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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帮老大种田记 作者:白五爷的衫子

黑二代被弑位后重生到一乡野山村,不但白拣了一儿子,还又送他一弟弟~~~~

哦呵呵~~~这日子太好了,他一定要改邪归正好好做人!!!

但是他要种田啊,才不要回去做王爷!

什么?这样是违抗圣旨?

那好吧,退而求其次,去御花园也可以种野菜嘛!

CP属性:温柔忠犬攻主性型二货诱受

包子属性:一、奶油卖萌包

二、忠犬微面瘫包

三、黑芝麻包(虽然还是婴儿阶段)

内容标签: 不伦之恋 种田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龙农、左戟 ┃ 配角:酱油党众人 ┃ 其它:兄弟年下、种田、包子

1、人在江湖飘 …

所谓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于是‘龙门’老大龙农死了。

龙农是被手下兄弟杀死的,死时身中数刀。也只是数刀而已,还是比较好的,死像不是太难看。后来还被那个杀了他的兄弟让手下兄弟给风光厚葬了。不过做他们这一行的也没风光可言,况且龙农早一年刚死了这世上唯一的亲人——父亲,这世上也再没亲人了。

龙农的父亲叫龙争,一生争强好胜,身前是很受兄弟敬佩的。但因此也得罪了不少人。龙争是知道有很多人想杀他的,人到四十多才意外得了龙农,于是异常宝贝。龙争想到自己处境觉得应该让龙农有个和平的一生,于是取名农,希望他的一生能如农民伯伯一样平凡。

但终究,龙争死了。十八岁的龙农从‘黑二代’坐到了‘黑老大’的位置,在位一年便被手下兄弟给弑位了。龙农死的时候就想了,他这也是报应啊,父债子尝也对了。可惜了死得太快,不然他可不可以申请去电台做一期名为‘回头是岸’的教育节目,也算是做最后的贡献了。

龙农睁开眼,他意识到自己是躺在床上的,那床顶是张灰色的床帐,很脏。

身上盖的是一床补丁了的被子,眼珠儿转动着观察屋里。宽但简陋的不能再简陋的房子里没有一样是人能用上的。龙农回头一想,拍大腿道:噫?爹的的愿望成真了?俺这是到农村里来了?

龙农兴奋之情益于言表,也没想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便高兴地从床上爬起来了,直接冲出了门。他要看看田地,看看大公鸡,看野狗。

屋外是一个小院,龙农冲出去时举目一望,没有大公鸡也没有野狗,整个院里什么也没有,除了一张破旧的簸箕,龙农失望地低下了头。

“爹爹,爹爹……饿……”一个脏兮兮的小孩儿爬到了龙农的脚边,抬起圆溜溜黑亮亮的大眼睛扁着嘴哭兮兮地把龙农望着,一双脏兮兮的小手捉住了龙农的裤脚。

“噫?这是谁家小孩儿啊?”龙农双手伸到小孩儿腋下把小孩儿举了起来。

小孩儿只有三岁,一脸的花猫看不清表情,不过那扁扁的嘴要哭不哭的模样倒挺可爱。龙农看着手里的小孩儿不由咧嘴笑开了。

“糊糊~~~糊糊~~~”小孩儿看着龙农,眼泪在大大的眼框里打转却又忍着不哭出来。

龙农看着眼前这张脏兮兮隐忍的小脸不由便心口一闷,一种情素直冲脑门发热到眼框。龙农并未听懂小孩儿在说什么,于是只能问道:“是不是找不到妈妈了?走丢了啊?你叫什么名字知道吗?家住哪儿啊?跟谁出来的啊?记不记得家里电话号码啊?”龙农把小孩儿抱进怀里心疼地问着一堆人家全完听不懂的问题。

小孩儿说:“爹爹,吃糊糊~~~呜呜~~”

龙农看小孩儿好像没什么力气的样子,吃糊糊?莫不是饿了?伸手摸了摸小孩儿的脸,给他把脸擦干净一些,龙农说:“我不是你爹的,你是不是饿了?叔叔带你去买东西吃好不好?”

“嗯~~~”小孩儿听懂龙农说要买东西吃,于是大脑袋往龙农胸口一靠等着他爹爹带他去找吃的。

龙农被小孩儿那一靠,胸间顿升豪情益满父爱,双手牢牢抱紧小孩儿往院门外走去。一双手不敢抱太紧了怕压疼小孩儿,又不敢太松了怕抱不住,便只好姿态僵硬而满脸收不住笑意地抱着小孩儿。

龙农走啊走,外面是一片片的树林,树林外是一片片的山坡,山坡外是一片片的羊肠小道,羊肠小道外是一片片的树林加山坡加羊肠小道……

天正六月,烈日当头,龙农汗如雨下,怀中小包子已经饿得睡过去了。哎呀呀~~~你别睡啊。龙农很担心这一睡过去会不会不醒来了?

不知道名字,龙农只好摇着怀中小孩儿轻声唤道:“宝宝?宝宝醒醒~~~”龙农举目望着青山,低头又看看包子,会不会死啊?会不会死啊?为什么叫他不醒啊?脚下因为心焦而加快了脚步。

房子!

房子!!

房子!!!

他居然看见了房子!龙农泪流满面,跳下山道如野兽般向房子的方向冲去。

野兽嘶吼:“哈里路亚!”

房子的女主人正在门前晾衣服,看见山道上冲下来一凶猛之徒,大叫一声:“哎我的妈呀!”转身往屋里跑去叫当家男人去了。

“当家的,强盗来了!”女人躲到男人身后去。

八尺壮汉挤出门来,大吼一声:“哪个不长眼的敢抢爷家东西?!”

龙农抱着小孩儿抬头看眼前壮汉:“我不抢劫,孩子饿了……”

女人从门内露了半只眼往门外望:“小孩儿?”

龙农把怀里睡熟了的小孩儿的脸倾了倾给屋里的妇人看,女人看见小孩儿便叫了声,然后走了出来。

女人和壮汉刚刚新婚不到半年,还没有孩子。虽然还是对龙农这位陌生人有些害怕,但女人显然也是喜欢孩子的。一边捉住壮汉的手一边伸长了脖子看龙农怀里脏兮兮的小孩儿,满脸的惊奇。

“哎呀,真是小孩儿啊!”女人说。

“哎呀,他睡着了啊!”女人问:“你带他去哪儿啊?”

龙农于是说:“他饿了,我带他找东西吃。”

这里是贫脊的山坳坳,家里能吃上东西的很少,女人看着小孩儿说:“哎呀,真可怜。”

所幸家里男人壮实,上山打猎打柴都是一把好手,在这山坳里女人家算是一富了。

也许是母性天生,也许是龙农看着也不像是坏人,于是女人壮了胆子伸手去摸了摸小孩儿的头:“哎呀,发烧了!快进来快进来,他这是饿了多久了啊?都昏迷了啊~~~”

龙农抱着小孩儿也一直觉察了情况不对,此时听女人那一声哎呀一叫心便跟着一颤,仿佛这怀里小孩儿就是命悬一线了一样。

女人把龙农引进屋里,要给小孩儿看看,回头对站在一旁的壮汉吩咐:“树,你去烧点开水,屋里还有点米,我给煮点米糊糊给娃娃吃。”其实在这里,白米犹比黄金。但男人听女人吩咐了却没多说什么,直接转头走了出去。厨房在屋子外面的一个石砌的小棚屋里,那里有着简单的锅灶。

女人用细麻布帕子汲了点水递给龙农说:“给娃擦擦脸,你也该擦擦了。”

龙农接过帕子细心地给小孩儿擦了脸,那脸软软的却没有多少肉,尤其额头擦上去就好像只剩下骨头外面一层薄皮一样。擦完脸龙农便把凉的帕子放在小孩脑门上,他用手探过,只是微烧,希望这样有用。

龙农看得出来这对夫妇是好人,毕竟他跟着龙争在道上见识过太多,是善是恶,他一眼便能看出来。

壮汉烧了开水便又回到了屋子里,站在女人身后不说话也不动。女人回头看见了,便道:“你坐下吧,你站在这里客人都害怕了。”瞧人家虽说是一男人吧,但带着孩子看起来也挺可怜的,一身脏兮兮的估计啊……媳妇也没在家了……

男人于是端了一张小凳子在女人一边坐下,坐下后就把龙农盯着。

龙农最初只是惊讶了下壮汉那体魄,其实他并不怕他,于是此刻壮汉坐下来后龙农便对他问候了声:“大哥好。”

“嗯。”壮汉声如其人哼了声。

龙农转头问女人道:“大嫂,这儿离城里有多远啊?”

女人看着龙农道:“城?没去过。”转头问壮汉“树,你去过吗?城里啊~~~据说是有神仙住的。”

城里有神仙住?神仙不是住深山里么?龙农听着奇怪却也没多问,只道:“我想到城里买东西,但如果城里太远你看哪儿买东西近您给指个道吧。”

一旁壮汉开口道:“还要等三个月。”

龙农说:“什么三个月?”

女人道:“还有三个月,新村那里有集市,呵呵呵……”

龙农愁着脸:“可是,我想给宝宝买点吃的……呃……我也没吃的。”

女人这时起身来,从屋里端了点米出来,也不看龙农,只淡淡道:“我给你去煮点粥喝吧。”说着便走出门去了。

女人一走便只剩下龙农和壮汉大眼瞪小眼。仿佛这样的静寞挺奇怪地,龙农便一边抚着怀里的小孩儿一边跟壮汉搭讪:“我从香港来的。”香港应该都知道的吧。

“没听过。”莫不是烟花之所?

龙农说:“呃……你们这儿应该是云南吧,我看你们服饰……有点像少数民族。”

壮汉说:“我们是婆咦族。”不是少数民族。

对少数民族不甚了解的龙农心说:果然是少数民族啊!龙农转眼又观察了下这间小屋子。很简单,但很整洁。突然想到什么转而问壮汉道:“这里哪里可以搭到车?”

壮汉皱着眉头回道:“隔村杨大户家有车。”一辆高头大马车,那真是漂亮而威风啊!

龙农高兴了:“能带我去吗?呃……给我指指路也行。”

壮汉于是又皱眉了,去隔村要走一天一夜呢。

龙农想有车就好,这样去城里就快点,于是问道:“去城里要走多久啊?”

壮汉道:“去洛城要走七天。”谁没事不打猎找吃的去洛城啊。

“七天!要转车?”龙农颇为惊讶道。这里可真偏僻啊!心里却开始慢慢打算起来,他走到这里走了半天,方圆没有其他住户……龙农看看怀里的小孩儿,这孩子不会是被人丢弃的吧?!他听说农村孩子多,有好多家里养不起孩子就扔掉不要了的……

2

2、滴水之恩 …

粥一会儿就好了,可是为什么粥不是白的?

龙农端着黄色土瓷碗,看着里面黄黄的东西,虽然很香,但是……

“这是什么?”

女人笑着对龙农道:“米粥啊,快给孩子喝上,别凉了。”

‘咕咕咕~~~’奇怪的声音在三人中响起。

龙农看向站在女人身后只露了半边身子的壮汉,声音是从那里传来的。

女人不好意思地望着龙农,手肘往身后的壮汉身上顶了一下,轻声道:“出去、出去,丢人现眼啦。”于是壮汉红着脸同手同脚地走出去了。

龙农看着壮汉走出门外,外面太阳已经开始偏西了。又回头看了看站在旁边扭着手有些不好意思的女人,视线重新环视了下屋内。破旧地、干净地、却没有一件电器设备。

低头看着手里这一碗黄白的米粥,龙农心中豪情万丈。

——毛爷爷教导我们,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

“大嫂,放心,我不会白吃你们的,只是我到这里来已经身无一物。但我龙农也是江湖上行走的,懂规矩!而且这里虽然离城里远了些买东西不方便,然而这里山青水秀,是我一直向往的住所,也是我父亲一直向往的,所以,我想留下来。你们有活要干的,只管叫我。”

女人一时到懵了,看着龙农不知道怎么开口,接着便慌慌张张冲门口去往外叫道:“树、树、当家的!”

男人听到女人叫,本来正蹲在地上磨铁撬的立马起身便向女人跑过来,着急地问道:“怎么?怎么了?”

女人不知道怎么说,只是指了指屋里正把小家伙摇醒来在喂吃小米粥的龙农。

男人不明白:“嗯?”

女人只好道:“他,想留下来。”

男人对龙农道:“我看你不像咱们这儿的,到像大户人家公子,虽然你一脸弄得脏兮兮地,但是……”男人是个粗人也不知道怎么说话好,便直接道:“但是你长得白白净净地,真不像这儿人!”

龙农也想到了两人会对他提出疑问,便道:“大哥,我这儿是天生的。不信你给我几天时间晒晒,保证晒不黑。”小爷我爹地带夏威夷晒一个月都没反应呢,你这山清水秀的云南能晒黑我?要真能晒黑我谢谢你!

“而且,您可别看我瘦,嘿,我俩儿握握手,不比你力小多少,信不信?”小爷我可是正宗黑带三段,散打、泰拳没少学。

女人看龙农说得头头是道便有些相信他了,见两人只顾着说话了还想比力,也不看看手里还端着碗,怀里还有一迷迷糊糊的孩子呢。

“好了,好了,先给孩子喂喂好了再说。”

龙农见女人是认可他了,便低头喂小家伙吃小米粥,一边跟旁边看着的女人说话道:“大嫂,你这小米粥真香。”

女人笑道:“嘿嘿,那是……虽然咱们喝不上真正的小米粥,但是给加点小玉米面,那可是比肉还香。”

龙农听着,心想这里真是偏远啊,离城里要七八天,买东西不方便,就只能自给自足了。

女人看着龙农怀里小娃娃,见他虽然闭着眼睛但喂在嘴里的东西还是本能地吃下去了,便道:“这娃娃在吃东西了,你刚刚说你叫什么龙?”

龙农也看见小家伙在闭着眼睛吃东西,真是饿得不轻,听见女人问他名字,便道:“我姓龙,单名一个农字,就是农民的农。”

女人点点头:“龙农啊,你怎么把你儿子饿成这样啊?”

龙农正想说这不是我儿子,这小子不知道是从哪里爬过来的。但是回头又一想这乡野里的走了这么久才一家人,要说这小子不是自己儿子,那他打哪儿来的?

龙农说:“这不,有个儿子在,家里也没照看,我做事儿就慢了,前几天生病了卧床不起这小子就饿了几天。”

女人不好问龙农媳妇哪儿去了,这乡野里的媳妇很少是自己愿意嫁过来的,但是父母之命……唉!说不准人家媳妇多半是自己跑了。

女人就转移话题道:“当家姓石,单名一个树字。你就叫他大树好了。”

龙农说:“那不行,得叫大哥。”

女人听龙农这样说,便笑了笑。觉得这小伙子不错,嘴挺甜的。

“大嫂叫什么?”

“呃……”女人脸一红,道:“女人家的名字是不能乱说的,不过小兄弟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奴家、奴家小字茶花。”

龙农觉得这是农村里女人的封建思想,这种思想是要不得的。

龙农说:“这都改革开放多少年了,都男女平等了。女人也能撑起半边天。”

茶花听龙农这样说,就笑了笑,伸手接过龙农手里的空碗起身拿出去洗了,一边道:“小龙兄弟说笑了。”

或许是吃了东西的原故,小家伙在龙农怀里醒了过来。龙农摸了摸小孩儿圆脑袋已经不烫了。

龙农跟在茶花身后来到屋子旁边的厨房,石树正把大锅里的热水用瓢舀进放在地上的木桶里。茶花回头对龙农道:“你们爷俩儿快洗洗吧,这天黑了就不好了。”天黑就看不见了,油灯用不起啊。

龙农也正好要和怀里这小孩子一起洗一下,也没想为什么天黑就不好了,便跟着提着木桶的石树后面去洗澡的地方。

洗澡的地方也就是屋后搭起来的小棚子,石树放下桶后就离开了。

龙农把小家伙的衣服全脱了,小家伙碰到水就全醒了,睁了眼弱弱地把龙农看了一眼便低下头去:“爹爹。”

龙农看小孩精神不好,也不计较他叫自己爹爹是不对的,只关心地问:“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小孩垂着头半闭着眼睛不说话,龙农便也不打扰他了,心想定是刚刚发了烧现在才好一点,于是只专心给他洗小身子。这里用的居然是天然皂角,质地坚硬得很。龙农拿在手里只好用手把皂角的泡沫打出来然后抹在小孩身上。

“嘻嘻……痒痒……”小孩儿扭着身子躲龙农的手。

两人洗好澡,石树在外面喊了声:“换洗的衣服我放外面了啊。”

龙农仰头回了句:“谢谢石大哥,我知道了。”

天气很热,衣服便很少。这里没有小孩儿的衣服,茶花便把一小毯子让石树给放在给龙农穿的石树的衣服一起。

龙农穿衣服的时候发现没内裤,心说这也太简朴了点吧。倒也没不习惯的,自己飞快穿好这异族衣服,腰上一系还挺满意。嗯,跟睡衣一样。回头拿了一边的小毯子把站在旁边的小孩儿一裹,抱起来往屋里去了。

天色完全暗下来的时候石家夫妇就早早睡下了,茶花给龙农父子安排了张凉席在偏屋里。凉席放在石头做的床上,床边正对着小木窗子。月色照进来时也挺明亮。

龙农没有这么早睡过,所以睡不着,偏头就盯着窗外的月亮看。心想自己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呢?启航的人

不知道放过自己没有。他还是在这里先躲几天吧,说不定是父亲以前的亲信把自己弄到这里来的。

启航就是杀了龙农夺‘龙门’门主之位的那个人。

“爹爹,你看月亮做什么?”圆圆的脑袋在薄毯下露出两只大大的眼睛把龙农望着。

龙农回头,发现小家伙居然也没睡:“月亮啊~~~月亮里有美女啊。”

小孩儿说:“比娘还美吗?”

龙农抱小孩儿一抱,道:“漏馅了吧,说,你娘是谁,你为什么叫我爹爹?”

小孩儿被龙农突然一抱,躲在龙农怀里便咯咯咯地笑起来,精神显然比之前好很多。

隔了一堂屋的另一头听见这边声音,茶花说:“他们父子感情真好。”

这边小孩儿一边笑一边说:“娘去天上了,是爹爹说的,你自己说的……咯咯咯”

龙农听小孩儿这样说不由一愣,所谓去天上了,不就是死了么,他问小孩儿:“我很像你爹爹?”

小孩儿有听没有懂,小短手抱住龙农,说:“爹爹~~~”那声音直叫地龙农心里软软地,不忍心再问小孩儿,所幸他叫自己爹爹,那他就是自己儿子了。

龙农突然对小家伙说:“那爹爹教你念儿歌好不好?”

小孩儿当然不知道什么是儿歌,但爹爹跟他说话,他当然满心里说好了,点了点大脑袋后就把龙农崇拜似的看着。

“我全念一遍你听,然后我念一句,你念一句。”

“嗯。”星星眼。

“月姑姑,月姑姑,她在夜里陪叔叔,叔叔睡着了,送他小木梳。”

小孩儿说:“月姑夫~~~”最后一个字用嘴吹出来一般。

“不对,是月姑姑~~~”

小孩儿很认真地说:“月姑夫~~~”

龙农便伸手捏着小孩儿翘起的嘴皮,笑道:“嘴巴不翘,姑姑~~~”

小孩儿说:“姑姑。”

龙农高兴了:“对,月姑姑,月姑姑~~~”

“月姑夫、月姑夫~~~”

龙农躺床上翻白眼,算了,姑夫就姑夫吧。

3

3、做新衣 …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好~~~~咚咚呛咚咚呛~~~~恭喜发财,红包拿来~~~~没红包就留言!

山间的清晨即使在夏天也是很凉快的,正好睡个懒觉。

“爹爹懒猪起床啦~~~”小家伙洪亮而软糯的声音响起,高兴地对着躺床上摆大字的龙农喊着。龙农的睡姿并不好,如同现代多数年轻人一样习惯晚睡晚起。到了这里虽然晚上没电视电脑,但勉强也跟一三岁小家伙竟胡扯了一个晚上。

龙农迷糊迷糊醒来,还有些没睡醒,偏过头看了一屁股跌坐在床边光溜溜三岁小娃娃一时愣住了,倒不是龙农睡了一觉就把小家伙忘了,而是……这娃娃怎么光溜溜的?反应了会儿才想起来昨晚洗澡后这家伙就没穿衣服。龙农拍拍脑门懒洋洋从床上坐起身……

两父子面对面盘坐在床上,一高一低,一个一脸严肃一个一脸天真。小家伙咧着小嘴望着龙农甜甜地笑,龙农看着小家伙一脸傻笑,问道:“你衣服呢?”

小家伙继续笑:“衣服。”衣服,穿在身上的叫衣服,他知道。

龙农当然知道小家伙不可能找到衣服穿,起身下床,龙农在心里叹道:唉,好父难为啊!只好自己去给小家伙找衣服穿了。不过,刚起身的龙农又转身双手撑在床沿,对着小家伙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小家伙脑门大,仰着脑袋只看着龙农咧嘴笑:“爹爹~~~”根本不知道他爹是在问他话。

唔,真是骗给他了!龙农一把抱起床上光溜溜的三岁小儿往房间外走去,心里真正才下了决心,这个孩子就是自己的了。自己的孩子。

低头看小家伙那一双大大地眼睛,没有名字?那就给你取一个吧……看那双眼湿润如泽,不如就取名为润吧。嗯……叫龙润?

龙农爹对着小家伙道:“嗯,你以后就叫润儿,小润儿听见没?”

小润儿没穿衣服,光溜着身子躲在龙农小爹怀里乐呵着,根本没听龙农小爹在说什么。

屋前空地上茶花正在忙着,看见龙农抱着小孩儿出来,便抬头道:“唉,我忘了,我们这儿没有小孩儿衣服,你……”

龙农停在门口,没有小孩儿的衣服,那这小家伙就样光着身子?低头看向怀里不穿衣服也很高兴地龙润,不急!反正这天不冷,有时间可以给他做一件小短衫。

龙农抱着小家伙把他放在地上,自己则走到茶花面前蹲下|身,跟茶花聊天:“你这是在做什么?”

茶花低头洗着菜头也不抬地笑着回道:“洗野菜啊~~~”

龙农说:“你们这儿买东西不方便,那你们平日里缺东西怎么办?”

茶花抬起头偏头想了想:“不会差什么东西啊,有吃有用就行了,嗯……偶而东西没了树会去联系别人去换。但一般都会是一些急用的东西。”

茶花说:“这每年都有两三次的集会,不会差东西的。不过……”女人看了看自个儿在草地上玩得起劲儿的小娃娃便笑道:“家里多的布也没有,这种东西要换来是很难的,基本上谁家都不会有这种没用的东西。”茶花说的没用是多了没用的意思,布料是件奢侈品。不知想到什么茶花忽然又笑了,她站起身,手指不自然地扭在一起,对龙农道:“我有件以前的衣服,现在不能穿了~~~放在箱底,我……去拿来看可不可以改件小孩儿的衣服。”说着便害羞着冲进屋里去了。

龙农等茶花把那件瘦小的长衣拿出来的时候,知道为什么茶花会害羞了。龙农看了看衣服又看了看茶花,这衣服应该是这女人十三岁时的衣服吧,现在当然不能穿了。

“不好意思,树的衣服都是穿了又穿,就只有我的了……如果不好……”毕竟是女人的衣服给男孩子改不太像话的,这是茶花的思想。

龙农拿着衣服看了看,随口道:“很好,不错,可以给小家伙改两套衣服了。有针线吗?我来弄……”

茶花听龙农这说不由张大了眼:“啊?你?你一男人……我只是问你可不可以,我来改就行了。”

龙农摩擦手掌,笑着对茶花道:“我来。”说着对一边小家伙挥手:“小子,过来。”光屁|股小孩儿便乐呵呵地向龙农跑来。

“爹爹、爹爹~~~”

龙农也笑:“来,老爹给你做新衣服。

龙农之所以要自己做衣服,是因为他觉得这里的少数民族衣服都是长裙,穿着不方便。他想给小家伙做身上衣和裤子分家的衣服,比如小T恤和小短裤。

龙农的上衣做得很快就一圆领两个袖子,做裤子的时候龙农问一旁茶花:“有皮筋么?”

茶花看着龙农问:“什么筋?牛筋?做衣服要那东西做什么?唉,龙农兄弟我觉得你这样……很浪费布料,你这些都丢掉不用啊?”

龙农想没皮筋就给小家伙做根裤腰带吧,把腰上的布料折一折,再把一边的大布上面剪裁一根细条布,把布缝进折口。龙农想着这样可以给小家伙系可蝴蝶结啊哈~~~

花了不到半个小时,龙农的衣服就做好了。

“小润儿,过来~~~”龙农冲门外玩龙润叫道。

龙农一叫小家伙便乐呵呵向龙农跑了过来,似乎非常喜欢他这个爹爹。

龙农一手拿着做好的简单衣服一手抓过小润儿的小胳膊,自豪地道:“来,试试新衣服,爹亲手给你做的。”

一件简单的短小T恤,一条九分长的短裤,龙农蹲下|身给小家伙在腰上打上一蝴蝶结,打好后身体后倾看了看穿上衣服的龙润,嗯,不错,多精神一小伙儿!

茶花看着龙润这身做好的衣服,叹道:“这露胳膊露腿也只能暂时这样了。”

龙农自个儿倒挺满意的,看了看龙润张着小脸望着自己回头问茶花:“石树大哥去哪儿了?一早上都没看见他。”

茶花道:“他上山打猎去了。”

龙农一听打猎来劲儿了,忙问道:“打猎?有猎枪吗?唉哟在哪儿啊?怎么不叫我?”

茶花笑着出门去,她还有菜没洗完呢,一边回头对兴奋的龙农道:“他天没亮就出去了,你都比小润儿起得晚,他是叫小润儿吧?我听你这样叫他。”

龙农不好意思抓抓头:“天没亮就走了,那么早去干嘛?”

茶花忽然停下手里的活,抬头望向远处的深山,山重水雾看不见想看见的人,茶花回头冲龙农一笑,一边继续手里的活儿:“这儿上山要两三个时辰呢……”

石树,一个身长八尺的壮汉,每日的作业基本上都是上山。他有一位非常喜爱的妻子,两人新婚不久感情却很好。上山打猎除了自己家里要裹腹外,多数还是要拿出去卖的,卖了再买自己须要的东西。自己吃什么都可以,可是拿出去卖就得要更好一点的东西了。好的猎物当然要更往深山里走,虽然那里也更危险。

可今日石树却没有走到深山里去,在拐过山壁后沿着草长深深的小路走过去,一侧是山壁,一侧是陡峭的草坡。裹着兽皮革的脚踏着深草一步步往前走,石树肩上背着长弓和一个削尖了的长箭。日头已经斜上,快步穿越在半人长的野草间的脚突然停了下来,石树皱了皱鼻子,他闻到了血腥味……

炎炎的夏日一到中午是最热的了,不过在山里只要熬过这个时间,接下来的山间晚风也是最爽人心的了。龙农热的受不住问了茶花这附近有没有小塘之类的地方,茶花告诉他往屋前小路一直往前走,到一分路的地方再往下走,走不了多久就会看见一片竹林,竹林下便是一条小溪了。

龙农于是便诱拐着小龙润说:“小润儿,洗澡去不去?”

龙润坐在草地上也是被太阳晒焉了,大脑袋都似抬不起来了般只偏头抬着眼头看他小爹,洗澡?不好玩!

龙农也就一问还没等小家伙答应呢,就提着人跟茶花打了声招呼便往那小路另一边的竹林去了。

竹林转过一边真是别有洞天,清澈的小溪流,比人还大的石头,奇形怪状。

龙农挺乐,举着小家伙站在小溪边兴奋道:“脱衣服、脱衣服、快脱衣服……”两手一扒,某小包子又光了。扒完便把人放在小溪流的一个汇点似的小塘里了,龙润坐在水里,那水底是细细的干净的沙子,水深只到小家伙半身,还是坐下的半身,于是龙农也不怕他出问题,自己便跳到高大的石头上远眺有没什么深点的小塘,所幸就在大石一侧就有一接近两米深的大塘,龙农合着衣服便跳了下去。溪水凉凉浸浸,整个人泡在里面感觉汗毛都张着嘴在喝水了。

龙农泡了会儿又去逗他儿子,帮儿子洗了澡,把今天刚穿的也放进了水里。两父子把衣服埋进沙里,又把它拉出来,玩了一会儿,龙农发现大石头上是很热的,热如锅帖,心里一转,便把父子俩儿衣服洗干净了平铺在了大石头上。完了回来与儿子一起躺在浅滩里,手枕在头后仰面对着天空溜鸟。

龙农对儿子说:“衣服干了,我们就回去。”

石树在山上见到一具男尸,身衫上都是血,看穿着他知道可能是江湖之人。可是江湖人怎么会到这深山里来的呢?石树没敢下山坡去看,他怕惹来麻烦,便决定猎也不打了,转身往山下回去了,今日所见,只当没看见。石树一颗心咚咚地跳着,直到远远看见了那转角处出现了的小屋,心里才踏实了些。家,永远是人们最感觉温馨的地方。

4

4、疑虑 …

躺在小溪里贴着清澈的水面有丝丝凉风吹来,龙农正假寐神游太虚,龙润坐在一旁正嘿咻嘿咻搬石头。石头下面是只青色的小虾米,小家伙伸了小指头试图按住那奇怪的小青点,青点往旁边移,停住不动。再点,没点着,青点从小家伙指下逃生趴在了另一边纳凉去了。

龙润把小石头翻了过来,誓要抓住那小青点,精神可嘉。圆润的脸颊扯开了些,龙润裂着大大的嘴一乐,石头的另一面一只大个青虾和小青虾挨在一起。伸出手指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摁住……

嘴角下弯,下巴抖动了几下,张嘴发出弱弱的声音:“爹、爹爹……”突然声音一个拔高:“哇啊……啊啊啊……呜呜……”

龙农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小家伙正举着小爪子泪流满面:“怎么啦怎么啦?”低头见一块明显被翻动过的小石块,龙农问:“搬石头砸自己脚了?”

龙润哭:“呜呜呜~~~爹、爹爹~~~”

龙农为儿子出气,拣起石头给它扔老远,石头拿开后那水里躲着的小青虾便露了出来,龙农对儿子说:“润儿抓虾米啊?”

龙润小眼神瞄了小虾米一眼,满是控诉与委屈。龙农见小家伙那表情却乐了,心里想不如抓几只给龙润玩,左右一看发现竟然没有塑料袋,想到茶花家里好像也没看见过塑料袋……

“奇怪,这农村里也太环保了吧?塑料袋都没一个……”龙农嘀咕了句便把龙润从水里抱了出来放在岸边沙石上,龙润小脚丫子在碰到细沙时把脚缩了回去。

放不下人龙农奇怪地看了看那弯起的小萝卜腿,龙润说:“嘶嘶……呼呼……烫。”龙农把人一提,水边的湿沙有水润着总不会烫吧,把人放在湿沙上:“爹给你拿衣服,站着别动啊。”

那地上被太阳直射着果然很烫,龙农跳格子一样三步跳过去抓起衣服便飞了回来:“嘿嘿……”

龙润:“嘿嘿……”

两人穿好衣服,龙农便在岸边山崖边摘了片大树叶,卷了个筒把小溪里的虾米抓了几只放进去递给龙润:“小心着啊,散了就没了。”

龙润挂着泪珠儿的脸抬头望着他爹爹,小心地把树叶双手捧着抱回自己怀里,双眼亮晶晶把里面三只小虾米看着。

龙农抱起龙润:“回家罗~~~”

石树回到家后茶花问:“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没去山里么?”

石树摇头,不敢把看见尸体的事儿告诉茶花:“没看见什么动物……太阳又大就回来了?野菜没有晾完吗?我帮你。”

茶花:“好”

相人相视一笑,一起把洗好的野菜挂上门前的绳子上,等太阳晒干后就可以储存起来了。

“龙农兄弟呢?”石树问。

茶花微笑道:“带着小润儿去前面小溪里洗澡去了。”

石树脑袋一动,小润儿?嗯……是龙农兄弟的儿子吧!

茶花说:“早上他起来的时候本来还想跟你一起去打猎呢,呵,起得比小润儿还晚。”

石树浓眉一皱:“怎么?病了?”

茶花偷笑:“不,懒床。”

此时不远处却传来龙农地喊声:“大哥、大嫂,我回来了。”

茶花偏头一看正是龙农抱着龙润回来了么。龙农低头对小润儿道:“你还没叫人呢吧?!叫叔叔阿姨……”

叔?小润儿偏头,嘟嘴问:“皇叔?”

龙农说:“不是黄叔,是石叔叔。”龙农听错了龙润口里的称呼。

“石叔叔?”

龙农点头。

俩人走近了茶花听见小家伙说的是石叔叔,不由高兴道:“这娃儿不认生,才刚认识就会叫人了。”

小家伙声音响亮:“石叔叔、姨~~~”

石树茶花各自笑着答应了,见龙润手里捧着树叶里面还有水茶花好奇地问龙润:“这是什么啊?”

龙润张大了眼睛,一脸很神秘地压低了声音道:“爹爹抓得虫虫~~~”

茶花看了眼便知道是水里的虾米了,拍拍龙润的头笑道:“你爹对你真好,龙润以后要好好孝敬爹爹。”

龙润张着大眼睛望着茶花,还不太明白什么是孝敬爹爹。

挂好了野菜茶花便去地里摘晚上要吃的菜,龙农石树都在这活儿就落在了男人身上,茶花只呆在厨房做晚饭。石树比龙农手熟些,摘菜间便想到了山坡下的那具男尸,因为怕吓到茶花没有和他说,但事情在心里放着总让人心慌。回头看看正蹲在门边帮茶花剥豆子的小润儿,石树回头看了看正摘青菜的龙农小心问道:“龙农兄弟……”

虽是太阳快落土的时候,但炎炎夏日面朝黄土北朝天也够龙农这黑二代受的了,听见石树叫他龙农挂着笑容抬起脸:“石大哥什么事儿?”

石树有些不知如何说起,又不知该不该把这事儿说与别人知道:“龙农兄弟,我今儿上山在小道上……”

龙农一边摘青菜一边回头看石树,发现这壮汉说话有些掩藏:“山上?山上怎么了?石大哥是不是遇到什么了?”

龙农这一问石树便点头应道:“山道旁的青坡下有具男尸,我远远看了眼,有点像江湖人。”

龙农心里一咯,江湖人?是道上的?不会是自己认识的吧?忙问道:“石大哥报警了?”千万别惹来警察啊。

石树说的江湖人和龙农所理解的江湖人发生了分歧。石树问:“报警?”

石树的反问在龙农看来像是惊讶,也让龙农认为了石树没敢去报警:“也就是说你还没报案了……”龙农喃喃道。

“报案?官府太远,这里没人管的。”石树说:“我只是担心……会有麻烦……”

龙农想了想,低声道:“明早,你带我,我们去看看。”也许是自己认识的人。

石树和龙农俩人说好了第二天一早再去石树发现男尸的地方。

天未暗时茶花已经招呼大家吃晚饭了。

饭桌上龙农笑道:“你们这里吃饭都这么早的么?”

茶花道:“现在已经很晚了,再一会儿天就暗下来了。点灯会浪费油的。”

龙农举着筷子的手顿了顿,突然感觉有些不太对的地方,但仔细想来又抓不住确切是什么地方奇怪,只是心里突然慌了一下,就像……就像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被带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因为陌生而感到了危险。

仿佛要验证龙农心中的不安一样,他发现这屋里的东西处处透着古怪,屋里的地面没有用水泥铺就是和外面一样的泥土地。放眼看去竟全是冷器,没有电,甚至没有一个手电筒。再是农村也不会是这样的吧?!龙农忽然就想到不知是不是春晚看过的还是那里看过的一个小品节目,里面说什么来着,家里穷到唯一的电器就是一只手电筒。

龙农想试试看:“咳咳……那个,小润儿晚上要起夜,大嫂您有手电筒吗?”

茶花说:“手电筒是什么?”

龙农嚼着菜的动作一顿,心里默念:没什么没什么……自己这是掉哪个鸟不拉屎鸡不下蛋的地方了,这是那个王八糕子把他藏这里来了?话说他还要在这里呆多久才能出去啊?虽说这山青水秀的吧,但也不带这么没底的啊!此时的龙农心里才有些不安起来,陌生到让人没有安全感,像是悬在半空中。也许、也许明早和石大哥去山坡上看了那被人害死的男人的尸体后他才能确定什么,但想确定什么,此时的龙农还没太明白。

等龙农思想狂想曲唱完时茶花妇夫已经收拾了碗筷准备睡觉了,抱起龙润放在床上龙农回头冲房间外的石树喊道:“石大哥,明早叫我一起上山。”

石树点点头:“嗯。”

龙农缩回屋里照顾小润儿睡觉,这边茶花问:“明儿你带龙农兄弟去打猎?”

石树看了看茶花,撒谎对于这个高壮的男人来说有点不自在:“嗯……”

茶花不疑有它,一边收拾了准备睡觉一边吩咐石大个儿:“龙农兄弟对这片山不熟悉,你带着他一点儿。”

石树:“嗯。”

龙农躺床上看外面还没有全黑下来的天色嘀咕一句:“这么早,怎么睡啊~~~”明天去山上不知道……如果真是龙门的人,那他在这里是不是也不安全?!他要不要离开?

旁边龙润:“呼呼……呼……”

龙农眼眶一热抱过熟睡中的龙润,心里滋味难言。爹地现在虽自身难保,但也一定会保护你的。

天色渐渐暗下来,夜色越发的浓了,凌晨阳光出来之前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候。就在这时龙农被石树叫醒了。

“我们走吧。”石树说。

龙农正准备出门,又担心起来:“小润儿他……”

石树说:“没事,有茶花在。”

虽然担心,但山上还是要去看的,两人一起往山上去,山道杂草丛生。从夜色蒙胧走到了晨曦微露,阳光开始从树叶间透下来。

“就在下面。”

从山道上望下去,能看见在半身高的杂草中那一片染血的衣角,微微皱了眉龙农跳下了山道。

5

5、狼来了! …

尸体已经发着腐烂的气味在草丛散开来,龙农走近了才发现那腐肉的气味中还夹杂着一些药的味道。从外观看来已经死了三天了。有件事情很奇怪,龙农回头问石树:“你常在这山里打猎?”

石树点点头:“这里是深山的入口,一般我会在山下砍柴,大概三天会进山一次。”

龙农看了看树林深处:“也就是说这里……常有动物出入,这尸体有三天的时间了,可是身体还是完好的,即使腐烂发出气味也没有动物来吃他……”

石树身体向那尸体倾了倾,然后道:“他身上常年侵过墨汁草,是动物不敢靠近的一种汁液,一般常年行走江湖夜宿荒林的人都会随身携带或干脆用这种草洗澡。”

龙农蹲下察看尸体的身体僵住了,墨汁草?他没听过!行走江湖?是那个有‘龙门’的江湖吗?忽然感觉背脊有些发凉,龙农盯着那尸体身上比他身后那人穿着还要怪异的衣服。

伸手拈起一点衣边:“咳,石大哥,这是什么衣服啊?好繁复~~~”

石树站在龙农身后平静无波地道:“万倾国的衣服都是差不多这样的,有什么好奇怪的?他衣服多为黑色所以我猜想此人可能是江湖中人仇杀而死的。”

万倾国?那是什么玩意儿?龙农不由自主咽了咽口水:“那个,石大哥啊……万倾国在哪里?是不是哪个游戏里面的啊?这些人下线玩真人PK啊?你别告诉我这儿叫万倾国啊!你别告诉我你们这儿全都这身装束啊,这这这……”龙农话未说完浑身便不由自主狠狠抖了两抖。

石树粗壮的身体微倾,态度十分认真地看着龙农:“这确是万倾国不错……龙农兄弟……莫非你不是万倾国人而是……霁国人?”霁国刚被万倾国收归臣下,边境霁国人流离失所有活活饿死的更有被逼疯的。虽此事现在已经平定下来也过去一年多了,霁国人也被强制融入了万倾国中,但……国破无家,哪个人不是背地里暗自流泪呢伤心思故故不归呢?

石树在这里猜测龙农是霁国人的悲惨身世时,龙农正被迫接受着自己更加悲剧的身世。

一直到回去龙农都是一言不发完全沉寂在自己的科学理论思想里想对此事进行哪怕一点点可能性的反驳,但最终败北于事实胜于雄辩。

在最初的迷糊期过后龙农开始试着接受这一切,既然那里已经一去不复还,那么他就从现在开始吧。何况半月后家里因为多了两人石树奉了茶花之命去新村用猎物换些主食和用品回来。

新村算是人家比较多的一个村落,龙农发现走路只要不到十分钟都可以看见一户人家,石树换好东西后龙农便问道:“石大哥为什么要和大嫂住那么远?为什么不住新村里?”

石树愣了愣,神色间有些落寞:“是我不好。”说完这壮汉便快步走上前去了。龙农知道这人定是有什么不想言说的事儿了,而且与石树上山打猎了几回也看出这人不单是只有一身的蛮力,且还是有技巧的,龙农心说这人定不是普通的农夫。

龙农在接触新村后又从石树口中多多了解了这个世界上的事,知道他所在的国家叫万倾,与霁国征战三年那叫一个烽火连天、尸横遍野。三年时间相较于霁国比较强大的万倾采用了拖延战术,最后便活活拖死了霁国。而现在天下三分有立元、流辰、万倾各据中原、塞北、江南,而以据地最广最富绕的万倾俨然有龙头之势。至于具体如何那就不知了。

正是七月流火天,山上的天气最先退去了暑热,茶花端着一簸箕豆子愁眉苦脸走出屋子。

龙农正在门前的草地上跟龙润一起揉咸菜,抬头看见茶花苦着脸,便问道:“大嫂怎么了?”

茶花端着簸箕走向阳光大点的地方:“这些豆子明明两个月前我晒过的,但是还是长了虫眼,唉,下个月新村就有集市了,可是这豆子长得太难看了吧。”

茶花一边把豆子散开晒起来,一边道:“本来把还想用这好的豆子去集市换米来着,你们都吃了快两个月的玉米面了。”

龙农说:“不是还有大哥和我一起猎来的动物肉么?”

茶花叹息道:“肉是很贵没错,可是也就那么几只,小户人家买不起,大户人家又看不起野兔,唯一的那三只獐子和鹿肉给大户人家买去的话也是给银子,其实银子没有直接去换东西划算的。”说完茶花还笑了一下。

龙农没见过他们这边的集市是怎么回事,但是集市嘛无非是很多人很多东西放在一起……然后设个摊。

“大嫂,豆子没卖像了可以加工的嘛。”

“加工?怎么加工?都生虫子了。”

“把虫子挑干净,然后把豆子磨成粉。”

“可我不会啊。”

“这个……”龙农想了想,道:“得让大哥帮忙。”

茶花道:“他个老粗哪能干细活?!”

龙农笑道:“是粗活,让大哥去溪边弄两块大头,做个磨子。”

农村里的那种石磨其实看似简单,实则做起来很吃力,所幸有个知道简单方法的龙农又和有个能吃力的石大个儿在,所以石磨半天的时间便做好了。

“龙农兄弟,你这石磨跟我见过的不一样啊,这是你们家乡的样子?”

龙农只冲茶花笑了笑,对于这个他自己亲手做出来的石磨已经跃跃欲试了,便道:“磨豆子试试。”

当然,用石磨磨豆子也不是一遍就行了的,至少得磨个三四五遍。

“大嫂,你看大哥手真巧哈……”

石树推着磨子埋头推,茶花听了龙农说便看了石树一眼接着便一边掩嘴笑了。

磨了三遍石树抬头看茶花,委屈地问道:“可以了么?”

每年都会有三四次的集市终于开始了,这个人山人海啊,龙农都怀疑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这平日里为什么没看见这么多人?

茶花看出龙农的疑惑,给他解释道:“洛城附近有三十多个村落,新村是最大的,所以年年集市都选在了这里,一个村落大慨就有百多人。”

龙农对于这么多人挤在这么小的一条街道很是无语:“一个村百来人,三十多个村也才三千多人啊。我怎么看这里都有不下一万人了啊。”当然,一万人是没有的,龙农完全是以前见过人多的时候见怕了所以才心理作用了。而且这集市其实也才五千人不到而已,只是全挤作了堆所以……

茶花看了看人流,道:“是么?不会有一万人啊,三十几个村落加上洛城里来看热闹的最多四千多人吧,唉,你在这儿先看看,我去看石树怎么还不来。”

龙农守着茶花的小摊,旁边是龙润正在玩一面木制的波浪鼓。

“小润儿,别走远了,就在这里。”龙农把龙润从临边摊位上抓了回来。

“龙农兄弟,你带润儿去玩会儿吧,我和树看着这里,等晚间了就回来。”

龙农抬头,正看见石树和茶花抱着东西向他们这边摊位走了过来,起身抓住龙润:“那我去转转,很快就回来,这小家伙在这儿闲不住会打扰你们的。”

茶花笑道:“呵呵,小润儿没见过这么多人吧。”

龙润带着小润儿走马观花,只看不买,于是小润儿不依了。

“爹爹……要……”

“那东西又不能吃,不要!”

过了会儿“爹爹……要……”

这个东西能吃了,可是龙农爹没钱啊,龙农大便脸看着卖着难看糖果的小摊:“太难看了……”

“……”龙润扁扁嘴,好么……听爹的。

正在此时,龙农听见一声如洪钟般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大哥?”

龙农抱起龙润就跑,本能反应了这。

后面人见龙农跑便跟身边人做了个手势:追。

“大哥,请留步!”

龙农心里骂娘,老子不做大哥很多年了!此时,一人伸手挡住了龙农去路。那人着一身藏青色长衫,目正神明,表情严肃如面瘫。龙农见着人便反应了过来,不对啊……这人是谁?

