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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28章
  方夜摆弄着手中的发簪,嘴边溢出一丝轻笑,他往前探了探身子,目光望进云寂的双眼中:“我想是掌门亲自设下的禁令吧,如今虽是我违抗了,说到底还应该交由掌门处置不是?还是说执法阁是云寂长老的一言堂,其他长老对你言听计从,做什么处置不需要他们过问?”

  “还是说,长老只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屡次三番迫不及待地致封郁于死地才能解了心结不成?”

  “哪有此事?”云寂飞快地否认,“你这是在朝我泼脏水。”

  “是吗?虽然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但人若是心虚了,总会露出蛛丝马迹被被旁人看出来的。长老可要一直这么理直气壮才行。”

  云寂感觉这样和方夜对视着听他说话太容易被绕进去,不禁往后迈了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偏过头:“我自然是自由心证。”

  这么一来,云寂终究还是落了气势,方夜背过手去,用那木簪抵了一纸符咒戳到封郁身上。

  云寂已经把自己拉回来,“不论如何,你就是破了规矩,今日这事,不可能就此了结。”

  方夜摊手道:“好吧。那我们就请掌门来处理这事。”

  下一瞬,封郁却在云寂眼睁睁看着的情况下凭空消失了,空气中留下符咒烧尽的痕迹。

  云寂看出方夜这是用了传送符把封郁传送到不知哪里去了,咬牙道:“沈枫,你若是让封郁单独跑出来祸害玄清宗,即使是掌门也不会再偏袒你!到时候我看你怎么还像现在一样伶牙俐齿!”

  两人这样互瞪着闹到了玄清宗的掌门,霍清面前。

  霍清看着一个是自己亲自教出来的徒弟,一个是宗门威望极高的长老,像争食的野兽一样凶狠地瞪着对方,顿时有些头疼。

  云寂见到掌门,转过身想要禀报情况,但方夜却先他一步干脆地跪在了霍清面前。

  这一跪,不仅霍清愣了,云寂也愕然地看着他,忘了自己刚刚想要说的话。

  “这是做什么?”霍清表情严肃起来,他这徒儿虽性格跳脱,但面对他这个师尊可以说是十分敬重,师徒关系融洽,像这样跪在他面前,霍清只记得他当初拜师和出师时做过。

  可见现在是十分严重的情况。

  他还不清楚情况,但方夜这一跪已经让霍清心疼起来,心里的天平已然有了倾向。他知道沈枫和云寂一向不和,推测这次又该不会是云寂为难自己徒弟。

  “掌门师尊,徒儿有错要认。”

  “你犯了什么错?”

  “前日我带自己的炉鼎去红芍镇采办药材,玩心太重,回来时得意忘形,未趁无人之时回峰,结果被云寂和几个门内弟子撞见,云寂长老说我破了禁令,说从将炉鼎收回处死。”

  方夜没有添油加醋,反而颇为诚恳地陈述了事实。

  霍清听到这里,一时沉默起来,脸色有些难看。

  云寂心里发笑,他觉得沈枫敢把这事原原本本说出来就是在自寻死路,霍清清楚那个炉鼎是魔修,本人更是对魔修厌恨至极,怎会对此事心软。

  “枫儿,若是如此,你确实破了禁令,即使不将其处死,也该归还给执法阁再行处置。”

  方夜怎会料不到这点,他讲出事实就是怕若是云寂指出不对,霍清会对封郁与他观感更差,如今他只能示弱。

  “师尊,我这一月以来将那炉鼎带回去,研究过后就发现他真的是炼为炉鼎千年不遇的绝佳体质,徒弟已经卡在金丹后期许久了,一直没有突破,若是真地能炼出上好的炉鼎,或许就能突破修为的瓶颈。徒弟若是失去这次机会,恐再难精进,炼丹之能怕也要渐渐泯然众人,也要辜负师尊的厚望,没有颜面再在师门中立足。”

  他说得声泪俱下,本就有些清秀的脸透着股可怜劲,连着一直厌恶他的云寂都看呆了。

  “所以求求师尊,别让执法阁收回我的炉鼎,这事本就是我自己犯的错,因此师尊怎么罚弟子都行,哪怕上玄清宗最重的骨鞭之刑,弟子都愿意接受,只要让弟子留下炉鼎。”

  ☆、5-8

  霍清见他为了一个炉鼎说出这么没骨气的话,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斥道:“那魔修对你这么重要?”

