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置
重生之子承父业 作者:清水浅浅
文案:
上辈子有个渣爹,安溪想要子承父业却被利用到骨灰渣渣。
这辈子还是那个渣爹,安溪当机立断包袱都不要了直接逃。
发家致富奔小康,却不料被子、承、父、液!
这叫阳错阴差?错!这就是一杯具进化!!
安溪心得:把你当宝你弃之如草;
把你当草你硬跟我跑。
渣爹,你就是传说中的抖M吧!
内容标签:重生 不伦之恋 异能
搜索关键字:主角:安溪、安宸 ┃ 配角:路人甲乙丙 ┃ 其它:父子年上
编辑评价:
上辈子安溪有个渣爹安宸,不但抛妻弃子,在外面养女人和私生子,
还雇凶杀了安溪,利用他的死亡扶植了他的弟弟。重活一世,还是那个渣爹,安溪当机立断抛下一切直接逃,
逃了三年却还是没逃出渣爹的手心。对于这个三年后性情大变、突然对他不屑一顾的儿子,渣爹表示很有趣……
文章情节曲折,跌宕起伏,开篇就吊足了读者胃口。奇幻色彩的文风融入荒岛求生等情节,将读者带入到紧张刺激的故事中去。
人物刻画方面也很到位,看到儿子归家后性格的巨大变化,父亲的好奇心和探究心里被勾了起来,读者也万分期待,
面对如此不一样的儿子,父亲的态度会有怎样的变化?两人的感情会有何进展?
第 1 章
米色的墙壁因为窗帘的遮挡有些暗,在直接镶入了墙壁和梁木之内的灯光照射下影影绰绰,镶嵌式的书架上摆放的书并不多但非常洁净整齐,古棕色的书桌上连张相框都没摆上,空空的蔓延出一种压抑的气息。
一个男人坐在宽大柔软的椅子中,连人带椅都斜侧了过去,朝着被遮住的窗户方向,陷入阴影中的脸,上面的表情让人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隔着书桌,二十左右的男子眼中毫不遮掩他激动的喜悦,甚至连声音都有些不稳。
“爸爸,您让余辰交代的事情我都准备好了,只等明日把他入葬时那些记者“偷拍”到我对他的兄弟情深了。”
男人没有动,表情愈发的模糊了起来,支起的双手撑着下巴,传出的声音也如同表情一般的迷糊,“知道了,下去吧。”
“是,爸爸。”对于男人显得冷淡的言辞举止,年轻的男子并无半分不满,脸上的笑宣告着他的好心情。
待年轻男子离开后,一直坐着的男人依旧沉默如昔,抬起的脸暴露在亮堂的光线中,面无表情,就如同雕刻的蜡像,栩栩如生却缺少了那份人类该有的温度。
一直都是这样,冷的让人打心底的发颤。漂浮在半空之中把两人对话都听入耳底的安溪微微的勾唇,笑容中带着自嘲的苦涩。世上还有谁如他这般无知?到死后才知道原来爸爸还有一个儿子,到死后才知道,原来他的死竟是他最重视的人一手的安排。
他不知道为何死了他还存在,更不知晓为何他能够穿过时间的帷幕回到过去,被迫看着一幕幕爸爸和他那个弟弟的相处,谈不上亲密,但绝对比对他好太多,最起码给了足够的正视,而不是像对他那般直接无视了过去,行如无物。
他也终于知道为何爸爸会如此厌恶与他,因为妈妈是爷爷逼着还羽翼未丰的爸爸娶的,这对于爸爸来说是一种屈辱,而他,对爸爸而言是一种屈辱的印记的延续,时时刻刻提醒着他那时受制于人的滋味,这对于性格强势不喜别人干涉生活的爸爸而言是无法忍受的污点。尽管,妈妈没有错他也没有错,但迁怒这个词并不需要凭空捏造就已经存在于世上了。
所以,小时候的他印象中只有温柔的妈妈和喜欢抱着他逗他笑的爷爷,他爱他们。但对于爸爸,他记得那个时候他对爸爸没多大的印象,只觉得是个冷冰冰的让他觉得害怕该是熟悉却陌生的可以的男人。那个时候他还没有之后对爸爸的全心依赖,直到爷爷和妈妈相继离世,他只剩下了爸爸,在还稚嫩的心里,就把这个唯一的血亲当成了他的一切来依恋,只可惜,爸爸对此不屑一顾。
爸爸啊……呵,安溪无声的笑起,这个词对他而言真的足够讽刺的,本还奢望只是余辰他们的背叛,可刚刚的对话让他把最后仅剩的那丝自欺欺人打破殆尽。的确,他的父亲从爷爷手中夺得安家后一直对安家事无巨细运筹帷幄,余辰安排人杀了他又岂会是自作主张?没有父亲的认同又哪会成功?
明明有太多的方法达成目的,更多可以让他无知无觉的方法,偏偏他的父亲选了最简单最直接也是最残忍的一种。父亲雇人杀死自己的儿子,这难道不是世上最好笑的笑话吗?
第一次那么光明正大的直视这个男人,安溪眼中隐隐的生出几分讥讽:一手安排我的死亡,趁事造势,利用我的死为弟弟铺路,让他顺理成章的进入安家还可博得一个兄弟情深的美称。杀了一个儿子捧高另一个儿子,父亲,你真的够魄力,不是吗?
像他们这种家族总是干净不到哪里去的,夫妻貌合神离的多的是,但不论情感如何,一直都只有婚生子地位高于私生子,可在他父亲偏偏逆其道而行,在他眼里自己这个婚生子连私生子的半根头发丝都比不上。也就只有他一人愚蠢的一头热追逐着这人吧,明知道一切期待都是那么遥遥无期。
世人皆认他资质平庸,暗地里说他是安家的耻辱,这些他都不否认,与安家的人比他的确够平庸,可他平庸并不是智障,父亲对他的漠视他不是不清楚,只是不想知道而已。无知的人才可以幸福一些,不是吗?无知了,才可以继续去期待一些永远都得不到的东西。
也许,父亲也曾对他寄予厚望过吧,是他不够优秀才导致了父亲对他的放弃。他还记得在妈妈去世的那段时间,紧紧拽着父亲哭昏过去之后,一向对他冷淡的父亲竟开始不再无视他,逐渐亲近于他。他兴奋他努力,可是他不够聪明,无论怎么努力都只能达到旁人眼中的优秀却够不到父亲的满意。
是从何时起的呢?他父亲再次对他冷淡起来,那个时候的他还可笑的拼命寻找自己的错误想要改正来挽留住父亲的喜欢。可无论他怎么做都不行,父亲对他的亲近开始消失,现在看来,那应该是他那个好弟弟初展聪慧开始的吧,两相比较,父亲自然选择了深得他心又比自己聪慧的弟弟,很简单的选择,不是吗?
疲惫的叹息一声,安溪突然生出了一股解脱的快·感,一直以来的追逐和勉强太累,至今终于可以放下,也算是一种另类的圆满。缓缓的闭上了眼,似可以清晰的听见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和留恋从心脏上慢慢剥离的声音,灵魂中升腾而起的轻盈让他舒服的想要呻·吟,嘴角的笑第一次可以那么明媚而满足。终于,他的生命完全属于自己,不需要把喜怒赠与别人的感觉真好,尽管这种醒悟来的太晚。
安溪的意识逐渐消失,却不知道,就在他离开之后,那个被他放弃的男人终于不再一径的沉默,从椅子上站起,缓缓踱步来到窗前拉开了窗帘。硕大的雨滴拍打在透明的玻璃上,噼里啪啦的炸开成为一滩水迹,倒映着破碎的世界。
天空阴沉沉的不透半丝光亮,乌云压下来倒映在男人的眼底,那黑沉竟似深深刻印在那双黑眸之中,寒冷如冰,如进食前的野兽,泛起了嗜血的光芒。
作者有话要说:俗套狗血的父子文一篇,不坑、日更,欢迎跳坑~
第 2 章
“该死的,安宸根本联系不上!”
“八成是那女人在骗我们,我看安宸根本就不关心他儿子死活。”
“那现在怎么办?人都绑来了难不成还送回去?我余杰不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可除了第一次之外安宸根本不接电话,这样我们根本没办法谈赎金。”
“我们等一天,若安宸还不管他儿子死活的话就找那女人要钱。”
“可那女人不是说要……余哥,这样不好吧?那小子才十一岁。”
“要怪就怪他自己有那么一个老子!”
……
低低的谈话声清晰的窜入耳朵,让还未睁开眼的安溪有些懵。他以为这次应该彻底消失了,怎么还听见了那个人的名字?而且……绑架?十一岁?这两个关键词让安溪很快就从记忆中找到了相关事件。
是了,那是他唯一一次绑架,不是说他被保护的好之后再无人能够绑走他,而是因为这次事件之后,世人皆知安宸对他安溪的死活根本就不在乎,抓了他安溪无法威胁到安宸半分,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也就没人热衷了。以前一心沉浸在被父亲疏远的难受之中,现在想来倒也不是一件坏事,最起码让他往后十年的生命过的很平顺。
只是……安溪使劲的想了想,发现和之前任何一次一样,对于那次绑架的具体过程他的记忆很模糊,他能够记得的只是出校门时的昏迷和其中几次清醒后的期盼和失望,随后再清醒他已经躺在了家中的床上。从苏爷爷的口中他知晓是那帮绑匪在警察追踪而至时逃亡路上出了车祸当场死亡,而被作为人质带走的他则异常幸运的只受了一点轻伤,当然,从苏爷爷闪烁其词中他还拼凑出了安宸把整件事都交给了警方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关心过进展这个事实。
不过现在,听这对话还出现了一个想要他命的女人,以前听了可能会毫无头绪,但现在不难想到这个女人是谁,毕竟,杀了他能够获得最大利益的也只有已经有安宸孩子的女人了。
就算知晓了这些,安溪也只是毫不在意的扯唇笑笑就抛之脑后了,他是不知道老天让他看这一幕幕以前不清楚的事实是为何,但他都已经死了,想要计较都不行,干嘛还要去记住去在意?还是说,老天看他一生活成了个笑话动了恻隐之心让他看个明白死的瞑目?
悠悠的任由思绪各处飘,直到身体被人踹了一脚疼痛感席卷了全身,安溪才蓦然惊醒,原来他并不是自认为的灵魂,而是实实在在活生生的人。惊愕的睁大了眼瞪着踹自己的那个带着面具的男人,安溪的思绪一瞬间停止了摇摆,对自己身上的转变感到不可思议。
——他死了又活了?还是说他的死只是一场梦?或者说往后的十年只是一场自编自演的噩梦?若是噩梦,苦闷冷痛未免太过真实,十年追逐一次次失望渐冷的心,最后彻底的放弃,死亡时的灼烧的咽喉,那些不知道的真相……这些,他怎可就归于一场噩梦?
“看着老子干什么?你们这些有钱人全TMD的不是好东西!”
本来一心可以大捞一笔,却不想事情超出了预料,安宸非但没有给钱现在自己还有可能要动手杀人,这让这个从没想过要当杀人犯的男人一肚子火气,没处泄火的他被安溪这么一瞪就更加暴躁,骂骂咧咧了起来。
抿了抿唇有些刺痛,应该是长久未喝水造成了干裂。安溪心里慢腾腾的想着,收回了视线,耳里听着男人粗鲁的骂桑沉默不语,或许,他可以借着这次机会逃出去。重活一世,他可不是为了回安家等待被宰的。
见安溪垂眸,没有表情的脸蛋上因为拖拽而变得脏兮兮的,小小的身体被绑住了手脚蜷缩在角落中,再一想到或许不久后这个小男孩就会命丧黄泉,暴躁的男人心中升起隐隐的不忍停止了踹骂。尽管男人不是好人,但一直以来手上都没染上过人命,还没有杀手那种对人命的漠视,男人心中的怜悯还未全部被消磨殆尽。
准确的捕捉到男人眼中这股微弱的怜悯,安溪尽可能的让自己看上去更加凄惨的憋出了泪花,可怜兮兮的瞅着男人,满脸怯弱和惧怕,偶尔偷偷的瞄向男人旁边那张破旧的大桌子上的矿泉水露出了渴望的神情,又在下一瞬惊慌的收回视线,偷瞄向男人的眼清晰的印着害怕。
男人眼中的不忍更明显了,犹豫的看着安溪半晌,随后又有些忧怕的往外面看了一眼,随后想起另一人此刻外出一时半刻不会回来后放下了心,对着安溪粗声威胁道:“我解开你嘴巴上的胶带,但是不准叫,如果叫的话就割断你的脖子,知道了吗?”
“唔唔!”嘴巴发出了唔唔的声音,安溪半是惊喜半是惧怕的用力点头,等男人撕开了胶带后,也紧紧闭着嘴没发出声音,这让男人满意之余也放下了心,把水瓶拧开盖子,喂了些水给安溪。
待喝了些水,趁着男人还没有重新黏上胶带,安溪怯怯开口,“你会杀了我吗?我爸爸他……不会因为我付钱给你们的。”黯淡下去的脸低垂着,话语中含着浓浓的失落和强忍的伤心。
安溪知道,若这些情绪出现在一个成年人身上,那么就是怯懦无能的让人厌烦,但若按在十一岁的孩子身上,就可以把那些让人同情的元素无限的放大,尤其对方本就已经对他生出了怜悯的犹疑。
本准备贴上胶带的手慢慢的停了下来,男人仅仅露出的双眼中迟疑神色更深了。本来这次绑架只是在余杰的怂恿下被金钱诱惑的头脑一热,待冷下来时他就后悔了,但现实不允许他退缩。
他自诩从来不做好事,但要知道,坏人其实也有区别的,比如余杰就不是他这种级别能够比的,人家混的时间比他久混的板块也和他不一样,杀人都成了家常便饭,就如同对待眼前这个孩子,开口说杀了就和宰只鸡没什么分别,对这种人他根本不敢开口说要中途退出。但真的要杀了这孩子吗?杀人和绑架可是有很大区别的啊。
抓住男人的瞬间的动摇,安溪蜷缩着身体让自己尽可能的看上去更凄惨,说话模仿着孩童的天真稚嫩,连声音也隐隐的带出了几分抽泣,“爸爸一直都不理我,马嫂说爸爸不喜欢妈妈也不喜欢我,马嫂还说爸爸在我出生时就恨不得我消失,她还说我的名字中的溪本来是休息的息,爸爸想让我死。但妈妈说我是他们的宝贝,安溪是平安珍惜的谐音,妈妈的话才是对的,爸爸没有让我死的意思,对不对?”
被一个孩子满怀希望和依赖的盯着,这种体验对男人而言是新奇的,孩童柔弱需要保护的属性恰好满足了大男人主义的心态,瞬间让男人生出一股保护弱者的英雄主义情节,对安溪竟不知不觉的放下了一些母鸡护仔的感情。
“你老子就是个冷血混蛋,你理他做啥?”拉过小板凳在安溪的身旁坐下,男人帮安溪摆正了一下姿势后压低了声音开口,“我也不想杀你,想杀你的是另一个人,那个人有枪,我如果放你走的话会没命的。现在也只能期待你那个混蛋老子在明天之前肯给钱了。”
乖巧的摇了摇头,安溪仿若天真的不谙世事,圆溜溜的猫眼中净是对男人的依赖,“我没有要你放我走,我知道那个人肯定很厉害你打不过,我就是想……”
说着,安溪的声音突的低了下去,露出的两只小耳朵红彤彤的,害羞似得低垂下脑袋,吞吞吐吐的把声音含在嘴里让人无法听清晰,嗫嚅其词。
作者有话要说:……新章节直接失踪了,祈祷这次发送成功T T,更祈祷不要在我发送成功后那两次发送的又出现!!!
第 3 章
“想干啥?”一见小孩烧红了的耳朵就知道是害羞了,露出的一截脖梗也红红的,这种姿态让男人觉得小孩对他是完全依赖的,这样的认知让男人对安溪的最后一点戒备都没了。
犹犹豫豫了片刻,安溪才用低的堪比蚊蚋的声音说到:“我想上厕所。”
“这个……”一涉及到这个问题男人又犹豫了起来,当然他犹豫的不是找不到厕所的问题,毕竟这种破旧的地方一看就不会有能使用的厕所。让他犹豫的是,如果让安溪去上厕所就必须解开安溪手脚上的绳子,那他会不会跑?
像是知道男人的顾虑,安溪主动的开口,“我不会跑的,真的,我从不说谎,说谎就不是好孩子了,叔叔你也可以看着啊。”
最后那句话让男人眼一亮,对啊,他可以看着啊,若这小孩想跑的话,就这小短腿哪里跑的过他?想到这里,男人也不再犹豫的解开了绳子,带着安溪到了屋外草丛中让安溪解决生理问题,他则站在一边看着,也正如安溪保证的那样并没有任何逃跑的意图,等解决完问题后就乖乖跟着男人回了那个大而破败的屋子。
取过绳索准备重新帮安溪绑上,却无意中发现小孩脸上强忍的痛苦神色,男人低头,看见小孩正小心翼翼的把双手藏在背后,一手松松握拳,另一只手抚摸着红肿不堪的手腕,嫩白的手指还隐隐的颤抖。
断定了小孩故意藏着不让他看见那手腕的男人就和发现自家的孩子摔疼了但因不想让大人担心而故作坚强的装作不疼的父母一般内心暖暖,被勾的恻隐之心大动,想着虽不能放走小孩但最起码可以让他境遇稍好些,男人捆绑时就不自觉的小了力度,和之前的相比绳子松了不止一点点。
才绑好,男人就听见屋外汽车熄火的声音,连忙把安溪的嘴贴上胶布嘱咐他什么都不能说后走了出去,要是让余杰知道他不仅和小孩说了这些话还解开过绳子就糟糕了,他很清楚余杰对他只有利益牵扯可没什么兄弟情义。
安静的看着男人走出了这个房间,侧耳听着两个男人在另一个房间的说话声后才暗自吁了一口气。刚刚他说的是真的,他从没有想过利用小解的机会逃走,虽然这个男人性子似乎挺容易被牵引,但他还没有天真到认为仅靠同情就让男人放他走,更没自不量力的做着可以从男人眼皮子底下逃跑成功的白日梦。他想要的只是观察一下大概地形,还有,现如今被绑的松到足以让他挣脱的绳索。
摊开始终松握着的手拿出握着的那枚磨薄了的石头在绳索上用力的割,有人进来就停下,等人离开了又继续,这样反反复复的磨了一个晚上,在绳索快断之际,第二个人出现骂骂咧咧的走了进来,一把揪起了安溪拖着就走。
“TMD虽然那女人给的钱少了点还罗哩罗嗦的烦的要死但总比一分都捞不到的好。”把安溪拖到房外一处空旷的地方,男人松手把安溪扔在地上,抽出了一把匕首在安溪身旁蹲下,锋利的刀刃在安溪的身上比划了两下,见安溪一双黑黝黝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男人啐了一声后道:“别那么盯着老子,老子我只是为钱办事,那些弯弯绕绕的龌蹉事都是你们这些有钱人自己搞出来的,要怪就怪你有那么一个爹!”
抿了抿唇,没有料到天一亮这男人就没了耐心准备杀他,安溪手中愈发加快的速度,视线不着痕迹的从男人腰间的手枪上滑过,若是没时间溜走的话,那抢到手枪会是他唯一的出路。
心中滑过思量,安溪面上却是死灰一片的木然,仿若心死,只是隐隐又透出一丝愤怒的不甘,“那女人是谁?是她要你杀了我的吗?求你告诉我,我不想死也死的那么糊涂。”
安溪的反应似乎让男人很感兴趣,用匕首的横面拍打着安溪的脸颊,“看在你小子知道求我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听清楚了,到了阴曹地府想报仇就去找方语兰这个女人,她可是还要求我必须先捅你个几刀再杀了你,心思狠着呢。”
原来那个女人的名字是方语兰吗?心底冷哼一声,既然上天让他重新来过那么他必不再委屈了自己,安宸是他父亲他动不得也斗不过,但这女人的,还有他那个弟弟的,这两条命他都会牢牢记着的,总有一天会还了回去。
心里细细的记着帐,面上却是半分不显,只是愤愤咬牙,做出一个被杀之人该有的恨和怨,“她为什么要杀我?我根本不认识她!”
嘿嘿的笑了两声,男人的语调透出了一种诡异的猥琐感,“你是不认识,可你老爹和她都熟的快烂了。”说完,猛的沉下声,“好了,对你我可算仁至义尽了,现在就送你上路吧,这破地方我可不想多待。”
语毕,手起刀落,冰冷的寒光逼近,安溪的脸上第一次露出真实的焦急,就差一点了,真不甘心……“余哥,警察来了——”
“什么?”被称作余哥的男人手中动作停顿,带着几分惊慌的回头,声音因为意外而变了调子,“警察怎么会找到这里?”
“不知道。”门口的男人急急的催促,“余哥,我们快走吧。”
“你去开车,我们走!”余杰也不啰嗦,直接叫男人先去发动车子,他则回头揪起安溪,却因为拉的太猛使得安溪站不稳而朝前扑倒,直直的撞上了男人的腰腹,力道猛的让男人差点岔了气,怒火烧红了男人的眼,一个扬手就要把刀刺下。
“TMD你这小鬼故意……”“砰——”
男人的怒骂声被一声枪响中断了,膛大了的眼低下,看着腹部的衣衫上缓缓绽开的血液,僵硬的把视线转移到已经推开的安溪手上,那是……他的枪。
男人再也想不到更多,放大的瞳孔瞬间失去了光泽,砰的一声倒下。安溪犹豫了一下,把手枪扔在地上后在那张杂乱的大桌子上拿了些东西后迅速朝着和大门相反的方向奔跑到一个角落,那里有一个成年男人腰部大小的洞,只够小孩子可以穿过。
二话不说就趴在了地上匍匐着钻了出去,听着已经在前门的警鸣声,安溪头也不会的蹿入了草丛朝着某个方向跑。狗吠声靠近,有人发现到他了,一些杂乱的表明身份让他不要怕或是让他不要跑的喊声响起,安溪不理,只是一个劲往前跑,目光还不停的四下搜索,然后,当着警察的面跳入了前方的湖中。
警察傻眼了,在愣了片刻后立即急匆匆的赶到了湖边四下张望,只是湖面平静如镜,一点波纹都没有,哪里还有丝毫的痕迹?
“队长,现在怎么办?”
被称为老大的那位一个巴掌甩过去,“怎么办?还不给我赶紧下去找?”
“是是,马上下去。”被甩了巴掌的人敢怒不敢言,还要带着谄媚点头哈腰的连连应是,呼喝着一帮队友脱去了防弹衣跳下了水开始搜索。
一刻钟过去了,半小时过去了,一小时过去了……下水搜人的救援队一无所获,本就不大的湖都搜遍了,别说人了,就是一片衣角都没捞着,众人只能败兴而归。
第 4 章
警察傻眼了,在愣了片刻后立即急匆匆的赶到了湖边四下张望,只是湖面平静如镜,一点波纹都没有,哪里还有丝毫的痕迹?
“队长,现在怎么办?”
被称为老大的那位一个巴掌甩过去,“怎么办?还不给我赶紧下去找?”
“是是,马上下去。”被甩了巴掌的人敢怒不敢言,还要带着谄媚点头哈腰的连连应是,呼喝着一帮队友脱去了防弹衣跳下了水开始搜索。一刻钟过去了,半小时过去了,一小时过去了……下水搜人的救援队一无所获,本就不大的湖都搜遍了,别说人了,就是一片衣角都没捞着,众人只能败兴而归。
直至围着湖边的人都离开后片刻,从湖泊的边角处某个小洼传出破水之声。脸色苍白浑身无力的安溪扔掉了手中的矿泉水瓶子,抓着岸上的草死拖活拽的才把自己给弄出了水,如一滩烂泥般四肢展开着躺草地上大口呼吸,心情却异常轻松。
本也没想过会这般容易,一开始他只是想趁着他跳下水到其他人入水那段空白期游开碰运气的,却没想到湖下竟有一处只容得下小孩子钻过的洞,他钻过去后只需要借着矿泉水瓶联通水面保持着需要的空气不声不响坚持到他们离开就可以了。
不过,这天气呆个一天在水中倒是不冷,就是太折磨人了,要不是心中那股莫名的坚持太强他也没办法呆到现在的,只求后面的事情能够一切顺利吧。从地上爬了起来,安溪眯着眼看向那栋废房,眸光微闪,须臾,蹲下身把矿泉水瓶等可能泄露痕迹的东西捡起,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月下的背影竟隐隐带着几分孩童的欢快。
安家
程明只觉得安宸放在他身上的视线沉重而冰冷,锐利的正如足可杀人的利器,只需轻轻划过,自己就会血流满地。几乎下意识的,程明就把呼吸都放的轻缓了,嘴里用着最正常的语速读者报告上的内容。
“……据警方调查,从那名死了的绑匪身边不远处的手枪可以推测,是少爷在和其中一名绑匪纠缠中失手杀了绑匪,惊慌失措之下听见了警笛声反射性就扔下手枪慌不择路的仓皇而逃,不慎跌入了湖中,警方搜救了一天都不见少爷的踪影,应是半途被人救上了水,警方会继续在周围人家查寻大少爷的消息。”
“知道了。”
仅仅三个字,在一名父亲听见一个儿子可能身亡的报告后只说了这三个字,这让程明知晓自己该离开的同时只觉得心寒体冷,到底要怎样的人才能够对自己的孩子如此冷漠?哪怕只是一个陌生人,同处一个屋檐下十年也该有点感情了吧,可这人,连仁义基本的询问一声都没有。
退出了书法的程明在对上了楼下焦急等待的苏平后轻叹一声摇了摇头,这让当了一辈子安家管家的苏平已经微微佝偻的身形激动的颤抖起来,忍不住冲上来去质问安宸,幸而被苏平的儿子和程明拉住了。
“爸爸,你知道老爷的脾性的,万万不可冲动啊。”
“是啊,苏老爷子,你也是看着老爷长大的,该知道老爷他那脾性不是好说话的。”
“脾性?什么脾性?少爷是老爷的儿子,血脉相连的儿子!他怎么能、怎么能问都不问一声?”
苏平是从安溪的爷爷那时候就在安家的,从小看着安宸长大又怎么会不知道安宸的性子?只是他为安溪抱不平啊,那个他自小照看到如今的少爷,老太爷和夫人的过早离世让少爷被迫提早长大,一点一点的把对老太爷和夫人的依恋都移到了老爷身上。
本来见着老爷亲近少爷他满是欣慰,想着这对父子对彼此都是依靠。却不想才短短四年不到的光景,老爷就再次对少爷漠视到如此程度,他知道老爷在生老太爷的气,可是少爷何辜?为何要受到老爷如斯对待?
苏平那赤·裸裸的质问让程明和苏庆都沉默了下来,少爷对老爷满心满眼的孺慕和依赖,老爷对少爷的疏离和冷漠,这些他们都一一看着,同样的不解和满心犹疑,但他们只是为人做事,没资格去插手他人家务事。
另一厢,安家书房内。
没有开灯,周围的黑暗淡淡笼罩,安宸站在窗口望着漆黑的夜空,闪亮的星辰璀璨耀眼,只是都抵不过那抹无底的墨黑,好似再亮的光芒也无法印上那双冰冷无波的眼,无垠的薄凉。
*
晚上的树林总是衍生出说不清的恐怖色彩,窸窸窣窣的声音,风抚过树叶到处都扬起了沙沙声,好似四面八方都有什么东西蜂拥而来,潘腾起心底的恐惧,越发扭曲了视觉,黑色的影子摇曳,仿若下一刻就会有鬼魅之影腾空而显朝着你扑过来。
就在这种地方,一个矮矮的黑影摸索而行,突的,矮影一个趔趄往前扑倒,除了肉体撞击地面的声音外什么都没有,没有痛呼没有惊叫。就在矮影摔下的顷刻,有什么在密密的树林中闪耀而过,就如同月下的波动的水纹。
从地上爬起来,安溪看了一点就跟被反向折断的膝盖处,只见那里静静躺着一块婴儿脑袋大小的石头,有些棱角,上面沾染了一些还未干的血迹。没有太过在意,安溪把膝盖上渗出的血液抹干净就要站起来继续走,却突的发现了不对劲。
亮,太亮了!明明是黑夜,月光还被密密麻麻的树木挡住了,只有树叶间洒下的几点光屑,可现在虽然说不上大白天可也不暗,就和黄昏时辰的光线差不多。
安静的从地上爬起,安溪谨慎而小心的往四周看去,却发现树林早已不是那个树林,因为他确定,他走的那个树林,触目之际没有任何溪流,而现在,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一条清澈的小溪水声潺潺,不远处,斜阳映山水接天,正是逢魔时刻。
这里是哪里?难道他摔了一觉就把脑子中的时间段给摔没了?明明他的记忆很清楚的告诉他现在是晚上,可为何有太阳?还有那些层峦叠起的高山,广阔无际的湖泊,拂面微风凉爽的绝对不像是在夏日……这分明和他走着的树林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不止。
鬼撞墙?压住心里泛起的毛毛,安溪屏住了呼吸,顺着溪流走了下去,直到太阳越来越沉下,天空只浮着几丝橘红色的红烧云而他依旧没有回到原点后,安溪才松了口气笑自己竟因为重生一事而变得迷信了。
虽然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他又是怎么到这里的,但不得不说这地方太能够勾起人渡假的欲·望了,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在小溪旁边不远处自成一个池塘那般大小的水潭边的石头上坐下,深呼吸一口,吸入肺部的空气清新的好似完全没经历过污染,清澈的一眼见底的水流更是让本就饥渴非常的安溪直接用双手捧着喝了点。
在又闷又热的天气中走了那么久,安溪早就觉得浑身粘腻不堪难受的紧,现在眼前出现了一条看上去就觉得凉爽舒服的小池塘会干什么?当然洗个澡把自己弄干净了,于是,脱下衣服,直接穿着裤子入了水,半点都不吝啬水源,毕竟旁边还有溪流。
等觉得差不多了,安溪爬上岸低头看向了已经丧失了知觉的膝盖。那里,裤子早就破了几个大口子,膝盖被割出了好几条伤口,深且长,皮开肉绽,里面还夹了一些细碎的石块,再加上刚刚的泡水,看上去惨不忍睹。
就近捡了块小石头磨薄了在衣服上划出一道口子撕下了一块布,浸入水中搓洗干净后仔细的把伤口擦干净,待把小石块一颗颗挑出来后,擦掉鲜血就放任着让血自己干涸了。
躺在草地上,精疲力尽的安溪很快就在一块足有一成年人高度的大石头后面睡着了,直到一声靠近的水声想起,安溪立即警醒,脑袋探出石块,那人也听见了这边的动静看了过来,金发碧眼,轮廓有些深,是个二十三四岁的男人,此刻正双手合在一起捧着水喝着,待喝完后就对着安溪笑容灿烂的友好挥手。
“哟~~”
抿了抿唇,安溪半丝不为男人的笑容打动,只是没有感情起伏的开口陈诉了一个事实,“这水我刚刚洗过澡。”
男人的笑容立即僵在了嘴角,脸色发青:“……”
第 5 章
风吹过,树叶婆娑出沙沙的声音,男人嘴角抽搐了好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从干的发涩的喉咙间挤出了话语,“你开玩笑的吧?”
安溪安静的回望着他,在男人越来越僵越来越青的脸色中蓦的笑了开来,无辜的如同纯洁的羔羊,“我当然是在开玩笑。”然后,等男人脸色缓和到半途,猛的沉下了脸,冷冷的童音听上了脆脆的异常动听,“我看着像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做专门找人开玩笑的人吗?”
“……嘎?”男人此刻的脸色要青不青要白不白的,就和没来得及调匀的调色板似得,看着有几分搞笑,尤其是半开的嘴和被掐断在咽喉中干干的语气词,为其添上了几分滑稽。
没有想到遇见的小孩看着白白净净的跟个金童似得性子却那么恶劣,男人的目光从男孩狼狈的衣衫上滑过,再看男孩明显比衣服干净了许多的脸蛋手脚等裸·露在外的肌肤,就算心里一万个不愿意相信但也由不得男人不相信这男孩大概应该是真的洗过澡了。
一想到自己刚刚喝了别人的洗澡水,男人就觉得自己胃部排山倒海了起来,可对着男孩安安静静的目光,男人又觉得自己若是吐出来就是小题大作太不淡定。想着自己英明一世却被一小毛孩捉弄到了,男人心里更是比猫抓了还要骚痒难熬。很想教训一下男孩又觉得和个比自己小一半年龄的孩子斤斤计较也太小心眼了,一时之间,脸色扭曲的愈发诡异起来。
而这边安溪倒是老神在在气定神闲,只要想到以后和安宸不再有关系他就觉得轻飘飘的做什么都有趣,尽管这地方太诡异这男人也莫名,尽管以后的生活前路一点都没着落,但安溪就是浑身轻松的心思都快活跃过头了,是以才会有刚刚的捉弄。这就像是买了十几年彩票终于中了头等大奖,恨不得乱蹦乱跳的举着喇叭大喊出他的喜悦,无关性格无关年龄,仅仅只是太高兴了。
两人就那么你盯着我我盯着你的,一人不满一人平静,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一时之间,除了风吹树叶的声音和潺潺溪流声之外安静极了。
“姚卓!”