“你是谁?大哥可不能乱叫的。”害老子吓一跳。

藏青色面瘫单膝跪地,对龙农道:“戟爷。”

龙农抱着龙润面朝自己,把头按在自己肩上,不能让小孩子看见坏叔叔么:“我不姓姬,你认错人了。”请回吧!却不料怀里龙润突然蹦了起来,兴奋叫道:“皇叔……”

龙农听见背后一个温润而滋性的声音发出了一个单音,然后龙农背脊一麻:MD,这声音太有味儿了!

左戟伸出手指放在唇间对龙润道:“嘘~~~”然后冲小家伙眨了眨眼,龙润便趴他小爹怀里咯咯笑了起来。

“在这里,要叫叔叔~~~”

龙润很听话地叫了声叔叔,于是龙农怒了,这是他儿子吧,谁敢教唆!转身怒张着眼便把左戟瞪着,抱着龙润的手一紧,龙农道:“不许乱叫人,大灰狼专吃听话的小白兔!

6

6、历王左戟 …

万倾国占居中原,北接塞北与立元相邻,南接江南与流辰相左。在半年前万倾发生了一件大事,万桓皇崩。对外说是仙逝,而实际上是有人买霁国人刺杀的。而这人就是——东候王爷左翔广。

宫变一触即发。

说这东候是有勇无谋吧也当真说对了,万桓皇帝死的时候口里一直念着一个人的名字,这个人就是六年前因私与民间女子成亲而被废的太子左磬。一心要登上皇位的东候王怎么可能让废太子再回呢,于是一场追杀废太子左磬的命令从东候王这里下达。可东候王忘了,废太子毕竟是废太子,哪有废太子能重新登基为皇的?!而且左磬的性子根本也不适合做皇帝,更何况……天下谁主?看的是权力、实力。

而左磬为了使妻、子逃离,求救于当时还在边关的弟弟历王左戟,自己则引开东候王的追杀。可人算不如天算,妻子在把儿子送到边关时自己却已身受重伤累极而亡了。左磬听闻消息便奔赴边关,因路上须时日,竟连妻子最后一面也没见到,只能告别了历王带着三岁的儿子准备归隐山林。

而此时的历王当然也已早知道了朝堂发生的事,东候王那边他自是要亲自去处理的。这一去便是三个月。

东候王弑父弑兄天理难容,朝中本来已经全撑握在东候王手里的人马不知为何在历王左戟出现的那一刻纷纷倒戈。朝局在这位常年镇守边关每征必胜的历王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向一个方向进行下去。

左戟的人心在将士与百生的心中的牢固不移的,而朝中文士大员在那时候也偏向了历王,其中原由不可多说。

历王对着文武百官道:“翔广虽弑父不孝天理难容,但我历王却不能步其后尘对他赶尽杀绝。”

百官中有人站出:“东候王毫无人性竟对……历王!今日百官俱在,我顾凌说话在这里,历王感念兄弟之义,我们都尊重历王决定,如今万倾无主,当务之急是请历王即可登基,勿要让小人得逞啊。”

百官齐齐跪地,高举双手于顶:“请历王即可登基。”

登基大典本应于来年初举行,但时实有异便于先皇逝位三月后举行了,时为六月烈阳高照。

庆阳殿。

鼓过二更。

左戟坐在龙床边,满面伤心之色:“钟兴,父皇身前,你是最亲近之人。只可惜朕连父皇最后一面也没见着……”

钟兴是万桓皇贴身侍候的一名老仆,此人此时正老态龙钟地站在当今新帝的下方,比起半年前已是老了很多。新皇提起先皇便惹得这位人如其名忠心耿耿的老仆热泪滚滚,声已哽咽:“先皇走时……一直叫着太子殿下的名字,他是在责备自己当初不该把太子殿下赶出去不让他回来了啊……”钟兴抬头见当今新皇没有说话,便忽然想到什么立刻跪了下来:“老奴该死、老奴该死……老奴不该称呼太子殿下……”

左戟仿佛吃力般抬起了手示意钟兴起身:“无妨。”眼神穿过钟兴望在了不知名的地方:“父皇他本是很喜欢大哥的。”这样悠悠地说着,一室静谧。

许久……

“朕在边关时大哥大嫂曾来找过朕,只是现在大嫂已逝,不知大哥又去了何方……钟兴,朕一定要替父皇找回大哥,只是大哥毕竟被父皇废了身份,朕担心朝中老一辈中有迂腐之人不让大哥回来,所以想请钟兴……”

钟兴躬身道:“老奴不敢,圣上有吩咐老奴就算赴汤蹈火也再所不辞,说请是折了老奴了。”

左戟柔和地笑了笑:“终是朕的大哥,若能团聚,自当谢谢钟兴。”

钟兴谦卑低头:“老奴惭愧。”

钟兴走后左戟依旧在龙床边坐了很久,远处的烛火摇曳。

“找到大哥了?”左戟的声音在大殿内轻轻回响。

殿内本无人,但不知何时在灯火一侧却站了一个高大的身影。男子低着头,声音平静无波:“圣上,左磬太子他……死了。”

左戟抬起头来看了来人一眼,神色间并无大悲,只是觉着奇怪地问了句:“怎么?”

平静无波的声音回答道:“我们去晚了一步,左磬太子被东候王的人先一步找到。”

左戟叹息了一声:“哎,这也是他的命啊!”这个‘他’不知是指谁。

过了会儿,那坐在龙床边的新帝才道:“在什么地方?”

“洛城,沪鹿山。”

左戟还未登基前就派了青岩去找左磬,其实他是真的想把他大哥找回来,所以才回跟钟兴打声招呼好让他老人家能在迂腐老臣处说句话,毕竟钟兴虽是内臣,但也是服待了两代帝王,而且一直忠心耿耿,而现在两代帝王均已仙逝,钟兴也老了,说话的份量不是品级能定,尤其在那些两朝元老们面前。

而东候王潜逃在外,左磬还不知所踪。左戟让青岩去找人却是没有及时去的。可以这么说,他想找回左磬,他也去找了,可是没有认真的去找。于是左戟说:这是左磬的命。

可是第三天,青岩再次带来了消息:“左磬没死。”

左戟在听到这条消息的时候脸上还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坐在上书房里挑了挑眉,只怀疑属下的能力是不是退步了?连人死没死都无法确定?!

而此时上书房里的青岩却没有那晚在庆阳殿里的冷静从容了,那声音也不再平静无波而是有些怀疑和不确定:“青岩确定当时看见的左磬太子是死了。”

左戟说:“哦?”他等待属下接着说下去。

“现在在一户农家里的属下确定他是……”

左戟好整以暇:“是谁?”

青岩对这种自己办不好的如此简单的事有些抱涩,低言:“……是左磬太子。”

左戟点点头:“好,咱们去看看,亲自迎接朕的大哥回宫。东候王现在何处?”

青岩低头回道:“东候王已经南下,现在午山一带。”

阳光从东照向了西,上书房里左戟仿佛有忙不完的事。

贴身内臣乔宝特殊的尖细童稚般的声音在上书房外响起:“圣上,顾大人,陶大人求见。”

左戟低头于案,头也不抬地道:“进来。”

顾大人,顾凌,上次在朝堂上说话之人。陶大人,陶瀚,朝中武将。

君臣见完礼,左戟便从御案内走了出来,很随意地站在顾凌和陶瀚中间,道:“陶瀚、顾凌,朕给你们派个外差怎么样?”

顾凌一辑手:“圣上让吩咐。”

陶瀚圆头圆脑还有双很大的圆眼睛,整个人看起来憨厚,此时也只是张着大眼睛把左戟看着。

“东候王于洛城行刺前太子失败,正逃于午山。朕想让陶瀚你去把东候给我震压在午山内,有生之年不得让东候王给朕出来。”左戟在此二人面前自称一会儿‘朕’一会儿‘我’随随便便的,可见陶顾二人在他心中地位甚高了。

陶瀚一听完,实拳一抱:“属下领命,这就回去,明日动身。”说完便准备走了,却被左戟抬手阻止了。

左戟双手一背,摇头道:“打仗啊你我放心,可平日就要让人管管。顾凌。”

顾凌偷笑着低头听命:“下官在。”

左戟说:“监军。”

陶瀚傻眼了:“这也监军?”

左戟:“不行?”

顾凌说:“下官领旨。”

朝中大小事俱已安排好后左戟寻了个朝山拜祖的机会然后又微服出巡体察明情的借口一路向洛城方向悄然来至。

在左戟的印像里他大哥,是端端正正坐在堂内安静看书的少年而他则时常想着怎么称老胡子不在意时偷溜出去玩。是的,老胡子,左戟上学时都这样叫那位满脸胡子的夫子先生的。

印像里的大哥是才子,那大殿里的长篇大论不竟论赢了流辰国使更让左戟也为他在心里喝了声彩。

左磬的身子是不好的,常年病白着脸,坐在窗边捧一本书。唯一一次大声讲话,那就是六年前和父皇为了一民间女子吵架了。气得父皇指着大哥的鼻子道:你给朕滚,再也别回来。

于是大哥就真没再回来了。

那个十岁殿上辩使臣的大哥便再也没回来了。于是在左戟的记忆里把他大哥当成了一段传奇故事在读,而故事结束了便结束了,合上书,他有许多自己的事要做。

六年不相见,再见却是来找他救命的。对于那个大哥,左戟是有惜才之心的,但是皇家兄弟哪来那么的感情呢?

眼前这个披着他大哥皮的男人一脸凶恶地盯着左戟,让左戟在心里猜测他这个大哥不是傻了……大概就是轻微地有些傻了。

左戟悲从心起,握住龙农手臂,轻声哽咽:“大哥~~~你可以恨弟弟未能保护好大嫂,但父亲临终之前一直念着你的名字,大哥,你就跟我回去,在灵前为父亲烧一柱香……让他老人家好走吧。”

龙农嘴张成了‘O’傻兮兮看着眼前刚被自己凶了一句,而现在正可怜兮兮求他回家的男人。

龙农抱着龙润,悄声问:“小润儿,这人是谁啊?你认不认识?”小家伙好像叫他黄叔来着,以前也听小润儿提过这个名字,嗯……该不会真是‘他’弟弟吧?!

7

7、坑爹的马车 …

小润儿指着左戟告诉他小爹爹,说:“叔叔,打仗的叔叔,骑大马,驾驾~~~”

龙农打量了下左戟那体魄,是个经常锻炼的,不自觉摇了摇身体,在脑海里两相对比,悲剧!差了一圈。

“大哥,你现在住在哪里?我们收拾收拾就上路吧。”

龙农看了看左戟,此人表现再亲切和蔼不过了,就像一个非常懂事的弟弟。龙农动了恻隐之心,人家只不过是一个刚刚走了父亲来求兄长回家的懂事的弟弟么。

龙农说:“不好意思,小润儿能认识你,但是我不记得了,你是我弟弟?”原来在这里,我还有个家啊,家里还有这么一乖巧懂事又眉清目秀的弟弟。龙农荡漾了。

左戟眸中开始透出些水泽出来,望着龙农的眼神满是心疼:“大哥,我让人找了你三个多月,知道你受了伤又因大嫂过世心中恸痛……没想,你……”双手一围,把龙农和龙润抱个满怀:“大哥,跟我回家吧,我们一起生活,我会照顾好你的~~~我们好好生活,不提从前,好么?”

龙润小手贴在左戟脸上,扁扁嘴说:“叔叔,不哭。”

这是多么感人的亲人相见啊。

左戟放开了龙农,伸手又把人牵着,温和笑着:“大哥。去你现在住的地方吧。”

龙农于是听话的牵着左戟去找石树夫妇了。他有个弟弟了,很懂事又帅的弟弟。

石树和茶花看见左戟自是有些惊讶的,毕竟左戟那身穿着当是非富即贵的人物,而且身边还带了一位一直不说话装深沉的手下——青岩。但又不是太惊讶,因为龙农最初的出现已经够惊讶了,知道这人不会在他们家里呆太久,总有一天会离开。

茶花当即决定把摊位收了,要留龙农家里吃了饭再走,算是送行。左戟一招手让青岩去城中一家随便的酒楼点了菜拿回去,也没让茶花动手招待。

月上柳梢已是菜过五味酒过三巡,有人说天下无不散之宴席。龙农当晚却并没有走,他住了一晚。

龙农躺在床上,最里面的龙润早已经睡熟了,侧头对还睁着眼的左戟道:“你睡吧。”然后转头看着窗外。

“石家夫妇照顾了大哥这么久,咱们应该感谢人家。”忽然左戟说道。

龙农有些惊讶地转过头看他,这也正是他没有立刻离开的原因:“你……”

左戟笑了笑,却转移了话题:“大哥,等我们回去了……”

左戟说着以后所有生活的美好渐渐入梦。

龙农看着熟睡中的左戟轻轻一笑,上天待他真不薄,唔,弟弟、儿子、热被窝。在这个世界上他一定要让他的家人过上幸福美满的小康生活。

清晨的小鸟叽叽喳喳……响午时分龙农才吃了早饭告辞石树和茶花一家,为什么是响午吃早饭,因为某人懒床了。龙农是决不曾认是他懒床的,他自己解释,这是现代人跟古代人的作息不一样。

青岩昨晚把饭菜送到茶花家便离开了,今天一早又出现在了人家家门口,而且还不知道哪里弄来了一辆马车。龙农上了马车撩起车帘:“大哥大嫂不用送了,以后我会带小润儿回来玩的,到时你们可别不认我们了啊。”

石树和茶花只站在马车边,相见不见,哪里说得准?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这么想龙农可不这么想,他说会回来那就是一定会回来。

刚入秋的天气,山道上一辆马车带着龙农离开了这住了三个月的山岰岰。

山路带着马车轮子一个跳跃摇晃,一会儿压飞个小石头,然后跳个小坑洼,只晃得龙农那屁|股跟座椅欢乐地玩着对对碰。

“妈呀!坑爹啊!”马车里传出一声凄凉叫声。

“咯咯咯~~~”有小孩儿铜玲般清脆笑声。

“大哥,你坐过来吧。”左戟忍着笑道。

马车里龙农捂着额角狠狠瞪了车壁一眼,回头再看了看那窝在某人怀里正看他笑话的龙润一眼。

“你小子,给我出来自己坐着。”有道是自己不好过有要让别人不好过。可没想……人家三岁的龙润是特别的懂事儿啊,小爱伙不情不愿从左戟大腿上移开,屁|股在旁边软垫上坐好后便对他爹爹道:“那,让你好了。”

龙农一口气郁在胸口不上不下,咽着了。左戟却笑眯眯伸手摸了摸龙润小脑袋:“晗儿真懂事。”

龙农撑着马车壁站起来:“坐马车真受罪。”

左戟但笑无语,只是脚下暗暗发力,马车便忽然平稳着行驶了。而龙农并未发现突然平稳了一下的马车,只称着马车忽然不再摇晃的当儿赶紧的走向左戟这边,一把抱起龙润自己则坐在了左戟身边,两人靠在一起。

看着身边动作颇大的人,左戟可以肯定,他认识的那个温和有礼的大哥是不会做出这种动作来的。左戟微微侧了侧头低眉看着龙农,那人有着饱满而光洁的额头,细白的肌肤,不同于那废太子的病白。很好看,左戟想着便笑了笑,意味不明。

“坐马车真是受罪。”龙农抱着龙润说着,然后偏头看左戟,犹豫了下问道:“你还没告诉我你名字。”

左戟略显惊讶:“你连我名字也不记得了?”

龙农摇头,我这是从来没见过你怎么记得?!

左戟望着龙农淡淡地笑:“我叫左戟。”

龙农赶紧接口:“你叫左戟,那我原来叫什么?小润儿之前有名字吗?我刚听你叫他晗儿?我是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啦,你要全告诉我。我们这儿是回家吗?我们家在哪里啊?”

左戟含笑看着龙农,龙农也把他看着。

‘叭嗒’一滴口水落在了龙农手臂上。

龙润仰着他那颗大脑袋望着龙农,因为没跟上他爹爹那说话的语速所以正张着大嘴巴,口水便顺着那柔嫩的下唇流了下来。

龙农伸手胡乱把流到手臂上的口水横向一擦,抬眼继续把左戟看着。

左戟要笑不笑地样子,伸手过去摸了摸龙农的头:“大哥名叫左磬,小侄儿原来叫左宇晗。不过龙润也很好听。回去把宇晗上在族普上吧。润儿就算是回家了。其它的事我再慢慢告诉大哥,好么?”

怕小家伙掉下去龙农抱着的手臂紧了紧往左戟那边靠了靠:“那我们现在去哪儿?这马车要坐多久啊,屁|股都抖痛了。”

左戟让自己忽略了屁|股这种不雅之词他倒是觉得这马车没什么的,而且车里放了软垫要比一般的马车好很多。只是看龙农说完也不像是故意娇气的,倒像是真受不住这马车。

“那就在洛城休息一晚吧,到了洛城就该申时了(下午五点)可以吃晚饭了。”

龙农一听可以暂时不用坐马车了忙点头道:“好好,还有多久?”说着把头伸出了窗外看看,猜测着大概还有两个小时不到的车程,又把头缩回来。

怀里龙润有样学样也非要把头伸出窗外去看一下不可,龙农拉不住只好让小家伙踩在自己腿上把头往窗外伸一下。

龙润少说也有二十多斤重直踩地龙农假装很重地‘咔咔’叫,龙润便把头收了回来看他爹爹,觉得他爹是在跟他玩,便手舞足蹈起来。

“哎哟,臭小子。”这会儿龙农是真抱不往了。

一旁左戟把对面放在座位上的软垫和毯子放在了马车的地面上,因为马车够大,车里只有三个人又都挤在一起所以另一边形成了一片较大的空闲地方。

“小润儿,来~~~”左戟指指地上的软垫冲龙农怀里的小人儿喊道。

龙农侧头一看,哟,不错,自己一屁|股也坐了上去。

伸直了腿坐在软垫上,背便靠原本马车上的座椅上,龙农惬意着道:“真舒服。”

龙润人太小靠不到座椅便身子一歪滚到了龙农身上,学着龙农叹息:“……舒服~~~~”

龙农立马抓住小家伙伸手‘咯吱’他:“好小子,敢学老子!”龙润被‘咯吱’着便在地上打滚……

龙农放开人故作严肃道:“你等着,等来年你长大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龙润一脸迷茫不解样儿看着他爹:“唔?”

龙农伸手指:“要读书的,要写字的,不会的,要挨打的!嘻~~~怕了吧?”

左戟温和地笑着,淡淡道:“回去让小润儿去学塾吧,正好有先生在教六弟。”然后俯下|身,对小润儿道:“你六叔学习很好哦,你要向他学习。以后……”以后什么左戟没有说出来,因为忽然他自己也不太确定了,这个位子要不要传给这位皇长孙呢?

这时龙农却问了:“六弟?家里还有很多人么?”

左戟面上一直挂着浅笑,他想家里的人啊,逃的逃了、不过走的却回来的:“家里还有个六弟、还有三妹。”

龙农抬头望着左戟,发现他这个弟弟人淡淡地,好像不太爱说话。但是,笑容很好看。笑得时候眼睛微微眯起来,很迷人的样子。

8

8、左戟,你哥叫你回家吃饭 …

到了申时刚好入了洛城,青岩驾着马车忽然问车内左戟:“二爷,我们住哪里?”

车内左戟道:“随便找家客栈吧,不要张扬。”

青岩得了令,驾着马车在街道上左右一看,不远处便有家‘福来客栈’。

像这样的马车一出现店小二便知道这里面坐着的爷非富即贵了,虽算不上大富大贵,但可比一般人要金贵得多了。而青岩出了文碟,说明了是去京里的过路商人。在万倾商人并非最下等的,而是与农民一样只要是靠劳动得来的,便值得人尊敬。

龙农抱着龙润下了马车,因为之前左戟说回去了就让龙润去上学,此时龙农正吓他:“老夫子要打手心啦,小润儿要挨骂啊。”

龙润很委屈:“小润儿不要老胡子。”

龙农开心笑:“嗯,老胡子,脸是这样的、眼睛是这样的、脸上全是白白的很长的胡子。不听话就吃掉小润儿。”

龙润抖动着下唇要哭了:“小润儿听话,爹爹让老胡子不要吃小润儿。”

龙润哭了,所以龙农神气了,问:“还听不听话啦?还学不学爹爹啦?”

龙润摇头,再不学爹爹了

龙农问:“不听话?”

龙润点头,听话。怕他爹爹再误会便开口道:“听话。”

龙农说:“这还差不多。”

两人这边一边说着话,那边左戟已经带着两人到了房间里:“你们两父子睡这里吧,我就在旁边,有事可以叫青岩,也可以叫我。”

左戟走出门时忽然又回过头来:“对了大哥,你喜欢吃什么,等会儿让青岩送你房里来吧。”

龙农摇了摇手:“我不挑食,荤素搭配就好,小润儿喜欢吃味浓点的。唉,那个……”

左戟站在门边,看着龙农问:“怎么?”

龙农说:“左戟啊,你可不可以不要叫我大哥。”

左戟:“为什么?”这么奇怪的要求?

龙农讪笑:“我对‘大哥’这称呼过敏啊哈~~~不过我还以为你姓黄来着,小润儿不是叫你黄叔来着吗?原来姓左。”

左戟看着龙农:“那我叫你什么?”龙农其实应该很顺口吧?!

龙农:“哥。”一个字,简单。

左戟:“嗯。”点了下头便转身离开了。

龙农看着左戟离开的背影,心里那个自豪啊,看见了吧这是我弟,多牛逼啊,多酷啊~~~~~就这样,嗯,走了。帅!

小润儿说:“爹爹,糖吃多了是不好的!牙牙掉光光,流口水是脏孩子嗯。”

龙农恼羞成怒:“放屁!谁吃糖了?!你小子糖吃多了才掉牙,掉成老胡子。”

小润儿扁嘴,不要老胡子呜~~~~爹爹很坏啊老跟他说老胡子,可他自己刚刚明明就流口水了。小润儿都觉得老胡子那三个字都跟鬼一样可怕了。可小润儿现在不知道的是龙农虽吓他,但以后真让他入学时还是龙农护着他多。

龙农坐下喝水,很是觉得龙润就是一黄口小儿,什么都不懂就乱放厥词。

“大爷。”

“噗……”龙农一口水喷了出来,抬头看站在门口端着菜盘的青岩。你大爷的!

青岩一脸宠辱不惊,端着拖盘:“二爷让属下给您把饭菜送房间里来。”

龙农深觉得自己这样笑别人很不好,况且要入乡随俗嘛。

“噗啊哈……那个,你拿进来吧,咔哈哈~~~嗯,拿进来……唔唔……呵……”实在忍不住的龙农抬起一张万分歉疚的脸,对青岩道:“那个,不好意思啊……噗唔……”转身抱住一脸莫名其妙的龙润大叫:“小润儿,爹忍不住了啊哈哈哈……”

青岩端着拖盘站在桌边等龙农笑完,而龙润则被龙农揉进怀里从衣衫里露出一张没反应过来的傻脸。

于是没人附和的情况下,龙农收住了笑,对青岩道:“放下吧,你吃了?”

青岩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种表情,疑问。

以为对方没听清,龙农又说了一遍:“你吃过没?左戟有吃吗?”

没人会问青岩吃过饭没有,这是他平生第一次有人问他,他自动把这个问题略去了,只道:“二爷没吃饭便出去了。”

龙农不乐意了:“去哪儿了?”

青岩低头:“属下不知道。”

龙农把碗给龙润,又把那圆凳移近桌子些让龙润自己拿筷子趴桌子上吃饭。

安置好了龙润,龙农才道:“怎么不吃饭就出去了呢?青岩,给左戟留好饭,他回来了告诉我。”

青岩道:“属下知道了。”

正要告退,龙农忽又道:“那你没吃啊,坐下一起吃吧。”

青岩是真的受宠若惊了,竟本能地退了一步:“不、不用了。属下吃过了。”青岩不得不撒谎了。

龙农抬眼看了青岩一眼,他是知道古代有强烈的尊卑之分的,可是,要不要这么明显啊?!也不好为难青岩便让他离开了。

吃完晚龙农想出去叫小二把东西收拾了再弄桶水上来,可刚一打开门青岩已经站在门口了。

“爷。”或许是知道龙农不习惯大爷的称呼,青岩便改了口:“碗盘给我就好。”

龙农也不跟他太讲礼,知道讲了讲不过来,便把青岩当好兄弟般不客气了,直接把碗盘递给他,然后道:“我想给小润儿洗个澡,店家有热水吗?”

青岩恭恭敬敬地问道:“要两桶吗?”他想龙农自己也是要洗的。

龙农摇了摇头:“我等会儿再洗,不知道左戟他什么时候回来,我等他。不过先得把那小家伙安置了。你让小二把水提上来吧。”

青岩点头退下:“属下知道了。”

龙农说:“谢谢了啊。”

龙农不知道的是左戟有交待过他们所用都得青岩亲自过手的,所以此刻的青岩正站在‘福来客栈’的后厨里盯着店小二烧水。烧好水后青岩便亲自提上去,龙农的房间在二楼。

青岩敲了门,龙农便自己接过了水直接绕过屋内的一个屏风,屏风后面是一个洗澡用的大木桶。把水倒进大木桶里龙农出来给龙润脱衣服。

“青岩,去哪儿啊?”龙农一边给龙润脱衣服一边问抬脚要离开的青岩。

青岩立马回身站好,恭敬问道:“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龙农也就是随口问问,因为左戟不知道出去做什么了,所以龙农想叫住青岩,这样感觉左戟一回来他就能知道一样。

龙农说:“没事。”

青岩正要抬脚又要离开时,龙农又说话了:“噫?你呆这儿不行吗?有事就冒出来,没事儿就失踪。你躲哪儿的啊?”龙农是真想知道青岩平时他看不见时躲哪儿的。

青岩却低着头,道:“属下就在附近,爷叫一声属下就出来了。”

龙润脱了个赤条条,龙农便把他抱起来准备往屏风后去,回头却对青岩笑着勾手道:“那你就呆在这儿,我有事儿就一勾手不是更方便?”说着便绕过屏风去了。

龙农开口如此说了,青岩便不好再离开了,只好站在屋子中央。手脚感觉无处放般地不自在,心说我该做什么?我该做什么?急得眼珠子一会儿瞄这儿一会儿瞄那儿。

‘哗啦’一声水声,屏风后有人影躲避了下就听见龙农骂道:“臭小子,你前辈子属鱼的吗?见水就乐?”

龙润说:“洗洗洗……”

龙农一巴撑拍在那小肉上:“你给我轻点儿。不听话了是不是?”

龙润很听话:“不是。”然后就真的不太闹了,不再打水了。

龙农拿着皂角在手里搓成泡泡,龙润见了便把他那小胸膛凑过去,说:“这里、这里……”

龙农看着龙润那软软的胸膛上一个小红点,便好笑地用手指点了一下,说:“你这嫩肉,这皂角这么硬硌死你。”说到这里想到可以用油软化皂角,便想给小家伙做块香皂,而且这香皂做起来也简单。

“等爹给你做块香皂,香香的~~~”说着前后用手帖在龙润那小身板上左右一阵搓:“很香很香……”

“咯咯咯……”

“哈哈哈……”拿了毛毯把龙润一裹从水里提了出来:“好了。”

龙农提着龙润从屏风后面出来,青岩便忙把之前准备好的衣服拿过去。

龙农把小短衫给龙润套上,说:“好了,睡觉穿少点。”给小家伙盖上被子然后转头问青岩:“明天还是坐马车吗?”

青岩点头。

龙农说:“你们这马车防震功能也太差了,路面又都是石籽,抖都我屁|股开花了。还不如走路。唉,你是跟着左戟打仗的战友吗?”

青岩跳过龙农前面的屁|股直接听后面的话,跟着左戟打仗?青岩点头:“嗯。”

龙农说:“那你们一定会骑马了,改明我跟你比比。”龙农打着算盘不跟左戟比,先跟他手下比比摸摸深浅。

青岩不敢答应也不敢反对,只好沉默,一切等左戟回来再做定夺。

此时外面天已经全黑下来了,龙农想大概新闻联播的时间了,想着明天还要抖一天马车便不由唉叹自己那两辨屁|股,一定得想个办法才行啊。

“青岩,这儿能找到弹簧吗?”

青岩道:“属下不知。”

龙农说:“那铁丝呢?”

青岩点头:“有。”

龙农乐了:“那好,要粗一点的,两根……嗯,就到你这里这么长。”说着拿手在青岩腰上一比:“粗嘛……就手指这么粗,行吗?”

青岩不明就里,只点头:“有。”

龙农比手划脚:“把它这样绕绕绕……成圈。”

青岩看着龙农:“?”

龙农想用纸画出来,便拿过桌上一张纸,发现放着的是毛笔便又收手了。直接把纸搓成条,绕了三圈做成个弹簧的样子然后拿给青岩看:“这样?”

青岩看明白了:“嗯。”

龙农说:“要比较有韧性。”比了个压的手势:“可以反弹的。”

龙农这儿正跟青岩讲解着起劲儿呢,门开了,左戟走了进来。

青岩侧身一边向走过来的左戟微弯了腰:“二爷。”

左戟看了看床上的龙润,又看了看应该还没准备睡觉的龙农,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怎么?有事?青岩?”左戟问着看向一边的青岩。

龙农看左戟回来还倒先说起他还没睡了,便道:“知道晚了你还在外面,晚饭都没吃什么事这么重要赶着出去?青岩,去把饭菜拿来。”

左戟倒没想到龙农会抓他吃饭,见青岩出去真去端菜去了,便也不作声,只回身看向龙农,问:“你们刚刚在说什么,两人都站在这里比手划脚的。”

9

9、秋老虎 …

龙农拉过左戟的手在桌边坐下:“怎么晚饭也不吃就出去了?这都八点过了吃东西肚子会不舒服的。”

左戟道:“八点是什么?”

龙农一想却一时想不起来八点倒底在古代是个什么时辰,直想伸手用手指来算了,最后却作罢,只道:“就是很晚了,太晚了吃东西不好消化,对胃不好。”龙农也解释不清了只好道:“反正就这样,你听话就好。”

左戟淡淡地笑了笑,这世上还没人敢叫他听话的,不过……

“嗯,我知道了。那……哥,你刚跟青岩说什么反弹?”

龙农神秘一笑:“明儿坐马车你就知道了。”

左戟看着龙农那得意的笑心里感觉鼓鼓地,他不动声色略低了头,一时无言。青岩站在门边喊了他一声,过了会儿左戟才反应过来。见其端着拖盘,便起身道:“放旁边屋里吧。”回身又对龙农道:“哥,早点睡吧。”

龙农眨巴眨巴眼睛连连点头:“哦哦,晚安。”

左戟走后龙农依旧站在那里,他想这个弟弟有些不听话的样子,问他的话好像一个没答,晚上去哪儿了这么神秘兮兮的?该不会去青楼了吧?啊呸呸……乱想!

左戟让青岩把饭菜放了下来,自己并不吃,只坐在桌边道:“刚才你们在谈什么?”

青岩站在一边回话:“爷让属下去找一件东西。”

左戟倒了杯茶:“什么东西?”

青岩摇头:“没听过,弹簧。”

左戟喝了口茶,沉思了会儿,道:“之前在章文那里吃过了。”

左戟说这句话却并不是告诉青岩他吃过饭了,而是告诉他他之前见过了章文。青岩知道他家戟爷说这话后面定还有未完的话要说。

章文,洛城军总指挥史。曾在历王麾下做过先锋,后被暂调洛城。

“章文说东候王余党被撤剿后太子曾去查看过尸体。”

废太子去查看东候王余党尸体做什么?青岩心想着并未说出来。

“那章文……”不敢怀疑当今圣上的哥哥,青岩便只好从章文那里下手。然而青岩这样一转换角度却是转换对了。

左戟说:“章指挥明日设宴全城赏月桂,为朕践行。”

青岩皱眉:“他明知戟爷您是私行至此,不可声张。”

左戟抬手打断了青岩的话:“声不声张,此次月桂宴章指挥史只对外宣称是纯粹的赏花宴。朕此次南下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不该知道的人也没知道。左右无妨。朕倒要看看这东候王余党倒底还剩下多少。这章指挥史若要敢藏了余党造反,朕也不饶他……”

青岩单膝跪下:“他们是都知道您不在宫里,可章文这样一弄,本不知道您具体在何处的人大概就都知道了,如此败露了行迹,还请陛下三思。”

左戟一摆手,已站起身来:“不必说了,明日赴宴静观其变。你下去吧。”

洛城其实还有个名字叫菩提城,这里的桂花早期的七月便开,八月到九月全城便满溢了桂花香,一直要到十月才渐渐散了香气。

章总指挥史一大早便起来让在堤边长亭上安排了座位,长亭靠着山,山上满是桂花,那长亭一处的雅座便像是被桂花拥簇在怀中一样。江堤之上搭建起一方形大台,一面长梯伸直长亭雅座下,台上红锦的台布铺在地上,四方高大的柱台上绕满了桂花,这处显然是歌舞的地方。

在舞台过去的堤边是各色桂花的品种,此时已有穿着长衫的贵家子弟在其间游玩,也有一些布衣的穷书生。这里又显然是一处才子佳人的聚所了。

遥遥的在堤江的另一岸人头攒动,老幼妇儒人挤着人已或站或坐挤在了那里。

洛城军总指挥史章文站在长亭下的长梯边,有人过来禀报:“‘福来客栈’的客人说马上就到。”

章文点点头算是知道了。

那人却没有离去,微弯了腰对章文说道:“大人,那去京的商人太无礼了点,大人这都请了三次了,次次说马上就到,可这都过了巳时正了(上午10点)还不来!”

章文眉头一皱,转身抬脚便把那说话之人一脚给踢跪在了地上:“狗东西,大人我都没说什么,你算老几。”

那人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是是是,小的知错了。”无奈何拍错了马屁。

章文看起来快四十岁的人了,却因为习武从军身体虽瘦但那一脚力气却不可小窥。他背着手走到那地上磕头的仆人面前,道:“你给我记着,那‘福来客栈’的商人可不是一般人,告诉下去,给我好好伺候着,出了差错小心你们脑袋。”

那人得了命令连忙起身后退:“是是是,小的这就吩咐下去。”

待那仆人走后章文依旧站在堤岸边,不一会儿一个与章文同岁的男人走了过来,看那人眼睛明亮又一身武装定又是哪个军营里的人物了。

那人见了章文便不跪见:“章大人。”

章文听见有人叫他便转过身去,一回头却是像吓了一跳,神情很是紧张地左右看了看,语气责备地道:“洪大人,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要让……看见了,可怎么好?”

洪子全嘴角擒着一抹嘲笑,不紧不慢地道:“那尊佛不是还没来么?”

章文一心颗都到嗓子上趴着了:“你……”

福来客栈。

巳时末。

龙农蒙着被子在里面动了动,嘴里含糊不清地喊了声:“小润儿?”

发现没人回答便慢悠悠把一颗头从被子里伸出来,眯着眼睛在屋子里看了一圈,没人。

拿起床边的一只长靴向左边的木墙扔去,‘嗵’地一声靴子砸中墙壁的声音。

隔壁屋里左戟坐在桌边,小半个时辰前章文让人又来请了一次,真不是他摆架子,这还真没必要,主要是隔壁屋里还有人没起来,不过刚刚那从墙壁另一边发出的一声响……看来是起来了在跟他们打招呼吧。

“青岩,去帮他把靴子捡回来。”左戟对一边正跟龙润玩绳子穿花游戏的青岩道。

青岩站起身:“是。”然后走了出去。

小润儿把穿好的花绳送到左戟面前,仰着头看着左戟道:“叔儿~~~你来。”小润儿很偷懒,觉得叔叔两字是一样的话那就叫一个字吧。

龙润叫叔叔的时候还好好地叫,偏一懒了叫叔的时候就翘起两片唇,嘴里吹口气,叔儿就出来了。

青岩打开隔壁的门,站在门边,里面龙农还在被子里。

“小润儿呢?”龙农问。

青岩站在那里回话:“在二爷房里。”

龙农这才起了身来穿衣服,青岩便走进去去把那掉在墙角的靴子拿过来放在龙农脚边。龙农看了一眼:“谢谢。”

青岩动了动唇,不知说什么便什么也没说,他发现这位大爷好像很喜欢说谢谢,青岩都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多谢的,真是有些奇怪。不过,好像听着也很让人舒服。

龙农穿好了衣服便大步一跨从自己房间走到了左戟房里去了。

左戟正坐在桌边陪小润儿玩,小家伙看他爹进来,便举着手去让他爹穿花绳:“爹爹,来~~~”

龙农不接,只道:“爹脏,没洗脸,去找叔叔玩。”

龙润便又屁颠颠又身又向左戟跑去了,左戟把龙润放在两腿间,低头跟龙润一起穿花绳,头也不抬地道:“青岩,去叫热水上来,把温好的粥也端上来。”

青岩离开后左戟依旧低着头,随意地道:“哥,你要的东西青岩放在桌上了。”

龙农走过去,从桌上拿起螺旋弹簧看了看,用手压了压看着还挺结实的。才刚睡醒的眼晴有些迷迷糊糊地看不清,龙农伸手揉了揉,又去摸弹簧。

左戟在一边看着伸手抓住了龙农的手:“脏,不要碰。”,一手接过弹簧放在了桌上。

龙农本能地又要去揉眼睛,另一只手也被左戟抓住了:“别动。”

龙农皱了皱眉:“痒,难受啊,我用袖子揉揉……呃?”

左戟比龙农高半个头,此时便俯了身扶着龙农的头,嘴唇凑了过去:“别动,睫毛掉眼睛里去了。”

龙农呆住不动了,只感到一阵轻风吹过,然后眼睛便不卡不痒了,然后脸便慢慢热起来了。唔……明明入秋了嘛,难道秋老虎来了?

左戟看着手中一颗红透了的苹果,心里有些痒痒地,这要一口下去,能是满口鲜肉多汁吧?!

龙润在一边研究似地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花绳,发现不好玩了,便抬头看他爹爹,忽然便发现他爹脸红了,于是非常认真地道:“爹爹,你脸好红好红哦~~~~”

龙农于是脸更红了,心里骂道:“哦你个臭屁孩!还哦呢!”

左戟轻轻一笑,手里依旧捧着龙农的脸:“是很红啊!”说着还用手摸了摸。

龙农目瞪口呆石化去了~~~~

门轻轻开启的声音,青岩带着店小二走了进来,把热水放下后,青岩回身把店小二手里的粥端了过来,回身对店小二道:“你可以走了。”然后关了门,把粥端到了桌上放好。

龙农快而轻地道了句:“没洗脸嘛。”所以脸红啊。转身去屋角洗脸去了。龙农很想大吼,可张大了嘴却又没发出声音,这屋里还有人呢不是!呜呜呜~~~太丢脸了,这都丢脸丢到古代去了!

10

10、小润儿遭调戏 …

作者有话要说:情人节快乐!

左戟说:“今日去城中赏花,明日再起程回京。”

龙农喝着粥从碗里抬眼看向左戟:“赏花?就我们几个大男人赏什么花?”

左戟满面温和带着笑意:“城中章大人邀请,既路过此地,不去不好。”

龙农想如此的话,朋友相邀好像是不去不好的样子。

“那什么章大人既然邀了我们去赴宴,那我现在喝粥干嘛?不直接过去?”

左戟说:“你这是早饭,等我们过去就该吃午饭了。”

龙农一口粥咽在了脖子处,接着便莫不作声几大口把碗里的粥喝光了,像似在毁灭证据一样。

吃完饭一群人便下了楼来到‘福来客栈’前面的院子里,马车正停在一边,龙农拿着弹簧要装在马车轮上,左戟却道:“章大人派人来接了。”

龙农不明所以地回身看左戟:“怎么了?”

左戟说:“我们坐他的马车去。”

龙农一腔热血被冷冻住了,从地上站了起来正要跟着左戟去坐那章大人早备好了的马车。

左戟抓住龙农侧在身边的手,低头看他一脸失望的样子,便道:“如果你想坐这辆马车便坐吧,青岩。”左戟拿过龙农手里的东西递给一边的青岩,回头对龙农道:“怎么弄?让青岩弄。”

龙农指挥青岩:“装进这根圆轴里就行。”又回头问左戟确认:“坐这辆?”

左戟看着龙农点了点头。

洛城城中今日很热闹。

有外地人路过的问:“噫?你们这怎么这么多人啊?”

本地人说:“不知道吧?这有大人在江堤边设了赏花宴,请了士子才子们……”

外地人问:“那你们这是?”

本地人说:“看热闹去呗,有免费歌舞可看,不看白不看。”

龙农坐在马车里看外面人山人海,心想着这地方挺繁荣的啊。一路行来都是扑鼻的桂花香,很好闻。龙农闻着这香味,灵机一动,问坐在身边的龙润道:“小润儿,香不香?”

龙润居然露出一脸登徒子样的把鼻子往前一送,使劲儿嗅了嗅,然后直赞道:“香,真香!”

龙农哈哈大笑,拍了龙润脑袋一下,问:“谁教你的?”

龙润一脸迷茫望着忽然打他的爹爹,不知道为什么他爹要拍他头。明明是爹爹问自己的么,本来就很香啊,他又没说错。

左戟正感受着这马车,虽然依旧摇晃但却不咯人了。一件小小物件竟有这等作用?他看向龙农,此人应该是大哥吧,也许是真的失了记忆,然这才华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见龙农正拍龙润的头,自己也教导道:“小润儿,不可轻浮。”

小润儿想哭,爹为什么打他?叔儿为什么严肃着脸说他?什么是轻浮?谁来告诉他真象!

龙农的起意是想问小润儿这花香他喜不喜欢,如果喜欢的话,他就把这桂花融进要做的香皂里去。谁知这小子给他露出那种表情!他该说他儿子人小鬼大吗?不过显然龙润自己还挺无辜。

到了地方龙农抱着龙润下了马车,迎面便有人走了过来,对着左戟还没下来的马车微弯了腰道:“二爷。”

左戟低头下了马车,脸上已没有龙农所熟悉的温和笑意,且还有些不高兴地对来人道:“章大人亲自来接我这商人,于礼不合。”

那章文听了却并未显得不高兴的样子,反而有些拍马屁的意思着说道:“二爷,这边请。”

左戟站在那里便比章文高出了一个头,不怒而威自有一种压迫力。知道这章文是故意如此露他行迹,不过他倒要想看看这章文倒底有多厉害!竟敢如此放肆!便也不发作只跟着章文上了长亭里的雅座。

长亭一字排开长约十米开外,亭子被厚重的绒布遮盖,两边挂起,外层又有珠帘垂挂,可以挡住外面人的视线。

左戟撩帘进去,视线暗自在四周扫视了一圈,此次宴席看来真是一声鸿门宴了,不过,他很期待。

待龙农龙润分别坐在了左戟身边时,章文才问出了到刚才一直想问的话:“二爷,这俩位是?”

左戟并未抬头,随口道:“家兄左磬。”

原来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废太子左磬,章文暗自打量。却见那废太子竟然抬头对他笑了笑,并对怀里小孩儿说:“叫章叔叔。”

龙润响亮的声音非常乖巧地冲章文道:“章叔叔好。”

章文连忙弯腰点头:“不敢不敢,小少爷好。”额头竟吓出了汗来。看来这太子爷果然名不虚传,不动声色又坦露直白,让人有些摸不透其深浅。而且光是洪子全最初以为已经死了的人又突然出现,只是到那时皇上的人已经得了消息,洪子全那里便不敢枉动。然而……此人真是太子左磬吗?

左戟章文几人在长亭上坐的住,不远处的江堤之上又有歌舞可赏,面前有又美酒可尝。可是龙润在最初的看舞吃东西过后便有些坐不住了。

扯了扯龙农衣摆:“爹,我要出去玩。”

你小子终于开口了,够能忍的:“好,爹带你去堤边玩。”龙农老早都看见那堤边桂花丛中有不少才子书生在其中游玩聊天了,坐在高处光只看那长袖飘飘的死人舞真让人想睡觉。

龙农正要起身想带龙润离开长亭去堤边玩,章文看见龙农起身心里徒生一计,也跟着起身,道:“早闻磬爷当年可是舌战流辰,又有万倾第一才子称号。这下面游人都是请得洛城里有名的才子,磬爷肯赏脸过去,那些才子们肯定非常欢迎。”完了章文又道:“当然,此处不便提及磬爷高贵身份,也请磬爷看看这洛城才子的本能,若能得磬爷您指导一二,想必是我洛城才子这福啊。”

龙农被章文说得一愣一愣地,他,原名左磬的那人是个才子?还第一才子?亲~~~从没人告诉我啊!!!龙农张大了眼看向左戟,用眼神传递信号:我失忆了,我不记得了,你快来救我!

左戟收到龙农传送过来的信号,男人站起身,道:“我们一起过去吧。”

龙农吁出一口气,还好左戟明白了他的意思,只要他跟来应该不会有事的吧,反正他失忆了,他弟知道的。

然而龙农不知道的事,左戟却也想称这机会试试他倒底是真失忆了还是……

龙农前生是黑老大的身份,但却是继承他老爹的位置的,又因为是老来意外得子便被他前生的老爹捧手心里放心坎里养着。从小没正式上过学,家里请的家庭教师全是教些能在他那个圈里立足的东西,那些商业的道上的东西和一身过硬的拳头。可从没人教他莫扎特米开朗奇罗李白杜甫是什么玩意啊!!!所以,可千万别让他做什么诗啊!!!

“爹爹,那是什么?”龙润牵着他爹的手兴奋地问。

龙农侧头看去,不知道小家伙看见了什么,不过,反正不是什么值得这么兴奋的东西就对了。

龙润也果然是瞎兴奋,拉着他爹的手扯来扯去地蹦跶。

却在此时……

“拂桂幽香且转回,忽见小儿悦玲声,敢问娃娃家何处?莫是桂仙小童子?”白衣的男人一边吟道一边俯身微笑地看着龙润。

龙润也看着这忽然跟他说话的白衣叔叔,张了嘴只发出一个音来:“哦?”叔叔,你说什么?