  方夜擦了擦眼泪,鹌鹑一样点了点头。

  他虽然是示弱,但实际上暗含威胁,因为玄清宗的经济命脉基本掌握在他手中,霍清不可能不考虑他的想法,更何况霍清对他还有师徒情谊。

  他已经给出了在保下封郁的前提下最能服众的解决方案,就看霍清对他的师徒情有多深了。

  霍清扫了一眼旁边的云寂,见他没有表态,心知此事若是没有实际处罚是过不去的。他点了传音符,给执法阁其他长老传音。

  不一会儿,另外四位长老纷纷到场,看着眼前混乱的一幕面面相觑。

  霍清威严的声音响起:“赤药峰峰主破坏掌门禁令,罚骨鞭十鞭,以示公正。”

  “……”云寂没有料到掌门真的要处罚沈枫,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云寂长老觉得如何?”霍清朝云寂看过来,神情淡然。

  云寂摇了摇头,“没有异议。”

  都上了最重的刑罚了,他若是再不满,就显得自己得理不饶人了。

  不过通过这件事情他却产生了点疑问,沈枫这人究竟是想保封郁,还是真的这么迫切地想要把他炼成炉鼎。若是后者,他就没有私下动手除掉封郁的动机了,

  可若是前者,那现在这个时候,岂不是最好的时机?沈枫只可能将封郁传到赤药峰,行刑和之后自顾不暇,他若趁此时机派人潜入赤药峰找出封郁,他就不用过整日担惊受怕、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他双手放至背后捻起一纸传讯符,刚要念咒,方夜就转过头看向他:“掌门师尊,弟子想请云寂长老代为行刑。”

  霍清有些不解,但还是朝云寂看过去,略带着警告的语气道:“可以。还请云寂长老秉公执法。”

  云寂吞了口唾沫,他怎能听不出霍清话里的意思,僵硬地走上前,拱手应下。

  随后,他在执法阁一众长老的注视下接过骨鞭,走到方夜面前。

  这骨鞭之刑既然作为玄清宗数一数二的严苛刑罚,自有其门道在其中。骨鞭顾名思义,鞭打的虽是肉/体,但伤的却是骨骼。

  那当真是痛到骨子里,不伤经脉,不损修为,却还是会让受刑之人痛到崩溃的地步。因此,一般是用在宗门中弟子犯下重错时使用。

  执法阁一众长老都见识过这骨鞭的厉害之处,因此除云寂之外不免都露出了些同情的表情。

  云寂清楚这人是为了防止他在此期间内动什么手脚才请求霍清由他行刑,沈枫当真为了守那将死之人花了大心思。

  他在心中冷笑,觉得沈枫这点心思未免太过可笑,这骨鞭两鞭下去就打得人满地打滚,五鞭下去几乎没有人能保持清醒的意识,他就不信,沈枫会一直不昏迷。

  一鞭下去,方夜冷汗顿时流了下来,他是通过小十一传给他的资料知道这东西的,这才意识到这鞭子的厉害,云寂这一鞭打在他的后背上,应当是立刻挥破了衣服,刺伤了后背,但他已经顾不得是不是皮开肉绽了,只觉得脊柱被从后面剖开扯住,痛得他顿时眼前一黑。

  他咬着嘴唇,第二鞭和第三鞭又接着下来,嘴唇是立刻被咬出了血,他不敢闭眼,只能强制着睁大眼睛盯着前方,默念着那人的名字。

  他是为了挡住云寂的阴谋才走到现在这步的,如果昏迷过去岂不是前功尽弃,被云寂抓了空子。

  他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在疼,牵引着神经震颤着做出反应,他讨厌自己在旁人面前露出狼狈的样子,只能将指尖扣进掌心,紧咬着已经流血的唇防止自己做出丢人的举动。

  他对痛很是敏感,往日也只是习惯性地强撑着,明明刚才在霍清面前认罪请求的时候还声泪俱下,现下却一滴眼泪也没流。

  霍清看了两眼,就不忍再看。他又暗暗诧异,他的这位玩世不恭的小徒弟,何时有了这般骨气。

  这十鞭方夜度日如年地趟过去,可实际上也不过短短一分多钟的时间。

  云寂额头上都带了汗,可见是一点没有留情面。但最让他诧异的是,这人竟是硬生生挺了过来。

  不仅如此,方夜在地上缓了一阵儿,便伸手撑住地面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他整张脸惨白得吓人,唯独唇上血迹艳若玫瑰,方夜有些艰难地找回感知,扯出星星点点的笑意,咳了两声,一字一顿地开口:“师尊,可以了吗?”