一声女孩子的娇喝声打断了两人遥遥相望,破空的鞭子快速滑动抽向了男人,灵动而迅速。可鞭子快男人更快,安溪都没有看清楚男人的动作就突觉刚刚还和自己隔了一个池塘距离的男人已然到了自己身旁。
这年头甩鞭子的人并不多,毕竟大多喜欢用枪械这类杀伤力大又使用简单的武器。安溪有些好奇的望过去,持鞭的是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女,明艳动人的脸庞上此刻满是怒气。却不像是真正的愤怒,更似一种带着朦朦胧胧少女情绪的羞恼,而她羞恼的对象,很显然就是他身边这位名为姚卓疑似混血的男人。看来是这男人的桃花债了。
一身骑马戎装勾勒出少女高挑的身材,长身细腰尤为诱人,大大的杏眼神采奕奕,长而卷的睫毛扑扇着纤细的柔美,盯着男人浮现出明显的情愫如火的热烈,随即又有几分直白的恼意,“姚卓,你今天给我说清楚了,为什么不肯接受我?”
“我说大小姐啊,不接受你就是因为不喜欢你呗,还需要问为什么?”姚卓一屁股坐在了安溪的旁边草地上,吊儿郎当的回着少女的话,直白露骨半丝不留情面,尤其是帅气的脸上流动的讥讽更是比直接一巴掌打在少女的脸上更加伤人。
杏眼立即充斥水汽,泫然欲泣却在最终忍住了眼泪,泛红的眼眶,少女倔强的咬住了下唇瞪着姚卓,开口质问道:“你说你不喜欢我,可是为什么要吻我?”没有经历过感情的少女芳心总是太轻易就沦落,花前月下暂相逢,朦胧的灯光下一个温柔热烈的吻,深情轻许,从此便是一眼万年。
似乎还嫌伤对方伤的不够,姚卓恶劣的挑唇,完全不顾少女暗许的芳心撒下一道道伤痕,“不吻你,怎么能够躲开你爸手下那些人呢?别忘了,我是一个小偷,是去偷你爸那套价值连城的珠宝的!”
小偷?这让一直沉默的安溪有些惊讶,这年头连小偷都成为一个职业了吗?还说的如此光明正大,是对自己太自信还是对警察太没信心?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他想,应该二者皆有吧。
“不,你骗我!”激动的否定了姚卓的话,少女尽管伤心但却没有因此而丧失该有的理智,“爸爸告诉我了,那日你并没有偷任何东西,既然如此你就不需要任何掩饰,你吻我不可能是为了躲避爸爸那些保镖。”
姚卓摊手,语气随意,“随你怎么说吧,总之我可以告诉你我不可能接受你的,因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当初的确不是为了找掩护才吻这个少女的,只是灯光下,一脸明媚笑意的少女太过迷人,他才一个没控制住上去吻了一下。
但那只是本能罢了,看见美丽的女子总是忍不住怦然心动想要深度认识一番,但心动也就是刹那的事情,太快就会失去感觉,所以当时也就吻了一下就离开,哪知道会出现这种甩不掉的后续?
一名少女可以接受爱恋之人的不喜欢和利用,因为她可以去寻找让自己不伤心的理由说服自己对方可能也是喜欢自己的,但唯独不能接受对方已有爱人,那样就表示她已经失去了在一起的机会。所以,少女永远都不可能轻易就相信这句话。
“除非你让我见到你喜欢的人,否则我是不会相信你的!”她第一次懂得爱情,第一次那般的想要和一个人永远在一起。放弃尊严放弃骄傲,只求这人也可以喜欢自己,哪怕一开始只是利用都没关系,她只求一个圆满的结局。所以,她不相信。
“这个……”姚卓的脸上闪现了浓浓的苦恼,一脸难言之隐的欲言又止,吞吐了好几次才为难的开口,“这件事情比较特殊,我不能告诉你我喜欢的人是谁。”
“要不就说出来让我彻底死心,要不就认真的对待我的感情。”少女说的满是坚决,她也不想做个死缠烂打的女人,如此轻贱自己,可是不彻底死心她就没办法控制自己见他的欲·望,哪怕低入尘埃也在所不惜。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告诉你吧。”为难了许久才下定了决心把话挑明,姚卓的脸上满是破釜沉舟的坚定,隐隐间带着不安忐忑。
蓦然转首,满腔柔情乍现,深情许许,碧色的双眸缓缓流淌着浓浓的温柔,低首俯身,轻柔的吻落在额头,一若春天满园桃花开,粉色牵扯出柔软的暧昧,浅浅淡淡却牵动人心。
“我知这份心意太过突然太意外也于世难容,但是亲爱的,我真的很喜欢你,不管你接不接受我,我都会等你长大。”
躺着也中枪的安溪:“……”
站着却没中的少女:“……”
作者有话要说:好友推文:
第 6 章
时间就像是静止流动,四周安静的连沙沙声都被驱逐,三人的表情就这般定格在那里。良久,安溪面无表情的用力抹了一把被亲到的额头,随后手掌心在姚卓身上使劲擦了一把。
姚卓:“……=皿=”他可以把这不可爱的孩子扔水里吗他能吗能吗?!想他姚卓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翩翩美男一名,无数美女对他折腰,他的一吻可是千金难求诶,可这破小孩那满眼嫌弃算是怎么回事?当他是害虫吗?!
嘴角抽搐着双手紧握成拳,尽管姚卓真的很想拼着以大欺小恃强凌弱的骂名揍安溪一顿,但大局为重,他可还没有忘记旁边还有他的追求者一名。用力的压下了额头的青筋,姚卓努力的笑颜如花做出一脸宠溺的无奈样凝视着安溪,动作轻柔的点了点安溪的鼻尖,无声,却包含了无数的亲昵和暧昧,这让少女终于忍不住跺了跺脚,含泪奔走。
“就算你恋童我也不会放弃的,姚卓,你给我等着!”
虽然少女离开时留下的话语让姚卓满是无语,不过见目的达成了其他的小事就不关心了。姚卓松了口气后回头,就对上了一双黑黝黝的眼睛,就跟风铃一般清脆的悦耳声线不喊任何起伏,平平的和机器程序发出的声音一般,让人听了毛毛的。
“报酬,吃住一个月。”
“什么?”一时间根本无法理解安溪凭空冒出的话,姚卓满头雾水的反问了过去,却没得到任何回应,只能看见那双漂亮的和猫咪似得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你刚刚鄙视我了对吧?你别否认,我看的很清楚,绝对鄙视了!”
尽管这小孩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他很确定他看见了那双眼中赤·裸裸的对他采取了鄙视性·行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和这臭小子遇上不过一个小时,他却已经被鄙视了N回,偏生的他还没办法回击,就这小子凄凄惨惨的狼狈样他哪里真下的去手?
“我有否认吗?”换句话说他的确鄙视了。
姚卓怒,果然,什么凄惨什么狼狈通通见鬼去吧,他只知道这小子他不揍上个一回不甘心!
对于姚卓狞笑着握拳行为半点都没害怕,安溪就那么安安静静的望着姚卓,淡淡开口,“你非礼了我。”
“……哈?”复仇计划就那么夭折在了半道上,明明在男女情事上面混乱的一塌糊涂的姚卓硬是没办法忽略被安溪的话勾起的心虚,或许是因为他利用了这个孩子吧。
想着利用,姚卓心中的怒火就熄了下来,实打实的说的确是他理亏。虽然他喝了这小子的洗澡水但往深了说这是他自己的事情,和这小子并无半点关系,毕竟这池塘又不是他开的,是公共场所的就是谁爱洗澡谁洗,他没权去责怪。
再看了一眼安溪凄惨的膝盖,姚卓最后一点不甘也消失殆尽。怎么说他也只是个小偷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心冷如石的人,面对一个受了伤的孩子心软是正常的。只是,看了一眼安溪身上的衣服,凭他这双浸淫识宝领域多年的眼睛一眼就可以看出是高档货,穿着这样一身衣服却满身狼狈的来到这里……姚卓叹息一声,声音放软了下来。
“你遇上坏人了?”所以才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有钱人的烦恼也不少,还不如他这般逍遥自在,“就当做回好事,报上地址,我送你回去。”
这一次,安溪的嫌弃简直就是红果果的只差没有直接说出口了,看的姚卓默念了无数遍静心咒才忍住了暴走的冲动——果然,这臭小子再怎么可怜都掩盖不了恶劣的本质!
“我没家了。”
冷冷淡淡的声音再次浇熄了姚卓的怒火,深深的看着身旁的男孩,毫无表情的侧脸白白净净的,上挑的眼角勾出几分猫类的俏丽,只是那眼,太平静了。姚卓第一次察觉到男孩身上的那份沉寂有多么违和,就似失去了所有的依托一般,无根浮萍。
“不要同情我,我不需要同情。”没有回头,从姚卓诡异的沉默就可以判断出姚卓的想法,但是不需要。他重生了,从身体到灵魂,由死到生,死灰燃尽,现在的他已是新生。
看着异常平静的说着不需要同情的男孩,姚卓似乎看见了以前的自己。曾经的他也这样倔强的拒绝所有人的施舍,一步一步,孤身一人挣扎着成长,直到遇见了师父,他终于不需要再寂寞,现如今,他也该做下师父当日对他做的事情——拯救这个男孩。
做下了这个决定,姚卓越想越觉得这就是天意安排,十年前他遇见了师父,然后他得到了救赎;十年后他遇见了这个和他境况相似的男孩,他需要给出救赎。
顿时,一股豪气充斥胸腔,姚卓用力的拍了拍安溪的肩膀,一脸坚定,“以后你就跟着我混,保你吃香喝辣的美人多多!”
看着突然就豪气冲天的姚卓安溪就知道有人脑补想多了,抿了抿唇想说什么,但想到目前自身的情况又闭上了嘴。逃出来只是凭着一股冲动,着实鲁莽了些,但若是能够跟着这人,很多可能存在的问题都解决了,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见安溪点头同意了自己的提议,姚卓又兴奋了起来,想到以后他也算是有徒弟的人了就忍不住一阵得瑟,看那些同行以后还敢说他这一派后继无人!而且看这小子小小年纪就如此沉稳,该是一个可塑之才。
“对了,你刚刚说的报酬什么的是什么?”
摇了摇头,安溪低声说了句“没什么。”,既然这人都主动说跟着他,那自己的衣食住行自然就交给这人解决了,还需要什么一个月?
既然安溪说了没什么姚卓也随后就把这个问题抛到了脑海,反正不是什么重要问题。现在最关键的是看看他这个徒弟的先天条件怎么样,然后他才能找相关资料来训练,等这小子可以顺利出师后他绝对要让所有人都惊掉眼镜。
不过说起先天条件,姚卓想起了一个问题,“对了,你是什么属性的?”
安溪微微挑眉,“属性?”人分三六九等他倒是知道,但人还分属性?这倒是第一次听说。
这次挑眉的换成姚卓了,稍稍往上扬的声音很好的诠释了他此刻的惊讶,“你不知道?”
眨了眨眼,安溪肃着张小脸反问,“我该知道吗?”
发现安溪不像是捉弄他,姚卓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眉头紧紧皱起,他现在对自己刚刚的决定开始不确定起来,这人,莫不是刚好进入这里的普通人?可若是连普通人都能够进入的话,那问题就大了。
清楚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姚卓板起了脸,蹲在安溪的面前直面着他,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肃,“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到这里的。”
“怎么到这里的?”安溪转眸,对上了蹲在自己面前的人的眼,若此刻的天空,漫无边际的风清云静,徐徐缓缓的调子似疑惑又如此闲散,“我还想知道,为何只是摔了一跤我就从黑夜跨越白日来到另一个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对于渣爹,我只能说,其实我一直都喜欢杯具攻!但、是,虐什么的慢慢来嘛打滚,渣爹不是还木有出场么╭(′▽`)╯
第 7 章
“另一个世界?不不,我想你搞错了。”姚卓脸上的表情有些诡异,似乎想要笑出来又在半途因为各种纠结而僵住了,古怪的很,“你并没有跨越世界,你还在这里,只是这里不是外面的这里,这里和外面既融于一体又游离于外。”
见安溪一直都很面瘫的脸上终于冒出了丁点儿疑惑,姚卓竟觉得一股莫名的自豪感从心底油然而生,遂不等安溪开口询问就一五一十的把事情都说了出来。
原来,安溪的确没有穿越,这里依旧是那个世界,只是是在原来的世界之上开辟出来的可以说是与世隔离的世界,机体独立运行,不受外界任何事情的影响,而住在这里的居民都是一些不应该存在的异类。
所谓异类,就是异于常态的人类,普通的人类有智多近妖者但也只是近妖而不是真正的妖,但是这里的居民,在普通人类眼里就是真正的妖怪,因为他们天生有着超越了常理的异能。
尽管异能者们都小心翼翼的放弃了一身能力只求平安度日,但这些能力是与生俱来的,就跟他们无法选择自己是否要这种能力一样,在没人引导的情况之下他们也很难控制住能力。
失控的异能让他们彻底暴露在人们视线之中,他们无从躲避。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人类在发现世界上竟存在着这群异类后心生恐惧认定了他们会威胁到世界逐一诛之,渐渐的,异能者被逼到了绝境,再无生路。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异能者凭一己之力开辟出一个独立的空间成立了一个异能者的国度,并成立了专门的部门寻找世界各地年幼的没办法自控的异能者引领着进入这个国度教导他们如何自控。在这里,异能者们终于不需要惶惶度日,他们可以光明正大走在大街上使用着他们天生的能力,因为所有人都是同类,他们不需要担心被人害怕被人杀害。
这个国度可以说是君主立宪制,那个拯救了他们的异能者被他们尊称为暗王,这里被他们称为真源之国,源于他们体内那部分真源之血。据说,真源之血就是在开天辟地时遗落的真龙之血,后融于一对夫妇体内,这对夫妇的后代就有可能继承这血脉。
然后,数千年过去了,那对夫妇的后代早就分散到世界各个角落成为了陌生人,他们中大部分人早就丧失了这股血脉成为普通人,只有很少的一些人成功继承,而暗王,可以说他才是真正的激发了真源之血的继承者,拥有可毁天灭地不可估量的逆天之力,因此,他们尊敬他真心臣服与他,同样也惧怕他。
真源之国在暗王的管理之下井然有序,短短十年这里已经成为了真正的“国”,有严格的戒律和该有的秩序。他们虽然没有见过暗王,但暗王的手段却是他们见过最果断也是最冷酷的,让他们佩服之余也一直心有余悸,曾经暗王最公开对外的活动只有一句话——强者为王,弱者从!
可以说,他们对暗王是打心底里的又敬又怕,但无论是敬是怕都无人敢去挑衅王者尊严,捋虎须着必死无疑。暗王在一开始就坦言宣告,他会建立这个国家不是为了什么大义,只是要一支完全属于他的武器。而他们,就是他的武器,平日里他会千日养兵,但若不为他用他必毁之。
强横而残忍的宣言,但对于他们这些终日躲躲藏藏只想求一方立足之地的人来说这就是最好的领导方式,他们需要一个人给他们一个明确的目标来稳定他们未来的日子,而暗王,就是他们的这个目标,不可逆不可违。
时至今日,暗王的身份依旧是个谜,真源之国的居民也越来越多了,一个国,自然有三六九等。西城,就是是王城的都名,暗王和暗王的直隶属下就居住在那里。
围着西城呈现放射线扩散,越是靠近王城住的人就越是尊贵,直到最外城,那里是这个国家最乱的地区,盗贼、刺客、小偷……全聚集在这个城镇,有人出任务,他们就会找自己喜欢的接。任务的目标可以是国内的也可以是外界的,但有一点,若是国内的,若非有暗王允许,不得伤人性命。
虽然是君主立宪,但他们的行动却是相当自由的,等学会自控异能后要走要留都可以,很多被人伤害过的都选择留下定居,而更多的初生牛犊则出外闯荡,但无论闯出多好的成绩,他们还是把这里当成了根,依旧会定时归来放松一下。对于他们在外面的行为暗王从来不加以管束,不管你是为善还是为恶,但唯有一点,永远都要忠诚,不得牵连到这里;若越界,千里必诛之。
而姚卓和安溪此刻在的地方,正是最外城的最外郊,也就是内界和外界的分割点,一般有新人进来都是通过这里的,所以姚卓才会以为安溪是新成员,但得知安溪连基本常识都不知道时姚卓就知道是他想岔了,因为所有新成员进入有两条途径,一为被专门部队寻找;二为有人引荐入内。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他们都会给新人讲解一些常识的。
听完了姚卓的介绍,安溪对这个地方动心了。那个暗王想干什么都波及不到他这个无名之辈身上,这里与世隔离又不脱离世界,太适合现在的他了,刚好可以避开安家可能的寻找。只是还有个问题没解决,“所以,我不能呆在这里?”
姚卓打量了一下安溪,摇了摇头,“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怎么进来的,不过如果你也是异能者的话当然可以。”
“异能者,具体怎么看?”他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异能者,要不然怎么上辈子二十年都没发现过?只是,他现在要想办法留下来,必须问仔细了才能够针对问题找出对策。
“比如说我,我的属性是五行中的风,异能是速度。”见安溪直直的盯着他不语,姚卓摸了把脸站起来,决定还是用具体行动来说明,“看仔细了!”
话音还未完,安溪就发现姚卓已然不在原地,一个眨眼,他只觉身旁刮过一阵微风,姚卓又在原地出现了,就好似他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这个还让他怎么作假?“你一开始怎么发现自己有异能的?”
“就是突然有一次夏天热的不行我就喊了一句快起风,然后就真的来了阵微风,之后随着年龄增长,异能就越发突显了出来。”
“快起风?”这也太随便了一点吧?“那如果…不……喊……”
下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了,安溪瞪大了眼,首次在姚卓的面前露出了属于十一岁小孩正常的表情——膛目结舌的看向了姚卓满目惊愕,刚刚,已经熄风的天空竟突然起了一阵风。
“……来大一点。”试探性的又加了句,然后……安溪抱头倒地装死,姚卓捧着头嗷嗷乱窜乱叫——尼玛狂风大作不说为毛还要夹带漫天的小石子呀嗷~~
这阵风来的很久,久到那些小石子把姚卓砸了满头包后才停歇。安溪淡定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掸掉了身上的石子和尘土,对姚卓怨念的目光视而不见,“可以留下了吧?”
好吧,虽然觉得自己被砸真心冤,但能够收到一个徒弟并且还是一个和自己同属性并且看上去天赋超常的徒弟还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姚卓揉着头上的包包开口,“可以留下了,和之前说的那样以后你就跟着我吧。对了,你叫什么?”
叫什么?安溪的目光不经意的飘过身旁的池塘,那里,片片被风刮落的树叶随波荡漾,碧翠喜人。安溪看着还有些旋在空中的树叶缓缓坠落在水面,抬眸,蓦然微笑,“我叫叶溪,珍惜的惜。”
这一世,他只愿为所有珍惜他的人而活,包括他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基友推文:
第 8 章
斜阳芳草地,白色拱形巨石之下,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闭着眼满脸祥和的盘腿而坐,少时,几只彩蝶翩翩飞舞而过,在经过少年五米之内时,突的被什么东西托住了似得把那几只蝴蝶往外送去。
远远的看见这一诡异反常现象的姚卓不得不承认他嫉妒了。才三年,三年的时间就已经快赶上他了,若再不久,也不需要太多,就一年吧,一年的时间就足够这少年超越他了。
一方面,姚卓有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自豪感,另一方面,做为同行,他对叶惜是各种羡慕嫉妒恨。想当年他可是在师父手下混了六年多才出师的,可这小子在一个月前就成功偷得第二城中最大权贵的宝贝名画而顺利出师了,怎能让他不冒酸泡泡?
上前不客气的拍上了叶惜的肩打断了他的冥想,姚卓一副嫉妒的要死的表情说话酸溜溜的,言语间却是暗含着浅浅担忧,“天才就不需要那么刻苦了吧?再这么勤奋下去我就要上街要饭去了。”
缓缓的睁开眼,刹那间幽幽的黑色在那双眼聚集,深而纯粹的如同宝石给人的感觉,似有流光兜转。少年处于变声期的声音有些哑,说不上动听但也说不得难听。“纵使是天才,也不可能不劳而获。”
记得第一次被姚卓大呼小叫的喊天才时,那个时候他的震动是巨大的。听惯了庸碌啊无能这些评价,骤然有人用惊喜的语气说他是天才,那种感觉复杂的让他理不清,但他确定他是有喜悦的,终于被人肯定的喜悦。
“像你这种天才和勤奋同在的人连上天都快嫉妒了。”尽管姚卓一直强调他们是师徒但他的行为却更像是朋友打闹那般不分上下,或许,连他自己内心也觉得比起晚辈叶惜给他的感觉更像是同辈相交吧。更何况连叶惜都说了他没承认师徒关系。
“嫉妒的难道不是你?”面无表情的拂去姚卓搭在他肩上的手,叶惜站了起来,伸展了一下筋骨。勤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品质呢!他会不松懈的训练只是为了让自己强大起来,弱肉强食,他想要做成自己心中之事就必须让自己有足够的资本去耍横。
厚颜的直接点头承认,姚卓可不知道羞耻为何物。“我就是嫉妒了,怎地?你说说你,三年就出师,才出师一个月就有人特定指定你来完成如此大额任务,哪个同行不眼红嫉妒?”
“有空嫉妒还不如多花点时间练练提高得手率吧!”生活了三年,他自然知道这里就算是小偷那也是有同行竞争的,对于一名小偷来说,被抓不是最耻辱的,最耻辱的随后而来的质疑。而被指定,可以说是对一名小偷的最高肯定了。
“练什么练?想我可是从不失手的!”
“三天前,第四城东区最大酒店24楼B座780号房;十四天前,第四城西区心缘咖啡店靠窗一排第四座;二十九天前,第七城城中心露天餐厅28号桌;一个月零七天,第五城最大浴池场所……”
面无表情声音平平的叙述着一个个地点,叶惜那双没什么波澜的脸盯得姚卓心虚无比,因为叶惜说的地点正是他最近被人堵个正着地方。尴尬的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姚卓语气干巴巴,底气不足的嚷嚷:“那、那些只是意外。”
叶惜面瘫状点头,“嗯,平均一个月三次的意外。”
姚卓:“……”
*
正如姚卓说的是个大额任务,既然是大额那难度指数肯定不低,也不仅仅是一个小偷就可以完成的。所以,在出发之前,叶惜和姚卓必须先去指定地点和其他几个被指定的人集合,在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姓名之后,整队一共九人向着目标西城出发。
这次,他们要偷的是暗王的一名直隶属下手中的一个金杯和金勺。据说金杯和金勺本就是一套,两者结合可以使清水变成不老药。青春不老,无论对谁老说都是难掩的诱惑,而对商人来说,更是一个天大的商机。只要这个传说是真的,那么这个金杯能够给人带来的财富之大不难想象,就算有着才重重防守也阻挡不了利益的诱惑。
“既然是直隶属下,不会冒犯暗王?”
对于叶惜的问题,舒舒服服的躺在豪华酒店客房床上的姚卓轻笑了声后才回答,“暗王只规定不可伤人性命。”换句话说,只要你有本事,就是去暗王身上偷东西也可以。
这个暗王真够狂妄的,他不喜欢,太像那个人了。垂眸,甩去心中思绪叶惜不再发问,拿起衣服走往浴室,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的滑过了床上之人,骤然一惊,再定睛又发现没有任何反常。刚刚姚卓脸上的忧愁是他看错了?
五日后,九人到达西城,在某个酒店入住后开始规划好个人的任务,天一黑就开始前往目的地为两日后正式任务踩点,摸清线路、监视器的位置、保安巡夜的时间和途径……等等,然后绘制出建筑构造图以便制定最佳方案。
九人中,有两名是计算机能手,他们中一人守在驻点远程黑紧对方的监视系统,另一人随着其他人一起进入目标别墅对付那些涉及计算机的电子类产品;两人擅长爆破方面,尤其擅长双人配合拆卸各种高端炸弹,他们的任务自然是随着大部队走以防万一了;而姚卓和叶惜是小偷,要做的当然就是偷到东西了;剩下来的三个一路最喜欢玩沉默是金的人担任此次的打手任务,负责保证他们能够顺利出逃。
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摸清线路制定计划,剩下的就是他们养精蓄锐的时间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方式,他们都会找到最适合自己的路径去肆意的放松自己,对于这些没有人会限制,只需要到点时都准备好就行。
叶惜在体能训练之后洗了个澡,出门下到一楼餐厅时看见姚卓站在角落里,姚卓的脸色不是很好,他的对面是他们队伍中负责暴力突破的三人之一,他们正在交谈着什么。那个人抬头朝这边瞥了一眼后又和姚卓说了两句就离开了。
“打扰你了?”
没有发现叶惜已经靠近的姚卓被这突然冒出来的话惊了一跳,匆促间回头,对上叶惜的视线时似被惊吓到了,微微闪烁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没有。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人都是很难打交道的,不同行根本聊不到一起去,刚刚也只是质疑我们两日后是否有完成任务的能力。”
沉默的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叶惜走向了他们顶好的位置开始叫早餐。只要环境允许,他一向都不会亏待自己,尤其这个时候他正在长身体容易饿,可不能因为一时疏忽而成五短身材。
看着叶惜的背影,姚卓脸上的笑沉寂了下去,眼中隐隐约约浮动着一丝焦躁。不过刹那又嬉笑如常的跟了过去,习惯性的拍了拍叶惜的肩后开始了往常一般的玩闹着,一切如昔。
第 9 章
两日后的晚上,任务正式开始,尽管别墅内的守备可以说是固若金汤,但这次聚集在一起的都是好手,在事先摸清路线的情况下一路上还是很顺利的,直到最后一关,金杯和金勺是分开储藏的,姚卓去偷金勺,而叶惜的目标则是金杯。
在叶惜轻巧的翻越过激光网,消去了金杯防护罩里面的热感器和金杯底部的感压器后取出金杯放入背包后再次通过了激光网离开,到了聚集地点示意队友目标得手。队友点了点头表示知道后就准备离开,叶惜拦住。
“姚卓他们呢?”
“还没到。”
“那就等他们到了之后再走。”
“没时间了。”
这个时候通讯器里面也传来了在驻点的队友的提醒,“你们只剩下十五秒的时间。”
叶惜闻言,皱眉低声呼叫姚卓,约莫半秒后通讯器内就响起了姚卓的回应,“得手了,我们马上就……”
回讯突的中断,尖锐刺耳的杂声显示着对方的通讯器很可能已经被毁。叶惜身边的人当机立断决定马上撤,没有任何犹豫,叶惜把放着金杯的背包给了队友,他自己头也不回的往藏着金勺的密室跑去。
来到密室,黑暗中视线完全不受影响的叶惜才到门口就看见和姚卓一起的那个人一动不动的躺在了地上,由那微弱的呼吸声判断该是受了伤昏迷。蹲下身,手指才碰触到昏迷之人身旁碎掉的通讯器,叶惜就觉手臂上一阵拉扯,人就被扯到了墙壁之后,而他原来蹲着的地方,地面上赫然出现了两个一指粗细的圆孔,圆孔的边缘还在冒着轻微的白烟。
“是我,姚卓。”拉着叶惜的人低声表明身份,随即就是生怕叶惜出声而低低示警,“别出声,有人。”
话音落,就见黑暗中出现了几个全身武装的人,手中握着的不是枪,而是一种和小孩子水枪相似的东西,外表透明,可看见里端的东西各不相同,有白色浓烟状物体还有红色的如同燃烧的火苗或是微蓝色水状体。
其中一人蹲下身查看了一下,“不在了。九号,感觉一下他们还在不在这里?”
那个所谓的九号凝神细听了片刻,摇了摇头。那个人见此低咒了一声,随后几人消失,姚卓大大的松了口气,对着叶惜摊开了手掌,“幸好有这个。”
姚卓手掌心里的是一个小小的贝壳状的晶体,白色晶莹之中夹杂着丝丝灰棕色,很是精致。“这是什么?”
“类似于消磁器的东西,可以阻断具有搜索异能之人的搜索功能。”姚卓说完,嬉笑着把手中的东西往上一抛,握住,“这可是个宝贝,是我出师时师父给我的礼物。好了,我们走吧,出去再跟你详细解说这个东西的工作原理。”
叶惜拉住了就要迈步的姚卓,警惕的盯着他们的前方,“我想,我们走之前还必须解决一个小小的麻烦。”
“什么麻……”最后一个字还含在口中姚卓就断了音,看着刚刚离开的几个人从他们面前的黑暗之中走了出来,他想他已经不需要叶惜的解释了。“怎么办?”
他只是个小偷,非常普通非常平凡寻常意义上的小偷,可不是和叶惜一样除了小偷技能还会苦练身手的超级小偷,异能也只是辅助型而不是叶惜那般攻击型。
“和以往一样。”
“好。”干脆的点头,姚卓就窝在角落不动了。这些需要用到暴力的事情一般都交给叶惜,他则负责乖乖呆着不要上去拖后脚就好。
叶惜很感激自己的能力属于攻击型,甚至还是可升级的那种,这让他在身手方面也还算过得去,尤其当他发现他控制的事实上是空气而不是风时就更兴奋了,要知道,就算是异能者但还是需要空气维持生命的呢。
当呼吸越来越困难时,本来胜券在握的几人变了脸色,急速的缺氧影响了他们各方面的能力,尽管他们受了严格的训练,但无奈已经太晚了,开始滞缓的动作根本就不是叶惜的对手,几个回合来下就惨遭昏迷的结局。
兴奋的上前拍了拍叶惜,姚卓望着躺在地上不动的几人感慨,“叶惜,尽管我说过很多次了但还是要说一句:和我相比,你真是人生赢家啊!”
“和你相比没有输家。”
“……你不消遣我不舒服是吧?”尤其还是面无表情就这么瘫着一张脸用严肃的语气消遣,反差造成了更大的效果啊有木有?!
“别废话,走。”离下一波巡视者到这里可没几秒钟了,再不走就要再对上一批人。
警惕的眼观四面耳闻八方,叶惜在确定前方没人后就准备离开,却突觉脖颈一阵刺痛,好似被什么扎了一下,还来不及多想就两眼一黑倒了下去。
*
当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所处之地不是地下监牢时叶惜还有些意外,但看见姚卓却是无半点意外,发现姚卓并没有和他这般全身发软行动力受阻时更不意外了,而听见姚卓那句对不起时,叶惜只是冷冷笑了一下便不再说话。
姚卓的背叛,在他昏迷之时就知道了,毕竟能够让他如此不防备的人也就那么一个。至于原因,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了,当事情有了结局时,过程真的不够重要。
叶惜不想知道原因但姚卓却想解释,心中带着浓浓的愧疚和歉意望着床上闭着双眼不再看自己的人,姚卓知道是自己对不起叶惜,“叶惜,对不起,我不想这么做的,可是我没办法,他们抓走了小锦,我只是、只是没办法丢下小锦。”
“我爱她,本来我以为我不爱她的,但直到知道她有危险我才突然发现原来这三年来小锦的执着早就让我爱上看她,我不能失去她,对不起。叶惜,小锦她是女孩子,她和我们不一样,无论平时她看上去多厉害多坚强但本质上还是一名大小姐,从小被她爸爸护着宠着什么苦头都没有吃过,她是受不了被囚禁的罪的。”
见叶惜还是没有睁开眼,姚卓无奈,只盼叶惜以后能够理解他的心情。隐蔽性的回头看了一眼房间的门,姚卓俯身低声开口,“叶惜,你相信我,等安排好小锦我一定会想办法来救你出去的。”说完就静静的看着叶惜,等了半晌等不到回答后只能失望的离开。
听见了关门声之后叶惜才睁开了眼,黑色的眸中冷清一片,没有怨恨没有愤怒。其实说不上对与错,只是一个爱情和友情的选择而已,有些人选择前者有些人选择后者,而姚卓选择了爱情舍弃了他的信任罢了。
他不是不想报复,毕竟姚卓是他这世第一个放下戒备去信任的人。但有仇必报,有恩也须还,这是他的原则。这一次,就当是他还了姚卓当初收留他引导他异能的恩,只是,再无下次了。
解开为姚卓而起的心思,叶惜决意不会为了无关人士浪费心神。有些费力的支起手肘从床上撑起,环顾四周才发现这个房间竟出乎意料的奢华,所有的摆设格局,看似简单但却很顺眼,让人看着心里很舒坦。
究竟是谁如此费心抓他来这?他自问除了这一个月时间外其他时间都一直沉寂着努力训练,认识的人还真的扳着手指都数得清,其中,能够威胁到熊小锦的人绝对没有。
咔嚓——
极轻的开门声引得叶惜转头望去,在对上来人那双深黑到寒冷的眼眸时双眼猛地睁大闪过无法遮掩的惊愕。
“竟然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十章之内把渣爹成功弄出来了~(≧▽≦)/~啦啦啦
第 10 章
俊美的如同精心雕琢的脸每一寸线条都达到最完美,剑眉飞扬,寒眸中的墨色深不见底,仅仅是这双眼睛就足够的迷人,因为神秘总是容易引发人们探究的欲·望。
“怎么,很惊讶?”清冽的嗓音中染上了些许的上扬的语调,就好似带着几丝飘扬的笑意,竟让人生出了三分温柔的错觉。
叶惜不语,他的确很惊讶,但细细琢磨却又发现其实不该惊讶的,对于眼前这个男人他的了解不到一二分,会出现在哪里他根本无从推测。只是,今日他才知道原来此暗非暗而是安,暗王,安王,一音之差罢了。
安宸对叶惜的沉默不以为意,在床前的软皮沙发上面坐下,双腿交叠,随意的依靠在沙发背上的动作慵懒但无法让人觉得无害,这男人的气势总是太具有侵略性了。
“安溪,玩了三年,是时候回来了。”
没有花费力气去争辩那个玩字,叶惜依旧沉默不语。在再遇这人前他知道他言语上不是这人的对手,而现在他知道,就连身手方面他也是远远不及。原以为德天眷顾让他得到了异能可以把那些受过的都还回去,但此时此刻,这些原以为都瞬间土崩瓦解了,所以,此刻的叶惜心情很糟糕也很无力。一直都很肯定的事情突然被全部否定了,这让叶惜隐隐的在心间蔓延出一种对前路的彷徨。
见叶惜一声不吭,安宸带着几分恶劣的趣味挑眉,“听说你交了新朋友,爸爸很高兴,不介绍介绍吗?”