龙农皱着眉看着眼前跟他儿子搭讪的白衣男人,看他一脸坏笑就知道不是好人,正待发作,旁边章文却先拱手上前了:“原来是书远贤侄。”

李书远对章文弯腰行礼:“舅舅。”章文与李书远是表舅关系。

章文本是有意要设下此局,此时便做作地对李书远道:“班门弄斧,小孩子也调戏!还不与磬爷陪礼。”

李书远不头一仰:“怎么陪礼呢?我这不是跟小娃娃玩吗?瞧这小娃娃眼睛水润润的,来~~~告诉叔叔你叫什么名字?”

小润儿缩着身子趴他爹大腿,可怜兮兮看着穿着大白衣的叔叔,弱弱叫道:“爹~~~”

龙农也生气了,居然敢吓他家小润儿,俯身一把抱起龙润,对李书远道:“你要不要脸?”怒眼圆瞪。

李书远却并不在意被人瞪眼了,只笑嘻嘻拱手便陪礼道:“是在下冒昧了,在下书远道歉。只是刚刚听见这么可爱的小娃娃的声音,一回身却见其从桂树中走出来,所以一时……”

章文打圆场,笑道:“所以一时口快,你呀你……”

一旁左戟打从李书远一出现在视线里时就偷偷打量了此人,发现此人并无武功在身,也就不出言打断章文摆局了,却静观其变。

李书远被人数落了也不在意,只哈哈大笑:“刚闻得舅舅说小侄班门弄斧,不知……”

章文看着龙农道:“这位可是京城里来的才子,你……”

李书远打断他舅舅的话:“京城里来的怎样……这洛城之中众多才子还不抵他一个?”

章文呵呵一笑:“你们文人的东西我这武将是不懂,不过咱也听过文章下见真章这话。”不是手底下见真章?

李书远看了看龙农,笑言:“是吗?”他环视一圈:“这满野桂花香,江上长袖舞,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龙农可见不得李书远那一张嘴脸,敢欺负他家小润儿,老子也不给你留脸,龙农豁出去了,凭他两世之才斗不过你?我呸!

“在下龙农,李兄有礼了。长成这样你也敢出来吓唬小孩子啊?这里留不住你了请回侏罗纪吧。”

李书远依旧有礼地问道:“侏罗纪在何处?”

龙农对龙润说:“那,看见没啊,要时时跟着爹爹走,瞧这叔叔现在连回家的路都不记得了,我们可怜他好不好啊?”

11

11、浓烟四起 …

就算这李书远同志听不懂侏罗纪是什么地方吧,但龙农那一副指槡骂槐的样子是人也知道他之前说的侏罗纪定不是什么好地方了。

但这硬亏李书远也只有受了,正要再说动龙农探他实力时,不想对方却先下手了。

龙农把龙润抱给一边的左戟,背手往李书远面前一站,十分之傲慢:“你是洛城才子?”

李书远不明所以,只点头道:“我是,没错。”心想看你能怎样?!

龙农背着手想了想,一个转身看向那满野的桂花,忽然福到心来,不竟在心里谢谢他前世的老爹坏事做的太多所以信了佛,所以他好像记得一首关于桂花的佛诗,很简单的一首。

“身是菩提树,心为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章文愣住了,是因为他没听懂。

李书远愣住了,是因为他感觉这首诗好像很有深意的样子,不过他是不太懂的,但正因为不懂,所以便觉得或许很厉害吧?!

唯一的只有左戟在听见龙农这首诗时心里却是清楚的,不由低头跟怀里龙润说话,静待事情发展。

章文一愣接着回神见他侄子李书远张口结舌不知如何对下去的样子,便想到,莫非这太子是真的?真的起死回生了?难道是因为当今圣上救了他?那么,今天……这两人都不能留下!

此时不远处站了一位穷书生,在等到没人接龙农的那首诗时,开口了:“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于是龙农愣住了,这地方知道这首诗的?他看向那一介麻布布衣的书生年轻人。

书生向他有礼地点了点头走了过来:“这首南宗慧能大师的诗与前面神秀大师的诗相应却不同,而后一首更有意味。”

龙农牵唇强笑,见那书生向他走来,知道此人是有心想接交他,但是……

“啊哈……是啊,这首诗是我最喜欢的一首,我认为任何关于桂花的首都比不上它,所以不想再做诗徒惹笑话了。”

那书生对龙农一辑手:“在下方策,字明冠。”

龙农连忙还礼:“在下龙农,飞龙在天的龙,农民伯伯的农。”

方明冠听龙农介绍自己便愣了愣,随及却掩饰了去。章文见这太子说自己叫龙农,只以为是左磬在外面为方便而有的名号。而且他说‘飞龙在天’,这词谁敢用在名字里真是胆大包天,除非那人本就是皇家。章文把手背暗地里做了个手势,远处一直在等他下命令的洪子全一党早已等待多时了。

而一旁一直没开口的左戟站在一边也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方明冠,此人虽一介布衣,但眉目清朗,举止大方,就算刚刚龙农的自我介绍特殊一时惊讶也立马有礼地掩饰了去。此处可有看出这方明冠却是个难得的人才。方明冠,左戟心里暗暗记下了。又看了看他面像虽偏黑,布衣补丁虽可防,但一双手在作辑的时候左戟看了个清清楚楚,那劳作的厚茧和划伤是作不了假的。

李书远因自己见识浅没有立马发现龙农那首诗不是自己做的,近而没有立马对上去,不由脸上挂不住。而且这个方明冠他是认识的。

“怎么?不在家里劈柴你方策也有兴致来这儿逛?懂两句诗了不起啊?一身穷酸。有才华没钱财上京也是白费,我看你快去多挑几担柴多赚几个铜板买包子吃吧。别哪天就饿死了。”

方策被李书远如此说也不动气,只当没看见他,忍耐力很好。

龙农本就是一大痞子出身,那还是痞子的老子,他认定了的人就是兄弟,为兄弟那可是可以两肋插刀的,这都是他前世那个爹教他的,龙争说:有怨报怨,有仇报仇,锦上的花要认清了,雪中的炭要记牢,滴水恩,要赴汤滔火报。

龙农一笑,对李书远道:“会两句诗确实没什么了不起的,两句都不会的更没什么了不起的。那,这诗也作了不如我们来猜迷吧。”

李书远叫道:“猜就猜,谁怕谁啊?”

龙农抖着脚完全恢复一副流氓样:“乌龟怕铁锤。”

方明冠噗嗤一声偷笑出声,忙伸手掩了嘴,然后一脸我没笑的表情眼观鼻鼻观嘴。

龙润在他戟叔怀里见他爹这边热闹,耳朵还挺奸,便道:“爹爹,小润儿要乌龟。”

龙农说:“乌龟在下蛋,先等会儿。”

龙润很乖:“哦,好~~~”

李书远咬牙忍了,道:“怎么猜迷?”

龙农说:“我们两人一组,你和你舅舅一起,我和方策一起。左戟监判。对方出题,错了的就头上插一枝桂花,难得这片野都是嘛。”

方明冠点头:“好。”今日终有人整治这李书远了,不学无术认识两个字就到处卖弄,还总是看不起他们穷苦书生,每每与他惹事。

章文现在只等洪子全那边攻过来,虽要等等,但等着也不想要被这几个小儿戏弄啊,可没奈何李书远一口给答应了。

方明冠对李书远一辑手:“李兄请!”

李书远看了方明冠一眼,轻哼一声,眼珠微翻着想迷题:“那,有了,耳朵长,尾巴短,只吃菜,不吃饭。打一种动物。”

龙农看了看方明冠,后者也正望向他,如此幼稚迷语这李书远也拿出来猜?!

方明冠道:“兔子。”

轮到龙农出题时只见他眼睛一亮,背诗他不行,可猜迷他可是信手拈来毫不含糊。

“新年到了,家里有一头猪和一只王八,问:杀谁过年好?”

李书远想也没想:“当然是猪,王八够吃什么。”

龙农说:“嗯,王八也这么想的。你出题吧。”

李书远笑,这么简单也敢出给他猜,那他下面出什么题呢?噫,不对吧,王八也这么想?怎么王八要跟他想一样的?那他不就是王八了?!

“不对,这题有问题!王八怎么也那么想?”

龙农说:“因为王八怕死嘛。”

李书远想了想,好像也对哦。

“那,我出题啊,听清楚了……五个兄弟,住在一起,高矮不同,名字各异。”李书远很满意这个谜语,还怕别人猜不出来,所以提示道:“这个东西每个人都有。”

方明冠暗自摇头,太简单的谜语了,三岁小儿都会,便直接说出了谜底:“手指。高矮不同,名字也各异。”

李书远看着方明冠,这个人老是这么快就答出了他出的题,太不给面子了,不由暗自咬牙。

龙农见方明冠一答出题,便立马出了下一题:“一座吊桥,只能承受二百斤重量,可是一只猪有二百五十斤重,问,为什么那只猪过去了?”

李书远皱眉问:“真过去了?”

龙农点头:“过去了。”

李书远百思不得其解,不由侧头看他表舅,章文当然更不可能知道了。

最终只好认输:“不知道。”

龙农摘了枝桂花走到章文面前:“章大人,得罪了。”

章文抬眼看一旁左戟,见他看着也不说什么,便也不敢枉动,任由龙农把树枝插他头上。章大人头顶树枝阵阵香后李书远问:“答案是什么?”

龙农说:“猪也不知道啊。”

再笨的人也听出来不对了,李书远指着龙农鼻子正要大骂:“你……呜!”一颗东西正砸中李书远鼻子。痛得钻心了,双手捂着鼻子话都说不出来。

左戟向前走了一步:“大胆!”

本来站在左戟旁边的章文却退了一步,正好给后方山腰间地方与左戟站的位置上留出了一条道来。

一支箭从山腰间飞射而来……

“小心。”方明冠的位置正好看见了那箭头所发出的一点亮点。

而左戟在方明冠发出那一声时早已经抱着龙润往龙农方向移去,男人一手抱着龙润,一手拉过龙农侧身躲过了那支箭。

还不待那一箭到尽头,一声响雷在不远处响起,顿时引起赏花的书生们一阵恐慌,四散大叫起来。

“啊……”一声声惨叫从爆炸处传来。

不远处已有兵器相交之声。

爆炸声此起彼伏,浓烟飞石不时挡住了人们的视线。一只手持短刀的手从半空的尘土中穿越过来,直直向左戟怀中龙润袭来。

左戟手指一弹,一颗东西正中持刀者手腕,短刀被迫脱手。

刀还未近身时已落地,龙农站在左戟旁边当然也看见了那飞沙中的行刺者,心中一禀已经一脚踢了出去。本能的,不能让人伤了他的小润儿。

龙农追了那持刀者而去,被飞尘掩去了身影,龙润看不见爹爹,本在最初的爆炸声中已吓得说出不话,此时就大哭了出来。

“爹爹……啊……爹爹……”声音悲切深情,是人类最本能的害怕,似乎比任何绝望都要感到绝望,眼泪在最初的一声时已落下。

左戟抱着龙润狠狠地皱了眉头,四周浓烟不见情况,但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希望不会有事。

12

12、表明身份 …

龙农看见有人要伤害龙润,也不管其它了,抬脚便给那人踢了过去。而行刺者先是凶器已丢,后又有龙农追了过来便下意识地转身跑了。

想伤他儿子龙农哪里有可能让那人就这么跑了,想也没想跟着追了过去隐入了浓烟里。那人背影就在三步开外,龙农探手一抓抓住了那人背后的衣料,‘嘶啦’一声撕了块布料下来。

那人却也不管衣服被人撕下一块,逃命要紧。可不想刚准备往左边去时,一阵风迎着面门向他袭来,急急躲过却还是被那劲风扫到面颊,立时一阵丝丝疼痛从面颊传来。

他这一顿,后面的龙农也追了上来,抬脚一踢,正中那刺客脖颈,只踢得人眼冒金星不辩了方向。前方赶来的人连忙一个擒拿扣住刺客左手,对龙农叫道:“先留活口。”

龙农认得那声音,是青岩。

两人合力把那刺客活捉了下,青岩问:“戟爷呢?”

龙农回头,尘烟虽少了些,但也只看得见五步远的地方,也只有遥遥一指:“在那边。”

正说着时龙农指着的那个方向正好走出一高大身影来,还未看清来人,那人已经说话了:“青岩,人都拿下了?”这不是左戟的声音还有谁。

青岩押着刺客回道:“洪子全已让夏荣的人全部拿下,章文那里有青若、青朗追过去了。戟爷,这人怎么办?”

左戟道:“给夏荣处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走,让青若、青朗办完事后随后跟来。”

青岩一手拍晕了刺客,起身把手放在了唇间,一声尖啸响起,之后一年轻人便出现在了青岩身边。只听青岩对来人道:“你与青若他们一起,把刺客交给夏荣。”

那人接过刺客:“是。”然后向左戟方向微微点头行了一礼后便离开了。

龙农走向左戟,见龙润趴在左戟怀里不动,问道:“小润儿怎么了?”

左戟冷冷道:“再遇到这种事,不要随便离开他。他见你走了很害怕。我们走吧。”

龙农说:“把小润儿给我抱。”

左戟本来已经转身走了却又停了下来,把怀里小人儿轻轻递给了龙农。

龙农看见了那张脸,有些不正常的红润,那大大的眼睛轻轻闭着,睫毛湿湿的上面还挂着水珠。低头亲了亲那软呼呼的小脸,龙农把他紧紧抱进了怀里。

“你点了他的睡穴?”

左戟说:“嗯,他很害怕。”

龙农抱着龙润走到左戟面前:“你解开吧,小孩子不要随便点他的穴。”

左戟伸手解开了龙润的睡穴,穴道虽解但孩子一时也没有醒来。龙农抱着他跟着左戟一起上了马车一路回到了‘福来客栈’。

龙农一路上都很沉默,把龙润安置在了床上,自己便坐在床边轻轻哼着歌,想让龙润睡得好一点。

“宝宝~~~宝宝~~~亲亲就好~~~”

慢慢哼着歌,脑海里却想着刚刚发生的事。为什么赏个花会有大爆炸?为什么会有人持刀要杀左戟?为什么左戟在吩咐青岩他们的时候表现地那么高高在上?小润儿说左戟是打仗的叔叔,那么他为什么会扮作商人?小润儿不懂事,骑大马的也有可能不是将军先锋之类的吧。就像带枪的也不定就是警察。左戟手里好像有很多人,那么……他倒底是谁呢?

骑马打仗、高高在上、隐瞒身份……而且朝中有人杀他,那么……魔教教主,还是山寨寨主?龙农狠狠皱了眉,想不到前世他生在黑道,这世也……可是左戟他为什么就做了大魔头了呢!?唉!

外屋里有人在说话,是左戟正与他属下在谈论什么。声音偶尔传来听不真切。

“戟爷,洪子全的人一网打尽,已尽数歼灭。”

“章文已经关进了大牢,夏荣正准备写折子上奏……”

左戟道“折子写好了让他快马送来,我们立刻起身离开洛城。”

“戟爷……”

“还有事?”

青岩道:“大爷他武功路数很奇怪……”

左戟若有所思:“是吗?”他记得大哥是不会武功的。

龙农在里屋里听不太清楚左戟他们在谈什么,轻轻拍着床上的龙润,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外面的人离开,左戟从外屋走了进来。

“还没醒?”左戟轻声问龙农。

龙农却看着左戟认真问:“你是不是决定今天就离开洛城?”

“是,怎么?”

“左戟,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在做坏事?如果真是如此,你听哥一句,因果报应……你、你把你手下那些人解散了吧。我相信他们也是有家人的,出来跟你也不过想混口饭吃,但你们这样不是长久之计。你相信哥,哥是过来人,这条路走不长的。”龙农说着便从床沿站了起来,他拉过左戟的手,有些苦口婆心地道:“你答应哥解散了你手下里那些人,安稳着过日子,我们隐退江湖找一处山清水秀之地种种田养养花也很好的。杀戮太多不好,也许死后灵魂都无法回地狱,只能随外漂泊,自己再醒来时不知在何方……”

左戟说:“青虎将跟我许多年,出生入死,现在我让他们走,他们也不会走的。”  

“青虎将?”

“青虎将有一百二十八人,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一支凶猛的实战军。”

龙农见左戟有意与他说明事情真象了,便问道:“为什么有人要杀你?你得罪什么人了?”

自己不过一说,他便跟着问了。左戟忽然便觉得他这大哥变得很可爱,不由俯低了身子对坐在床边的龙农道:“他们杀朕,可是弑君。”说完便好整以暇地等着龙农有什么变化。

龙农偏头想了又想,然后不确定地问:“那个……自称朕的是……皇上吧?!”

左戟点头:“朕乃万倾第七位皇帝,哥,你是前太子,因为大嫂而被父皇废除,现在……我来带你回家。”

龙农张了张嘴指着自己:“我?前太子?” 

左戟点头。

指左戟:“你?皇帝?”

左戟还是点头。

龙农张嘴:“万倾?”

左戟道:“不是万倾还是流辰、立元不成?!”

我KAO!这什么跟什么啊!他现在是皇族?噫?不对啊。

“你说我被皇帝给废了嘛,那我现在不是……”不就是平民百姓了吗?

左戟说:“父皇那是一时生气,他现在已经仙逝。放心,朕带你回宫,没人敢说什么。”

“那今天这事是怎么回事儿?”

“叛贼,已经全部落网。”

龙农过了最初的兴奋,又忽然想到以前看的那些电视都说了,一进宫门深似海,什么来世不生在帝王家。这要真跟着左戟回去了,会不会不得安宁。

“左戟,我看既然父皇已经把我贬为平民了,那我们就不要逆他老人家的意思了。我想我还是不回了。”

“哥,我不远千里来接你,现在你却一意孤行,你不念兄弟情义了么?”

龙农解释道:“不是,我……我觉着吧……”他总不能跟他弟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吧。

“那你一定是因为大嫂的事儿,还在埋怨于我了。”

我都不认识你大嫂,虽然我是你大哥。

“我就觉着外面生活自由点,种种田养养花什么的……”

“哥,我明白你的意思,回去以后我不会让朝中宫中的事儿烦到你的,你想管便管,不想管便不管。而且,你不想让润儿认祖归宗吗?”

对啊,还有个小润儿啊~~~

“宫中我已让钟兴安排好了,钟兴你还记得吗?是父皇身边的老仆。他对父皇忠心一生,对你也甚为挂念。”

我不认识他……

“……若你真想养花,朕的御花园就送给你了。”

御花园啊~~~听说里面有许多珍贵花草,还有些珍奇异兽……唉呀,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

“朕虽是微服至此,但朝中一品大臣都是知道朕是来接哥回去……哥,你现在要不回去,那可是……违抗圣旨啊。”

龙农回过神,看着左戟道:“噫?不会这么严重吧?抗旨要掉脑袋的……”龙农想哭。

左戟双手一背,事不关已地道:“那就看哥是不是回去了。”

“那回去可以,我有个条件。”

左戟扬眉:“你还有条件?”

龙农道:“呃……没条件那你一个违命候封下来,我不掉脑袋?”

左戟道:“违命候?哈……不会。你说吧什么条件?”

龙农感觉到这个弟弟是真关心他在意他的,不由想试试蹬鼻子上脸:“为了以防你把我封了个违命候,我决定先给自己要个封号。”

左戟道:“封号还能自己要的?”虽然这样问但还是准了。

龙农双眼放光地看着左戟:“行么?”

左戟点头:“嗯。”

龙农再确认:“你不能生气。”

“嗯,说吧。”

“一定要答应我。”

左戟看着龙农,没有说话。有完没完了这?

龙农见某人要生气连忙道:“咳!我名号就是:风流英俊上殿不参下殿不辞多情王。”其实两边的都是烟雾弹,主要是中间那两个,一个上殿不参,一个下殿不辞。

“准了。”

蒙混过关!

“准你上殿不参下殿不辞。”

原来听清楚了。

“多情王就算了。赐你磬王。”

呃……

“嘿嘿……”龙农傻笑,小把戏在这人面前行不通啊。

见龙农只知傻笑,左戟不由故意大声道:“还不谢恩?”

“啊?”

“哈哈哈……哥。”你太可爱了:“……现在可以跟我回家了吧?”

竟敢笑我!身为一代帝王不知庄重!“行吧~~~”龙农勉强答应。你既如此求我,我也不好不给你皇帝的面子嘛。

“爹爹……”弱弱的声音从两人背后传来。左戟的笑声把龙润吵醒了。

龙农听见龙润叫他的声音立马回身坐在床沿,俯身看向小家伙,轻轻道:“小润儿?”

龙润还闭着眼,嘴巴一张一合地道:“爹爹~~~饿~~~”

龙农鼻头一酸,自己这个当爹的真是太失败了。

13

13、一起懒床 …

马车内。

“朕一代帝王居然会被你猜测是在世大魔头。”

“唉哟,报歉抱歉~~~我不是怕你走上歪路了么。”龙农汗颜解释。

左戟看向龙农,那人也正满脸带笑地看着自己。马车另一方地板上依旧是小润儿的天地,用白色长毛毛毯铺在木制的车板上又减震又暖和,白毛毛毯上放着很多小玩意儿。什么波浪鼓啊、竹风车啊甚至还有块今晨刚在香粉摊买的一盒胭脂。那红红的染上短短白白的小指头上,小润儿很好奇、很喜欢。

“哥,没想到你曾经也于江湖邪教中呆过。”

“啊?”龙农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及又想到他昨天说过自己是过来人什么的,没想到这家伙就记住了:“很多年了很多年了~~~”

“哦。”

左戟并没有再问下去,龙农称机便溜下座椅跑龙润那长毛毯上坐去了。

坐了会儿,龙农问:“我们这要坐多久马车啊?”舟得车劳顿啊,骨头都散架了。

“此去京城需一个月时日,不过我们现在是去六安城,然后从六安城坐船顺承明河而上,再到东葛县。那里离京城就只有一天的马车了。”

龙农伸直了腿靠在座椅腿上,道:“一个月啊~~~好慢啊。”拿过龙润手里的胭脂盒道:“你小子以后别给我成一风流种了,这个没收。”

龙润把染了胭脂的五指递给龙农看,龙农怕染到了衣服上上身后仰便给一退,道:“小心点。”一把抓住龙润的手:“这东西有毒,擦干净了。小润儿,爹告诉你了,女人是老虎,以后别去惹。”

小润儿说:“老虎~~~”

龙农很认真地对龙润一点头:“嗯嗯。”

左戟问:“谁告诉你女人是老虎的?”

龙农正儿八经地答道:“这世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左戟道:“那个民间女子呢?你为了他连太子也不做了。”

有这么SB的人?龙农心里骂着那个太子,自己做了傻缺事儿让他来背黑锅。

龙农四十五度角仰望马车车顶:“爱情,就像迷宫,它吸引着每一个都想去尝试,有人在走进死角时回头,而有些人只能困死在死角。”

“没人走出来过?”

“有。”

“谁?”

“上帝。”龙农猛然醒悟,回头道:“啊哈,我是说如来佛祖。”

左戟但笑无语。

入了六安城不知是因为往北方去了的原因还是天气变化,一早醒来竟有些初冬的寒气了,于是龙农更不愿意起床了,这样连带着龙润也卷在了被子里不想出来。

另一间房间,青岩道:“戟爷,夏荣送来的折子。”

左戟伸手接过,随便看了看。章文已死,叛军偕除,东候王一事到此算是解决了。父皇啊,你看,你留下的这些烂摊子不还是要我来为你解决么?

“戟儿,父皇对不起你,你如此锋芒却让你大哥以后如何顺利继位?”

七年前的自己毫不犹豫地对父皇说:“父皇放心,皇儿对皇位不感兴趣,以后我一定不在外人面前太露锋芒。大哥之才是万倾之兴,太子继位是万臣之心。”

年过半百的皇帝欣慰地笑了:“戟儿真懂事,你下去吧。”

当时还只有十一岁的左戟还想表忠孝之心,单膝跪地,对他父皇说道:“儿臣将一心辅作太子,以后太子继位也将一心为皇上为万倾。若有人敢染指万倾丝毫,儿臣将亲领百万之军将其首级于马下。儿臣定当辅作太子成为万古之帝。”

皇上龙颜大悦,高声道:“好,戟儿,明日你随父皇上朝,朕有事宣布。”

翌日早朝皇上让钟兴宣旨,二皇子左戟随左蒙军出征边关,讨伐霁国。

战场生死由天,圣旨未完殿下已跪了一半群臣请圣上收回成命。高高在上的皇帝看着那跪下的一半之臣,心里寒意顿生。好你个宁纪,你要让朕的朝堂永无宁日么,这跪下的一片片全是你家族之人。朕不能让戟儿为皇,朕绝对不能让戟儿为皇啊……戟儿,父皇对不起你,来生,若你我都不生在帝王家,我们再为父子,父皇一定会补尝于你。皇帝又心安下来,还好还好,你是二皇子,不是大皇子,还好你有个哥哥。天意,天意啊……

战场之上左戟险些丢了性命,可是他还是活着回来了。在宫中听闻二皇子活着回到军中的消息的皇上一瞬间老去许多,罢了罢了,朕哪里下的去第二次手。

灯宫渐近,太子左磬走了进来,他说:“父皇,二皇弟无罪,你放了他吧。”

左戟不知道太子为他求过情,在那种时候。

左戟在死里逃生之后一切都看得明白了许多,他开始习惯大漠风沙,他开始习惯军营生活,他开始习惯马上驰骋,他开始爱上了那种壮阔边关长河落日的边关生活。

“青岩,大哥醒了么?”左戟回过神来问身边的青岩道。

“回爷的话,醒了,不过还没起身。”

左戟看了看窗外,已经快午时了(上午11点)。

被子上鼓了两个大包,动来动去像只大虫,虫子肚里偶尔发出笑声。

“两只小蜜蜂啊飞到花丛中啊飞啊飞啊……”

“石头剪刀布……”

“输了输了,爹爹输了……我要吃烧鸡,昂昂~~~~”

“哈哈~~~”

“两只小蜜蜂啊飞到花丛中啊飞啊飞啊……”

“石头剪刀布……”

一个恐怖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我要吃红烧小润儿~~~”

小润儿吓得想从被子里钻出来:“唉呀不行啊,爹爹耍赖。不能吃不能吃……”小润儿从被子里逃里一颗脑袋来,发现左戟居然站在床边,连忙拉救兵:“叔儿、叔儿……救小润儿,小润儿要被吃掉了。”

被子里一顿,显然龙农听见龙润的话知道左戟来了。被子忽然被提了起来,龙农龙润两父子衣衫不整坐在床上。

“红烧小润儿。”龙农恐吓。

“不要!”龙润反驳。

“为什么?谁是小润儿?”龙农逗着人。

小润儿连忙伸出手指指向自己的鼻子:“小润儿、我是小润儿,所以不能吃~~~爹爹。”一副爹爹你看清了,我是小润儿啊的表情。完了还讨好地叫了声龙农。

龙农一脸坏笑看着龙润问道:“……那吃谁?”

龙润立刻投降,根本忘了刚刚还向左戟求救来着,指着左戟便道:“吃叔叔、吃叔叔……”

龙农魔爪调转,扑向床边抓了被子站在那里的左戟,把人按倒在床上:“吃叔叔、吃叔叔、这个坏叔叔抢了我们被子,我们要捍卫国土。”

“别……”左戟只来得急从嘴里吐出一个单音便被压在了床上,因为一直有人在上面的原因床上很暖和。没有挣扎,也许是怕不小心伤了龙农,也是许是因为背上的温度太暖和了……

龙农压着左戟,龙润便爬啊爬的爬上龙农的背上,嘴里念道:“坏叔叔……”

又念:“月姑夫月姑夫……他在夜里陪叔叔……叔叔睡着了,送他小木梳……呼呼……”终于爬上来了。

龙农被压在中间,听见龙润唱儿歌,不由大笑,小家伙显然把儿歌里的叔叔跟左戟混为一谈了。

龙润说:“爹爹是月姑夫,润儿是小木梳。”

龙农满脸黑线,对背后龙润道:“呸,你给我下来。”

龙润在背上摇了两摇,很舒服,不下来。龙农正待要动,身下的左戟却抓住了他的手臂:“哥,别……会把小润儿摔下来的。”

龙农翻不了身,背上龙润摇摇晃晃又不能乱动:“臭小子,你给我下来。”

龙润说:“咯咯……呼呼……”

龙农跟左戟脸对脸:“你说怎么办?”

左戟仰面躺在床上,两手伸直了去扶龙农背上的龙润,怕他掉床下去了,险险地又抓不住。

左戟冲门处喊道:“青岩。”

青岩开门进来,左戟才道:“把龙润抱下去。”

青岩便走过来从龙农背上把龙润抱了下去,龙农正要起身,不想身下的左戟却先动了。左戟一手扶住龙农一手往床上一撑,两人一起便起身了。

“没事吧?”

龙农摇头,眼睛偷偷瞄了瞄左戟,单手撑起两个大男人的重量,这左戟力气不小啊。

“你手劲不小啊!”龙农说:“我们比比。”前段时间说跟青岩比赛马的都忘了。

左戟一脸严肃:“都响午了,吃了饭再比吧。”说完对一旁青岩道:“让店家准备只烧鸡。”

青岩领命离去。

龙润听见左戟之言便蹦跳着道:“吃烧鸡、吃烧鸡!”

龙农一把抱过龙润:“你这个风吹两面倒的……”

“咯咯……”

一行四人在客栈大堂吃完午饭,龙农拉着左戟要比力气。这种事儿在军中是常见的,两人都撸了袖子握了一把。第一局,左戟完胜。第二局,左戟险胜。第三局,左戟胜。

三局三败龙农也没觉得扫了面子,只道:“人不可貌像啊!”

龙农却不知道能让左戟险胜的,还没有几个人。青岩在一边看了,心里明白这位大爷的实力也不小,不由想到上次他那个一脚踢倒刺客的侧踢。

左戟道:“以前只知大哥才识过人,没想到十年不见功力也很深厚啊。”

龙农满口应下:“那是,行走江湖哪有没几个傍身的。”

左戟却一手搭上龙农脉门,探了探道:“可是,哥,你怎么毫无内力?一身硬功却无人出其右。大哥是跟谁学的武?”

龙农想了想,道:“这个……杂七杂八的,也理不清了……”看了看刚刚左戟搭着的脉门,这世上真有内力这种东西?可以身轻如燕飞得很高?

龙农摩掌擦拳:“内力啊……没学过,戟,你会的话教我吧。”又拍胸保证:“我资质不错的。”

左戟道:“大哥想学,自是没问题。”

左戟轻轻松答应了,他可没想到内力轻功对现代人的龙农来说那可是梦寐以求的东西,何况龙农本身在武学方面就学贯中西。

14

14、逛街 …

这入冬了龙农和龙润都没有厚的衣服,左戟便准备下午带两人去买身衣服,此地据京还有一个月时日,一路往北只有更冷的。

“哥,你看是现做还是去成衣坊?”左戟问道。

“不赶路了?”

左戟摇摇头。

“今天一天都可以去逛了不赶时间?”

左戟说:“是半天。”此时已经是中午了。

管他半天还是一天,只要可以出去好好逛逛就行。话说这龙农自来到这里还没有好好逛逛呢,以前是住在山上不知道,最近跟着左戟也一只因为赶路只在马车里往外面看过。而且路上一般都是树木官道什么的,这六安城还是龙农看见的第二个城镇。

做衣服少说也得等上四五天时间,于是几人还是打算去成衣店逛逛。

老板一见几人进来连忙向左戟迎了过去,这老板很有眼力见,一堆人里立马找到做主的了。龙农心里一阵鄙视,放眼把店里衣服扫了一圈便走向一件素色紫底描边的长袍。

“哟,客官好眼力,这件是新货,上等丝绸,这下面的紫色刺秀是云娘秀坊老板亲手秀的,全六安城只一件。”

龙农看了看,漫不经心地问道:“是吗?”

“这位客官若喜欢可以试穿。”

龙农虽看不了质量但这样式他确实喜欢,便答应了,老板领他去内堂里试衣服,转身回来时左戟问道:“有小孩儿衣服吗?”

老板一脸抱歉:“我这儿只有成人衣服,小孩儿衣服对面陈老头儿那里有,他那里货齐样式多,您可以去他那里看看。”

左戟吩咐身边青岩:“你去挑几件来,小润儿在这里试,好了就买下不好的再还回去。”

青岩领命去了。左戟便又看了看这家店内的衣服,随手为龙农挑了几件。龙润在一边凑热闹也抓了几件自己喜欢的颜色,左戟也一一让老板取了下来。

龙农换好衣服出来,老板自是一个劲儿地夸耀好看称身。左戟看了看,觉得也不错便点了点头。

龙农自己穿在身上了才发现这里没有镜子,根本看不见,不由双手一摆:“这我怎么看啊?”

左戟说:“好看,买下就是。”

龙农转了个身低头瞧了瞧:“真的?”然后提了提衣摆笑道:“这真是闲人穿的衣服。”想到衣服也就保暖吧随便就行便也不再想去看到底如何了。

龙农看旁边放了许多衣服,知道是左戟刚刚称他试穿的时候拿来的,便道:“这些也不用试了,反正我一件衣服也没有,包下好了。”

老板一听可乐了,没想到这爷买衣服这么爽快,连忙叫了伙计把衣服包好,又说给龙农算便宜点。龙农知道古往今来这都是做生意的办法,也就笑呵呵应了。

其实龙农皮肤偏白穿什么衣服都很好看,因此龙农到从来没注意过自己穿衣问题,只是看每件衣服穿他身上好像都一样。最初那件素色紫边的长袍也不过是图个新鲜穿着试试而已。

“青岩去哪儿了?”

“给小润儿拿衣服去了。”

“那我们在这儿等等。”

老板见客人不准备离开便让坐在一边上了茶水过来,自己便去忙去了。今儿刚刚到了一块上等狐毛,老板准备整理好了给那位订好了的客人送去。

“东家这块狐皮怎么买?”左戟看见了那块毫无杂色的上等狐毛,想着入冬可以保暖,大小又正好可以给龙农和龙润各做一件外衣。

老板抬头看向左戟,知道客人有心想买,便道:“客官不好意思,这块狐皮我只负责转手,是有人早订好了的。”

“既然如此就算了。”左戟也无心为难人,要说狐皮毛宫中自是有更好的,只是这一路总要一个月时间。

老板看着也是个多年做生意的,有生意哪儿有不做的道理,而且他看左戟买东西爽快,也是有心了才会问他,便想了个两全的办法:“其实那客人很好说话,我这儿也有多的,客官若喜欢,我去帮你跟那位客人说说也就行了,这块就买给你吧,还是老价钱,不算你贵的。”

正说着门外走进了三个人来,为头一双八字脚行了进来,那形态活像只螃蟹。

“老板,听说你这里有狐皮毛?拿出来看看。”

那老板却是吓得不轻见着人进来时已经把手里的货收了起来,此时只对来人摆手道:“没有没有,那种珍贵东西本店里哪里有?”

龙农看着老板,这人居然说假话?!

“废什么话!东街李公子明明就让他家随从从你这儿订了狐皮毛,欺本少爷不知道是不是?”

老板道:“唉哟我说明少爷,你这儿都知道是李公子要要的东西了,你还跟我要,我哪儿有给你的,狐皮毛就一块啊。”

那明少爷一听老板这样说,对身后两位随从一使眼色,后面俩人便直接上前去柜里翻东西去了。

“少爷,找到了。”

“走。”

“唉哟,您至少把本钱给我啊。”

那明少爷回头呸了口道:“本少爷拿你东西是看得起你,这月的月费不用上交了。”说完便走。

那老板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老泪刷地流了下来,只叫道:“我的老本啊……你把我的店砸了吧。”

几人光天化日下抢了东西有说有笑地走了,跨门槛时那明少爷却‘唉哟’一声在门口摔了一跤,被那两个随从连忙扶了起来,看了看那不高的门槛又看了看门槛边不远处的一只脚,一时不能确定。

龙农抖着脚也不看那明少爷,只等那几人走后去把那老板扶了起来,对那老板道:“您去官府告他吧。”毕竟一块狐皮可比这整个店都要来的贵很多。

那老板哭喊道:“告什么告啊,这明少爷的舅舅是这六安城河官王大人,连知府都要让三分的。”

龙农后头看了左戟一眼,意思是河官比知府还大?龙润也张大了眼眼看着龙农。

左戟却并没有多言,显然不想管这事儿,地方上官欺民的很多,有时给他们一些特权是为了让他们更好的做好本职工作,只要不出人命上面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

龙农还以为左戟会来个微服出巡,像电视里演的一样为民除害了。不过想想也是,电视上演的都是骗人的,有人的地方就有压迫。就算是在那个工业科技发达的地方,所谓的贪腐之官也是满地爬的。

正在此时青岩拿了一堆衣服进来了,见原来还笑嘻嘻的老板此时坐在地上哭也只是好奇的看了眼,并没有问什么。

“二爷,小少爷的衣服……”

左戟不想管事儿,龙农也只好只当没看见了。只是心情毕竟有些不一样了。

“小润儿,看看,自己喜欢什么挑几件……”

龙农话还未说完,小家伙整个儿都扑到衣服上了,叫道:“要~~~”

待龙农他们离开时那老板还坐在地上,也没有哭叫了,只是低着头可怜地坐在那里。心里盘算着终是要把这店关门了。

“朗朗乾坤,天道不公啊……”

龙农走了几步听见后面老板的声音传来,他看了看旁边的左戟,道:“你都不管?”

左戟看了龙农一眼,道:“再逛逛?”

左戟没有直接回答龙农的问题倒让龙农心里舒坦了些,这让他知道左戟心里是有应对的。龙农忽然想到救一人和根除问题的本身是有所不同的,不由心情又好了起来,这个世界毕竟是与那个世界不同的。

六安城最有名的是承明河,河堤边城墙环绕,墙高十米。

“好高啊~~~峰火台啊这……”

“咳咳……这是防洪。每年夏天上河就有洪水如倾而下,这十米高台城墙绕河而建,虽如此……每年也都有洪水淹了房舍田地,一被淹来年就没了收成,多数人饿死。”

“不能引导吗?”

“这不就是引导把上流洪水放去下流么,可是洪水太急也是没办法的事。”

“那就修闸口,控制洪水流放的量。”

“闸口?”

龙农一时口快,看了看一脸愿听其详的左戟一眼:“这个……我也不是太了解……要说专管这块的官员了。”

左戟看了看高墙,随口道:“他们有办法,就不会每年收成为零还要靠朝中供给百姓了。”

两人一路走着龙农便把这事儿丢一边了,回头看见龙润一直让左戟抱着便道:“自己下地走。”

左戟看着龙农:“他还小。”

龙农接过小润儿放地上,然后牵着小家伙的手:“小什么,都三岁了。”

左戟淡淡一笑:“哥,你好严啊。”

龙润站地上不走了,刚刚逛了好久脚都走酸了:“小润儿要叔儿抱抱~~~”

龙农说:“人家手还酸了呢。呐,一起走,一二一、左脚右脚。”

小润儿左脚右脚一起走了。

逛了圈,看了城墙龙农想起要给小润儿做香皂便问了左戟哪里有买香料、油、酒的地方。左戟听龙农说要自己手工制作香皂便道:“外面有卖熬过的皂角的。”

龙农道:“那东西又丑又硬,泡沫都没有。”主要还是对小孩儿皮肤不好。

左戟便带龙农去香粉店买了女子用的精油,想到酒和碱在客栈老板那里应该有,现在就差一漂亮的容器了。做香皂的容器还挺讲究,要求又好看又漂亮的还真不好找。  

龙农忽然停了下来,在自己怀里摸了摸,摸出一只梅花形态的胭脂盒出来。

“嘿嘿……小润儿,好不好看?”

龙润以为他爹要把前天从他这没收去的胭脂盒还给他,伸手便去接:“要~~~”

15

15、花瓣香皂 …

作者有话要说:mooluzhe:小润儿来阿姨这里有好多好东西哟~~~

小润儿(很认真地看了看mooluzhe,然后回头对龙农道):爹,这是不是就是你说的骗小孩儿的人贩子,专门把小孩儿骗去换糖吃的?这么大人了还吃糖小润儿都不吃糖,吃糖了没牙牙。

龙农:嗯乖,我们走,一二一……

龙润(左脚右脚):一二一……

几人回到客栈房间时已经快接近晚饭时间,龙润不知道他爹要做什么,只跟着龙农的脚转来转去一脸好奇。这时青岩在门外敲了敲门:“二爷。”

左戟道:“何事?”

青岩在门外回道:“青若他们来了。”

龙农抬头看了看门又看了看左戟,只见男人起身走到门边拉开门走了出去,而后又轻轻带上了门。龙农收回视线,手下里均匀地搅动着瓷罐里的液体。

龙润见他爹手里搅着什么东西自己也想去动动,因龙农放得高够不着便围着他爹大腿转圈。这可是油和高度碱沾到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龙农手忙脚乱:“小润儿这个不能碰,一边去一边去~~~”

门忽然又被打开了,一个小俊哥走了进来:“哟,这是在做什么好吃的,旁边这小鬼都馋成这样了。”来人一把抱起龙润让他一下拔地而起视线变高看见了龙农手里正搅拌的东西。

咕嗗咕嗗冒着热气的黄色液体。

还不待龙农问出来,来人便道:“我叫青朗,是戟爷让我来帮你的,他说看着这小鬼别给你捣蛋。”

龙农放下最初的戒心左戟就在旁边屋里,这人虽不认识,但如果是贼也不带这么明目张胆的吧。而且这客栈隔音效果一点不好,他在这里都能听见旁边屋里偶尔传来的‘嗡嗡’声。知道是自己人龙农便开始话家常了,他本身就出身在讲究热血兄弟情的黑道,前世的老爹没少带着龙农跟手下兄弟混。

“你把龙润放下吧,他很听话的,不乱动。是吧,润儿?”

龙农把人家一夸,小家伙就犹犹豫豫点了下那颗大脑袋,他很听话的。

龙农见龙润上道,下巴一抬:“放高背椅上。”小家伙不过想看个新鲜。

青朗脸偏小又黑,因时时都笑眯眯地给人感觉很阳光,又是浓眉,虽没大眼吧,但那双小而有神的眼神仿佛给他更添神彩,因此人看着很俊朗。

青朗人很随和,左戟让他过来帮忙也是因为他性格跟谁都合得来,说得开。放下小润儿后青朗便接过龙农手里的木条:“我来吧。你还有事儿要做吗?”

龙农确实还有事要做,因为是第一次做香皂,也只知道个理论,这不,一开始发现还有些东西没准备好。上次从洛城带走的桂花还没切呢,等会儿还要放进容器里。可是……他不会切菜啊!当然更不会切花瓣。

龙农走出门,趴二楼栏杆上冲楼下大喊:“小二……”

店小二反应很快,听见楼上有客人叫立马就往楼梯上跑来,龙农连忙摆手:“唉,不用上来,叫你们后厨来一下呗。”龙农趴栏杆上有些纨绔弟子的模样,一说话又乐呵呵地笑。

店小二上楼的姿势一顿,仰头望向趴二楼栏杆上的龙农大爷:“客官要后厨做什么?”

龙农挥手:“你叫来就是。”

店小二立马去办:“唉,好,就来就来……”

后厨一会儿就上来了,龙农便推开他一堆花瓣:“切成丝儿。”

后厨挥刀如电,菜板咚咚之声如战鼓。

龙农抱臂看着,真心夸道:“哟,有几手。”

液体开始粘稠,桂花瓣洒下搅拌。龙农拿来之前准备好的酿酒闻了闻:“可惜酒香不够。”

“用我的吧。”青朗一拍腰间:“新鲜出土的桃花酿。”

龙农知道这桃花酿的酒有美容效果,只须在地下埋个一年就可。

把液体一点点盛进胭脂盒里,一只只胭脂盒形态各异,一桌摆开有十几只。最后盖上盖子用布巾一围就好了。

青朗看着一盒盒空的胭脂盒,再看看旁边五颜六色的胭脂堆了一堆,道:“买椟还珠也不带你们这样浪费的啊。”

龙农说:“你要用的话,拿去用就是。”

左戟负手走进屋内,看见龙农把胭脂盒一个个包了起来,便道:“好了么,我看看。”

龙农道:“明日才好,要冷却。”

左戟便道:“那吃晚饭吧。”

“嗯,龙润过来。”龙农把站在高背椅上的龙润抱了下来。

龙润一下地便奔左戟去了,抓了他叔儿的衣摆,仰头道:“叔儿,酱鸭~~~”

左戟正想答应了,一旁龙农却道:“晚上不能吃太油了,吃青菜。”

左戟说:“他喜欢……”

龙农道:“小润儿,也不是爹不给你选择的权力,呐,青菜和青菜虫,你吃什么。”

龙润被他爹威武给屈了,说:“……青菜”

龙润抬头委屈地与左戟相看了眼,无言离去。

饭前左戟把青朗和青若、青宏几人介绍给了龙农认识。龙农一一见过,与这群军中生长出来的青虎将有种前世熟悉的感觉。于是举杯推盏不一会儿就说到一堆去了,称兄道弟不过一碗水酒的时间。

小润儿一碗饭都吃完了,他爹还在喝酒。我够啊够啊,够到酒杯后喝了一口。

“啊啊……呜呜……”龙润伸着舌头吐出酒水。

龙农拿了手帕给他擦干净,笑道:“要不要再来点儿?”

龙润哭:“呜呜……爹爹……”

龙农喝了不少酒,指着龙润道:“呐,不许哭啊……好男儿流血不流泪……嗯,要哭也躲被窝里再哭。走,爹爹带你去睡觉。”回头对众人道:“你们吃吧,我送小家伙上去。”

待把龙润送回屋了,龙农才拿来清茶给小家伙喝了,伸手抓了小舌头问道:“麻不麻?”

