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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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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人为食亡

郑砚出完任务回来,离家门还有几十米远,门口玩耍的小女孩就扑腾跳起来,拔足朝他狂奔。

郑砚从兜里摸出一颗黏糊糊的糖球,撕开糖纸。莉莉脚跟蹬地,在他跟前急刹车,好悬没撞到脸。他半弯着腰,捏着糖球在小丫头眼前晃了晃。

莉莉的小脑袋随着郑砚的动作摇来摇去,两眼电闪雷鸣,含着口水口齿不清的喊他:“郑叔叔……”

郑砚还晃着手逗她,莉莉两只小手快如闪电,攥住他手腕一拉,踮起脚尖把糖球抢进嘴里。尝到甜甜的滋味,满足的呼出一口气,才想起正事,急急道:“不好啦郑叔叔!你家被人抢啦!”

郑砚一巴掌拍她后脑勺,板起脸道:“小祖宗,能不能吐回象牙?”

说完不再理她,拖着疲乏的脚步,绕过莉莉往家走。

他这次出行的任务是去沦陷的a市寻找粮食和医药。a市在末世前是繁荣发达的一线都市,7000平方公里的面积,常住人口逾3000多万,是末世初期沦陷最迅速的城市之一。

大城市中的丧尸数量远非偏远的农村可比,幸存的人类多会自觉避开这些丧尸成海的区域,相比而言,其中的物资保存的较为完善。

这次任务的发起人同是看中这点,险中求富贵,以极丰厚的报酬收招了五十一名身强体壮的年轻队员,包括十八名异能者。因为是第一批去a市出任务的团队,他们的后备资源准备的非常充足。有枪有粮,每人配备一颗手榴弹。

这等手笔,在全基地也是让人咋舌的,只是到底轻敌了。

车队为避免和丧尸群正面交锋,一路小心避开国道,走田野小路,又慎而重之的保持安静。车队在a市郊外便洗空了三所小超市,开工大吉使队员信心倍增。然而运气没有一直眷顾他们,继续朝a市内部行驶,原本零零散散的丧尸开始成群结队的出现。前进了不足三公里,跟随车队周围的丧尸越来越多。后面的还没甩开,前面又有丧尸争先恐后、潮水般涌来,顷刻间,就把车队淹没了。

他们的车都是经过改装的,轿车外层加有厚厚的铁板,丧尸短时间想打破车辆的防护也不是易事。尽管如此,面对源源不绝数以万计的丧尸,众人不约而同打了退堂鼓,一致掉头返回。

即使撤退的及时,五十多人的队伍仍然折损近一半,只余二十八人安全归来。

这次任务可谓大败而归,付出的代价和收获的成果完全不成正比。先前为节省空间,三家超市的物资集中在两辆车上,其中一辆在逃亡途中,车轮下积满了丧尸,寸步难行。几分钟里丧尸密密层层的爬满车身,低吼着打破车窗。子弹打光后,车内的八名队员求生无望,所幸划破手臂吸引丧尸朝他们聚拢,继而引爆了手榴弹……为他人争取到活命的机会。

九死一生归来,郑砚心神皆疲,脑海中都是队员生前鲜活的面孔。这种事无论重演多少遍,他都不能习惯。

此时此刻,他只想回家安静的睡一觉。

莉莉还在身后絮絮叨叨,郑砚敷衍道:“谁抢你郑叔?你周姨可不是吃素的。”

周思敏是郑砚萍水相逢的伙伴。相遇时她才二十三岁,在加油站当收银员。城中丧尸突现,郑砚在朋友掩护下出城避难,行至人口稀少的郊外加油,才摇下车窗喊人,一个白净清秀的姑娘哇哇叫着冲过来,身后跟着两个穿橘色工作服的丧尸,嘴角挂着肉丝,张牙舞爪扑来。郑砚嗖缩回脑袋,哆哆嗦嗦的踩油门。

周思敏是个身手敏捷的,趁着郑砚手忙脚乱发动车的间隙,麻利的爬上车顶趴好。四轮车疾风一样冲出去,两人死里逃生,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莉莉秀气的眉毛皱成一团,更加焦灼道:“就是周姨带人抢的你!”

郑砚半信半疑,加快脚步。小姑娘不知和思敏有什么深仇大恨,很喜欢说她坏话。

说话间两人回到家里,郑砚推开门。

十平米的小黑屋一览无遗,没有窗户透气透光,屋里乌沉沉的漫出一股霉味。靠着两边灰黄的墙壁,各支着一张单薄瘦弱的小木床,当中挂着一张破床单当屏风,隔成两个小房间。

如此简陋寒酸的家跟末世是不能比的,但现在算是比较良好的居住环境了。至少是单间,要知道还有更多的人,不分男女老幼,一律睡大通铺。

因为屋里太潮湿,隔三差五就得拖着被褥出去除除臭气,顺便晒太阳。

只是这时再看,两张本就苟延残喘命不久矣的小床塌了半边,另半边自强不息的支在原地。被褥掀到地上,盖着几张黑鞋印。屋里唯一的家具是一个三条腿的木柜——平时放些杂物兼当饭桌吃饭,现在也卧倒在地,抽屉朝下倒扣,他闲暇收藏的硬币和漂亮的石头洒落一地,满室狼藉。

莉莉把糖在嘴里拱来拱去,在一旁道:“我没骗你吧?”