  霍清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感慨,明明在此之前还觉得这个徒弟不太成熟,此刻却有了截然相反的想法,“够了,我派人送你回去。”

  方夜微笑着拒绝了霍清的好意,淡笑着开口:“弟子想请云寂长老送我回去。”

  “……可。”

  既然掌门都开口了,云寂不得不上前扶住方夜的胳膊带他出去,他故意为难方夜,没有御剑过去,反而选了最慢的步行。

  方夜虽然察觉,却也不说什么,身子发着抖往前走。

  云寂现在觉得这人就是个疯子,为了防他的小动作连命都拼上了,他有些不是滋味地开口:“沈枫,你为何处处与我作对?”

  方夜看着清醒,实际上已经全凭一股意志撑着,他听到云寂的话,迟钝了几秒,有气无力道:“你若是别来打我的东西的主意,我也没有和你作对的理由。”

  “不是我打他主意,只是封郁非死不可。”

  方夜冷笑了一声,没有回应。

  “我诚心问你一句,你是真的会把封郁炼成炉鼎吗?”若是真的,他确实没有出手的必要。

  “真又如何?不真又如何?难道我说了长老就信吗?”

  “……不会。”

  “那我们就没有交流的必要了。”

  “你……”云寂又被气到,“你若是嘴上积点德,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下场。”

  “哦。”方夜毫无情绪波动地应了一声,“我可提醒长老,若你现在把我丢在这,我可是会回去和掌门告状的。”

  云寂沉默起来,他再没有说话,老老实实地把方夜送回了赤药峰。

  方夜看出来这个老古板从刚才到现在情绪不对劲,但也没有心思放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看着云寂离开,然后一瘸一拐地往侧峰的洞窟走去。

  他把封郁用传送符传递到了这里,并且在之前就为了以防万一设了个障眼法,掩盖了洞窟的存在,又加了个禁制,除非封郁的功力已经超过修仙的元婴期,否则是无法凭他一人突破出来。

  但他仍旧不放心。

  方夜摇摇晃晃走到洞窟里时,眼前已经模糊地看不清人影。

  但封郁却是立即发现了他的到来,本是静坐在水潭中央闭目凝神,下一刻便睁开眼睛,看到方夜,先是一阵惊喜,而后便注意到他那被染红的白衣,苍白的脸色,已经摇摇欲坠的身体。

  封郁猛地起身大跨步来到方夜面前,根本来不及多想什么就隔着血衣把人抱在怀里。

  而后便看到他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后背,他通红的双目瞬间有如滴血,他见过这相同的痕迹,“你被用刑了?”

  方夜整个人脱了力,倒在封郁怀中,笑着开口:“你可要救我啊,不然会一起死的。”

  话落,他那一双勾人的狐狸眼乖顺地闭上,陷入了昏迷。

  封郁屏住呼吸,他想紧紧抱住他感受这人的心跳,又怕用力太大让这人更疼,于是只能半拥着人慢慢地屈膝半跪在地上。

  此时此刻,封郁清楚地意识到一个事实,无论炉鼎之事如何,方夜现在的凄惨是为了他而承受的。

  他的心跳得厉害,在感受到方夜的脉搏跳动后才有些淡定下来,但胸腹鼓胀的情绪无处倾诉,他忍不住捧住这人的脸颊,吻上了那沾满血迹的唇。

  他有些贪婪地舔舐掉他唇角干涸的血,而后抵开方夜的牙齿,疯狂又克制地汲取着对方唇齿之间的蜜液。

  顾忌着方夜的伤势,他只得恋恋不舍地收回来。

  他作为曾经玄清宗内的得意弟子,清楚这骨鞭的特殊之处,方夜的伤不在经脉,而是严重的皮肉伤,以及骨间过度的疼痛延续不断。

  虽然他已是魔修,对这种还是能起些作用的,他抵在方夜面前,缓缓渡着魔气,而洞窟中深潭下的魔气感受到封郁体内魔气的消耗,争先期后地流进封郁的体内。

  一刻之后,他睁开眼睛,肆意地看着方夜昏迷中的脸庞。

  怕碰上背上的伤痕,封郁只能提着方夜的细腿让他夹住他的腰,然后扶着他的肩膀把人半扣在怀里起身,方夜的下巴靠在封郁肩头。

  他一偏头就能看到这人精致脆弱的眉眼,似乎是压抑了太久,且无人能够看到这一幕,封郁忍不住又在方夜的脸颊上落下一个轻吻。

  洞窟的禁制已经随着方夜的进入不攻自破,他要带着这人回药房止血搽药。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祝大家除夕夜快乐鸦