龙润挂着泪水吸鼻子,大着舌头道:“哇~~~”

龙农笑道:“你小子不会真一口喝了吧?”

龙润扁嘴坐在床上,这时门被敲响了:“爷,二爷让送热水来。”

龙农回身冲门口道:“哦,进来吧。”

进来的是青岩,把热水倒进屋里的大木桶里后便又离开了。龙农给龙润脱了衣服,用送进来的热水给小家伙洗了个澡。

不知道是外面逛了一天的原因还是刚刚那酒给闹的,龙润洗着澡便给睡着了。龙农把小家伙放床上盖好被子,拂了拂那红通通的小脸,轻声道:“这个小子……怎么长这么大个头……”说着又伸手点了点龙润脑门,那睡着了的脑袋被点了左右摇了两摇,圆滚滚地像个西瓜。

龙农自己乐呵了,便给龙润唱了个小曲儿让他睡的好一点儿。轻柔的声音配着刻意放低的嗓音很有点朦胧的味道。睡着的人舔舔嘴唇,头一偏,睡沉了。

轻轻地扣门声响起,龙农去开门,是青岩。

“二爷说你还没吃饭呢……让你下去,我在这儿照顾一下。”

龙农摆摆手:“我不吃了……”

青岩道:“二爷等着的……”

龙农下楼来时左戟果然是等着的,而青若青朗青宏几人已经不见,桌上也被收拾过,只剩下一些冒热气儿的菜。

外面天已黑,大堂里也只有他这一桌在了,撑柜的正趴在柜台上,显然今日的帐也算完了。

“吃吧。”左戟眼神示意桌上的菜。

龙农拿起筷子便吃起来,一边对左戟道:“你去休息吧,我……”

左戟稳稳坐在那里:“我等你。”

龙农也只有赶快吃完了,这大堂还四面通风的。

左戟说:“吃慢点,朕都怀疑你是不是以前就跟我那帮青虎将认识的了,一见如故也罢了,吃像也跟他们一样。”

龙农咽了:“我吃像怎么了?”

左戟道:“‘礼仪’有载:毋流歌,毋咤食,毋啮骨。”

龙农张嘴:“啊?”完全听不懂!

左戟却忽尔笑出了声,伸手一扶龙农下巴:“口水流出来了。”

龙农一吸,没有。伸手指左戟坐的地上:“你钱掉了。”

左戟不动,他身上从不带银两。况且这银两掉地上了能没声音么?

“老板,老板,死哪儿去了?”大门处一群人走了进来。

龙农扒着饭拿眼瞄了眼,居然是中午抢狐皮毛那个明少爷。

趴柜台上的掌柜被吵醒来,揉了眼看向门边:“哟,官爷。您们这是做什么……”

那明少爷此时倒真是一身官家打份,颐指气使:“我舅舅说有河工逃走了,我特来辑拿。”

掌柜讨好地笑道:“官爷,我这儿哪来的逃跑河工啊,您看,这客人都睡下了。”

那明少爷大手一挥:“给我搜。”

见一群士兵听命地开始上楼搜人,掌柜立马去柜里拿了些银俩悄悄递给明少爷,低声道:“明少爷,这夜深了,您找地儿喝点酒去?”

明少爷拈拈手里银子,对正要上楼搜人的十几个士兵道:“走,回去了。”

士兵又乌啦啦一群从楼梯口下来了,那明少爷得了银子笑眯眯正待转身离去,眼角却忽然瞄到龙农了。他记得这人,白天的时候害他摔了跤。

“这人,给我带着。”

几个士兵一得令,几人便向正吃着饭的龙农走去了。其中一个士兵模样的人走上前把龙农肩膀一按向桌面,不想眨眼间手不知为何一滑自己却趴到了桌上。

而龙农正站在那士兵身后,反手擒着那人按在桌上:“狗仗人势。”手下一使劲儿,那士兵便‘嗷嗷’叫了起来。

16

16、每个黑帮老大都讨厌牢房 …

青若青朗几人在楼上听见下面吵声,怕左戟出事出门来看,见有不少官兵在下面闹事,纵身正要从楼上下来保护当今圣上,却看见左戟暗地里冲他们悄悄摆了摆手。几人不知道左戟为什么不让他们出去,但那人既然发话了他们也不敢违背,只好又隐身于二楼黑暗中去了。

这边明少爷见那士兵被龙农按在了桌上动弹不得,只越发气了,大叫道:“拿下。”

于是一群士兵‘嗡嗡’向龙农方向而去,龙农把手里肉弹一推,把本来手里的士兵推向了向自己来的一群士兵。

几人把同伴接下,对龙农喊道:“拿下。”一群人蜂拥而上。

左戟再没坐住,起身脚一勾一条长板凳向着那群士兵横飞了出去,人砸桌上,哗啦啦摔了一地。

掌柜躲柜台后冒一脑袋出来大叫一声:“唉哟,我的桌子……”接着又躲了起来。

龙农手里解决几个,打得士兵‘唉哟’叫痛。他这是集现代人知识于武学,知道怎么打不伤人性命却又最痛的,所以龙农手里伤的人多半是只痛,真正伤重的一个没有。而左戟那里是一手一个,直接趴下叫也叫不出来,或残或伤一大片。无论如何显然这群士兵不会是龙农和左戟的对手,即使他们人多。不过五十招胜负已分。

那明少爷显然也是惧了左戟龙农两人,直指着两人一边又后退道:“等着,你们给我等着。打伤朝廷官兵,居然无视王法……”转身连滚带爬准备逃走。

左戟一个纵身挡住了那明少爷去路,一只手扭着人衣领把人从地上提了起来,脸色冷冽非常,压低了声音问道:“无视王法?”

士兵中凡是还能走的、能爬的都想伸着手往明少爷那里去,口中道:“勿伤了明少爷、勿伤了明少爷……”

主子一出事,下面的自是脱不了关系,虽不能走但爬也往左戟爬去:“大侠饶命……”

噗,大侠饶命?!龙农一口气差点叉掉。

左戟那张刀削般立体分明的脸一冷下来,整个散发的气息都能杀人了,他那如蛇般的目光盯着明少爷,显些让人尿了裤子。

“告诉我,什么是王法?烧杀抢虐?知府里怎会任用你这种人?”

明少爷颤抖地双腿,双手抓住左戟提着他衣领的边沿:“你你你……有本事……咳咳……去……咳……知府衙门……”

左戟冷乜了眼,手一扬人那明少爷便飞了出去。‘嘭’正砸中那群在地上爬行的士兵。

“明少爷、明少爷……您没事吧?”

“明少爷?”

明少爷昏过去了。

门外响起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听那声音足有百来人。龙农看向门边,只见那门边已站了一高头大马的壮汉,身影往那一站挡了一半的烛光,黑黑地隐在那里如一根粗树杆。

壮汉发出发洪钟般的声音:“谁在此闹事?”说完眼睛往大堂内一扫。

那本来躲在柜台后的掌柜立马钻了出来,跑那壮汉面前指着左戟道:“王大人,可不关小人的事啊,是他……是他们打伤了明少爷。”

那壮汉横目一扫看了左戟一眼,又看向躺地上不知生死的明少爷,却也没有立刻发难,只对那群带伤的士兵道:“怎么回事?说!”

那群士兵自是齐齐指向左戟、龙农二人,道:“他们打伤了明少爷。”

壮汉向左戟方向跨了一步,从暗处走了出来才看清了那壮汉的脸,一脸的络腮胡:“是你打的人?”

龙农立刻挡在了左戟面前,仰头道:“我打的。”

壮汉看了龙农一眼,随后又看了看左戟,手向后一挥,道:“带回去。”

左戟盯着那被叫做王大人的壮汉,问道:“你带的是河兵,河官也能抓人吗?”

壮汉圆眼一瞪,颇有些凶象:“怎么不能,带走。”

对方少说也有一百五十人在外面候着,这王大人显然是有备而来。几个河兵听了命令便要过来抓住龙农、左戟二人。怎么说也不能坐以待毙,龙农右手撰了拳头,正待出手……

左戟暗里握住了龙农的右手,把那拳头包在手心里,微偏了头悄声道:“别急,随他们去。”

龙农抬眼看了左戟一眼,束手待毙?不会吧,您还是当今皇上呢!?

“带走。”

左戟与龙农偕被绳索绑了双手让那王大人带着一百来号人一起带走了,出客栈大门前左戟偏头往左边二楼暗处望了一眼。

青朗眼一张,嗯,爷在看我?一个激灵‘咻’一声从暗处消失了,去找青岩老大去。

龙农看了看这四面徒壁中间干草,有这么悲崔的吗?坐牢啊啊啊啊!!!他前世都混成老大了也没坐过牢啊啊啊啊!!!他都说他要洗心革面了啊,他都说他要改邪归正了啊!为什么现在会坐牢啊?

龙农在干草地上转圈啊转圈……一定是上辈子没坐成牢,于是这辈子还要补上!

左戟坐在牢房里唯一的床上看着一脸焦急的龙农,不无担心地问:“哥,你怎么了?”

龙农停下不停走来走的脚,转身看向左戟:“啊?”因为心里奇怪的焦虑一时没有听见左戟说了什么。

左戟看着龙农,他起身走向那人,来到龙农身边然后伸手扶住那人手臂,他感到有些轻微地颤抖。

“你在发抖?冷吗?”

龙农搓搓手臂,有此神精质地嘿嘿笑道:“这地方渗得慌,戟,我们不要在这儿了吧。”龙农绝对不会承认他怕牢房这种地方,只是每个混黑道的多少对牢房亲近不起来而已。被手下兄弟杀害横死就罢了,死后穿越还要坐牢,我操!龙农暴躁了。

左戟以为龙农只是纯粹的担心,便安慰道:“明日一早知府升堂就会提审我们,到时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龙农一介七尺男儿哪儿有要人来安慰的道理,这当哥也当的太没面子了。于是走到那铺着干草的石床一屁股坐了下来,左戟都说明日都可以出去了,都是男人凭什么他就呆不了一晚!此时已是半夜了,坐一会儿就天亮了吧。

龙农故作大方拍拍身侧石床:“你先睡一会儿吧,等他们来提人我再叫你。”

左戟依言走过去也不脱靴子便直接上床去了,他看了看靠坐在床边的龙农,问道“哥,你不睡么?”

龙农道:“我不困,你睡吧。”

左戟所幸也靠在了墙上,不过他用干草垫了背然后对龙农道:“别直接靠墙上,冷。”说着便把龙农拉过来搂在了怀里:“这样就好了。”

龙农咧嘴偷笑了一下,他弟真不错啊!

“你不睡么?”龙农问道。

左戟道:“还不困。”

龙农心说那敢情好,在左戟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不困就说说话吧。”

左戟话本来就少,只淡淡问了句:“还冷吗?”

龙农很精神地在左戟怀里又动了动:“不冷、不冷……我觉着吧,那谁发明的把人关起来的人肯定心理变态。”

左戟:“嗯?”

龙农说:“你看这屋子多丑啊,四四方方一小格。房顶这么矮,人在里面不闷死,居心不良啊。”

左戟:“哦。”

龙农因为是在左戟怀里靠着的,所以眼皮子使劲儿往上翻也不能看见身后的人:“你走前是不是交待了青朗什么?”

左戟:“嗯?”

龙农:“我都看见了。”

左戟:“嗯。”

龙农:“明儿开堂咱们不会挨板子吧?我倒没事儿,你可是皇帝,被打了多不划算啊。”

左戟:“你不用担心。”

龙农:“你娶媳妇儿没啊?”

左戟:“啊?”

龙农‘噗’一声笑了出来:“皇帝不都三宫六院后宫三千佳丽的么?”

左戟说:“没。”

龙农担心了,这娃儿一把年纪了都当皇帝的人了为什么还没成亲啊:“没喜欢的人?”

左戟:“不是。”

龙农抖着脚说:“那就你爱她,她不喜欢你?呐,我说呢,这年头儿早不流行酷哥了,对女孩子呢我很有办法的啦,你要有喜欢的我可以帮你出主意。”

左戟说:“哥,我觉得你现在这样子像个地痞一样,大嫂当初是怎么肯跟你的?听说你们感情还很深,民间有听说你们故事的,无不羡慕。”

龙农停下抖动的脚,地痞?那是上辈子的事儿了,不过他现在是皇亲么怎么会像地痞呢?!切~~~就算像也是应该像地痞头子啊。

龙农想起那个左磬为了一民间女子不做了太子,真真是要美人儿不要江山了。

“才子佳人当然会有佳话,不过,结局都不会是好的,不是?”

左戟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过了会儿才轻声道:“对不起。”

龙农说:“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过去的事儿自当要让它过去,不是还有润儿吗?”

左戟低头看着龙农:“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

龙农:“嗯。”

夜色渐深,过了会儿左戟再唤龙农时那人已经睡去了。低头瞧去,那白皙的额头上两条毛毛虫般的眉头皱起。左戟看了那两条毛毛虫虫许久,心道:哥很讨厌牢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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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龙农发威了 …

却说青朗在暗处得左戟一个眼神示意不明其意跑去找他们青岩老大做定夺。青岩因在屋里照看睡觉的龙润虽知道外面出了事但却并没有离开屋内,待青朗进来告诉情况后略一皱眉思量。

“唉,明日衙门开堂前我们必须先见到知府大人。”青岩一面想着对策一面心里着急圣上此时处境,虽然左戟一身功夫不错,但他还是怕有个万一。再一看天色竟才三更,但现在也再没有办法,只有等了。

青朗道:“要见知府不不易,待我去把他从芙蓉帐内提出来便是。”

青岩道:“我们不可暴露了身份。”

青朗问:“那怎么办?”

青岩想了想吩咐青朗道:“青若、青宏呢?”

青朗道:“在外面候着呢。”说着去开了门,在门外轻轻喊了声,便见青若、青宏二人从暗处瞬间移到了青朗面前。

四人一起来到屋里商量对策,青岩问青宏:“你身上带着谁的腰牌?”

青宏把随身带着的腰牌取给青岩:“凌相府牌。”

青岩一听心中已有计较,道:“甚好,明日我们就以凌相亲信的身份去见知府成大人。”

几人商量定了,这才安心等待天明。

龙农囫囵睡了个觉却并不安稳,早间有狱卒来提人刚一打开外间的门龙农便醒了。龙农醒来便骂了句:“真TMD,我居然睡着了。”

狱卒来开门,嚣张着声音喊道:“……你们两个,出来。”

左戟冷眼看了两位过来提人的狱卒一眼,手下里把龙农因为刚睡醒有些软的身子拉了起来。龙农不习惯起早床,但他更不习惯呆在这里,所以两相不喜欢一升华便显得格外暴躁了,此时的龙农是看什么也不顺眼。但因精神不佳还是不想惹事,半眯了眼跟着左戟走。

“给你外公走快点儿……娘们儿似的。”狱卒走在龙农身后正要一脚踢过去,忽然脚却被左戟一脚踩了下去,只听‘嗷’一声惨叫伴随着骨裂的声音轻脆响起……

“反……”了。旁边狱卒见同伴吃了亏条件反射便要骂回去,手里正待抽配刀,刚抽了一半钢刀却被龙农夺了去,反手一架,钢刀架在了狱卒脖子上。

龙农打了个哈欠,他是真的没睡好,对那狱卒道:“给你大爷带路。”曾几何时青岩叫这个称呼时龙农觉得很有喜感,但此时却很有威严。

那被踩了一脚碎了脚骨的狱卒躺地上起来不了了,另一狱卒便只好独个儿被龙农架着刀带着两人出去了。却不想刚出了牢门外面一排弓箭手被人一声令下,几十支箭齐发,这狱卒不幸做了左戟与龙农两人的挡箭牌,瞬间成了只大刺猬。

“打伤狱卒想逃狱,大家给我拿下此二人,爷有重赏。”

龙农手里只一把钢刀,左戟手中毫无寸铁,只徒手接着如雨般射来的箭支,待两手满后一起扔向弓箭手,立时倒了一大片。龙农左戟称机向那发令的明少爷而去。

那明少爷见两人向他这边来吓得不轻,连连后退,在他想来最初那几十支箭齐发这两人早应该变成两只大刺猬的,但现如今看来,两人好像功夫挺厉害。

一把大刀直朝明少爷面门而来,‘噌’一声插入土中,明少爷跌坐在地,吓了一裤子骚尿。

“再跑、再跑啊……”龙农斜眼看向围了一圈的府役:“让他们退开。”

明少爷跌坐在地上颤抖着声音道:“你、你们都退开、退开……”

府役听命让开,左戟走在前面,龙农押着明少爷跟着,最后面一群府役或近或远小心奕奕坠在后面。

这知府大人因明少爷这贤侄有请此时正高坐大堂之上等着河官王大人把昨晚抓来的无视王法的恶徒带上堂来,这一等却等来那明少爷被人刀架脖子上了大堂。

知府大人自是吓得不轻,这可是王大人的外甥,现在却被人刀架着脖子押上了大堂来。

“尔、尔等何人?还不快放了明贤侄……”

左戟负手站在龙农身旁:“成大人,公堂之上无亲眷。”

成大人说:“大胆!”

龙农把刀一晃,叫得更大声:“大胆!!!”

那刀还架在明少爷脖子上,这一晃直吓得明少爷两腿发软,成大人额角冒汗。

“少侠,息怒!”

龙农很暴躁:“息你妹!看坐来。”

成大人忙吩咐手下:“看坐看坐。”暗地里却对那要去搬椅子来的府役使了个眼神,让他连忙带人团团包围了这大堂四周。那府役刚准备离去,堂外却忽然一声高喝:“成大人且慢。”

但见从大堂门外走进一面貌清俊的青年布衣公子,此人目正神清却是不像一般平民百姓。堂上成大人见此人来到堂下,不卑不亢不由有些怀疑此人是何身份,便问道:“来者何人?”

但见那布衣青年一双眼盯着那坐于上位的成大人,道:“成大人,你可识得此物?”

那成大人眯眼仔细瞧了瞧青年手中方牌,上面凸襄着一个‘凌’字,旁边有‘相府’二字。

“你你你、是……”这凌相爷有八十高寿,这年轻人所持凌相府中腰牌定是凌相府中之人啊。

那青年人却虎了脸,道:“成大人,在下不过是一介仆从,可是……我家公子却被成大人抓来在牢中关了一晚,这是何因?”

成大人却一时没反应过来,问道:“你家公子?”

那青年道:“我家公子自是‘凌府’相爷之孙。”其实青朗这句话没说错,凌相为国舅,本就是左戟的外公,只是这王大人理解成了内孙,他哪儿敢想当今圣上也是凌相爷的外孙呢?!而青朗说这话的时候一面向东敬了凌相一礼一面又向左戟拱了拱手。

成大人这时算是清楚了,这堂下之人便是凌相爷的内孙,是相府公子啊!

“下官无知,下官知罪,下官该死……你们还不快……”成大人正欲叫在此的府役退下,却又见龙农手下架着明少爷:“好个宁明,胆大妄为……”又对架着刀的龙农道:“这位爷、您……来人啊……把这宁明押下去。”

宁明吓得不行,临走前却看了一脸寒霜的左戟一眼,心道原来此人是相府公子难怪此人气度不凡,自己栽在他手里也是应该的。而且此人丰神华贵,目似朗星……宁明心里不由又欢乐起来。

龙农见那成大人看向自己,知道他是想问自己身份,心里各种不爽便钢刀往肩止一抗,对左戟道:“公子,您早饭还没吃呢?”

左戟淡淡看向龙农,知道他想玩便也不戳破,配合着没说什么。于是那成大人忙道:“凌公子,请到府中前厅用膳。”

龙农把钢刀一晃,故意粗声粗气吓那成大人:“那你还不快带路,刚才不是很神气吗?饿着了公子烧了你大牢。”

成大人低头擦汗,一边忙领着左戟龙农和青朗是前厅,心里却嘀咕着这饿着了凌公子不是烧也该烧厨房么,怎么烧他大牢啊?

龙农吓了那成大人后又故意放慢了脚步,挨到青朗身边问道:“润儿呢?”

青朗一笑,俯耳龙农道:“青岩看着的,一早起来便要找你和二爷,我们便骗他说你俩去外面了,午时便回。”

成大人把人带到了前厅用膳处,备了酒菜鱼肉,龙农一看真个儿想到了‘贪官’二字,一个早餐吃成这样也不怕短命。

龙农把钢刀一抖,口里便骂开了:“爷爷个鸟!一大早吃这东西你是想让我们公子消化不良闹肚子不成?你是个什么居心?”

成大人被吓了个激零,只道:“爷、爷……凌爷……小的……”

左戟微皱了眉,道:“你起来。”又对还举着钢刀站在他身后的龙农道:“哥,好了,你别吓成大人了,他毕竟是朝延命官,是对是错我们也不该用私行。”

龙农扁了扁嘴,不情不愿放下手口钢刀,切~~~吓个人也算私行么?心里虽不乐意还是挨着左戟坐了下来,拿了筷子喝起一碗粥来,扫了眼满桌大鱼大肉,勉强只有那盘青豆能当早餐吃。

成大人听左戟叫龙农哥,心里又是一抖,敢情两位都是爷,还好没怠慢!只是这位爷喜性也太怪了居然扮自己弟弟的仆人,汗颜啊!

此时左戟却开口了:“成大人,那明少爷是何官职?”

成大人垂手于旁,听左戟一问便忙回道:“无一官半职,只是他舅舅王大人是这六安城的河官。”

左戟略敛了眉:“无一官半职他怎可调动河工、府役?”

成大人擦了擦汗:“这……”

左戟道:“他这可是目无王法?尔等还助纣为虐!身为知府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成大人立马跪了下来:“这这这……下官……请、请爷开恩。”

左戟却道:“我虽为凌相之孙,却也无一官半职,何来开恩一说。”

此时成大人是真不知这上面这位爷是什么意思了,一想到昨夜把这爷关牢里了一晚,莫不是……唉,左右是那宁明做的事儿,应让他来折罪才是。也许这两位公子也是这个意思也说不准,如今之计也只有让宁明亲来道歉,再看看这二位是个什么态度。横竖宁明这一难是逃不过了。

18

18、天然制冷器 …

龙农在知府家吃了早餐便跟着左戟回客栈去了,临行前那成大人再三留客,又让龙农和左戟在凌相爷面前多多美言几句,又说到不如二人就在他这知府里玩上几日再走,左戟却道承明河船只已备,明日便要离开六安城了。

那成大人一听这左戟走这么急心里便更没有普,便等左戟这一离开立马去牢里叫人把那宁明打了一顿,然后才把人放了出来,只对宁明道:“你这个专能生事的,现在竟让本知府把相爷公子抓来牢里关了一晚,但看你那河工的舅舅如何去交待,他是每年都得上京诉职的,保不齐今年就让那凌相给找机会整他一整。那凌相虽已八十高寿,但为人那可是老奸巨滑的,当年万桓可视凌相宁妃一簇为眼中钉肉中刺,如今宁妃之子登基那凌相还不更加得势的。”

那宁明跪在地上,一身被打的伤,此时听成大人一说心里也有些担心:“大人,事已至此,您打我也没用。”

那成大人宽脸上眼睛一瞪:“你……”

宁明才道:“您给指条明路吧。”

成大人道:“还有什么明路,自个儿去道歉吧,让那两祖宗气消了,自是好说话的。”

宁明却只听到了两祖宗几字问道:“两人,不是只那……”

成大人道:“那拿刀架你脖子上的是大公子,那一旁站着的是二公子。”

宁明却有些怀疑的,那拿刀架他的明明就一泼皮样,看他拿刀的架式要有多丑就有多丑,虽然那人皮肤很好,他会是凌相之孙?不过他知道关键不在这里。

龙农和左戟回客栈后,左戟便让青若、青宏把置办的衣服和要收拾带走的东西都收拾一下,明日一早便登船离去。龙农、龙润两人一时没见着面,此时看见了,小家伙便尖叫一声往龙农怀里扑了过去,只嚷嚷道:“爹爹、爹爹……呐……我……爹爹……”激动的连话也说不清。

龙农又好笑又好气,只抱着儿子坐在床边道:“你慢点儿……”

龙润本来在床上玩儿,脚上只着了袜子也没穿鞋子,此时整个人便踩在龙农大腿上,一双短胳膊的手圈着龙农脖子,双脚因为兴奋不停在龙农大腿上跳来跳去,只跳地龙农丝丝抽气。

左戟在一旁见龙农痛地挤眉弄眉,一时想要让龙润停下来,可最终也没有开口。

“爹爹,你和叔儿去哪儿了?”

龙农用着夸张的声音跟龙润报告道:“你不知道,昨天晚上,一群乌龟爬到咱们房间来了,爹爹就和你叔儿一起去杀乌龟嘛,可是呢乌龟爬啊爬啊就爬到水里去了。”

龙润失望了:“唉……”

龙农瞅了瞅龙润,道:“可不一会儿,从水里冒出条蛇来了。”

龙润还不知道害怕是什么东西呢,只看着他爹爹,奶声奶气儿地跟着念:“蛇……”

龙农说:“然后我和你叔儿合二人之力双剑合壁,一招就把蛇按在地上了。你爹我就说了:小样儿,你脱了马甲我也照样认识你!”

龙润一双大眼睛很迷茫啊很迷茫~~~愣愣地过了许久,终于咯咯咯笑起来了。

在客栈吃完午饭,龙农给小润儿切苹果片,想起做的香皂还没从胭脂盒里倒出来,便去打开来看看,一倒之下发现居然给凝住了。

“完了,抠不出来了。”再使劲儿倒了倒,是真倒不出来了。

龙润看着他爹爹倒不出来,小手一摊,说:“哦~~~”那模样怎么看都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

身为有威严的大人,怎么能让一小孩儿看不起来,龙农盯着龙润再使劲儿倒了倒,没出来。

左戟正在楼下喝茶,一袭白色暗灰长袍,长发束冠。冷硬的脸上让本就将入冬的天气更显得冷了些,加上那灰白的袍子,左戟整个人便透了些生人勿近的气息。

推开的门灌进了一股冷风,吹动那白袍如同暗空下的雪花,不甚白。门口的人左右看了看大堂里的食客,然后目光对准了左戟向他这方向走了过来,在五步远的地方却让人拦了下来。

“请留步。”是青岩没有起浮的声音。

来人是宁明,他此时穿了件翠绿色长衫,里面是件白色长棉布衣。脸上居然没有了以往的据傲,而是带着温和的浅笑,青岩拦阻他时他也没有生气,更是双手作了辑一副有礼书生样子对青岩道:“昨日之事是宁明不对,宁明得知府开导特来向凌公子请罪来的。”

青岩听宁明如此说便看向坐在那里的左戟,得他点了头才放宁明过去。

那宁明走到左戟桌前,对左戟拜一个大礼,然后道:“宁明特来请罪,望凌公子大人不计小人过……”然后把手里提着的一瓶酒放在了左戟桌上:“只是不知道凌公子喜欢什么,一壶薄酒,请凌公子笑纳。”

那宁明说完左戟仍是自顾着喝着茶也不答话,宁明是什么样儿人,他是这六安城里称霸几载的人物,与人交道上可是个中好手,上至达官显贵他看不起,下至地痞歌妓他也是认识的。左戟不答理他,他自便拿了桌上放着的酒杯,把瓶里的酒倒了两杯,举起一杯对左戟道:“凌公子才貌双全,断不可与小人一般见识,宁明请罪。”说完便喝下一杯,留一杯在那里让左戟喝。

左戟没有看他一眼,也没有动那杯酒。于是宁明再倒了一杯,然后向左戟一敬再一口喝下。如此返复喝下七八杯,人已经有些醉态,面红如染。

到第九杯的时候左戟说话了:“尔不过束发之年却行事乖张,养不教父之过,罪不全然在你。”

那宁明虽然醉了但见左戟松不由眼睛发亮:“凌公子说得是。”

左戟说:“然此事却因你而起,男子汉大丈夫生于世当有担当,抢取豪夺之事本不容于法理。”

宁明立刻道:“那狐皮毛我明儿便给那店家送去。只求凌公子能原谅了宁明,宁明就算做牛做马也再所不辞。”

左戟此时才看向宁明,但那眼神却是没有感情的甚至有些嫌恶,他站起身拂袖道:“此事我本不欲管,你不该动了龙农,要道歉你却跟他道歉去。”说完转身便走了。

宁明不自禁皱了皱眉头,农农?叫得这么亲热,就是那个拿刀架他脖子上的小痞子么?一点素养也无居然还是凌相之孙!不过……那人不是凌公子的哥哥么,这凌公子居然对哥哥直呼其名?难道……那人真不是凌相之孙而是……宁明抬起头看了看左戟离去的背影,那一步步步上台阶的身影在宁明酒醉之下神思飘忽之时竟有种左戟蹬云梯而升仙的感觉,仿佛有种万人之上的气度。

左戟并未回自己房间而是去了龙农房间,刚一推开门便见龙润规规矩矩坐在一禺正看着龙农倒腾那一堆胭脂盒。左戟记得那胭脂里装的是香皂,而龙农的神情看起来却有些恼火。

看了那一满桌凝膏状碎物,左戟问:“你在做什么?”

龙农没想到这东西这么难弄,此时已弄得有些心急了,对于左戟的问话更是没心思理会:“没看见么,有本事你给我弄块整的出来。”

左戟看了看龙农一眼,试探着自己也拿了块胭脂盒在手里,盒口往下倒了倒。这东西明明凝住了,要再想拿出来不是要把它化了么?这样想着左戟手里一发功把热量聚在手心……

‘啪’一快变形了的软物掉了下来,左戟淡定看向龙农,非常淡定地说:“哥,出来了。”

“嗷~~~”这一声可谓迭荡起浮如京戏唱腔又包含了美声唱法更有男高音中音低音齐发(你妹!这什么音啊?)。

正是那一声旷古绝今的声音发出来时龙润双手双脚并用并发迅速从高背椅上爬了下来,跌跌撞撞向房间里唯一的木床跑去,‘噌’,躲被子里去了。

龙农其实只是较长的实而短暂的叫了一嗓子,叫完盯着那一块软糖似的半液体虽感而泪流但毕竟忍住了,化悲痛为力量一把抱住左戟那双手厚实而温暖的大手细细研究:“你手怎么弄的?怎么弄的?来来来、再来一次。”

左戟的形象是不适合翻白眼的,所以他只是在心里吁了口气:“哥?”

龙农于是矜持了,抓着左戟的手摇了摇便放开了,心里却下定了决心改明儿立马让左戟教他功夫。

龙农很认真的解说道:“呐,热胀冷缩呢,呐,你手热度太高了呢,呐,漫度可以小点呢,呐,不过你的手可以出冷气么?就是变冷?”

左戟说:“可以。”

龙农便递过一个胭脂盒给左戟:“试试看。”

左戟拿过来一过手,龙农便直直盯着好像都能听见冰裂的声音了,然后一块晶莹剔透的香皂出世了。龙农拿着香皂,他以为这个时节在这种地方是找不到冰的呢,没想到居然是天然制冷器。

19

19、扑克牌 …

作者有话要说:必须说下前段时间没更文的情况,大家看路线图吧:停电一天——家里来客人陪人逛街——阿姨家店面开张去吃饭——三八节阿姨和老妈要去周六福——现在坐在这里打字的我这一天还没开始吃饭,刚刚舅舅家来叫我说不去了,因为要码字,因为这周有任务一万五,撑死也不能小黑屋!!!

这么苦逼的日子诉说后告诉大家一件乐事:

地点:周六福。

人物:三岁小侄子。

事件:阿姨和妈妈在看东西,小侄子撒欢在店内跑,看着一玻璃柜里的东西眼睛发亮的大声叫道:哇噻!好像金子哦!

(我倒!周六福卖假货啊,这些都是个像金子的东西!!!)

次日众人登船离开六安城,船是楼船,雕梁画栋有三层,层层递减,不可不说这船很招摇。龙农一大早登了船便很兴奋啊,这木制的楼船与那现代的铁疙瘩相比不知漂亮多少倍!所以说最能享受又最能吃苦的就是古代人了。

相较于现代的工业,古代的船支运行理论少了那些科技的东西,但多了人类最初也是最了不起的智慧。就像手里有各种食材上等珍禽做成美味的厨师不一定就是好厨师,但能用简单的几味调料配以自己的技术能把一块豆腐烧成色香味俱全的一定是一名了不起的厨师。

龙农其实对楼船的了解仅限于打仗很牛逼,不过经他观察这艘楼船的主要功能应该不是远攻近守,而是……当然,他也不知道。

楼船的空间很大,船首的空地都能用作一般的练武场了。于是龙农决定振奋精神从扎马步开始学习我国最崇高的最牛逼的中国功夫。要不要来个李小龙似的嚎叫?……这个真没有。

但是,这不是入冬了么,这不是在船上么,这不是一大清早的风挺大的么……

龙农龙润相互看了眼,呼啦一起转身跑进船舱里去了。

船舱内左戟正在吃早饭,看见龙农和龙润进来便抬头看了一眼,道:“一大清早的你们俩在外面做什么?”

热腾腾的米粥摆在面前,龙润便立马投奔他叔儿怀抱而去了,但放着小矮桌的塌太高小家伙只能在左戟脚边转圈了,嘴里急急叫道:“叔儿叔儿~~~”一边叫一边直往塌上蹦跳,可就是够不着。龙农走过去脱了鞋子卷上暖塌拿了筷子开始喝粥。

左戟放下筷子侧身把龙润抱了上来,给了小家伙一只勺子。这时龙农才从一大口热粥里喘口气来,举着筷子道:“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我这不是想早起扎马步也显显我的勤劳给师父您看么。”

左戟看了看龙农,问道:“那练得怎么样了?”

龙农道:“哟……北风那个吹啊……你问小润儿,真的。”

小润儿看了看他爹爹和叔儿一眼喝了口粥吸了两下鼻子以表示外面真是风很大啊!

左戟但笑不语。于是龙农说:“咱们等冬天过了再练,行么?”

左戟说:“不行。你身子一直畏寒,底子不好所以以前没有学过武,不过现在看来身子应是比以前好多了。”说完便伸手招呼龙农道:“手给我。”

龙农把右手里的筷子咬在嘴里后再把手递了过去,嘴里含糊着道:“干嘛?”

左戟给龙农把了下脉,察觉到龙农体内的寒气完全消失了,身体状况与一般人一样健康。左戟记得他这个大哥的身体是不适合在寒冬的外面多活动的,所以以前他在外面玩的时候多是远远便见这太子坐在窗内闲静地看书。

左戟看着龙农,那目光仿佛透过什么东西随着时光看见了少时的左磬。左戟在与龙农相处的这段时日里已然明白,那个多情多才的左磬永远停留在了时间的深处,永远。

龙农被左戟打消了勉早起的念头,不由唉叹:“那我还是早起好了。”为了学内力他拼了。

左戟此时便已放了手,早膳用完便起了身,把放在一边的外衣穿上回身对龙农道:“你与小润儿先吃着,我先去二楼书房有事。”

龙农没精打采地应了声依旧低头喝粥。指了龙润道:“快吃啊快吃啊……最后吃完的洗碗。”

龙润呼啦一下喝完粥,碗往矮桌上一放,标准坐姿看着龙农。

连儿子都欺负他,太没面子了,龙农咬牙切齿喝完粥,把碗也往矮桌上一放,对龙润道:“吃好了!走吧,碗有人洗的。”

龙润从塌上爬起来伸手让龙农把他抱了下去,然后大手牵小手一起走。

左戟在书房里与青岩、青宏几人商量事情。龙农便闲着抱着小润儿在一边玩,拿了书桌上的硬纸剪栽成了小方块样子做了54张扑克牌。

龙农知道龙润是不会玩太难的扑克牌游戏便教了他一种最简单的。把牌分成了二份,一份交给了龙润,一份龙农自己拿在手里:“呐,我出一张,你出一张,这样排下来有一样的就收起来归自己所有。”

龙农说着一边便把一张红桃三放在塌上然后看着龙润,龙润看了看自己手里一叠厚厚的纸片,抽出来一张学着他爹爹拿出一张放下去。

过了会儿……

“一样的,你可以收走了,从这里到这里全是你的。”

龙润很迷茫地看着龙农。

龙农解释:“你看,这张是8,这张也是8,所以……”

龙润还是很迷茫,于是龙农忽然想到了:“你小子不会连1、2、3、4、5都不认识吧?”

龙润指着塌上的纸牌:“不认识。”

“这怎么能行,是我疏忽了,数数呢是首先要学的。”龙农于是准备教龙润数数了。起身拿了张白纸来,把0到9依次用粗黑的毛笔写了一排。所幸龙农以前是学过一点毛笔的,算不上太好但勉强过关,但跟天下第一才子比起来就真不能看了。

龙农在一边教龙润数数,小家伙也不负众望很聪明,一学就会,不一会儿便把一到十数完了记住了。

龙农激动地一把抱过龙润在那滑嫩的肉脸上亲了一口,高兴道:“呐,现在认识了吧,我们来玩牌。”

左戟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拿起两张纸牌看了看:“这是什么东西?”

龙农道:“一种游戏牌。”

左戟认真看了看上面的字符,像是某种图案:“是符?”

龙农看了看手里的牌:“哦,数字和图组成的一种,嗯,就是这样的纸牌,你要学吗?”

左戟看了看龙农又狐疑地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两张纸牌:“数字在何处?”

龙农也纳闷了,接过左戟手里的纸牌看了看,不是JQK啊,是3和9!忽然想到什么,原来……

“这个呢,叫阿拉伯数字,要比那个……我们写的数字简化一些。”

“阿拉伯数字?”

“嗯嗯,阿拉伯是一个村的名字,他们那里的人就是用这种简笔数字计数的,比笔划多的要方便些所以我就记下了,呵呵……啊,这种牌也是跟他们学的。”

左戟道:“哥你这六年真是走遍大江南北啊。”

龙农说:“呵,呵呵。”

于是在左戟的好奇下青岩、青朗、青宏、青若几人一起跟龙农学打扑克牌学了一下午。而为了方便龙农把JQKA换成了11、12、13、14。嘿嘿嘿,他聪明吧!

到吃晚饭的时候,船上的厨子已经把饭菜都送到了各自己的房间里,可是青朗几人正斗地主斗得欢腾。

青岩见几人没了形象,暗里看了看左戟,问道:“戟爷,您看……”

左戟道:“没事,他们都是青虎将的人有分寸的,青岩,你也别对他们太操心了。对了,晚上的时候你来我房间里为我护法。”

青岩身为青虎将的老大一直是很尽职的,此时听闻左戟要他为他护法,不由担心:“戟爷何时受伤了?”

此时那边青朗和青若已争起来了……

“13点大。”

“2点大,大爷明明说过的。”青若不服。

青朗道:“明明13点要比2点大。”

龙农在一旁‘噗’一声笑出来:“13点,是青若的大你啊哈哈~~~”

左戟看向那边:“哥。”这声音不大不小,却洽洽让那边的争执消了声。

龙农应声过去:“什么事?”

左戟抚了抚龙农手臂,道:“小润儿交给青朗带一晚,晚上你来我房里,我有事与你说。”

龙农正要问什么事,左戟却拍了拍他的肩,轻声道:“去吧。”

龙农也只好去了,左右到了晚间他便知道了,左戟这里一安排事情,那边那自觉收了玩心,青朗自是也听见左戟让他带龙润了便跟着龙农离开了。

吃晚饭的时候青朗便一个劲儿跟龙润逗趣,逗得小家伙一会儿就咯咯笑,吃个饭吃了半个时辰。

龙农见天色渐暗,走前便跟龙润道:“晚上你朗叔要给你讲故事,小润儿听话知道吗?”

龙润乖巧地点了点头:“嗯。”

龙农到左戟房间时左戟已候多时了,而且青岩也在。

“哥,什么事?”

左戟看了看龙农,让他先坐下:“早上我把过你的脉象,哥,你本有外家功夫在身,若学内功是可以不用每天扎马步练习吐纳的。”

“那要怎么办?”龙农问。

左戟看向青岩:“你却去门外,此间不管何事都不可打扰。”

青岩微一点头恭身退出门外。

左戟是打算把自身的内力传与龙农十分之一,然后以此为基再行提升便快得多了。

“但是此事也不可急,需循序渐近,且这也是起初,以后练习必是每日之事。第一次纳气于体自是较为痛苦,你若吃不了苦忍不得痛,我看我们也不必开始。”

龙农激动啊,有这么好的事儿?!一抬下巴:“男子汉大丈夫怕什么苦!”苦不苦看看红|军二万五,累不累想想天朝ZQ队!

“你且放马过来吧!”

时,月黑风高,汗如雨下,偶有忍耐之声响起,如同从受伤的野兽深喉中发出。

“……戟……不行了,你、停下。啊……”

“起初问过你,现在已然行至一半哪里能停下,专心!”

“嗯……啊!不……”

那如同分筋错骨之痛啊!一股外力直往身体里钻,破裂、冲撞,龙农平生再也不想再尝试一遍了。龙农此时只想骂娘:去他娘的二万五ZQ队!

20

20、龙润遭虐待了 …

龙农在做梦,一条深长的小巷子里,黑暗无光,远处是纷乱的脚步声……

“爹地!!!”伤心欲绝的嘶吼。

“那小崽子在这里!”远处有人声传来。

“……杀了他!”跑动的声音。

接着便是疼痛,一刀一刀……最后是枪声,谢谢!

满头大汗地醒来,入眼便是坐在床边望着他的左戟,龙农并没有把现实与梦境混淆,一睁开眼他便认出了眼前的人,也想起了导至他做那个恶梦的原因。

左戟已经守在床边两天了,龙农因为疼痛而昏迷过去的事儿完全出乎了左戟的意料之外。以高强的内力灌入到一个完全没有内力的身体内本就是件很危险的事,但其危险也是因为怕灌入者不能完全撑控接受者,而使接受者出现意外。或者是因外在原因走火入魔。

最初左戟是给龙农把过脉的,他已确定过龙农现在的身体状况能接受从内里的变化,但是……在最后龙农却昏过去了。

那晚在感受到掌下的人完全昏过去时左戟有那么一瞬间的以为龙农再也醒不过来了,那时的左戟便忽然像似有什么这世间唯一的东西失去了,唯一的……

就那么一晃神间左戟反应过来立马一把抱过软□子的龙农冲门外吼道:“青岩!”

像这种情况左戟完全可以自己为龙农把脉的,但他却只能下意识地抱住那身体冲外门嘶吼。

青岩搭了脉便对左戟道:“二爷,爷他没事。”

左戟有些晃忽,他抬起头看向青岩仿佛不可信。

青岩便再次确认,他看了看龙农有些偏白的脸色,因为原本就白的肤色此次竟白得发青,这明显是痛的。

青岩于是低声道:“二爷,这也许是……痛的。”

左戟皱了皱眉,低头看向怀里白得发青的脸上黑黑的眉头正痛苦地皱起。

“把冰莲丹给我。”左戟向青岩伸出手,眼睛却并没有离开龙农,只一刻不离地盯着那人。

青岩把随身带着的丹药从瓷瓶里倒了一颗出来递给了左戟,把冰莲丹喂于龙农服下左戟这才把怀里的人平放在了床上,为他押好被角左戟长身而起,双手负于身后,此时,他才算冷静下来。

“去把青朗叫来。”说着他又看了看身后的雕花大床,那人正痛苦地睡着。

龙农这时醒来,左戟也只是看了看他便起身走到门外,对门外之人喊了声:“青朗,你进来。”

两天的时间青朗一直受命守在门外,此时左戟叫他进去他也没有问什么直接便进去了,转过屋内屏风青朗一眼便看见睁着眼躺在床上的龙农,于是青朗便笑了。总算是醒了,过了两天低气压的日子真难挨啊!

青朗心里很愉快,给龙农把脉时都是笑眯眯地,龙农便一直盯着他看,刚刚醒来感觉浑身酸酸地不想动。

“虽有冰莲作用,但现在爷醒了还是草药调理更好些。”一定得把爷调理好了,这样戟爷的脸色才好看些。青朗这样想的时候便在药单子里多加了几味珍贵补药,还专挑伤那些筋动骨的补药往上加。写好后青岩便把药单子拿在手里看了看,又提笔在最后加了两个字:牛鞭。然后再看时便十分满意了。

左戟站在桌子与床中间,见青朗写完便道:“你立刻下船去办,快点回来。”

青朗眉开眼笑:“是,属下领命。”说完便退出了屋里。

待青朗走后左戟才又走回床边,他略俯了身,那修长的身形称着白色长袍,墨绿的佩带环腰一束,整个人便更显修长。此时俯身看躺在床上的龙农,轻声说道:“青朗此刻下船买药,等他煎好后你把它喝了。”说完也没有起身的意思,只把龙农看着,仿佛要得他一句点头答应。

龙农看着左戟,有些奄奄一息地道:“我以前是不是得罪过你你现在称着我失忆不记得了就故意报复什么内力啊坑爹也不是这样坑的啊你要让我喝树根水我就不认你这个弟!”龙农说话的声音轻而快,嘀嘀咕咕地让左戟就算是俯着身也没有听全他所说的话,只听了个大概意思。

左戟只当是龙农身上难受便自个儿在那里嘀咕,于是伸手爱怜地摸了摸龙农的头:“还有那里痛吗?”

龙农全身骨头都发痛,但比起那晚又好多了,于是试着抬了下手,然后对左戟道:“酸。”

左戟便给他按摩,先从手开始,龙农吃到甜头便翻了个身指了指后腰。

“我怎么感觉有点饿啊?”

左戟手下一顿,才想起龙农有两天没吃东西了,便忙起身道:“你昏睡了两天都没吃东西,我让他们去准备。”

两天?!龙农立马从床上爬起来:“我儿子呢?”