郑砚没理她,三步并两步奔到木柜前,在地上翻了翻,便发现积攒大半年的晶核悉数不见了。顾不上心疼,郑砚又蹲到墙角,挖出一根王中王火腿肠。

郑砚松了口气。

比起晶核,火腿要稀罕多了。

晶核是丧尸脑袋里的能源体,黄豆一样大小,用水冲去污垢后,透明的像颗水晶,难以理解丑陋腥臭的丧尸身上会有这样晶莹剔透的核体。晶核用途广泛,能净化水源,充当货币交易物品,市场还有人专门收购晶核,一百颗晶核能换一斤糠面、二两小米。

对于郑砚来说,晶核没了可以再打。而火腿这东西基本属于一次性消耗品,没了就是没了,很难找到第二根。

火腿还是郑砚两月前杀丧尸时从一户农家翻到的,估摸是父母买给孩子解馋吃,火腿还没破包装,一家五口全变了丧尸。一包火腿被老鼠咬坏六根,剩下四根完好的。

末世以前,郑砚也是养尊处优的小公子,丧尸潮爆发,他被迫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磨练成七尺好汉。只是即便适应现今的生活,还是难免思念末世前吃香喝辣的生活。

作为一只地地道道的吃……美食家,他平生一不贪金权,二不好女色,唯独贪嘴。人生信条:若吃和生不可兼得,和吃同归于尽也。

末世三年,这火腿早就变质了,他是吃一根拉一天,三试三灵,不过他拉得心甘情愿,对火腿用情至深。

郑砚把火腿揣进袖筒,紧张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

抬手招来莉莉,郑砚问她:“周阿姨是不是跟一个矮矮胖胖的叔叔走的?”

莉莉翻翻白眼,这一带横行霸道的孙平谁不认识呀?莉莉说:“是他,开蓝色跑车的叔叔。”

经过末世洗礼,绝大多数活下来的是男人,幸存的女性大概只占幸存人类的三分之一。女人是很稀缺的,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周思敏算不上美人,不过胜在年轻,二十五岁的年纪,脸庞清秀皮肤白润。郑砚把她照顾的不错,自从在基地定居,她留守家中,基本没再和丧尸打过照面。每天把自己收拾的光鲜亮丽,不务正业的乱溜达。不久前,在逛街的时候,被地方恶霸孙平看中了。

这孙平不是个能上得台面的。

基地有军|队驻扎辖管,除开政|府不谈,还另有一股神秘强大的势力与其分庭抗礼,连军|队都不会正面交锋。

人们口耳相传,这股势力的领头姓霍,单名一个贤字。据说长得英俊挺拔,人高鸟大……末世金钱如粪土,实力为尊,这霍贤不知觉醒的什么异能,传闻一人能歼灭万千丧尸,在丧尸大军中来去自如,手中握有数不清的物资。

末世浩劫,绝境见人心。霍贤与人为善,每隔一月开仓赈济难民,除此之外,更是时不时给儿童发放饼干牛奶课本。

郑砚刚来基地时也吃过霍贤的杂粮饼,对此人行事作风深感佩服。只是他实力不济,和常人一样,从未有幸得见他一眼。

孙平的主子自称是霍贤的一门远房亲戚,是不是真亲戚没人可以证实,而霍贤那方也没有明确的出面否认。他便借着霍贤的名义作威作福,连带手下的狗都在基地狂吠,十分横行无忌。

看上周思敏的这个孙平是远方亲戚的小喽啰,是亲戚的狗腿的跑腿。虽然是个马屁精,算不上大人物,但是在郑砚所在的地盘是能横着走的。人们在基地大多只求自保活命,平时能躲则躲能避则避,吃亏受气只能咬碎牙吞肚里,更遑论主动招惹这帮人。

莉莉站在一旁,看到一贯没正形的郑叔叔神情这般凝重,忍不住走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

郑砚正在天人交战中。

孙平纠缠周思敏两个多月,她时常向自己抱怨孙平流氓行径,对她动手动脚。郑砚心里计较,孙平这狗|孙子多半是失去耐心,趁他不在,强行掳周思敏走。周思敏和他相识三年,他断然不能袖手旁观。

下定决心,郑砚把兜里剩下的糖都掏出来给莉莉,手掌在脸颊用力搓了搓,深吸口气壮胆,就起身出了门。

他在基地没依没靠,活到现在全仗着年轻和力气,受过的皮肉之苦不计可数。况且没有觉醒异能,这番向孙平讨人,实力相差悬殊,单枪匹马形同自尽。

他这次出任务得了一盒中华烟和二两小酒,兑成晶核雇了几个托,在孙平家门口敲锣打鼓,把动静搞大。孙平立敌不少,果不其然有人看不管孙平所为,站在他这边。人多力量大,群众拧成一股绳,声讨孙平放人。看到这幅阵仗,郑砚提到嗓眼的心放下大半,顶着民愤这道压力,最好闹到军|队上,但凡有点眼力见,都不会跟群众对着干。

等救出周思敏,基地广阔,两人换个地方待,惹不起躲得起。

只是郑砚没想到得是声势浩大了,群众对孙平早有意见,大都义愤填膺,甚至有热血冲动的年轻人拍着郑砚的肩膀请他放心,大家绝对还他一个公道。

这孙平看似强横,实则怂包,外出归来,见到家门被人围得水泄不通,脸上的肥肉颤颤悠悠,点头哈腰道:“哎呦哥哥姐姐们,怎么对孙某这么大怨气?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小弟先给各位陪个不是了。”

谁知等他听众人说出个大概,态度立刻摇身一变,腰板顿时挺拔了,指着郑砚的鼻子骂道:“小杂|种,少你|妈的瞎|比|比,瞪大狗|眼看清楚,是小娘们儿自个对爷爷投怀送抱!”

