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竟然真的自己在练双修!
江琰开始跟随合欢真人学习合欢功法。
在一个平静的午后,他珍而重之地接过封面写着《合欢功法》的秘籍。
书籍有上下两册,上册较厚,是正儿八经的秘籍。里面写着心法口诀、周天运转的路线之类的正经事。
下册较薄,但随手一翻都是各种不能放出来的合欢秘术,若是被太虚观的执法队瞧见,是要被斥责‘不雅’和‘有碍观瞻’的书籍。
江琰只好奇翻开看了一眼,将将瞥见两个小人交叠在一起的示意图,就立马慌张地把书合上了。
他把下册丢进须弥戒的深处,上册捧在手心,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
合欢真人不过转身喝了杯茶的功夫,再一回头,青年手里只剩下了一本书。
“……徒儿,下册呢?”
“师尊,我不需要下册。”
“食色性也,区区欢好之事,徒儿不必害羞。”
“我没有害羞,但我不需要下册。”
“难道你此生不找对象?”
“我有剑!”江琰献宝一样举起手中的破魔剑,眉宇间满是认真。
合欢真人差点就要不顾形象地翻一个白眼。他警告道:“琰儿,你可别忘了师门的祖训。”
江琰把剑重新背在身后,手掌摊开在空中,作托扶状。
“师尊,我早有准备。”
合欢真人想看他能变出哪朵花来。
只见微光一闪,两个厚厚结实的蒲团垫子凭空出现,被江琰托举在怀里。
合欢真人:“……”
江琰:“师尊,我已准备好跪祖师爷牌位的蒲团。”
合欢真人:“……”
合欢真人暗骂自己。
他到底为什么会觉得江琰听话、乖巧、又孝顺?
孝啊,这可太孝了。
还知道帮师父也准备一个厚的,免得膝盖跪得难受。
江琰分出一个,递过去:“师尊,这蒲团是放我这儿还是……?”
合欢真人终究还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他没好气道:“你自己留着吧!以后就算跪不了牌位,你还可以留给你对象。”
江琰:“啊?”
江琰茫然地问:“他为何要跪我……不是,师尊,我没有对象,这个假设不成立。”
合欢真人意味深长地笑道:“总有些欢好的时候,要么他跪着帮你,要么你跪着帮他。”
江琰:“???”
青年捧着蒲团,脸上尽是迷茫之色。
为何要互相跪啊?又不是成亲拜天地。
合欢真人摆摆手,跳过这个话题。
“算了,那蒲团正好能用上。坐下吧,我传你心法口诀。”
江琰一听,立即把弄不明白的古怪句子抛之脑后,迅速遗忘。
他丢一个蒲团回戒指中,另一个放在地上,盘膝坐好。
闭目,深呼吸,静心,凝神,感应天地。
合欢真人沉声念着心法口诀,指点他经脉的流经路线。
江琰跟随着师尊的话语,慢慢调动体内的灵力。
起初,他还担心合欢功法与他所修炼的沧溟剑法相冲突,又或者是经脉周天流转时,会遭到魔力的抗拒,导致体内能量暴动。
合欢功法不愧是鼎鼎有名,号称能融合世间所有能量的双修心法。灵力在经脉中,即便偶尔碰到魔力,再也不会跟从前一样互相排斥,而是有种水乳交融的感觉。
浑身彷佛置身于温暖的泉水的,暖意融融,经脉从未如此舒坦。
江琰如获至宝,按照合欢真人的教导,迅速运转了一个周天。
接着,不等合欢真人吩咐,自己便如痴如醉地开始修炼起来。
这是一个用来双修的秘籍,但江琰把它用在了武学上。
武魔双修,怎么不是一种双修呢?
合欢真人传授了江琰心法口诀之后,看着江琰在蒲团上盘膝坐定,逐渐进入修炼状态。
合欢真人的心情有几分复杂。
——琰儿竟然一次就练成了。
合欢功法并不是什么不入流的秘籍,相反,乃是世间一等一的秘籍心法。
只不过因为合欢宗的名声……实在一言难尽,大家对它的评价时常有失偏颇,走向一个误区。
对大多数体内只有一种能量的修士来讲,合欢功法的效用确实不高,唯有与伴侣双修时才能发挥出它的功效。
可若是遇上像江琰这种,体内有两种水火不容、互相排斥的能量的情况……
合欢功法实在是太有用了。
合欢真人仔细观察了江琰的修炼进度,表情很是微妙,都不知说什么好。
——琰儿竟然真的自己在练双修!