目光冷冽,直直的射向安宸,叶惜开口说出了再遇安宸后的第二句话,比目光更冷,“你年纪不小了,不要学小孩子明知故问那幼稚的一套,太低级了!”
眼中的惊色一闪而过,安宸不怒反笑,流泻出口的笑声越来越响,欢畅的就好似听见了世纪末最好笑的笑话。“安溪,你变得更有趣了。”
叶惜回眸,和安宸相似的眼中流转出足够的冷淡,“安宸,你变得更让人厌恶了。”
以前不知晓,可现在知晓这人就是传说中那个高高在上的王时他就明了了这人的打算。明明可以轻而易举的抓住他可偏偏用最低劣而粗糙的手段借由姚卓的背叛来达到目的,这一切只是为了彻底斩断他与他人的联系增加他再次出逃的难度,或许还有一些想看他被背叛时的反应的目的在内。
这比他记忆中的安宸更加恶劣的让人厌恶,前者是直接断命来个干脆,而后者,却是猫逗老鼠喜欢把老鼠逼至角落嬉戏到心满意足才张嘴。他喜欢看猫逗老鼠,但他不喜欢当那只老鼠。
“是吗?”依旧是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安宸的声音低低缓缓的有一种很特殊的音质在里面,很有磁性,但听在叶惜的耳朵里就异常刺耳了。
叶惜对安宸的厌恶已经深入骨子里,从头发到脚跟就没有一样是看着顺眼的。但不幸的是,他们是父子,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容貌愈发的有了和安宸相似之处,所以这三年他养成了不喜欢照镜子的习惯。
“安溪,你想做叶惜,对吗?”叶惜?连安姓都舍弃了吗?安宸换了个姿势靠坐着,眼中没有透露任何的思绪,“可以,这一年我会经常呆在这里,只要你能够在这一年内成功逃离我那么你可以当一辈子的叶惜,但若是逃不掉,那么你注定只能是安溪。同意吗?”
一年?眸光闪烁了一下,叶惜抬起下巴张扬出他的骄傲,低哑的声音串联而成的话语掷地有声,“我一定会成功!”
安宸勾唇,双眸蔓延开的骄傲比之叶惜更胜,“拭目以待。”
*
想逃就必须把身体养到最好的状态,暂时被迫改回安溪之名的叶惜对安宸给他的待遇全数接受。城内的隶属于安宸直系属下的人对他的恭敬有加、皆是上品的吃穿住行、最好的藏书馆、最佳的训练场……他是来者不拒,唯有一点,只要那个地方那个时间有安宸出现,安溪就从不涉足,安宸倒也没有故意去找安溪。
就这样,除了在用餐时被硬性规定必须和安宸一起之外,安溪几乎都不会见着安宸,直到一个月后的某天,有人过来说安宸找他。
在面对比自己强大的敌人时不要做无谓的意气之争。这是安溪三年在最外城学会的生存方式,安宸比他强,他就必须能退则退,在他能够和安宸势均力敌之前他就必须事事都谋而后动。
跟着人去了大厅,那里又大又空,除了在最上边有把雕工精致颇有古代帝王御座气势的椅子之外就剩下位列两边的人了。所以,第一眼,安溪就看见有个人被绑缚着跪在地上的人,在看见那个熟悉的背影后,安溪略微感到诧异,竟是熊小锦。
掠过了狼狈倒地的熊小锦,安溪直视斜靠着手肘支撑在扶手上的男人,“有事?”
安溪的声音让熊小锦惊喜转身,在上上下下扫视了几遍发现这一个月来安溪并没有短缺了哪个部位,熊小锦直接当场就喜极而泣了,那一声叶惜,叫的安溪差点以为熊小锦这三年来追的是他而不是姚卓。
“她说是来救你的。”安宸从椅子上站起,缓缓踱着步子,一步步下了阶梯。在熊小锦惊讶的目光中来到安溪身边,伸手抚摸上安溪的脸,在安溪退开之前动作看似随意而亲密的拦住了安溪的肩,语调低柔,如软语呢喃,“溪,你告诉她,你需要人来救吗?”
一个月都相安无事的安溪第一次被安宸如此捉弄,再怎么沉静也被气的脸色有些泛红,盯着安宸的目光尖锐的都快下刀子了,想挣扎却发现竟无力动弹,这样的差距让安溪更是恼怒,咬着牙说出的话带着沉沉怒火,“放手!”
身体靠的愈发近了,安宸似安抚着闹别扭的小孩一样捋了捋毛,“溪,乖,别闹,有外人看着呢!”
咬了咬牙,见安宸似乎因为他的抗拒越发来劲了,安溪沉淀了下心情后才重新开口,只是语气依旧好不到哪里去,冷冰冰的比铁块还要硬上几分,“你脑子被驴踢了吗?有毛病找医生,离我远点!”
安宸就是觉得现在的生活有些无聊,而眼前最好玩的莫过于这个离家三年就大变样的儿子了,不玩他玩谁?尤其他发现,把一个平日里喜欢面无表情的人惹到失态,而这个人还是安溪时,特别有成就感。——其实说白了就是安宸的恶趣味而安溪则是这恶趣味下的牺牲品。
帮着安溪把额前遮住了眼睛的几丝碎发理了理,发现手感很好的多摸了几下,“溪,别因为生气就否认我们的关系,那可是铁一般的事实。”
这厢父子对垒,那厢熊小锦则是满脸=口=的看着安宸和安溪的互动而呆木掉了。从她这个角度看去,看到的就是安王温柔亲密的抱着安溪各种安抚讨好,而对谁都冷冰冰不喜肢体接触的叶惜虽然语气不好但却没有拒绝安王的靠近,再加上那些对话,一阵脑补,浮想联翩的熊小锦深深的震、精、了,失声的尖叫破口而出。
“叶惜,难道你被安王强上了?!!”
站着还是中枪的安溪木木望她:“……”
而安宸,在短暂的怔愣之后肆意畅笑了出来。
第 11 章
宽敞的房间,精美的摆设看不出任何人工雕琢的痕迹,一桌一椅,皆是名家所做。熊小锦抚着被绑的发红的手腕看着这一切,目光若有所思。
“叶惜,你以前和安王是认识的吧?”
“应该吧。”双手支在交叠的腿上,身体微微前倾,下巴枕在交叉相握的十指上,懒洋洋的语调弥漫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味道。
熊小锦的眼沉了沉,此刻的叶惜是她从不曾见过的模样,就像是蛰伏着等待猎物的猛兽,慵懒的目光之下潜藏着尖锐的危险,竟和安王给她的感觉有气分相似。
“你……”三分犹豫三分迟疑,熊小锦连自己都不知道对于接下来的问题有多少期待,“姚卓知道这件事情吗?”
眼帘微垂,安溪的声音平静无波,“你觉得他像是知道的吗?”
安溪的反问就像是一根针刺了一下,心脏疼的紧紧缩起,无边无际的自嘲从体内弥散开来,直至一层层的将她包裹起来,就和蚕一般,作茧自缚。闭上了眼,仿若全身的力气都在瞬间流失殆尽,出口的声音带着不堪的疲惫,“不像。”是啊,姚卓的反应个根本不像是知道叶惜和安王相视,她到底还有什么期待呢?
冷淡的瞥了熊小锦一眼,叶惜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了。说实话,在听见熊小锦被抓是因为独身闯入来救他,他还是有几分惊讶的,毕竟他和熊小锦,除了姚卓这个重合区外真的没太深的交情,至少没有深到可以让熊小锦以为会有丢了性命的危险之后还孤身闯入。
“怎么了?”熊小锦低低的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垂落了满眼的悲哀却遮不住脸上浓浓的落寞。平静而空洞的说了姚卓把她带出这里后发生的事情。
那日,熊小锦见到姚卓本是很开心的,尤其知道姚卓也喜欢她的时候,那时候她觉得她的一生已经圆满了,所有的幸福她都已经得到。可是,她没想到她的幸福比镜花水月还要不堪,只是姚卓的一句话就让一切土崩瓦解。
当她知道,原来姚卓竟用背叛叶惜这种方法来把她带出王城时,她如置冰窟,以前看到姚卓就好似自己编织的一个天大的谎言,脆弱不堪,只是小小的一根针依戳,谎言就和气球一样迅速瘪了下去,视线变得清晰,看见了再也没东西遮掩的真实。
当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她记得,那时她愤怒的质问姚卓为什么要如此做,尔后,姚卓的脸上堆满了不被理解的愤怒:“你们这些女的不都喜欢试探在男人心中的重要性吗?现在我选择了你你为什么还不高兴?”
她很不开心,不仅仅是姚卓把她和其他女人混为一谈,更是因为姚卓的那种自以为是,所以,她用同样的愤怒去面对姚卓的愤怒:“不要用你这套女人理论套在我的身上!我不否认我一直都努力着让你重视我爱上我,可是,不是用这种方式来表达!“
姚卓听后,如同困兽一般有些抓狂:“那用什么方式?你被抓了,他们要求用别人来交换你,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熊小锦不知道世上是不是真有两全法,但是她知道姚卓不该应现在这种,因为,“叶惜不是别人!他和你朝夕相处了三年多,对你亦师亦友,只信任你,可你现在在干什么?你在背叛他的信任!”
姚卓那时马上就低吼了出来,充满着挣扎困苦但没有悔意:“可对方是那个人,我还能怎么办?他是我们的王,我们根本反抗不了!”
“我尊敬王,感激王让我和我的家人有这么一个可以安稳而富裕的生活下去的国度,我可以为了王付出生命,唯独不能背叛朋友。”她也是这个国度的人,自然知道王是不可抗的,可是她知晓的,朋友这种东西无论是谁逼迫都是不能背叛的。
但似乎,姚卓并不认为这是一种背叛,因为他说,“我没有背叛他,我会想办法去救他出来的!”
那个时候的熊小锦真的是突然间觉得眼前的人变得陌生起来,她甚至无法理解他的话,更无法理解姚卓怎么能够忽视掉一件最大的事实。
“我的父亲是第二城最大的富豪,我的哥哥是王直隶部门的一员;叶惜呢?叶惜只不过是个没有背景没有倚仗的孤儿!无论从哪方面看,我呆在那里比叶惜被抓住的结果要好的太多!”
姚卓微愣,怒气消了下去,“可你一介女子哪里受得了?叶惜他……”
“他才十四岁,还是个孩子!”
“我都说了我会去救他的,你到底还要闹什么?”
“闹?”熊小锦没想过她说了那么多姚卓得到的只是这么一个结论,浓浓的疲惫涌了上来,低低的笑着,是讥讽也是自嘲“原来在你眼里我这些都只是一个小女人的无理取闹?姚卓,在你心里这根本是个连取舍问题都不是的先后问题,不存在背叛,对吧?”
“……救出叶惜后我会道歉的。”
“世界上不是所有的过错都可以用一句对不起来抹消的,你我认识叶惜三年,都清楚他对人有多不信任,可他相信了你接受了你,然后呢?然后你欺骗他踏入了捕捉他的陷阱!”
这是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一点,叶惜对姚卓,亦师亦友亦兄,亲情和友情,姚卓怎么可以就这么一笔抹消?还用着爱情当成理由,这让她觉得自己好廉价,这是当初死皮赖脸的追着姚卓倒贴时都没有的感觉。三年单方面的追逐没有疲惫,可是现在,她累了。
“姚卓,我爱你,但我无法接受你对我的爱用这种事情来体现出来,我无法想象若叶惜有个三长两短,我以后将会背负怎样沉重的包袱。对不起,姚卓,我想我们没办法继续下去的,你就当这是一个女人的无理取闹吧,再见。”
后来,她就开始着手救人事宜,但是她十分清楚仅靠自己的能力是没办法把人救出来的,所以她出钱找人。没想过借用家里关系是因为她不能连累家人,她知道这次擅闯王居的成功几率小到了让人心寒,若只是她一人,那么就是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王曾经就说过不会实施连坐。
但很显然的,世界上的疯子并不多,他们都不想去王居送死。一个月,熊小锦用尽手段找了一个月都没找到一人。时间紧迫,她已经没时间再等下去了,一咬牙,破釜沉舟般的拿了一些奇珍异宝作掩护独身偷潜了进来。
但是她到底还是太小看王居里面的守备了,尽管她拥有很多有着独特异能的物品为自己增值,但还是连方向都没摸清楚呢就被人绑了送去大厅了,她以为她玩完了,谁料到叶惜和安王居然是旧识,看样子还是比较特殊的旧识,她幸免于难。
听见熊小锦那咬字微重的特殊二字,安溪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微不可查的抽了一下,该死,他又想起大厅内众目睽睽之下熊小锦那句惊天之语了。
“他是我父亲。”他相信,比起什么特殊关系,他宁愿是父子关系。
安溪的爆料太过震撼,一时之间,熊小锦能够做出的反应只有一脸木然,红唇微启,满脸都是,“……?!!!”
第 12 章
“叶惜叶惜——”清脆悦耳的嗓音犹如黄莺低吟,婉转而动听。一袭水红色连衣裙,明明已经二十的熊小锦欢快的奔跑着犹如十七八岁的少女,一蹦三跳的朝着庭院中被绿色藤蔓遮掩了身体的冥想中的少年而去。
自从那日之后她就直接住在了大哥家里,因为大哥的关系当然更可能是因为安溪的关系使得她被允许进入王居而不被当成匪徒抓起来,也自那日之后,熊小锦就喜欢和安溪玩“捉迷藏”游戏,尤其是每天三餐之前半小时,她最喜欢各处找着十有八九又去训练的安溪。
缓缓的睁开眼,看向眼前蹲在自己身前的熊小锦,目光沉静,“有事?”
熊小锦半点没有淑女气质的直接就地一蹲,双手环抱着搭在肩膀上,尖尖的下巴搁在呈交叉状的手臂交叉口,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盘膝而坐的安溪脸上,满眼都是赞叹,“叶惜,你的眼睛每次看都觉得冰冰凉凉的,就跟宝石摸上去的感觉似得,色泽也相似,无论看几次都觉得好美。”
已经习惯了熊小锦答非所问的习惯,安溪起身,拉了下有些褶皱的衣服就缓步慢行,拐上了走廊。这几天他发现,安宸身边那些人中有很多是他上辈子的熟面孔,是巧合?还是上辈子安宸其实也是安王?当然,这些前尘之事他不想再去死揪住不放一遍遍去回忆,他在意的是,他看见了余辰,那个上辈子安排了杀手的人!
已经变得狭长的眸眯了起来,遮掩住其实猛然爆发出的杀意。他不管这辈子上辈子,不管这辈子的人是否就和上辈子那个人就是同一人,更不在乎这辈子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他把上辈子的事情强行加注是否太过蛮横。他只知道,安溪还是安溪,而他们,依旧是他们,这点从未有过改变!
安宸,这个他最恨的人。曾经他借着血缘的借口强行压下那股恨意,想着只要把那个所谓的弟弟和那女人报复就可,可是到底还是自欺欺人了,在重新见到余杰的一刹那,心底燃起的恨意清晰而猛烈到无法再去忽视。
可是……想到那轻松随意的压制下无法动弹的自己,一向鄙视自怨自艾的安溪也忍不住绝望起来。有差距并不可怕,他才十四,而安宸已然三十二,没有差距那才是笑话。可是当着差距遥远到让他半点希望都看不见的时候,他又该怎么办?难道真的等到安宸老的走不动了再来取得自己的胜利?不,那样的胜利已经失去了它本身的甜美。他要的,是让安宸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失败!
想要让人活的最痛苦的方法不是杀了他,而是毁了他最重视的东西,而安宸,他重视的,无疑有三样:他那个弟弟、安家、真源之国。
这三样东西,真源之国不划算,那么庞大的一个国度,他若毁弃就需要花费太多太多的时间,而且毁了这里,最痛苦的不是安宸而是这些异能者,他可不想成为所有异能者的靶子。
而安家,他生命起源的地方,和他的牵绊最深之处,他下不了手。说他妇人之仁也罢,心太软也可,但那里是爷爷消耗了一生心血来壮大的地方,是爷爷在弥留之际交付他手上的地方,他不可能毁掉。但是,爷爷给他的,他要夺过来!
最后,他那个生前从未见过面的好弟弟,一心念着他死的好弟弟,他安溪必毁之。这个弟弟用处可大着呢,毁了他,一来他想要报仇的对象之一正巧是这人;二来,这可是他父亲的宝贝儿子呢,毁了他不就是毁了安宸最重视的东西吗?一石二鸟,所以说,如此重要的弟弟,他怎能放过?
不过既然如此决定,那他其实跟着安宸回安家才是最简单的捷径,只是……想到安宸说着拭目以待时的不以为然,安溪冷笑,既然安宸想看,那么就逃给他看!
肩膀上被重重一拍,勾回了安溪的心神,淡淡回眸,就对上了熊小锦灿烂到晃着八颗牙齿的笑容,“叶惜,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比起安溪这个名字,熊小锦更喜欢喊叶惜。惜者,珍意。她希望这个认识了三年多的少年能够遇见珍惜他的人,不让他出现刚刚那股冷冽到寂静的冰寒之意。
她知道不该质疑安王,但是在见着安王知道安王正是叶惜的父亲之后,震惊之余却隐隐的难过起来。或许真的是女人比较感性?熊小锦不知道,但她真的为叶惜难受,一个让叶惜十一岁就满身狼狈也不肯回去的父亲……安王是成功的领导者,但他真的不是一个好父亲。
避开了熊小锦再次拍过来的手,安溪淡淡的回了一句没什么,比起熊小锦的态度,委实是冷淡的可以。但对于一个已经被勾起了母性的女人来说,冷淡不是问题疏离不是距离,忍不住去包容亲近那才是剩下的唯一抉择。
“对了叶惜,整天呆在这里闷吗?过几天在第四城有一场地下拍卖场,听说有很多好东西,要去瞧瞧吗?”
“你没事可做?”
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熊小锦双眼中的光芒微微黯淡,随即又像是遮掩什么似得笑的更加灿烂,灿烂到了夸张的程度,“我这不是在陪你吗?这可是很重要的事情呢。你看,我大哥负责每日找你的工作,还要负责巡逻,回家了又找一大堆工作来做,整一个工作狂,他不心疼自己我心疼,所以我就揽下找你的活让他轻松一些啊。
当然我不是说找你这件事情既繁重又吃力啊,我只是想,让我大哥那个大老粗来找人?太为难他了,还是我来比较好,而且我也很喜欢找你说话,虽然你经常不说话,一开口就不管不顾冷淡的让人伤心,不过我还是喜欢找你说话,你说的可比其他人说的真实多了。
你知道的,我这种家庭从小就不乏谄媚讨好者,经常围着我把我夸的天花乱坠好像天上独有地下无双似的,听的我都泛胃酸了。诶,我跟你说啊……”
“你知道吗?”安溪直接打断了熊小锦的絮絮叨叨,黑色的眸直视着她,话语直白而露骨,“心情不好时你就会开始废话。”
笑容就这样完全凝固在唇角,熊小锦呆怔的望着安溪数秒,视线逃避般的垂了下去,在这个思想成熟但在人情世故方面又有些单纯的人面前,她发觉想要维持假象太过于困难,因为这人会毫不留情的戳穿。
尝试了好几次都没办法重新带上面具,熊小锦最后只能苦笑,唇角掀起的弧度,苦涩就和荡开的涟漪,一圈圈的扩散开来,连声音都被沾染,苦到滴泪,“叶惜,没人告诉你在别人假装开心时拆穿是件不人道的事情吗?”
“既是假装,何须继续?”假装多久都掩饰不了那份真实,就如同他,三年的时间沉淀,他假装遗忘的怨恨依旧那般强烈。
熊小锦怔住,硬扯起的唇角缓缓下拉,最终,放任苦涩在眼中蔓延,当一个人承受不住这份难过时,熊小锦猛的抱住了甚至比她还要矮上一些的安溪,颤抖着声音求乞着不要推开她,铺天盖地的悲伤汇聚成泪,一滴一滴的,流泻而出。
她想,放弃爱情真的很难过,可是她知道,她不后悔。
第 13 章
“真是的,怎么那个石阳总是能够猜到我从哪里过来还每次都在我带你出去之前拦住?”
不满的嘟囔着,熊小锦愤愤的瞪了一眼笔直的站在不远处目不斜视的男人,拉着安溪开始抱怨,这是那日大哭一场之后熊小锦最喜欢做的事情。对叶惜抱怨看烦到叶惜终于不再面瘫着一张脸装老头满是深沉状;发泄对某个身兼安溪护卫但更像是监视者的石阳的不满。
熊小锦这人其实还挺会自我调节情绪的,既然难受那就找别的事情让自己快乐,而当她发现自己找到的两个短期爱好很有效果后就变本加厉了起来,也不需要叶惜有什么回应,她要的其实只是找个她喜欢的人陪着罢了。
“就像上次啊,我都已经想好了调虎离山之计,谁知道这人硬是在最后一刻阻拦住了,还说什么没有安王允许不得私自带你离开,可明明你就是一个自由个体,就算是安王也不该禁了你的自由吧?”
“还有再上上次,我才想说安王有事找他骗他离开呢,他就一脸木头的告诉我安王没有找他,就好像只是我接下来要说什么似得,还有好多好多次类似的情况发生,你说奇怪不奇怪?”
奇怪?不!长长的睫毛微微卷着,半阖着,在空气中划出了完美的弧度,遮住了眼中一闪而逝的光芒,“你说过,明天有一场拍卖会。”
“对啊对啊,叶惜,你就去看看吧,这可是一个月才有一次聚集了各大城之人总会出现各种稀奇古怪的珍宝的拍卖会,非常热闹。”叶惜本身就是一个很安静的人,现如今一直呆在这里就愈发的静了,静的让她难受。
“稀奇古怪?”
见叶惜似乎被勾起了兴趣,熊小锦双眼发亮的努力介绍着拍卖会,“是啊,其实拍卖会每天都有,但那都是小型的,宝贝也就一般般,受众也只是当日在第四城之人。但在每月的十五,第四城会组织一场集合了所有城集合而来的拍卖品,或名贵或独特,那一日,各个城感兴趣的人都会蜂拥而去,那一日,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只要得到邀请卡就可以入拍卖场。我也经常会去瞧瞧,看看是否能够淘到好宝贝。”
“你看你看,这个东西就是我某次淘到的。”
熊小锦献宝似掏出一个雕工精美的小盒子,打开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枚叶状的胸针,镂空设计,周边镶嵌着形状大小都一模一样的红色宝石,颜色艳丽夺目,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光芒,很精致很美。
别在胸前衣服上面,熊小锦对叶惜神秘的小小,再开口时,声音竟如一老妪,沙沙的;随后又成了壮年男子的声音,雄厚有力;再接着又像是电脑合成音……等变幻了十几种声音后,熊小锦才把胸针取下来重新放好,得意的对着叶惜扬眉。
“怎么样?好玩吧?只要带上这个胸针就可以随你喜欢改变声音,无论什么声音都可以,只要你想得出它就变得了。”当时她就觉得有趣极了,二话不说就拍了下来,当然,她不否认除了这个原因还有就是胸针外形的精美勾动了她女性的爱美天性。
“还有还有,你看这个,它在阳光下就可以如同花朵般盛开;还有这个,你把上面指针往左转动三圈后往后一转,无论多么好的天气马上下雨;对了,还有这个,这个粉你撒在目标上面就可以让目标不停歇的跳舞四个小时,就算是植物也可以哦,还有还有……”
“你。”
“嗯?什么什么?叶惜你终于想去了是不是?”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叶惜,里面的期待都折合成了其中的亮光,和看见美食的小动物一般,水汪汪亮闪闪。
“你一直都把这些放身上?”望着身旁走廊的边沿上摆满的小物件,叶惜开口问道。
“没有一直啊,就这几天。”摇了摇头,熊小锦给出了答案,这几天就是为了随时勾起叶惜去拍卖会的兴趣而随身带着的。然后又掏出了一样东西,是个荷包,上面绣着初绽的荷花,“我有这个,带多少东西都不怕。”
“空间袋。”安溪的语气没有丝毫犹疑。
“嗯嗯。”使劲点头,熊小锦对这个纯收工制造又十分符合她审美观念的空间袋很喜欢,市场上很多的空间袋总是不重视视觉享受,“可以装十五立方的东西,也是我从拍卖会上买下的。怎么样?去吗去吗?”
“少爷,时间到了。”石阳打断了熊小锦的期待,严肃的提醒着安溪该去餐厅了,板着的脸半点没有除了严肃以为的其他表情,那种坚持让安溪动身的固执,气的熊小锦牙痒痒,这人比根木头还要让人可气!
安溪倒是没有说什么就很顺从的站起来准备走了,在这种小事方面不需要去浪费时间和安宸唱反调,那是不必要的坚持。熊小锦见安溪自己也没反对就不说话了,只是狠狠瞪了石阳一眼,就对着安溪告别了。
正午的阳光明媚,风过来,拂过了青草绿叶发出沙沙声,院中青藤攀沿盘旋出浓浓的绿意,勾缠着走廊镂空的顶部。明艳的花朵硕大芬芳,浮动的香气沁人心脾,石阳那浑厚的嗓音就这么突兀的响起。
“少爷若想去拍卖会,可以去询问王,王应该不会否决。”
“听见小锦的话了?”
石阳古板的脸上微微闪过错愕、犹豫、挣扎,最终沉淀出了严峻而肃穆的原状,盯着走在自己前面两步没有回头而对自己百回千转的心思一无所知的少年,石阳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表示认同了安溪的话。
“我会的。”
*
安溪向来说得上是行动派,他说会去说就会去说,而且速度非常之快。就在吃完饭后,他就叫住了安宸表明他要去拍卖会的决意,安宸对此没有任何为难,二话不说就同意了,只是必须让石阳和另一个护卫随行。
翌日黄昏之后,华灯初上,安溪和熊小锦以及各自护卫数名从第一城直往第四城——随行的另外一名护卫的异能是在曾经到过的地方之间的瞬移,连昏眩的感觉都没来得及体会,几人就已经地下会场,那里,大厅的座位上已经有大半位置被坐满。
不等安溪等人有所动作,就有一个西装革履四十出头微胖男子来到这边,语带微微的恭敬,腰部稍稍弯下,左手做出了一个请的姿态,“少爷,这边请。”
这种地方安溪还是第一次见,略有一些好奇的左右看着,旁边的熊小锦则是见安溪看向哪里就为其介绍,详细的让一旁的领路人汗颜。就这样一路走到贵宾包厢倒是把拍卖场已经介绍了个七七八八。
拍卖会七点半开始,到七点十五分时,约莫可以容下数千人的大厅已座无虚席,很多像他们一样的包厢也是一早就被预定满了,此刻,正喝喝酒喝喝茶配点零食,兴致高昂的等待着这场盛大的拍卖会的开始。
第 14 章
七点半,拍卖会准时开场,主持人并无岑长的让人昏昏欲睡的赘言,只是寥寥数句就进入了正题。一开始的几样只是热身,那些物品大都是观赏价值高于实用价值,会买的也是一些爱美的贵妇。渐渐的,越往后的气氛随着被卖物越来越珍惜而变得热烈起来,直到最后一项拍卖物出场,现场的气氛进入了最高·潮。
拍卖物长两寸半,宽一寸半,是个柜子。柜顶的两头,雕刻着两个小小的金色天使,脸对脸,张着双翅飞扬。看上去此柜除去可能是用黄金打造金钱价值高些之外似乎并无更大的价值了,但当主持人说出此柜的详细资料后,现场沸腾了。
失落的黄金约柜,也被称为耶和华约柜,传说是摩西得到上帝圣谕后按照其给的造柜法请两位能工巧匠用皂荚木、黄金、白银和黄铜,玛瑙石、亚麻、公羊皮和山羊毛打造而成的圣箱,内藏有耶和华十戒法版外还藏着西奈法典。
在公元前586年,新巴比伦王国攻陷耶路撒冷城,在其大肆烧杀抢掠,藏有黄金约柜的神殿也被付之一炬,新巴比伦王国没有找到黄金约柜。其后曾有很多人全力搜索却一无所获,就好似从未出现过一样,黄金约柜自此消失不见。当然,更让人心念的还是那些随着黄金约柜一起消失的传说中的所罗门财宝。
安溪挑眉,这还真是令人大开眼界的拍卖会,竟连传说之物都出现在此处,不过……所罗门财宝吗?安溪的眼盯着拍卖台上的黄金约柜,目光深幽的看不出任何情绪。
旁边的石阳直接按下了竞拍按钮,随后才躬身对安溪解释,“少爷,王曾交代过属下,只要少爷想要就买下来。”
“是吗?”
没有意义的两个字从安溪口中吐出,没起伏的音调似乎透出些许的复杂意味,但安溪的脸上还是那般表情,不喜不怒。惹的熊小锦频频侧目,这石阳究竟从哪里看出叶惜对黄金约柜感兴趣的?就连她这个把参透叶惜表情当作一门解析课程来研究的人都没看出叶惜半分情绪波动,那个石阳又如何看出的?又是凭什么如此肯定的再询问前就按下按钮呢?
包厢内随着安溪的这两个字陷入暂时的寂静中,一直维持到拍卖会散场。石阳拿着最终竞拍下来的黄金约柜和另一护卫跟随在安溪身后,正准备离开会场时,熊小锦脸色通红的和安溪说了声去趟洗手间就一溜烟跑了,脚下生风的模样看得出她真的是十万火急。
盯着熊小锦的背影沉默了一下,安溪随即抬脚也朝着那个方向走去,口气淡淡的对着石阳他们开口,“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趟洗手间。”
石阳把手中的黄金约柜交与另一人之手,快步跟了上去,其中的意味不需要说就足够让人明白了。安溪微恼的冷瞪了他一眼,得到的是石阳一板一眼的回答,“不能跟丢少爷。”
用力抿起的唇都有些变色了,安溪盯着石阳的视线冷到刺骨,半晌,才从鼻间发出一声冷哼后收回视线转头进入洗手间。而石阳,依旧端着那副严肃的表情跟了上去,尽忠职守的守在了厕所,对于来往的人投在他身上形形色色的视线视而不见。
待安溪从厕所出来,看见就守在门外的石阳脸色更冷的明显了,目不斜视的掠过,洗了手出去,刚撞上了也从另一边出来的熊小锦,还有追在熊小锦身边激动的说着什么的姚卓。
那厢,姚卓也看见了安溪,本就不好的脸色立马涌上了怒意,一手直指安溪,对着熊小锦开口,“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何就如此死磕着不肯回头!是,我承认我对他做的有些不道义,可是我是想着把他救出来才如此做的,总比他好吧?相处三年连身份都不告诉我们,半点情义都没有,相比而言,我对他算是仁至义尽了!”
在这种人蛇混杂的地方,熊小锦一开始就已经想过遇见姚卓这个可能性,但是她不知道姚卓到了如今没有似乎悔意不说还把过错推到了叶惜的身上。满心的失望浓烈的让她几乎无法承受,姚卓是她第一个爱上的人,如此深刻如此义无反顾,也是如此的疲惫不堪。
用力的闭上眼,连同那些爱恋一起闭起。再睁开,熊小锦还是熊小锦,骄傲任性,或许刁蛮或许愚蠢,但绝对不会任由爱情来盲了自己的双目。“姚卓,我曾经真的很爱你,现在也爱着,但是我已经开始学着去遗忘这股爱情。无关叶惜无关其他,我只是知道,我无法继续去爱你。所以,姚卓,请你离开。”
谁说爱情之中没有对错?谁说只要爱了就可以?若连基本的原则都抛弃,那他们的爱情能够坚持的了什么?她要的,绝对不是一份可以随时涂上背叛色彩的爱情。
说完那些话,熊小锦就再也没有去看姚卓一眼,擦身而过时瞬间交汇的温度让她莫名的想哭,熊小锦扬起了下巴微微仰头,把眼中的泪意逼了回去。她是熊小锦,可以爱的果断自然也会断的干脆!