说着孙平敲敲车窗,里边就下来个女人,小背心小热裤,细腰丰臀,鼓着脸颊对郑砚道:“郑砚,你这是干嘛呀。”周思敏亲密的抱住孙平手臂,嗔怪的看他一眼,“我不是被迫的呀,我喜欢平哥。”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哪里料到东风临阵倒戈,不禁都愣住了。郑砚认真仔细的观察周思敏的表情,企图从中找出她受人胁迫的踪迹。毕竟之前她对孙平又嫌弃又不屑的态度不像作假。

半天,郑砚只看到她满脸真挚的喜悦。

郑砚面无表情,很想踹她一脚。

群众怜悯的看着郑砚,可怜小伙子年纪轻轻,冤枉了孙大爷,这下可怎么收场呦。

郑砚知道捅了马蜂窝,不待孙平翻脸发难,走到孙平面前,深深鞠躬。“真是对不起,是我误会了。”他诚恳道:“我有眼无珠,狗眼不识泰山,孙哥大人大量,请不要和我计较,改日一定登门谢罪,给您做牛做马。”

孙平不是个讲理的人,这时候必须给足他面子,才有可能将此事揭过。

果然孙平满脸遗憾,他这次难得占理,有意得理不饶人。但大庭广众之下,小杂|种道歉的态度足够真诚,他也不能表现的太小肚鸡肠。

于是孙平腆着肚子,挥挥手,示意他滚蛋。

没好戏看,围观的人很快散了。郑砚拉着周思敏到角落,想要几颗晶核救急。虽然刚出任务回来,但所得物资大多分给遇难者的家属,毕竟失去了壮劳动力,余下的生活并不容易打发。郑砚的酬劳除了糖果送给莉莉,剩余的都雇托了。

诚然他往后想要晶核可以再去打丧尸,但现在家里连个糠粒都没有,他也是需要吃饭的。

周思敏听他要晶核,立刻蹬蹬后退好几步,一脸鄙夷的说:“郑砚,你也要点脸,我跟你三年,晶核不该归我?你一个大老爷们,倒是好意思张这个嘴。”

郑砚气极反笑,到底是谁不要脸?这人太能颠倒黑白,在基地半年来,他们一个主外一个主内,他负责两人日常吃用,她自称纤弱女流,不肯出任务。留在家却连家务都不做,现在说散伙就散伙,也不跟他商量一下,白害他惹一身腥。若非相逢在末世,曾共患难过……

郑砚摇摇头,对周思敏他是仁至义尽,生气归生气,男人的风度却不容许他和一个女人斤斤计较。只是往后和人交心很需要留个心眼,人心善变,谁知道会不会冷不防的被插一刀。

郑砚深深看她一眼,掉头走了。

☆、2|山穷水尽已无路

郑砚回家睡了一天,清晨时候,莉莉妈在门口撂下两个糠面饼和三颗晶核,感谢他送给莉莉的糖果。

糠是小麦稻米碾碎的外壳,夹杂稍许白面烙成面饼,口感粗糙难以下咽,有点剌嗓子,却很挡饿。郑砚舀了一杯水回屋,杯中水面摇晃,颜色浑黄污浊。郑砚丢进去一颗晶核,没多会晶核在水中化开,一口饼就一口水的吃了。

填饱肚子,就准备打丧尸挣点晶核。周思敏把家底掏的干干净净,现在他是无钱一身轻。

走出门外,莉莉正守着水井提水,听到动静回头一望,眼睛闪了闪,手一松,木桶咕咚掉进水里。

郑砚笑吟吟的,指节刮刮她鼻尖,照常想逗她几句,旁边重重的一声呵斥就打断他。“米莉!”

郑砚循声看去,莉莉妈放下正在搓洗的衣服,急走两步提起女儿的耳朵进屋。莉莉哎呦哎呦的讨饶,求妈妈轻点。将女儿推进屋里,莉莉妈隐含警告的回头望郑砚一眼,欲言又止。郑砚原地呆立片刻,听见莉莉妈响亮的训斥:“你争点气!十一二岁不是小孩子,有点姑娘家的样子吗?!老跟着一个大男人玩什么?你周阿姨走了,郑叔叔忙,再让我发现你往隔壁跑,看我怎么揍你!”

郑砚百味陈杂,两家关系往来一直不错,他明白莉莉妈的暗示。他刚得罪了孙平,最近少不得被人找晦气。郑砚踢踢脚下的石子,她让莉莉远离自己情有可原,没权没势,这时候明哲保身是上策。

郑砚拨弄脖子上的铜钱,低着头,踢踏着脚步来到基地中心。

偌大的任务厅,中央悬着一块巨大的屏幕,上面横行竖行有几千条的任务。郑砚走到任务栏前,任务的难易程度按照高低排列,越朝下的越容易。他托着下巴看屏幕最底下的条目,昨天才从a市回来,体力精力都没恢复,只能做些简单的任务。

郑砚专心的删选任务,突然肩膀被人从背后拍了拍。他回头一看,背后站着一个面生的男人,男人身材魁梧,有一米八那么高,皮肤黝黑,很壮实。

郑砚回转过身,客气问道;“这位先生,有何贵干?”

男人挠了挠脑袋,一脸憨厚,说:“小兄弟,我们准备去z县打丧尸,差个人,你要是方便咱们就搭个伙,车费二十晶核。”

基地车多油少,想出任务一般有三种途径。一种是自身有车有油,一种是东家出车,但更多人,更多时候是合租车。男人的样子像是司机在拉客。

郑砚看向外面,一辆面包车倚着两男一女,笑着冲他挥挥手。还有一个小个子的男人,看起来跟他一样也是临时搭伙,站在稍远的地方,神情冷漠。

郑砚点头同意道:“那就有劳了。”

z县郑砚去过几次,是个人口颇密的县城,附近有许多小村子。来这里的多是女性小孩,人弱力微,混口饭吃。相比大多数任务而言安全性较高,缺点是距离基地很远,路费略贵。

一行人来到z县,十几米外有几个丧尸晃荡。郑砚心中微恙,他们停的这个位置,比他以前搭乘过的车停得近多了。不过他是乘客,身手也过关,并不畏惧。倒是那个一路无话的小个男人神色不安,有些紧张。

熄火后,招呼郑砚上车的憨厚男人说道:“咱们六个人,两人一队,各打各的,相隔不要太远,以免有危险其他人赶不及帮忙。”

这个提议很公平,憨厚男人说完后,便自动分队了。憨厚男人和车内唯一的女性一组,另外两个人看似关系不错,分在一组。这样一来,郑砚只好跟那个小个子组队了。他拎上自己的砍|刀和匕首,开门下车。

三队打个招呼就分道而行,郑砚从侧面接近丧尸,挥刀砍下脑袋,将滚动的头颅踩住,待身侧的年轻丧尸蹒跚接近,再次手起头落。眼见这时方圆十米没有丧尸,郑砚掏出匕首插|进头盖骨,感觉刀刃碰到坚硬的球体,刀尖一挑,一个圆球裹着脑浆飞出来,郑砚劈手一抓,凌空攥住白色透明的晶核装进口袋。孰料这时,变故陡生!他刚将刀插|进第二颗头颅,眼尾倏然扫到四个身影飞速蹿过,撒腿跑进面包车,车轮打了个旋,扭头就跑了。

郑砚心道不妙,将丧尸脑袋往后一扔,下意识撵上去。

司机拉开车窗远远比了个中指,憨厚的脸上露出得逞嚣张的表情。“小兔崽子们!不长眼的东西,这就是得罪你孙爷爷的下场,小畜|生,去死吧!”