左戟站在床边,对急着找儿子的龙农道:“龙润在书房里,青若在教他练字。”

龙农于是吁了口气,没事儿便好。于是只留在屋里等吃完了饭才去书房找龙润。因为龙农因内力受伤的事儿船只在一处停岸了两天,起初小润儿一定要找他爹爹后被左戟叫青宏、青若带上岸玩了一天,晚上回来又找龙农被左戟哄着睡了,今天早起还是没见着爹爹,左戟见龙农还没醒也没心哄他了便叫青若把他关在了书房里练一天的字。

龙农吃完饭已是下午了,小家伙被关在书房里练了四个时辰的字。于是龙农推门进去时龙润正腰肝笔直坐在大书桌前满脸地墨汁和着泪水低着头写字,手里握着比他半个手臂还长的毛笔。龙农踏进书房看见龙润的那一刻,心疼了。

大踏步走过去,他大爷的!这是在虐待他儿子啊。

左戟说龙润在书房练字还以为小家伙是在胡乱图鸦呢,毕竟他哪里会写什么字,还毛笔字!我去你大爷的!我家小润儿才三岁呢,人站起来还没他现在坐的椅子高!

龙润听见声音才抬头看见他找了两天的爹爹,泪汪汪的大眼睛把龙农看着,小下巴便一抖一抖地想哭又忍下。龙农便一把把龙润从椅子上抱了起来搂进怀里,一旁的青若恭敬地对龙农行了一礼:“爷。”又向跟着进来的左戟问候:“戟爷。”

龙农心疼着抱着龙润摸小娃儿的头问:“宝宝,怎么了?宝宝?”

这不问还好一问之下小家伙委屈地不得了了,哇地大哭出来:“爹爹、爹爹……”什么也不敢说,只把那颗大脑袋往龙农怀里钻,一边钻一边擦眼泪。

龙农看也不看屋里的左戟和青若一眼,转身抱着龙润便走了。

左戟纳闷地看着龙农气呼呼地离开又看了看青若一眼,道:“你打他了?”小孩子学东西打打也是应该的。

可青若也很纳闷啊,对左戟摇了摇头,虽说教人识物都是严师出高徒,可那毕竟是当今天子的侄子啊,给他再大个胆也不敢的。他也只不过照着左戟的交待先把龙润困在书房里,一心仔仔细细教他写字,教他如何握笔而已。

于是左戟更想不明白了:“那、为什么他……”看起来很生气?龙农倒底是气什么?刚刚醒来别又伤了身子。左戟暗自摇了摇头转身也走出了书房往龙农离去的方向找去了,离开前对青若道:“青朗回来了让他来找我。”

龙农把龙润抱走也不回屋去,屋里太闷了小家伙不知道被闷了多久了,便抱着人来到船尾边。此时风和日丽船尾处还有些阳光,因为停在岸边旁边还有些花草可赏。坐在夹板上龙农哄着龙润,此时的龙润在龙农怀里已经没有哭了,只是眼角还挂着泪珠。

龙农哄着道:“他们都是坏人,我们不要和他们玩了,好不好?”

龙润点头:“嗯。”

跟着过来的左戟没有现身,藏在不远处的船舱内,听见龙农的话他其实感觉挺无辜,他怎么就成坏人了,还不跟他玩了!

“小润儿写字写了多久啊?”

龙润吸吸鼻子跟龙农报告:“……嗯嗯……早上、早上一起来就……吃完饭呢……就写字了。”

龙农愤愤道:“太讨厌了,我们也罚青若写一天的字,好不好?或者两天?”

龙润伸出手指头比了个三,认真无比地道:“三天!”

龙农便呵呵笑了:“好,三天!小润儿真聪明知道这是三了。”

龙润得了表扬,把小手拿出来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告诉龙农这是一,这是二,这是三,这是四!

龙农看龙润小模小样地认真样子,抱过怀里狠狠亲了口,又问道:“手疼不疼?”

龙润便又扁了扁小嘴,抬着右手给龙农看,龙农连忙放嘴边给吹吹:“呐,爹爹吹吹就不疼了,咱们龙润是男子汉大丈夫。”

龙润看着龙农,一脸急切仿佛有好多想说的又不知道如何表达,只把人望着。

抱着龙润的龙农看见岸边青朗提着药回来了,见他与左戟在前面说着什么,然后青朗便离开了,而左戟正向他这边过来。

龙农不乐意左戟把他儿子让人关书房里,也不给他好脸色,但他知道左戟毕竟和他不是一样的人。

“教孩子不是这样教的,你不该把他关书房里一整天。”

左戟说:“只是半天。”

龙农道:“这都下午了。”

左戟于是无言了。

龙农从地上站起来,手里牵着龙润,然后走到左戟面前:“你就是怕麻烦。用你大人的智慧和压力斗一孩子,了不起么?”

左戟知道龙农是在说教,也不与他硬碰硬,低眉软言:“你昏过去了,我怕他来打扰你。”

龙农道:“你可以跟他说,他能听得懂。”这个时候教育孩子亲情是最好的。

左戟道:“那时候我还去哄他?”

龙农偏头看左戟:“那你那时候在干嘛?”不过几句话而已都没耐心!

“……”我在担心你。

“小孩子的心思最敏感,而且……他还小哪里能关在屋里一半天就坐在那里写大字。以后小润儿六岁以前的学习都得我全部负责,六岁以后才能入学塾。”

这事在左戟看来也没有什么好争的,既然龙农如此决定而且刚刚还挺生气的,左戟便立刻点头应了:“嗯,好。”至于龙润学习的事儿,他也没觉得少这几年以后就不能好好培养他了。毕竟是皇子皇孙,一生不能平凡。

21

21、洗澡时要唱歌 …

龙农拿这次小润儿写字的事件给左戟打预防针,他可不想龙润这娃子给他们皇家教子的方法给毒害了。既然龙润有他这个爹,那么他就不会让龙润有古人的迂腐思想。龙润的未来龙农有着远大的理想,那就是他家小润儿想做什么便做什么,高兴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盲从,不愚忠,不会被深宫所困!而且龙农觉得左戟这人是听得进去他的言论的,这点很好。

行程停了两天,待青朗把药材买了些回来了就又启航了。龙农虽然不喜欢喝那苦水药,但毕竟是没有办法的事,也只有捏着鼻子强给自己灌下去。虽如此,但那表情堪称苦大仇深,直看得一旁龙润都觉得他爹爹碗里的‘黑水’很恐怖,可是叔儿一定要让爹爹喝,爹爹看起来虽不愿意但还是喝了。龙润于是这才意识到,在这里,左戟是最大的,谁都得听他的话,连爹爹也得听叔儿的!龙润抬眼悄悄看了左戟一眼,心里明白他也得听他的话,自己要不要讨好叔儿?!

六安城。

左戟一行离开后两天宁明也安静了两天没有出事惹事,那次抢来的狐皮毛也还给了店家。这日无事便去了他舅舅府上看看,却不料舅舅不在家去了城墙察看情况,于是宁明便又闲着无聊晃悠到了六安城护城城墙来了。晃到城墙下时已有几名河工、河役看见他和他打了招呼,宁明便问他舅舅在何处。河役们指了指城墙上:“王大人在上面。”

宁明晃悠着便转身从侧面阶梯爬上了城墙,他舅舅王大人正站在那里看远处河水。

“舅舅。”

王大人看着河水的视线并没有回头,听脚步声他也早知道是宁明来了:“嗯。”

宁明站在王大人身边与他同看那一江河水,现在看起来很平静的河水可是等冬天一过就是猛兽洪水了。年年都有这位王大人忙的。

“多招些劳力河工就行了,舅舅你烦恼些什么啊……”宁明闲闲地说道。

王大人看也不看宁明一眼,他素来是知道他这外甥被娇惯坏了的,所幸也只是欺欺乡里,并无害人性命之心,他这做舅舅的也便跟着自己妹妹妹夫一起惯起这宁明来,只要是他想要的他们都是帮着拿到手的。

“听说你近日都在家中?”

宁明懒懒答道:“嗯。”

王大人这才看了宁明一眼,今日的宁明有些反常了:“怎么有空来这里?前几日抓的人放了么?人家没惹你,你也不要去惹人家。”

宁明看了看王大人:“怎么?舅舅不知道么?”

王大人反问:“知道什么?”

宁明叹了口气:“那人原来是凌相之孙,成大人给气不行,原来他没跟你说啊。”

王大人皱眉道:“是吗?那你可不是……”

宁明笑了下,道:“我?我没事,他只是说教了我几句便走了。”回忆起那人伟岸的身躯以及冷硬的脸庞,还有他淡淡地言语好听的声音……而且居然没有报复自己,果然是将门出身么?

王大人道:“怎么会?本官带人把他押进大牢,他没发怒?这不像那人的性子啊。”

宁明从回忆中回神,转头看向王大人:“啊?什么?舅舅认识凌公子么?”

王大人因为职位特殊每年都要在年关之后上京一趟,在京中也听过凌相家那几位小爷的事,但那些人除了凌大公子外各各是好吃懒做的好色纨绔之徒。而且就算是凌大公子,那人可更是心狠手辣的正主儿啊,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宁明的。

“不对,你和成大人被骗了,那两人绝不是凌相之孙。”

“什么?!”宁明惊讶了。

“我爱洗澡肥皂泡泡,我爱洗澡肥皂泡泡!我爱洗澡肥泡泡哒哒哒哒哒!”难念的经版我爱洗澡龙农唱得很带劲儿。手下里把龙润当玩具弄给小家伙用桂花香的香皂洗澡,搓了一身香皂泡泡。

青朗在门外敲了敲门,屋内的燥音一停,龙农回过神现在这个时候正是青朗来送药的时候了。

“进来。”哗啦啦一阵冲洗把龙润一把从水提出来,顺手从一旁屏风上扯过布巾把小家伙整个一圈围住,好了。

“哒哒哒哒……”裹了个蚕蛹的小润儿正捡了刚才那歌的尾音在哼哼。

青朗听着龙润喝歌想笑又忍下了,对一旁龙农道:“这是最后一帖了。”

龙农把碗端起来咕噜噜一口喝完:“太恶心的药了,还好是最后一碗了。”

青朗笑道:“难喝?你不知道这药有多补!”

龙农用茶漱了口,道:“补?补什么?”

青朗一听,嘿嘿笑了两声,有心想开龙农玩笑,但毕竟身份有殊,便只好直接道:“壮阳的。”

龙农一口茶险些喷了出来,还好在青朗那三个字之前他就把茶喝下肚了,不然……一双眼惊异地看着青朗,龙农道:“这因内功受伤还补那个?”

青朗道:“补补没坏处!”

龙农眉头一掀,这青朗的话能信么?于是青朗走后龙农心理作用了,喝了几天的药都没感觉什么,偏偏这会儿浑身不自在了。忽然想到来这里几个月了那方面那真没解决过,回头看看在床上瞎折腾的龙润,龙农心想这次回京八成他得受皇命纳妃什么的,难道要给龙润找后妈?不行不行……龙农立刻否认了。不知道左戟会不会让自己娶妻纳妃啊?虽说人已经到这里了,就要想着在这里成家立业生根,可是……他真对三妻四妾什么感觉很恶啊。在龙门那也是遍地男人到处热血,龙农他那个死了的龙争老爹也教他不可因为女人坏了兄弟义气,女人如衣服兄弟是手足。龙争一身情妇很多却没一个正妻,身边的情妇也有卧底的后被发现出决了的,也有被仇家杀了的,可龙争从不上心,身边之人还是来来去去,以至年近五十了才有了龙农,而且龙农的母亲连龙争的情妇都不算,只是一歌厅唱歌的。

“爹爹,讲故事~~~”龙润的喊声打断了龙农的杞人忧天未雨绸缪

“唉,你还没睡呢?”龙农抬头看向趴床上的蚕蛹。

龙润在床上扭了扭身子:“嗯……讲故事……鱼美人儿~~~”

龙农盯着龙润‘噗’一声便笑起来了,还鱼美人儿呢你就一没出壳的小肥蚕。

龙农故意不遂龙润的意:“今儿不讲鱼美人儿,讲……农夫与蛇。”

龙润难困地仰着脖子看龙农,问道:“爹爹与蛇……”

龙农纠正:“是农夫与蛇。”

龙润很委屈:“农农?爹爹……”

龙农磨牙,他败了!

“有一天呢,一个农夫回家的时候捡了一条蛇……蛇被寒冷的冬天冻僵了,其实它睡觉呢。”

“为什么要睡觉?”

“因为蛇要冬眠。然后农夫就把它带回家,用温暖的体温给蛇驱除寒冷,于是蛇慢慢醒了……”

“它醒啦?”龙润很兴奋的声音。

“嗯。”龙农想翻白眼,就这么个事儿兴奋个什么劲儿啊你!龙农于是恶趣味了:“然后农夫就给蛇弄好吃的啊,蛇很谢谢农夫啊,说:谢谢你,你是好人。农夫本就一个人过日子啊,很孤独啊就留下蛇一起生活,冬去春来,蛇都被农夫喂得饱饱地,一年又一年……他们生活在一起,直到很多年后农夫死了。可是蛇那是那条蛇,它只是不断的退皮,生命无限长。农夫死后蛇很伤心就修炼成精去地府找农夫,他找到阎王威胁说:农夫在哪儿?不告诉我就烧了你的殿。然后阎王就求饶了,说:我知道我知道,农夫在……”

龙润问:“在哪里啊?”

龙农一把抱过龙润压在怀里:“在万倾国境内承明河上一艏楼船舱里的床上!睡觉!”

龙润在龙农怀里咯咯笑了会儿便眨巴着眼睛乖乖睡觉去了。

终于哄睡了儿子龙农才起身准备去洗个澡,拉开门出去一抬头却见左戟正站在门外。

“睡下了?”

龙农点点头:“哄他睡觉真累!”

左戟淡淡笑着看向龙农:“我看哥很是乐在其中呢。”

龙农摇摇有些酸的手,刚刚给龙润讲故事他都是只手撑在床上的。船上有处较大的浴场,四周一直有热在烧,空间封闭有点像桑拿。龙农抱着衣服准备去那里呆半个时辰。

“青朗说你的药喝完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好啊,本来就没什么事儿。”打死不承认他是疼晕过去了。

“内力灌入你体中已有几许时日,你现在有感觉身体有什么变化没有?吐纳之间有没有感觉有股气流在流转?”

龙农停下脚步感觉了下:“好像是唉,很缓很轻。”

左戟勾唇一笑,点头:“嗯,这就对了。今日我教你运用它们。”

龙农抱着衣服警惕地望向一脸平常表情的左戟:“你不会再把我分筋错骨了吧?”

分筋错骨的错觉只是最初的体内变化,一但内力已然融入体力便不会再出现那种浑身疼痛的感觉了。左戟摇头颇有些觉得龙农那防备害怕的样子很可爱,轻笑回道:“不会痛了,很舒服。”眼神有些调笑的意味。

可惜龙农根本感觉到自己被调戏了,只挑了眉半信半疑地看了看左戟,最终还是答应了。

22

22、香喷喷小肉包 …

因为左戟找来龙农想蒸桑拿的想法泡汤了,随便洗了个澡穿了件宽松的衣服龙农席地而坐,地面铺着厚厚的地毯。左戟已经在那里等着了,看见龙农过来便把早已准备好的‘聚魄’自创的心法拿出来交给他。

“所谓心法内功主要是气,这本‘聚魄’是我根据许多上乘心法来自创的。首先就是吐呐,你试着用腹部呼吸,平心静气……”左戟伸出双手与龙农掌对掌:“跟着我的气流走,行一周天……”

龙农渐渐进入一个忘我的境态,身体如风般轻软,有微微的光,不刺眼。他听见左戟断断续续在他耳边说话,他一一照着做下去。

“……气沉丹田,收气,吐呐。”

龙农缓缓睁开眼,窗外一片明光照入,本能地他抬手挡了挡。而后又十分惊讶地望向窗外,外面居然天亮了,他觉着好像才过了不到一刻钟而已。

龙农不确定地望向一旁的左戟,问道:“我是不是在练功的时候睡着了?抱、抱歉。”这也太丢人了吧,属猪的也不带这样的啊!

左戟望着龙农淡淡笑了笑:“你是一夜未睡。”

龙农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一夜未睡?”他站起身来抖了抖手脚,很有活力嘛那里会是一夜未睡的样子?

左戟知道龙农在想什么,便解释道:“修上乘内功者,每日只睡一个时辰及可。而且睡觉也是可是炼功的。”

龙农心惊了,他是有在那些个武侠小说里看见过这种情况的,但是亲身经历就不一样了。那不会这炼内功还能延年益寿吧?这不成仙了?呃……这也太扯了。不对,跑题了,龙农回过神,问左戟道:“我能……”他比划了下手势:“跳很高么……很远的那种?!”

左戟道:“轻功?”

龙农连连点头:“唉唉……”

左戟伸手握着龙农的手:“来。”然后把人带出房间来到船沿边,船外是承明河江水:“你试试看。”

龙农把手从左戟手里抽回来,讪笑道:“开玩笑,我掉河里了怎么办?这个天气游泳会冷病的。”

左戟看着龙农浅浅地笑着:“我在这里。”

那笑让人感觉很温暖,龙农迷糊了,忽然就觉得从这船上跳河里去也就跟从楼梯上一阶跳到下一阶一样简单嘛。

龙农运功纵身,一下子离地而起,御风穿行,从昨晚洗澡后就穿着的单薄衣服在江河之上被风吹得翻卷不停,衣摆扬起处隐约露出一段腰身,柔韧而白暂。平心静气,龙农想起左戟昨晚说过的话。原来这么简单。

见龙农运用‘聚魄’自如在他的帮助下很成功,左戟满心里高兴,有种从没有过的自豪感由然而生。骤见龙农还在前行,左戟运起内力冲龙农喊了声:“哥,回来。”

龙农正高兴着呢,忽听左戟叫他回去心下里还一愣,回去?怎么回去?

左戟立马发现不对来了,纵身离船向龙农方向去了:“哥,借水浮力折身。”

龙农还算聪明,立刻坠身脚尖点水,正满头大汗之即只觉腰上一沉,人便又离开了水面。

“吁,吓……”

左戟一手搂着龙农一手横向展开:“万物有特性,学会借力自己用的力就少很多了。”

两人回到船上,龙农的衣摆在左戟手下往上爬了一些,一大节细白的腰肢在自己手下微微发着温热,左戟忙收了手撇眼想当作没看见,待再回头看时那衣摆已经直直垂着遮住了一切应该遮住的东西。而龙农这里刚一站稳青宏便走了过来,行了一礼:“两位爷。”

左戟柔和的脸换成了严肃冷硬的表情,不仔细看倒也看不出来,他转过身问青宏:“什么事?”

青宏低头回道:“响午之前会过一道关卡,青若今晨去察看过据说过往的船只每船必查。”

左戟问道:“是发生了何事?”运船里本来是只察商船的。

青宏道:“据说是年关严察。”可是这离年关不还有两个月么?!

左戟当然也想到了年关严察肯定是个晃子,不过也没关系:“挂面‘瀚’旗上去。”

青宏道:“陶瀚将军?”

龙农回房时龙润已经醒了,青岩正在给他穿衣服。小家伙站在床上任青岩给他系腰带歪头看见龙农走进来便兴奋地道:“岩叔叔说爹爹买包子去了,小润儿要吃肉包。”

龙农看了青岩一眼,这人居然也会说谎骗小孩儿?!青岩感受到龙农的视线面上不由有些发红,给龙润穿好衣服后就找理由退出房间了。

龙农万分正直地说道:“老前辈们教育我们:自已动手,丰衣足食。所以我们小润儿要吃肉包就要自己做,知道吗?”

龙润一双亮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爹,然后认真地点了点头。

厨房。

龙农觉得要给孩子竖个好榜样真是难啊,不给他吃包子又怎么样啊啊啊!!!又不是他骗他的!青岩那家伙躲哪里去了?

幸好面是早和好了的,只要包就好了。龙农把面搓成长条,然后从上面揪一块下来,用手细细给它压扁。龙润站在旁边的高背椅上,小手撑着案台看龙农动作。

“你要吃几个?”龙农问。

龙润立刻答道:“三个!”

把压好的面皮放在龙润面前,龙农说:“那好吧,吃几个就包几个。我教你包,好好学。”

龙润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爹爹的手,学着把面皮平放在手心上,舀一勺馅儿。

“太多了,不行。”龙农不时瞄瞄初学者龙润。

把皮上的馅儿再退回去一半,龙润连忙回头看他爹爹的手。龙农正捏着包子边儿,一边做一边讲解:“这样儿……提、捏、提、捏、提……往中间走,最后捏个小肚脐,再给它揪下来。”

龙润捏边儿,小心地一提,再捏一大块边,再小心地一提……不好,馅儿全自个儿跑出来了。龙润扁扁嘴望向他爹爹。

龙农绕到龙润身后,开始手把手教他。三个包子捏起来是很快的,虽然形态各异,不过总算是把馅儿给包进去了。

知道小家伙还没过够隐儿,龙农道:“咱们给你叔儿包几个,他会很高兴地。”

龙润正想着还要再包呢,没想到他爹爹就让他还包几个给叔儿了,小家伙高兴了,连连点头:“给叔儿包。”手里捏着张皮便开始包了。

毕竟还没吃早饭,龙农也没有让龙润玩太久,包了十个包子便说可以了。拿来大蒸笼放进,一边告诉龙润:“过一刻钟就可以吃了。”

龙润很期待的站在高背椅上,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地盯着灶上的大蒸笼。

不一会儿,热腾腾的肉包出笼了。龙农把十个包子一一装进大盘子里,然后放进食盒内,又用食篮装好,便转交给龙润:“走,给你叔儿送包子去。”

龙润张着大眼睛看了看手里的食盒又望了望他爹爹,迈着小短腿儿跟着走了。

左戟正在书房与青岩几人议论前方关卡严查过往船只的事,前方关卡唤作越令,码头直接用城作了名,四通八达之故官家便把此提为了重点查点对像,但也只是查商船,过往客人是不会查的。越令渡口也就是朝廷专供察获私盐、私货而设的渡口官处。

按左戟他们坐的船的行般速度来看,不用一个时辰,他们就会到越令关卡处。

左戟说:“到处也别生事,无论他们怎么查,咱们却配合过去便是。陶瀚的旗挂着,他们也不会太细察的。青若。”

“属下在。”

“船到关卡时,你便称机下船,去查查看到底是何事在这个当口如此严查,为何朝中没有消息?”

“属下领命”

‘啪啪~~~’手掌拍门的声音。龙农仰声问道:“戟,我进来了啊?”

屋内除了左戟外青虎将们各各相互看了一眼,这天下敢这样称呼圣上的大概就只这位磬王爷了。只是圣上没发话,谁也不敢多说什么。别看这当今圣上平日里温和的没有脾气似,在他麾下为过事的就知道他老人家真正的手段了。

“进来。”左戟望着书房的门对外门喊道,门便被推开了,龙农已经换了身紫色长袍,左戟看着他问道:“早膳用过了?”

龙农笑嘻嘻向左戟走去,手里牵着还没他腿高的龙润,小家伙手里正嘿咻嘿咻提着只食盒。

“你侄儿给你送包子吃来了。”龙农看着龙润道:“小润儿,给你叔儿拿去。”

小家伙便摇摇晃晃提着食盒向左戟坐着的书桌走去了,左戟连忙起身扶了一把拿过食盒,一边抬头问一旁面带淡淡笑意的龙农:“是什么?”

龙农但笑不语,小家伙便急急邀功:“系包子、肉包子……叔儿吃、小润儿也七。”喘着气便大舌头了。

龙农这才走过去,接过左戟手里食盒放在书桌上,把食盒打开了,里面奇形怪状正躺正十个或大或小的肉包。龙润掂脚仰着脑袋想看食盒里面的肉包,但是人都没有书桌高当然更看不见放在书桌上食盒里的肉包了,便直馋得小嘴儿里口水直流。

青宏把高背椅给龙润拿了过来,这椅子已成了小润儿专用的了,龙农把龙润抱起来放在高背椅上,小家伙这才如愿望见了那十只在他看来万分可爱的小肉包们。

龙农把小碟放在左戟面前,给他夹了只看起来还可观的肉包:“你尝尝。”

然后又拿了碟筷给龙润面前也放了只,虽然起初龙润放言要吃三个,但是龙农想,你能把这一个吃完就不错了,估计也只吃得了大半个。不过龙润这娃子不争食,有得一个便盯着小碟子里的肉包双眼放光嘴角流口水了。软软的面上轻轻咬一口,还没咬到肉呢一团白面也咬得有汁有味的。

龙农想这小家伙绝对是装的!好吧,其实人家是心里满足呢。

包子虽外观欠佳,但好歹面和馅儿那是厨子级的,所以也不难吃。青岩站得近,左戟便随口道:“你也尝一个。”

龙农却一把抱过食盒:“自己做去。”

左戟看看依旧面无表情的青岩和一脸护食但明显是对青岩这人有意见的龙农,这两人之间一定有事儿,左戟想却也没有问,左右不过小事一桩,定是他哥使性子呢一会儿就好,还是吃包子吧。

作者有话要说:衫子(吆喝):香喷喷小肉包嘞!!

左戟(撇眼):能看不能吃!

龙润(兴奋):做包子做包子!

龙农(微笑):自己动手,爹来教你!

左戟(转身、蹲墙角……)

23

23、越令渡口 …

有人冒充朝中高官亲人,这可是大事,王大人一思量:如此大胆包天之人不惩治那还得了?他对这承明河上关卡本就熟悉,一算日程那左戟一行大概就差一天就至越令大渡口了,一定得让人把他们抓住。

“来人!”王大人站城墙上高呼一声。

那人不是凌相之孙,这事实让宁明有些不相信,毕竟那样的气质、言谈、举止是不可模防的,可是事实又摆在眼前……

“舅舅,你做什么?”宁明回神见王大人正招人前来,不竟阻止了。

王大人道:“越令关卡李大人是凌相门生,我修书一封与他,再画几幅画像差人给送去。他必定能抓住这群以下犯上之徒。”

“舅舅。”宁明抓住王大人的手臂,眼神闪烁。

王大人回身,看着抓住自己,不记自己走的侄儿:“怎么?你还有何事?”

宁明道:“舅舅,那个……侄儿与那人见过数面,画画像不如让侄儿亲去……”

这王大人一想,画像毕竟不真,宁明说得也没错,便点头答应了。

“那好吧,你带人一起直奔越令,舅舅给你两匹千里马,随从一名。路上小心。”王大人又思量了下,便道:“画像还是画一幅好,毕竟你与李大人说解也费力,有画像好一些。”

宁明按住王大人的手,笑道:“是是是,舅舅,一切有侄儿去办,你放心吧。我走了啊。”

王大人伸手正想再嘱咐几句,那宁明却早已跳下城墙石阶下去了。

宁明回去听舅舅王大人的意思找画师画了画像,画好后也与左戟有五分相像。宁明拿了画像细细端详许久,很是满意,那画上之人长身玉立,俊逸如仙,眉目间一片淡然。

宁明把画像放在画师面前,笑言道:“你再在这人身后添几支青竹。”

那画师倒是愣了一下:“公子,这是犯人画像么?”

画师这一问宁明便皱了眉头:“叫你添便添,废话!”

是日,宁明便与王大人所派的一名随从一起起程赶越令渡口而去了。而王大人这里也飞鸽传书早已同时送出。

楼船到越令渡口时,果然被迫停船靠岸了。有官兵上船来,对青岩、青宏、青朗三人喊道:“你们!这船上是何人?”

青岩冷眼看向来人:“没看见这船上‘瀚’旗吗?这是陶将军的船。”

来人似乎并不太相信,陶瀚大将军,那可是朝中一品大将。看了看那面迎风半扬的锦旗来人不敢乱来,只对身后一名属下道:“去叫李大人来。”

待那人离去,又回身对青岩几人道:“船上还有何人?都叫出来,我们要查船。”说着便领着人要过去。

青岩、青朗、青宏三人手中剑鞘一挡,青岩道:“大将军船只也容尔等擅闯?!”

青岩这一挡那人倒也不敢硬来,双方人员一时只大眼瞪小眼。

“李大人来了。”岸边上刚离开的小兵冲船上人喊了一声。

青岩随着喊声望过去,便见一穿着官服的大约四十左右的官员随船板走了上来。

那本来与青岩对视的官兵见李大人便在耳边轻声说道:“他说这是陶大将军的船,大人您看……”

那李大人毕竟是凌相手里的门生,听手下人这么一说便抬头看了看那船上挂着的‘瀚’旗。便见那‘瀚’旗以黑色为主色,下面浅黄大蟒在云中翻腾,这旗果然是‘瀚’旗不错了。李大人认出锦旗来,便笑容满面对青岩三人一辑手:“原来是陶大将军,打扰了大将军还望见谅。”

青岩向那李大人一点头:“如果李大人没事了,可否放行?”

李大人对着他手下里一群人一挥手,那些官兵便都一起离开了楼船:“当然,当然。不过……下官早闻大将军风采,没想到有缘一见。凌相爷也是每日的提到大将军,以大将军为范教导我们,为人臣当像大将军一样尽忠职守。”

青岩看着这李大人,见他只让他手下里的官兵离开了而自己却还在船上,看来他是想见‘陶大将军’。

“陶大人请跟我来。”青岩无法,为消除这李大人介心,只好让他见见左戟了。

等陶大人从船舱里出来时,便对那关卡处官兵高喊了一声:“放行。”随及又对楼船行辞别礼:“陶将军慢走。”

眼见着楼船慢慢离去,那李大人回想刚才见到陶将军时的情形,果然是驰骋沙场的将军,那气度眼神真不是他能直视的。只是此事本来可大可小,但却也应该修书一封与凌相爷告诉一声才是。只是李大人没想到他这里头一天放走了这只楼船,第二天那王大人的外甥便千里快马赶了来,手里还早已画好了一幅画像,这李大人把画像一看,唉哟老天,这不是跟那陶将军长了有几分相似么?这是怎么回事?

这李大人能为凌相门生,那脑子里运转着的可不一般。他看了画像并未马上把心中想法告诉这宁明,而是打发了宁明说自己昨天不小心把人给放走了,这会儿大概也追不回来了。然后接着回头便又给在京中凌相再次写了封信去。

楼船上。

龙农说:“我们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地回宫啊,这皇帝不是应该大张旗鼓,万人行送。前面三千禁卫军,中间三千待从,后面三千护卫军吗?”

其实青岩他们几名青虎将早是怀疑这前太子殿下现今的磬王殿下了,虽说他们从没见过磬王爷,但是那磬王爷在身位太子的时候好歹也是一万倾第一大才子啊!而眼前这磬王爷怎么看那言行举止与那万倾第一大才子不相符啊。只是……青虎将们偷眼看了看当今圣上,这陛下没发话他们也没有敢多想的,当然便要管好自己的嘴巴。

但见左戟听了龙农的话后,轻轻一笑:“如此方便早日回宫,而且……哥,你看,我们在洛城何故遇到暗杀刺客?”

龙农回头一想:“东候王?”

左戟微笑着点点头:“嗯。所以一路我们不可多作耽搁,外面毕竟危险,早日回宫才好。”

龙农说:“那不是走陆路快些么?”

他这一问众青虎将们又面面相觑。走陆路磬王您不一天到晚叫……咳,屁股疼么。唉……

左戟道:“哥,小润儿午睡快醒了吧?你去叫醒他吧,再睡下去晚上也该闹得你睡不好了。”

龙农被左戟一提醒才想起来这一事儿,一看外面天色渐暗,心中叫道不好,晚上那小家伙定睡不着了,可着劲儿折腾他让他讲故事陪着玩儿。想着便连忙转身而去要去把龙润摇醒来,然后再以锻炼身体为名让小家伙围着楼船跑个七八圈累一累,到了晚上才能早点睡了。

龙农这一去留下青虎将与左戟在房内,左戟看着门口的方向沉思着,众人于是一时沉默了。

“戟爷,该用晚膳了。”门外不知何时来了一位船上的仆从低低地声音在黄昏里响起。

“戟爷。”仆从身后青若站在那里唤了声,那仆从便侧身让了让。

青若走进屋里,他从中午下船去查越令渡口严查的事儿,现在才正赶回来。

“是六安城的宁明少爷,带了河官王大人的一名仆从赶来越令渡口了。他们不知从哪里知道您不是凌相之孙的身份,追到越令渡口来了。”

“嗯。”左戟示意青若继续说下去。

“越令渡口的李大人是凌相门生,刚刚给凌相去了两封飞鸽传书,两封相隔一个时辰。第一封说明有人假冒凌相之孙的事。第二封说……”

“说什么?”左戟漫不经心地问道。

“信上书:假冒之人非同一般,船挂‘瀚’旗。若真为陶将军,实没有假借您之身份一举,事无大小,只说与相爷知道而已。”这个李大人事情都说上了还挺能装疯卖傻的。

李大人虽只觉事情蹊跷而不知道左戟身份,可经他这一描述,那凌相大概是猜到了。

“明少爷,这人跑了,咱们画像也带到了,剩下的事李大人会办了,我们是不是就回去了?”

宁明却道:“回去?事情没弄明白,我是不会回去的。”

“那我们……”

“延承明河追上去。”

“啊?!”

晚霞染江,楼船之上。

“快跑快跑,爹爹追上来了,小润儿快跑。”龙农在后面跺着脚假跑,前面龙润可卯足了劲儿两手乱挥,嘴里吓得咯咯乱叫。

龙农靠在一边远远看着龙润跑得有些颤微微,心里笑道:这娃子太好骗了!

龙润跑了一会儿没听见后面爹爹追来的声音,便怀疑地想要回头去看。龙农这边儿可把小家伙那里看着的,一发现有怀疑回头倾向龙农便真个儿往前跑几步,你爹我不累得你晚上沾床就睡我就不姓龙。

龙农这是盯着龙润了,可没盯旁边,身体往前一冲,眼前便一黑,直接就撞左戟怀里去了。

“小心。”合着船下水声的一声‘小心’低不可闻,因为……

“唔……”

两唇相接的瞬间,龙农还没反应过来,只能瞪大了眼睛。而左戟眨了眨眼,显然也很意外。盯着龙农的有些木然的脸上的目光却又微微一黯,那本来搂在腰上的手渐渐松开轻轻放下,身体也放了力道让自己背靠上雕花镂空的墙体上,以形成某人饿虎扑食的情形,然后一边静静地等着龙农反应过来,一边贪婪唇间的气息。

左戟觉得他此刻就像一快要修成正果的妖,正在凡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将要吸走那人一切气息,但又因为不能让人发现,所以那唇间所溢出的气体又无法让自己完全吸走,真正考验他平生所修定力。

于是等龙农回过神来时便连忙从左戟身上离开了,见对方被自己撞得被动地靠在墙上,一时讪讪道:“对、对不起……那个……哈……呃……”

“没事。”轻柔地声音自左戟口中而出。

“爹爹……你还要不要来追我?”龙润远远地喊声自船头那方传来。龙农抬头望去,那小家伙居然还站在原处,怕被自己抓到而没敢过来。

龙农庆幸此时天色已经灰暗,不然还真是尴尬无比。他回想起刚刚回神的瞬间左戟那双望着自己的眼睛,很深遂很迷离,MD!又不是在跟美女接吻干嘛那种眼神,太勾人了这。不行,都找机会跟左戟说说不能这样看人,会滥情的。咳,龙农在心里咳了声,至于刚刚嘛,纯属意外!

“早点睡吧,明日早起。”在左戟看来,这也是场意外。只是……是场求而难得的意外。

“嗯嗯……”龙农连连点头抬手便招呼龙润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有一更

24

24、回宫前夜 …

把龙润哄睡了龙农便一个人跑船头吹风去了,天气有些闷热,该不会要下雨了吧?

今日月圆,外面的夜空很亮。龙农坐在船头看江中摇摇晃晃的月亮,趴在船沿边略一低头便能看见水中自己的半个影子。承明河深遂而沉静,一眼望去似乎很宽,无风无浪波澜平静。龙农在脑子里想着,有容乃大,好像也是这么回事。

夜色下的承明河有点深藏不露让人想要探究的神秘,像那一双眼睛。

不是像,而是本来就是。

“这么晚了不睡在这里做什么?”水中倒影问道。

龙农维持着半趴在船边的动作看着水中突然出现的左戟的身影,一时愣住无言。

“江风湿气大,为什么就穿这么点儿在这里?”左戟把自己披出来的袍子搭在龙农身上,动作温柔。

龙农把身上刚披上的袍子领口处一拉紧,起身站起来,左戟便在一旁搭手扶了一把。

转身笑看着左戟,龙农道:“其实我不冷。”正想把袍子解下来给左戟,又让对方淡淡一伸手给挡住了。

“大概是要下雨了,屋里有点闷热,我就出来吹吹风了。”龙农解释。

“闷热?”左戟伸手贴上龙农额头:“哪里闷热了,你这是体温有些偏高了。”

龙农低头看了看自己,原来是我自己的问题么?不过额头上的手掌好凉快啊,蹭蹭~~~

“哥。”龙农小狗似的动作让左戟左朐口的位置胀胀地,极力的压抑才能不失常态。

“唉,什么?”龙农抬头望向比人略高一点的人。

左戟淡淡一笑,没有说什么。

“我去冲个凉水澡。”龙农转身要走,一边低头离开一边回想到前几天喝的药,不会是青朗那药给喝得吧?还以为这几天天气转热要下雨了呢。

左戟一把抓住龙农手臂,声音急道:“你这是什么症状都不知道,冲凉水做什么?!这个天气不怕生病?”

龙农当然知道他这是什么症状,但是也不好直接说出口吧?

“那怎么办?”龙农反问道。

“让青朗瞧瞧。”左戟盯着人,手里也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龙农心说我这是补过头了,难道再喝碗药下火?这一上一下的他才真受不了?

龙农对左戟挥挥手:“没事没事,我自己身体自己清楚,冲个凉水澡就行了。”

左戟一把抓住那只挥挥的手,反手一扣,四指便搭上龙农脉门上了。

龙农眨了眨眼把左戟看着,那人带着认真而严肃的表情的脸上浓眉皱蹙,继而眼神微转,然后轻轻放开了龙农的手。

“别冲凉水了。”左戟说:“……顺其自然的好。”说完便慢慢踱步离开了。

龙农站在船头看着左戟离开的背影,这是个什么情况?最终龙农也没去冲凉水,因为忽然又觉得不是太热了,外面天色黑暗便回房睡了。

次日早起龙农才知道他们要弃船上岸重新坐马车了。

左戟说:“青宏、青若你二人留船上继续上京。我们从溢东官道直接入京,大概也就五天时间能到。”

青宏、青若齐声道:“属下领命。”

马车早在岸边准备好了,此处显然也不是渡口停船处,所以船并不能靠岸。

左戟对龙农的解释是:“青若探到或许有刺客知道了他们行踪,所以让青若、青宏两人留在船上继续走水路上京,而他们则改为最直接又最快的办法走官道上京。”

龙农犹豫着问道:“走官道是不是太招遥了?走小路不行?”

左戟一笑:“就是要招遥,小路反而危险了。毕竟刺客都是暗中行动的,光天化日的大路上他们反而会顾忌些。左右没有几天时间,一接近京城就安全了。我们走吧。”

龙农抱着龙润左右看了看正行驶在河中间的楼船,问道:“怎么走?”

左戟看了看跟着他们一起的青岩、青朗二人,示意他们先上岸去。龙农见俩人纵身而起便离船向岸边飞去了。

左戟向龙农伸出手:“把龙润给我。”

龙农把龙润递给左戟,小家伙趴他皇叔肩头眼睛左右张望,然后他忽然感觉到自己被扔天上去了。

“啊……咯咯……”好吧,好像是他和叔儿一起被扔天上去了,所以他也不害怕。

龙农见左戟抱着龙润飞向了岸边,其实船只离岸也不过二十米远的样子,脚下一踏也纵身而起跟了过去。

龙农跟着左戟后面上了岸便听见龙润趴左戟肩头叫着:“还要、还要扔……”

龙农把闹腾的小家伙抱过来,笑道:“行,扔你下水。”

龙润短短的小胳膊便往龙农脖子上一抱,嘟嘴道:“不要~~~”

青宏、青朗两人驾车,三匹快马加鞭,如离弦的箭。

官道不比山路,而且这马车的减震功能也比上一辆要好的多,龙农坐在里面便觉着还过的去。

左戟道:“马车没有船坐着舒适,但是我们要快点入京的话马车要快些,哥,你先忍忍。”

龙农听左戟这样一说,才想起起初他们也是坐马车来着,后来……原来如此。

龙农道:“我没事,主要是小家伙。”低头一看,龙润正半闭着眼睛呢,于是便又笑道:“不过,这车摇来摇去的他倒挺享受的哈。”

左戟低头一看,那龙润不正半拉着眼睑打着瞌睡么,于是便也笑了。

这一路急行果然是没错的,左戟他们刚上岸那天夜里青若、青宏两人便遇到了刺客,只不过都被两人解决掉了。到是走官道的马车一路无事地到了京城外最后一个县城——东葛县。

京城的繁华如锦,高门大院、宽广的马路都不用说。穿过长街往左拐便有一处府邸,门前雄狮两座,正门扁额上黑漆的隶书书三个大字——凌相府。

府内九曲长廊雕梁画栋。

凌府大公子凌修云独个儿坐在满目枯荷的溏边休息,正有一随身小仆走了过来俯他耳边说了句:“大公子,府外有人求见。”

凌修云脸上带着邪气问道:“谁?”

“六安城河官王大人的处甥宁明。”

凌修云挑眉:“那是谁?”本是不愿见的,但一想左右无事便道:“带他过来。”

那仆人便答应一声下去了,不一会儿把那宁明和他那随从一起带了上来,那宁明也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地,一见了这凌修云便只道了两个字:“不是。”便不说话了。

凌修云道:“不是什么?”

宁明于是这才回过神来,也知道这位爷才是凌相府里真正的大公子,便随媚笑道:“素日有一人自称凌相之孙与在下接交,在下想他必是招摇之辈,如今一见凌大公子,果然如在下所料。”

凌修云没了兴趣了,原来是此等无聊之事。而且还不知道这宁明说得是不是真的,或者只是一个接近自己好平步青云的借口呢。

然而宁明来此可不只是来确定左戟不是凌修云之事的,他知道这京城人海茫茫要找一个人不易,便想借这凌修云来找左戟,随身也带了画像来。

宁明拿出画像给凌修云看,说道:“便是此人。”

那凌修云从随从手里接过画像一看,险些一口气给叉了,嘴角一抽一抽地,忍了忍才忍了下来,又故意怒道:“真是岂有此理!此人现在何处?”

宁明道:“在下也不知道,只知道他也许在京城,如没在京城也当是在来京城的路上。”

凌修云道:“哦,你下去吧,待本公子找到此人,定不饶他。”

宁明道:“还望凌公子开恩,此人虽感冒于公子,但也因公子之才势无人能及,如果找到此人,在下愿以千金来换,在下之舅也当欠凌公子一个人情。”

凌修云在心里轻笑了一声,就你一个小小河官之甥也敢来跟我讲人情,还千金?

“宁公子既然开口了,在下也不好推辞,就送宁公子一个人情好了,槐,送客。”

那站在一旁的唤作槐的仆人便走到宁明跟前,弯腰恭送。

这宁明从凌相府里出来可说是春风满面,想着不日便能找到那假的凌公子了心情便好起来,接下来便在这京中好好玩一玩吧,京城他还从来没来过呢。

宁明走后凌修云拿着那画像看了看,一边对旁边的槐说道:“这画也太丑了点,背景也丑。”

“你说他们到哪里了?”

“回公子的话,这是他的来信。”

凌修云斜眼望过去:“什么时候来的?”

槐低头回道:“就刚刚。”

凌修云展信一看,那信上只有四个字——永葛客栈。

“爷爷在做什么?”

“相爷今天似乎很忙,陈护卫和冷大人一直在府上刚刚才离开。”

凌修云从躺椅上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走,出城玩去。”

东葛县。

不须为进京的一个大县之一的东葛,繁华直追京都。

永葛客栈是东葛主城最大的一个客栈,此客栈位于东葛城内中心偏向京城一边的位置,离北城门很近,北城门一出去便是官道,官道上京不过一个时辰而已。

傍晚时分,北城门已关门禁行,左戟一行在永葛客栈要了三间上房住下。毕竟周车劳累,众人吃过晚饭休息了一下便睡下了。

是夜,火光冲天,嘶杀之声不绝于耳。

左戟道:“来者是何人?”

凌修云聚目望向楼下隐隐火光中朝中官兵道:“冷大人手下的人。”

左戟道:“青朗。”

“属下在。”

“你和修云一起先送磬王爷和小世子回京。”

凌修云走前道了句你小心点,便大摇大摆走了。

龙农见这外面火光一片,左戟留下自己却要先离开,不由担心道:“他是皇帝,你们怎么能把他留在这里?”

凌修云目光如刀,在黑暗中如噬血野兽,对龙农的话轻蔑道:“放心,我只担心冷大人死无葬身之地,怪他命不好啊,老家伙从来是自己躲得远远地喜欢叫嗦别人。”

龙农此时那里管凌修云那说话语气轻慢了,只一思量厉害关系,自己这还有龙润留下只会给左戟添麻烦。

“王爷放心,只要你们这一回宫陛下才好对他们赶尽杀绝啊。”青朗笑着道。

龙农看了看怀里熟睡的龙润,一咬牙只能跟着青朗离开了。有凌修云在,几人一行直奔北城门而来,手里凌相贴身印信一出一路上本来设下的埋伏都一一放行让他们过去了。直到到了宫门前,青朗下马出示御牌,宫门开启已是丑时四更鸡鸣之时了。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写到这里来了,终于回宫了,终于要见到御花园了,小润儿的面瘫小叔叔包子玩伴终于要出来了,我要速度的发展昂昂~~~(←_←)尊的吗?