“叶惜,我们回去吧。”
“嗯。”微顿了一下,安溪才给出了回应,轻而淡,但足够让熊小锦惊喜。
两人没有去看被拦住的姚卓,直接在那个有瞬移异能的护卫的护送下回了第一城,此时,熊小锦才放开了所有的情绪大声哭泣。骄傲,那只是针对外人的坚持。
*
自从那次拍得黄金约柜后,安溪就好似对拍卖会起了莫大的兴趣,每个月十五必去,就算熊小锦有事不能去他都会肚子前往。安宸也从不阻拦,只是石阳永远都跟随在安溪身边,寸步不离。
第十次去拍卖会,也就是安溪被安宸找到的第十一个月,也是安溪和安宸一年之赌还剩下最后一个月时,安溪再次言明要去洗手间,石阳和一名护卫一起跟着留下第三位护卫等着。来到无人的角落里趁着石阳不备打晕了他,成功的利用了留在洗手间里面最外城独有的暗号雇佣了一批人跟他里应外合,躲过了另一个护卫从会场离去。
片刻后,剩下的一个护卫感觉到不对劲故而寻来,发现了昏迷倒地的石阳,立即把人叫醒。石阳清醒后脸色大变说了句“少爷逃了。”,护卫大急,立即把这个消息上报给安宸。数分钟后,就有一队护卫队赶来追人。
还未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却因为安王直系护卫队出动的关系而人群全体散了去,这使得护卫队的追缉行动顺利了许多,就在半个多小时后,大街两旁华灯璀璨,清晰的照映出街道上对峙的两方人马。
须臾,护卫队有序而迅速的往两边分开站成两列,低首。一身裁剪合身的灰色西装勾勒出挺拔的身材,安宸迈着步子慢步上前,俊美却在大部分喜欢冷冰冰表情的面庞在灯光之下笼出了些些柔和,双眸闪耀的光芒如王者俯瞰臣民般居高临下,冷冽的嗓音迷人的堪比小提琴拉出的音律,悠扬着动听的音符,却讥讽莫名。
“安溪,是我太高看你还是你太小看我,竟想靠着这些人就想逃离?”
而被安宸锁定的目标,此刻正站在有着几分焦躁不安的雇佣兵之前,脑袋低垂着沉默不语,路旁的路灯在侧脸上打下了些许的阴影,折射出的是不甘?还是自嘲?
第 15 章
气氛在安溪的沉默之中逐渐变得紧张起来,护卫队小心翼翼的盯着脸色越来越冷峻的安宸,生怕他们的王会气急出手父子彻底决裂。却不料,就在他们有人忍不住想要上前劝说时,安宸笑了。不是怒极反笑那种,而是真正的笑,很欢畅很真心的那种,却更加让人心慌,因为这太反常了,要知道他们的王平时可是连个表情都欠奉的人。
——王在笑什么?
他在笑什么?安宸那双因为笑意而弯起的眼在灯光下流光肆意兜转出难得一见的愉快,由内而外,真正的愉快。甚至在他开口时,这股愉快的笑意都在他的声音中被传递入空气之中,使得沉闷的空气瞬间变得轻快而灵动。
“把他左手的尾戒取下来。”
对于安宸的命令有些莫名,不过最靠近安宸的那个护卫队队长肖成还是没有丝毫犹豫就上前执行了命令。一开始他还以为会遇到安溪的抵抗,却不知竟连半丝都没有,很顺利的就把那枚黄金尾戒取了下来。
“……=0=”在场除了安宸之外所有人都发出了无声的惊讶。嘴巴圆睁,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变化,明明上一刻还是安溪的容貌,可在取下尾戒的刹那,竟变成了另外一人的容貌。
“是余辰!”
有人认出了这人正是护卫队中一员,还不算是核心人员,但因为其办事努力和对王忠诚颇得肖成赏识,在前些日子已经进入二线。好像……前几日得到少爷的赏识而被少爷求去做随身护卫之一,今日也跟少爷一起去拍卖会了。怎么会在这里?还是以少爷的模样?
“余辰,你怎么会在这里?少爷呢?”肖成皱眉怒声质问着余辰,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余辰只是保持着刚刚的姿态一动不动,这让肖成的眉头皱的更紧了,眼中迸发出愤怒的光。而就在此时,护卫队中有人发现,石阳不见了。
面面相觑,回想了一下发现,似乎他们对石阳的最后印象就是在拍卖会场,石阳让他们赶紧去追。那时场面有些乱,谁也没发现当时石阳竟没跟上来。难道是伤的太重?可虽然身上有个伤口但看脸色好像还好啊,就算一开始没办法及时反应但现在应该追上了啊。
安宸把这些都听在耳里,嘴边的弧度愈发的加深。原来如此,十个月的不死心逃跑只是为了敷衍他的视线,这些雇佣兵也只是一场为他准备的烟雾弹,没有资源就直接利用了石阳的异能反手把他们玩的团团转,很好!
“派人去拍卖会场,找到石阳后让赵忠检查一下他和余辰的身体。”
“是!”他们此刻也有人反应了过来他们估计是中招了,这余辰一看就知道被人控制了,而之前他们看见的石阳,也应该是他人假冒的。至于这个他人是谁……偷偷瞄了一眼王嘴角一直没消下去的笑纹,他们表示真心不想知道。
半个多小时后,护卫队把因为失血而脸色苍白脚步虚弱的石阳和浑浑噩噩不言不语的余辰送去了医疗小组,然后,上呈给安宸一张磁盘,那是拍卖会场所扽监视器拍下安溪逃走过程的磁盘。
监视录像中,一开始出现目标人物的画面是安溪在前,余辰和石阳在后,他们三人走的方向是洗手间的所在。突的,余辰就毫无征兆的偷袭了石阳,措不及防的石阳受了重伤后倒地陷入昏迷之中,而这时的余辰已然面无表情双目失神,呆呆的如同牵线木偶一般站在安溪面前任由安溪套上了尾戒变成安溪的模样,然后只见安溪为自己戴上了一条项链,切工精细的水蓝色钻石吊坠闪耀着美丽的光芒。
尔后,安溪蹲地,手指沾了些许石阳的鲜血涂抹在连坠之上,然后安溪就成了石阳的模样,面容、身高,精细到毛发都和石阳一般无二。之后的一切就很好猜了,安溪让余辰把昏倒在地的石阳拖去了另一个角落后,伪装成安溪的余辰就主动出去和那群雇佣兵一起离开,而变成石阳模样的安溪则躺在了地上呈昏迷状。
后来,就是另外一名护卫找来,叫醒了昏迷之中的“石阳”,“石阳”脸上的急色引得那名护卫也焦急了起来,一焦急就容易心神大乱,轻而易举的就被“石阳”牵着鼻子走,急匆匆的带护卫队追着“安溪”而去。待所有人都离开后,“石阳”变回了安溪的容貌,准确的对向了监视器的镜头,笑容灿烂的挥挥手并说了什么,若没看错的话,那口型应该是说的:再见。
在场观看录像的护卫队努力低头不去看他们王嘴角那抹明显到恐怖的笑容,太可怕了有木有?从他们跟着王到现在都十几年了,从来没看过王如此笑过啊,真心的愉快之中夹杂着狩猎般狰狞的兴奋,少爷呐,你知不知道你放出的不止是一头猛兽呐!
把画面定格在最后,看着上面笑容灿烂双眼兜转着些许得意的安溪,本已经冷却下去的兴趣往沸点流窜,安宸脸上的笑意就如同恶魔张开的翅膀,在光中遮出了影,狰狞的宣示着这场追逐游戏的正式开端:安溪,这可是你自己撞上网来的!
*
一个月后某机场
等候室中,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一身休闲服,双手环胸的坐在椅子上似闭目养神,头上的帽子压得很低,看不清长相,双耳则是被一副黑色耳塞堵着,听着音乐。就和这机场大部分候机的少年一样,毫无特殊之处。
广播中传来了播音员登机的提醒,人们开始从椅子上起来,缓缓涌向了登机入口,少年拎起了一个背包单挎在肩上,随着人群一起登机。待上了飞机,在经济舱找到自己的座位后坐下,系好安全带后就把帽子往下一压,开始假寐。
片刻后,身旁的空位有人坐下,少年依旧故我,一动都没动的继续假寐,直到头上的帽子被取走,露出了一张精致面庞的少年才猛的睁眼,眸中的冰冷在看清对方后变得更冷了。
对少年冷冰冰的目光不以为意,取走帽子的那人勾唇,似笑非笑,“玩的开心吗?”
少年的眼中快速闪过一抹怒气,随后就似挑衅般的咧唇,笑的肆意,“当然开心!”
“既然开心了那就该跟爸爸回家了。”
“回家?”少年也就是安溪笑的更灿烂,但一向喜欢面无表情的他笑起来总是会带出三分讥讽的感觉,“安宸,别忘了,一年之期已过。”
安宸对于安溪的话没有半点反对,只是,“飞机才起飞。”
“你!”安溪语塞,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反驳安宸的话。
见到安溪如此模样,安宸的心情比预料中的还要好,“这班航班可是你特意订的,不会不知道起飞时间吧?”
怒气使得安溪的脸色更加沉冷三分,狠狠盯着安宸看了几分钟后,抢过帽子在脸上一盖,背靠椅子来了个眼不见为净。再怎么着也还有两航班的自由时间,安宸总不能逼他跳机吧?
第 16 章
没想过安溪会做出抢帽子的行径,安宸微愣了一下后低声笑出,突然间他觉得自己的这个儿子真是有趣的紧。这一次让安溪成功逃脱有自己大意的成份在内,他和石阳犯了一个相同的错误,太相信石阳的能力而轻视了安溪的实力。不过他想,自己的这份大意,大概也在安溪的算计之内吧。
石阳是很早之前就跟着他的,实力强又忠诚,性格喜欢严己律人,从不会让任何人钻空子,十多年来从无失手,这也是他和石阳这次会大意的缘故之一。却没想到,安溪会仅凭石阳处事说话中精确找到蛛丝马迹并大胆猜测,然后一次次的试探来确定石阳的能力正是心灵探视。
随即就反应迅速的控制住自己的思想滴水不漏,竟让石阳都没有窥视到半分真实。单凭这份控制力就够让他来点兴致了,毕竟想要在一个本身就是为了监视而存在的心灵窥视能力者的面前第一时间就成功阻断其窥视并让其窥见想让他窥见的事情,不得不说很不错,若这人不是安溪,那么他必然会想办法把这人网络旗下。
其后,安溪就开始完美的利用这异能通过石阳让他以为那十个月内的逃跑是真实意图,那份不甘那份愤怒都是如此的真实,让人丝毫无法起疑。其间,毫不犹豫的用言语不着痕迹的引导了熊小锦买下了那些可以派上用场的器物,用那些给雇佣兵留下的暗号来混淆视线,还在恰当的时间向他要了一个替死鬼并在石阳的眼皮子底下控制住了余辰。
环环相扣,可以说在这种被人监视的环境之下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出色到出乎他的意料了,尤其是选择的出逃时间恰到好处。早了,自己会预料到他准备出逃的意图自然不会放松,晚了,自己会想到他指不定急了之后孤注一掷后加倍警戒。选在了他们赌约的第十一个月正式出逃,不早不晚,准确选准了他最容易放松心态的时间。
可是就这样冷静理智的靠一己之力策划出这一场成功逃亡戏码的人,竟然会在监视器上留下如此挑衅的行为,就好似在向着他宣告:要逃,他也要让他的逃亡行动盛大而绚丽!完全不符合他表面性格的张扬肆意,笑着说再见的安溪,骄傲而耀眼。
当然,最让他意外的感到有趣的是这少年竟然订下了一年之前他们打赌成立的时间的航班,这算是庆祝逃亡的成功?可惜,这庆祝似乎被自己捣毁了。
内心说着可惜脸上却半点都不可惜的安宸看着旁边以帽遮脸的安溪,笑倚椅背,穿着昂贵的衣服带着让人频频侧目气质,半丝都没有不自在的在经济舱坦然而坐。
飞机已经起飞了,这趟是国际远航,机舱内大部分人开始睡觉来打发时间,是以并无太大的声响。就在安溪放弃了和安宸较劲后迷迷糊糊快要入眠之时,安宸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起。
“你的计划很好,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为何是余辰?”在安溪的整个计划内的人都是就地取材,可唯独余辰是安溪特意指定的,若说他需要一个替身的话,那么可以是任何人,为何独独要选余辰?
为何?被帽子遮住的双眼中闪过一阵冷意,回答安宸的声音也不可避免的多了几分冷意,“没有为何。”只不过不想让他好过罢了,这只是开始。
眯起眼,安宸直接掀开了帽子掰过安溪的脸逼迫他直视着自己,一贯不含感情的嗓音之中隐约有着几分不满,“不想告诉我?”
皱眉,安溪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因为不满而眯起的眼的表情和安宸有多么相似,出口的话语更是如同安宸一般带着惯性的强硬,“放开!”
安宸这种人哪里是让他放开就放开的人?强势已经融入了骨子里,尤其是在他想要知道答案的时候就越发的霸道无理,“那就告诉我。”
挣了几下都没有挣开,安溪稳了稳气息,“没什么可以说的,只是随便找了个人而已。”
“随便?”直视着安溪的眼隐隐的浮动出丝丝危险的气息。
“当然。”回视着安宸的眸中并无半分该有的惧怕和恐慌。
四目相接,相似的强横如同冰川撞击,掉出的冰渣子让周围的人都忍不住频频侧目,想要开口劝说两句,但最终还是摸了摸手臂决定闭嘴睡觉。得,清官都难断家务事,他们还是少插手别人的私事了,再怎么着也不可能在飞机上打架吧?
蓦的放开了卡住安溪下巴的手,危险的冰冷气息顿时散去,安宸的脸上,只剩下了好爸爸似的慈爱表情,甚至还在看见安溪下巴被他恰出的红印后还心疼的伸手抚摸按揉。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爸爸弄疼你了吧?来,帮你揉揉。”
惊恐!这次是真正的惊恐。安溪双目瞪到了极限,看着安宸的目光中透露出比看见牛鬼蛇神还要多上几分的惊悚。他记忆中的安宸是冷冰冰的不像人类,这一年的安宸总喜欢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看着欠扁。但、是,哪一样都没有现在这种慈父模式的安宸让他发毛,乃至浑身的鸡皮疙瘩都浮了起来,浑身僵硬到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的任由安宸的手指在自己的下巴处抚摸。
安宸一开始只是想要戏弄一下不肯说出真相的安溪,却摸着摸着摸上了瘾。安溪的皮肤不若其他青春期的男孩一般粗糙油腻容易长痘,细细腻腻的很是光滑,加上晒不黑的肤质,整个摸上去还真跟剥了壳的鸡蛋似得,让他流连忘返。
“摸够了没有?”紧紧咬牙,从牙缝中僵硬的挤出了这几个字,安溪的脸几乎黑掉了。从来没有人这般抚摸过他,他也不喜欢被人如此抚摸,更别说这个人还是安宸,这种触摸会让他觉得自己太弱小。
神态自然的收回了手,安宸口气悠哉的回了一句,“摸够了,睡吧。”
怒!安溪发誓,没有哪一次和现在这般连弄死安宸的心都有了。但他只能忍,小不忍则乱大谋,他没有大谋但为了自己的小谋他也必须忍,直到他有能力不用忍的时候。
控制住一巴掌抽过去的冲·动,安溪抽过安宸递过来的帽子重新盖在脸上,重重的闭上眼进入假寐状态,自然没有看见在他遮住脸后安宸唇角的弧度就隐了下去,注视着他的目光深幽,没有表情的脸蒙上了一层冷色,若是安溪看见他就会发现,现在的安宸和他记忆中的一般无二,冰冷坚硬喜怒难测。
不喜欢余辰吗?
收回了视线,安宸也闭上了眼假寐。第一次坐经济舱,那种拥挤感没有带给安宸半点不适,依旧气定神闲的,举手投足之间不见拘束。世界上总是有那么些人,永远都能够做到让环境去适应他而不是他去适应环境,安宸无疑就是其中之一。
随着安宸和安溪的假寐,整个机舱再次变得安静起来,直到,一阵强过一阵的剧烈摇晃把人们摇醒,机舱内的警示灯在闪烁,刺眼的光芒把惊恐向四周扩散,人心惶惶,尖叫声四起。
而就在这时,广播里传来了紧急降落通知。
第 17 章
撞击带来的剧烈震荡晃得人们滋生出无边无际的恐慌,一声声尖叫突破喉咙,视线随着机身一起晃着,被死亡的阴影遮蔽看不见似乎光亮,只能任由黑暗笼罩。
越来越强烈的震荡,迅速向下而产生的失重感,然后,更大的震荡猛烈袭来,砰的一声巨响,意识终于完全的停滞,陷入了黑暗的地带。
*
弧形的沙滩,白色的细沙被碧蓝海水冲刷,被经年累月风吹雨打的巨石高高耸立,往里一点是一座天然丛林。明明吹在身上的风湿冷刺骨,但触目所及之处却是春意盎然的,杂草丛生巨木参天,各种不知名的野花从石缝中挤出生长,没有鸟雀,四周安静的可怕。
小岛的西面,失事飞机整体上说还算得上完整,只是由于自身以及岛上的岩石巨树等相互的冲撞力而使得机身尤其是前端整个都变了形,机翼也被挂断了,机舱部分也有很多地方被撞出一个个凹洞。
上天终究还算是眷顾这架飞机的,在纯属碰运气的紧急降落中给了这个岛让他们免了葬身太平洋的命运,尽管飞机完全不能用了,但飞机上的乘客却奇迹般的全体生还,只有一些人受了轻重不一的伤,但都不致命。
相互搀扶的走出飞机,尚处在劫后余生的喜悦之中的人们无人在意这个小岛的情况,只是用着自己的方式来表达的自己由死到生这种巨大发差带来的激烈情绪。有人疯狂的在沙滩上面用尽全力跑,揪着头发,嘴里发出的声音似哭似笑;有人像个孩童一般抛弃所有矜持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有人就这么激动的抱住身边的人热情的拥吻……一切一切只能用混乱形容。
安溪坐靠在一块巨石上沉默着看着这世间百相沉淀着自己的心,要说他当时没有丝毫恐惧那是不可能的,他死过不代表他不怕死,尤其是在这个什么都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就死去,他太不甘心。
“怎么,害怕了?”
若平常一般的声音落在了安溪耳里就充满了讥讽,连头都没有回,安溪冷声回道:“害怕死亡是人的本能,我也是人,自然会怕。”而不像安宸那般,在生死之际依旧好整以暇的找他聊天,根本就不算人了。
一点都没有在意安溪的言外之意,安宸只是勾唇笑了笑,眼中流光兜转出隐隐的恶劣,“需要爸爸给你一个温暖的拥抱来安抚你的害怕吗?”
“……”狠狠的盯着安宸半晌,安溪才从牙缝中艰难的挤出了一个滚字,随后就闭上眼决心不再理安宸,他需要好好休息一下,骤然紧缩后又骤然放松,大起大伏的情绪太容易让人失控了。
见安溪闭上眼休息,安宸倒也没有再去打扰,只是冷眼扫过了沙滩上的一群人,视线在几处地方微微停顿了一下,随后就收回了视线和安溪一般坐在沙滩之上靠着巨石闭眼假寐起来。
无论多么激烈的情绪总有冷静下来的一刻,待人们终于从生生死死的起伏中脱身后,一股巨大的茫然席卷了他们,没有方向的前路、一望无际的海洋……他们该怎么办?
“现在我们需要团结起来,万众一心才能制定之后的计划,若是人心散乱各做各的,那不等救援到来我们就可能被自己害死了,你们认为呢?”一个穿着灰色西装带着眼镜的男人语气严肃的说出了这句话,自然得到周围本就心慌失措的人的同意。
“既然大家都同意,那么我就说下去了。首先,我们必须选出一个临时的领头,由他来分派任务,各为其职,这样可以合理有效的利用劳力,避免了重复劳作同样一件事情而致使白白浪费力气浪费资源,大家都知道现在我们的资源有限;其次,我们一共200多人,这么多人挤在一起容易引起心烦意燥,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我们可以划分出几个小队来,每个小队约十人,选出一个小领头,在做事时最忌讳群龙无首;最后,我们需要把飞机上的任何资源都搜集起来,尤其是通信器材,可以间隔相同的时间就发出求救信号。”
一盘散沙要聚集起来不容易,但一群乱了主意的人要暂时抓住其心里却是很容易的。在听了西装男的一番话后,根本思考都没有就有人附议了起来,就像是众向效应一般,只要有一人附议其他人就会跟着一起,片刻,集中在沙滩上的人就全部同意了西装男的话,而所谓的领头,自然就落在西装男的头上。
西装男也没有推辞,直接就接受了领头的职位,而且十分迅速的适应了这个身份,颇有领导风范,“暂时我们需要一起合作,大家在这里先简单的自我介绍一下,不需要任何信息,只需要提供一个名字一个代号方便交流,你们可以叫我孙刚。”
继孙刚之后,人群一个个报了个名字,没有人去计较名字是真是假,正如孙刚说的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交流时的代号而已,他们也只是萍水相逢迫不得已的共同合作,而不是交朋友。
等站着的所有人都报完了名字,孙刚看向了分散坐着的几人,其中的意思很明白,只有他们没有报名字了。只是没有人回答,那几个或独自或两三人自成一方的人的脸全部埋入了石头的阴影中,隐隐约约的看不真切。
这些人的沉默对孙刚而言就是一种对他权威的挑衅,脸上闪过愤怒,正想开口责问时,其中一人开口了。那人棕发绿眼,身着白色羽绒服下身是牛仔裤,很普通的打扮,手边除了一个电脑包外什么都没有,出口的话语是带上几分生硬的Z文。
“迪尔。”
这人的开口就像是打开了闸口,其他几人也一一松口,只是语气都带着一种冷硬的疏离,很显然,这几人都是喜欢独自组成一个世界的人。
“贺华。”完全Z国血统Z国外表特征的男子一身黑,黑色风衣黑色裤子黑色军靴,看上去三十岁左右,长相普通但声音冷的让人在这种天气打了个寒颤。
“于正。”比起贺华浮于表面的冷,这名自称于正二十五六岁的男人就显得温和许多,甚至说话时脸上还带着些笑容,但谁也不会把这笑容当真。太假了,是真的假,比起孩童的谎言都要假的明显。别人的假笑会都会做表面功夫,毕竟要让人察觉不出虚假来才是假笑的目的,可这人偏偏就不带半点掩饰的假笑,让人看了心中滋生出一种毛骨悚然。
“贺亚昆,机长。”脱了帽子因为身上的伤口而靠坐着,三十五六的男人说话微微带喘,脸色有些苍白。
“卢浩宇,副机长。”和机长差不多的年龄,因为两人都在受创最重的驾驶舱内,所以都受了些伤,此刻两人都在休息。
最后,只剩下了靠着同一块石头却没有挨着坐的安溪和安宸,等众人视线看过去时,假寐的两人早已经睁开了双眼,视线清亮而平静,完全看不出半丝劫后余生后之人该有的疲惫。
“安溪。”少年的嗓音已经过了变声期,摆脱了那股子沙哑变得清澈而低沉,听上去就跟竹风铃敲击时的脆响一般,很是悦耳。
“安宸。”男人丝毫不介意因为自己的名字而引起的周遭反应,面无表情的脸如同石像,线条优美却冷硬非常。
第 18 章
安家是个大家族,不仅国内包括某些发达国中知名度都颇高,随之而来的当任家主安宸的名字也变得众所周知起来。但可惜的是比起这个名字,安宸在各类媒体上面露脸的次数完全没有,这也就导致了很多人都对此刻安宸的名字保持怀疑,后有人回想起此安宸坐的是经济舱后,众人心中暗道一声果然如此,也只是同名罢了。
会如此轻易就认定只是同名或者甚至直接认为是假名,这并不是这群人的脑子构造太简单,只是因为他们的潜意识想让他们如此认为而已,这种潜意识无关其他也不是安宸动了手脚,只是一种广为人知的嫉妒因子在作祟。
对于站在自己无法企及高度的人,除了羡慕之外更多的是一种因为不甘而衍生的嫉妒,但这种嫉妒往往只是单纯性的情绪反应,产生的后果也只有心中隐隐生出的排斥。就如同现在这般,好像把眼前这个安宸的身份否定掉了,他们嫉妒的那个安宸就从云端掉落泥地,再也不会高高在上的让他们只能仰望。
对于此,安宸没有半丝感觉,依旧端着一副和行为完全不符合的冷脸坐在沙滩之上,冷眼旁观着孙刚划分小组。站在那里的人都被划好了八·九人到十一二人不等的小组,最后,只剩下了坐着的几人没有分组。
站着的人不愿意和安溪他们一起,就好像仅靠着姿势就划出了一个圈子,站着的和坐着的不是同一国的,他们无法相互融合相互接纳。这是一种浅层心理暗示,就和上学时班级中总喜欢孤立那些喜欢独自坐在角落不参与话题的人是相同的原理。
而和安溪等人坐着的原因完全不同的正副机长,众人的目光逃避似得闪躲了过去,由于位置关系,这两人的伤是最重的,而现在这种情况下,无人愿意在等待未知的救援时还要花费力气来照顾病患。
最后,孙刚大气凛然的拍案,直接把安溪几人定为一个小组,因为这个小组有两个伤员而照顾一下,只让他们在岛上四处查看一下地形即可回来,柴火什么的过会儿会有人去拾取。
听着孙刚安排的任务,众人连连点头,心中也暗自吁了一口气。虽然这个小组人数最少而且还有两个伤员,但是任务最轻,只需要到处走走什么都不用干,而且伤员的伤也不算很重,也算是很优待他们了。
把众人松口气的表情都看在眼底,几人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除安溪之外最年轻的迪尔眼中明显滑过了一抹嘲讽之色。尔后就站起来拍了拍衣裤上的沙子,劝住了相互搀扶着想要站起来的正副机长让他们在原地休息,自己则是跟上了一语不发就已经进入丛林的于正等人。随后,安溪和安宸也不急不缓的跟了过去。
在五人进入丛林之后,各自的沉默让丛林中偶尔响起的窸窸窣窣声变得阴森可怖起来。走在最中间的迪尔心里发毛的想要找人说说话,只是向前看看:一冷冰冰的整个人都像块花岗岩,一笑的特假的怪人。抖了抖,最后还是决定自己聊天第一人找身后的安溪,也是现场唯一一个年龄比他小的,看着可亲些。
“你说你叫暗喜?很奇怪的名字。”操着一口不标准的普通话,迪尔的发音让安溪的名字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但随即,迪尔又发觉自己这样不礼貌,连连解释了起来,“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觉得你们的名字和我们一点都不一样!”
安溪冷淡的看了一眼迪尔,并没有回话,迪尔也不以为意,他现在也只是想要说说话打破这股让人心底发悚的死寂罢了。
“你可以叫我迪尔,我妈咪是Z国人,爹地是J国人。”迪尔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后,顿了顿缓了口气,目光偷瞄了一眼跟在安溪身后比最前面那个花岗岩还要冷的男人,压低了声音开口,略带好奇,“他叫暗沉,你们都姓暗,是兄弟?”
安溪终于给出了些反应,只是是不好的反应,他的整张脸都冷了下去,声音更冷,还夹带着冰锥般的锐利,“我和他没关系。”
他最不满意的就是自己的长相太偏于安宸而不是像妈妈,他宁愿女气一点都不愿意像这男人半分。但偏偏事与愿违,随着年龄增长,一双眼就像了个十足十,每次在镜子中看见时都在提醒着他和安宸无法斩断的关系。
后面的安宸听了也不反驳,只是让人无法探清的眸中隐隐的涌动起什么,一闪而逝无法琢磨。
饶是迪尔才认识安溪也看出了安溪此刻的不喜,有些失措的抓了把头发,看了看安宸,瞅了眼安溪,不知道自己又说错了什么。他总是这样,自从妈咪爹地离开他去了天堂就再也无法会耐心的教他怎样去和别人交流,渐渐的他沉迷在计算机的世界中不可自拔就愈发的不懂如何发展人际关系了,而且太多人的嘴脸虚伪的让他作呕,比起与别人虚以委蛇他更喜欢和计算机打交道。
而现在,难得主动开口却又说错了话,迪尔感到万分挫败,最让他闷闷不乐的是他不知道究竟错在了哪里,连补救都不行。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只是在安溪的面无表情之中,迪尔最终还是闭上了嘴不再说话,闷着头跟着前面的人一路前行,无精打采,整个人有半边都陷入了阴影之中。
可以说,物以类聚,这五个人本质上都是比较喜欢独自行动的,就算现在都走在一条道上也好像每人一个世界,除去了迪尔和安溪那无疾而终的对话之外,没人开口说一句话,一直沉默到在丛林大致转了一圈后回到沙滩之上。
没有人欢迎他们的归来,甚至除了正副机长外没人注意到他们已经回来了。刚刚还慌乱无措的人们在有人引导之后似乎自信满满了起来,哪怕发现手机没讯号都没有影响到他们的信心,他们相信航空局会找到飞机定位的,现在他们要做的是放松心态找到足够水和食物就可以了。
从飞机上取来行李箱为自己准备换洗衣服,冒着寒冷借着海水清洗了身体后,每个人都觉得恍若新生般的轻松,脸上都洋溢着快乐的笑容。用搜刮的一些有用器具搭建了简易炉灶,把海水蒸馏,干粮堆放在一旁,有人甚至还制作了鱼竿悠闲钓鱼,瞬间,飞机失事现场成为了野营地。
终于,有人发现了回到沙滩已经再次分居而立的五人,心情变得愉快的他们不再去计较这种疏离感,笑的很和气的打着招呼,“你们回来了啊,怎么样?这丛林看着就没任何危险,里面应该有很多水果可以充饥吧?真好……好热!”
那个说话的人突的脸色大变,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只觉得身体好像火烧似得热的浑身滚烫,皮肤撕裂一般痛苦不堪,他甚至闻见了空气中肉被烤熟的香味。
“啊——”
短暂的沉寂之后,其中一名二十五六装扮时髦的女子捧着因为恐惧而扭曲到变形的脸发出一声尖叫,划破了天际刺入了众人的耳膜,那种尖锐就好似被实质化一般刺得他们浑身发痛,盯着那个无火自燃的人,满目骇然。
瞬间,沙滩上悠闲的气氛一扫而空,紧张和恐惧再一次的蔓延,就好似情绪在刹那间就有了具体的重量,沉甸甸的压下来,使人透不过气来。
第 19 章
“是你们,是你们对不对?!”突的,一个穿着摇滚风发型新潮的小青年竭斯底里了起来,指着安溪等五人的方向,怨恨扭曲了他的脸狰狞非常。待他发现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他的身上时,脸上的扭曲愈发深刻了,“难道不是吗?刚刚我们都在一起,只有他们才有机会做手脚!”
似是自我说服又像是说服自己的话轻而易举就造成了人心的晃荡,本来没有想过的荒谬事情在瞬间就变得合情合理起来,推卸责任永远是最轻松的生活方式,在恐惧的超自然现象和人为伤害之间,他们一厢情愿的选择相信后者。
只是,上天这次似乎并不想满足他们的心愿。话音才落,摇滚小青年身上就突的砰一下子冒起了火苗,一开始只是零星几簇,随后火苗就团团簇簇拥抱在一起,越烧越旺,直到最后摇滚小青年已然成为了一个火球。从头到尾,这个过程发生的时间不过短短数秒,而且还在众目睽睽之下,逼得他们不得不放弃人为论。
凄厉的哀号声随着火球在沙滩上翻滚着,人们惊恐的四下逃窜避开火球生怕引火烧身,突的有人脑子一清,放声提醒众人:“水,快打水扑火!”
这一声让所有被恐慌控制的人都如醍醐灌顶,纷纷找着器皿从海中打水往那团火上扑去,但是没用!火苗一点往下熄灭的趋势都没有,只是一个劲的燃烧着,渐渐的,惨叫声停歇了下去,火球也不再滚动,和刚刚那人一样,一直烧到了无东西可烧火苗才歇了下去。
两个人,前一刻还活生生的和他们站在一起说笑,下一刻就被活生生的烧死,并且他们找不到任何人为的蛛丝马迹,这让才起不久的悠哉荡然无存,只剩下从心底攀爬而起的恐惧,无边无际的蔓延,一个传染一个,直至最后再无安慰可用来平复心底的害怕。
“你们发现了没有。”颤抖的声音中装载着满满的恐惧,一个只有二十左右坐着少女打扮的女子开口,那双用心描绘的大眼之中只剩下了对未知的恐惧,“明明是冬天,风吹着很冷,可是岛上的植被却都活着,就和夏天一样茂盛,这不是很反常吗?”
经过少女的提醒,所有人才发现这个被他们忽略至今的诡异点。应该一开始就发现这种反常的,但是他们之中没有人冷静的思考过这个问题。大悲大喜,惶恐之后的放松,这些大起大伏的情绪遮蔽了他们的双眼,让他们把如此明显的一点都一起忽视了过去。
失事的飞机、失去信号的手机、没有人烟的孤岛、反季的植被、自燃的两个人……这些事情一件件都冒了出来,不断循环成一个圈,一遍遍冲刷着他们脆弱的神经。刚刚那种自信到愚蠢的乐观全部在刹那就被击溃,支离破碎,只剩下那细碎的镜面折射出心底最深的惊惧。他们,到底到了哪里?
本来还团结在一起的人群开始一个个独自为政,沉默不语的圈抱着自己,双眼折射出惶惶不安,探向别人的视线开始显露出隐隐的怀疑、探测、怨恨、犹豫……各种负面情绪都如同雨后的春笋冒出了头并且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成长着。在这个陌生的地方,除了自己没有人可以相信!
“我想起来了,是火炬岛!”
有人猛的叫了出来,脸部因为过度的害怕已经变形,一双眼更是除了惧怕再也呈现不出其他的表情。双手用力的抱着头,那是害怕到了极点的不安表现。
“完了,我们完了,这里竟然是火柜岛!”
恐惧的原因往往都是因为未知,这人的喃喃自语使得本就不安恐慌的人们愈发的忐忑起来,那种害怕,就像是刷着的漆,循环一遍就会加重一层,难以剥落。
终于,沉默的人群中有人受不了这种气氛喊了出来,指责的声音尖锐的如同手指甲在玻璃上面刮划发出的声音,刺耳之余更引发心脏的颤抖。
“一个大男人要死要活的像什么样子?好好说清楚,火柜岛是什么地方?”