说完生怕他们喂不了丧尸,隔老远扔来一挂鞭炮,噼里啪啦的炸响中,惊动数百名丧尸闻声而来。

郑砚呆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心里操|翻孙平祖宗八十代。都是幸存者,身处人间炼狱,何必赶尽杀绝?

密密麻麻的丧尸发出嗬嗬的声音,从错落的房屋走出来。郑砚忙四处张望,丧尸主要聚集在村子里,另外三个方向则全是无边无际的农地。无暇多想,背着大刀先跑再说,奔出去几步发现没人跟上,回头一看那小个男人定住似的钉在原地,小腿抖成秋风残叶,怔怔看着逐步走近的丧尸。

郑砚吐了口唾沫,骂了声操,跑回去踹上男人屁|股,吼道:“傻|逼!跑啊!”

男人如梦初醒,撒丫子跑起来。

郑砚一边健步如飞,大脑迅速运作。丧尸的行动并不快,大约两秒迈动三步,他们的优势是速度和敏捷力胜于丧尸——在没有变异丧尸的前提下。可是丧尸是不会疲劳的,如果没有脱身之法,等他们跑到断气,迟早会被丧尸追上。

如果逃不掉怎么办?自己八成不会变丧尸,几百个丧尸扑上来吃他,一人一口就没了。就算变成丧尸他可能也是骷髅丧尸……郑砚乱七八糟的想,思绪乱成一团。一口气跑了三公里,把丧尸小分队远远抛在后面,郑砚实在跑不动了,双手撑住膝盖,弯腰大喘气。

那个小个子也是累极了,脸色蜡白,看着不像做惯体力活的,软软躺在地上。

郑砚缓了口气,直起身望着村子的方向。几百只丧尸分散一片,最左和最右相距几十米,形成一道灰沉色的地平线。照这个速度计算,再有五六分钟就能追上来。

这么跑不是办法,郑砚想。除非这么一路跑回基地……简直痴心妄想,基地离这里直线几十公里,加上需要绕路丧尸集聚的县城,足有百多公里,跑到死更现实一些。或者往附近村镇去,只是他们没有车,没有防护工具。郑砚的武器是一把大刀,适合近距离战斗,以他的身手,和三五个丧尸搏斗还能应付,再多就难说了。末世后,冬夏两季拉长,春秋季节缩短,现在十月底了,天气还很炎热。他们都光着胳膊,如果这幅尊容走进县镇内部,走进丧尸的包围圈,被抓挠一下,就没活路了。

郑砚心里乱糟糟的,暗恨自己轻信于人。

绞尽脑汁无计可施,丧尸步步逼近,郑砚招呼拼命休息的老兄一声,“跑!”

丧尸速度缓慢,他们尽量沿着公路前行,只要不被追赶上,再注意避开小型丧尸群,也许可以遇到出任务的其他车队。

两人跑一段走一段,节省体力,谁也没有多话,始终和丧尸保持两百米的间隔。这般坚持了两个多小时,郑砚口干舌燥,大脑一片空茫,只有双脚还在机械的移动,郑砚抹了一把汗,快渴死了,就舔舔胳膊上的汗水。眼睛发花之际,竟恍惚看见了希望。

郑砚甩甩脑袋,唯恐是幻觉,擦擦眼睛再看,远方的另一条公路,和他们并排而行的,有八个行动的小黑点。

那明显是出使大型任务的车队,前后八辆车,都是军用悍马。这个车型即使军|方也很少使用,马力足底盘高外壳坚固,雪地山野都能行驶,却因为两个油箱,特别费油,一般人连一台都开不起。

更何况是八辆。

郑砚喜极而泣,心说天不亡我,这是霍贤的车队。

郑砚扒掉上衣,赤|裸上身,手里挥舞衣服往车队方向疾奔,一边大喊大叫吸引注意力。可惜两条公路相距实在太远,他又蹦又跳的也没让悍马的车速减缓半分。

他眼眶几乎瞪裂,脸部涨成紫红色,和悍马赛跑,陡然左腿像是有什么穿刺而过,一阵剧痛袭来,他耳根都在隐隐发疼。他茫然低头,入眼膝盖处殷红刺眼的血迹徐徐漫透出布料。

郑砚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回头望去,那小个男人嘴唇微微颤抖,双手持枪,枪口还对着他。感受到郑砚仇恨的眼神,他踉跄着越过郑砚,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死……”

丧尸紧紧黏在他们百十米的后方,他体力不支,他害怕落在人后,丧命在丧尸口中。车队就在前面,希望就在眼前,他想活下去。

“啊啊啊——”郑砚嘶声大喊,发出牦牛一般的粗|喘,额头迸出冷汗。他歪着一边肩膀站起来,牙齿咬穿嘴唇,血流从下巴滴落,拖拉着一条腿,蹒跚着一步一步继续前进,身后草地落下一串血迹。

