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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对我尸体做什么 第132章

白王被他刚才那一脚踹成了重伤,只能左躲右避,身上的白衣很快破破烂烂,鲜血淋漓。
宫忱看了片刻,皱眉:“不太对劲。”
“嗯,”经这一试探,徐赐安也有所察觉,肯定道,“白天在红树林遇到的他,比现在要强。”
“强多少?”
“约莫是现在的两倍。”
片刻后,两人异口同声:“分身!”
即使鬼王的修为在人间会受到压制,但也不该如此不堪一击才对,除非这只是他的一个分身。
毕竟,在天泠山的时候,白王就靠分身的手段躲过了致命一击。
“糟了,还有一道分身……”这时,似乎察觉到什么,宫忱猛地回头,只见另一道白影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云青碑的阙口旁,刚伸手掐住那具盘坐其中的肉身,又像被什么力量震开似的后退一步。
宫忱知道,有“那股力量”的存在,白王想要摧毁他的肉身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正要往阙口那靠近,手腕又是被人一抓,紧紧往后一拉。
徐赐安还是道:“我去。”
宫忱微愣,他总觉得,从刚才开始,徐赐安就对他有点保护过度了。但眼下不是争辩谁去谁留的时候,等危机过去再好好跟徐赐安谈一谈也不迟。
于是宫忱点头:“好,那你小心,我稳住这边就来。”
——
另一边。
“红莲圣火……竟然是红莲圣火?!”
掌心传来刺骨的灼痛,不知想到了什么,白王心里登时掀起惊涛骇浪:“原来如此!”
云青碑乃至阳之物所打造,而人的肉身血魄阴阳杂糅,本无法用来填补云青碑阙口,但若经过红莲圣火煅烧,除去血魄中的阴气,便能很好地与云青碑相融。
这法子谁想的?
宫忱?大祭司?
不,不对,这方法实在太诡异,太惊人了,红莲圣火如此危险,稍有不慎,肉身就会灰飞烟灭,而面前这具身体上的每一缕圣火,都以极其巧妙的方式融入肉身的各个穴位里。
要确保肉身的安全,又要彻底除净血魄中的阴气,这其中的难度不亚于将一个碎成万段的碎**合成一具完整的身体。
宫忱做不到,大祭司也做不到。
在白王的认知里,世上只有两个人有能力完美地做到这一点,而这两人中,只有一人会这样做。
“很好,又是你。”白王压着怒气冷笑一声,灰瞳阴沉沉的,“都要消失了,还净给我找麻烦。不过,就算这具分身被烧成灰烬,我今天也一定要,掐断宫惊雨的脖子。”
说着,他强压下心中对红莲圣火的惧意,再次将手,一点点靠近、拢住了肉身染血的脖颈。
收紧,收紧。
伸出去的手上有火蔓延,皮肉一点点被火焰化掉,露出白森森的骨头。
收紧,收紧!
只差——
突然,一线白飞快掠过眼前。
白王眼睛死死地瞪大,看着自己的那只……已经和身体分离了的,孤零零地挂在那具肉身脖颈上、焦黑一片的手臂。
凌厉的剑锋先来一步,砍断了他的那条手臂,同时划开了白王脸上的面具。
咔嚓。
徐赐安这时才携剑来到他的身后,手中长剑没有任何停歇的意思,直直朝白王的脖颈劈去。
噗呲。
白王刚转身,头颅便斜飞出去,一线暗沉的血溅在徐赐安雪白的一面剑刃上,被徐赐安挥开,脸上冷漠的杀意刺入白王的瞳孔中。
“我也一样。”他这时才把方才没说出口的话吐了出来。
——我在天泠山的时候就应该杀了你这个疯子。
——我也一样。
“是吗?”
飞出的头颅被白王的手砰的一声抓住,提在身前,讽刺的目光和徐赐安对视的那一刻,面具从脸上滑落,露出一张眉清目秀的脸,嘴角诡异地勾起了一丝笑容,“可惜——”
“你,上,当,了。”
徐赐安瞳孔骤缩。
这个人是,这个人竟然是………
下一瞬,白王的分身便消散在了徐赐安眼前。
不好!徐赐安心中大震,但来不及平复,低头望向宫忱,在发现他同样掀开了白王的面具后,俯冲而下。
——
啪嗒一声。
宫忱手中的面具掉在了地上。
和面对徐赐安时的反应不同,白王几乎是瞬间又在脸上凝出一副新的白面。
然后他问宫忱:“你看到了吗?”