“火柜岛……”那个四十开外的男人的额头上的发已经被冷汗打的湿透,没有焦距的双眼旋转出了两个深深的漩涡,漩涡的名字为恐惧。“火柜岛,那是东太平洋上,J国北部地区帕尔斯奇湖边北边的一个圆形岛屿,不大,只有一平方千米大,这里并不是孤岛,小镇里这边很近,只需要坐快艇很快就可以一个来回。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你倒是快说啊!”穿着黄色连衣裙的女人气急的跺了跺脚,这种语气的转折总会让人滋生出莫名的不安和焦急。
男人也没有拖着吊着人心,捧着脑袋的手收缩的更紧,整张脸都深深的朝下把表情埋了起来,只是从那语气之中,人们就可以窥视到他的情绪是如何的惶恐不安。
“可是这里已经被当地政府明令禁止,不准任何形式的任何组织以任何名义上这个岛,我们会死的,会死在这里,这个被北美成为死亡之岛的地方。”
死亡之岛这四个字就像是一个关键词一样,使得人们的脸色刷的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死亡这两个字总是会让人不由自主的产生不好的联想,尤其在眼睁睁的看着两个人被活生生的烧死,那两处仅剩下的焦炭似乎还发散着阵阵焦臭味,刺激着他们紧绷的神经。
美国作家洛夫克拉特曾经说过,人类最古老而强烈的情绪,便是恐惧,最古老而强烈的恐惧便是未知。而很明显的,此刻的人们已经陷入了这种未知之中。
他们对火柜岛的未知,对自己未来的未知,对……下一个会被烧死的人的名单的未知。但还是有人是乐观的,哪怕只是自欺欺人也强作镇定,勉力的扯起了唇角微笑,尽管这微笑连他自己都知道是如何苍白无力。
“没事的,不是还有飞机定位吗?航空公司肯定可以找到我们的,我们一定要有信心,等待就可以了。至于那个死亡之岛肯定只是以讹传讹之后罢了,三人成虎的故事大家都知道吧?这肯定也是一样的,只是有谁在这岛上意外身亡之后的夸大其词罢了,做不得真。”
也不知道究竟是否真的是因为这番话,大家的心一下子安定了些,只是有人终究见不得他们安心,除了那个一直抱头瑟瑟发抖的男人外,人群之中又有人喊了出来。
“不是夸大其词,这是真的,这里是火柜岛,可以让人自焚的死亡之岛!”激烈的语气、满头的冷汗、恍惚的眼神,这一切都彰显出说话之人内心的彷徨,“在很久很久以前,当地人就流传着一个传说。
传说当年,普罗米修斯带下火种后回天宫,路上随手把火炬丢在了北冰洋,然而火炬的的一端并没有完全沉下去,经年累月,火炬成了一个小岛。小岛经历过风吹雨打,火炬上的火焰终于熄灭,但那份火种残留的神秘力量总是让踏上这个岛的人无故自焚起来。
这并不是捕风捉影的无中生有,早在公元17世纪就有资料记载,有个荷兰人没有听当地人的劝告执意上岛,他的同伴亲眼看见他被活活烧死。后来,还有考察队来此考察,穿上了绝缘耐高温的服装依旧难逃厄运……这些都是真实发生的,就因为如此,当地政府才不得不下令禁止任何人上岛。在这个岛上,所有信号都会失效,他们就算是有心找也无法定位的,我们会死。”
我们会死。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就像是用刀子雕刻在心脏上,每一次搏动都带起了撕裂的痛,恐惧,在无声之中漫天铺盖而来。
第 20 章
随着整个天空都布满阴霾,连每一口呼吸都好像只吸入了恐怖,人们都惶恐的四下飘散着视线,小心翼翼戒备着除了自己的所有存在,就好似下一秒,空气之中就会突然出现吓人的鬼魅吞吃自己。
噼啪——
刚刚搭起的火堆,被燃烧的旺盛的木柴在空气中爆裂开来,细微的一声却挑动着人们紧绷的神经,咯噔一声,心跳在瞬间重如擂鼓。
突的,人群中冲出一个人猛的来到火堆边,不管火堆上那盆被煮着的海水有多滚烫,直接用手端起盆子把水覆在火堆上,火焰扑的一下子熄灭了,那人却是神经质的跳上了被烧成了炭的湿柴火上用力踩踏,直到木炭被踩如沙滩后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众人都沉默着看着那人的行动,没有人发表任何意见。当死亡的阴影笼罩下来时,往往不是激烈的发泄式喊叫就是过分的沉默,没有精力去管其他人。
直到暮色来临,众人才终于开始有了动作,不再一大群一大群的聚集在一起,而是独自占地,寻找自己的驻点,随意铺了一张毯子或者直接用一件衣服铺在沙滩上就坐了下去,双手环住膝盖,双目望着前方失神,几乎没有人去在意那空空的胃。
当然,只是几乎,也就是说还是有人没有忘记吃东西来填饱自己的胃。比如,那本就独自一人占据一个角落的五人。
安溪的背包从飞机上下来就一直拎在手里,里面东西不多,除了一些日常用品之外就是一些干粮,连换洗衣服都没有,毕竟当初他可没打算来一次飞机失事。
打开背包,翻了一下,几乎都是些饼干还是压缩型的,节省点吃的话维持个七八天是不成问题的,就是不知道,这个所谓的火柜岛是否能够找到出路,吃过后就重新入一趟丛林仔细找一下,他可不习惯被动的等待。
计划是计划的好好的,可还不等他取出饼干呢就有一只手比他更快的伸进他背包里面取了一袋饼干。安溪的手一顿,本来还算平和的眼顿生冷光,“这是我的!”他绝对不想和安宸共享资源。
“你姓安。”隐藏在夜色中的脸没人看得起表情,就连安宸都不知道此刻的他脸上隐隐带着几分笑意。
“这些不是用安家的钱买的。”当初逃离他可没有带着钱走,弄到钱的办法他有的是。
手上没有半分停顿的拆开了饼干的包装袋,安宸掰了一块饼干递到了安溪嘴边,“你也是安家人。”
说实话他还真的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让安溪如此憎恶他,就如同四年前,安溪竟宁愿在冬天跳湖而逃也不愿回安家,如此果断的好不回头。难道就因为他的冷淡?他可不认为安溪会期待他的亲近。
直接把连撇向另一边躲开安宸令人惊悚的喂食行为,安溪自己拆了一袋饼干食用,“我自然是安家人。”他厌恶的可不是安家。
不喜欢安溪的拒绝,安宸趁着安溪张嘴咬饼干之时快一步把手中饼干塞入了安溪的嘴里,并在安溪拧着眉头想要吐出来时严肃开口,“食物有限,不可浪费。我们谁也不知道要在这个地方呆多久。”
僵了一下,安溪还是把嘴里的饼干咀嚼了吞咽下去,他憎恨安宸是一回事,眼前又是另一回事,在这种环境之下的确任由不得他浪费。只是,“你不知道?”
淡淡的讽刺了一下,这已经成为了安溪的习惯,他总是见不得安宸舒服,因为他觉得,安宸一舒服他自己就不舒服,所以为了自己舒服他就喜欢让安宸不舒服。
“我也和你一起掉下来的,你不知道我又如何会知道?”
“别告诉我你和他们没特殊联络方式。”真源之国的人都不是普通人,不需要手机照样可以联络的。
“的确有。”安宸也很痛快就承认了,但事情总有意外,所以,“但这个岛上可能真有些什么,暂时没办法和外界联络。”而他当初追踪安溪是一时兴奋之下的单独行动,无人知晓。到了这时他都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还会有如此冲动不理智的时候,或许是好久没有这种棋逢对手的感觉了吧?尽管安溪还是太嫩了,但意外的惊喜弥补了因为这点而带来的遗憾。
“换句话说,你真的被困在这里了?”在喂食之后,安溪终于再一次的用正眼瞧安宸,只是那双墨黑的眼瞳之中充斥着恶劣的讥讽之色,“我还以为你上天下地无所不能呢!”
安宸也不介意,毕竟这一年安溪对他的冷讽次数多了去了,他要介意也介意不来不是?所以他在听完安溪的嘲讽之后只是意有所指的勾了勾唇,“如果我无所不能的话怎还会降服不了你?”
安溪的脸色一僵,随即素冷下来,从鼻间哼了一声后,冷冰冰的开口,“把我当成宠物?小心有一天被我反噬!”
安宸一愣,似乎没想到安溪会这么说,片刻后蓦的笑出,一开始只是低低的,逐渐的变成了朗笑,在黑夜之中悠悠的勾勒出一种说不清的情绪,张狂的可以扼住你的心脏。
“那我就等着那一天的到来了。”
没想到,他安宸第一次被人如此光明正大的威胁竟然是自己的儿子,有趣,有趣!
*
夜色越来越浓,又没有人愿意点起火堆,是以很快的就伸手不见五指了起来,四周静悄悄的,除了海浪拍案的声音之外什么都听不到,就在这种情况之下,几个人影在无法发现的情况之下先后安静的消失。
安溪把背包双肩背着,脚下的步伐在草丛藤蔓中轻巧迈进,早在很早之前他就进行过夜视训练,不需要灯光照射他亦可在陌生的丛林之中如履平地。
安溪的身后,安宸的步伐就更说得上潇洒自如了,就跟在自家庭院里面赏游似得那般从容不迫,看似行走的缓慢却能够紧紧的跟住了快速奔跑的安溪,一步不落。
不是安溪不想单独行动,只是他甩不掉安宸。无论他速度多快,安宸都犹如附骨之蛆,再加上这个地方也就那么丁点大,他也就不浪费力气去干蠢事了。
尽管甩不掉,但是他可以无视掉!安溪这样想着,脚下的步子跨越的更轻更快,眯着眼回想着白天时走过的地方,他记得有一处地方是与众不同的。
准备的朝着某个方向奔跑,在疾奔了约莫十五分钟的时间后,安溪在一个山洞之前停了下来。夜晚的山洞黑漆漆的,比白天多出了几分鬼魅出没的阴森,山洞之上长满了绿色的藤葛和一些矮小灌木丛,拱起的形态就像是坟墓包,偶尔摇曳的树枝交织出一种随时都有亡魂破土而出的错觉。
小心的拨开了遮挡在山洞入口的茂盛灌木丛,黑黝黝的入口立即显示在安溪的面前,从背包外面的小口袋中取出一只便携式手电筒,刚想打开,手就被安宸握住,并被微微用力捏了一下。
这一次安溪倒是没有挣扎,只是站在灌木丛之后让身影和树影融为了一体。因为灌木丛的宽度有限,这就使得两人的距离急速缩短了,屏息凝视着某个方向的安溪倒是对此没发现。只有还存着闲情逸致的安宸,望着几乎贴着自己的安溪,突然觉得比自己矮了一个多头的安溪如果窝在他怀里的话应该刚好可以塞满自己的怀抱。
第 21 章
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安宸眯起眼准备顺从自己的心思,伸手就把贴着自己的安溪揽入怀中,满意的点头。果然,不大不小刚刚好!
滔天大怒!这是被抱住的安溪心情的最真实写照,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不可忍的安溪出手了,直接顺势双手从侧面扣住了安宸的一手,身子一矮就是一个过肩摔。
摔倒是没摔成,但这般动作已经暴露了他们,一声冷喝直指他们,顺带的还有一股狠厉的劲风,“什么人?”
安溪和安宸各自躲开了这逼近的一拳,并同时用不同的招回了过去,虎虎生风刚劲有力,狠厉的程度比之那人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这两人可都不是挨打了还不还手善茬。
那人似是没想到自己的拳头会落空,更没想到会招致反击,微微怔了一下急速闪开,但还是没有躲开,肚子和腿上还是各收了一记重创,摇晃了一下倒下,单膝支撑着身体,整个过程之中除了肢体碰撞声之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见对方忍耐力不错。
“诶……”
一声短促的惊呼声来自第三方,安溪看了过去,就见窝着身子的迪尔带着从不离手的笔记本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他们,他的身边,端着一脸假笑从旁边树影之中走出来的于正半点都没有身为偷窥者的尴尬满是坦荡。
安溪冷着脸道:“看的可满意?”第三方的存在他自然知道,只是没想到会是这两人,果然,他的修炼还不到家。
迪尔略微尴尬的摸头干笑,于正却是笑着点头,似观摩般的发表了一下自己的意见,“满意满意,如果能多打一会儿就更满意了。”
“啊哈哈……”于正的回答让偷窥伙伴的迪尔更加尴尬了,在安溪愈发冰冷的气息之中眼神左右乱飘,干巴巴的从喉咙挤出了话,“那个,好巧啊,大家出来看风景吗?”
天可怜见!这次真的不是他的错。他本来想休息的,哪料这个于正来问他要不要去个有趣的地方,一个不小心他就被勾搭、咳咳、骗了过来,却没想到这么巧的碰上了另外三人,还观摩了一场水准绝对高标但时间绝对短到可创。
不过,这三人真的好厉害,果然正如Z国人说的,人不可貌相。那个暗喜看上去才十四五岁就如此厉害,太令人不可置信了,就和电脑中的1和0一样,那是一场奇迹。
没人对迪尔那白痴的问题做出回答,几个明白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就知道对方和自己的目的相同,无声之中迅速达成了默契。转身,安溪打开了手电筒,轻轻越过了洞口地面的石块进入了山洞,安宸紧随其后,已经缓和了疼痛的贺华第三个,于正第四个,最搞不清楚状态的迪尔有些呆呆的摸了摸后脑勺,小跑着跟了上去。
山洞不算大,只有一人多高,宽的地方有一米五,窄的地方只有半米,地面还算平整,只有一些坑坑洼洼和石块。越往里走,脚下的泥土就越湿,山洞顶上垂下了粗粗细细的石笋,使得他们走起来必须猫着腰才行。
就这样继续往前走了大约一个多小时,垂下的石笋越来越粗也越来越长,山洞只剩下他们蹲着的高度了,而且前方的地面地面也泥泞松软的犹如沼泽,这些迫使安溪等人停下了前进的步伐。
“不能前进了?”
对于安宸的问题,安溪沉默了一下才点了点头,这个山洞是唯一和这个岛其他地方有区别的地点,若是有出路那必定在这里,现在这样他心有不甘,应该有办法前行的。
安宸伸手,从安溪的侧身边擦过,修长的手没有丝毫犹豫的摸上了泥泞的地面,四处轻轻摸索着似在测探着什么。
因为安宸的位置在他身后,再加上伸手的姿态使得安宸的身体前倾,使得安溪的背几乎全部靠在了安宸的胸膛之上,颈窝出的气息也弄的安溪痒痒的十分难受,他动了动,想要避开安宸的呼吸,然后……安宸那句“我们最好快点离开。”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安溪就觉得脚下一空,他脚下的地面竟就这么塌陷了下去。
惊呼被紧紧的闭在了口中,安溪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落空了下去,而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他选择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异常干脆的一把拉住安宸,死命不放开。——上辈子没做到但是这辈子死也要拉着这个男人当垫背!
稍稍后面一点的三人眼睁睁的看着两人就那么跌落了下去,连伸出援手的时间都不给,两人就被黑黝黝的大坑吞没了身影。望着安溪原本蹲着的地点那个塌陷下去的大坑,黑黝黝的深不见底。当机立断的,贺华和于正命令迪尔转头,马上离开这里。
迪尔抿了抿唇,却还是顺从的转过了头,尽管他觉得就这么丢下人太不厚道,但是他们都只是陌生人,没有为对方而牺牲性命的伟大觉悟。
只可惜,天不从人愿,迪尔才转身,就觉得脚下一空,身体就失重了起来直往下掉去。内心哀嚎一声,迪尔抱着电脑等着他最后的命运,他想活下去,但是,他不会去怪于正把他带来这里,毕竟要过来的是他自己,生死都是自己选择的,无论结局如何都该自己买单。
就在迪尔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就觉得手上被什么抓住了,心里咯噔一声,心跳都提到了嗓子眼,就怕自己会葬身兽腹的迪尔被用力一提,坠落中因为地心引力而产生的重力被化解了,随后就是脚踏实地的感觉。
呆愣了足足一分钟,迪尔才喜出望外的发现自己竟然没死。抱着电脑猛亲了几口才抬头,在看见身旁的安溪后迅速在心底推测出自己的救命恩人,激动的不能自已的迪尔上前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
“谢谢你,暗喜,你真是我的天使!”
安溪发誓,他会救这人完全是因为顺手,他虽然对人际关系没什么兴趣,但是他不是冷血杀人魔可以心硬如铁,在不损害自己利益的情况下搭把手救个人并不算什么难事。但是……天使?那种张着翅膀的鸟人?别寒颤他了!
正当迪尔想要上去来个脸颊吻表达他由衷的谢意时,只觉得怀抱一空,愣愣的维持着拥抱的姿势片刻,迪尔才反应过来的抬头看向了正在整理衣襟的安溪,带着局促的歉意。
“对不起,我、我只是想表达我的感谢。”他一时激动忘记了Z国人比较保守,唐突了人家。只是,那个叫暗沉的真的好冷,盯着他的视线让他仿佛见到了冬天的雪花,落地成冰,他丝毫不怀疑自己会被这人给冻死。
“感谢等以后再表达,现在我们还是找出路吧。”
笑眯眯的带着一股子熟悉的虚假味道,这声音让迪尔发现于正和贺华也掉了下来,看来,他们五人一个都没有逃脱高空坠落的命运啊,不过幸运的是没有伤亡。
微微放松了心的迪尔这才有心情观察四周环境,却在抬头之后,被视线所及惊的目瞪口呆:“……=0=!”
第 22 章
巨木参天绿藤环绕,落在地面矮矮的不知名灌木似棕树叶子一般大大的椭圆形绿叶,随风摇曳。藤蔓缠着树枝,有些紧紧缠绕着没有丝毫空隙,有些则是藤与藤交缠出一股更粗的藤蔓,松松的悬挂在树枝上拉出一个大大的弧形,青藤之上,紫色的花朵密集盛开,和满天星一般,团簇出一种零星的美丽。
双人都无法合抱的树木、长满青苔的怪石、不知名的灌木和青藤……这些都不是最让人震惊的,让人震骇的是那漫山遍野的白骨和尸首。
有些地方则只是零零散散的几具,惨白的骸骨在空气中散发莫名的凄凉;有些则是堆积在了一起,白色的尸骨已然成了一座小山丘,那被日积月累的尸骨就像是个大大的坟墓,风吹过,透过白骨的缝隙刮出了诡异的啸声,死亡的森然在风中扩散;还有一些被茂盛的草丛堪堪掩住,白骨之上已然被染上了青绿之色,空洞的眼眶还注视着不知名的远方,莫名的悲哀。
“……简直就是个大墓场。”
喃喃的,迪尔说出了在场之人的想法。的确,这里就像是个天然大墓场,而这里,正是那死亡之乡,吞噬着一切外来的生命,大部分是动物,当然,也有人。
谁也没有想到,那洞穴之下竟然会有面积不小于火柜岛的一座丛林,而且这丛林之中的天色竟和外面不一样,隐隐的带着一丝亮意,比不上白日,只是如同傍晚之末,整个世界都处在黑与白的界限,灰色笼罩。
几人慢慢的在尸骨之中穿梭而行,沉默的四处搜索着有用的线索,直至跨过了那片堆满尸骨的黄色沙土来到丛林边缘,五人才停下了脚步,难言的窒息感在空气之中满蔓延,真正的尸骨如海。
“我想,”在沉默停滞了些许时间后,安溪率先开口,脸上和眼中,平静无波的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我们需要尽快的找出口。”
“你确定这里有出口?”
迪尔才张开的口又闭了上去,尽管他听着于正那种虚假在此刻呈现出的阴阳怪气针对安溪有点不高兴,但是不得不说于正这个问题也是他想问的,这里真的有出口吗?除了他们来到的那个之外。
“成堆的尸骨之中大多是大型动物,按照骨架的大小来看,有一部分已是成年有些则是刚刚出生不久的幼崽。若只是成年的动作死亡那可以有意外或者自然死亡两种推测,但连幼崽也一起,那么意外的可能性更大。这里的尸骨如此之多,而岛上却无一种生物,那么我们可以大胆推测,岛上的生物全在这里一夕灭亡了,能够让那么多的生物一夕灭亡,除了天灾人祸之外无他,以我们所处的环境来看,天灾的可能性更大。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如何从岛上来到这里的?从哪个途径而来?我们来的那个地方以它们之中一部分的庞大躯体是无法到达的,那么势必就还有另外一个入口。自然,这个入口已经被封闭的可能性更大,但也是一种希望,不是吗?
另外,这些生物大多是陆生生物,而这里外围被宽约十米的河流围住,若河流的深度足够的话,那么那个入口就必然在这里。还有那几具人类的骸骨,我不认为所有到达这边的人都和我们是从一个途径进入的。
从之前那个火柜岛的传说来看,这里并没有出现在传说之中,既然如此,那想必这里还是个秘密,是秘密就不可能有太多人知道,那么那些人中,究竟有多少是准备充分而来的探测团?又有多少是意外被困的?若是意外,那么我想,不可能全部人都和我们一般幸运,从那个坑洞之中掉下来却毫无损伤,又或者,幸运的刚好至今从无独自一人掉下来的人。
按照几率来看,我更相信有些人是从其他入口进来的。再者,从那些尸骨身上的衣服的款式、布料、装饰来看,距离现在最近的那具骸骨进入这里的时间不会超过三十年,由此,我们是否可以推断那个入口就算是已经被堵了也只被堵了三十年?”平静的说完这番话,安溪的视线看向了他们面前那座丛林。
安溪的话引起了于正惊讶的挑眉,就连一直孤僻的贺华也瞥了他一眼,迪尔就更别说了,嘴巴圆张着可以塞下一颗蛋了。随后,迪尔沮丧了,人比人气死人,安溪比他起码小了六七岁可就那么几十米的漫步行走就看出了如此多的信息,他当时可是除了震骇就什么都没看到了,毕竟这种尸骨如山的场面对于和平时期的人来说真的是场面震惊让人毛骨悚然,哪怕这尸骨之中只有堪堪十来具是人类的骸骨。
“你说的都有道理,只是,被堵了三十年的通道,你认为就靠我们五人之力就可以掘通?”
很显然的,于正和安溪死磕上瘾了,好似不挑些刺儿就不痛快,这让对救命恩人一直维持着感激心态的迪尔十分不满。但看见安溪平静的脸色后又觉得其实完全不需要不擅言语的自己操心,自己的小天使绝对有能力处理好这些事情。
安溪淡淡的瞥了一眼对着自己假笑的于正,语气是那么理所当然的果断,“没能力就去死。”
“……”于正的假笑终于龟裂了一地,嘴角抽搐的看着面前十五六岁的少年。喂喂,需不需要那么果断的让我去死啊?少年老成不是你这样干的好不好?!
“还有人有疑问?”直接跳过了于正,安溪的目光在贺华和迪尔的脸上滑过,随后,不可避免的和安宸的视线对上,安宸目光之中深沉让安溪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尔后就无视了过去。
贺华沉默了一下,开了口,“如若你的推测正确,入口在这丛林的某处,那我们就该分开搜索最省时省力,但以什么为信号?狼烟在这种地方不适合,其他东西我们身边没有。”
“不,如果是其他地方我想你说的分开行事对我们而言是最好的,毕竟我们自己都清楚自己不适合团队合作,但是这里……”说到这里,安溪的目光扫过了那些尸骨,漆黑的眼愈发的深了,“那个让这么多尸骨堆积起来的意外,若是丛林之中的某些植被造成的还好,但是我担心的是它们无孔不入,到那时,死了没能力的人就算了,若是因此失掉一份战斗力对我们出去的可能性不利。”
某位死了就算了的没能力之人嘴角和眼角一起抽抽,他确定肯定以及一定,这个少年的心眼比针眼还小!不就是挤兑了两句吗?他这是不耻下问把所有不利因素和可能性全部考虑在内好不好?需不需要那么记仇?
和于正的腹诽注重点不同的是贺华,已经习惯了在野外求生的他很快就明白了安溪话中所指,脸色也微微变了,“你是说,毒气?!”在这种可以说是完全封闭的地方,毒气可谓是最致命的意外了,毕竟是人就必须呼吸,而毒气,恰恰可以弥散在空气之中。
贺华的话让迪尔瞪大了眼心下惶然,就连于正的脸色也有些变了,他们的随身物品之中可没有氧气罩,不想活活憋死就必须呼吸。
第 23 章
“除了毒气之外还有其他一些可能,比如温度,这些是它们最可能的死因了,不是吗?”混不在意的指了指身后的那些白骨,指出了这个恐怖事实的安溪倒是神态自若的半点不见惊惧之色。别人怕他可不怕,空气可是他的本命,想要隔离掉其中的毒气对现在的他而言已经不是什么难事。
顺着安溪的目光看过去,那森森白骨在灰色的笼罩下尽显阴冷,呜呜的呼啸声似划过了心间,颤动出几分冰冷的悚然。而无人发现的角度,独有安宸一人没有看向白骨之处,而是深深的盯着那个平静之中难掩自信的少年。
记忆之中,安溪是沉默的薄凉的,和他有着几分惊人相似。但安溪却还是心软的,这点从纵容熊小锦留在身边这件事情就可以看出,不得不说,这一点曾经让他失望过,本来的感兴趣也突的索然无味起来。
但是,就在他的兴致已经要消失殆尽时,安溪给了他一道惊喜——在无人帮忙之下从他身边顺利的瞒天过海逃离了,并且在此过程中并未因为那份心软而有任何迟疑,该利用的决不手软,这份果断足以让他忽视掉那份因心软而带来的失望了。
但无论是失望还是惊喜,他从未见过安溪如此侃侃而谈,墨色的双眼平静之中隐隐的闪烁着光芒,那份自信灼烧出的神采,耀眼如此。看着这样陌生的安溪,安宸的心间浅浅的划过了一丝莫名的不快。
对安宸心理活动完全没有察觉的四人收回了目光,集体陷入了沉默之中,半晌后,迪尔第一个表态,“我听你的安排。”虽然在这种境况之下听从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的安排似乎太过于儿戏,但既是救命恩人,那么用性命赌一次也不算亏本了。
“我听你的。”第二个表态的竟是一向都沉默寡言看似很难服从他人命令的贺华,其语气之坚定让人侧目。
剩下的于正见此,耸肩而笑,咧开的嘴弧度夸张的给人一种阴冷的粘腻感,就和毒蛇给人的感觉相似,“既如此,我反对好像也没用。”
至于安宸,四人都没有在意他的意见,安溪是直接无视,而其他三人则是认定了安宸和安溪关系匪浅不需要言明就知道他的回答了。对此,安宸依旧冷着脸沉默以对,只是一双眼在灰色的掩饰下直勾勾的盯着安溪,含着丝丝审视和一些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整理了一下行囊里面的物品,五人都吃了些东西喝了点水,等之后进入丛林之后他们就很可能没时间和精力来喂饱肚子了,只能趁着现在养足精神,把自己调整到最佳状态。休息了半个小时后五人准备进入丛林,但在入丛林之时却又碰上了问题。
一般而言,在陌生的丛林之中最怕的就是迷路,所以需要一些能够肯定判断方向的存在。若是一般丛林,他们可以利用太阳和树冠等这些自然存在判断方向,可这里不是一般丛林,看不见阳光,树冠更是繁茂旺盛的分不出南北,所以,自然因素判断论只能放弃,所幸,贺华身边带着指南针。
在贺华取出了便携式的指南针来判定方向时,问题出现了,指南针无法停下来。指针缓慢的四下游移,转悠了好半刻时间都没有停下,就好似犹犹豫豫的给不出答案。
“坏了?”迪尔表示对指南针的质量很是唾弃。
贺华皱眉,语气斩钉截铁,“不可能。”这可是比军用指南针还要精确耐用的东西,怎么可能才用一次就坏?
“没坏?”迪尔不是不相信贺华的话,只是这事实明白着嘛,“指针可是游走了很久了。”
“消磁,或者磁性过旺。”
安溪的话立即引来迪尔崇拜的目光,闪亮亮的热情无比:我的小天使真是博学多才!
避开了迪尔过分刺眼的视线,安溪看向了贺华,“收起来吧,指南针在这种地方没用。这个地方很可能就是火柜岛上信号被屏蔽的主因,或许其他的反常现象的原因也可以在这里找到。”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可就要被困在这里了呢!”又是于正端着一脸夸张假笑开始晃动人心,得到的是进入丛林的安溪头也不回的一句冷讽。
“你可以选择前进,当然,你更可以选择直接死在这。”
被噎了一下,于正摸了摸自己的脸,转头用那双笑眯了的眼看向迪尔和贺华,“他好像很讨厌我啊,真伤心。”
迪尔默默的看着于正,慢吞吞的开口,“其实,我也挺讨厌你的。”在这种需要希望的境地还专门泼冷水的人哪会不讨厌?说完,迪尔就跟上了前方已经走出去十来米的安溪和安宸。
贺华冷冷的瞥了一眼于正,转头快速跟上大队伍,被四人抛弃的于正笑容更加夸张,这应该是讨厌的意思吧?这样说来,他是被所有人都讨厌了吗?啊呀,这还真是……好玩呢!
慢悠悠的转身,用不符合他脸上悠闲态度的速度追了上去,只是几个瞬息,五人的身影就被茂密的灌木和藤蔓淹没,微风吹过,被灰色笼罩的丛林还是那般乏人问津的死寂。
两个小时后,五人中有三个人已经大汗淋漓,身上厚重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湿透又烘干了无数次。迪尔是五人之中体力最差的,此刻又加上了汗水浸湿了衣衫的重量,使得他此刻已经气嘘喘喘了,若是可以,他真的很想一觉睡他个天昏地暗的,洗澡都不用。
但可惜这若是只是假设,当前的情况是咬咬牙继续迈动着如灌了铅的双腿前进,这里可不是什么游乐园,玩累了就可以休息。
其实不止迪尔,就连受过训练的贺华都已经有些累了,明明才走了两个小时左右,可比他以前不眠不休的走个三天三夜还要累上几分。比起生理上的疲惫,心理上的劳累才是最令人难以忍受的。
同样汗如雨下的于正此刻心里不得不对那个少年产生出几分类似于佩服的情绪,还有那个安宸,现如今也只有那两人还能够在这种情况下从容自若的好像逛着自家小花园似得半点都不累,甚至连呼吸都没有乱,身上也和他们的狼狈凌乱不同,十分的干爽整齐。
又继续走了两个小时,在三人已经到达了极限时安溪示意停下休息,就好似得到了特赦一般,迪尔直接瘫倒在地哼哧哼哧的哈着气,当然,倒地过程中没有忘记用双手护住他的宝贝电脑。
贺华和于正虽然也已经疲惫至极,但相比迪尔来说已经好了太多,缓缓的找了个地方坐下,腰杆挺得笔直,他们可不像迪尔这般毫无戒备,在这种莫名的地方可不是能随便靠的。
直接用衣袖把额头上不停的往下淌的汗擦干,贺华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指出了一个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实,“变热了。”
的确,不是因为不间断行走而自身产生的热量,而是从脚底的泥土地一直衍生到空气之中,那股滚烫的灼热气息扑面而来,使得整个空间的温度都上升了。他们现在就像是呆在了一个天然蒸笼之中,被地下高温烧烤着,不仅仅是热的难受,更有一股子焦灼的躁动让他们的神经愈发的紧绷,就和感应到危险时的反应相似。
“这就是火柜岛上反季的原因吧,还有那个自焚……”声音越来越低,直到最后消失在空气之中。躺在地上的迪尔的神情沉寂了下去,他想到了那两个被烧死的人,在岛上尚且如此,那么在这里的他们呢?又是否能够逃脱被焚烧致死的命运?
迪尔想到的其他人自然也想到了,只是贺华和于正想到的和迪尔相似,但安溪和安宸的想法却是往另一个方向跑了。这里的反常,究竟是大自然的秘密,还是被大自然包裹住的秘密作祟?
“啊——”
短促的惊叫声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众人抬头看向发出叫声的迪尔。迪尔此刻已然站起,脸色惨白的指着他面前不远处的地面,声音干涩。
“我摸到了那个……”
四人看去,脸色微变,迪尔指着的地方赫然并排着五具无头尸身。
第 24 章
死寂,在空气之中缓缓扩散开来,本就高的让人难以忍受的温度竟在此刻似没有了那股滚烫感,微微的寒意从骨头里面往外蹿着,让人毛骨悚然。
无头的尸骨对于其中有些人来说其实算不上恐怖,可在此地此刻,并排的如此有序的五具无头尸骨让他们不可避免的联想到他们自身,是否,这就是他们不久的将来?