25

25、恶梦 …

皇宫虽大龙农只当是在逛菜场,根本无心去看那些或宽广或精|致的建筑。进了宫门又行了半个时辰,至一处宇殿停下,那殿内有灯火透出,青朗便在殿外冲里喊了声:“……开门。”

大殿的门从里面缓缓开启,一个身着靛蓝长褂的青年探头出来,声音压低但又透着兴奋的喊了声:“圣上?”

青朗笑骂道:“黑灯瞎火地乱喊什么!圣上还在永葛县呢。”

青年的脸上透出些许失望,忽又抬头对青朗笑道:“朗爷请进。”眼睛一抬又见远处站着一人,细一看又开心叫道:“凌大公子。”便忙出来行礼了。

青朗却虎了脸对那青年道:“这是磬王爷,见过了。”

那青年便转身看见龙农,规规矩矩跪下行了礼:“奴才乔宝,给磬王爷请安。”

青朗把龙农带进殿里,解释道:“这是陛下的寝殿,一般没人敢来。”

乔宝自小便跟着左戟,以前也是见过左磬太子,因其才华便一直很敬仰他,加上左磬性格温和,是很受下面一群伺候的人的喜欢的。

乔宝此时见了龙农便生了种多年亲人离别再相见的感情,顾着身份不能言语,不由便一直盯着龙农看。

龙农现在心里正七上八下地担心左戟,被这乔宝一直盯着便口气不善地道:“看什么看,没见过活人啊?”

乔宝被龙农一吓,直接目瞪口呆,这是那个温文尔雅的磬太子殿下么?为什么这么凶?!

青朗知道龙农现在心里不踏实须要发泄,见乔宝被吼地站在那里一脸要哭不哭的表情,只当没看见,嗯,等圣上回来再说吧。

龙农觉着他刚那一句对一刚见面的人来说,似乎说重了点,于是抬眼瞧向乔宝,见对方正柔弱欲泣模样地看着自己。

……龙农实实在在打了个冷颤,我的妈呀!

太寒了,这人怎么这种表情啊?比女的还女的啊,不会古代也有人妖吧?古代当然没有人妖,古代只有一种职位为内臣的照顾皇帝以及嫔妃的阉|人。

龙农斜眼看乔宝,越看越觉着不太对劲儿。

乔宝见这磬王爷刚刚吼了自己一嗓子,这会儿又偷偷瞧自己,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便又小心问道:“磬王爷,您……要不要先歇息一下,这忙了一晚了,离天亮还有一会儿呢。”

青朗也道:“是啊,爷要不要去休息一下,这小世子也好躺下好好睡睡吧,这样抱着你手酸不说,小世子也睡不好。”

龙农见这两人左说一句右说一句,举目望去这宽广大殿却又另无一人,凌修云背靠在门边浑身冒着冷气在赏月,颇有些孤芳自赏傲气凌人的味道在里面。龙农这才意识到,这里居然没有他可以完全信任而熟悉的人在,左戟啊左戟,你要到什么时候才回来?你现在倒底怎么样了?

“这里是左戟的寝殿?”

在边关,他那群青虎将的兄弟叫他戟爷。手下的将帅唤他一声左将军。以前,众人都得称他一声历王,现在更是要尊他一声圣上。唯独没人叫他的名字。凌修云斜眼看过去,这位前太子是不是被东候王追杀傻了?还是皇位被弟弟夺去了所以心里嫉恨,所以才直呼左戟的名字。

对于龙农的称呼青朗也不好多说,毕竟一路行来他都是这么称呼陛下的。虽今时不同往日,此地毕竟是皇宫大内,但……

乔宝回话道:“这里是陛下寝宫没错。”

龙农抱着龙润对众人道:“你们可以出去一下吗?”他想一个人静一静。

青朗和乔宝对看一眼,均没有异议地离开了大殿到外面去了,到是凌修云依旧靠在大殿的门边,头扭着看外面黑漆漆的树影不动如山只当没听见龙农的话。

龙农也不管他,只脱了鞋子抱着龙润卷进一张软塌上坐到了天亮。门外的月光透进来,只隐隐看见一个人坐在那里,并看不清表情。

青朗在门外有些焦急地看了看大殿内,龙农把他们赶出来显然是想一个人呆着,此时情境……所幸还有个谁的话都不听的凌修云在这里,不然放龙农一个人在一边要是出了什么事他可没法子向陛下交待。等待……如同黎明前的黑暗——万分慢长。

龙农想起死前的一切,背叛、上位、权利、金钱……他抱紧龙润在怀里,也想起第一次见到这个可怜的小家伙的情形,脏兮兮的抱着自己的大腿叫饿。虽为皇子却更是命薄命苦而已。龙农想,这世上只有爹地是对他最真的人,而这里,他也只相信左戟。没有原因,只是感觉。

天亮的时候殿外传来熟悉的声音:“修云,让你守了一夜也累了,回去休息去吧。”

凌修云眼神示意人在殿内,左戟点点头负手跨过门槛走进了庆阳殿内。

龙农睁着眼睛盯着殿门的方向,因为背光的原因看不清左戟的面貌,只觉那身影高大。龙农便从塌上跳了起来直直奔向那黑黑一个身影。

龙农觉着在自己整个人砸向左戟怀里时,心里的那块堵在胸口的石头也落下了。

“哥……”左戟拍拍龙农的后背,然后问道:“青朗说里你在大殿里坐了一夜。”

龙农拉开左戟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没事儿了?”

左戟看着龙农:“没事了。”

龙农拉着左戟的一只手担心地问道:“那你有受伤吗?刺客是什么人啊?”

左戟拍拍龙农的肩:“哥~~~这事儿已经处理了,你不用担心。龙润呢?”

龙农回头指后面的软塌,龙润正呼呼睡着,龙农觉得这小家伙好像长胖了。

左戟牵着龙农的手走向龙润:“带龙润去旁边寝宫先睡一下,我还有点事儿,中午过来叫你。”

左戟语气温和不高不低,让人不自觉会听从他的安排,况且龙农这一夜神经本就有些紧张过度了。然而龙农却并没有睡到中午,因为龙润一个时辰后便醒了。

龙润醒来时见他爹爹还在睡懒觉便没有打扰龙农,只一个人在床上躺着玩。睁着眼睛玩了会儿龙润便听见旁边龙农叫了声,小家伙偏头看了看他爹爹以为他醒了便伸出小手推了推龙农:“爹爹?”噫?爹爹为什么没有睁开眼?龙润好奇地盯着龙农的脸,伸着小手又推了推:“爹爹懒虫起床爹爹懒虫起床~~~”小润儿记得以前龙农爹爹都是这样叫他起床的,然后他就听见了,就从床上爬起来了,爹爹就会让他洗脸漱口然后吃早膳。

龙农正是恶梦缠身,偶尔呓语几句短促而轻让人听不清到底是在说什么?

龙润急了,爹爹为什么只顾着自己说话不理他啊,而且还不睁开眼睛,龙润有些害怕了。

“爹爹、爹爹……”龙润拉开嗓子使劲叫,见龙农依旧自顾自地闭着眼睛说话不理他便从床里爬到龙农身上,然后翻身下床往门外跑去了,边跑边叫:“叔儿、叔儿……快来叫爹爹起床呜呜~~~”

“哎哟,小主子,往哪里去?”

龙润的脚步一顿,这个漂亮阿姨是谁?但是现在不管了爹爹要紧,一张小脸认真无比地跟那在月绛宫外守候的大宫女说道:“爹爹、爹爹……”爹爹怎么样呢?龙润小盆友忘词了……

那大宫女中蹲下|身看着眨着大眼睛嘟着嘴儿的小娃娃温柔安抚:“不急,慢慢说。”

龙润眼睛一亮,忽然福至心灵,指着身后月绛宫道:“爹爹懒床不起了,他自己说话不理小润儿。”

自己说话?不会是梦呓吧?那大宫女猜测着,回身冲站在院门外的一名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侍卫便走了过来,对大宫女很是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才问道:“从雪姐,何事?”

那唤作从雪的大宫道:“磬王爷可能醒了,你叫人去跟圣上说一下。”

那侍卫低头领命:“是。”

从雪又是左右一看,问道:“乔宝呢?”

有远处有宫女过来回话:“乔宝跟着圣上去了。御书房门外站着的呢。”

从雪人如其名,雪白的肌肤模样也长得很好看,此时秀眉微蹙:“真是个没眼力见的,他倒是站在门外好玩,听说昨个儿夜里磬王爷似乎没休息好,之前圣上才交待了让我们伺候着好好休息别打扰,现在估计是做恶梦了,这是底子虚得叫御医来瞧瞧。算了,乔宝不在,可柔你去趟太医院。”

那叫可柔的宫女掩嘴一笑,眼神往月绛宫里一瞧:“可不这磬王爷不喜欢乔宝么,昨个儿他也半夜没睡,从雪姐你也别怪他。”说着便走了,出了月绛宫供门左转径直往太医院方向去了。

“从雪姐,我去禀告圣上去了。”那侍卫看向从雪,怕她还有吩咐。

那侍卫走后从雪便对一旁仰着颗大脑袋盯着她的龙润道:“小子主先进去吧,外面冷。一会儿就有人来看你父王了。”

小润儿偏头问:“……叔儿会来吗?”

26

26、老御医 …

乔宝正站在御书房门外,房内是朝中大臣和当今圣上。御书房前左边是片竹林,竹林间一条小道上走来一人,乔宝眯眼细看,原来是庆阳殿里守候月绛宫的侍卫。

看来是来找圣上的,乔宝迎了上去,笑嘻嘻道:“万侍卫被从雪姐派来的?”

那侍卫却是个面无表情的主儿,见乔宝迎上来也只问正事:“你禀告圣上,说我有事求见。”

那乔宝与这侍卫自是熟悉,知道他是个什么性子的人也不在意,只道:“你先等等,我去说。”说完便转身拾几级阶去叩那御书房的门。

门内传来某位大臣粗旷的声音:“谁?”

那乔宝在门外一吐舌头,猜想定是兵部的柳尚书大人了,声音可真洪亮啊!

“陛下,万侍卫求见。”

书房内左戟正坐在案桌后面,正在听他离开这三个月里朝中大小事情的情况。

“进来。”左戟扬声冲门外喊道。万侍卫在月绛宫外守着的,他来定是从雪有事找他,从雪找他便是哥有什么事了,可是……他现在不是在睡觉吗?

那万侍卫推门进来,直接向坐在上位的那人曲膝禀道:“磬王爷正做恶梦醒不来,从雪姐让我来跟陛下说一声。”

左戟上身往前一倾,盯着万侍卫问道:“可请了御医了?”

万侍卫回言:“回陛下,可柔去请了。”

左戟想了想,道:“万伦,你先回去,帮从雪先照顾着些那边。小世子醒了么?”

万伦道:“回圣上的话,小世子醒了。”

老御医胡子白花花,给这龙农一症脉发现身体强健到是没有什么不妥,到是脉像……这脉像明明是受了刺激而导致内里紊乱嘛。

老御医撤了手站起身摇头晃脑一阵,说道:“这磬王爷一身才情,却在外多是颠簸,昨个儿回京定是累极,我开帖安心平气的药给理理,几天便无事了。”

一旁从雪端着碗莲子粥喂龙润:“来,小主子,吃一口……啊……”

龙润淡定地看了看望着他笑眯眯的从雪阿姨:“小润儿自己会用勺子哦~~~”

从雪遭遇寒霜打击,人家十八岁小姑娘就是想喂你啊龙润。

“那好吧,小主子,自己吃?”

龙润担心地看向床塌:“可是……小润儿好担心爹爹哦。姨姨……小润儿可不可以等爹爹醒了一起吃?”

从雪姑娘继续僵硬了……扯出一个笑脸,对龙润道:“小润儿是吧,你可以叫从雪从雪姐姐呀。”

小润儿于是认真地唤了声:“从雪姐姐。”

姑娘心花怒发了。

此时,万侍卫在门外喊唱:“圣上驾到……”

从雪姑娘连忙放下粥碗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恭身对大步走进来的左戟福了一个礼:“陛下万安。”

左戟一挥手直接走向床边,看了看蹙着眉头仍在梦呓中的人,对一旁老御医道:“这是鬼压床?”

那老御医摇头晃脑道:“鬼压床是市井之论,圣人不可言信也。”

左戟广袖一挥,指床上道:“那为何磬王还没醒来?”

老御医一愣,又看了看床上梦呓的磬王爷,拈须道:“……下官哪儿敢叫醒王爷。”

左戟知道这老御医偶尔有些糊涂还喜欢故作谦虚,但毕竟是太医里医术最高且资质最老的一位了,受到的待遇可是与照顾过二代帝王的钟兴一样的。

左戟俯下|身,伸手拍拍龙农的脸,轻声唤道:“哥?哥……”

龙农在梦中挣了挣便醒来了:“吁……”好累……

“做恶梦了?”左戟轻声问道。

龙农额角有微汗,神色有些晃忽,他摇摇头,哪里是恶梦?明明是曾经的真实。那一刀一刀的钝痛和最后结束一切的一颗子弹……

“爹爹,做恶梦了?”龙润不知何时趴到了床边,学着左戟担心宠溺的语气问候他躺在床上的龙农爹爹,他现在才知道原来爹爹不是在懒床,是做恶梦!

龙农偏头看向小家伙,脸色有些苍白地笑了笑:“爹爹在梦里打坏人,累死了……”

小润儿双眼望着龙农,问:“那爹爹打赢了没?”

龙农说:“打赢了啊,你看、坏人都不见了。”

龙润左右一看,嗯,没有坏人!爹爹真了不起!

一旁老御医要退下:“下官这就去给磬王抓药去。”

左戟点头:“嗯。”声音威严。

龙农却抬手道:“……抓什么药啊?给我抓药?”

老御医仿佛看穿龙农怕吃药的心思,笑眯眯点头道:“嗯,五帖药,一日一帖分熬三次喝……”

龙农从床上坐起来:“可以不喝么?大夫?”

左戟道:“哪能不喝药,听老御医的话,这秦御医可是太医院里医术最高的御医……”  

老御医拈着胡须,慢悠悠道:“不喝药也是可以的……可以食疗。”

龙农感激地热泪溢眶:“谢谢,树根水真不是人喝的东西……”

左戟蹙着眉头道:“那就食疗吧。”

秦御医恭身道:“下官告退。”

老御医离开后龙农在床上伸了个懒腰,虽精神不太好,但他知道这越睡还越不好,补觉也只两个小时便足矣,补多了也没用,倒是左戟似乎到现在一直没睡。

“我起床了。”一边说一边开始穿衣服。左戟却退到一边,他一退开便有两位宫女上前。

“唉唉……你们……我自己穿!”龙农摒退那两名宫女自己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跳下床,洗脸漱口一气喝成,不带一点拖泥带水的。

龙农扯扯衣服,对身后左戟道:“你昨晚到现在都没睡吧?”

左戟轻轻应一声:“……嗯。”

龙农倾身远远看看门外淡淡的阳光:“还没到正午么?”

左戟道:“巳时正(十点正)。”

龙农回身,看着左戟有些血丝的眼睛:“事情处理好了吗?没什么太重要的事就先睡一下,到正午用膳时我叫你。”

龙农这么一说便有宫女去换床上的被子。

“不用了。”左戟说道,见龙农望向身后便回身看去:“被子也不用换了,你们下去。”

龙农看着退下去的宫女,想到这是偏殿还是左戟常睡的龙床?后又一想左右皇帝没有一处常睡的地方,应该也没什么吧。

左戟转向龙农:“我正有事与你商议……”

龙农蹲下|身给龙润整理整理衣服,不看左戟:“你不睡醒了再说,我也不想听。”

左戟站在那里望着龙农头顶,嘴角浅浅勾出一个笑,转身向龙床走去一边对身后龙农吩咐:“我只睡一个时辰,庆阳殿里随处都可以走,出了庆阳殿就让万侍卫跟着,别忘了回来的路。”

龙农对左戟背影一瞪眼,你才路痴呢!起身牵起龙润的小手:“走,爹带你去放风。”

左戟坐在床边脱了靴子,道:“你是王爷,龙润该叫你父王。”

龙农弯腰对龙润说:“以后人前叫父王,人后叫爹爹。”然后起身对坐床上的左戟道:“爹爹叫着多亲热啊。”

左戟但笑不语,拉开被子躺了进去。

龙农便对龙润嘘嘘一声,两人便小心奕奕轻轻离开了。门槛是那种越是有身份越高的那种设计,龙润抬起腿准备跨过去,半路给龙农提了起来从门里提到了门外。

龙润很高兴:“爹爹我们去哪儿?”

龙农说:“找厨房,早上起床后有吃东西么?”

龙润说:“没有。爹爹说不可以随便吃别人东西。”所以他没有吃那个漂亮阿姨的东西哦。

从雪正在院子里指挥万侍卫抬花盆,见龙农猫着腰带着龙润从月绛宫出来,便转身问道:“磬王有什么吩咐吗?”

龙农看着从雪,这小姑娘是谁?

从雪见龙农看着自己不说话,便笑了笑,道:“我叫从雪,是月绛宫的大宫女,给磬王爷请安。”

“哦,没什么事,厨房在哪里?”

从雪姑娘巧笑倩兮地道:“早膳在前厅已经备好了,磬王爷、小世子请跟从雪来。”

绕过树林间小道,走过长廊从雪姑娘推开一间三合对开的重木门,提裙摆进屋,侧身对龙农道:“磬王爷请。”

龙农依旧把龙润从门槛上提进屋里,屋内一条长桌大约七八米长,上面盖着满满一桌食物,整整齐齐排列着。

“磬王爷要用膳,你们把盖子都揭开。”从雪吩咐一旁站着的宫女们。

长裙轻衫的宫女们脚步轻盈一一揭走食盒顶盖,龙农心说这就是帝王待遇了,赏心悦目啊,这些宫女个个长的有模有样的。等宫女们退离长桌后龙农抱着龙润坐在一旁的高背椅内,然后自己围着桌子挑了几盘菜把龙润面前的菜撤开,把自己喜欢的菜系放在面前。

给小家伙装好饭,递给一只勺子,龙润便开始扒饭了。

龙农夹了筷子菜,嚼了嚼:“果然是御厨么?味道挺……别致的啊。”龙农知道这是中医里的膳食结合,对于吃惯川味的人来说,味道是太淡了点。

27

27、宴请群臣 …

龙农觉得这皇宫还是颇大的,又四通八达,最主要的还是路上没有个路标,走去谁知道个方向。龙农是南方人,给人指路就是找标志性建筑,面向哪一方的左边或右边。不像北方人,东南西北什么的很容易说清,他却一个也听不懂,是的,龙农从不记东南西北。看太阳?屁!那太阳怎么好像是从南方升起来的?或者是东南方?要不找个尺子来量一量?蒙着眼睛转一圈谁知道东南西北,龙农觉得这太坑爹了,双手一举,左右多能分啊!

龙农吃完饭便也没走多远,估计着走一圈就回去左戟也该醒了。转过长廊月绛宫便落入眼中,龙农嘴角含笑,这不回来了,原来刚刚没走错。

从雪还在院子里忙活着,见龙农进来便对龙农福了一礼。龙农见她初冬的天里居然忙地满头大汗,不由好笑地问道:“你一女孩子家家的,重活怎么自己做?”

从雪一指身后万侍卫:“回磬王爷的话,万侍卫在帮忙呢,他搬大的,我搬小的。”

龙农偏头望过去,那一脸木然表情的万伦便放下手中半米高要两个成年人合抱的花盆对龙农行礼道:“属下见过磬王爷。”

毕竟是‘龙门’老大手下兄弟上千,对于这宫中礼节没有太多违和感,龙农对万伦点头微笑,又对近前从雪道:“花盆摆在院子里不是挺好看的么?为什么要搬走?”

从雪道:“有些植物上有小刺,从雪怕伤了小世子,所以就做主撤了。”

龙农对植物不了解,抬头看了看那些植物,有些确实有小刺。

“爹爹……果子……”龙润不知道何时跑到了一个大花盆边,从上面摘了颗红艳艳的小果子下来。

从雪一看,叫了声便跑过去:“哎哟,小主子,这上面有刺。”

龙农也快步走过去,一米高的小树苗上长着红色的枣子一样大小的圆果子,那树枝间有些小刺,龙润摘了果子下来显然是没有被刺刺到,不然早叫起来了。

龙农把龙润拉开,不让他添乱。正在此时屋里传来左戟的声音:“从雪,可是磬王爷回来了?”

从雪在外面回道:“是,陛下。”

龙农牵过龙润往屋里去,一边嘀咕:“怎么就醒了?”推开门进去才发现屋内还有人。左戟正坐在中间,那老人站在下首一旁的地方,看见龙农的一瞬间因为情绪有些激动浑浊的眼内有波光流动。颤抖的嘴唇过了许久才发出声音:“……磬……磬王爷……”

龙农盯着老人,眼神询问:你谁啊?

左戟起身站了起来,他走向龙农与老人之间,对老人道:“钟兴,皇兄因翔广追杀受过伤,以前的事情他都忘了,可能……不记得你了。”

钟兴才想起来眼前这位他曾经的小主子已经不记得他了,是天意么?先皇,这是您的意思吗?要他重新开始,要他忘了那些吃过的苦?

龙农瞪大了眼望向左戟,眼神询问:这谁?

左戟收到龙农那满眼里的问号的意思,便介绍道:“这是钟兴,伺候过两代帝王,为万倾帝家一生奉献,忠心耿耿。”

钟兴向龙农行了一礼:“老奴钟兴,给……磬王、请安,磬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龙农可以无视别人的礼数,左右也不是他能改的,但要一个七十高寿的老人给他行礼他还是接受不了的,于是忙伸手扶住了钟兴:“别别,您是伺候过两代帝王的人,是两朝元老,位高权重,就算没有那些,小辈也受不得您这一礼啊!”

钟兴忍了许久的老泪终于留下来,声音哽咽:“……磬王。”

龙润牵着他爹爹的手,小声道:“爷爷别哭……”

钟兴这才看见龙农手里还牵着个小孩儿,看起来才不过三四岁的样子,此时一幅乖巧模样真是惹人疼爱,想来应是磬王之长子,小世子殿下了,老人欣慰地想。

“……小世子……殿下。”

左戟说:“朕知道父皇仙逝前最是念记着皇兄,觉得一生对不起他……钟兴,朕现在寻回了皇兄,定是要补尝他的。所以朕想让他住在宫里,伴在朕的身边。”

钟兴欣慰道:“你们兄弟俩儿感情能如此好,是先皇最乐见的了。”

左戟含笑不语,只要钟兴无异意,朝中老臣那里自是有他去说话的了,他也不用费劲儿。便转向龙农道:“庆阳殿旁的繁宇殿本是为先皇为朝臣因理事晚归留宿而设的,后因一万倾朝臣带着霁国侍卫留宿让步先皇遭害便空置了,如今正好皇兄可以住那里。”

原来他这世这个爹也是被人害死的,龙农问:“为什么那霁国侍卫在繁宇殿里留宿会……”难道皇帝身边的守卫还防不了一个人?

左戟道:“繁宇殿与庆阳殿相邻,之间只一墙之隔,这两殿可说本就是连于一体的。”

朝中臣子本就是左戟的人,只是老臣为先皇留下的一派忠君之士,是打不得骂不得的长辈,左戟这才让钟兴出面。

于是次日朝中众臣均早已知道磬王之事,左戟便很顺利地得以圣旨告之天下磬王回宫。

磬王爷在是太子的时候人缘便就很好,毕竟才华出众,后来虽有不要天下要美人儿之事闹得天下偕知,但博得的也是美名,万倾国内因此事而对磬王心有所属的女子便占了七成之多。大家想想,有才华的翩翩公子,又是一往情深……啧啧,极品!

当晚,皇帝宴请群臣,万倾国当年十岁殿上辩使臣的天下第一大才子又回来了!可喜可贺啊。

普光殿内歌舞齐奏,两边矮桌边朝中官员举杯推盏,个个福态万千,满面红光。龙农坐在左戟右下首第一个位置上眼里观察着殿下一群吃喝聊天的大臣们,再看看左戟也正举杯与一位大臣相敬。这眼前的一切再加上丝竹声响美女环绕……龙农忽然福至心灵,TMD这上级带着下级公|费玩乐啊有木有!大臣身后还有夫人子女啊,免费带亲眷么?

好吧,至少那些大臣带来的年轻人还行,龙农不想与这些个老头子喝酒,于是眼神瞄瞄殿外,那里有不少公子千金们在聊天,那他就去年轻人那一堆好了。

龙农俯身跟趴桌上吃美食的龙润说道:“慢慢吃啊,爹爹出去透透气,吃完了去你皇叔那桌拿。”

龙润抬起大脑袋舔舔嘴角,这个软糕好好吃哦,可是只有三块了,对龙农点点头:“嗯。”埋头继续吃甜糕。

龙农刚一出普光殿便有人前来问候,他可没想到他人缘这么好,那些才子对他笑脸相迎,连美女们也对他温柔如水,龙农骄傲了。

对于‘龙门’二世祖的龙农来说,交际不过是信手拈来,众星拱月,还是被美女们众星拱月的感觉真是好啊!

才子们说:磬王能回来,我们又有吟诗作对的玩伴了。

美女们说:听说王妃已仙逝,磬王应再早早找一位陪伴才是。

龙农一一微笑答言。以前左磬虽为人谦和太但少了些热洛,而龙农此人混迹黑道老大与人情世故方面不知比原来的左磬又高那里去了。

左戟在大殿高处俯视下面,与下面大臣举杯间望出殿外,那树影下被大臣之女围绕的龙农笑得真是……满口白牙,可恶!

殿外被龙农围着的美女们心疼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大才子在外面是如何过了这六年的。于是问道:“磬王殿下在外面六年是在何处安身的呢?可受不少苦吧?”

龙农在现代哪里见过这样温文善良的姑娘,多是太妹型的,此时心里那个美啊!

“苦是少不了的,但是走过万里河山也不须光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嘛。”

才子言:“好个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磬王殿下下次一定带上我们一起去。”

“一起去、一起去……”众才子附和。

美女们却一脸惊慌:“穷山恶水还会有猛兽吧?”

龙农开玩笑道:“有吊眼大老虎。”

“啊……”美女们被吓坏了,离龙农最近的直接扑龙农怀里去了。

“叔儿、叔儿……皇叔!”龙润喊了很久他皇叔都望着前面不理他,于是小家伙爆发了,使劲儿高喊了声。

左戟回过神,龙润正趴他腿边双眼睁睁地把他看着:“小润儿叫皇叔么?”

龙润点了点大脑袋:“嗯……甜甜没了……”小润儿举起空盘子给左戟看。

左戟一看,原来是糥米豆糕。龙润居然自己跑他这里来了,伺候主子的人都死了吗?斜眼看过身后乔宝:“小世子没吃的了,你们不知道帮着拿吗?站在后面做什么?!”声音是从来没有过的怒意。

乔宝一愣,小世子要吃东西该是磬王那桌后面的奴才的事儿,他现在站在这里显然是被波及了,呜呜~~~只是,陛下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

小润儿却是没被帝王之怒震到,笑眯眯对他皇叔道:“爹爹让小润儿吃完了来皇叔这儿拿,爹爹说自己动嘴,丰衣足食~~~”说着便伸手到左戟桌上盘子里抓了只甜糕塞嘴里了,吃得脸颊鼓鼓满嘴边的糕点屑儿。

28

28、东南西北你好,东南西北再见! …

好你个龙农把儿子丢他这儿,自己却跑出去与朝臣之女们有说有笑。左戟暗自咬牙恨不能把那在一群茑茑燕燕里如鱼得水的龙农给拉回来咬了!

左戟在这里一边观察着大殿之外,一边独自品着酒,正喝着酒忽见殿外那群人不知因龙农说了什么才子们个个兴奋满面,臣女们个个花容失色,竟还有一女直接便扑到龙农怀里去了,而龙农居然还伸手搂住了那名朝臣之女!

放肆!!!这众目睽睽搂搂抱抱成何体统!左戟放下酒杯,起身绕过大殿里众臣们直接向着那群聚在一起的才子佳人们走了过去。

即使在那个开放年代,美女投怀这种事也是有JQ的,是并不单纯的。事情完全是因为事出突然,在那美女投怀送抱时龙农本能张手准备推开那女人的,但是受绅士风度影响,如果就这样推开了,那这位娇弱的女子岂不是很没面子?于是龙农只能先忍一时了,待那美女做足了柔弱无依的模样,龙农才把那女子轻轻推开,并顺理成章地为她找了个不至于尴尬的借口,龙农道:“穷山恶水之凶险之地当然是不适合美女们去涉险的,你们这些人怎么在美女们面前说这些。”不过好像是他自己吓着美女们的吧?!

美女一词放在古代那是有轻薄之意的,但不知为何经龙农口里吐出却没有让那些大家闺秀们感到不妥。

所谓才子多情,多是风流之辈。左戟以为龙农至少是和那些整日里无病呻吟之人是有区别的,可是……眼前这群才子们可谓是‘乌合之众’了,连着龙农一起!

美女们的敏感总是比大老爷们们要敏锐的,所以即使是背后她们也感觉到了有人走了过来,而且还是颇俱压力之人。

“见过圣上,给圣上请安。”美女们一一福身。

左戟目光直视前方,威严贵气,负着双手往那里一站,声音柔和中透着严肃:“众位世公之子们可是又聚在一起讨论国之大事了?”这话问的那是和蔼无比,亲热有加。可听者却无一不感到无形的压力。

众人聚在这里当然没有讨论国之大事,他们在讨论万倾天下哪里有好玩的,当今圣上这一问才子们各各俱是面含愧色。就算是龙农此身份不一样,反而还是他带头在这里吹牛的,此时便也不好多言,摸摸鼻子,沉默是金。

才子中有人不得已只好回话:“学生们虽正饱读诗书,但国之大事还是不如父亲们的,哪里敢妄自讨论。”

皇帝不高兴了:“我看是妄自菲薄吧!”语气之重,连‘朕’这个称谓都不要了。

众人之中又更加沉默了……

左戟也不看那些个世家才子们,冷声道:“家国天下,匹夫有责,尔等身为世家才子更是责任重于泰山。都是学有所成的,何故连论一论都不敢了?那明年春试是不是都不要参加了?”

“陛下教训的是。”帝王之怒下居然还有人敢回话?!左戟不由眼眸一转,看了过去,却原来是右相之子,果然是欧阳大人调教出来的,非同一般。

“你叫什么?”左戟问。

欧阳令远道:“回陛下,学生欧阳令远,字崇山,家父欧阳易,家师陈败。”

左戟暗自打量一翻,此人他倒是没听右相提起过……

龙农当然看出左戟这是来找茬儿的,虽不明就里,但他好歹是一王爷,拉走圣上的事儿,当然他得担下来。免得他在此吓这此小朋友们。

“陛下……”咳咳,这称呼还真别扭。

左戟扭头看龙农却不言语。

龙农脑子里找借口啊找借口,忽然抬头一指殿内:“陛下,殿内歌舞正浓,我们去瞧瞧吧。”

左戟看看大殿内,哼,都快散席了!负手抬脚便离开了,后面龙农连忙跟上。

月下树,树影零星点点。

龙农低头跟在左戟身后无聊地看那洒在青石方板上的淡蓝色月影,心里不由想到,原来月色真有颜色的啊!淡蓝色中透着灵气的荧光蒙胧,像活的一样,龙农牵唇一笑。左戟回头时正看见那低头牵唇一笑,偏白的肌肤也透着荧荧月光,心中一震,胸腔内便似燃了一团火。

“哎哟……”龙农一头撞上那石头一样的胸堂:“真倒霉!”

左戟皱眉道:“你说什么?”见那人嘀咕似的轻启着唇辨吐着几个字,左戟眼神幽暗。

龙农抬头望望周围:“这不是去大殿的路吧?”

左戟说:“你还记得。”

龙农面上有些挂不住:“废话,走这么久了,要是早到了。这去哪儿啊?”

左戟道:“大殿正南,往东南方可绕过去,我们这是往正东御花园方向直走的,这样都记不住?”

龙农信口雌黄:“记住了啊记住了!”东南西北你妹!老子才懒得记你!

龙农抓住左戟的手臂笑眯眯道:“御花园啊?!那我们走吧。”

左戟却没有动,他看着龙农道:“你确定要去?”

“?”什么意思?

左戟遥遥一指前方那高楼飞檐处:“那里是正德殿,正德殿过去是荷池莲桥,过去再穿过十里长廊便是御花园了。去吗?”

龙农垂下肩问左戟:“那我们去哪儿啊?”

左戟道:“就这儿。”

龙农又左右望了望,远处还能见着普光殿里光亮,还能隐隐听见歌舞之声,而这里黑漆漆一片只剩月光,不远处的走廊上一个人影站在那里,是伺候过来的乔宝。

龙农还在观察着周围环境时左戟已经开口了:“宫中不比宫外,你现在是磬王爷,时时要注意自己言行举止。你贵为一国王爷,别人是时时都注意你的,且不可与人太过亲近而折了身份。”

龙农听着却道:“我没跟谁太过亲近啊,放心,我不结党。”

左戟脸色一暗:“说什么话呢?!”知道是龙农调皮口无遮拦,可毕竟此话不是一个王爷能说的。

龙农道:“你就是带我来这儿说教我的吧?早知宫里这么多规矩我不来了。”

“你!”左戟皱头一蹙,看着龙农那并非无心而语的不在乎神情。

……

“也不是规矩,这宫中谁能定你规矩。”左戟好言道。

“你啊。”龙农没心没肺脱口而出。

“我只是让你……注意身份,别太亲近人了。”

“我亲近谁了?”龙农直逼着问。

“刚刚抱着那女子,我在大殿之上都看见了。”

“呃……那是意外。”

“意外?”左戟上前一步,直直看进龙农眼里。

离得太近龙农不由眨了眨睛眼,那人剑眉入鬓,一双黑漆漆的眼眸深遂不见底:“戟,我忘记告诉你了。”声音轻柔地说道。

左戟胸口一跳,问:“告诉我什么?”

龙农抬手指着左戟的眼睛:“忘告诉你,你这样看人的时候容易让女人着迷,像要被吸进去了一样。以后收敛点儿,太烂桃花了。”

左戟勾唇一笑,直起上半身拉开与龙农之间的距离:“是吗?”

龙农连连眨了数眼才回过神来,来到左戟身边又偏头去看他的睛眼:“是啊。”

左戟道:“宴席快散了,去接小润儿吧。”说完抬腿便走了,那看着他的眼睛也快让他陷进去了,左戟,你不能这样,他是你哥。

龙农依旧跟着后面,对左戟道:“你说这皇宫是谁设计的?”

左戟停下步子想了想:“是万倾第一代帝王设计的吧。”

长廊太窄,两人并不能并排而走,龙农跟在后面总也超不了前:“这设计的也太差了,一点理念也没有,到处都是一样的房屋,认也不好认,处处还离得那么远,路上走着走着都不知道走哪里了。”

左戟感到背上龙农一个劲儿的左蹭蹭右蹭蹭,只蹭得他火起,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贴着他很近的龙农,问道:“那你想做什么?”一语双关,不过龙农是听不懂的,只左戟心里明白。

龙农本能地伸出手来怕又撞到了当今万岁,笑嘻嘻道:“咱在路上立个路标呗~~~”

左戟点点头,侧过身下巴一指前方。

龙农张嘴:“啊?干嘛?”

左戟道:“走前面。”

龙农走前面:“哦。”

大殿里歌舞已停,两人从侧面绕进大殿里,一进大殿龙农便举目四望,却发现自己位置和左戟位置上都没有见着龙润的影子。

心里一惊,跟身边左戟道:“龙润不见了?”

左戟也打量了一圈大殿内,均是没有见着那小家伙的身影,但他走前让照顾龙润的青朗却直直站在帝座旁边。

青朗发现从右侧刚走进大殿的皇帝和磬王爷正扫视大殿一圈然后看向自己,便不等圣上前来问起已向着左戟和龙农走了过来。

“小世子呢?”左戟问。

青朗一指帝座:“回陛下,小世子在那里。”

龙农抬头看去,却是矮桌挡了视线,便急走几步过去。左戟只是也跟了过去,到了帝座跟前,那宽大的帝座内一个小人儿正敞着身子翻碇着小肚子躺在那里睡着了,那圆鼓鼓的小肚子一缩一长地正起浮着。

龙农上前揪耳朵:“吃饱就睡,谁教你的?”

龙润迷迷糊糊醒来,看见是龙农便又闭上了眼睛张开小手臂冲龙农喃喃喊了声:“抱抱~~~”

龙农咬牙抱起龙润:“猪!”

龙润:“呼呼……昂~~~”

左戟对一旁乔宝吩咐:“备轿,回庆阳殿。”又转而对青朗道:“这里让散了,谴人送大臣们出广安门吧。”

29、都是路标惹的祸 …

也许是在把他拉近自己身旁的那一刻起,这一切就发生了变化。

昨夜的心悸怒火还一一愰如刚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然而毕竟是一夜过后,那些本来隐藏在暗火之下的真像便如出水荷叶般浮于水面那么明显。

事情脱离了左戟的控制,在最初找回左磬的原因只为爱才和给自己树立一个明君的形象,反而因左磬的失忆而产生的好奇而改变想法时,他就应该警觉的。

然而现在,他成了他的皇兄,在万倾之巅之上有万万人看着。那完全和以前不一样的左磬,或者龙农?倒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左戟在御书房里负手来回急走着,人忽然停在了窗前,窗外阴沉着天,寒风扑进窗内打在左戟脸上。

“来人。”

近身侍卫乔侍卫在门外应了声:“陛下有何吩咐?”

左戟看了看门的方向,通常此时是乔宝守在门外的,他忽然想起来他早先时候让乔宝留在了庆阳殿那边,因为今日龙农和龙润要从庆阳殿搬到临旁的繁宇殿去。连青朗也让他留在了那边。

“更衣,出宫。”

乔侍卫这才推门走了进来,问道:“陛下,出宫去哪里?”

“凌相府。”

左戟只带了乔侍卫一人出了宫门,一路直接去了左大街的凌相府。

凌相爷不知为何忽然染病在身,今日一早便让人来请假说明日的早朝不能去了。左戟虽是微服出来的,但去凌相府也不是一次二次,那凌相府内下人多是认识这位帝王的。

凌老相爷躺床上起不了身,接待的事儿便自然落在了凌修云,凌大公子的身上。两人在凌府大堂随意聊了几句,左戟问候完了老相爷后,凌府大公子便提意:“陛下既然来了,就去园中逛逛吧。”

园中寒风凛凛,两人沿着游廊随意走着。

待到无人处,凌修云道:“你是到那里找来与左磬长得如此之像的人的?”

左戟停下脚步,回头蹙眉看向凌修云:“他确是左磬不错,只是失了记忆而已。”

凌修云也不反驳,只淡淡反问了句:“是吗?”

左戟不知道何故凌修云会不相信龙农便是左磬,说起来,凌修云虽与左戟为表兄弟关系,但左戟常年居边关反而是在京的左磬与凌修云的关系要好些。只是世事无常,他二人也是有六年未见了。所以虽然凌修云比他更了解左磬,但左戟却不会怀疑龙农的身份,因为龙农是他亲自接回来的,哪儿会有假?!

凌修云道:“圣上这次将计就计扇了我爷爷一个耳光,老人家已经气得卧床不起了。”

左戟却道:“无碍。”

凌修云看了看左戟,无碍?无碍是什么意思?

“何不称此让他离开朝堂?”

“毕竟是两朝老臣,何必太绝了,你还是他孙子呢。”

凌修云听左戟如此说,便‘噗嗤’一声笑了,随即又敛了笑容,道:“陛下还是不要开玩笑的好,这太冷了。正好想起一事……”

左戟面不改色:“何事?”凌修云的大公子之位得来并不易,毕竟不是正房夫人之子。说起来凌相还是凌修云的杀母仇人。

凌修云道:“听说陛下借了修云身份一用?”

左戟看向凌修云,眼神问道:竟有此事?

凌修云嘴角勾了抹笑,道:“人家可是找上门来了。”

左戟想了想,才想起六安城一事来,便问道:“六安城知府成大人?”

凌修云道:“是一唤作明少爷的人,他送了一画像来,让我找到你后……”凌修云不敢说了。

左戟倒也没心思去看什么画像,凌修云也不过提提而已。

“再来时打发了便是。”

凌修云点头应了声,两人便无话了。转过假山一旁,远处有一座榭,那榭中却早两人一步站了一个人,凌修云的护卫——槐。

“陛下没什么事儿,是不是该回宫了?”凌修云看了看远处站在水榭中的人对左戟道。

左戟靠着假山一边行走,所以并没有看见水榭里的槐,凌修云此话一出时便本能地回道:“我用了午膳再回去也不迟。”一抬头便见凌修云一双刻薄的眼正盯着前方水榭处,左戟抬眼望去,是那名常常能在凌修云身边见到的侍卫。左戟每次来凌府找凌修云,两人本来说话说的好好的,只要槐一来,这凌修云肯定是立刻下逐客令的。左戟倒是习惯了,本不想这么早回宫的,也摆摆手道:“回去了……”

凌修云看向出尔反尔的左戟,正要说什么对方却脚步一转,丢下一句:“不送了。”便走了。

左戟刚一出凌府,不知为何本来还不想回宫的心此时却万分地想立刻便能到繁宇殿,不知道从雪那丫头把繁宇殿收拾好了没有?不知道殿内还差不差日常用的东西?不知道龙农此时有没有在找自己?不知道他找不到自己……越想着左戟的脚步便越快了。

刚刚到了繁宇殿内殿,欢笑声便从院内传了出来。左戟渐渐放轻了脚步,从雪地声音从院内向左戟这边传来:“磬王爷我知道,陛下书房里有。”

“御书房不是很远么?还是算了。”

从雪笑道:“不在御书房,就是庆阳殿内上书房里就有,我记得的。”

龙农道:“哦?那你去拿来吧。嗯……是不是快到正午了,那个……圣上什么时候用膳?”

从雪想了想:“陛下还在普光殿那边没过来,不知道啊。”说着已经走到院门边,正转身要去庆阳殿书房里不知道拿什么东西,却在一抬头间见着了左戟。

“陛、陛下?给陛下请安。”

左戟一抬手免了礼,道:“去我书房里拿什么东西?”

从雪扭着手低头道:“墨石和刻刀。磬王要写字。”

左戟道:“去吧。里面在做什么?”

从雪姑娘才从忽然见着左戟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带着浅笑道:“磬王爷嫌庆阳殿离繁宇殿太远了,要做路标。”

左戟想起昨夜龙农说的话,负手道:“他还真做得出来。”一边抬脚走进了院子里。

院子里居然很多人,这倒是左戟没有想到的,而且人人都蹲在地上,龙农也挽着袖子在那些人中间,左戟看服饰知道不少人是木工房的人。个个撩着膀子不分上下,拉着锯子还跟龙农有说有笑的。

左戟狠狠皱了皱眉,看着眼睛一团乱的情形,尤其某人露在外面的一大节刺眼的雪白手臂!

一旁只看不做没有动手的乔宝最先看见了左戟,一看那脸色再一看这院中情景乔宝心里大叫一声完蛋了,立马便跪了下来,高声提醒似的喊道:“陛下圣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院内一时静默,接着便是扑倒在地颤着音紧接乔宝后面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倒是龙农直直站在那一众人之间把左戟看着,等他叫平身,好让这些人给他干活,这还有好多没完成呢。

左戟视线越过木工头顶看向龙农,沉声道:“磬王!”

广袖被绑到手臂上方,袖子下的手臂显得异常细白,龙农拿着一块木牌看着左戟,朗声回道:“哎,在。您回来吃饭呢?”左戟这明显的怒及他人让龙农故意开起这人的玩笑来,干嘛绷着脸啊这是?!

左戟咬了咬后槽牙,看龙农那一幅脸不要皮不要的表情又想笑,但依旧虎着脸道:“过来。”

龙农把手中木块一扔:“喳!”蹬蹬蹬便朝着左戟跑过去了。

龙农这奴才用语又让左戟眉头一皱,喝了声:“放肆!”

龙农跑左戟跟前连连点头:“是是是~~~”

左戟不知道龙农这是唱的那一出,只虎脸看着龙农。

龙农问道:“可以让他们起来了么?”

左戟于是道:“都起来吧。”

龙农低着头嘀咕一声:“哎,还要我哄着。”果然是皇帝么……

左戟耳朵灵着呢,问龙农:“你说什么?”

此时院外从雪拿了东西进来:“王爷,东西拿来了。”

龙农指了指那院中石桌:“放那里。”正要离开……

“去哪里?”

龙农指石桌:“我写路牌……能恩准么?”

左戟道:“从雪,让御膳房传膳到繁宇殿。”

“是。”从雪把东西放好,低头又恭敬退下去传膳去了。

左戟对众木工道:“都停了,明日再做。”

龙农见众人真停了准备退下,不由不死心地伸手道:“哎哎……”

左戟把那伸着的手臂抓下来,拉着人便进了屋里去:“沐浴把衣服换了……”

屋里龙润正要玩拼图,他爹做给他打发时间的。外面又是木屑又是齿据的龙农还不放心小家伙在院子里。龙润坐在太师椅里,椅子挺宽,另一方便罢放着拼图用的木块,木块是龙农用磨沙磨过的不会有木签刺手。

左戟拉着龙农进屋时小家伙也只是百忙偷闲地抬了一下头,接着便又低头把一个三角形的木块试图放进棱形的空格里始终未果。

30

30、花盆里的辣椒 …

“来人,备水。”左戟一边把龙农拉进房间里一边扯他衣袖上的麻绳。

“唉唉唉……我会弄,我自己会弄……”龙农手忙脚乱地护着自己的衣服。

左戟于是停下手,负手退开一步,看着龙农自己把广袖解开,解外衣时左戟便转开了眼,见宫女进来填满了水才对龙农道:“洗好了就带龙润过来用膳,我在旁边等你们。”说话时也一直没有看龙农,且说完便转身走了。

今晨一群人便从庆阳殿里搬到了繁宇殿,从雪丫头说很近很近,让龙农以为真的很近,而且之前左戟也说过庆阳殿与繁宇殿是相邻的。可是他们一群人从庆阳殿走过来却足足花了半个多小时。半个多小时啊!折合现代时间就是一个多小时啊,这坑爹的相邻啊,有这么相邻的吗?