宫忱没听到似的,像弄掉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下意识低头去捡那面具。
白王被他的反应激怒了,猛然提起他的衣领,再问:“我问你看到了吗?”
宫忱手中抓着满是裂缝的破面具,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脖颈暴露在了白王面前,又或者是下意识觉得眼前的人不会掐住自己的脖颈。
他漆黑的瞳孔死死盯着白王,半晌说不出话来,脸色无比惨白。
“看来是看到了。”
白王于是明白了什么,短促地笑了一声,不一会儿,主动将新面摘下。
“也好,这副面具我早就戴累了。事到如今,也没有再向你隐瞒的必要。”
“你刚才说有问题要问我,不嫌弃的话,去我的地盘上聊聊?”
与此同时,他的脚下出现一片影子,黑黢黢的,像泥潭一样,脏污的黑一点一点地将自己和宫忱拽向深渊。
“宫忱!你别犯傻!”徐赐安的声音从不远处响了起来,“他不是柯元真!”
柯,元,真。
听到这三个字,宫忱头皮发麻,像是才回过神来,想要脱身,却被一根细长的针尖抵住了喉咙。
“都、别、动。”
针尖淬满毒液,闪着幽幽蓝光。
“不,”宫忱身体微微一颤,嘴唇禁不住地发抖,不知是因为骨子里的恐惧,还是因为他明确地意识到了——
“他就是,柯元真。”
所以他才会用宫忱最束手无策的东西制住宫忱。
天泠山那次是。
现在也是。
从前,一根针就能让宫忱两腿发战。
如今,面具下的一张脸就能让宫忱遍体生寒,像掉进了冰窖。
徐赐安呼吸变得急促了:“好,就算他是,你也不能跟他走,有什么想不通的我们一会再想,好不好?”
宫忱茫然地看着他,如同刚刚受了当头一棒,听不懂声音,也搞不懂状况,但他努力回应徐赐安:“好……”
这个字还没完全发出,毒针在他脖颈上横着划了一道,柯岁眼都不眨,冷冷道“我说了,别动。”
脖颈间传来一阵凉,紧接着是剧烈的灼痛,宫忱被毒哑了般,怔在原地。
“你刚才砍了我的脖子,这是回敬你的。”柯岁没去看宫忱的表情,只歪了歪头,对徐赐安说。
徐赐安表情乍然变得异常可怖,他一动不动,眼睁睁看着柯岁带着宫忱的身体越陷越下,道:“你到底要怎样?”
“我不想身份在人间暴露,”柯岁道,“只好拉一个人质罢了。”
“换我来。”
“不要,我对你没兴趣。”
徐赐安深吸了一口气:“我和他一起给你当人质。”
柯岁挑眉:“那你过来呗。”
“不可以。”这时,宫忱极其艰难、缓慢地开口,声音嘶哑到像是生生扯开喉间的皮肉才发出来的。
徐赐安刚动,身体又微微一僵。
“你来了,也没有用,只会让自己也陷入危险。相反,你不来,柯……白王有把柄在你手上,便不敢动我。所以师兄,清醒一点,不要再过来了。”
柯岁耸耸肩,略有些遗憾道:“可不是我不让啊。”
“宫惊雨,”徐赐安双手一点点攥紧,用力到指节发白,骨头咔咔作响,“刚才那一针,你难道躲不开吗?现在不清醒的人,难道是我吗?!”
当然不是。
是我才对。宫忱垂着头想。
可他已经混乱到没办法思考,他理不明白,想不清楚,为什么柯岁是白王,为什么白王是柯岁?
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
宫忱嘴角渗出一丝血,他闭上眼,只觉得头痛欲裂,耳边嗡嗡作响。
他很小声跟徐赐安说:“对不起。”
他想赌一把。
但是好像赌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