或许是经历过一次重生,对于心理调节能力比较强悍,安溪很快就摆脱心里浮现的阴影,从理性的角度来看待这五具摆放的整齐的无头尸骨。
蹲下身,手指在触碰到尸骨身上的衣服时被人拉住,顺着往上看去,安溪看见了盯着他不语的安宸。微微的皱眉,那被握着的地方让安溪不自觉的生出一股排斥感,厌恶,从眼中一闪而逝,使得一直注视着安溪的安宸双眼愈发深幽了下去。
唇线被抿的很直,周围的气息变得更冷的安宸递给了安溪一块洁白的手帕,“用它。”
安溪微愣,反应过来后也不拒绝,沉默的接过帕子后用力把手从安宸的手中抽开,之后就专注的隔着帕子在尸骨身上的衣服里面翻找着,看看是否能够找到有用的东西。
很显然的,这几人死亡时身上的东西已经失落的差不多了,翻遍了尸骨也只找到了几样东西:几根没用完的火柴、一块黄铜怀表、一个装着早就看不出面包原型的面包袋、一把锈迹斑斑的匕首,还有一本日记。
打开了日记本,上面全是Y国文字,有些单词已经褪色或者被污渍弄的看不出来,但随着前后文还是能够拼凑出完整的意思。
十一月十三日晴
现在是上午八点十三分,我们随着船只来到了火柜岛,火柜岛上的树木竟真的没有枯萎,绿意盎然的感觉很好。下次,把爱丽和孩子们也一起带来吧。
十一月十四日晴
今天有些晚了,已经下午十五时。今天还是没有找到船长说的那个箱子,我怀疑真的不是船长记错地方了吗?想爱丽和孩子们了。
十一月十五日晴
今天起的很早,现在天边才泛起微光,时针刚刚指着六点。今天我们五人决定更深入一些的寻找箱子,上帝保佑,今日能够找到,这样我就能回去见爱丽和孩子们了。
十一月十七日灰蒙蒙
糟糕透了,竟在寻找过程中掉到了这个鬼地方,到处都灰蒙蒙的,还有好多大个子鸟追了我们很久,逃跑时我被树叶割伤了手指,真够糟糕的。汉森摔到了腿,看上去情况很不好,昨天找了一天也没找到出去的路,今天换斯蒂文和大卫去找,我和萨姆留下来照顾汉森,希望他们能够找到。爱丽、孩子,想你们。
十一月十八日还是灰蒙蒙的
很遗憾,斯蒂文和大卫也没带回来好消息,掉下来的地方也记不清了,或许是那个最高的地方?应该是的,斯蒂文和萨姆也说是,只是,怎么才能够走到那个地方去?这里看上去都一样,根本分不清东西。爱丽、孩子们,你们想我了吗?
十一月二十三日灰
哦,上帝啊!我们终于走到这里了,在还剩下最后一块面包前。只是,没想到竟然是个火山口,那么大的地方我们怎么寻找到目标?真后悔出来了,等回去后我就听你的再也不离开家了,爱丽。
十一月二十四日灰
哦,上帝啊,我们终于找到了那个出口,但我们该怎么出去?……这是什么?太可怕了……
十一月二十五日灰
不,上帝、爱丽……我会回来的……
十一月二十六日灰
爱丽、玛丽、文森……上帝保佑你们,我见不到你们了,根本没人知道我们来到了这里……
日记到这里就断了,后面的笔迹凌乱极了,可见写日记的人那时的心情很不稳定,他们究竟遇上了什么?从日记中他们不得而知,但他们知道了一件事,这里的确还有一个出口。
放下日记,安溪拿起灰蒙蒙的怀表,这个怀表和日记本是从同一个人口袋中取出的,用手帕把怀表的背面擦干净,一排花体英文依稀可见:
爱丽给汉姆。
1990.07.05
翻过了怀表,打开表盖,钟表的另一面盖子里面贴着一张小小的照片,里面一个三十多岁的夫妇一人抱着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孩子,不用说这就是爱丽和汉姆一家了。
放下怀表,安溪沉吟了片刻后说到:“这表很明显是这对夫妇定情信物,照着孩子的年龄来看,这人来岛上该是十二年前左右,这是迄今为止我们见过的最近时间段了,若以后没有人再来到这里的话,那个出口很可能还没有封闭。”
“可是……”迪尔才说出这个词就在安溪沉静的目光之中自动消音了,他想起了少年刚刚对于正的话:要么选择前进,要么直接选择死亡。虽然露骨到了冷言冷语的地步,但不得不说,在这种情况下少年的话就是真理。不想死就只能前进,不管前方是否有未知的危险存在。
迪尔想通的事情贺华他们不可能想不通,所以他们直接闭上了嘴看向了安溪,等待着安溪说出之后的打算。服从,年龄是最无关紧要的因素。
“继续前进,目的地:火山口,而且要快,必须快!”
被安溪凛冽的语气震的一愣,尔后又是迪尔这个在五人之中野外经验最少的人提出了他的疑问,“为什么?听这人的日记他们在这里带了好几天,直到寻找到出口才遇到了危险。如果是这样,我们不是应该先养精蓄锐吗?这才能够在遇到那个危险之前有足够准备啊。”
这个问题不仅仅是迪尔,贺华和于正也一起看向了安溪等他解释,而安宸,略微的疑惑后闪过了了然之色,只是目光也放在了那个来到这里后就和换了个人似得少年身上。
“他的日记中没有提及过高温,一次也没有。”
“嗯?”皱眉回想了一下,的确没有提过,只是,“然后呢?这个我们要快有什么联系?”
安溪凉凉的目光在迪尔的脸上扫过,语气淡淡的解释道:“这种高温已经超越了普通人的承受范围,一个被树叶割伤手都会提及的人对这种高温却半字未提,为何?其解释只有两种,一为他们来此之前做了防高温措施。但考虑到他们来此是意外,再加上那时的现实条件,这个解释不太现实。那么只剩下第二种,他们根本没有遇到过这种高温,换句话说,高温是他们死后才出现的环境问题。在加上空气之中的刺激性气体,我想原因是那个。”
手指遥遥一指,带着几人的视线望向了那座高耸的火山口,一联想安溪的话,几人的脸色不由得大变。——火山爆发的前兆!
在这种地方火山爆发将会是毁灭性的灾难,无处逃生,如果火山爆发之前他们还没有离开的话,那么他们必死无疑。而且按照这温度上升的速度来看,很快的他们的身体就会不堪承受而崩溃,到了那个时候,无论是哪一种,他们的结局都不会例外了。
第 25 章
只是,看向那个说出如此恐怖事实却面色平静如昔的少年心下骇然,到底要怎样的坚定的心性才能够在如此环境之中还注意到这些细节?他们甚至因为高温带来的焦躁连空气中刺激性气味都没有察觉,而这人却连日记本中被树叶割伤手指这一点都考虑了进去……想到这里,连一直喜欢泼冷水的于正都忍不住睁开了眯眯眼,随后,又眯了下去,遮住了眼中的万千思绪。
又过了半刻钟,几人继续前行,这次有了目标脚下的步子也似乎坚定了一些,又因为生命危在旦夕的紧迫感,几人的速度竟比一开始还要快上几分。
只是,尽管他们加快了速度,但视线经常被那高耸的巨树遮蔽看不见那标志性的火山管从而不可避免的绕了一些弯路,待停下观察后继续拨正路线。
这么走走停停的,如同强行军一般不吃不喝的走了整整两天多,等他们走到目的地时已然累的快要虚脱,就连安溪也已经气嘘喘喘的,只有安宸稍微好些,但也不免感到有些乏力。
“终、终于、到、到了呼呼……”一句话断断续续了好几处才说完整,迪尔都佩服起自己来了,在这般恶劣的环境之中连续走了那么久还没死,真是英雄!
眯着眼看着周围虽然寸草不生但却没有鼓起的隆包,安溪的心底滑过一丝讶然,“休息一下,随后就去找出口。”
听见了这个堪比古代帝王的特赦令,迪尔欢呼一声就瘫倒在地,只是才倒下,又立即像是僵尸一般身体发直的直接蹦了起来,嘴里也嗷嗷直叫,“烫烫烫烫死我了——”
直挺挺的站着的于正用那双笑成的眯眯眼看向了迪尔,语气温和的就和什么似得可以滴水了,“临近爆发的火山地面你也敢躺下,智障吗?”
迪尔怒目而视,虽然他躺下的行为的确很愚蠢,但是他不是一时没有想到吗?他又没有抱怨谁,需要这么讽刺他吗?果然,眯眯眼什么的最阴险了!
“你——”
才说了一个字,迪尔就被脚下的晃动震的一个趔趄摔了下去,又立即因为滚烫的温度而跳了起来,只是晃动一阵接着一阵,震感也越来越大,直到最后,哪怕手掌烫的都闻的见焦糊的味道了迪尔也没办法爬起来,幸好,在他的手真正被烤熟之前,晃动停歇了下去。
“呼呼呼呼——”
从地上爬起来的迪尔连忙对着红通通的手掌心吹着气凉凉,要不是还有别人在场,他真的很想飙两把男儿泪了。他真的只是一喜欢玩弄电脑的死宅啊有木有?!
或许是烫过头了,反正迪尔在吹了两次后发觉手掌根本没啥知觉了,欲哭无泪的看着自己两只烤的半熟的爪子,他真的怀疑以后他的爪子是否还能用。
“我说,怎么一回事?难道火山就要爆发了吗?!……小天使呢?还有那个冷冰块,他们去哪里了?!”抬起头话说了一半发现安溪和安宸不见踪影,迪尔立即就惊叫了出来,在发现安溪原本站着的地方裂开了一个大口子后,迪尔焦急的跑到那个口子前,发现竟又是一个深坑,黑黝黝的完全看不见底,这下子,欲哭无泪都赶上真的颤音了,迪尔手指颤抖的指着那个坑,语气带着深深的惶恐问着另外两人。
“他们、他们不会掉下去了吧?!”
迪尔的问题没有得到任何回答,于正和贺华也因为那意外的震动而没有注意到安溪和安宸的去向,只是在这种地方,也只有掉下坑的可能性了。
从沉默之中得到了答案,迪尔的声音更颤了,“那我们怎么办?”他想下去,尽管自不量力了但不能丢下他的天使不管,救命之恩可不是用忘恩负义来回报的。可是这两人……他真的没把握他们会一起下去。
迪尔这么想着,就见贺华和于正往回走向了丛林,这让迪尔急了,“你们不会真的就这么把他们丢下吧?!”
贺华依旧头也不回,于正倒是停下来了,转过身看向了迪尔,脸上笑容不变的对着迪尔招招手,“小白痴,虽然你行动力弱小的好比蝼蚁,不过还是过来搭把手吧,我们时间可不多。”
“不准叫我小白痴!!”对于正在这种时候还这么讽刺他感到愤怒,迪尔怒极回吼一声,却又突的停住,“搭把手?”
什么意思?疑惑的目光看了过去,才发现贺华并没有离的很远,而是到了丛林边缘里面一点就没有走了,而是从树枝上拉扯着粗粗的藤蔓,这是……想到了那个可能性,迪尔的双眼立即亮了起来,也不生气了,快速的奔跑了过去,也不管手掌痛不痛了,直接帮着贺华开始把藤条从树上、地面等地方抽出来。
这个丛林之中,藤蔓可谓是丰富资源,随地一抽就是一根手腕粗数百米长的,不怕缺货。等抽出了数量足够的藤蔓后两三根缠绕在一起形成一股更粗更坚韧的绳子,打上了坚固的结使得藤蔓更长。等足够长了,才将藤蔓一头绑在了足有两人合抱那么粗的树干之上,顺着托着过去,垂落在那个坑里。
“我下去,你找出口。”贺华的话十分简单干脆,动作就更加干脆了,在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时已经顺着藤条下去了。
贺华的话是对于正说的,所以被摒除在外的迪尔疑惑了,那他呢?他需要做些什么?虽然他知道自己是最弱小的,可是弱小也该有力所能及之事吧?不要把他直接无视了啊喂!
瞧出了迪尔的疑问,于正笑眯眯,他怎么就不明白为何五人组中会出现那个一个奇葩呢?那群蠢货究竟是怎么把这人直接划分到他们组的?
“你呆在这里等候下面的消息。”
原来如此!经过于正这么一说,迪尔满脸都是恍然大悟的表情,略显呆呆的哦了一声,目光却还是盯着于正不肯放,很显然他还有疑问没有解开。
“你、我是说你和贺华为何没有离开?我不是说你们不够义气,只是之前在上面的时候你们的确……当然,那时我自己也抛下了他们没资格说你们,但现在我留下是因为暗喜救过我的命,你们又是为何呢?”他们其实都不是什么善良的人,抛下陌生人时不可能有任何自责愧疚的情绪的,那么是为何?
为何?于正嘴角两边的弧度都快咧到耳朵根了,声音带着一种故意的缓慢,偏偏调子又属于温和系,几种揉杂在一起的反差组成了一种诡谲。
“那是因为现在是团队啊~~”
丢下这句似是而非的话,于正就离开了,独留下迪尔因为这句话而呆滞住了,愣愣的看着于正背影的消失,半晌才猛的回神,低头吃吃的笑了出来,之前的沉重在这刹那一扫而光,心情那是无比的开怀。
因为是陌生人,所以果断抛弃无压力;因为是团队,所以哪怕未知的危险也敢闯。明明前者和后者相差的时间只有短短几天的选择却天差地别,这还真是……可笑而矛盾的原则。但是他喜欢呢怎么办?他发现他是真的喜欢上了这群人,就连那不顺眼的于正也意外的顺眼起来。
妈咪,你说的缘分天注定,这就是上天给我注定的缘分,对吗?
第 26 章
安溪坐在石块上,手撑着下巴抬头看着上方。根本看不见天空,只是黑压压的,但石壁之上有一些晶石,一簇一簇的在黑暗之中闪闪发光,如同星辰闪烁。如果有游玩的闲情逸致的话,这不失为一处观赏的好景致。
“迷上这里了?”冷冷清清的嗓音微微上扬,中和了那丝冷冽带上了三分温和。
安溪暗叹一声,收回了目光看向了和自己一起跌下来的安宸,没有同患难的情谊,那双眼在对着安宸时总是会显出几分冷淡。“你可以自己离开。”他不明白为何这男人也会一起摔下来,这次他可没时间去拉个垫背。或者,是安宸一脚踩空了?想想安宸站着的位置,这该是唯一合理的可能。
“我受伤了。”淡淡的提醒着这个事实,安宸的目光直直的盯着安溪,一闪不闪,见安溪眉头皱起脸上闪过抗拒神色时又添上了一句,“为了救你。”
差点脱口而出的冷言讽刺就那么被堵在了口中,安宸的话提醒着安溪这个他最不愿意接受的事实。没错,因为意外来临的太快而没来得及防备的他之所以可以毫发无伤的坐在这里看风景的原因正是因为这男人救了他,安宸的伤也是那个时候来的。
如果可以,他宁愿摔断腿也不愿意被安宸救,这不是他的故作清高。他学习了三年怎么做一名小偷,而身为一名小偷,节操这种东西早就掉满地了,哪里还会有那种不是嗟来之食这种原则?能利用的就利用,能够顺手帮一把的就帮。这才是他已经习惯的处事方针,前者针对的是自己人之外的人,后者则是为了广结良缘,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可以小投入大收益。
但是,他可以坦然接受任何人的救助唯独接受不了安宸的,他无法忍受被安宸施恩的感觉,糟糕透了,所以,他必须把这份恩还清,如果不还了他堵得难受!这也是他没有丢下安宸的主要原因。
其实安溪的这种情绪很好理解,就像是一个人得到了仇人的救助一般,非但不会生出丝毫感激反而会激发出更大的愤怒,因为没人愿意亏欠仇人恩情。
脚被水浸湿的感觉让安溪低下了头,在看见水位已经漫过脚腕时眉头立即拧在了一起,看来的确该离开这里了,才一会儿功夫,水位就比他摔下来时高出了十几公分,照着这个趋势发展,不出几个小时这里就会被淹没,而他,没那个信心可以一直呆在水中浮着等自己被水托到洞顶。
把随身携带的背包单肩挎着,取出了荧光照明灯绑在了胸前背包带子上面。做好这一切后,安溪来到安宸面前,蹲下身让安宸搭着他空着的那边肩膀借力站了起来,两人朝着唯一一条通道走去。
通道的石壁上到处都有一簇簇的晶石,晶莹剔透煞是美丽,只是,那点点闪烁的荧光看不见尽头的长度着实让安溪无法喜欢起来,这意味着这条通道的长度不短,而他必须在搀扶着安宸的情况下赶在通道被水淹没之前就走完它并找到其他可以避开水的立身之地。
一路沉默着,安溪只是一个劲的走着半丝不理会安宸,视线借着微微的荧光灯四处寻找着出路。他不想说话,一来他不想浪费体力,二来他和安宸根本没话可说。
安宸也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搀扶着自己的安溪,这还是第一次负伤被人搀扶着走,感情有些新奇但还不懒。隔着衣衫传递的体温并不如一贯那般让他不喜,尤其是隐隐的可以感觉到安溪的心跳和脉动和自己的缓缓合为一拍时,心底就会滋生出一种莫名的喜悦,就像是他终于抓住了安溪的生命重量。当然,安宸知道自己之所以感到喜悦的最大原因还是因为这个人是安溪,他现阶段最关注的存在。
心里的思绪并不影响视线的搜索,安宸的目光不经意的在一处没有晶石光芒的石壁上滑过……“那里有个通道。”
一直无视安宸的安溪对于这句话倒是耳尖的很,反应奇快的停下脚步朝着安宸所指的方向看过去,那里的确有个通道,很小很隐蔽,入口前还有一些从地面冒出的石笋遮住了一大半,若不仔细看还真找不到。
没有无谓的去纠结安宸找到他却没发现这种问题,安溪果断的搀扶着安宸走过去准备拐入那个通道,这里的水已经到膝盖处了。小心的避开了那些尖锐的石峰,踩着点攀上了一米多高只能面前两人站着的石阶,矮身钻入了通道——
“吼——”
高高的咆哮声几乎震破了耳膜,安溪只觉得眼前一片红色火光,定睛才发现他们的面前竟腾空飞翔着一条数十米长的火龙,全身都是火焰组成,中间部分是浓浓的红色,摇曳的火光的把整个山洞都照的橘红,外部边界却是橘红只是冒出幽幽青色,几分诡异几分阴森,灼人的热浪扑面而来。
安溪快速的往后退去,只是带着一个伤患严重影响了行动力,使得他没来得及钻出山洞,而且虽然及时的躲开了火龙那力度足够把他拍成肉饼的一巴掌但额前的一些头发被烧焦了一截,衣服上也有几处破了洞,显出了几分狼狈。
别看火龙个子大,但行动力却是迅猛而准确,一拍一个准。看着那一个个完美的爪印,安溪只能不停的带着安宸闪躲和火老虎玩起了“拍地鼠”,而且在此过程之中还必须小心躲过尾巴的夹攻。只是安溪在来之前虽然说不上精疲力尽但也已经疲惫不堪了,哪里经得起这精力十足的火龙的追击?
才数十次的躲避,安溪的速度就明显慢了下来。直到有一次,他偶然发现火龙的视线对准的似乎并不是他而是安宸,眸光闪了闪,安溪二话不说就把安宸扔下自己逃窜了出去。
安宸没想到一直带着他躲避的安溪会把他抛下的如此果断,呆愣了一下后在火龙的爪子拍下来之时及时的避开,那只伤脚竟也奇迹般的没有影响他丝毫行动力,那灵活的身形,若不是亲眼看见脚上的伤口的话没人会相信这是一个受伤之人。
没有火龙在身后追着拍的安溪终于有时间喘气了,看着一追一避的两方,安溪心道一声果然,那火龙追的是安宸而不是他。先不管这其中的原因,安溪立马解开背包取出了几颗紫色水晶,每颗水晶的里面都密集晶珠,大小形状完全一致。
把水晶在地面摆放成一个独特的形状,有些像五角星芒。待摆放好后,一个闪身蹿入了火龙和安宸的追逐赛中,无视了安宸的视线直接把人抱住,然后朝着水晶中心而去。
火龙似乎对安宸情有独钟,见安溪把人抱走后立即咆哮了几声,火红的爪子在地面刨出了几个直径三十多厘米的坑后一支箭的冲了过来。安溪见状,在火龙的身体完全冲入水晶摆好的范围内后,也不管火龙临近的爪子,直接一个意动,异能发挥到最大极限。
扑——
在火红的爪子拍上安溪背部的一瞬间火苗全部熄灭,本就是火焰组成的龙也立即消失无踪,只剩下地面那些还冒着烟的坑洞能够证明它不是臆想产物,山洞内一时无声。
猛的吐出了憋着的一口气,安溪直接松开了抱着安宸的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的喘着气。果然,就算利用紫晶洞的共振而凝聚加强异能也太少太勉强了,瞬间抽空氧气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够做到的,现在的他除了喘气之外,连动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不过,终于还了人情!
安宸也毫无形象的坐在了地上,没有去管看上去愈发惨烈的伤口,眉宇间隐隐约约的闪过几丝疑惑、惊异,还有几分哭笑不得的纠结。只是很快的,在安溪注意到之前就把这些外露的情绪全部收敛,不留一丝痕迹。
第 27 章
这厢的两人落得几分狼狈坐地休息复原中,那厢,于正脸上的假笑扭曲着快速奔向了坑洞入口处,在可以看见迪尔时快速开口,连那股子诡异的温和都不装了,几分急促几分厉色。
“马上爬下去!”
迪尔对于正的话感到不解,不过也不需要问了,因为那原因迪尔已经看见了。那是一只老虎,火焰冲天张牙舞爪着追着于正呼巴掌的火老虎,足足有两三个成年男子那么高,那燃烧着的爪子,一脚一个坑,就和生肉放在考热的铁板上时一样发出了滋滋的声响,白烟袅袅。
立马托起掉地的下巴,迪尔猛的一蹿就顺着藤蔓爬了下去,他可不想被做成串串烧还是烤糊的那种!几个躬身下滑就滑下去了十来米,迪尔看见于正也下来了,然后,藤蔓一阵剧烈摇晃,晃得他差点给甩出去。
“怎么回事?”大声问着上面的于正,迪尔努力的抓紧了藤蔓免得被甩掉,除了串串烧他其实也不想成为肉泥。
在上方的于正低头对着他笑,不知道怎的,迪尔竟从那笑中看出了几分僵硬的苦涩,有些嗡鸣的耳朵里,听见于正的声音幽幽的响起,在山洞中被撞的回声徘徊出一股黑夜墓地中盘旋着冷风的阴森。
“它在踩藤条。”
踩藤条?……踩藤条!!迪尔冷汗涔涔脸色惨白,随后,动作就像是被放了倍数加速键一般用一种快到了不可思议的速度下滑。开什么玩笑?那么大的个子一爪子就可以把藤条烧断啊。——爹地、妈咪,天堂的你们一定要保佑我不用肉泥的形式和你们见面!……对了,还有也保佑一下我的天使,其他人就算了。
很显然的,迪尔的祈祷不管用,就在他们下滑了一两百米时,断了的藤条开始和他们一起往下掉,重力加速度让耳边的风声呼呼作响,把迪尔的尖叫声呛在了口中。
——啊啊啊啊,爹地、妈咪,你们一定不准嫌弃肉泥样的我!!
“扑通——”
“扑通!”“扑通!”
间隔时间长短不一的三个入水声撞击在石壁上面在山洞之中回荡着,水波荡漾出一圈圈漂亮的涟漪,在水晶那微弱的荧光中泛出银白色的光芒,笼罩出一种朦胧的美丽。
片刻,噗的一声,一个脑袋钻出了水,双臂朝着水浅之处滑动,直到双脚可以站的到地面后才停下,立马把身上因为吸了水而变得厚重无比的外套和毛衣剥下,只剩下一件衬衫后才靠在露出水面的巨石上面休息。随后不久,噗噗两声,又是两颗脑袋钻出了水面,其中一人还扑的一声喷出了一口水,咳咳的呛咳了好几声。
“哟~~”
生命暂时脱离了危险,于正提到嗓子眼的心也就暂时回归了胸腔,那喜欢拖长的音调也就又重出江湖了,和贺华一般把外套毛衣脱下甩掉重量后颇有几分闲情的对着靠在石头上面的贺华好心情的挥手打招呼。
“咳咳……贺华,你也掉水了?”迪尔一边脱着外套一边开口询问,虽然听的不算清晰,但在他之前的那一声扑通他还是可以肯定不是他幻听。
迪尔的问题才说完,贺华平板严肃的脸更板了,身边冒出了一股冷气。他本已下来,但见整个洞底已经被水淹没,安溪和安宸两人也不见踪影,想必是自己想办法从别的地方走了,是以他就开始上去,哪料到才爬到一半藤条竟断了,他只能随着一起掉下来了。
“啊哈哈哈……”迪尔在贺华越来越冷的气息之中干干的笑着,他连普通人际关系都会搞砸,更别说应付这种冰块脸了。不过,思忖着贺华可能生气的原因,迪尔还是觉得必须为自己辩解一下,“真的不是我们的错,是一只火老虎踩断了藤条。”
“火老虎?”贺华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目光转向了于正。尽管这人一直这么笑的寒碜,但有时候还是能够信任的。
被贺华盯着的于正笑眯眯的点着头,附议迪尔的话,“的确,就是火焰组成的老虎状不明生物。”这个地方还真是千奇百怪,比他上半辈子去过的所有地方都要奇怪,实在有趣!
第一次,贺华怀疑起自己的判断,于正这人果断不能信任!火焰组成的老虎?“科幻片少看。”
科幻?迪尔的脑袋上滑下了一整排的黑线,他虽然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除了吃喝拉撒之外几乎全部泡在电脑上,但除了各种信息之外他根本不浏览任何影视频道好不好?而且,为什么这句话要看着他说?明明回答的是于正好不好!!
“这不是幻想也不是臆想哦~~”
右手的食指竖在身前对着贺华缓慢摇动着,于正的的音调更加缓慢了,就好似字与字之间都添上了一条波浪线高低起伏的让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贺华的脸色黑了些,迪尔直接青了,这两天缺少照顾的胃部开始翻滚。果然,顺眼什么的只是劳累过度之后的错觉,他还是讨厌这个喜欢阴阳怪气的音调说话的人!
急需要转移注意力来平复胃部活动的迪尔左右看看,突然发现在他们之前掉下来的人竟不见踪影,“天使和那个冰块呢?”
“从那里走了。”贺华指向了那个被水淹没了一米多高的洞,语气笃定。
“那我们要跟上吗?”迪尔这话说的有些艰难,因为据目测,那洞里面的水应该可以淹到他们的胸口了,走起来肯定十分痛苦,但除了走之外只有游一途了。
“不跟上还能去哪?希望这水不通海呢~~”
被于正后半句话吸引住,迪尔有些莫名,“为什么希望不通海?如果通海的话我们才可以顺着游出去吧?”
转头对着迪尔,于正恶劣的把唇扯得更开,语调阴森森的,“因为海里有鲨鱼啊。”
“……”迪尔低头望着把自己的身体全部淹没的水,水面澄清,微微的碧色看上去晶莹剔透很是赏心悦目,可是于正的话就如同是一道魔咒,一遍遍在他的心里回放着让浑身都不对劲起来,恨不得直接跳出水去以策安全。
贺华瞥了一眼捉弄人的于正和被捉弄的迪尔,一言不发就游向了那个洞。——两个白痴!
于正也知道现在不是浪费时间的时候,在贺华动身后他就跟上了,只是嘴里还好兴致的低声哼着听不清的调子,在这种水撞石壁的地方幽幽的扩散,回荡出一种深夜鬼片的惊悚感,让迪尔深深打了几个寒颤之后就手脚并用的追了上去,途中忍不住时不时的不安回头,看见那黑黝黝的一片,立马心惊胆战的靠近贺华,他总觉得贺华比较辟邪!
游了不知道多久,洞内的水已经又上涨了一米,距离洞顶只剩下一米多的空间了,可三人还是看不见半丝快到出口的迹象。精疲力尽的靠在水中竖起的石头上小息,迪尔努力的让自己的气息匀称下来,黑黝黝的水面中那些白莹莹的光芒让他心里毛毛的,再次忍不住回头,身后那无比延伸的黝黑山洞,几簇橘红色的火苗飘着,灵异而诡谲。打了个冷颤后再定睛细看……
“火老虎!!好多火老虎——”
第 28 章
啪啪啪啪——
快节奏的拍水声在黑黝黝的洞里奏出了一波波回声,三个人脑袋都没时间抬了,只剩下两只手在拼命的划着。什么精疲力尽什么疲惫不堪?在危在旦夕之时还是可以爆发出无穷潜力的。
什么都不想,放空着脑袋只想着快一点再快一点,双手并不是不酸软,只是在此刻已经可以完全忽略,只剩下了一股冲劲。也不知道这么过了多久,直到突的觉得浑身一轻,睁开眼,碧水蓝天风光无限好,而他们三只则是腾空着身子双手还在做着滑动动作,就如同翻不了身的乌龟四肢乱划,颇有几分喜感。
“诶?”顶着问号弯起了脑袋,眨巴的眼睛的迪尔对目前情况还是满头雾水的,一个疑问单音节词从嘴里才发出,身体就直直往下坠落,啊的一声,随后就是砰砰砰三声人体和地面的撞击声。
“呸……”
从粘腻腻的地面爬起来,迪尔哭丧着脸吐出了一口泥巴,呲牙咧嘴的凑近了瀑布状的水流边灌水漱口,直到口腔内不再全是泥土的“芬芳”才停下。
嫌弃的拉扯了一下全是泥浆的衣服稍微冲洗了一下,迪尔开始为自己的两只手默哀心疼,又是火烤又是水淹的现在来了个泥裹,等离开了这个鬼地方他一定要好好为它们做个全面护理。
贺华和于正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背后全是泥巴,另一个则是和迪尔一样正面落地遭遇也相同,幸好这里水源充足,使得他们都能够把自己弄的干净一点,不用顶个泥土气息浓重的妆扮晃。等三人稍稍整理了一下后才靠坐在干的地方观察四周。
高耸入天的悬崖峭壁成圆形包裹住四周,崖壁之陡峭呈现九十度甚至是负三四十度。想要爬上悬崖离开,除非有攀登工具,否则是半点可能都没有的。
悬崖并不全是干裂的黄石,很多处的缝隙之中都盛开着一些花朵,火红火红的,形状和莲花相似,有的地方只有一朵,有些地方则是三四朵并和在一起更加的灿烂炫目,这让他们想到了天山雪莲。
除了这种花朵之外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树木从崖壁之上伸展而出,树叶是针状的,就和松树一样,只不过比他们任何一人看到的松树要大的多,郁郁葱葱的树枝就延伸出十几米的长度。
“有鸟!”惊呼一声,迪尔指着其中一棵树的树梢,来到这里后除了尸骨之外他们还没见过活着的鸟兽。
其余两人定睛,那树梢的确有东西在动,一开始只是偶尔的闪过一抹异色,尔后突的展开了双翅冲天而上,远远的看去,鸟很大,展开的双翅之间足有三米多,和那花朵一样浑身火红炫目,长长的尾巴和鸟冠,看上去就和传说中的朱雀相似。
那鸟盘旋着在空中鸣叫了几声,清脆悦耳,过了不久,就有多处的树上飞出了扑扇着翅膀的大鸟,冲上了天空和一开始那只汇合,霎时间,蔚蓝的天空变得火红,就和火烧云一般瑰丽无比。
大约有了二三十只大鸟在空中有序的排成了一个圆圈状,每一只都和小漩涡一样盘旋了几圈,突的就朝着他们俯冲而下,那尖利的叫声刺的三人脸色大变,他们可不会误会这种叫声是友好的表示。
连忙顺着脚下那条路奔跑,才挪开,就见一团团火苗冲天而下,美丽的恍若流星雨一般,哪怕是在白天也绚烂夺目。只是……看着地面一个个吱吱冒烟足有七八米深的坑,三人沉默后动作整齐的转身,拔腿就跑。
吱吱声紧随其后,滚烫的热浪把身上湿透的衣服瞬间就烘干了,烘的太干了!滚烫的衣服贴着皮肤,他们都觉得背部着火了,滚烫滚烫的痛苦无比,但现在他们也管不了那么多,只得加把劲逃,希望可以找到藏身之处,要不然就这四面环山的地方,怎么逃都是死路。
“咔——”
快速奔走中的贺华突然停了下来,使得迪尔和于正两人立即急刹车回头,看着逼近的火球,迪尔急了,但他也知道贺华这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停下的。
“怎么了?”
贺华皱着眉,低头看着他自己向前迈着的那只脚,“踩到了什么。”
被一连串惊吓弄的有些草木皆兵的迪尔一听就咯噔一声心跳漏掉了那么几拍,他现在最不想听见的就是动词后面加个什么了,在这种地方这就代表又出现新危险了。
感觉到越逼越近的火球,贺华皱眉冷声道,“走。”说罢,也不去管两人的反应,直接抬起了那只似踩到机关的脚。
轰隆隆——
山石裂开的声音响起,剧烈的晃动从地面传来,然后,大坑又见大坑,整条环形路都一起往下陷去。
扶住了旁边崖壁稳定身体,迪尔整张脸都皱的不能再皱了,“来这里后我特么就一直在掉坑了!”
“我们没在掉哟~~”于正指了指愈发往上高高竖起的水面,“是它在上涨。”
“它?”迪尔闻言,重新观察了一番,虽然于正的语气总让人产生扁他的欲·望,但不得不说真话还是有的,这一次的确不是他们往下掉而是刚刚还在这条环山路下方二三米处的水往上涨了起来,就和海啸时的巨浪相似,高高竖起,但没有落下,好似隔了一层透明罩把水和路隔离开了。
水越涨越高,才一刻钟的时间就已经凸起几十米了,就在这时,本来呈直线往上的水往这条路的方向漫了过来,但没有一滴水下来,满是蓝色包围,和海洋世界的感觉相似,但因为不是游乐园而多出了一股致命的危险。
“现在我宁愿掉坑了。”现在他们的情况就是,左边和上面是水,右边是石壁脚下是泥路,而泥路还是成环状无论怎么走都只能围着这一块地转的,难道要回来的那个洞?