  ☆、5-9

  药香萦绕的炼丹房里,方夜被封郁平放在床上,慢慢撕掉了被/干涸的血凝在身上的白衣,用轻薄的锦被遮住了他腰部以下的地方。

  封郁蹲坐在一旁,用浸了温水的纱布一点一点拭去方夜后背上成片的血迹,露出清晰可见、狰狞无比的鞭痕。封郁脸色难看,猩红的眼眸仿佛沁着鲜血,浓郁的怒气遮掩不住。

  但他手下的动作却格外轻柔,细致地往方夜背部涂上生肌的药水。

  他在炼丹房耳濡目染了许久,对大部分常见的药物已经有了基础的认知。

  那生肌药水刚刚涂上去是有些刺激性的,昏睡的方夜忍不住颤抖起来,发出了一声细若蚊鸣的闷哼声。后背上又痛又痒,方夜闭着眼想伸手去碰。

  封郁抓住他作乱的手,轻声道:“别动。”

  他见那已经止住血的伤口因为这人乱动又渗出血来,神情一暗,还是选择使了个法诀定住了他的身体,继续涂抹生肌药水。

  方夜觉得难受,又被定住身子,斯斯艾艾地低声喘叫着,像一只受伤的幼兽。

  他蹙起眉,双眼还闭着,有些不如意地向封郁喊痛:“好难受,封郁……帮帮我。”

  他声音很低弱,没有气力,又处于没有多少意识的状态,说的话断断续续,很软,不像平日那般强势又不肯示弱,有股撒娇的味道在里面。

  封郁听得心头发痒,止不住内心的悸动,他好想现在就把这人紧紧抱在怀里,把他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但是,现在方夜这副凄惨的状态又让他胸腹酸胀,他只能忍受着、克制着,却还是忍耐不住低下头亲吻了一下这人的唇角。

  他的心神都放在方夜身上,对环境的波动一时不察,没有注意到在这期间有人进入了炼丹房。

  直到一声冷呵响起:“你在做什么?”

  封郁手中动作一顿,条件反射般扯过薄被,遮住了方夜赤/裸的身体。他还没有回头,就听出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垂眼静静看了下方夜的睡颜,封郁站起来转过身,直视着来人,淡漠开口:“霍掌门。”

  虽然封郁刻意挡住霍清看向方夜的视线,但由于离得不远不近,霍清还是能大致看清了方夜此时的状态。

  虽是昏迷,但被很好地照顾到,已是没有性命之虞,那药水的效果也是立竿见影。

  霍清这才将目光转向这个年轻的后辈,被逐出宗门的弟子,已经沦为魔修的、封郁,他的目光中带着对所有魔修一视同仁的厌恶,又夹杂着看到刚才那怪异一幕的震惊与不解,略显复杂地质问封郁:

  “你刚才在做什么?”

  “如你所见。”

  封郁与他虽差了两个辈分,但气势却却没有任何低伏的感觉,仿佛被挖金丹也没有折去他一分傲骨,沦为世人痛恨恐惧的魔物也没有让他感觉到一丝羞愧。

  霍清惊异于封郁的改变,他不是第一次见此人,毕竟封郁在此之前是新一代弟子中的佼佼者。

  他在封郁被发现修魔扣压在执法阁时见了他一次,那时封郁简直像是落水的野狗,失去锋芒,处于一种走火入魔的状态,沦落又可悲的模样让霍清不堪直视。

  方夜又难受地闷哼起来,小声地唤着封郁的名字。

  封郁冷寂漠然的红瞳中划过担忧,碍着霍清在场,没有动。

  两人之间状若无人的氛围立刻让霍清回忆起刚才那诡异的一幕,他脸色难堪,又怕打扰到方夜,低声开口:“你跟我出来。”

  说罢,他率先走了出去。

  封郁转头看了眼昏迷中皱起眉来的方夜,才跟上霍清走了出去。

  “你对沈枫做了什么?”霍清斟酌了一下,他不知如何描述刚才看到的那一幕,更无法说出口,只能换了委婉的说词。

  “帮他疗伤。”封郁吐字如金。

  “你不必在我面前周旋遮掩,我对你二人的关系清楚不过,说到底,你是我徒儿的炉鼎,为他疗伤已是反常,更别提做出刚才那般有悖世俗伦理之事。”