龙农悲催的发现,所谓皇宫就是一走不出去的沙漠,果然现代电视诚不欺我!还好他是一直呆在海市蜃楼的沙漠里的。

龙农一身木屑灰,抖衣服的时候便粘在了身上,用手一搓便是一片片红痕,偏偏还好似越搓还越往肉里扎。

“嘶嘶~~~”越痛越想把那小木屑挠出来,放手一看那血丝直往外面冒。

龙农拿水去拍那不知是被木屑扎的还是被自己抓出来的血丝,打主意不挠了还是。从水桶里站里来,擦了身上水珠便把一旁的干净衣裤拿来穿上。弯腰间颗没有擦净的水珠从腰间滑落,在白而饱满的山丘顶峰滑过落向视张不及之处。

“爹爹、爹爹、爹爹……”龙润急急地声音伴着蹬蹬蹬向这边跑来的声音把龙农抬脚往裤管里穿的脚吓得身体微微一偏,脚便踩在了地上。胡乱穿好了裤子便急急走了出来,这是出什么事了急吼吼地?

“小润儿,怎么了?怎么了?”龙农衣服都没穿好走出去便抓着跑过来的小家伙问。

龙润也不说,只一个劲儿抓着龙农中裤裤管把人往另一边拉。

“唉唉,老子裤子掉了、裤子掉了!”龙农手忙脚乱忙系好裤带,才有机会拉住龙润:“做什么呢?”

龙润把龙农拉到他刚刚玩的太师椅边,然后把手里的三角形小木块递给龙农,又指指那棱形的空格处,然后一双闪亮而信任的眼睛把龙农看着。

“唉!”龙农深深叹了口气,敲了龙润那大脑门一下:“笨蛋,这是三角形,那是棱形,放不进去的。”

龙润却拉着龙农裤管不放,嘴里哼哼唧唧地撒娇:“爹爹、爹爹……”

龙农拿着手里的三角形木块细心给龙润讲解,他点着那三个角告诉龙润:“这里三个角。”

龙润张着迷蒙而好奇的眼睛看了看龙农又看了看那三个角的木块。

于是龙农又点了点那个棱形的空格,对龙润鼓励地道:“数数,有几个?”

龙润把小手指点住棱形的小角,然后眼神询问地望着龙农,待龙农点了头才接着数下去:“一、二、三、四!四个,爹爹!”

龙农赞许地冲龙润点点头,他儿子真聪明!

“怎么还没好?”左戟推门进来,看见龙农没穿衣服时有那么一瞬间的定住了,但很快地又故作镇定地走进了屋里,随手还把门关上了,淡淡地声音问:“怎么出来不穿上衣服。”

龙农这才感觉有点冷,大概是刚刚门被打开风吹了进来的关系,其实这屋子里的保暖设施还挺不错的,据说地下面烧着地龙。

“我倒想穿啊,这小子在外面鬼吼狼叫的,还以为什么事儿呢。”说着便转身进了里间。

左戟再看向龙润时,那小家伙又在那里捣鼓那些个木头了,左戟看着便不由眉头一皱,这龙农怎么会让龙润玩这些东西?堂堂世子难道以后要做木工吗?

等龙农穿好衣服出来时,三人便一起出了门往旁边专设用膳的地方去了。走在长廊上的时候左戟道:“以后不要让龙润玩那些木块了。”

龙农牵着龙润走在一边,听左戟这么没来由地一说,便不由偏头问道:“为什么?积木拼图能开发小孩儿智力。”

左戟道:“开发智力?几块木头?”

龙农下巴一抬:“本王乃天下第一大才子,你不信?”

左戟本来想信的,但是现在又不信了。

“为什么我每次的主食都是这些糊糊?”龙农戳啊戳,真的很没味口啊。闻了闻居然还有股木头味儿,其实是中药味儿。

左戟给龙农夹了块肉被龙农给挡了回来:“太油,没味儿。我要那个。”龙农指着左戟面前的一盘水晶豆腐伴黄瓜道。

左戟使了个眼神,让旁边的宫女把那盘菜端到龙农面前,对面龙润见了有样学样,指着一盘肉肉道:“小润儿要那个!”然后咬着筷子把左戟看着,一双眼水汪汪地。

于是左戟又让那宫女把龙润点的菜给他端了过去,龙润便很满足地埋头吃饭了。

龙农一边咬着豆腐一边道:“葱、姜、蒜一样没有,就一股子酱油和醋味儿。”

左戟看了看龙农,他是没觉着这饭菜有哪里不好的,样式众多,味道也还不错。其实左戟对饭菜的味道是没什么挑的,毕竟在边关和战士们一起生活了九年,那里的吃用才是最粗燥的,但即使在那时左戟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可适应的,甚至那里的九年反而是他人生中最美好的回忆。

“嘴巴里都淡出鸟来了。”

龙农决定是时候改善一下生活了。既然活着,就不能活得太苦逼。

首先,龙农去参观了下御厨房,知道了原来那些个能淡出鸟来的饭菜是太医院里给合理配的,每日里什么搭什么的吃,每顿饭还不重样儿,龙农只是能吃,要他吃出个健康来还是不行的。而且御膳房太大,主要是太远,于是那块地便被龙农摒弃了。

健康要要,但也不能亏了嘴巴不是,于是龙农决定……

“爹爹,你要干嘛?”

龙农爹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龙润咂巴咂巴嘴,流着口水问:“吃什么?”

龙农爹撇了眼小家伙:“只知道吃!”

然后便把后院花园开垦出来了。不过地挖好了却没有种子也不成啊!

从雪姑娘现在被当今圣上派给了磬王爷,龙农要她花盆时她便也不好不给不是,于是问道:“王爷,您要这盆水仙做什么?”

龙农翻个白眼:“你见过水仙不开花的吗?这是大蒜。”

从雪姑娘张大了嘴,难怪呢她说怎么养了大半年了连个花瓣都没见着。

“可是……这盆红炮冲天……”呜呜……这盆是她最喜欢的,不要抱走好不好?瞧那颜色多艳丽啊!

“这辣椒是菜系的必备调料,话说回来,你是哪里弄来的?御厨里可没这东西。”

从雪姑娘道:“有经过御花园时,在路边看见的,看它结了果子红艳艳的很好看,但怕有毒,从雪还让御医看过,御医尝了下,直摇头却说是可以养着的但是不能吃。”

龙农略过御医那一段,直接问:“这些辣椒御花园里多吗?”

从雪姑娘想了一下,摇头道:“不多,就一小片。”

虽然不多,但也好过了甚于无吧,为了奔小康龙农也不介意走半个时辰的路的。

龙农拿了工具,和龙润都穿了身绑袖绑腿的衣服准备出发去御花园。

从雪姑娘拦在了两父子前面:“磬王,还是坐轿吧。从雪立刻去差人准备。”

于是走路改成了坐轿。

坐在轿子里也不浪费时间,龙农便教龙润数数,数一百以内的。龙润的记忆力是在龙农教他学数一到十的时候发现的,这小子居然有过目不忘的本事,真是让龙农各种羡慕嫉妒。不会是因为他那个天下第一才子的爹吧?龙农想着。

能在这里发现辣椒是非常让龙农高兴地,所谓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本来他还想着用大蒜代替辣椒的总比芥末好吧,没想到居然会让他在从雪那丫头的花盆里发现辣椒。

红辣椒长在御花园一条小道的路边,到了御花园从雪姑娘却忘了俱体位置了。于是龙农只好让轿子停了自己跟着从雪一起沿着路边找。

“我记得是在小河边的……”

龙农问道:“是在岸左边还是右边?”

从雪姑娘回忆:“我是去御书房方向,应该在右边……我记得还经过了座亭子。旁边都是杂草,会不会被人给拔了?”

龙润跟在后面,也给配了把没开锋的小锄头,见了土便要挖上一挖,每次龙农和从雪说话的当口都要注意龙润是不是蹲草丛里了没出来。

“你好好想想,到底在哪里?这到处都是亭子都是水的,还有没有其他标志性的东西?”

从雪说:“我只记得还有杂草。”

众人一时沮丧,只好慢慢沿着小路上找。龙润正蹲路边挖土呢,后领便被龙农一提连着人一起抓走了。小河、亭子、杂草,这到处都是小河亭子杂草的到底要怎么找啊?!大概把御花园逛遍了也找不到。

31

31、小皇叔左越 …

龙农一手拉着龙润和从雪一起沿着御花园小道找辣椒,后面跟着十来个侍卫宦官,这一群人不多沿着小道低头寻东西也不太张扬。龙润走了会儿便叫累了赖在原地不走了,拉他走时这娃子便要他爹爹抱抱。龙农的育子方法里是小孩子只要会走路了就坚决少抱他,不能养成了坏习惯。可现在是人家走累了,如果直接拒绝会太伤小孩子感情的。

龙农说:“走了累?”

龙润点着大脑袋,期待地望着他爹爹:“嗯嗯……”

龙农牵牢小家伙的小手,对他说道:“我们数到三,然后爹爹就抱你走?”

龙润兴奋着答应:“好!”

龙农牵着龙润走,说:“左脚来,右脚来,一二一、一二一……”

龙润左脚右脚再加上嘴里伴音:“一二一、一二一……”

“这件事情很恶劣!身为一个宫女的儿子,若不是当年先皇宠幸她母亲,他能成为皇子?不报恩也就罢了,今日在学堂上居然公然辱骂六皇子。六皇子的学习是老臣见过最好的。此次事件,还请圣上定夺,老臣以为应当把七皇子退出学堂,以后都不要让他上学了。不过是宫女的儿子。”

左戟坐在暖亭里,四周都搭了厚重的垂帘,他低着头听这位当年的太傅说着今日皇子书房里的事儿。太傅原是左磬当年的老师,只是后来左磬失势他便跟着闲了下来,直到半年前左戟登基认为此老头还是有一身才华的,便让他做了皇子和一些大臣之子们的老师。

左戟食指敲着桌面,此事虽如太傅所说,七皇子公然辱骂皇兄不对,但……左戟仍然觉得此事有那里不对,沉吟之间也想不出原因,便对太傅道:“太傅大人先下去吧,把六皇子叫上来。”

太傅下去把六皇子叫上来,六皇子今年十一岁,刚走进暧亭时眉宇间还带着些傲慢无礼,但给左戟行礼时已全收了起来,态度也是相当恭敬。

左戟把一切看在眼里,简单问了六皇子几个问题便打发他走了。

六皇子刚一走,左戟正沉思间便听见亭外龙农的声音和其他人的笑声。

“一二一……”

“哈哈,小世子快走。”从雪欢快的拍着手。

龙润于是越发地抬高了小短腿儿,高声道:“一二一,咯咯……三……”

龙农故意马下脸来:“还没到三。”

龙润笑眯眯问:“为什么?爹爹为什么还没到三?什么时候到三?”

龙农说:“因为还没到休息的地方,等到了休息的地方就到三了。”

龙润高兴地道:“哦,那我们快走吧爹爹。”

暖亭内左戟挑起一边垂帘望外看去,皇兄怎么到这里来了?

嘴角微扬:“乔宝。”

乔宝在一边候着当然也听见龙农他们的声音了,他现在是知道了当今圣上与这磬王殿下那真是兄弟情深啊,这皇宫里就少见感情这么好的。此时左戟一叫他,他就知道当今圣上是要叫他去请磬王殿下与小世子进来暖亭里了。

“陛下有什么吩咐?”虽然知道乔宝还是恭恭敬敬地问道。

左戟道:“请磬王讲来,外面风太。”

乔宝走出暖亭,迎面感受了下这算不上日丽但也还风和的天气,太是神清气爽啊。

“唉,磬王殿下、小世子殿下留步……”乔宝笑眯眯跑上前,给龙农龙润行了礼才兰花指一指暖亭方向,又笑眯眯道:“陛下有请。”

龙农现在是知道乔宝身份了,真心觉得当初自己对他太恶意了点,人家也不容易啊哈……龙农不由汗颜地想。

龙农看了看不远处的暖亭,牵着龙润便走过去了。

暖亭内烧了一炉枯炭火,无烟又保暖,龙农近去时左戟正坐在桌子旁边,见他进来便招呼过去坐。暖亭内用具到是挺多,有桌有椅还有张卧塌,龙润一进来便爬上塌去玩了。龙农见了便笑道:“陛下这是还要在这里睡觉呢?”

左戟便侧头看了看龙润,道:“这里清静,偶尔休息一下而已。皇兄怎么到这边来了?”

龙农见桌上放了茶壶便自己取杯倒了一杯茶喝了:“从雪姑娘在这边发现了株植物,我想要所以就自己来找了。可是谁知道那丫头忘记那植物具体长在何处了。”

左戟便问道:“是什么样子的?”

龙农说:“红色的,长条状,果实大概手指长。”

左戟想了想:“哦,安扬。”

旁边站着的侍卫恭身听命:“属下在。”

左戟道:“你在御花园当值,刚刚磬所说的可曾见过?”

那侍卫道:“见过,就在那面假山下。”

左戟点头道:“你且带人连土一起搬些到繁宇殿去。”

扬安抱拳道:“是。”便要离开。

“唉,等等。”龙农转身叫跟在身后的从雪:“你跟他一起去,叫跟来的人也一起回去吧。”

从雪道:“可是……”

左戟道:“就照磬王的意思,他是担心你们站在外面让你们回去休息呢。”

从雪姑娘得左戟一句话,便高兴地一福身:“是,谢磬王殿下,谢陛下。”

待扬安与从雪离开,龙农才道:“亭外站着的一孩子是谁?你怎么让他站在外面?”

刚刚进来时,亭子的边上便站了一大约八九岁大小的孩子,看他低着头像是在受训的样子。

“哦?是吗?”辱骂兄长,让他站在亭外算是较轻的处罚了,不过此时龙农问起也算是那孩子运气。

“乔宝。”

“是。”

“让左越进来。”

乔宝出去,过了会儿,便领着刚刚那小孩儿进来了。人站在龙农和左戟面前,给左戟行了礼。

“这是你皇兄,磬王爷,见过了。”

那孩子便乖巧地又给龙农行了礼。

“皇弟见过皇兄。”

此时龙润四肢大敞霸着卧塌,大眼珠子却在左越进来时便绕着转了。见他一直站在那里也不过来跟他玩,龙润便决定自己过去跟他认识认识好了。

“怎么就罚站了?他做什么了?”龙农问左戟。

左戟道:“目无兄长,公然辱骂。”

龙农问:“他兄长几岁?”

左戟回道:“今年十一岁。”

龙农笑道:“那他兄长呢?为什么是他一个人在这里罚站?”

此问一出,左戟左越均把龙农望着没有回答。

“为何他兄长也要罚站?是他辱骂他兄长,当然是他一个罚站,难道被骂的还要受到惩罚不成?”

龙农笑道:“一个十一岁的小孩子别人骂他,他能不还嘴,既然还嘴了,当然是也骂了,左越目无兄长,该罚,那为兄长的不爱护皇弟,更该罚。”

龙润在卧塌上翻了个身爬了下来,蹬着小短腿跑左越身边,拉着左越衣袖甜甜地道:“哥哥,你叫什么名字?你爹爹在不在,不在跟我玩好不好?”

左越没经允许不敢在左戟面前说话,龙润拉他他也不敢动。

“哥哥,你是不是在等你爹爹?你爹爹去哪儿了?”

龙农把龙润拉过来夹在腿|间不让他乱动,这娃子真乱闹。左戟此时却道:“宇晗,这不是哥哥,要叫皇叔。”

龙润低头数手指,然后看向左戟:“两个皇叔?”

左戟淡淡嗯了声便没再理会龙润,到是小家伙自言自语着又道:“可是爹爹说比润儿高的,比爹爹矮的就叫哥哥,比润儿高也比爹爹高或者比……”有些忘词儿接不上话了,小润儿重说:“跟爹爹一样高的叫叔叔。”说完还深深吐了口气,显示累着了。

龙农说:“这个,虽然左越比爹爹矮很多,但你也要叫他皇叔,左越本来是不矮的,可是呢他跟润儿一样爱吃甜糕,这天天吃呢,就长不高了,所以他就没爹爹高了。”

龙润在脑海里思索了下到底是身高重要呢还是吃甜糕重要呢,于是比较注意自身形象的小润儿选择了前者,他决定:“爹爹,小润儿以后再也不吃甜糕了。”

知道小家伙的话算不得数,但龙农也想称机限制一下龙润吃甜糕,不说能完全不吃直少也能少吃点。

龙农说:“也不是不能吃,只是不要天天吃,偶尔一天吃一块就好。”

龙润很乖地点了点头,他要长高。

左戟这时问左越:“左鸣当时说什么了,让你在众人面前骂他?”其实这两位皇弟的性子左戟很清楚,左越偏冷淡而沉稳,左鸣傲慢而虚荣。而之所以不问清事情原委只罚左越也是左戟有栽培之心,他奉行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比起事事看起来都很能干的左鸣来他更看好这个不骄不躁沉稳内敛的左越,此人若培养得当,以后必是栋才。

“他羞辱我母妃。”左越艰难地答道。

左戟低头呷了口上等龙井,沉吟着,此时他应该告诉左越不应因这种事而失于分寸,不能让别人看出你感情上的弱点,更不能因此而受于人。但龙农在这里,左戟忽然就不想在此时告诉左越这些了。

“太傅知道左鸣辱骂在先吗?”

左越回答道:“太傅来时并没有听见六皇兄之言。”

左戟于是道:“你看,左鸣就知道要避于太傅,而你明知太傅在场为什么就这么笨呢?”

龙农在一旁也看出了左越这孩子老实,于是不知何时放开了龙润的龙农便抖着脚道:“这话却是不错的,左越,你记住了么?”

左越也不是傻子自是知道当今圣上是偏向于他的,只是不善表达感情的他也只是望着龙农和左戟不动。

左戟于是道:“你陪小润儿玩一会儿吧,他是磬王长子,是世子,也是你皇侄。龙润是别名,他叫左宇晗,你喜欢叫他什么就叫什么吧。”

左越也依旧是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声音一板一眼地道:“是,皇弟知道了。”然后僵硬地转身一步一步向龙润走去,走到龙润面前后便直直站住了,也不与龙润说话,也不蹲下|身跟他玩,仿佛站标杆似的。

龙农看着心里好笑,便俯身左戟耳边悄声道:“他是不是夜里被鬼吓哭过?”

左戟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刚刚……明明有唇贴到了他耳后下方一点的位置……火辣辣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评论不能回,前一章只是改错字不用回头看,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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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霜打了的‘尸体’ …

左戟这边心里一动之后又暗暗恨自己,两人本为手足,自己怎么会生了这般心思?!压下心中浮动,身体便如松般坐在那里。一边龙农却没发现左戟异常,刚刚俯身耳语时他一时没支住身体便往他那边倾了倾,不过还好及时顿住了,不然还不摔下凳子去才怪。

“哥哥皇叔,你刚刚在外面等你爹爹现在在里面等爹爹,因为里面不冷对不对?”

左越看着龙润摇了摇头。

哎,原来猜错了啊!

“那你在等谁啊?”

左越眨了眨眼依旧看着龙润摇了摇头,这大脑袋娃娃好可爱啊?是他皇侄啊……

“那我们出去玩……”龙润说着便拉住左越的手,侧着身子把左越一步步往外面拉,撩开暖帘两人便出去了。

“乔宝。”左戟道。

“哎,是。”乔宝一躬身便跟着龙润和左越一起出去了。两个小孩子出去大人毕竟是不放心的,虽然外面侍卫也有很多。

御花园里的花花草草在枯萎的冬季也很美,培植花园的匠人定是花了心思的,春夏秋冬的花层层叠叠能在每个季节都能看见美景,而且还是不同的美景。

左越跟在龙润后面,小家伙要去摘花时他便说:“这个不能摘,上面有刺。”便回身摘了朵没刺的给龙润。

龙润要抓泥巴时他便道:“那个脏,快去洗洗。”便拉着龙润去河边洗手,洗完了又把龙润牵离河岸远一点的地方。

龙润手里拿着光秃秃的树枝玩,左越看了便想到他们在学堂里时有大臣的孩子玩的弹弓,便两眼亮晶晶地给龙润做了把弹弓,然后期待地看着龙润接过去。

从小,他没有父皇,没有母后,没有玩伴,本来他连在学堂里上学的机会也没有的,是皇帝哥哥怜他,让他去了那里。因为不善言辞,他也总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可是磬王皇兄给他带来了个小侄子,多么可爱的小侄子啊!他要照顾他,爱护他,把自己所以的好东西都给他。

龙润得了左越这个玩伴便时常跟在他后面跑,这个皇叔懂得很多,很了不起啊。龙农的菜园也建了起来,说是菜园其实也没种什么菜,多数算是配料,因为要什么菜可以直接去御厨拿,主要还是调料不齐,要自己配,于是龙农为自己的生活开起了小灶。

可是天气渐渐越来越冷了,一日早起,龙农刚到后院里便见那些小辣椒小蒜苗小花椒们被霜给打了。

“啊啊啊,为什么会这样?”龙农蹲下|身扶着那些趴在泥土上的苗苗们欲哭无泪。哎哎,好不容易养活的,这下全死了。都怪他自己不好,这样的天气早该想到的,哎……

“哎,王爷。”长廊上从雪姑娘在那里张望:“一大早您这是怎么了?”

龙农蹲在地上回头看:“从雪,叫人来帮我把这些‘尸体’处理了。”

小姑娘在长廊里看不见龙农面前的情况,一张脸被龙农吓得白白地,想着快快去找万侍卫来,可一想到不知道龙农有没有受伤,便也顾不上害怕提着裙子便跑了过去:“王爷,您没事儿吧?是刺客吗?哎呀……您蹲地上是不是受伤了……”

龙农拍拍衣上沾到的泥士站起身来:“受什么伤?哪儿来的刺客?”

从雪抓着龙农一边衣袖躲在龙农身后:“您说有尸体……”露出眼睛来滴溜溜地转。

龙农白了从雪一眼,踢了一脚脚边趴泥土上的小苗:“尸体!”

从雪心有余悸地低头望去,看清是株小蒜苗时不由拍拍胸口:“王爷,这一点也不好笑!可是它们这是怎么了,被冻伤了?”

龙农重新又蹲下|身来摸了摸那些趴着的小东西们:“不是冻伤了,它们活不了了。早知道应该做个暧棚的。”

从雪双手撑着膝盖俯身去看,一边问龙农:“暖棚是什么?”

龙农站起身拍拍手:“算了,找几个人来帮我一起把这些都扒了,今年是不能栽种了,太冷了都不能存活了。”

从雪起身跟在龙农身后:“唉,是,王爷。”

“龙润呢?”

“早些陛下来过,小世子让奶娘带着去庆阳殿吃早膳了。陛下说王爷喜欢赖床让奴婢等王爷醒了也跟王爷说,让王爷过去用膳。”

龙农想了想难道很晚了吗,便问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从雪便笑盈盈道:“今儿个还早,刚及辰时(七点)。”

龙农脑中便黑漆漆显出两个大字:污蔑。

这左戟见人就直说他赖床,等我抓你把柄,你等着!

漱洗毕龙农出门,外间里从雪拿着件雪白的毛绒绒带着大帽子的披风给他:“早些时候陛下亲自送来的,您和小世子一人一件。陛下说外面露气重让您穿了这个过去。”

龙农伸手摸了摸,居然挺软和的,这家伙是动物皮吧?

到了庆阳殿时,在殿外便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听着不像是只有左戟和龙润两人的样子。

龙农走进殿里,便见左戟在考六皇子七皇子的学业,两人俱是对答如流,到是龙润也掺和在里面摇着小脑袋居然会背三字经。

龙农走进去也不打扰他们,自有宫女过来给他上了饭菜,便自各个儿吃起来,龙润虽小那认认真真一板一眼背书的表情显然是从左越那里学来的。小家伙在他这里玩得太皮,有左越给他做榜样中合一下也是好的。

龙润背了几段三字经便向龙农跑过来了,他早看见他爹爹了,跑过来第一句话便是:“爹爹今天起得真早!”

另一边左戟听见龙润的话也回头看了龙农一眼,对他淡淡笑了笑。不料对方却皱了皱鼻子冲自己哼了声,哎,这是怎么了,哪里惹他了?

龙润说完又一溜烟跑开了,去一边拿过他的小披风一双小手摊着递到龙农面前,用小脸在上面蹭蹭:“皇叔送给小润儿的,好软好软好暖好暖哦~~~”眼睛微眯如小猫。

龙农本喝着粥,见龙润动作不由差点一口粥给喷笑了出来,伸脚轻轻推了推龙润软嘟嘟的小肚子:“卖萌可耻,你给我滚开。”老子才不吃你这一套。

龙润抖了抖小下巴想装哭,可看见爹爹只顾吃饭也不理他便作罢了。不情不愿把雪白的披风放回原处又挨着左越左鸣处去了。

课业抽查完毕,左戟便起身向龙农走来,俯身对那正吃着饭的某人问道:“今儿怎么起这么早?”

龙农见三个小朋友在一边玩去了,才瞪了面前左戟一眼:“我以前就起得很晚吗?”

左戟一愣:“怎么了?”

龙农点着头道:“我告诉你,我以前起得更晚!”想起上辈子有段时间都是下午三点起床,然后吃饭,然后泡吧K歌,他自从到了这里都从十点起床到九点起床到现在的七点起床了居然还说他赖床?!说他赖床那是没见过更赖床的!哪儿像这些个古人,没事儿三更半夜就起床上朝的上朝读书的读书了,才是神精病呢!朝九晚五听没听过?早上九点起床是正常的(请原谅龙农这么理解这个词。)。

左戟嘴角勾笑:“唉。”答应着。

龙农看着左戟似笑非笑的表情,忽然想起他刚刚说什么来着?

“那个……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我现在……本来就起得很早。”

左戟伸出右手放到龙农头顶上:“以后我不与他们说你赖床了,磬王晚起定是头晚太累没睡好。”

龙农心说这才对嘛,皱着眉道:“是没睡好,晚上都睡不着,没睡意。”

两人一坐一站说着话,并没发现左鸣早就注意这边了,他今天过来是另有任务在身的,昨日太后把他叫过去让他在这边见到磬王爷时问他几个问题,左鸣想到此处便朝着左戟龙农这边走了过去。

左鸣恭敬有礼的先向左戟与龙农两人行了一礼,然后对龙农道:“皇弟听说皇兄天下第一才子的称号,想让皇兄指教皇弟一二。当年皇兄如皇弟这般大时便在大殿之上辩流辰使臣,彰显我万倾国威,只是皇弟当年只是一岁稚子无幸一睹皇兄风采,今日皇弟对于当年辩词有一处不明,不知道皇兄可愿为皇弟解惑?”

龙农张着嘴听着这十一岁的小少年一通说辞,心里直呼好生厉害,不过,当年那太子到底在大殿上说了什么他可一个字也不知道啊!完了,好穿帮了!早知道就去打听打听了……

左戟此时却是暗自皱了皱眉头,左鸣这翻话显然不是他自己组织说出来的,这宫中居然有人要探龙农的底。这人……定是太后了。没想到左鸣小小年纪,他以为他只是虚荣好强了点而已却原来心机也坏了。

“是吗?左鸣好学自是好的,皇兄我也很高兴。你既然说是指教,定是很仰慕皇兄了,是不是?”

左鸣当然点头:“皇弟对皇兄仰慕之情如滔滔江水……”

龙农腹语:屁!小屁孩儿!

“既然你如此仰慕于皇兄,当年那篇辩词左鸣也背过吗?”

“这……”左鸣懵了,他是读过那篇辩词的,可是……他不会背,而且,他压根不同意那篇词里的内容,总觉得这左磬天下第一才子的称号是假的,不过是当年人们敬他是太子而给的虚名罢了。现在居然还在他面前装,难道太后也不喜欢他。

龙农装作和蔼的样子摸了摸左鸣的脑袋,笑呵呵对一旁左戟道:“这娃子不错,有上进心,只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凡事要一步步来,还没学会走呢就想学跑了。所谓水到渠成,读书百遍其意自现,你回去把那篇辩词读一百,你就明白了。”

一百遍?左鸣暗里嘴角抽筋,不要吧?!

左戟这时道:“没听见磬王的话吗?你自已来请教了难道不满意还是不愿照你皇兄的意思?”

左鸣知道这说一百遍肯定就是一百遍跑不了的:“可是……”

左戟道:“可是什么?长兄如父,还不跪谢?”

左鸣抖着腿跪了下来:“谢、谢皇兄……”

左戟不高兴地一挥手:“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前面一章依旧是改错字,不用回头看。

33

33、今晚月亮真是圆,宫女个个真是靓! …

左鸣走后龙农便放了碗筷,随后有宫女收拾了桌子。进屋时他就脱下了披风,此时站起来往门外走时左戟便叫人把那披风给拿了过来:“皇兄,披上吧。”说着便给龙农搭在肩上。

龙农紧了紧领口,与左戟一道站在门口的长廊上望着远处阴沉的天气。

“这孩子心思真重。”

左戟解释:“他母妃走后他便跟着现在的太后养着……或许是天性吧。”最后也只是这么一说而已。

然而龙农也毕竟不是一般出生,明争暗斗什么的他上辈子也见得不少:“原来那话是太后叫他说的啊。”

左戟本是不想让龙农知道这宫中之事太多,但也无心有意隐瞒。侧头看龙农时那人正望着远处,侧脸洁净白晳,寒风吹来时都能看见那细细的绒毛微微晃动。嘴角抿成一个弧度,带着点高傲而调皮的弧度,让人总觉得他在想什么古怪的整人办法。那种细细痒痒的感觉又在心上挠起,左戟调回视线淡淡看向远方。

“陛下。”

“什么事?”

“陶将军和顾大人已至城门。”

左戟面上带喜,侧身看向乔宝:“是吗?让他们直接回宫,朕也不用去接了。”毕竟是让他们去镇压东候王的,也不是什么好事,而且他现在身边还有磬王陪着。

“是。”乔宝如来时般又悄声退下了。

“人家故意放消息来不就是想让你这位帝王亲自去接么?居然也不明白属下的意思就给打发了。”

左戟笑道:“不,他们不是一般的属下。”

龙农记得青虎将对于左戟而言也不是一般的属下:“你还有那些是一般的?”

左戟但笑不语,那些当年跟着历王出生入死一起成长的都不会是单单‘属下’二字可以说的,将近十年的同甘共苦,那里可以说是左戟的根。若不是半年前那一场宫变,若不是他们要为他讨一个公道他也不会坐上这张龙椅。

“哥,今日陶将军与顾大人回来定会为他们设一场迎接宴,到时我介绍你与他们二人认识。”左戟语气中透着询问和期待,他想要龙农答应。

陶顾二人到午时便进了宫,在御书房与左戟见了面。

陶瀚道:“陛下,我还在午山的时候就听说我回京了,吓得我拍马就要往越令赶,可后来这顾王八把我拉住说得到消息是陛下您假借了我一面旗帜嘿嘿。陛下这就不好了,您放消息给顾凌也不给我!”

左戟只笑着也不理陶瀚直接问一旁也淡淡笑着的顾凌:“东候王那里怎么样了?”

顾凌神秘一笑:“陛下,下官有一礼送上。”

“什么?”

这时陶瀚也笑了,他看了看顾凌,两人一拍掌,门外便有人抱着一东西进来了。左戟抬头一望,那一包东西里竟然是一婴孩,此时正在酣睡。

陶顾二人的迎接宴在步芙殿里举行,没有请任何官员,宴席也办得简单。

陶瀚这人是农民出身,生就一幅非常二的性子,见到龙农时便很书生气地对龙农行了一礼,不伦不类颇为搞笑:“听说磬王是天下第一大才子,给作首诗让我见识见识下呗。”

龙农咳嗽了声,一本正经道:“今晚月亮真是圆,宫娥个个真是靓,但使陶瀚将军在,六宫粉黛无颜色。”

前面月亮和宫娥都听懂了,六宫他知道粉黛有点模糊,无颜色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因为他在英勇了,所以都吓得面上无色了?啊哈……

“好湿,好湿。”陶瀚将军拍手称快。

龙农正得意暗自好笑时,那陶瀚将军却觉得人家夸你也不能直接接受吧,得显显中国人谦虚有礼来,这是顾凌时常教他的,他就不懂了,人家说的都是真的,他干嘛要谦虚?!

不过陶瀚还是道:“那里那里,比不上磬王一二。”

龙农脸色立马暗了下来,面部表情跟抽了筋似的,心说这陶瀚将军真是不可小觑,看着挺傻,原来是假装的。

两人这边变化另一边左戟与顾凌两人早看在了眼里,显然是傻子陶瀚无意说话得罪了磬王了,顾凌心里不清楚龙农的底,此刻便有些不安起来,有心想过去解围,却不料被左戟拦下了。

左戟满面笑意地走过去,问龙农:“皇兄与陶将军在聊什么,好像挺有意思的。”

陶瀚看了看天下第一才子,对左戟行了武将之礼:“末将参见圣上。”动作之间威风禀禀,好似故意要在这万倾第一才子面前表现表现。在陶瀚看来,才子那是很了不起的,而天下第一大才子更是了不起了。

“回圣上,刚刚磬王特意为我作了首诗,我都有些听不懂的,不过里面有我的名字哈哈……”

左戟看了看龙农,见其面色并没有陶瀚那些愉快,便故意问道:“哦,是吗?”

陶瀚正要答不料被一旁和左戟一起过来的顾凌拦下了:“酒菜都吃过了,陶将军,不要为了我们两人扰了陛下休息。”说完又转身向左戟道:“陛下,我二人今日刚赶回来还没休息过,这就告退了。”

左戟于是朗声道:“乔宝,送两位大人出宫。”

顾凌连忙摇头:“不用了。”微一恭身退了一步,拉了陶瀚的手便走了,

左戟目送两人离开,又吩咐撤了宴席,时已过二更。两人出了步芙殿,外面龙辇已经准备好了,左戟一手拉了龙农踏阶进入龙辇内。龙辇,本应是帝王的象征,只可皇帝与皇后坐的。龙农不知道龙辇代表的意思,但随驾的一群人都是清楚的,只是没人敢说什么。

进入龙辇后龙农随处找了个地方便坐下,开口不满道:“你那陶将军也不知是真傻还是假痴,不过能坐到大将军位置上的,傻也有几分聪明的。”

左戟笑道:“呵呵……陶瀚这人是天将之才,你如果是天下第一才子的话,那他一定是天下第一武将,对于行兵布阵他有天生之才,只是……大字只识几个。”

车轱辘声在寂静的皇宫内响起。

“你先睡一会儿吧,到了我叫你。”左戟道。

龙农横躺在靠窗的卧塌上,仰面撩开窗帘:“不,我要看月亮。”寒冷的夜风便从外面灌了进来,外面漆黑间只有宫灯远远近近地高高悬挂。

左戟俯身过去把车帘放了下来,刚刚喝了酒,再让外面寒风一吹不病才怪。

左戟此时正俯身在龙农躺下的身体上方,放下车帘准备离开时却被龙农拉住了手:“唉,你干嘛呢?”

左戟低头看身龙农:“不要吹了风,小心着寒。”

龙农这才放开了左戟的手,自个儿躺在卧塌上休息,说是看月亮,其实他只是想看夜景,况且今夜天空黑压压一片,不见半点星光月影,他只是想顺便吹吹风而已。不过左戟说得也对,还是算了吧。

陶瀚与顾凌二人走在宫内,也没让人送,一路往出宫的北门走去。路上宫灯在靠进北门时便渐渐少了,路面渐渐变黑,只宫内巡视的侍卫偶尔一列静悄悄走过。

“你刚刚跟磬王说什么了?”顾凌问道。

“作诗呗!”陶将军各种骄傲,难道只你顾大人会作诗吗?

“是吗?”顾凌与陶瀚并肩走着,平日里因为文武将的衣饰不同的原因,两人身高虽相防,顾凌却要显得单薄些。此时从背面看来却原来顾凌要略高陶瀚一点,且因没有衣饰的对比相差,陶瀚这位将军也没有平日里看起来的那么高大威猛,身量也不过与顾凌差不多而已。

“怎么你与陛下都爱反问我?不信拉倒!不爱跟你说话。”说着脚下便急走了几步。

顾凌也跟了上去,只道:“也不是爱反问你,只是有些事总不放心你,所以才确认一下。这样就生气了?可不想大将军啊!”

陶瀚心说,本将军我大人不计小人过,顾凌老狐狸的心思最多了他可清楚着。

顾凌问:“那你们作什么诗了?”

陶瀚想了想:“今晚月亮真是圆!”

顾凌以为他在说话,便道:“今夜云层太厚,哪里看得见月亮?”

陶瀚被打断了诗兴,不由又生气:“是刚刚磬王做的诗!”

陶瀚这一说顾凌便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哦?接下来是什么?”

陶瀚便念出了整句诗出来:“今晚月亮真是圆,宫娥个个真是靓,但使陶瀚将军在,六宫粉黛无颜色。”

顾凌眉头一蹙,这是什么诗,怎么他听不懂?

“你确定这是磬王作的?”

陶瀚挺乐呵的回道:“那当然,绝对原创,上面第三句里还有我名字呢!”将军骄傲了。

顾凌一时怔住,忽又哈哈大笑起来。

“你干嘛呢?不要高声、不要高声,引来巡视侍卫了,你……”陶瀚越说顾凌便笑得越厉害了,还没有停下来的势头。

笑声嘎然而止……

本来走在路上的两人一下子不见,隐约听见一处宫墙下传来闷闷的声音……

顾凌实在没忍住,拉住陶瀚便把人推到了宫墙暗阴下,接着整个人便压了上去。双眼盯着被压在身下的陶瀚那圆圆的娃娃脸,顾凌喘着粗气道:“将军,你怎么这么可爱呢?”

陶瀚倒是一时被吓傻了,这是在宫里,他可没想着要防着顾凌!想到月前在午山时这人跑他房里来压住自己就啃的凶样,陶瀚颤着声儿道:“你你你……要干什么?”

陶瀚是武将,马背上的功夫了得,可下了地却不是顾凌的对手。顾凌并没有回答陶瀚,而是直接封住了他的唇。

“呜呜……混蛋……顾混蛋……”陶瀚不但要咬紧牙关,不让顾凌咬到他,还要四肢并用不能让顾凌那蛇一般乱钻的手在他身上里里外外的乱窜,呜呜呜……他真是忙啊!

“别动,小心引来巡视侍卫,那可丢脸了啊陶将军……唔……真甜。”顾凌心里一畅,终于咬到舌头了啊!手里一揉,这是腹部吗?真滑呀娘的!顾狐狸奸笑。

某武将大眼圆瞪,啊混蛋,顾混蛋,居然摸他屁|股!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记录:四月一日,今日有二更……

34

34、火锅 …

龙辇到了繁宇殿时龙农果然在一摇一摇的车上睡着了,左戟俯身轻轻叫了他几声,见其还不醒来,便自己走出了龙辇,他下车对一众随从道:“都下去吧!”

众人虽不知当今圣上要做什么,但还是不敢有一丝迟疑地恭身退下了。左戟见众人退下便又重新来到龙辇内,双手一伸,把龙农打横抱了起来。

斑驳树影如繁星点点,一路走进庆阳殿内的月绛宫,左戟才把龙农放在了龙床上,俯身细看那人模样,总觉得与那记忆里皇兄的模样有些变化。从什么时候起,一切都变了呢?

左戟不敢多作停留,他转身离开月绛宫,来到偏殿。

留下伺候的可柔还没有睡下,左戟问:“晚上从雪有来过吗?”

可柔答道:“没有。”

左戟想了想,又问道:“小世子没有找磬王吗?”

可柔便答道:“晚膳时七皇子来过庆阳殿,本是想让陛下检查他的课业的,可是陛下不在他便放下课业说等陛下回来了呈给您看,然后问了小世子在不在繁宇殿里,奴婢说在,他便过去了。”

左戟想左越大概留宿在繁宇殿了,这也是他特别恩准的。

“这里不用你了,你先下去吧。”

待可柔离开后左戟准备沐浴后便睡在这偏殿里了,可忽然又想到他只把龙农抱到了床上,也只脱了外袍盖了被,也没给他洗洗。左戟一边沐浴一边想等会儿去把龙农叫醒来,那样睡着也应该挺难受的吧?

左戟沐浴完换了衣服便又转去了月绛宫正殿里,想把龙农叫醒来,对方却好似被人打扰了睡眠一样不耐烦,甚至还对他挥了挥手。

俯身在龙农上方,对着他耳朵轻轻唤道:“农农、农农……”

龙农皱着眉又狠狠地对上方的人一挥手,左戟一让又给没打到。

‘噗’轻轻的笑声在月绛宫内响起,左戟想,算了,他不洗便不洗吧,都不知道他上辈子是不是就没睡醒过?笑声渐歇,左戟才发现因为刚刚自己的骚扰,龙农两手乱挥间已挥开了被角,那被他脱下只剩下中衣的龙农此时衣襟大开,露出了一大片胸膛。

借着灯火光茫左戟眯眼看去,那雪白如凝脂般的肌|肤一片光|滑。随着呼吸起浮衣襟掩盖处因为左戟的角度不同都能看见那缨红的晕染……

左戟缓缓起身,悄悄接近,手指挑开那半遮半掩的衣襟,慢慢拉开……

鲜红如新,看上去还挺可口的,暗自吞了吞口水,左戟一时感到非常口渴。指尖不自觉得挠了挠那尖挺的果实,那一点便在指尖弹了弹……

“唔……”轻轻地呻吟引起了左戟的注意,当今圣上这才回神,但见龙农皱着眉一幅睡不安稳的模样,左戟惊恐般收回手,一时一切德理常伦冲进脑海。

‘啪!’狠甩了自己一个耳光,左戟骤然站起身刚要狼狈而出……

“戟……”龙农一睁开眼便见左戟站在他床前,当然,他此刻并不知道这倒底是谁的床。

“噫,我刚刚在辇车上的嘛?是你抱我进来的吗?那你在这里干什么?”

左戟僵硬转过身,他看向龙农:“是我抱你进来的,刚刚叫你不醒……”

“叫我有什么事吗?”龙农拉开被子扯了扯衣服下摆,又看了看四周,才道:“这是月绛宫嘛。”

左戟道:“你还没有洗过就睡了,所以想叫醒你。这里是月绛宫没错,龙辇直接到了庆阳殿,要再让你去繁宇殿的话还要再绕半个时辰,我看你睡了便准备让你今晚暂时就在这里住下。左越现在可能在繁宇殿里留宿,有从雪和奶娘照顾着小润儿你但可放心。”

龙农抬头看向左戟,那刚刚拉好的领口从站着的左戟方向看去却是如没有拉一样的。

“那你刚刚准备去哪啊?你不在这里睡吗?”

左戟一时不知如何答话,龙农便以为他有什么不好说的,便想到可能左戟有洁癖不喜欢与人同床。

“那我去偏殿好了,你在这里睡吧。”说完便打着哈欠起身往外走去。

左戟一把拉住龙农的手:“睡都睡下了起来做什么?外面凉着,穿这么少出去染了风寒怎么办?”

龙农被左戟拉着重新坐在了龙床上,某人眼睛一直没太睁开,此时笑道:“那可不行,您是皇帝,我要占了你的床让您去睡偏殿,小的十颗脑袋也不够砍啊!”

左戟此时心里正因刚才的事情深深懊悔着,没有心思与龙农开玩笑,便道:“晚了,早些睡下吧。”说完便走了。

龙农躺床上侧着头看左戟离开,又深深打了个哈吹,眨了眨沉重的眼皮,再缓缓合上睡着了。

次日早起,居然降雪了,雪如鹅毛,飘飘扬扬,天一初亮时便又停了。

左戟这日没有早朝,与龙农在庆阳殿前院里练功,龙农跟着左戟学,一大早起床的龙润也拿了柄桃木剑在一旁乱挥,偶尔让剑尖插进了雪地里,便开心的咯咯直笑。

练完剑众人便来到前厅用早膳,龙农发现御厨房虽离得远,但在这下雪天里送来的早膳居然还是热气腾腾的。

“真不简单,这粥居然还冒着热气。”

从雪在一旁听了便道:“那是,凉了的粥让主子们喝了,那些御厨们也不怕挨板子。”

龙农一边喝着粥一边道:“御厨离庆阳殿挺远的,又下着雪,凉了还不正常的么?保温再好也会冷的吧。”

从雪道:“也就磬王宅心仁厚这么想了,听说早时候去太后那边的早膳因为要保温功序多了就去迟了些,那些上菜的可被拉出去在雪地里好一顿打。”

龙农刚想到从雪这丫头居然说他宅心仁厚倒是挺能拍马屁的,可听了后面的话……虽然弱肉强食在原来那个时代也是相同的,但龙农从来就觉得欺负自己下面的人的老大绝不是好老大,要欺负你欺负外人去,别在家里耍威风。

可毕竟是左戟的母后,又是长辈,而且貌似还与他没什么关系,算了,管他做什么。

龙农喝了口粥,对从雪道:“告诉御厨房就说今儿一天不用往庆阳殿和繁宇殿传膳了。”

从雪姑娘一愣:“哎,磬王殿下,奴婢是说您宅心仁厚来着,可您也不用这么表现吧?”

龙农笑道:“反了,敢开磬王的玩笑了!”

从雪姑娘也笑道:“奴婢不敢。可是殿下,您不吃饭可以,陛下也得吃啊。”

龙农解释道:“虽然送过来时的饭菜都是热的,可这个天气也经不起放一下就凉了。”

从雪低头看去,这些饭菜是凉的挺快的,反应过来便忙道:“那撤下换了吧,让御厨再送……”

龙农不待从雪说完,便道:“上次的辣椒、蒜苗、花椒什么的不是死了好多吗?给拾缀拾缀咱们这次把一些给用了,咱们今儿天吃火锅。”

从雪问道:“火锅是什么?”