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触碰分界点,却发现那分界点处什么阻隔都没有,手完全能够伸入水中,这样的认知让三人觉得更不安全了,若什么时候这空气罩失效,他们还不百分百变成淹死鬼?而且……怎么变烫了?错觉?
尖利的鸣叫声穿透了水传入三人的耳朵,蔚蓝逐渐被火红渲染,狭小的空间中燃烧起的高温把空气消耗,喉咙干干的呼吸变得困难起来。是那些鸟!竟在水中也能够自由飞翔,火红的羽翼在此刻看的清晰,那分明就是一层层的火焰,和那老虎一样,都是火组成的。
“啾——”
数声重合在一起的叫声几乎刺破他们的耳膜,那些大鸟急速的冲向了他们,却在那层空气罩的地方停下,不进不退,只是张嘴喷火。也不知是否是因为在水中的关系,那火球竟速度变慢了很多而且失了准头,总只落在他们半步之隔的地方。
被封闭了的道路他们无法急速奔走,只能小心翼翼的不靠速度靠灵巧度来躲避,一点一点的贴着崖壁往火球的另一边挪动着。如此挪出了二十来米的距离,那些大鸟停住了攻击,只是那双火焰点缀的瞳孔瞅着他们让他们从脚底生出了寒意。
“咔——”
三人身形猛的僵住,随着往后倒下的急速坠落,三人的心里默契的同时低咒一句:
——擦!劳资这辈子都不想再听见咔了!!
第 29 章
哦,该死!再次躲过大大的火尾巴的一扫,这下子连一直沉稳淡定的安溪都忍不住咬牙低咒了,还有完没完了?自从进了这个通道之后已经遇见第七还是第八条火龙了?一次次的被逼至极限还顺利走到这里,他自己都佩服自己了。
再次浪费了几块紫晶洞石,安溪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大口呼吸。先不说这条路是不是生路,但他确定这路的尽头绝对有古怪,要不然是不可能有那么多火龙拦路的,这也是他没有在一开始就回头离开这个通道的最大原因。
可走是走了,确定的也依旧确定着,但这些火龙真的很难搞定。他虽然从不怀疑自己的实力但绝对不会没能力死撑着托大不让安宸动手,毕竟安宸才是火龙拦阻的目标动手的话可算不上恩情,但安宸硬是没有出过一次手,这让安溪有些暗恼,盯着安宸的视线就是冷中带怒了。
“你……”
“什么?”安宸也有些狼狈,但这些狼狈的来源可不是那些体积庞大的火龙而是安溪。他也没料到安溪竟会利用火龙把他当成目标这一点把他扔进紫晶洞圈画的范围做饵引火龙入套,出手干脆利落的不带半丝迟疑。
张了张嘴,安溪盯了半晌还是收回了目光没有把话说出口,只要一出口他就有种自己对这人示弱的感觉,那会让他比现在更憋屈。他宁愿把自己一次次逼入极限也不愿弱与这人。
真够倔强的!把安溪前后的表情变化看在眼底,安宸得出了这个结论。其实在这种情况之下,纵观大局分析利弊,哪怕是不喜之人同处一室也该适当软化请求支援,这才是最明智的做法,无谓的固执可比不上性命重要,安溪的倔强在此刻更是要不得,但是,他喜欢!
眯起的眼闪过丝丝笑意,无人察觉其中的柔和,虽浅,但真。
“安溪,你讨厌我。”这句话安宸说的很笃定,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是事实。
却不料安溪给出了否定的回答,“不,我不讨厌你。”讨厌哪里能够表达万分之一?那种万念俱灰之后的释然虽然把他从那困着他的渴望中解放了出来,可过程中的切肤之痛怎么能够忘记?这一世,他定当要让这人也好好感受一回心灰意冷的绝望,不达目的必不罢休!
安宸笑了,“不讨厌就是喜欢了?”
安溪也笑了,不带嘲讽不带冰冷,浅浅淡淡如同冰雪中摇曳的白莲绽放刹那,美好的似听见了花开之声。“喜欢?安宸,这辈子我都不会再喜欢你了。”
狭长的眼在瞬间眯起,带起丝丝凛冽之色,庞大的气势在整个山洞徐徐蔓延开来,沉重冰冷。“万事不可说绝对了,要知道,这个世界上的意外太多了。”他安宸从来不需要任何人的喜欢,唯独这次,在这少年用如此肯定的语气说着不会喜欢时,一股怒气腾起,迅速而猛烈的填充了他整个胸腔,让他闷的很想好好发泄一场。
没有去反驳安宸的话,安溪只是勾着浅浅的弧度安静的笑着。安宸不知道,那句话是个既定的事实,世界上的意外的确很多,可“过去”这个选择永远游离于“意外”之外。
沉默在两人之间盘旋着,偌大的山洞之中有那么刹那呈现出一股浓浓的死寂,沉甸甸的压着人生疼。安宸的唇被用力抿成一直线,盯着安溪浅笑的侧脸莫名的觉得刺目,心中的怒气愈发炽盛起来。
安溪可不关心安宸是否因为自己而愤怒,在觉得休息够了之后起身,没有招呼安宸就直接头也不回的前进了。只是才迈进几步,一阵不同于之前火龙怒吼声的咆哮声迎面而来,天摇地动,山洞顶上的石块劈头盖脑的砸了下来。若是小点的那被砸到只是吃痛罢了,可是那些足足有上百斤的石块砸下来就不是那么好玩的了。
望着头顶之上那大石块,安溪快速往后退避开,只是疲惫感造成了他行动的迟缓,一个不查就被脚下的石块绊了一下耽误了时间,眼看着石块就要砸上他的双脚,安溪一个驴打滚堪堪避了过去。
顺势滚到了石壁处靠着石壁喘息,安溪在庆幸自己保住了双腿的同时又有些疑惑,刚刚那石块掉下的时候他竟觉得有那么一刹那那块石头停顿在空中没有下落,是错觉吧?
“伤着了?需要我扶你吗?”
“不需要。”冷硬的回绝安宸状似关心的问题,安溪聚集了一下力气后从地上站起,视线紧紧盯着山洞深处,身体紧绷进入警戒状态。又是什么东西?
“嘭——”“嘭——”……
一声声缓慢节奏的巨响越来越近,每一声伴随而来的都是山洞的一次剧烈晃动,地面也是震动不已,这就像是大型动物踩在地面时的效果,只不过是放大了几十甚至百倍的效果。
轰的一下子,火光冲天,刺得安溪眯起了眼,随后定睛,半晌才把眼前之物看个清楚。——是一只巨大的乌龟,踩在地面的四肢足有成年男人腰身那么粗,大大的龟壳之上,赤红的火焰轮廓似被黑色浸染,而就在乌龟的尾部,一条火红巨蟒盘旋龟身,二者并无间隙,似合二为一,诡异而矛盾。
青龙玄武!——若说之前的青龙他认不出来,那么到了此刻他就是万分肯定了,龟蛇合一的物种也就传说中的玄武了。虽脸上不显但安溪的心里有些发急了,他可是记得和这两样并排的还有白虎朱雀。一样青龙就够受的了,现在还有玄武,若是玄武过后还有那两样的话,他觉得生存几率太渺茫了。
小心翼翼的往后退去,安溪在心里快速盘算着各种利弊。硬拼是行不通了,或许他该借着玄武那比青龙笨重的躯体而直接逃过去,这并不是游戏中的闯关,并非一定要撂倒每一级的守卫才能过关,只要他能够在被杀之前找到生路那么他就是胜者。
既然盘算好了,安溪的视线就开始快速寻找着玄武的视角盲点,两边是过不去的,玄武的体积太庞大了,两边的肢体差不多都擦着石壁而过,一不小心就被挤着烧焦。既然两边不行那么就只能中间了,从玄武身下而过!
慢慢的控制呼吸的频率,逼着自己把掏空的异能硬是挤出了一点来调整身体周围的气息,使得自己的频率和周围一致以达到“透明”的功能,希望这玄武的视线不咋样。
“嘶嘶……”
绕着乌龟身体盘旋的蛇身朝着安溪吐着火红蛇信,没有攻击,只是呲着尖锐的牙嘶嘶叫着,似威胁又似交流。
被盯住的安溪只能停住一切行动和那蛇互盯,背在身后的手暗自取了块石头猛的扔到了玄武的身后处,引得下身和蛇头一起往后看去。
——就是现在!!
安溪屏息以最快的速度在玄武的腹部底下奔跑着,逮住了分身和蛇头重新转回头的机会穿出腹部,然后头也不回的一路向前,摒弃一切杂念只顾一个劲的跑。
紧随而上的安宸拖着看上去血肉模糊却半点不影响奔跑能力的脚和安溪并排跑着,大气也不喘一下,依旧从容,“你的计划中没带上我?”
给予安宸的回答是安溪冷冷的一眼,在还清那份恩情之后他的计划之中就再也没有过安宸!
第 30 章
若说打斗是一项技能的话那么逃跑对小偷来讲就是本能。尽管已然精疲力尽,但安溪还是已经利用玄武的大个头而顺利逃过了好几只。只是,一如他想的,这不是游戏,所以玄武不需要呆在固定的一关不擅闯其他关卡,它们只知道要逮住敌人,死死的追咬敌人不死不休。
安溪努力匀称自己的呼吸,小心翼翼的稳定住双脚不让其因为剧烈摇晃而踩空摔倒,同时还要避开头顶上砸落下来大大小小的石块,异能也被掏空无法利用,可以说这一次是他遇到的最痛苦的逃生了。
再次防住了一次脚下打滑,安溪绕过了砸在地面的巨大石块,见面前一块婴儿般大小的石块挡路,直接轻轻一跃就跳了过去。却不想异象又起,就在他从起跳到落地这短短一瞬,他原本准备落下的地面崩裂开一条缝隙,深而宽,裂缝的底部并不是黑黝黝的而是火红火红的岩浆,粘稠无比还因为热气而冒着泡泡,不需要靠近,灼人的温度就扑面而来。
安溪的面色有些发紧,裂缝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因为跳跃的惯性他根本就没办法回避开,等待他的只有跌落一途!
就在安溪已经放弃避开裂缝这种不现实的想法开始寻找可以提供他攀附稳住身形不直接摔落下去的地点时,身体一轻,视线一阵翻转,人就已经被安宸抱着往后退至裂缝之外。
抿住唇,在安宸落地的第一时间安溪就如离弦的箭跳出了安宸的怀抱。在安宸冰冷的神情之中撇开了视线,安溪肃着脸没有说话,似乎远离这个人的接触已经成为了一种潜意识,不需要思维控制就身体就会自动执行远离命令。
空荡荡的怀抱让安宸的脸色变的幽深复杂起来,盯着那个满身狼狈却站的笔直的少年半晌,安宸才收回了依旧僵硬在那里做出怀抱姿态的双手,沉默不语。
沉默并没有维持太久,因为现实不允许。身前,被他们侧面避开的几只玄武正排着队迈动着粗壮的四肢来势汹汹;身后,无底的深渊中滚烫的岩浆翻滚,不经意间被踢下去的石头掉入岩浆,那细微的扑声更是扯动着安溪的神经。——他被逼至了死路!
安溪以为他的境况不可能再糟糕了,可当他发现身后深渊中的岩浆正在逐渐的往上涌时他才知道没有最糟糕只有更糟糕这句话的真髓。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要么在岩浆漫上来之前把面前几只玄武系数撂倒从来路回去。可按照当时水位来看,他们进来时的那个地方估计已经被堵住了,虽然他不知道为何这个洞内没有水漫进来;要么就是在岩浆漫上来之前想办法在玄武的正面攻击之中跳到这深渊的对面去继续往前进。
可无论是哪一种方法,对现在的他来说实施起来都太困难了,而且就算侥幸成功了他也最终面临和岩浆赛跑的命运,前途无亮啊。
“我可以帮你。”
耳边,安宸的话在这剧烈摇晃的轰鸣声中清晰响起。安溪看着逼近的玄武头也不回就一口拒绝,“不需要。”
气息一滞之后猛的变得张狂,安宸眯着眼,出口的声音冰冷之中夹杂着沉怒,“你厌恶我到如此地步?”到了绝境依旧拒绝的这般断然,他知道,这种拒绝依循的原因绝对不基于理智之上而是安溪的感情在控制着,也就是说,安溪厌恶他或者说憎恨他,憎恨到不能用理智去控制的地步。
他安宸性冷他知道,可他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在面对他时性子比他更冷。只是,安宸眯起了眼,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之中伸出手紧紧抱住了安溪,竟就那么直接走上了裂缝,那里,明明空无一物却在安宸脚下似有着一座透明的桥,悬空而过。——他安溪想拒绝也要看他答不答应!
知道此刻挣扎太过愚蠢,安溪只是僵着身体视线低垂,却猛然发现底下的岩浆竟似被按上了停止键一般顿在了那里。一个突兀的念头闪过脑子,安溪回首,发现那几只玄武果然也和岩浆一般停顿在那里,有几只甚至还保持着高抬着肢体的动作。
这是……安宸的异能?!重遇安宸已经一年多,可他从来没有见过安宸使用过异能,就连王居那些人都对安宸的异能不甚清楚,有些了解的又三缄其口,这就造成了几乎所有人都不知道安宸的异能是何属性是何类型。现在看来,这是控制时间还是仅仅只是停住时间?
心中一凛,若只是停住时间的话还好但若是控制时间的话那到一定的极限那可以说是无敌的了,毕竟时间和生命在某个程度来说是等同的,若自己的生命被人掌握了,那还不只有被人把玩的份?
突的,安溪又想起了关于安宸的传说,那个真源之国可以说是安宸创造出来的一个异空间,这么说来安宸的异能肯定涉及空间部分。时间和空间,若安宸真的完全掌握了这关于这两种元素的异能,那么传说中毁天灭地一说虽然夸张也算是事实了。
收回了视线,半垂眼帘遮住眼中涌动的思绪,若真相真如他想的一样,那么他能够报复回去的手段果然只有搞垮他那个弟弟一途了。武力值胜不了?不碍事,他挖了安宸放在心上宠的儿子就好!
在安溪沉浸在自己思绪之中时安宸已然抱着他渡过了裂缝,在发现安溪竟没有挣扎开他的怀抱时略微好奇的低头,发现怀中那人眼帘半遮明显在思考着什么,走神的很严重。
眸光闪了闪,安宸任由安溪去思考,自己则继续抱着人往前走。视线落在安溪微微侧着的脸上,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沾染了些尘土的脸每一寸线条都很精致,尤其那细密的睫毛,长长的有些卷翘,在空气之中落下寸许阴影,煞是赏心悦目。
就这么一个想一个看,没有了安溪主观性的感情来隔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后的气氛竟透出几分诡异的融洽。直到走出去了很长一段路程,安溪才如梦初醒的从安宸怀中挣扎着下地。
只可惜天不从人愿,安宸抱着他的双手愈发收紧,使得两人的身体之间不留半丝空隙,这也就意味着安溪连动弹的可能性都被剥夺了。怒目而视,安溪抬头瞪着安宸,在发现安宸嘴角竟还勾起浅浅弧度后心里愈发怒了。
“还不放手!抱上瘾了不成?”
本就是故意的讥讽,却不料安宸竟真点了下头,“的确上瘾了。”这话于安宸而言是半真半假,上瘾说不上,但的确感觉很好。
“你!”安溪不是笨嘴拙舌那类型的人,事实上他只是习惯寡言一些罢了,要是想说的话还是算的上能说会道之辈,但对上安宸这种把讽刺不当回事的人,他这是道高一尺就被魔高一丈了。
知道再说下去也是浪费唇舌,安溪安静了下来。喜欢抱?那就抱去吧!正好让他休息一下恢复体力好应付之后可能遇到的危险境况。尽管安溪知道他的这种想法很阿Q,但不得不说做人有时候只能阿Q一下才会让自己舒服一点。
闭上眼来了个眼不见为净,安溪集中注意力努力争取让被榨干的异能恢复一些,就如同和尚入禅定那般,安溪一旦进入冥想状态就很容易忘我,这般也就逐渐把那股对安宸的怒气给遗忘真的进入状态了,直到他察觉到身体停了下来,缓缓睁眼,入目的竟是一个密室般火洞。
——到处都是燃烧着火焰的庞大洞穴。
第 31 章
就像是一鼎巨大火炉,从地面开始冒起的火苗跳跃着噬人的热量,熊熊燃烧,偶尔蹿出去的火焰直接把洞壁之上的石块烧裂剥落下来,噼里啪啦的声音不断,洞顶随时都处于掉石块的状态,就好似下一刻就会因为石块的掉光而崩塌。
只是站在洞外,那火舌就时不时的猛的蹿向他们,又因为距离的关系而够不着他们后不甘心的缩了回去,等待下次的蓄势一发。如此循环往复着,没有停歇之时。
这一次,安溪只是稍微一挣扎就从安宸的手中脱离了出来,站在地面,小心的估量着安全距离往前走了几步。扑的一声,火苗就似感应到了他的靠近猛的就朝着他扑过去,来势汹汹。
才准备抬脚往后避开,却发现那滚烫的火舌竟突兀的停住了来势,只是微微分出了一两股非常之细小的火苗向他摇曳了几次,仿若在判断着什么。待这么伸缩了几次后,细小的火苗收了回去,那火舌也快速的缩回了火洞之中并且不在流蹿而出。
若有所思的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前,想着一路的意外安溪蹙眉陷入了思考之中。一旁,安宸微抬寸许紧握成拳的手不着痕迹的松了开来垂在两侧,看不出任何异常。
这次,安溪很快就从自己的思绪之中抽身而出了,凝望着面前那个火洞,双眼之中微光闪烁了两下就抬脚往更前方走去,步伐坚定不含犹豫。安宸见状也没说什么,直到发现安溪竟就这么一路直闯火洞时安宸才变了脸色。
“就凭现在的你就敢不做任何准备的进入,该夸你胆大吗?”
仿佛没有听见安宸的话,安溪依旧直挺挺的抬脚跨入火洞,见此,安宸的脸色更沉冷了几分,眯起的眼中氤氤氲氲出浓厚的怒气。只是,就在安溪踏入火洞的第一步,那张牙舞爪着的火焰似被冻结般的被定格。
安溪愣了下,却依旧没有说什么。安宸想做什么又是为何做他都不想再去花心思猜测,上辈子的他用整个生命去猜测已经猜够了,落的个什么下场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这辈子,他要让别人凄惨!
踏入火洞,被洞壁遮蔽的视线瞬间开阔了起来。广阔的山洞足有万米长宽,就和传说中的火焰山一般到处都冒着熊熊火焰,被赤红火光包围着的中心,赫然耸立着九只鼎,中间一只稍大一些的青铜鼎四周围着八只小鼎,八只小鼎间隔相同,中心都处在一个圆上,不偏不倚位列八个方位。
青铜鼎之上,可以看出雕刻着的一些花纹,有鸟兽山川、河流平原、花草树木……就连泥土小路旁边的小石头都雕刻了出来,细致的就如同一副地图。凑近了看,还可以发现九只鼎上雕刻的图形尽不相同,有些鸟兽花草之下还刻着一些符号,和那些象形字相似,估摸着是种类注释。
从站着的角度可以看见斜对面青铜鼎的鼎底,安溪发现,被火苗包围着的青铜鼎里面竟不见半点火星,直接从有些破烂的衣服上面撕了一块布料,才触碰上青铜鼎的边壁之上,布料就立马成了灰烬,可见其温度之高。
想起了刚刚的想法,安溪从脖子上解下一根细细的链子,链子底端套着一只扳指。这是当时拍下黄金约柜时主办方赠送的礼物,说是初次交易成功的小礼品。
扳指的玉质不算顶好,也有些薄,翠白相绕。但看得出有些年头了,单单这一点就值很多钱。但那里的拍卖会和普通世界的不同,在那里,真正看重的可不是卖品是不是古董值不值钱,毕竟去那里的非富即贵,要不就是一些特殊行业的人,他们要的是价值,比如玩赏比如实用。而恰巧的,这枚扳指的外形实在说不上惊艳,实用价值更是没有,就被主办方直接当成随机小礼品了。
当时他看着挺着眼缘的,但他手上不喜欢戴东西。那主办方也是个擅长察言观色的主儿,直接让人拿来一条链子,说是链子质地出处不清楚,似银非银,坚韧异常,放着很久都没用,现在套着那枚扳指倒是挺好看的,也就直接送他了。
他也没推辞,这是生意人的一种手段罢了。只是没想到这枚玉扳指还可能有大名堂啊,拎着链子,安溪把扳指贴上了青铜鼎,之后再用不料去试温度时,布料毫无变化,这也证实了安溪的猜想。天地万物相生相克,而这枚不起眼的玉扳指很可能就是这九尊大鼎的克星。
收回扳指,那碰着鼎壁的布料一下子就烧成了灰烬。正琢磨着怎么最大化利用玉扳指以便找到出路时,破空的嚎叫声由远及近。
“嗷嗷,下面都是火我们会被烤成乳猪的——”
“阿拉,难道不是直接扑的一下子变成灰烬吗?”
“于正你个变态不要说的那么兴奋啊啊——”
“你看错了呢,我现在可是害怕的瑟瑟发抖中~~”
“抖鸟毛啊!嗷嗷,鸟毛都烫没了!!……诶?天使你怎么在这里?难道……是来接我去天堂了吗?!”
“……”沉默着,在三人落鼎之前把手中玉扳指扔进了三人正下方的大鼎之中,扑的一声,那些被固定住的火焰瞬间熄灭,宽广的山洞骤然漆黑一片。
砰砰砰——
接连着的三声巨响带起的是迪尔先哀嚎后喜悦的叫声,不敢置信的摸摸脸摸摸身体摸摸脚,在发现身体没有缺少什么零件后如有神助一般的拖着一只摔折了的腿从大鼎之中爬了出来蹦到了安溪之前抱着安溪猛亲。
“我爱死你了,你简直就比天使还要可爱上千万倍!”接连救了他两次命,他坚信这是远在天堂的爹地妈咪在指引着他找到的有缘人,妈咪说了,知心人难求,既然难求那么就一定要好好珍惜。以后力所能及之事他一定义不容辞。
才激动的亲了两口,迪尔就再一次的遭受了怀抱一空的命运,这一次还带上了强气流冷空气,冻的他浑身发抖。眨了眨眼,迪尔艰难的辨认眼前抢走他天使的人就是那个和天使一起失踪的冰块脸,看了看眯着眼看的他背后发毛的冰块脸,再看看靠在冰块脸身上不语的天使,迪尔摸着后脑勺傻笑的退后了两步。
他又忘了,z国是个保守的国度,不能乱亲人,瞧,他惹怒天使的爱人了吧?之前还以为是兄弟来着,毕竟相貌有点相似,现在才知道原来这就是妈咪说过的夫妻相啊。不过,天使真的不考虑换个爱人吗?他真心觉得这个冷冰冰的人配不上他的天使!
事实上,迪尔真的是脑补过头了。安溪并不是靠着安宸,而是在安宸把他脱出迪尔怀抱时一阵突发的昏眩使得他无力站稳只能靠着身后之人,而迪尔又因为黑暗无法看清楚迪尔的表情,这才有了这种要不得的误会。
甩了甩头,安溪堪堪站稳:怎么回事?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会这么晕?好像……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拉扯着他,使得他出现了失重的感觉。
“发光了!”
迪尔惊诧的话语引得众人看过去,只见刚刚还正常的青铜鼎此刻正发出了幽幽碧光,九鼎之上的山川鸟兽河流游鱼都在瞬间似活了一般。
安溪抓紧了胸口的衣襟牙关紧咬,额头上的冷汗一滴滴滑落:越来越难受了,胸腔闷闷的透不过气来,就好似浑身被火烧了一般,一阵强过一阵的昏眩传达脑际,他感觉自己好像被撕裂成两半了。
“怎么……”
安宸的询问才说了两个字,就突的脸色大变快速伸手抓住了安溪,须臾,两人都被吸入最中心的那个大鼎之中。碧色的幽光照亮了整个山洞,再一次眼睁睁看着两人在自己眼前消失的三人面面相觑,随后,心底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真特么的越来越玄幻了!
第 32 章
“九州九鼎,天下自此太平!”
大禹平定三苗华夏统一,来自九州的青铜被铸成九尊大鼎,一鼎谓之一州,山、水、草、木、禽、兽,一一跃然于鼎壁,栩栩如生。
“定国之鼎,天命所归!”
夏朝走向了灭亡,商取而代之,商汤得鼎谓之天命。九鼎被迁至商朝都城亳邑,静静矗立着观看一场又一场名为帝王换代的盛世烟花,听着每一人谓之天命的宣言,静默。
“哈哈哈哈,孤乃天命之人,九鼎归孤所有,哈哈哈——”
漫天疯狂笑声伴随着冲天的火苗,自焚的纣王投身入鼎,自此落下了火种,彻底点燃了一股名为帝王的执念的火,经久不息。被烧红了的青铜鼎旁,一名美艳到妖异的女子攀附鼎上流下眼泪,落入青铜鼎之中竟成玉石,翠白相交。
“鼎在国在,鼎失国亡!”
愈发浓重的执念纠缠,无形无色的火焰燃烧的愈发旺盛,被擅自委以定国重任的九鼎闷闷的烧了数百年后终于被懦弱无能的周赧王暗中卖去以填充早就入不敷出的国库,途中,缰绳断裂,九鼎顷刻间悉数落入泗水河中。
从泗水经淮河入黄海,一次次随波逐流竟奇迹般的跨越太平洋来到火柜岛,此地地火旺盛,火元素活跃,对已然被染上火性的青铜鼎而言可谓是不可多得的补品,于是反客为主占地为王,从此,火炬岛成为了让人自焚的死亡之岛。
四千年,历位帝王的执念;两千年,火焰燃烧的暴戾。九鼎已经不再是以前代表着九州统一的九鼎,人类加诸于它们身上那股疯魔一般的妄念让它们染上了阴影,烧起的火焰想要吞噬一切生命。——世界是属于它们的,所有的生命体都不该存在!
近乎千年的时间,九鼎控制了这座岛屿,焚烧着所有踏入岛上的生物。一开始能力不够,只能偶尔焚烧,逐渐的,九鼎的力量越来越强大,聚集起的岛下岛成为了一片大墓场,诱惑着动物进入之后彻底捕杀,处处设置陷阱猎杀人类,并用火焰制造出四大神兽。一方面为其驱赶猎物踏入死亡之渊成为九鼎的祭品,一如迪尔三人;另一方面守护九鼎阻挡试图探寻真相的人类,一如安溪两人。
这就是青铜鼎的力量,强大、霸道、狂暴,就如同古时的帝王那般强硬,不允许任何人超出他的掌握,这也是安宸没办法联络外界的原因。无论安宸有多强他也只是才活了三十多年的人类,而青铜鼎却已有四千年。当青铜鼎切断了安宸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后,安宸在一时之间也无计可施,甚至因为强者对强者的忌惮,青铜鼎花费了大部分力量来专门压制安宸使得他力量使用起来有了很大限制,这也是岛上之人没有被全部焚烧的原因,因为力量不够了。
却不料,九鼎竟再次遇见了那一颗眼泪融于青铜的玉石,纣王的怨妲己的泪,两者相离了两千多年,兜兜转转再次相遇。生生不息的火焰终于收回了火舌,甘愿为那颗泪石重归平静。
握着回到手掌之中的玉扳指,安溪还无法从那四千多年时光的洪流之中摆脱出来,一幕幕都似亲身经历,震撼深入了灵魂,一时之间,安溪只能怔怔的盯着青铜鼎不言不语。
“太好了,你们回来了!”
迪尔一见无故失踪的两人又突兀的出现终于松了口气,自从这两人消失之后,这东西就一直发着光,看着挺漂亮的但也真的很诡异,他们更是把这九只东西翻来覆去找遍了都找不到任何线索帮助他们找到消失的人。
愣愣的转头看向说话的迪尔,安溪的神情之间闪过了恍惚色彩,双目明显失焦,就跟傻了的人一般,木呆呆的双目无神。
阻止了急急的想要说些什么的迪尔,贺华皱着眉仔细的端详着安溪,这人跟魔症了似得,明显就是沉寂在什么之中出不来。这就像是梦游,若一个不慎就容易把人给真的叫傻了。
“安溪!”
安宸的一声冷喝让安溪的身体猛的一阵,失焦的双目竟逐渐恢复了清明,虽然还是呆怔了一会儿,却在呆怔过后就恢复了正常,不再恍恍惚惚的一副梦中模样。
因为反射性的被声源吸引,安溪清醒时的视线是落在安宸身上的,看着这个共同经历了四千年的男人,安溪的目光隐隐约约的氤氲出一种不甘。
两世,他加起来的时间虽然还是比不得安宸,但也少不了几年,这几年在那四千多年的时光之中更是不值一提,但结果却相差如此之大,安宸很快找回了自我,而他,却差点被那四千年的经历同化。
剔除了对安宸的个人感情之外,他不得不承认安宸的强大。不仅仅是实力,还有那股在浩瀚时光之中坚定保持住自我的心理,这些都不是现在的他远远能比的,他还需要更加努力,必须!
撇开了视线,安溪的目光落在青铜鼎之上沉淀着心绪。就在这时再起异象,九鼎开始旋转起来,中间大鼎原地盘旋,周围八鼎不停的顺时针易位,此时,山洞开始震动,地面裂开,汩汩水流迅速的往外冒起,洞顶的石块也掉了下来,山洞在往下塌陷。
“怎么回事?”
各自找着依撑稳住自己,望着底下很快漫到他们脚腕以上的水,迪尔急急开口,他只觉得这辈子的心跳加速都在这几日给加完了,险象环生这个词绝对就是为这种地方打造出来的啊。
对于这个问题,贺华和于正的目光一起看向了安溪和安宸,他们肯定这种诡异的情况这两人心里有所了解。成为三人焦点的安溪沉默不语,只是凝眉盯着那九只不停旋转的青铜鼎,既然为国鼎有称王称霸之心,那么……迅速来到西北方向,安溪在几人反应过来之前直接伸手探向了那旋转着的鼎。
手才搭上那鼎,安溪的脸色就变得苍白起来,牙关咬的绷紧,额头之上冒出了细密的汗。太沉了!这鼎本就体积不小颇有重量,再加上又在快速运转状态,那股子加速度造成的力量就更沉了,这给贸然伸手的安溪造成了不小的负担。
就在安溪觉得自己也会被带着一起绞进这九只鼎之间一起旋转时,两只手搭上了鼎壁,瞬间帮他减轻了大部分的重量。眸色微沉,安溪没有回头,不需要细看他就知道是安宸,这个男人的一切他都太熟悉了。
另外三人虽然不知道安溪在搞什么名堂,不过在反应过来后也迅速跑到安溪身边帮着安溪固定住那似乎很想挣脱他们继续旋转的青铜鼎。望着像是八爪鱼一般扒着青铜鼎的三人,就算是时间场地都不对但安溪还是有些囧——如果这三人被青铜鼎带着一起转就更好玩了。
“固定住了,后面需要做什么?”饶是在此种危急关头,贺华的声音还是那般沉稳坚定,不见慌张。
他需要的其实并不是固定好不好?安溪默了两秒,当机立断开口,“把它推向中间那个鼎!”
五人合力,把青铜鼎用力往中间大鼎推去,砰的一声巨响震得他们耳鸣,就连山洞的震动都似乎随着这声巨响一起愈发的厉害了。摇晃的脚下不稳,再加上力的反作用,除了安溪还被安宸拉着之外贺华三人都往后跌坐了下去,随后就弹跳起来扑扑的往外吐水。——水位已经超过了一米。
在这种时候时间是最宝贵的,而花费了那么多时间来推鼎的人自然有疑惑的权利,挑眉看向安溪等到回答,却已然不需要了,因为事实已经很好的告诉了他们安溪会那么做的原因。——在中心大鼎和他们推开的那个鼎之间凭空冒出了一个暗道,水流竟诡异的避开了暗道没有流入。
这是……他们的生路?!双目燃起了惊喜,也不浪费时间询问安溪如何得知的,直接跟在安溪身后跳下通道,头也不回的离开。
第 33 章
通道很长很黑,就算有荧光照明也只能隐隐看见周围全是石壁,脚下的路有些湿,头顶上那些洞顶偶尔的滴下一滴水,落在地上发出滴答声。
没有风,除了滴答声和几人的呼吸声之外什么都听不见,安静到了死寂,一步步走出去,走到精疲力尽呼吸困难时周围看上去还是一模一样,就好似根本没走动在原地打转一般增添了心底的沉重。
只是,饶是这般也没人开口打破寂静来发泄一下心中对前路的忐忑慌乱,他们需要积蓄体力,无论是哪个,在经历了如此频繁的逃亡、饥渴、情绪紧绷这些事情之后都已经没有太多的力气了,而他们脚下,还有一条漫漫无尽头的通道。
或许只是一个小时或许是两个小时,更或许已经过去了一天,双脚已然麻木之时,一股细微的风吹向了他们,瞬间,满脸疲惫的几人的双眼炯亮了起来:有风就代表这通道和外界有接口了。
极限因为这个令人振奋的信息而爆发了新的潜力,速度快了不少,一路向前,这一次不再和之前那般遥遥无期,只是走了个把小时后他们终于走到了通道的尽头,没有光没有洞口,但有一块约莫需要十来个人手拉手才能够圈住的石头,微风正是从这石头之后吹来的。
深深的呼吸了几口,待平息了心底的兴奋之后回到了现实的难题之中。这石头太大了,饶是你力大无比也推不开啊,更何况这现场的五人一看就知道都不是什么大力士。怎么办?