  “况且,沈枫心性如何,我作为师尊也知根知底,他不可能对你这种在他眼里不过是物件的东西,有刚才那番言语。”

  “所以,你最好现在交代,是毒,还是蛊?我也能看着徒儿的份上,饶你一命。”

  封郁心里有些想笑,霍清倒是想得没错,不过,被下蛊的不是沈枫,而是他自己。

  他很想说一句,不如请掌门先看一看,沈枫是不是对他下错了什么奇怪的蛊。一月之前,在那洞窟之中,他也不会料想到,今日会对沈枫,产生这样扭曲的感情。

  不过,他们两人之间的事,他不喜欢有外人知晓。

  “掌门这般猜忌,是不希望看到我为沈枫疗伤,而是希望我趁火打劫,借此良机杀掉他吗?”

  霍清表情一僵,但他也是个老狐狸了,飞快拉回了差点被带歪的思想:“你莫要与我耍沈枫那种嘴上功夫转移话题,直说便是。”

  “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事情便如掌门刚才所见。”

  霍清眯起眼,有些危险的开口:“那你是说,我徒儿自愿被你轻薄,对一个魔修动情,为一个炉鼎舍生忘死?”

  封郁不言,他倒是希望如此。

  霍清见他不语,以为这是默认的意思,登时大怒,他伸出两指,在上方凝出剑意来,那巨大的白身长剑光芒盛烈,下一瞬便随着霍清的动作朝封郁攻击过去。

  封郁冷眼瞧着,不躲不闪,红瞳的周围划过青色的雾气,周身更是升腾起黑红色的浓雾,在封郁面前凝成盾的形状,挡住了霍清的剑意。

  两厢对抗了片刻,同时化为无形。

  霍清和封郁都还站在原来的位置。

  霍清惊异地看着这一幕,而后神情复杂地看向笔直站立在原地的封郁。霍清作为掌门,是玄清宗功力最高剑修,已有化神期的修为,他刚才那一击顾忌着沈枫的意思,为了不伤封郁的性命,只用了六层功力。

  按他所想,封郁怎么也会受不轻的伤,但此刻,封郁完好无损地站在那,显然是轻松化解了他刚才那一招。

  这魔修的修为,在他预料之外,或许已经超过了沈枫。

  “魔修的存在果真不合法则。”霍清沉声自语。

  魔修与剑修有着本质的不同,霍清无法直接看出封郁目前真实的修为,他脸色沉重,又用上七分功力聚起剑意,想要试探封郁的上限。

  若是他已经超出沈枫,那他断不能让自己的徒儿再留着这个魔修了,修为事小,性命为重,若是遭了魔修反噬,那他霍清身上又多了一笔孽障。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一声气弱的疑问在炼丹房门前响起,方夜孱弱地靠在门上,不解地看着眼前一幕。

  他面前的两人皆是一惊,但剑已出鞘,屏障已成,两人已经收不了手。

  方夜就站在封郁不远处,霍清的剑意带了七分功力,难免会波及到他,封郁惊起一身冷汗,咬牙撤了雾盾,转身朝方夜扑过去。

  那剑意在旁边炸开,将丹房轰开了一角,又划到封郁身上,抱着方夜的身体蓦得绷紧,生生受住了这一击。

  两人在惯性作用下倒下去,封郁飞快地反应过来,搂着方夜转了个身,自己的后背猛地撞到地面上。

  方夜本是在半昏迷的状态,只是房外剧烈的声响将他生硬地扯回现实,他意识到是封郁出了事,头脑发蒙地解了定身诀,骨骼像散架一样,他还是拖着身体走到门前。

  看到这一幕时,他已经疼得浑身被汗浸透,脑袋嗡嗡作响,直到被封郁带着倒在地上,看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男人,他才有些清醒过来。

  他看到刚才霍清的剑意撞到了封郁背后,又被自己压到,方夜忍着在拉扯中被弄出血的疼痛和骨骼的余痛,撑起胳膊想要从封郁身上下来。

  封郁扣住他没有鞭痕的腰窝,止住方夜的动作,柔声道:“别动,我来。”

  他用手撑住地面,将方夜扣在怀里,一手扣着他的腰臀抱着他坐起来,而后顿了顿,抬眼问他:“疼吗?”