“……”
算了,让他自己练去吧。再留下,怕是会打扰琰儿潜心修炼。
合欢真人悄声离开房间,怕江琰初次练心法会出事,没有走远,就在屋外找了个空地坐着晒太阳。
范扬和严宇珊很是关心小师弟的修行,特意掐准时间,前来查看。
他们不敢贸然出现,在门口好一阵探头探脑。
见师尊在悠闲地晒日光浴,遂大胆上前询问:“师尊,小师弟修炼得如何了?”
合欢真人道:“顺利得很。”
两人惊讶:“一次便成了么?小师弟当真是武学天才!”
合欢真人吩咐道:“宇珊,你闲暇的时候,去镇上帮我买几个厚实点的垫子,再买上几份上好的香烛和黄纸。”
严宇珊问:“师尊要做什么?”
“祭拜祖师爷。”
“离年夜还远,更非清明,现在准备祭祖的物件是不是太早了?”
“有备无患。”合欢真人深沉道:“我有种预感,早晚有一天,我去祖师爷的牌位前替琰儿申辩。”
两个徒弟互相对视一眼。
“申辩什么?”
合欢真人长长叹了一口气:“向师祖申辩水仙也是双修。”
两个徒弟:“……”
懂了。
师父觉得师弟这辈子怕是找不到对象。
两人同情地看着师父。
“放心吧,师尊。我们很孝顺的,会替你准备最厚实的垫子和护膝,跪多久都不疼。”
合欢真人气到失语。
那可太孝顺了!
**
日子逐渐步入正轨,江琰渐渐适应了合欢宗的生活。
他在后院开辟了一个小菜园,每日下课后就会回来种地。
翻土、浇水……
除了准备拿去卖钱的精灵果,还有其他仙草,都是可入药、炼丹的灵植。
有些种子没有备在身上,江琰就把带有根须的灵草种进土里,再用魔法和促进生长的营养魔药,让灵草快速长大,从而收获一批种子。
江琰是自然精灵的后裔,亲近自然是流淌在血脉中的本能。
种田让他开心。
更何况是灵草,种出来就能拿去研究魔药,更开心了。
但师门上下都很震撼。
小师弟未免也太全能了吧!他一天到底要干多少事?肝真的受得住吗?
众所周知,江琰的课程安排非常满,是全合欢宗最卷的一位。
除了被拒绝入内的乐艺与茶艺,以及并不感兴趣的服饰搭配等课程——服饰搭配在合欢宗竟然是热门课程,人人争抢。
其余诸如剑法、炼丹、阵法、炼器等实用课程,江琰全都会去,甚至连御兽课都旁听过几节。
倒不是贪心,什么都想学,而是想要更好更全面地了解修真界。
合欢宗的课程丰富程度几乎让江琰吃惊。
不同于剑宗专门学剑、紫云宫专门学琴、清风谷学医、太虚观学佛、玄阴宗学各种旁门左道亦正亦邪的法术……
合欢宗内部什么课程都有,掌门彷佛手眼通天,人脉极广。
无论修炼的是哪一个流派,只要不是已经失传的流派,掌门都能请来导师教习课业。
这都是因为合欢宗内部的修士,成分实在太过复杂,学什么的都有。
本门的秘籍是合欢功法,硬要说的是,只是一种辅助功法。唯一的攻击性便是在双修之时,故意把对方的真气引去歪路,导致对方受内伤。
这属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双修之时,两股灵力纠缠在一起,一方受损,另一方也不好受。
可除此之外,合欢功法的局限性实在太大。
因此,合欢宗并不阻止弟子保留入宗之前学习的功法。
学刀剑的就继续学,习惯用软鞭就继续用,学术法的也不要忘记学过的法术。
弟子们总要有点自保手段,才能免去被人强取豪夺当炉鼎的命运。
可惜课程虽多,却多而不精。
能悟到多少,在武学上有多少进益,全靠自己。
江琰谨慎地观察了一个月。
合欢宗,上至掌门,下至普通洒扫弟子,全都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一个事实:
大道至简,能躺则躺。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江琰曾误会合欢宗——尤其是合欢真人,是勤勤恳恳的热爱修炼的卷王,后面才发现一切都是误解。
合欢真人当年真的躲在被窝里看话本,还是带颜色的那种,被师长抓了个正着。
后面也不知怎的越传越广,成了合欢宗的经典传说,现在代代合欢宗弟子都以躲在被窝看话本为傲。
难怪合欢宗收徒之时,基本不收还未入道的修士,最低要求都是炼气期,还得反覆追问修仙志向,再三强调这是合欢宗。
就是多少还有几分良心,怕影响了修士的前途。
哪里知道会混进来一个江琰!