这个问题对安溪而言其实不是问题,经过了这些时间他已经恢复了一定的异能,石块再大他都可以利用空气压缩把石块弄碎了。只是,他该不该在这些人把底牌掀光了?
就像是逼着安溪做一个选择一样,熟悉的震动从通道传来,轰隆隆的巨响由远及近,是通道倒塌的声音。当机立断,安溪就准备动手,却不等他开始,面前的石块竟硬生生的碎成了小石块落满低,清新的空气灌满,白色的光芒刺目无比,突兀而诡异。
贺华&于正&迪尔:“……”特么的他们这段日子尽处在灵异的海洋之中了。
安溪垂眸,沉默而快速的走了出去。他自然是不会和三人一样自欺欺人的把这种事情归于灵异事件,在场能够无声无息的做到这种事情的也只有安宸了,只是,他没兴趣去关心安宸做这种事情的原因。
平坦的水泥大道、高耸的商业大楼、观赏性公园、川流不息的车流人群……这些熟悉的场景让几人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迪尔更是抱着从头到尾都没有被抛弃的电脑包硬生生的滴下几滴珍贵的男儿泪。——这几天高科技低科技都用不上只能使用最原始的逃命方法的人伤不起啊。
突的,不远处的人群一阵哗然,很多人都挤到了湖岸边上眺望着什么,几人的视线转移了过去,微微睁大。湖的另一边的那个岛屿,火光冲天之中正缓缓崩裂,碎成了许多小小的石块后逐渐下沉。
——那里正是火炬岛。
五人沉默的看了片刻,随后转身,其他人的死活他们管不着也管不起了,现在,他们只想找个地方把自己打理干净之后好好睡他一个昏天暗地。
整整二十四个小时之后,终于恢复了些精神的迪尔被饿醒起来去餐厅后发现其他几人竟都已经起了,四人都坐在一桌,旁边还站着两个陌生男人正恭恭敬敬的对那个冰块脸说着什么。
“嗨~~”
高高兴兴的扬起手打着招呼,快步跑到桌边坐下,点了餐后,迪尔在等餐过程中开始把肚子里面的疑惑全部掏出来了。
“天使你是怎么知道那里可以出来的?还有还有,你们怎么消失了?去了哪里?对了,还有那些人,也出来了吗?”尽管迪尔神经有些粗,但他还是注意着把一些关键词都略了过去,省的图惹麻烦。
对于这些问题,安溪直接把手中报纸放在了迪尔的面前,沉默的开始用餐。他怎么知道?其实也只是猜测罢了。西北乾宫,属金,是八卦之首,为天为父,诸多开国之君俱从西北乾位开创基业。而九鼎本就是吸收帝王执念而形成的,最喜的该是生门,又因为鼎身为青铜所铸,属性本就是金,最中心那个为重。这么想着他就试试了,在那个时候试一试总比什么都不做干等死的好。
迪尔疑惑的打开报纸,上面的头条让他的表情瞬间沉寂了下去:神秘火炬岛一夕沉没,无名尸首被打捞出海。其中,报道中说到当地政府派出的搜救队至今打捞到十二具尸体,系数被烧焦了一部分难以辨认,现正根据打捞到的部分飞机残骸上面不完整的信息努力联系可能的航空公司求证中。
放下了报纸,迪尔沉默了很久才再次开口,声音中的平静诡异莫名,“我们应该把自己从这事件中摘除干净吧?”他不是冷血狂魔但也没有太多的善良去为一些根本不认识的人难受,更不会纯良到因为自己逃出生天而其他人死了生出愧疚之心,他做的也只不过为自己而活罢了。
“有好的建议?”贺华开口问了一句。
迪尔自信扬起笑容,把那不离身的笔记本取出打开,“包在我身上吧。”
于正喝了口咖啡,目光落在了那笔记本上挑眉假笑,“你这笔记本命真够硬。”一路过来,火烧水淹还落坑,竟然没坏。
“当然,这可是妈咪和爹地留给我的宝贝。”装这笔记本的包可是他订做耐火耐磨防水防震的,里面他还特意加了个内胆双重保护电脑。
对迪尔的话不可置否,于正只是笑眯眯的提出了疑问,语调故意脱的很长衍生出一股子质疑的味道,“就凭一台笔记本你就能把我们从这事中摘除干净?航空公司内部网络可不是那么好进去的。”
迪尔眉宇间的神采飞扬,若是别的他没办法做保证,但若是计算机方面……迪尔展颜笑的自信,张扬着肆意的骄傲,“只要有联网,我就没有进不去的地方!”在失去父母遇见这几个人之前,他的世界里就只有1和0,若对这些还不够熟悉的话,那他的光阴就真的是虚度了。
于正一愣,随即只是呵呵的笑的人心里发毛,至于贺华,自从迪尔说了包在他身上之后就专心的用着餐再没有分出注意力了。而安溪,从头到尾就没发表过任何意见,存在感极强说话却最少的安宸则是在和接到他信息后迅速赶来的属下说了一些事情后就气定神闲的坐着,边喝咖啡边盯着安溪,目光晦涩不明。
之后,只见迪尔手指在键盘上飞舞,不过片刻就听见他的一声好了,“我把我们和它可以关联的各种信息都抹去并用虚假信息替代了,无人可以察觉。”这个年代是信息网络的时代,对他而言,真真假假只是手指下的功夫罢了。
几人对迪尔的话只是颔首表示知道,没有质疑没有过多询问。正巧这时迪尔点的餐点也上来了,早就饿惨了的他就埋首食物之中也不再说话,一桌人,性格迥异却都算得上孤僻,若是平常那是肯定处不到一块的,却因为老天安排的一场意外而紧密联系在一起,君子之交。
第一个用完餐的是贺华,沉默的擦拭着嘴角,起身,转身,没有留下一句话,只是餐巾之上留下了一个号码。第二个吃完的是于正,和贺华沉默的离开不同,他笑眯眯的点了点桌面,那里是他用酒水写下的一串数字,出口的调调还是那般阴阳怪气的让人慎得慌。
“欢迎联系哟~~”言罢,起身离开的一如贺华那般,干脆而洒脱,不久就消失在视线范围之中。
第三个则是安溪,但他因为安宸的关系无法离去,所以,第三个离开的还是迪尔。相比前两个,迪尔的表现就要热情的太多了,把纸巾之上的一大串号码塞到了安溪手中,并一一为安溪说明。
“这是我的手机号码、家庭地址和电话、邮箱地址,如果天使有事的话随时都可以找我,不需要客气,还有还有,有空的话可以来找我,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安溪没有推辞,只是微微皱眉,“不要叫我天使。”他理解迪尔的热情但接受不了这种称呼。
“哦,好,暗、安,以后我叫你安吧?”努力的正确发音,迪尔表示全名叫起来比较难,还是简称好。见安溪点头同意后松了口气,迪尔笑着挥挥手,“那现在先拜拜了,安,记得想我,我会很想你的!”
大声的表达完喜欢之意后,迪尔完全无视了另外一边发着冷空气的安宸,高高兴兴的抱着电脑离开了。现在,只剩下了安宸和安溪,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直到安宸把刀叉放下,动作优雅的擦拭了嘴角后开口,语气不容拒绝的强势偏又带着微不可查的柔和。
“跟我回安家。”
没有拒绝,安溪点头,平静开口,“好。”
逃跑是计划,被逮是预料,最终的结果只是让安宸主动开口.光明正大的回安家,这正是他的第一步!
第 34 章
两旁的灌木丛修剪成排,就好似栏杆拦在了小桥两边。潺潺的流水在人工开凿的池塘中缓流,清澈如镜,周围都铺着大大小小的卵石,栽种着各式灌木。越过小桥流水是大大的草坪,脚下是一块块光华如玉的大理石石板和草坪一隔一排列成行的约莫一米半宽的路一直通到门口。
棕色的大门敞开着,两旁的男女佣人站列整齐的恭候着。安溪的目光越过了大厅庞大而华丽的吊灯、挂在墙柱之上的壁灯、分立两旁而上的阶梯……阔别了这么久他又回到了这里,恍如隔世却又那般熟悉,除了那个满脸的欢欣在见到他后戛然而止的人。
“爸爸,您回来了!我……”目光不经意的滑过了安宸身旁的少年,那和安宸一模一样的凤眸还有和安宸三四分相似的脸,这些都让方麒觉得自己的咽喉瞬间被人卡住了一般,剩下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目光淡淡的扫视了一下方麒,安宸开口,语气冷厉,“安溪,我儿子。”
脸色难看了起来,方麒的眼中闪过了浓浓的阴霾,沉甸甸的漆黑一片,却只在刹那间就提起了笑,尽管那笑容含着太多的勉强和僵硬,“爸爸,原来这就是大哥吗?看我,一时眼生竟没认出来!”说罢,方麒就转头看向了安溪,语气中热络的就似重逢的挚友,“大哥,你别客气,把这里当成家一样随意就好。对了,大哥叫我小麒就好,天上麒麟的麒,是爸爸起的呢,我一直很喜欢……”
说着说着,方麒哦了一声轻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对安溪抱歉的笑笑,“你瞧我这脑子!大哥一路走来应该很累了吧?我还唠唠叨叨的弄得大哥更累,大哥等等,我马上让人去收拾房间。老林,老林,还不快去给大哥收拾一下客房,要最大的那间,知道了吗?”
对于方麒的所言所行,安溪冷眼旁观,就如同观赏着台上的戏子做戏,并且还是那三等戏子,演起来拙劣无比。直到方麒不再继续言语才冷笑一声,正想开口却被安宸抢先一步,“他的事情自有我来安排。跟我来。”后面那句话显然是对安溪说的,安宸盯着抿唇不语的安溪,直到安溪迈步走向他后才转身上楼。
被留在原地的方麒脸色煞白起来,尽管细微,但一直注意着爸爸的他怎么会察觉不出来爸爸对安溪的不同?明明他已经赢了,为何还会出现这种意外?盯着并肩而行的两人的背影,方麒垂在两旁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安溪安溪,你为何就不能彻底安息了去?为何一定要来和我争安家?为何,要来抢走爸爸?
*
主卧旁边的房间,一头发有几丝银白的老人毫无形象的抱着一个少年又哭又笑,龙头拐杖被扔在了地上,老人双腿半跪在地毯,满是褶皱的脸庞之上刻画着岁月沉淀的思念。
“少爷你真的回来了?老头子还以为这辈子再也看不见少爷了,要真是那样那我就真的死不瞑目了。现在少爷回来了,太好了!一定是老太爷和夫人的在天之灵保佑啊,少爷,少爷……”
再冷情,对着两辈子都真心对他的苏平安溪也冷不起来,回抱着苏平,伸手在像个孩子似得放声痛哭的老人背部轻拍安抚,一贯平静的语调出现了微微的颤动,“苏爷爷,我回来了。”
待情绪平定了些,苏平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丢脸,连忙放开了安溪,接过安溪递来的纸巾把脸擦干净,颇有些不好意思,“真是的,都一入土的年纪了还让少爷看笑话,真成老不羞了。”
“苏爷爷精神着呢,哪里是入土年纪了?”对苏平,安溪以前的活泼也恢复了那么一点,精神放松了下来。
“对对,少爷回来了我可不能死,我还要看着少爷把那鸠占鹊巢的东西给撵出安家,看着少爷娶妻生子继承安家呢!”说起方麒苏平就忍不住激愤起来,尽管都是安宸的儿子,但安溪是苏平从小看着长大的当成自家孙子宝贝疼着的人,哪里是方麒能够比的?
“还有,少爷,虽然我知道说这话是我逾矩了,可我不吐不快。”苏平在安溪的搀扶下在沙发上坐下,喝了口茶水之后平了平因为愤怒而急喘的气,“我知道老太爷和夫人的过早离世让少爷你对老爷这个唯一的亲人依赖起来,可是少爷,你还是不要对老爷再抱有期待了,他不值得,不值得!”
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苏平满脸怒容的重重拍着沙发的扶手,“在外面有了私生子这事暂且不谈,对少爷态度冷冰冰这事我们也不说。可是,老爷怎么也不该在四年前漠视少爷的安危,少爷失踪了也就一句知道了之外什么都没有,还在几天后就把那个私生子带进安家抢了少爷的位置,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苏爷爷,喝口水缓缓。”见苏平气的脸红脖子粗的,安溪连忙端杯水给苏平并开口安抚,“苏爷爷说得对,哪怕爷爷和妈妈去世我就只剩下他可以依赖,但这个世上最该好好爱的还是自己,既然他不屑那我就何必再去给?如苏爷爷说的这不值得。苏爷爷,我是安溪,安家子孙。你放心,这安家我总有一天会抢回来!”
“好好。”欣慰点着头看着安溪,苏平的双眼又热了起来,“少爷你想通就好,这一次回来后千万要好好爱自己,不要再让别人有伤害你的机会。老头子我什么都不求,只求少爷你安安顺顺的。”
“我会的。”浓黑如墨的双眸流转着的光芒灼人,安溪低声的呢喃却透着一股说着既定事实的坚定,不容置疑。他会安安顺顺的,把那堵在心口的债都收回来后!
“这就好。”把安溪的话当成了承诺,苏平起伏过大的情绪稍稍稳定下来才能够把注意力集中起来,望着安溪的脸颇为怀念,手在半空中比划了一个高度,苏平笑呵呵起来。
“少爷长大了,当初才那么点高,现在都比我高了,不过还是那么好看,就跟画上的金童子似得。少爷也还是那么懂事乖巧,惹的我这老头子心疼。少爷还记得后院的花房吗?以前你最喜欢去那里晒太阳。少爷有空的话可以去看看,那里面的花我都照料着,保证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还有花房外面的秋千,还好好的,老头子给你保证没其他人碰过……”
絮絮叨叨着往事,苏平的目光愈发柔和,眼中的慈爱也泛滥着。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他该少去操心,可看不见少爷幸福他心难安啊,这几年音讯全无生死不明的,连儿子都劝他死心说少爷凶多吉少了,可他死不了心啊,才那么丁点儿大的孩子,明明前两天才脆生生的喊着他苏爷爷,怎么一转眼说没就没了呢?
后来,老爷带了那狼崽子进安家,他呆在这前面主屋觉得戳眼气闷,索性就搬去后面小屋,还可以就近照料着少爷和夫人最喜欢的花房,当时想着等哪天少爷回来了见了肯定欢喜,现在终于等到了,老天有眼啊。
听苏平提起花房,安溪的目光也悠远起来。他的妈妈生前爱花,那花房里面的每一盆花都是妈妈亲自栽种照料的,那个时候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跟着种花的妈妈乱跑乱踩,等妈妈种好了花还偷偷的拔掉过,惹得妈妈无奈直摇头。
直到他的妈妈去世,花房便成了他思念妈妈的最佳之地。在那里,他总是可以感受到那股和妈妈身上相似的祥和气息,让他躁动的心平静下去,悲伤、不满、怨愤……一切负面情绪都会在那里被沉淀。
只是,安溪的目光清明起来,脸色柔和的对着苏平开口,“会去的,以后我会去的,只是现在,我还想麻烦苏爷爷帮我继续照顾花房,可以吗?”他知道他现在需要的不是沉淀而是发泄。
苏平一愣,看着安溪的目光渐渐的若有所悟,无奈的叹息一声,点点头,“继续照顾老头子是求之不得,只是少爷,我不管你要做什么但你要记得你答应过我会好好对自己的。”
安溪微愕,随即灿颜一笑,如同阴沉的天空之中乌云顿散时四散的金色阳光,耀眼如此,“当然。”就是因为不想亏待自己,他才会选择这条路!可能崎岖更可能会失败,但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他也会走完!
第 35 章
翌日清晨,过了一个不眠夜的方麒下楼来到餐厅见到坐在主位的安宸时,本就不怎么好的脸色更加的灰败了起来。回安家四年,前三年在餐桌上见到安宸的次数寥寥无几,第四年连安宸的声音都没有听过,而现在,安溪才回来安宸就出现在餐桌之上,这其中代表的意思方麒拒绝去想,但餐桌上没有任何交流却泛着浅浅和谐气氛的两人却刺目的让他无法不去在意。
阳光从落地的玻璃窗照透进来,落在安静看着报纸的男人脸上,晕染出一圈淡淡的金色光晕,柔化了男人眉宇间的冷峻和冷硬的线条,浅浅的映出几分温柔。男人的旁边下手位,慈祥的老管家满面笑容的把一叠叠丰富的早餐端上了桌放在少年的面前,面无表情的少年抬首,望着老管家时眼角眉梢不自觉的绽放浅浅的柔和,满桌温馨,温馨的让他满身泛起冰冷。
“不知道少爷现在的口味就随便准备了一点,不过少爷说要清淡点的,所以我就做了这些。”从餐盘上面一盘盘端下来,苏平的口中报着每一道名字,“水果三明治、甜橙燕麦牛奶、奶香苹果饼、玫瑰杏仁绿豆汤、南瓜馒头、香蕉蛋卷、椰汁西米露、南瓜菊花卷、蜜枣馒头。少爷你看看是不是还少了点?要不你先吃着我再去准备些。”
说着苏平就真准备回厨房继续了,被安溪连忙喊住,“苏爷爷,别忙活了,这些够我吃的了,剩下的以后做吧。”没有制止,是因为他知道制止无用。
苏平一听,笑的满脸褶子的连连点头,“对,以后做,以后再做!”以后这个词他爱听,尤其是少爷说的他更加爱听。“来来,少爷,尝尝合不合口味。”
在苏平的注视之下,安溪的目光在桌上一堆食物之中溜了一圈,最后相中了水果三明治,取了一块放自己盘里后,吃了一口后对苏平点点头表示很满意,又继续吃了几口后,在苏平喜悦的目光中抬首,“苏爷爷,可以帮我准备一杯咖啡吗?”
苏平愣了下随即点头,转身走向厨房时脸上却是闪过了复杂神色,直到把咖啡煮好送出去后安溪没方糖没加奶直接用勺子轻轻拨了几下后端杯小饮,苏平脸上的复杂神色愈发深刻了,目光在一旁不知何时把视线从报纸转向安溪的安宸脸上转悠了一圈又回到安溪身上,欲言又止。
因为角度关系,安溪倒是没有发现苏平的异样,但一直僵立在那里的方麒却是看的清晰,而且,他对苏平脸色会如此复杂的原因知晓的一清二楚,正因为清楚,方麒此刻才没办法用巧合来说服自己。垂下了眼遮住眼中扭曲的愤恨,方麒扯唇而笑着走向那几个好似根本没有看到他的人。
“爸爸早安!”拉开了安宸另一边下手的位置的椅子坐下,方麒才似想起什么的看向对面的安溪,“大哥,早,睡的还习惯吗?要是不习惯的话尽管开口,我让人去安排,定让大哥住的舒服。”
连续小饮了三口咖啡,安溪才放下杯盘,目光却是一点未抬,声音冷淡,“本就是我的哪会有不习惯之理?倒是你,别太操心了,我不喜欢太麻烦他人。”
一句“本就是我的”险些让方麒脸上的笑扭曲掉,堪堪保持了正常脸色,方麒的声音有些干巴巴,“大哥这话说的,什么麻烦不麻烦?操心大哥本就是我该做的,您说对不对,爸爸?”
若说安溪的话让方麒还能够维持不失态的话,那安宸接下来的举止就是真正的剥落了方麒的假面让他的僵硬彻底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不喜欢的话别勉强自己。”直接无视了方麒的问题,安宸把安溪才握着的勺子夺下,那碗绿豆汤也推的老远,眉微皱着吩咐苏平,“以后不要做的太甜。”
苏平愣了,这是安溪回来之后不知道第几次发楞了,四年不见,少爷已经有太多的地方让他意外了,却没想到就连老爷也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变了,变得似乎不再对少爷那般冷淡,而是开始关心少爷了。
父亲关心儿子这是好事,只是,想起了老爷的性子苏平在心底摇头叹息,他宁愿老爷依旧对少爷不闻不问的让少爷真正死心,若如不然,和以前那样关心了又突然漠然无视,那少爷可还经得起二重打击?
虽然这样想着,但苏平还是顺着安宸的话接了下去,“知道了,老爷。”他记得少爷之前对甜食还是挺喜欢的,不料四年时光让少爷的口味来了个翻天覆地的变化,最令他担忧的是这口味……
“对了对了,大哥现在在哪里上学?现在应该转到这里来了吧?几年级了?应该和我一级吧?要不等过会儿我陪大哥去办转学手续吧?”
不喜欢安宸对他的忽视,更不喜欢安宸对安溪的关心和在意,方麒硬生生的插入了三人之中。他不相信爸爸会真的在乎安溪,不过就是对安溪失踪了四年的愧疚作祟罢了,等这股愧疚淡去时爸爸就不会再去在意安溪了,四年前的绑架事件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若爸爸真的在乎安溪的话又如何会不管安溪生死全权交由警察处置?安家和爸爸都不会被人抢走的!
这一次,安宸对于方麒的话不再全然无视了,只是目光依旧聚集在安溪的脸上,“想去吗?”
目光从方麒脸上滑过,清晰的捕捉到那双眼中恶劣的期待,安溪挑眉,“去。”
为何不去?若只是比照个人实力,现在的他足以把方麒和他妈解决了,但一来有着安宸存在,二来,他不想用这种方法,太不过瘾了。而且他发现了一件事情,方麒对安宸,安宸对方麒,他似可以利用这两人来打击对方,想要折腾一个人,折腾这人最重视的东西就是最佳方法!
只能说上辈子的怨恨已经聚集成浓雾笼罩着安溪,遮蔽了他的视线使得他只愿意相信自己心中认定的一切,他认定了安宸最重视的人是方麒,那么就无人能够改变这个认定!
“爸爸为什么这样问呢?大哥才十五岁当然要去上学啦。”
满脸无辜的疑惑,方麒瞅着安宸时的双眼之中孺慕之前尽显,那种崇拜那种依恋,熟悉的让安溪想要摧毁的冲·动愈发强烈。他想,那个时候无论是安宸还是方麒,脸色该是很漂亮吧?
“难道……之前大哥都没上过学吗?!”满脸惊愕,方麒不敢置信的把目光瞥向了安溪,又和觉得贸然之人一般急急收回,那张肖似母方的脸孔之上堆满了抱歉,惶惶不安,“对不起,大哥,我不是故意这么说的,就算大哥真的没上学我也相信以大哥的聪明一定会没问题的。要不这样吧,我们去和校长沟通一下让大哥和我读一个班级,这样我说不定就可以帮到大哥什么忙了。”
小心翼翼的说出提议,方麒生怕安溪不高兴一般看都不敢看安溪一眼,只盯着佣人端来的早餐似忐忑不安。
“你说什么这叫什么话?少爷他从小被有心人害的流离在外,幸好少爷吉人天相又能力卓越,不仅活的好好的还平平安安回到了安家。就算没有上学又怎么了?只会念书有什么用?实践能力连少爷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而且一上来就要少爷读高一,你存的什么心?想看少爷笑话吗?告诉你,我家少爷就算是自学也是最厉害的!”
苏平本就疼爱安溪,再加上安溪离家四年造成的后遗症就更加容不得他人欺负了。听着方麒的话开始就憋着一股气,直到听见安溪这几年竟连学都没法上时,那股子心疼转化成愤怒一起迸发了出来。
“少爷,我们不去学校不去受人家的气,我们请家教!”狠狠的瞪了一眼安宸,苏平的声音铿锵有力,“老头子我出钱,一定为少爷请个最好的!”
“苏爷爷。”双眼微微弯起,氤氲出浅浅的无奈。安溪发现苏爷爷比起记忆之中的脾气更加火爆了,这算是老小孩?“这里是安家,就算是请家教,在自己家里何必还要苏爷爷出钱?别因为别人的话生气,气坏了身体可不值得。”
“好好,还是少爷最懂事了。”苏平现在是对上安溪见什么就爱什么,左看右看就觉得自家少爷什么都好,长得好脾气好声音好,哪里是随随便便一外来货可以比的?
“我不是这样意思,苏老管家你误会我了,大哥,你要相信我真的没别的意思。”急急的辩解着,方麒间或的偷偷瞄向了安宸,希望安宸开口。
安宸也如方麒所愿的开口了,低沉的嗓音在餐厅回荡,“我说过他的事自由我安排。”目光中的冷冽比融不开的冰川更加要冻上几分,只是轻轻一扫,方麒就觉得浑身上下血液都结成了冰,刺的血管破裂,痛入骨髓。
“知、知道了,爸爸。”僵硬着从牙缝里面挤出了这句话,方麒垂在桌下的手用力握着,掌心被掐出了几个半月形的血痕也停不住。他恨,恨安溪抢走了爸爸的注意力。只是为了这种小事,爸爸竟就警告于他,凭什么?他安溪何德何能?
第 36 章
圣瑾高校,私立学校之中排得上号的高校,除了家世之外也需要学生本身的底子足够才进得去,校内纪律严明但教师却除了上课之外从不管束学生,可以说这所学校的校长对学生采取的是放任式,真正管束学生一切事宜的是学生会。而就在今天,学生会的成员接到了校方有转学成员的考校通知。
“你们怎么看?”把面前桌子上的文件夹合上,带着无框眼镜的少年目光在长桌上巡视了一圈,语调没太大的起伏。
“能怎么办?”明丽的少女甩了甩头,高高束起的马尾也随之晃动,在空气之中划出半个圆,“他是安家的人。”圣瑾高校虽不若其他私立学校那般看家世待人,但有些人却还是不得不让他们做出退让的。
少女邻座的头发微卷的男生耸了耸肩,“初夏说的就是我想说的。要真的不咋样就在下半学期找个理由把他安排到A班去,安家人,让安家人自己对付去。”
“对,我们不趟这浑水!”戴着眼镜的短发女子脸色严肃的点点头,嘴里的话却是于外表十分之不符的风格。
这就是学生会的核心成员,只有四人,综合了办事能力等各方面因素被学生投票选举出来的一致认定有权利领导他们之人。带眼镜的男子是现任会长龚修礼,无论是个性还是外表都很严肃,不苟言笑的给人一种稳定人心的感觉。在听了另外三人的话后沉吟片刻,点头认同了他们的提议。
正说着,就有人把试卷送了过来,龚修礼快速检阅了一遍,另外三人就开口询问了,得到的是龚修礼的沉默。
“修礼你别沉默啊,你一沉默我就心慌。”名为立夏的少女急声催促着,“就算成绩烂到惨不忍睹的地步也不要紧,其实我要求不高,只要不和那个方麒一样整天把爸爸挂在嘴上一遇到我们就阴阳怪气儿的就好,不就是否决了他入会申请吗?身为男人被否决了不好好反省自己反而把责任推卸给别人,这种人也太小肚鸡肠了。”
“我讨厌方麒!”短发少女的口气依旧严肃,但出口的话是那般斩钉截铁的个人感情·色彩鲜明。
“我也不怎么喜欢他。”头发微卷的少年点头附议,“把家世当作资本我也赞同,可我总觉得他那种态度太莫名其妙了。怎么说他也不是安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吧?怎么听他的口气好像安家已经是他的了?太狂妄自大了。”
这点也正是其他人不喜欢方麒的原因。作为安宸的儿子,方麒的知名度很高,当然,那私生子的知名度就更高了,但这种事情也没太多人拿捏着去说事。再加上他在学校的成绩也是顶尖,几乎次次第一名,外貌又不错,在学生尤其是女生之中还是很有人气的,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写的入会申请被龚修礼直接否决掉了。
其实他们身为学生会的成员要处理的事情很多,对于方麒也只闻其名没见其人,所以在之前他们对方麒并无太大个人情感,让他们开始反感的是在入会申请被否决之后方麒的反应,直接闯入会所质问修礼索求被拒绝的原因,在修礼给出原因后又斥责修礼说修礼目空一切嫉妒他人优秀,甚至还利用他的人气在暗中排挤修礼,这样的行为让他们对方麒的感觉直荡谷底。
他们不否认方麒很优秀,表面上虽然有些骄傲但也算彬彬有礼,在发生这事之前甚至连他们都对修礼所判定的那句太自我中心有所怀疑,事发之后,他们不得不承认,修礼在看人的方面眼光准的很,一言中的,方麒那人的确不适合学生会这种需要从客观出发来处理事情的地方。
对于众人对方麒的态度不可置否,龚修礼点了点那份卷子,“高一A班。”
三人愣了下才反应过来龚修礼说的是什么,有些惊讶,这个安溪有那么厉害到让修礼仅凭一份试卷就坐下这种判定?
“修礼,他的成绩很高?你确定不要看看人再做决定?”微卷发少年这并不是对修礼的质疑,只是他们可不流行一卷论人的制度,还是见见本人再评定的好。
并没有多言,龚修礼只是把试卷推给其他人。三人疑惑的看了一眼龚修礼后低头细看,发现试卷上填的内容并非和他们想的一样符合教科书标准,甚至有多处空白,但奇怪的是空白的地方竟是几乎人人都会的常识题,反而是一些刁钻古怪的题目都被回答了,答案实在算不上常规性,一眼看去满纸荒唐,但又在同时会忍不住被那言语牵引,到最后竟觉得答的十分在理,堪当绝妙。
三人明白了为何龚修礼只凭一份试卷就做决定了,他看重的并非是成绩也不是那些答案,而是答案中的那股让人不知不觉跟着他的思维跑的牵引力,文字尚且有这样的力量,若是人呢?定然不会让他们失望到哪里去。
龚修礼一一看过,“还有意见?”
三人摇头,异口同声,“没。”
于是,一锤定音,公告发出引起轩然大波,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半途转校过来的学生一般是进不了A班的,学生会的这项决定很明确的表明了对其的满意程度,这让被学生会拒之门外的方麒气红了眼。
——安溪,凭什么我想要一样你就抢一样?
安溪是在隔天才出现在A班师生面前的,对于这个失踪了四年回归的安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众人保持着高度的兴趣,尤其在他们还认识了另外一位安家子孙而这个人之前还是如今安溪地位的人时他们就更感兴趣了。
尽管因为方麒的关系学生中对方麒私生子的身份三缄其口,但都心知肚明。本来嘛,安家那个孩子已经生死不明了四年肯定是凶多吉少了,那方麒的身份就不是问题,继承安家也是早晚的事情,众人对他自是忌惮几分。可是现在,那个真正的继承人突降,方麒的继承人身份那就成了一场谎言,除非那个继承人真的白痴到把安家给丢了的地步。
当安溪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众人心中的就更觉得方麒前途未知希望渺茫了,他们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那个和他们一般年纪的少年让他们看不透,就仿若站在他们面前的是那些父辈的老狐狸,遮三分之余还故意的露三分,让他们忌惮防备的同时又忍不住隐隐的生出一股畏惧和臣服。
尽管好奇,但没人贸贸然跑上去打听什么,只是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观察着。日子也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去了,直到安溪上学的半个月后,迎来了学校又一次的月测试。
圣瑾高校并不施行周末补课制度,一周只有五天,每个月最后一周都是例行的考试周,一天两门,早上九点半开始,九点半之前的时间随意,只要考试时不迟到缺席就算你九点半刚进教室都没人管。
“安溪同学、安溪同学——”
寂静的湖边只有安溪一人靠坐在那,一个个子瘦小带着厚重眼镜的气息微喘的小跑了过来,文文静静的脸上还有几分胆怯的踌躇,“安溪同学,我是B班的,李班导有事找你,让你去他办公室。”
安溪的目光从平静的湖面转向了那个男生,淡淡开口说了声“知道了。”就再无动静,看的那个男生脸色焦急了起来,望着安溪的目光犹犹豫豫了好几次才有些担忧的开口,“安溪同学,虽然还有些时间不过你最好快点去,这样可以空出些时间准备考试。”
沉静的目光停留在男生的脸上数秒,安溪点了点头站了起来,随意拍了几身上的尘土和草屑就朝教师楼走去,一路上经过遇见几个同班同学都只是点头之交,打了个招呼就继续走,来到班导办公室时发现门大开着,里面空无一人,沉默了片刻,安溪转身离开。
隔天,一大早学校内的学生就沸沸扬扬起来,三两一群的聚集在一起谈论着这次A班试题答案卷被偷的事情,这种事情在一向自律严明的圣瑾高校可谓是一大污点,校方严词宣布要彻查,学生会也已经介入,目标锁定为A班,毕竟圣瑾高校中的测试是分班分级别的,A班的试卷和其他班不同,别人偷了也没用。
学生会到场,A班学生被聚集起待一一询问,突的,一人恍然大悟般的高声喊了一句,“我记起来了,九点那时安溪去了教师楼,答案卷正是那时候被偷的!”
这句话让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聚集到了安溪身上,如同探照灯一般似要把人里外透视个彻底。这时,人群中也有人陆陆续续的回忆了起来。
“的确,昨天早上我也记得见安溪去了教师楼,正好是九点,那时候班导去取卷子了,他去干嘛?”
“我也记起来了,那时我还和他打招呼来着。”
“你这么一说确实,我也打过招呼,那时候我还奇怪他去哪里呢?”
“……”
“……”
这些话虽然说不上是切实证据但对于这些还历练未够的学生来说就已经可以落实罪名了,看向安溪的目光之中开始隐隐带着质疑、惊讶、厌恶、指责等等情绪,龚修礼见此皱眉,对于那些嗡嗡嗡的议论声开口喝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