  方夜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他不记得在昏迷中发生了什么,不明白封郁怎么会突然这么对他,只是潜意识觉得这个姿势有些熟悉的感觉。

  封郁得到他的回应,才扶住摇摇欲坠的门框站起身子。

  霍清走到近前,又止住脚步,犹豫着不敢再上前。

  封郁看向他,本是温柔的神色化为冷淡的色泽,“掌门,得到你想知道的了吗?”

  霍清脸色难堪地对上封郁的视线,又有些愤怒地移开,落在因为这场变故再次受伤的方夜身上。

  那生肌水的效果极好,他刚才看到时已经有了愈合的趋势,因为这一遭又重新裂开了伤口,霍清难免有些自责。

  封郁察觉到他的视线,不动声色地用衣袖遮住了方夜赤着的上半身,惹得霍清脸色更加难堪。

  方夜不清楚封郁刚才接的那一剑伤他多重,想问问又碍于霍清在场,他有些疲惫地将下巴靠在封郁肩上,话却是对着身后的霍清:“师尊,你怎么到我这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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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10

  霍清对方夜再次受伤有愧,暂时遮下对封郁的敌意,温声回方夜:“来看看你伤势如何。”

  方夜应了一声,又问道:“师尊不是答应让我留着封郁了吗?刚刚为何……是想杀了他吗?”

  “师尊只是,只是想试探一下他的功力如何。”

  “不对。”方夜慢悠悠地分析起来,“师尊刚才用了七分功力,封郁修为再好也比不上师尊这种大能,根本没有把握挡住吧?”

  或许是太过疲累,方夜的声音和往日的嚣张自傲截然不同,反而透着些柔软和娇气,就像现在,在他自己这里明明只是对情形的一个判断,但听到另外两个男人耳边,却变了滋味。

  封郁的耳根都被软化,心头发痒,他好想关起门来好好哄着他听方夜在他耳边这样娇哼。

  可惜有个碍眼的家伙在场。

  霍清摇摇头,低叹自己徒弟的天真,封郁都敢正面接下他最初那一击,那么刚才那聚了七层功力的一剑,若不是突发意外,封郁无论如何是一定能够化解的。

  现在虽是受了波及,也根本没有伤到什么。

  “枫儿,魔修修炼与我们大不相同,并非层层递进,短时间内实现高幅度的修为跨越不无可能。”

  也因为太过无常,容易走火入魔。

  方夜没有回应,因为他突然听到了来自系统的警告声。

  他视线下移,落在封郁稳稳扶在自己腰臀处的手上,他的双腿也是暧昧地缠在封郁的腰上,方夜脸色慢慢涨红起来,不管怎么说,两人的动作都是暧昧又引人遐想。

  封郁却脸色如常,没有任何感觉不对劲的地方,像是适应了一样。

  而霍清更是焦虑,他不知道是自己的徒弟现在头脑不清醒,还是真的和封郁有异常的情感,总之眼前两人状若无人的亲密姿态,让他实在看不下去。

  他偏开头,生硬地开口:“枫儿,虽是炉鼎,但为了自己安全着想,你还是要跟这魔修保持距离。”

  方夜无视了脑海中响个不停的刺耳警报声,他现在浑身使不上力气,封郁也没有把他甩下来的意思,他自然不会主动抛弃这么一个舒适的位置。

  “师尊不必多虑,徒儿说过,我自有控制此人的法子,就算他再想杀我,也是不敢杀掉我的。”

  “但他若是另有企图呢?”霍清忍不住问道。

  “……”方夜不知道封郁做了什么让霍清认为他另有企图,但他两人现在的姿态看在别人眼里,的确容易想歪,方夜多少猜出一二,揣着明白装糊涂道:“师尊所说的另有企图,是指什么?”

  这下轮到霍清失语了,他身为长者的风度,让他无论如何也不好将刚才对封郁说过的话再对自己的徒弟说一遍。

  最后,他只好摆了摆衣袖,长叹道:“罢了,你好好养伤,师尊过些日子再来看你。”

  两人看着霍清离去,方夜偏过脑袋瞧着被打坏的丹房,幽幽开口:“唔呀,我的房子都给你们弄坏了。”

  方夜昏迷的时候,哪怕是有第三人在场,封郁都能随心而为,但现在剩他们两人相处,封郁反而拘束起来。

  他闷声道:“我一会儿去修。”

  说罢,他抱着人往里面的卧房里走。

  方夜半垂着眼懒散失力地贴在封郁身上,冷不丁问道:“你刚才被我师尊打伤了?”

  封郁脚步一顿,又抬脚继续走着,淡声回他:“小伤,无碍。”

  【宿主人设值不足,请接受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