男人察觉他的脚步声,毫不犹豫的,反身又崩了他一枪,这次命中胸口。

郑砚感觉喉咙涌上一股子铁锈的腥味,瘫倒在地,再爬不起来。

郑砚费力的仰起头,看着男人离去的方向,他交叉着挥动手臂,一边厉声求救。

冥冥中似乎有人听到他的呼喊,终于有一辆车停在路边,下来一个人影。

男人如释重负的长长吐出一口气,手舞足蹈的朝他们飞奔而去。

然而不等让他高兴太久,那人影背对着他,站在路边撒了一泡尿,复又回到车上。

车队迅速的驶远了。

男人绝望的刹住脚步,愣愣的看着绰约远去的车影,抱住头发出痛苦的哭声。

郑砚满足的平躺,如果不是因为失去力气,他简直想为这戏剧性的转折鼓掌叫好。真是活该,善恶终有报,郑砚恶毒的想,老天总算没瞎了眼。

他躺在地上,双目圆睁对着乡下碧蓝如洗的天空,鼻腔充斥晴天的草木香气,丧尸凌乱的脚步声鼓动着耳膜。

真漂亮啊,他感叹一声。吃力的从兜里摸出匕首,在丧尸将他分食的前一秒,抹向脖子。

郑砚活了二十多年,他投胎投得好,末世前锦衣玉食纨绔人间。末世来临,丧尸侵袭,他虽不能够像霍贤那样大张旗鼓的济世行善,却也没有如同其他穷凶极恶之人,借由末世的名义为非作歹,草菅人命。他不忘初心,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救助同胞,却不得善终。

意识放空的那一刻,他想着,希望老天爷看在他虽然没有立过大功,却也没有造过大孽的份上,保佑他下辈子做一只特级厨师家的钢盆铁碗,天天吃香喝辣,还摔不坏。阿门。

☆、3|重生

郑砚是被一阵饭菜的香味香醒的。

他睁开眼睛,眼神涣散的瞪着天花板,鼻子小狗似的一抽一抽。有多长时间没闻到这样美味的香气了?郑砚嘴角微微牵起,闭上眼睛享受这一刻,鼻畔萦绕着酸辣土豆丝、西红柿炒蛋和韭菜糊饼的味道,夹杂着小米粥黏糯的浓香。

胸膛和膝盖被穿透,身体对那种铺天盖地的剧痛还记忆犹新。他迟钝的运作大脑,这就是死之后的世界吗?睡席梦思,盖太空被,墙角吹着冷气,阳光透过轻|薄的窗帘照进室内,一片静谧祥和。

早知道死了是这个待遇,老子早就去死啦好吗!还用得着在末世苟延残喘?

郑砚热泪盈眶的坐起来,横起两只胳膊扑棱两下,飞不起来。

这时候有人推开轻掩的房门,门缝里蹿进一个黑影。后面跟着一个五十上下的女人,面相精明,打扮得十分干练利落。女人见他醒着,愣了愣,眼睛扫过他床头的牛肉干,方说:“小先生,今天醒得早。早餐做好了,进来给你说一声,我这先走了。”

说完她反手关上门,脚步匆忙的离去。郑砚听到脚步声渐远,还有些回不过神。

“王妈?”

他呢喃了一声。

王妈是他家保姆,做得一手好饭好菜,就是有点好占便宜、小偷小摸的毛病。自从他父母亡故,给他留下巨大的一笔遗产,他也不在乎美玉的这点小瑕疵,睁只眼闭只眼,做饭好吃就成了。

郑砚脑袋嗡嗡嗡的,末世初临,身体素质差的老弱病孺是第一批变的丧尸,他记得王妈也位列其中……他怎么会再见到王妈?

难道王妈死后变成鬼,还念念不忘伺候他吃饭?

郑砚重重躺回床上,床脚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舔舔爪子,珍珠般明亮透澈的眼睛好奇的打量郑砚,看他躺下发呆,悄声跳上床头,亮起爪子扑向他的脸。

郑砚鼻尖刺痛,皱眉把凶手从脸上扒下来,定睛一看,是一只巴掌大的幼猫,全身乌黑,只有爪子和肚皮有点白毛。

“水壶?”他唤了奶猫一声。水壶是他在末世前捡的流浪猫,贪玩又任性,养到一岁多的时候,跟一只英俊的白猫王子私奔了。

郑砚五味陈杂,摸摸奶猫的脑袋,它伸出粉嫩的爪垫搭在郑砚的手指上。

给水壶顺了两下毛,郑砚一脸怀念的听它打呼。忽而在身侧扫到一个白色的物件,他呼吸顿住,犹疑的捞起一看,竟然是部手机!

郑砚两眼昏黑,哆哆嗦嗦点开屏幕,等看清上面的日期,登时五雷轰顶、天旋地转、死不瞑目、含笑九泉。

他清清楚楚记得,他中了两枪,自己抹了脖子一刀,又有几百只丧尸争先恐后的把他视作一顿美餐,可谓必死无疑。那时在2019年10月份,而现在,手机上竟然显示2015年7月!

诈、诈尸?!

诈回四年前?!

郑砚从床上爬起来,虚浮着脚步走到窗边,心口扑通扑通的狂跳。深深吸进一大口空气,他才一脸壮烈的掀开窗帘一角,眯起眼向下看去。

窗外夏风柔柔吹来,楼下笔直的柏油马路向远处延伸而去。轿车从楼下驶过,早起的年轻人热火朝天的晨跑,两个小孩围着花圃捉迷藏,一对老年夫妇挎着菜篮并肩走着,像是去逛早市。再往远方看,商铺开张做生意,上班族脚步匆匆,公交站挤满了学生,十字路口红灯绿灯交替,又堵了长长一条龙。

和末世前一样,人们都好端端的,为了生活而辛勤劳作,热情的活着。

没有落叶废纸铺地,没有丧尸满街游荡,没有恐慌到让人窒息的寂静。

郑砚仰起头,看到天上柔软的云朵千变万化,太阳从东方冉冉升高,清晨金色温柔的阳光撒向大地,世界笼罩在一片祥和可爱之中。他缓缓退后一步,眼眶蓄满眼泪,费力的呼吸,他竟然真的回到了文明世界!