一旁一直听他们对话的左戟此时道:“大概就是暖锅了。”

龙农嘴角含笑,心说原来你们这里已有火锅前身了啊,想也知道定是有的,不过此地虽有花椒辣椒这些东西,可是还没有前者开始食用过,他,龙农就要开此先河,以后历史上定能记他一笔!

此时左戟却低声道:“皇兄,你流口水了。”

经从雪姑娘口诉这里暖锅一说只是一锅把菜煮了的吃法,味道挺鲜。而且因为是一锅煮味也比一般菜要浓,从雪姑娘说着便有些馋了。

龙农想到一个人的味口其实是没有好坏之分的,主要还是要循序渐进,不能立马让人从一种习惯了很长的口味中立去品尝一种新鲜的味道,所以龙农决定做‘鸳鸯锅’,想吃哪种味就吃哪种味。

吃火锅龙农记得要那咱陈年土锅做的最好,保温,火大不会烫口,火小又不会冷汤,真最好不过了。

庆阳殿里的宫女们毕竟不是做御厨出身的,要帮到龙农还真要去御厨里请两位师傅过来才行。而且龙农是典型的会吃会说不会做,这御厨但听他指挥,龙农见其一手刀功耍得是刷刷刷一阵刀锋之声,不由暗暗喝彩。

宫女们便只负责洗菜,把菜洗好了一一分类放进早准备的盘子里,本来就只想做个‘鸳鸯锅’的龙农一时看着口馋便又做了‘土豆锅’、‘羊肉刷锅’,一边做一边那馋虫便直往外冒,到得快好了,那香气扑鼻而来,连一旁玩着的龙润都给引来了。

“好香好香,爹爹小润儿要吃……”

龙农说:“吃东西要和好朋友一起分享才更香,去叫你左越皇叔来。”

龙润嗷嗷一阵叫地扑啦啦跑去叫左越去了,后面一群宫女连忙跟着一起跑出了拱门外。

左戟本来在书房里看奏折,此时也被那香味勾了出来,出了书房便去前厅的院子里,那院里雪被扫开一边,一群人来来去去好不热闹,不由淡淡笑意显在脸上。

“磬王何在?”左戟不轻不重的声音立时让院里一静,继而所有人准备跪下时左戟忙抬手阻止了:“不用了,免礼,磬王去哪里了?”

人群最后面一人高举了一只手出来,朗声道:“在!”

左戟极目望去,那人便兔子似欢脱地往他这边蹦过来了。

“怎么了?是不是闻着香味出来了?”

左戟微笑着看着龙农点了点头,其实他更想知道龙农在外面做什么了,他在书房里呆了快两个时辰了,眼见着快午膳时候了。

龙农冲身后众人喊了声:“可以上桌了……”

桌子上早摆放好了枯炭火,本来龙农是想用酒的,可是这里酒的浓度不够高,渗水太多,到时定是烧不了一会儿的,所以干脆用枯炭最好了,这家伙添加方便,又没有煤炭的气味。

于是一场热气腾腾的各色火锅宴便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这个二更是纪念那些逝去的人的,虽斯人已逝,然此情长存。也祝那些留下的或有情或无义的人都幸福。愿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35

35、质子 …

火锅做了很多个,那两名御厨没想到磬王也给他们准备了几个,都让带回去了。龙农让宫女们也选几个爱吃的,都选了‘鸳鸯锅’,全冲着那名字去了,龙农也笑而不语,看着她们笑闹。龙农左戟他们本来就吃不了多少,最后也都一样留了两锅下来。

饱餐一顿后当然要散步,龙润这娃子吃东西只照顾嘴还不知道照顾自己肚子,根本是填鸭似吃法,吃完后就直接拿肚子蹭他爹爹。

“走,散步去。”龙农爹立马决定。

散步,当然是去御花园,那里可是奇花异草,假山怪石,据说还有珍禽,不过龙农还没见过。坐上普通车辇时龙农一直在想,虽说这走路全当缎炼吧,但路太远就真是折腾人了。这世上又没有汽车,连摩托车也没有,皇宫又这么大来来去去真心不方便,而且内宫里还不准有马匹,一路想着也没有想到好的办法。

龙润跟左越一起在旁边玩,龙农便与左戟站在了株红梅树下说话。路上的积雪虽已被打扫,但树枝高处仍见白雪覆盖,正是银装素裹一抹红。

“没想到皇兄不只才情天下第一,这美食方面也挺独道的。”左戟有心夸道,今日美宴真个是各有不同,让人口齿留香。

龙农自是骄傲,也学左戟负手于身后,仰头挺胸用着颇为苍桑的语调道:“本王也是走遍南北,吃遍东西。这天下还没有本王没见过的。”

左戟微笑道:“皇兄自是很了不起的,朕正有一事相求。”

龙农偏头望向左戟:“什么事?”

左戟看了看远处与左越一起玩的龙润,道:“皇兄养龙润有经验,朕想把一侄儿也交与皇兄养,你看……”

没想到龙农一嗓子给吼了回去:“你不是说你没妃子么,我哪儿来的侄儿?不养!”打死你我也不养,小屁孩最讨厌!

左戟本是好言与龙农商量,他也是没办法,自己没有妃子没法给妃子们养,而且龙农这里又有龙润他定是比较熟悉的,而且又不能完全交给奶娘。可是左戟没想到龙农给完全把这事儿给拔回了。

左戟道:“孩子才刚三月大……”

龙农打断左戟的话,头摇得快掉下来,直看得左戟心惊:“不养不养,我又不是奶妈,找他妈养去,谁生谁养!你自己干嘛不养?!”肯定是在外面养的小三生的,哼哼!

左戟想他要能养他早养了,哪有一个质子还要当今皇帝亲自养的道理,不过龙农既然不愿意,这事就算了,他再想办法吧。

左戟伸手搭在龙农肩上,抚着他脖子边软软的领毛,柔声低语:“不养就罢了,再摇下去我眼都晕了。”语气宠溺地能化雪成春水了。

龙农却依旧不爽:“哼哼”小三、小三、小三……

左戟一时又想到顾凌,都是他给自己找了个麻烦回来,虽然此方法是最能压住东候王的办法,但是,这东候王的儿子他到底要把他放哪里呢?哎,伤脑筋!

龙农这里拒绝多养一小崽子,左戟便只好命顾凌、陶瀚进宫一起想办法。两人当初只想到把这奶娃子抓到手里,倒是还没想到这新皇刚及位不到半年,还没立妃立后呢,好似这全朝文武都忘了这事儿了。

顾凌一瘸一拐步进御书房与陶瀚将军分别站在御案前两边,左戟不无奇怪地看了看顾凌,好心问道:“顾大人的脚是怎么了?”

顾凌大人移了移脚又离陶瀚将军远了些才道:“回陛下的话,下官走路的时候不甚给摔的。”

顾凌那对陶瀚怕怕的小动作显示这脚伤分明是陶瀚给弄的,不过他不说自己也就没必要非要给他做主了,而且依两人为人来看也不定就是错在陶瀚,于是左戟选择无视此事。

“今日找两位进宫是想商量一下东候王质子如何安排,朕这里是找不到人的了,二位有什么办法?”

顾凌仿佛才想到当今圣上后宫无人般,惊讶道:“对啊,陛下登基已有半年余,怎么没有朝臣提起为陛下立后之事呢?”

左戟咳嗽了声,道:“顾爱卿别偏题了。”

陶瀚此时却道:“方法很简单,皇上娶个皇后回来,再纳个宾妃,就把质子交给宾妃养就是。”

顾凌也道:“此为正事,陶将军说得有理。”

陶将军斜眼看了顾凌一眼,回头:“哼。”

左戟再次叹息,找这两人来看来也白费,完全无济于事。

然尔此三人不知道的是,不是朝中人忘了给皇帝找皇后,而是这皇后早让凌相与太后二人内定了人,只等一个时机,便要那女子与左戟见面。只是左戟近日为着质子一事没有想到办法,这日便想出宫散散心,顺便找凌修云想想办法。

屋子里添着枯炭,凌修云修长的手指在炭火上烤着,一边漫不经心回道:“我觉得陶将军的办法很是不错呢。”

左戟也不答言,在另一边卧靠着休息一阵才道:“就没有其它办法?”

凌修云抬眸看了左戟一眼:“立后纳妃,这不是迟早的事儿么?有什么不好?”

凌修云只有公子之位,没有朝中实权,有时左戟也挺愿意与他谈心的,而且凌修云本是左磬这世上最好的友人,而这次左磬回来,这凌修云却没有一次主动去看过他一次,这让左戟有些奇怪和不解。

“你不明白。”过了许久,左戟才道:“我自己也不明白。”

凌修云却道:“有什么不明白的,美人在侧我都想。”可是那木头不解风情,他又强求他不得。

左戟看着凌修云道:“听说凌夫人信佛。”今日又不在府上吧。

凌修云眼神有些飘忽不定,好像在想什么事情,懒懒道:“她啊……不过是媒妁之约。要一个与自己共度一生的人,必然是至爱之人,是难得之人,是可用生命换来的人。”

左戟微讶道:“你在外面有人?”

凌修云失笑道:“哪里在外面,明明在眼前。”说着目光便飘到了门外。那根木头天气这么冷,想个什么办法让他进屋呢?哎……

左戟倒是一时糊涂了,这凌修云到底在说什么?但见他目光落在门外时,一种猜测在左戟心中隐隐成形,不会是……但又不好直接问凌修云。

凌修云从卧塌上起身,对左戟道:“天气这么冷,寒舍尚不可僻风,还是请陛下回宫吧,龙体染恙,在下可担不起。”

左戟知道凌修云这人是性情中人,为人做事从不拘小节,他想了想,还是问道:“修云,你说有什么方法可以阻自己不去喜欢一个人?”

凌修云道:“我从不阻止自己去喜欢一个人,喜欢便是喜欢上了,三生有幸呢。”

左戟颇有些苦恼道:“若此人……是不能喜欢的人呢?若此人……是自己血脉至亲兄弟呢?”

凌修云看着左戟没有回答,也不知道是自己也不知道答案,还是已从左戟这两句问话中猜到了什么。左戟走后,凌修云却又没有去叫那门外之人进来,而是重新又躺到了卧塌上,不轻不重的咳嗽了声。

门轻轻地开了,一个面貌颇为刚毅,眸正神禀的男人走了进了,他身量看起来甚至比凌修云还要魁梧些,走到凌修云躺着的卧塌边,俯身问道:“公子,可是染了风寒了?”声音居然非常温柔,与他外貌相比真是南辕北辙。

凌修云经他这一问,那面颊居然也不正常的红了几分,好似因风寒而体温偏高了一般。

“咳咳,没有,我好好的,槐,你不用担心。”凌修云弱不经风般伸手扶了扶额头,颇有些不胜力的模样。

“怎么就没有呢?你身体不好,是自小吃的苦……头痛不痛?你不要睡啊!先喝点药吧?!……药不苦的,我有准备糖……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要说出来……”

当木头人槐变话唠时,凌修云身上十万八千根汗毛都在唱歌。

未时正(下午两点)。

龙润和左越在御花园里玩,龙农便在左戟的暧亭里看书休息,虽说这里都是繁体字,但看得多了也就都认识了。龙农看得是一本偏神话的游记故事集,写得挺好看的,可以完全当成玄幻小说看。然而看了些便累了正要倒在软塌上闭目休息一阵……

“这不是七皇子么?”一个冷冷的女声惊醒了龙农,不由侧耳听外面。

“七皇子?”另一个较为熟悉的女声问道。

“是啊,就是那个死了的宫女的儿子,想母凭子贵呢,可惜命太短。还想跟我姑妈争后位,真是不自量力。”女声凉凉地说道。

“岚姐姐,我们走吧。”

“等等啊……”凌岚笑眯眯向七皇子和龙润走过去,居高临下道:“小野种,见了未来的皇后娘娘还不跪下请安?”

左越傲眉冷眼望向凌岚:“你不是宫中人我为什么要跟你请安?”

凌岚被左越那冷傲的模样气极,咬牙道:“居然敢还嘴了,翅膀硬了?连左鸣都不敢对我无礼!”

一旁于莹却拉住凌岚:“岚姐姐,你跟一孩子闹什么?走吧。”

凌岚却道:“小的时候就这么傲,长大了还得了?”

龙农在暧亭里听得正气得想出去教训一下这女人,没想到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这时响起。

“姐姐这么大了还欺负小孩子,小时候一定没有小润儿可爱?”说完还很可爱地偏了下他那颗大头。

龙农在暧亭里‘噗’一声笑出来,这混小子,说他可爱他还当真了。于是慢慢从软塌上起身理了理睡乱了的衣服便准备出去。

“你是谁?”凌岚看着龙润。

左越一步跨过龙润与凌岚中间,抬头盯着凌岚目露凶光,保护性地道:“他是小侄子龙润,你敢动他,我就打你!”

暖亭里龙农系衣带的手一顿,又差点笑了出来,嗯,做人不能这样坦白哦皇弟,这样会更容易让人摸清你的弱点的。

于莹小声在凌岚耳边道:“听说是住在繁宇殿里磬王的世子殿下,普光殿晚宴那次睡在陛下龙椅里的那位,听说还是陛下亲自抱他离开的。”

“是吗?”凌岚神色立马一变,回身从身后跟着的一位婢女手上拖着的盒子里拿了颗糖出来,然后非常和蔼地蹲下|身,拿着糖果对龙润道:“小润儿是吧?真可爱,来,姐姐给糖你吃。”

龙润看了看凌岚手里的糖果,他不要吃欺负哥哥皇叔的坏姐姐手里的糖!

“爹爹说……不能……嗯,小润儿不能天天吃糖,只能每天吃一颗。”说完便紧紧牵着左越的手,昭示面前的坏姐姐他们是一条线上的。

凌岚忽然感觉不妙:“你爹爹在……”

正撩了厚重的亭帘出来的龙农脚下因为龙润的话险险一滑,还好即时扶住了旁边的柱子。这个笨蛋儿子,一天一颗,还不是天天都在吃!他的原话明明是不能天天吃,偶尔一天吃一颗就好。

36

36、另一个左戟 …

龙农走出暧亭看了看那耀武扬威的凌岚一眼,她旁边那女子原来就是那晚普光殿外扑他怀里那位,刚刚在暧亭里听她好像一直在叫凌岚走,这女孩儿应该比凌岚要好些。龙农远远把两名女子打量完了,做足了气场才学左戟一样负手慢慢走了过去。

“父王……”龙润见龙农走过来跑过去抱住大腿,然后抬起头张着双大眼睛把龙农望着,小润儿有记得有外人在时叫父王哦,小润儿没忘记,爹爹表扬我吧!

可是龙农却没有理龙润,只是看向那两名女子,问道:“你们是?”

于莹对龙农福了福身,用着非常低柔的声音道:“莹儿见过磬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于莹低着头,嘴角带着笑意,她猜得没错,世子在这里的话磬王殿下一定要附近,而他……果然在。

于莹对龙农行礼时凌岚却在打量龙农,果然是他吗?当年的太子殿下?凌岚当年因为凌修云与左磬好友的关系其实对左磬有过二两之缘。而且有一次还是太子左磬带那民间女子私奔之前,她此时见了便觉得这果然是那当年的太子殿下了。只是姑母太后还有些不确定,看来也无须怀疑了。只是凌岚不知道太后之所以怀疑,是因为那时候她也得了消息左磬是死在了东候王派去的刺客手下的消息,可是后来皇帝怎么会又把这左磬好端端的带回来了呢?

“凌相之孙凌岚,给磬王殿下请安,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凌岚对龙农略略福了身,便静静地站在那里。

龙农对于莹和善地点了点头,便转身凌岚:“刚刚在暧亭里午休,却被外面吵闹之声扰醒了。左越,你们在外面做什么?”说着便看向左越,说吧说吧,说了等会儿我让你皇帝哥哥修理这女人,哼哼……还想当皇后?!皇后是母猪能当的吗?恶毒的女人。

左越看了看凌岚,眼神冰冷,直把凌岚看得浑身冒冷汗,目光悄悄瞪向左越,死孩子你要敢说我让你不知道怎么死的。

“皇兄,没什么,只是我和小润儿在这里玩……”左越看着凌岚停下了未完的话。

凌岚故作无事的暗自吐出一口气,死小孩,算你有眼力,知道本姑奶奶得罪不起。

一旁于莹出于朋友之义也有心解救凌岚,便对龙农道:“磬王殿下,那晚在普光殿外听您说外面奇闻怪事,可是真的?”

龙农此刻气得鼻子都快冒烟了,这左越怎么就不说出来呢?难道还怕他治不了这女人不成?但再气也不能气到美女头上不是?于是于莹问完话龙农还是强压下怒意和蔼可亲地换上笑脸答了:“是啊。那晚本王还没向这位……莹儿是吧?道歉呢。”

于莹听龙农念她名字心里便暖暖地,万分羞涩地低了头,轻轻答应了声:“嗯,于尚书于大人是家父,小女唤作莹儿。”说完还又准备对龙农福身行礼。

龙农身为现代人,哪里能让个娇滴滴的女孩子对自己又弯腰又行礼的?一次也就够了。也不是怜惜于莹,而是多少受了点英国绅士文化影响的原因。

左戟往暖亭这边来找龙农时见到的便是龙农扶住于莹的情景,那温柔的模样根本与平日里的粗手粗脚的行为相去甚远。居然还盯着人家姑娘看,你那眼睛是不是太直接了?左戟快步走过去,手里暗暗捏紧了拳头,只有这样才能压制住自己满腔的怒火,才不至于做出什么来。

那种如猛虎相撞的凶残恨意,那种噬血的恨意,那种只能在战场上不停杀戮才能换来的心灵上安静下来的恨意……

“皇兄,原来你在这里,朕听从雪说你去御书房找我没找到,乔宝说你到暧亭这边来了。”说着便牵过龙农的手,笑道:“外面冷,去暧亭里吧。”

“莹儿(凌岚、奴婢)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于莹、凌岚和身后跟着的婢女都立刻福着身低头不敢起来,刚刚两人居然都没有发现左戟的到来,直到他开口说话。

左戟笑着对龙润和左越道:“在外面玩多久了?去暖亭里暖暖身子。”说着便拉着龙农一起往暖亭那边去了。龙润左越在左戟让他们去暖亭时便一起跑过去了……

于莹和凌岚低着头心还在突突地跳,直到左戟和龙农进了远处的暧亭两人才慢慢直起了身。左戟并没有说起身,甚至没有看她们两人一眼,女人的直觉知道这是圣怒,只是她们是何时得罪了这万人之上之龙的呢?不过她们不知道的是龙农那大老粗倒是一点没感觉到左戟的怒意,或许跟他这人无关,主要是左戟一直对他笑着,与平日一般笑着。

龙农一进了暖亭便一把把左戟压在了柱子上,面目凶狠之极地望着左戟道:“你不许娶那个女人。”

左戟看着龙农,问:“谁?”眼神不时溜到那衣襟外没有盖住的肌肤,压下心中的欲望。左戟又想到刚刚龙农就是以这身衣衫不整的模样在那两个女人面前卖弄的吗?

龙农用着威胁的语气对左戟道:“就是那个叫凌岚的女人,趾高气扬的模样看着就不是好东西!”

左戟抚上龙农的后腰:“好,你先起来,不要压在朕身上。”说着正要起身。

龙农又把左戟向那柱子上一压,道:“你说不娶那个凌岚我就起来,不然……”

左戟望着龙农的眼神一禀,故意佯装生气地道:“不然你倒要做什么?”

龙农道:“我……”一看左戟穿着的龙袍一时气馁,然而忽而便笑道:“不然我就不起来了……”

“爹爹、爹爹……”龙润小盆友不知何时来到了两人之间一把抱住龙农大腿,以为他爹爹在跟他皇叔玩什么游戏,没心没肺地笑得开心:“咯咯咯……”

左戟心情忽然转好,搂着龙农背靠在柱子上看着贴在自己身上的人笑问:“你真不打算起来?”

对于左戟的故左右而言它龙农颇为生气,问道:“你真打算娶那个女人?”

左戟道:“朕何时说过要娶那个女人了?你听到什么了?”

龙农‘噫’了声:“你连自己媳妇儿都不知道?”

“那女人的话不可信,你是信她还是信我?”

龙农眉开眼笑,哥俩儿好地一巴掌拍左戟肩上:“当然是信你罗哈哈~~~”

很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龙农。

龙农说完便准备放了左戟,自己要抽身离开时才发现腰上被人搂住了根本动不了,这才发现他与左戟此时的姿态有多么暧昧,不由心里发慌脸色微降。

“呃,那个……嗯……”

左戟却好似完全不在意般道:“好了,起来吧。”说完扶住龙农侧腰的手一用力背便从柱子上离开了,只是一时两人比刚才离得好要近些,然而因为左戟动作比较快,两人倒也没有多少尴尬。

哎,原来他把手放自己腰间是为了借力起身啊,哎哎,是自己想多了。这什么脑子啊!龙农唾弃自己。

而此时左戟已经向着另一边的石桌走过去了,刚刚左越一直站在那里。

“皇兄,过来坐喝杯暖茶暖暖身子。”左戟一边倒了两杯茶一边问一旁站着的左越:“刚刚在外面是怎么回事?”

左越道:“凌岚本是欺我的,是我不好连累了润儿。”

左戟刚刚过来的时候并未发现龙润怎么样了,而且刚刚抱他爹大腿时明明还好好的:“龙润怎么了?”

龙农坐过来左戟便把一杯热茶递给他,龙农喝了口茶听左越回答,便道:“别听他的,小润儿好好的,到是左越,刚刚让你说你干嘛不说?你看你都十一岁了,都是小小男子汉了,还怕了欺负你的女人不成?你看这不,戟也正好赶来了,这么好的机会就被你浪费了。”龙农喝着茶直叹可惜,这时龙润蹭过来,便放了茶杯把龙润抱自己怀里给暖着。

左越道:“凌岚不仅是凌相的孙女还是太后的侄女儿,当时她身后跟着的婢女是太后身边最信任的宫女之一。如果皇兄在那里动凌岚的话,那宫女一定会阻止的。”甚至可以立刻让人去请太后来。

龙农听左越这么一说又觉得是自己莽撞了,但他能承认自己不如一小孩儿么?

“那不她们有太后,我们身后还有皇帝呢,而且肯定比太后先到。”嘿嘿……

左越犹豫着道:“那个,大皇兄,嗯~~~陛下会来,我们都事先不知道。”说完便小心翼翼把龙农望了一眼。

龙农看着左越,忽然便笑了,伸手一巴掌给人身上招呼过去:“你小子居然欺到你大哥头上来了,哈哈哈,有进步!”

袅袅茶香青烟绕,外面是雪后晴天,暖亭内笑语连连,时间正一步步接近元旦(注1)。

作者有话要说:注1:在古代新年称元旦,这里是新年的意思。

37

37、大雪 …

乔宝看出来了,最近陛下神思有些恍惚好像有什么心事的样子。这做奴才的平日里要照顾好主子不能让龙体染恙还得注意陛下的心情,陛下心情不好了那是得耽误国之大事的。

比如今儿个吧,午时都过了许久了陛下却还没传午膳,从早朝下来就一直呆在御书房里。

“陛下……”乔宝小心又小心地小声唤了声。

“何事?”左戟头也不抬地问道。

“该用膳了,陛下。”乔宝悄悄抬眼望着皇帝的变化,发现皇帝也只是神色略顿了顿便接着看手里未完的奏折了。

左戟以为自己没理会乔宝,那奴才便会自个识趣安静了,可不想没过一会儿乔宝的声音再次在他御书房外响起。

“陛下,火锅……”

“知道了知道了,如此多嘴,你下去!”看个奏折都没个安静!

“干嘛啊?大冷天的上火啊?把‘羊肉锅’端进来!这大雪飘飘的天,本王一路从繁宇殿过来容易吗?”龙农抖了抖身上外衣上的雪花,踏步走进来对御案后抬起头来的左戟道:“这是谁逆你龙鳞了?”

听到龙农的声音时左戟便抬起了头往门外望去,此时见龙农风雪不阻而来心里便有些心疼,忙从御案后站了起来:“怎么不说一声就过来了?”边说边向龙农走了过去,抓住人便上上下下查看一翻就怕给冻着了。左戟自从明白自己心思后也不知为什么总是管不住自己对龙农特别的在意,一颗心老是一上一下地生怕他怎么样了。

袖间有块雪花没拍掉左戟便随手给拍落了:“你看这弄了一身的,过来做什么呢?”

龙农道:“给你送饭过来啊,雪大了你就懒了也不回庆阳殿,乔宝昨日说你午饭都不吃……”

“乔宝说的?”左戟问道又暗里瞪了站在门外的乔宝一眼,真是多事!

乔宝被左戟一瞪便缩了肩膀忙低了头。

“嘿,你瞪他干什么?我看见了啊。干嘛不吃饭啊?”龙农指挥着人把菜色火锅在一旁的长桌上摆好拉着左戟过去。

左戟跟着龙农坐在桌边,让一边闲人都退下去后自己亲自给龙农盛了饭一边道:“近日事情太多,一时没顾上。”他撒着谎。

“是吗?”龙农也是半信半疑。

吃完饭左戟依旧留在御书房里,龙农离开后他心里半甜半苦的滋味儿便越来分明,面色都显得憔悴起来。

到了未申相交之时(下午三点)乔宝在门外禀道太后来了。

自左戟登基以来,这太后还从未来过御书房,两人间也只在大典上见过面,她此时来是为何事呢?左戟抬头对门外乔宝道:“宣。”

太后一身繁饰被凌岚扶着走进了御书房。

“太后请座,奉茶。”左戟看着太后坐下,目光打量着两人。

“皇儿近日辛苦,哀家听说皇上最近为春汛的事在烦恼,这元旦还没到呢,皇上不要太辛苦了。春汛还没到,那左右有地方官员在管,皇儿也别把所有事都揽到自己身上来,累了自己。”

左戟道:“朕只想知道朕这里的事是谁敢去烦太后的?”语气已然有不怒而威的气势。

太后心里其实是有些怕她这个儿子,从小凌家这边便把左戟当作未来的皇帝培养,但千算万算算掉了左磬却比左戟先来到这个世上,以至后来凌家心急求成结果败了行迹让先皇事先明白了凌家的心思,反而差点害了左戟性命,也就是那次去战场之事。她和父亲都要放弃左戟了,计划转为害了左鸣的生母,把那孩子收养了过来,想让左鸣上位,却不想……

左戟登基后太后心里是骄傲的,他的儿子,不须要任何的帮助,自己就坐上了万倾最高的位置。而她这个母亲现在唯一可以为他做的,便是替他找位皇后。

“下面的人也是担心陛下您的身体,这国事操操心也就罢了,何故孩子也要陛下亲自操心?”太后顿了顿,才道:“听说陶将军从午山回来,带了东候王的孩子回来,陛下正愁没人带?”

左戟道:“是。”

太后笑着看了看身旁的凌岚:“凌岚是陛下表妹,小时候你们还一起玩过,这呀……是再好不过的姻缘了。陛下可以考虑……”

左戟态度坚决:“不用考虑!”

太后柔和的面容一时僵住,她没想到左戟会这么快的毫无转换余地的回绝她:“陛下已登基半年,这国不可一日无君,亦不可长日无后啊!”

左戟态度颇为冷硬:“此事朕自会处理,不劳太后费心。来人,送太后回宫。”

“陛下。”太后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上面那人不容多说的态度打了回来。她身旁的凌岚原本安静如闺秀的装扮,洽到好处的微笑的脸上也出现了裂缝。她以为有太后在,那皇后的位置是早就是她的了,可是今日看皇帝不容拒绝的态度看来,她好像离那个位置差了好长一段距离,这不禁让凌岚着急了,她急急地看向那坐在御案后的男人,喊了声:“陛下,岚儿……”

左戟抬眼望过去,眼神不痛不痒如同看一个过路人。

凌岚陪同太后回了太后居住的宫殿里,太后才问:“皇儿不是这样的人,他……向来是对他父皇母后很孝顺的,不对!这事不对,凌岚,是不是你何时得罪过陛下,你好好想想。”太后不知道的是左戟受教于学对父母的孝顺早在十年前全被她自己亲手扼杀掉了。

凌岚嘴一嘟,颇为不高兴道:“还有哪里啊,就前几天在御花园里见到七皇子我……”

太后着急问道:“七皇子,跟他有关?你怎么了?”

凌岚道:“我就说了他几句而已。”

太后不明白了:“那有何关?”

凌岚道:“那七皇子不知道何时勾搭上了磬王世子一起玩,我当时不认识那是小世子。可是没想到当时磬王就在不远处的暧亭里,把我那些话全听了去……说也巧了,这磬王刚一出暧亭一会儿,陛下就来了。我跟于莹给陛下请安,陛下都没看我跟于莹一眼……姑母,这真不关我的事儿,你看今儿您带我去见陛下吧,陛下他好似不太喜欢我的样子,姑母,怎么办啊?姑母,你一定要给想想办法啊……”

“没事儿,我找你爷爷帮忙。”

凌岚使性子一跺脚:“爷爷哪行啊……”自己都好似只剩半条命了的样子。不过这话凌岚并不敢真说出来,要说出来了她姑母都会抽她。

太后并不知道凌岚心里想的,便道:“别看你爷爷现在不上朝了,可朝中还是有些门生的。”

这里的雪似乎都要比那里的要白许多,龙农想。而且因为是北方,没有南方的湿气,龙农便想自己下去踩雪而行。

“停轿。”

风雪里轿子便原地停了下来,有打头的过来问话,那帽子脖子上都围了厚厚的毛:“王爷,有什么吩咐?”

龙农撩起轿帘,目光望向路边,便那里立起一块一米高的指路牌,微微一笑道:“这里离庆阳殿不远了,我走路过去。你们先回去吧。”

“唉,是。”

众人抬着空轿离开,龙农在后面看着那渐行渐远的人,笑了笑,便深一脚浅一脚地踩雪去了。

雪很深,要没过膝盖的样子,还又还没没掉。一脚踩上去便‘吱吱’直响,声音很好听。龙农心情便很好,可惜雪地并不长,远远看见前面一段路便被人扫过了,只是还没有扫到这里来。龙农走到尽头又回过身来回踩了几次,等到都铺满了脚印才功德圆满似的负手得意洋洋离开了。

龙润是在庆阳殿里玩,所以龙农便直接去了庆阳殿,一进屋小家伙便直直冲了过来。

“哈哈,好冷……爹爹,好冷……您怎么给皇叔送个饭送这么久?皇叔真懒都不自己吃饭……”龙润一蹦一跳嘴里虽叫着冷但脸上都是兴奋之情,八成挺喜欢下雪,正乐呵着呢。

不过龙农也只送了这一次,第二天左戟中午便没有留在御书房了,没有早朝时更是没有去那边。这日正在庆阳殿里烤火,外面有老女人的声音传来。

“陛下。”

左戟抬眼看了一旁乔宝一眼,让他前去看看外面是谁,乔宝看了回来禀道:“是柳麽麽,说是小公子病了,昨夜发高烧,可是太晚了没敢惊扰陛下,今儿早才请了御医,一直哭闹着这会儿方好些了才来这里告诉陛下一声。”

左戟听了便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把外袍给我拿来,去看看。”

龙农拉住乔宝问道:“小公子?哪个小公子?”

左戟正走到门边,回头对龙农道:“皇兄也跟来看看吧。”

龙润连忙蹦起身:“小润儿要去,皇叔皇叔,小润儿要去。”

几人便各自换上了外出的衣服,一群人出了庆阳殿往西边一座原本给宫女住的宇殿去了。

龙润被穿成颗大圆球,只露了两只大眼睛在外面,连脖子都难转动,到了那宇殿小家伙便艰难地自己下了辇车,活像从车上滚下来般。

殿内算不上冷清,伺候的人一屋里也有十几个宫女,来来去去加水的加水,添炭的添炭,紧闭着门窗不让透一点风进来。

三月大的婴孩儿却是病白的面色安静躺在大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

“这请过御医了?”龙农一看那小孩儿便问一旁宫女们:“这屋里怎么这么热?火炉太多了,那窗子不是该开着的吗?”

跟着的柳麽麽忙回道:“御医刚走,小公子是受寒,所以老奴才让屋里关了窗多加上了炭火……”

龙农问道:“难道御医没说要通风吗?炭火也撤走一半,这是要烤人啊?”

那柳麽麽听龙农这一说还是不敢动的,便看了看一旁没有说话的左戟,见其点了头才敢让宫女照着做了。

龙农上前坐在床边伸手摸了摸婴儿的额头,果然是有些烫的。一旁龙润见他爹爹摸那小孩儿的脸便也手痒的伸手去摸了摸,却发现是软软的触感,一时不觉惊奇。

“御医怎么说?可开了药了?”

这圣上一问话那柳麽麽便忙恭身回了,把御医说得一字不漏说给了左戟听。

左戟听完知道这婴儿的病不大便放了心,踱步来到龙农身后也倾身看了看那病中的孩子,心里感慨也真是这孩子命苦,怎么就是东候王的儿子呢?也是他上辈子欠他父亲的吧。

龙农感到左戟在他身后,便问道:“这孩子是谁啊?”

左戟道:“前些日里不是跟你说过吗?是东候王的三子,。”

龙农一想,嘴角不由裂开来:“哦,小皇侄啊~~~”你到也没说清楚啊。

此时龙润指了床上那闭着眼睛的婴儿抬头问他爹爹:“这个是不是妹妹?”

龙农道:“不是,是弟弟。”

龙润张着好奇的大眼睛把床上那张病白的小脸看了又看,大脑袋里想着:弟弟是什么样儿的?

38

38、元旦夜(一) …

龙农会答应把东候王的儿子带回繁宇殿,这是出乎左戟意料的。毕竟东候王曾经想杀了龙农,而且最初他想让龙农带着孩子的时候他可是一口回绝了的。

辇车内,龙农亲自己抱着小婴儿,一旁龙润站在旁边掂脚想看,仰着大头也只看见一点病白的面颊。

“这娃娃叫什么?”

龙农这一问左戟却是微微愣了下,名字?他到是没想到这件事。

“这个……应该没有吧……”

龙农看了左戟一眼,这孩子身份不一样,照他知道的说,这孩子应是质子。龙农看了看怀里包得严实的病白小脸,想着给取个什么名字呢?

“无恙。”

左戟道:“可以,就叫左无恙吧。”

龙润抬眼望了望他爹爹和皇叔,低头对那病睡中的小婴儿轻轻叫道:“小恙,小恙恙……来,叫哥哥。”

左无恙被带进了繁宇殿住下,原来跟着照顾的宫女奶娘麽麽当然也都跟了来。其实照顾婴儿龙农到也无须做什么,任何事都有麽麽在。只是她们毕竟是奴才,大事上还得龙农做主,而且有个主子在,那些想偷懒的小宫女们也不可能了。左无恙有什么事麽麽只要告之龙农一声,便是有人给无恙做主了,好得如之前一样好似个没爹没娘无人管的孩子。

环境一好了,照顾的人上心了,无恙的病也就好了,几日后那脸色也红润起来,脸虽小了点,但龙农俯身看他时,那小娃娃也乐呵地对他笑。

龙润趴在摇床边高兴拍手:“小恙笑了,小恙笑了,来,跟哥哥说话。”然后指着自己的鼻子对左无恙道:“看这里,要叫哥哥。”

快元旦了,朝中也得放假,放假之前却是要忙一阵的。这样安静的忙是左戟最乐见的,因为虽忙但他每日都会抽时间去一趟繁宇殿,就这样每日百忙之中看他开心地在自己身边,左戟觉得自己很满足。这让他觉得就这样便可一辈子、一世,兄友弟恭,和乐融融。

但,如果没有那晚上的事,左戟想,他真的可以管住自己,他们真的可以就这样做一辈子的兄弟。

这日雪晴,龙农把画好的图纸带去工部,想找那边的人给做一个可推动的婴儿车给无恙。龙农给工部的一位大人讲了图纸的分布和看法,那大人虽不乐意做这种小玩意,但碍于龙农身份也不敢多言,只承言会去做,但是龙农再去时,那位大人居然把图纸都给弄丢了。

龙农虽生气,但现代人的思想让他也不会对那位大人发火,毕竟你又没给人家工钱凭什么支人家给你做事,于是龙农便在工部仓库里借了工具自己把木头搬回去自己做。

龙农去工部的时候是自己一个人去的,手里没东西不要随从可以,但回去时那么东西还真不好拿走。那位大人看着龙农一身紫色蟒袍抱着一堆木头不由在身后偷笑。也是这位大人眼力见儿不好,只以为龙农是当年的废太子,这今上会找他回来封个磬王那是今上仁慈,而没让出宫置府却留在了宫中也是圣上想把人留在身边好防着。

龙农抱着东西走出工部,一路上也没见个人,巡视的内卫有自己的事也是不可能帮龙农拿东西的,但总巡视时宫里到处走总有人告诉了当今圣上。

左戟在御书房里听见了这事,颇有些龙颜大怒,道:“那把图纸弄丢了没做事的人是谁?”

巡视内卫回道:“是严侍郎,在工部做了有一年半了。”

左戟怒道:“给朕革了职滚出去!”

左戟说这话的时候旁边还有此朝官在,其中一位便是工部尚书欧阳大人,还有顾凌也在,而乔宝正站在左戟身边伺候着。三人此时都没有说话,暗里看了左戟怒容一眼,心里想的都是那严侍郎惨了。陛下可是从没这么发过火的啊!谁不知道陛下从来都是温温和和的。

“连自己身份都不知道了是不是?主子的话都不听还留着做什么?你叫什么名字?”左戟问那内侍。

那内侍道:“奴才红营内宫侍卫一组夏标。”

左戟点点头:“夏标是吧,现在你就是红营内侍一组组长了。”

夏标心里狂喜,立马跪下谢恩。

夏标走后左戟对顾凌、欧阳易道:“春汛防御,欧阳大人得再想办法。你两都退下吧。”

欧阳易和顾凌互看了一眼,安静退下。

待两人离开,左戟起身对身边乔宝道:“去御花园。”

工部回繁宇殿,必经御花园一处。

龙农抱着一堆东西,因为身上穿得太多走路都很艰难。心里直骂娘,早知道就听从雪的让辇车送他去工部了,现在……哎,都怪那个狗屁工部侍郎大人,不做就不做,答应了居然放他鸽子!要不是看你是皇帝的人,老子揍死你。

龙农在这里累得直想揍人的时候,前面却有个声音叫住了他。

“磬王殿下。”声音柔美。

龙农心里一想眼珠一转,噫?是那个于莹?因为抱着东西也看不见前面的人,龙农侧了身才看见一位美女娉娉站在那里对自己笑。

“于莹姑娘啊,你好。”龙农对美女点头问好。

于莹姑娘向这边走了过来,看了看龙农抱着的东西,问道:“殿下为何自己抱着这些……”

龙农道:“哎,忘叫人了……你这是去哪里?”

于莹对龙农笑道:“这几日朝中忙,爹爹都没回家,这日晴了娘让我来给爹爹送了衣物来。”

龙农抱着东西艰难地看了看于莹空空的手:“东西送去了?”

于莹点点头。

龙农于是道:“那就快回去吧,别让你娘担心。”

于莹却没有动,犹豫了会儿道:“殿下这些东西……莹儿帮你拿一些吧。”

龙农道:“你个小姑娘能拿动什么,没关系,等会儿会有人帮忙拿的,你看,这过去就是御书房了。”御书房一般人是不可靠近的。

于莹回头看了看远处,对方如此说她便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轻轻福了福身:“那莹儿恭送磬王殿下。”

龙农道:“唉,不用,你走吧。”却见于莹福身不起也只好自己先走了。

龙农走后于莹才起了身,看着那远去的背影,眼中满是爱意。那个人,他不喜权力,他才华天下,他真情至性,可为喜欢的人放弃一切。如果,能让他喜欢上,她也可如同那位幸福的民间女子一样为他不惧世俗目光,为他不要了性命。

“你是何人?为何会在这里?”乔宝问着这位拦了圣驾的女子。

于莹这才回过神来,那远处的身影不知离去了多久,她回过身,险些惊出一身汗来,忙低头行礼:“小女于莹给陛下请安,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左戟淡淡看了她一眼,这女子他见过几次面,最近也见过两次,都与龙农有关。但见她一身淡色粉装,长得也还可以,只是那眉眼不知为何真让左戟讨厌。

“起身吧,你是于大人的女儿?”

于莹抖着声音回道:“回陛下的话,于大人正是家父。”

乔宝见这皇帝问了句便没了下文,便道:“你刚刚在这里?可看见磬王经过?”

于莹道:“见过。磬王殿下刚刚离开,他抱了很多东西。”

左戟听着便皱了眉,看了于莹一眼便冷淡地离开了,不喜之情溢于言表。

左戟追上龙农后便让乔宝找来了辇车,把东西都放到了车上,龙农这才松了口气。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左戟淡然而不失温和地道:“正好经过。”

龙农点点头也并未怀疑左戟的话,两人让辇车离开自己走路回到庆阳殿。

“刚刚在路上,可有碰到什么人没有?”

龙农以为左戟问的是陌生人,便摇头道:“没有啊,怎么了?”

左戟心思微变,却道:“没什么。”一路再无言。

事情如果在这里落下也便好了,可是那夜元旦欢宴……

欢宴上有酒,又因要守岁至三更,龙农怕龙润闹困便没让他跟着去,只让从雪和麽麽们照顾龙润和左无恙两小孩儿。

却不想最先不支的是自己,一场欢庆皇帝在上面赐酒群臣,龙农也没注意自己喝了多少,但凡大家都站起来的他也跟着举杯喝了。不想一开宴自己就给闹得反胃,也是人多乐音又杂左戟坐在高处一时没有察觉到龙农,再回头看时那坐位上人已经不见。

“磬王何处去了,这才开宴。”

乔宝悄声回道:“回圣上,磬王殿下在您赐酒群臣时连喝了几杯好似给醉了,这会儿大概去外面吐了。”

左戟忙问道:“可有人跟着?”

乔宝想了想好似没看见有人跟着呀,便道:“奴才这就去看看。”

左戟看着下面群臣点点头道:“嗯,好好照顾着,让他身子舒服了再回来吃些东西。”

乔宝得令便悄悄退下了。

龙农胃里烧得厉害,没吃东西就大灌几杯真不是人受的,他扶着一颗树偏还又吐不出来,只干呕。

正难受时身边却多了个人扶住了他,偏头眯眼看去,好不容易认出了人来:“莹、莹儿……”

于莹看着醉眼蒙蒙的龙农,轻声唤了声:“殿下?可难受了?”

龙农点头:“嗯嗯……”一手压着胃部。

于莹抻手在龙农眼前摊开来:“莹儿这里有几颗酸梅子,可压压……殿下,莹儿给殿下服下好么?”

龙农觉得那热烧到了头,连着眼珠都烧得难受,定睛看了那纤细的手里的几颗酸梅,伸手想去拿,却发现每每都拿不到手里,好似明明拿到了那酸梅子又自己跑开了。龙农狠狠摇了摇头,目光故作凶狠地盯着那几颗酸梅子,模样十分可爱。

于莹便轻轻笑出了声,龙农听到便抬眼看上于莹的眼睛,他这一望自己到是迷糊了,可于莹心里却是跳得厉害。

“殿下,张嘴……莹儿喂给你……”

龙农这会儿乖得很,张了嘴等别人来喂,有些傻傻地张着嘴还发出轻轻的声音:“啊……”

于莹膜拜龙农与民间女子私奔的情感,思想上必是也不拘于世俗,此女子本来也是想把那酸梅子喂给龙农醒酒的,可眼前喜欢的人正闭着眼睛离自己这么近,她便乱了初心……

龙农只感到一个柔软的触感在自己口里,但是太软了又不知道是什么不禁让他侧头想避开。

“唔……”胃里好难受。

感到龙农的逃避,于莹便用自己柔柔的双手抱住了龙农,女子的身体完全贴到了龙农的身上。这感觉龙农算是明白过来了,那胸前软软的两团,明明是个女子!可是……哪里来的女子啊?但醉酒的手却是一点力也使不上的,他可不想自己喝醉了污了一女子的清白,仅有的理智告诉他,这个世界不同他原来那个世界,这里的女子最看重的就是清白,那是比命重要的东西!

正在龙农快窒息的时候,那粘着他的女子终于离开他了,龙农不由深深吐出一口气,身子一松懈便软倒下来,心里想要清醒着,却偏偏不由自己的迷糊了过去。

左戟双眼发红,一把掐住于莹的脖子,手上使着力。

于莹双眼凸出,她看着当今圣上,当今圣上也看着她。那眼神是要杀了她啊!好可怕,那双红色的睛眼,居然是红色的眼睛,要杀了她!脑里的缺痒让于莹的大脑开始罢工,眼中慢慢露出鱼白……

“陛下!”低沉而刻意压低的声音响起,紧跟着一手便从左戟手里拉开了于莹,险险救下了她一命,于莹被丢在地上不知死活。

顾凌和陶翰连忙一人察看于莹是否还活着一人看着左戟,顾凌道:“陛下,这是在宫里,不能杀人。”

左戟好似还没回过神来,他转眼四处一扫,找到了晕睡在树下的龙农,缓步走了过去,跪下来把龙农从地上抱了起来,转身、离开。

身后的陶瀚望着左戟那离去的背影,眼里有些泪光:“已经快六年了,圣上这病明明好了的。”为什么,为什么还会杀人?!

然而只有顾凌大概猜到了为什么,这个他险险救下的女子,接下来要如何?

“快称没人发现,把她带走吧。”

“是是是是……”黑暗里原来乔宝也在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