在江琰本人并不知情的时候,他在宗门内逐渐出名——以冷美人之名。
江琰面色寡淡,气质如霜。他从不聚众,长期游离于人群之外,独来独往,话不多,还会躲着人群走。
他虽冷,偶尔露出的笑容都极其浅淡,却十分惊艳,让一众弟子见之难忘。逐渐有人为之倾心,展开追求攻势。
不过一众献殷勤的人,都被江琰无死角地挡了回去,甚至还会嫌他们烦。
比如。
为了不吵醒师尊和师兄,江琰将每日练剑的地点更换到了一片竹林里。
自从被人无意间瞧见过,他险些成了合欢宗热门打卡点。
清晨雾气朦朦胧胧,竹林落叶萧萧。美人持剑而舞,那剑气凛然卓绝,侧脸清冷昳丽。
实在是对眼睛太友好了。
江美人真有情调。
大家纷纷表示,大清早起不来但熬的了,通宵占位置也要一睹江美人舞剑。
尽管江琰一再强调,他没有在舞剑,是在正常练习剑招,而且都是基础剑法,例如横劈、竖挡、斜刺等等。
大家并不信,还觉得江琰能把基础剑法练得如此好看,实在厉害。
“谁会一大早起来练习剑招呢?又不是临近学末考核,要临时抱佛脚。而且光阴流动间,你翩跹的身姿是如此美丽,想必是在抢天光录剑舞吧?”
更有追求者热情地说:“留影珠在哪儿?我技术很好的,可以帮你录像,绝对把你的舞姿完美录下来!”
“……??”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江琰感到非常困扰,可又不擅言辞。屡次尝试用冷脸对人,都会得到反效果。
面色越冷,语气越硬,越是有人想要迎难而上。
大部分人都会知礼节地转身离开,但总是有人厚着脸皮硬留下来,想找到跟江琰相处的机会。
其中有一个男弟子,见江琰脾气好,只劝但不动手,越发过分。
不仅日日早起,围观江琰练剑,还会在他锻炼完之后一路跟他回居住的院子。
偶尔还会特意蹲守在江琰的必经之路上,想要制造偶遇。
跟块牛皮糖一样,烦不甚烦。
江琰忍无可忍。
翌日,当江琰如常晨练,而那人装作听不懂人话,想要留下套近乎的时候。
江琰背对着他,摆出与平时别无而言的练剑姿势,却猛地一挥长剑。
寒霜般凛冽的剑气裹挟着一丝极其浅淡的杀气,往前迸发一段距离后猛然折返,以雷霆之势朝身后袭去。
一抹月白色的弧光闪过!
那名高高大大的合欢宗弟子发出一声惊叫,连忙想躲。
素日里懒怠功课的人,又怎避得过这迅如惊雷的一剑?
男人僵硬地顿在原地,瞳孔微微放大,呼吸都停顿了。他的小腿猛地抽筋起来,剧痛无比,却一动不敢动。
右侧脖颈处缓缓渗出一丝血迹。
身后的若干竹子被劈开成两截,缓缓倾斜,最后“轰”地一声倒塌在地上,烟尘滚滚。
“……啊。”
江琰彷佛这才发现异常,他慢条斯理地收剑,侧身回眸。
“原来是邬师兄。师兄怎会在此处?误伤了你,实在抱歉。”
青年口称抱歉,眼中却只有嘲弄,清俊的面庞上没有丝毫笑意,语气也极冷。
“我昨日分明告知过师兄,不要再跟着我。尤其是练剑之时,更是离得越远越好,否则怕是会误伤。”
江琰冷淡地问:“怎么?邬师兄是耳朵不好,不曾听见么?”
姓邬的男弟子面上青一片白一片,想要说点什么,又回忆起方才险些要了他性命的冰寒一剑,瞬间怂了。
“……是我没把师弟的告诫放在心上,还、还望师弟息怒。”
江琰面无表情地颔首:
“滚吧。”
“没有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