郑砚按下心头的震惊和狂喜,心头粗粗一算。现在是七月份,而末世是在明年的六月份全球性爆发,距离那个时候,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

不待心情平复,郑砚循着久违的食物香气,顾不上找鞋,出去找饭吃。

在厨房找到一锅小米粥,郑砚用勺子搅了搅,端起锅咕咚咕咚关起来。小半锅米粥像是灌进无底洞,他在厨房翻翻找找,从保温台取出两盘菜和五张新摊好的鸡蛋饼,等不及找桌椅,坐在地板上就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窗外阳光正好,柔柔的射|进来,郑砚坐在光芒里,塞得嘴里鼓鼓囊囊,草草咀嚼几下,就囫囵吞了下去。他噎得很难受,也舍不得停会嘴,边呛咳边吃。吃着吃着鼻子发酸,大滴的眼泪砸进菜里,又混着土豆丝吃下去。

太幸福了,郑砚哭着想,谢谢我祖宗。

把王妈准备的早餐吃完,郑砚只觉半饱。他吃得快,胃还没反应过来,又打开冰箱。冰箱里塞满了食物,有方便面火腿面包烤肠罐头牛奶西瓜还有一瓶老干妈酱。郑砚两眼冒出激光,惊喜的咬开外皮,三两口吃完一根火腿。咂吧咂吧嘴,他将食物统统抱在怀里,踢上冰箱门去沙发。

他抱的东西实在太多,连走带掉的。挨过饿的人,后遗症是对食物特别执拗,掉一个捡一个,结果弯腰掉得更多。他哪个也舍不得先放下,等会回来再拿。最后索性把吃的都堆在地上,盘腿坐下又吃起来。

风卷残云的吃掉一包火腿面包两盒罐头三瓶牛奶,郑砚总算一口都吃不下了,就站起来围着客厅快走几圈消消食,坐回地上继续吃。最后能吃的都一网打尽,才挺着肚子打嗝。

解决口腹之欲,他才觉得全身难受,嘴巴里也黏糊糊的。末世洗洁用品是很难得的,即便是他这样年轻力壮的男人,也只能一周刷一次牙。

于是走进浴室好好的洗个澡,又刷了半小时的牙,换上一身干净衣服,站在镜子前打量自己,满意的转了一圈看看,神清气爽的青年男人。

他的皮肤还白白净净,没有风吹日晒过的黝黑粗糙,掌心没有磨出坚硬扎手的厚茧。然而到底是在末世走过一遭的人,眼中带些骇人的戾气。

郑砚甩甩脑袋,用冷水扑脸,耳边传来一阵鼓噪的重金属音乐。郑砚愣了一会才意识到是手机,循声找到卧室,手机躺在床上,屏幕一闪一闪的亮起。

趋近一看,是堂哥郑达才的电话。

郑砚眼神一黯。

从他父母车祸遇难后,这些叔伯亲戚没少盘算过父母的遗产。郑砚固然是个不争气的,他父母却真是人中龙凤。他父亲当年执意和贫苦出身的母亲结婚,不惜跟爷爷断绝关系,数十年没有来往。直到两人白手起家创建恒华商场,闯出一番天地,手下逾亿的资产,才得以重回郑家。不过三十多年过去了,他爷爷虽然同意他认祖归宗,但是明里暗里偏心几个堂兄,不太瞧得起他这个小孙子。

他上辈子是个得过且过的废物,和一帮好吃好玩的纨绔子弟交好,浑浑噩噩度日。结果父母毫无预兆双双西去,他和姐姐昏头昏脑操办完父母的丧事,爷爷就来势汹汹的登门问罪,拿出一份亲子鉴定书,言辞凿凿他和父亲没有血缘关系,没有遗产继承权。

失去保|护|伞的郑砚糊里糊涂被扫地出门,从小公子摇身一变成小乞丐,没钱没势流落街头,加入丐帮……在地铁要饭。但是,这一次……郑砚握紧拳头,他是不是父亲的亲骨肉没人比他更清楚,他绝不会再窝窝囊囊,任人鱼肉!

表完决心,郑砚接通电话,郑达才在那端热络的说:“砚砚,明天周末,得空就回家一趟。从叔婶出事之后,兄弟几个还没好生聚聚,爷爷也老念叨你,他年龄大了,常来陪陪他吧!”

郑家人对他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他前世也回家吃了这顿饭,郑家人当时还没想出怎么泼他一身脏水,又觉着这么一直冷落他,于情于理不太合适。

着实辜负他一片赤子之心,爷爷跟他素来不亲近,父母死后,听说爷爷挂念他,当即感动得哽咽。谁能料到没过多久,爷爷就呼啦啦带着一大串人上门问罪,把他逐出家门……

他城府不深,当年被收拾的毫无反手之力。现在知道郑家的手段,自然不能坐以待毙。

郑砚略一思索,应承下来。

挂断电话,郑砚手指在屏幕上摩挲,犹豫许久,才又拨出一个号码。

他紧张的屏息等待,接通后,那边静了静,才犹疑的传来一句询问。“郑砚?”

听到这个声音,饶是他心比铁石,也不禁眼角有些湿。

他不是聪明人,前世一群狐朋狗友图他的钱,占他便宜。他猪油蒙了眼,看不清好坏真伪,反而自诩人缘好吃得开,整日里花天酒地纸醉金迷。李光明当过兵,为人正气,看不上他这个作风,退伍后第一件事就是劈头盖脸训他一顿,反被他气势更盛的骂跑了。他倒台后,没人伸出援手拉他一把,酒肉朋友酒肉才凑一堆,没酒没肉一拍两散。

丧尸出现那天,他在小出租屋醉的不省人事,连个报信通知的电话都没有。只有他这个二愣子兄弟,千里迢迢来救他,把他送出城,临最后被丧尸啃了两口。

如果他没记错,距离两年前他们决裂,这还是第一次通电话。

郑砚深深吸气,颤抖着说:“是我,光明。”

两人一时相对无声,静默里,郑砚兀自怀念从前,感慨万千,愧疚不已。半天后,李光明耐心告罄,“你有事没有?没事挂了。”

说完就挂了。

郑砚:“……”

郑砚哭笑不得,再次拨通电话,李光明还耿耿于怀当年的恩怨。彩铃响了一遍又一遍,郑砚握着话筒耐心等,果然,那边最终还是传来一声没好气的喂。

郑砚赶紧抛出正题,道:“卖房跑路呢,一起做个伴?”

他这话并不是随口拈来,离末世不到一年,时间紧迫,刻不容缓,他需要钱来准备一切可能用到的物资。

那边李光明皱紧眉头,“什么意思?”

郑砚一本正经道:“亡命天涯的意思。”

李光明沉默许久,隔着电话都能听到他的粗喘声,“你爸妈给你留了上亿资产,不够你花?”李光明重重的说:“你家那么大买卖,每月利润不够你吃的喝的?你倒是敢说……郑砚,你惹到什么人,到倾家荡产的地步?!”

郑砚鼻根酸酸涨涨的,这事在电话里也说不清楚,于是道:“你现在在哪里?我们面谈。”

李光明恶狠狠的放下一句“你给我等着”就摔了了电话,郑砚拿出纸笔,一边等一边列物资所需名单。

大米、小米、面粉、食用油、油盐酱醋、压缩饼干、面包、火腿、罐头、衣服、棉被、车辆,馒头、牛肉拉面、热干面烤羊肉串臊子面凉皮麻辣烫担担面过桥米线麻辣火锅炸臭豆腐……郑砚顿了顿,觉得有点饿。他非常喜欢中国特色小吃,尽管生在江南水乡,口味却很重,爱吃酸和辣,尤其喜欢川菜。

可惜虽然美味,都只能现做现吃,不能久放,郑砚心酸不已,把这些小吃都划掉。

末世里,缺少的无非是粮食、医药、武器这些东西。

有时候,吃喝能够将就,武器和医药是万万不能马虎的。郑砚含着笔帽,如果有门路的话,一定要准备足够的武器,比如枪支、三棱军|刺、日|本长刀、弓箭、炸药等等。

然后他在最下方,用力的写上水。

末世爆发的根本原因是水源被污染,各国各地无一幸免,才会引发全球性的丧尸潮,给人类带来灭绝的危机。后来有专家研制出丧尸脑中的晶核可以净化水中病毒,然而丧尸异变初期是没有晶核的,至少也要是感染十天以上的丧尸。

想到末世,郑砚胸口闷闷重重的……站在落地窗前出神。远方车水马龙,人口熙攘。末世前最潦倒的时期他也是有吃有喝,从没有机会感受到文明世界的可贵。直到经历丧尸侵袭,吃不饱穿不暖,上臭气熏天的公共茅坑,方便面火腿罐头这些速食品现在看来常见而普通,在末世都可遇不可求。

☆、4|空间

李光明现就在本地,一路风驰电掣的赶到郑砚公寓,无视门铃,咣咣砸门。

郑砚从沉思中回过神,从敲门声中就能感受到李光明的愤怒,拉开门,迎面一个拳头夹着风朝他面门砸来。

他眼疾手快错开一步,心说我英俊潇洒的脸!张口就想大骂,李光明大步走进来,上下把他一打量,重重的哼出一声。

郑砚登时蔫了,无可奈何地叹气。李光明退伍归来,脾气大的不行,心是好心,但从来不会迂回婉转。如果去年他肯好言相劝,以两人多年的交情,岂会真的恍若不闻。而事实在那场男女大啪体中,他英勇的送在场每个人两颗拳头,干得富二代败家子趴了一地,临最后提着他后领跟拎兔子似的离开会场。在朋友圈他也是有头有脸的人,这下里子面子都没了,气得跟李光明掐了一架,两人算是绝交了。

如果是以前的他,李光明的铁拳这样招呼上来,依他吃软不吃硬的性格,两人早就干上了。

不过,李光明,他是信得过的。

郑砚跟在李光明身后,两人在沙发上坐下。李光明耷拉着脸瞪郑砚,意思是有屁快放。他败下阵来,只好开门见山,一脸郑重的问道:“光明,是不是兄弟?”

李光明白他一眼,冷道:“不是。”

“……”

“……以前是我对不住……你。”郑砚有些难以启齿,岔开话题道:“我有很重要的事告诉你。”

李光明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才坐直身体,摆出促膝长谈的姿势。

这个事情怎么说呢?郑砚犯难了,他想一出是一出,把李光明叫到家里来,可总不能直接说自己是从四年后活回来的吧?

郑砚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事情是这样的,也许你听起来匪夷所思,但我没有撒谎,你一定要相信我……”

李光明不耐烦的说:“别绕弯子!”

郑砚说:“嗯……你知不知道穿越?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这算什么,其实你眼前的我不是我,是四年后的我,四年后的我死了,因为一年后就是末世。《生化危机》看过没?一年后30%的人类都变丧尸了,人类被抓伤咬伤都会传染,你也……”郑砚梗住,用力眨眨眼睛,才继续道:“所以现在我说卖房卖车,是准备物资你懂不懂?现在钱是钱,在末世都是废纸,也就能用来擦擦屁股。你知不知道末世的食物多稀缺?五百万厕纸都买不着半根火腿肠……”

李光明双眼蚊香圈转转转,低头思考。

郑砚紧张的等着李光明的回答。

三分钟后,李光明抬起头来,嘲道:“我正纳闷你怎么会想起联系我,原来是有求于我。”

李光明从兜里摸出一张卡,按在茶几上,说:“里面有三十万,先拿去还给人家,房子不能卖,有房才能娶媳妇,别胡思乱想别败家,哥现在去给你借钱。五百万不多,还得起,你欠的不是高|利|贷把?”

郑砚:“……”

郑砚说:“你不懂……我的意思是……”

“懂。”李光明说。不听他解释,放下卡起身就走,郑砚默默的把李光明送出门外,李光明拍拍他肩头,大步流星的进电梯。

电梯门合上,郑砚脑袋大了一圈,心说真是够了,又觉得很感动。上辈子怎么会跟他绝交?

因为瞎,郑砚默默的想。

他掏出手机,边打字边进门,打短信说真的没有欠账,不用借钱了,然后发送成功。

这辈子,两人都要活着。

手机放在沙发上,才背过身铃声又响起来,探头一看,是以前的狗友电话。

八成是又把他当冤大头喊去买账,郑砚冷笑一声,掐断电话,把人拉黑。

此时临近十二点,郑砚给水壶倒点猫粮,拿上钥匙和手机出门吃饭。

王妈家就在本地,一天给他做早晚两顿饭,中午一般自己解决。

楼下不远就有一条美食街,南北走向,汇聚各地风味小吃的精髓,在全国都颇有盛名。

热干面、兰州拉面、豆腐脑、酸辣粉、刀削面、锅盖面、煎饼果子、酱猪蹄、手抓饼、烤鱿鱼、灌汤包、肥肠粉、鱼香肉丝、宫保鸡丁……有钱有闲,吃遍天下不能更酸爽。

小吃街声名在外,也不泛滥竽充数者。正宗小吃没有聚在一起,大多隐藏在某个角落。无视小贩的吆喝,郑砚目不斜视的向前走,走了百多米拐进一条小巷,深处有一家店面,虽小巧玲珑也干净卫生,旁边红底黑字,立着个‘开封灌汤包’的牌子。这家灌汤包很是正宗,皮薄馅多,味道鲜美,清香爽口。既是灌汤包,汤自然是首要,他家的汤汁鲜浓醇正,咬之流油,却不肥腻,无比好吃。

只是想想都觉得馋,郑砚咽了记口水,要了一笼灌汤包,放在一次性餐盒里。不敢等放凉,付完帐,加快脚步,回到正街继续向前,再走几十米来到一家热干面店。郑砚推门进去,这时正在饭点,客人很多。郑砚找了个角落坐下,点了两碗面。

热干面是武汉特色小吃,举国闻名。面条滑爽劲道、酱汁鲜嫩味浓,配上萝卜丁、榨菜、酸豆角,撒上芝麻酱、辣油,趁热将面拌匀,色泽油润微黄,单是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等上面的功夫,郑砚拿出手机刷微博,看到一条【我的极品男友】的话题上了热搜。好奇的点开看,讲得是男友喜欢啃指甲吃大蒜不刷牙放屁臭不换内裤……但是很帅,要不要分手。郑砚翻到最后一页,跟帖【不换内|裤jj都臭了。】

然后从首页翻评论,网友众口一致,表示人无完人,何必离男友而去请你为民除害。

翻到帖子中间,迎来高|潮,楼主爆照了。阳刚帅气的男人赤|裸着胸膛,怀里搂着水当当的楼主,遮住六块腹肌。郑砚扫向照片中间,平胸……楼主是个汉子。这时候再看评论,群众话风异口同声的转向,纷纷跟帖被帅瞎,求分手求不穿内|裤qaq郑砚面无表情,这什么玩意儿吐槽贴变炫耀贴,居然没招来谩骂。gay已经走到阳光下了?天下大同指日可待,他还没有男朋友……脑海中突然闪过两个字,郑砚呆了呆,忙晃晃脑袋,把霍贤赶跑。

合上手机,郑砚托着下巴无聊的拨弄脖子上挂的铜钱,捏着边缘透过方孔看太阳,一边想着改天有空发个帖,末世的注意事项。

下一秒,他整个人都僵住了,揉揉眼睛,再凑过去看方孔,映现眼前的竟不是高楼大厦房屋林立摊贩吆喝,而是一方仙境景象。

高的山、透的水、青的草、绿的树、红的花,一片生机盎然水色山光,山野处漫着朦胧的雾气,彷如神仙景色。凉泉叮叮咚咚哗啦哗啦淌过,黝黑肥沃的黑土地,万草争荣鲜花怒放……郑砚莫名其妙的反复打量,这是什么?

小狐狸的窗户?

他想起小时候喜欢玩玻璃球,对着玻璃球看太阳,可以看到玻璃球中奇妙的景色。

郑砚次奥了一声,心说这不是玻璃球啊!

他用力闭闭眼,稳住心神,解下脖子上的红绳,将铜钱摆在手掌心,透过那个四方小孔,看到的是他白润的皮肤。放在桌上,看到的是红漆桌面。然而等他拿起来凑近眼睛,这次看到的却不是那处绮丽美妙的景致了,而是一片明亮的虚空。

虚空很大,高深有几十米,长宽各有百十米。

如此一来郑砚更加百思不解了,将铜钱翻个面,对准眼睛再看,眼前又变成那山水清秀红花绿树的源地。

原来这枚铜钱竟是两面都有玄奇,一面可以看到风景优美的山水,一面是不知所谓的明空。

这铜钱还有这个妙用?估计值不少钱,郑砚想了想,把铜钱系回脖子上。

这枚铜钱是他母亲的遗物,相传是他太姥姥传给他姥姥,姥姥传给他妈,是祖传的宝贝,夜半能发光。郑砚不知是真是假,反正没见着过。他妈本想传给女儿,结果郑诗韵喜欢珍珠宝石项链,看不上破铜板,郑母只能自己一直带着了。半月前,父母车祸双亡,他从母亲遗体上摘下这枚铜钱,挂在自己的脖子上。

现在看来,这东西也许真是个宝贝,里面藏着唐三藏吃了长生不老……郑砚乱七八糟的想,不过就算里面真有世间难得的珍品,他也不打算卖,这是父母留给他唯一的念想。

这时候服务员端上两碗面,他所有心神都被面的香气勾走了。他喜酸喜辣,调上米醋和辣油,就着灌汤包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美美吃完一笼包子和两碗面,郑砚结完账,感觉撑得难受,一路慢悠悠的溜达回家。

回到家,郑砚踢掉鞋,在沙发上半躺着,摆弄他那枚铜钱。将铜板贴近眼睛,方孔里便出现那个明亮偌大的虚空,翻过来再打量,就是那方世外桃源般的景致了。

“能不能进去呢?”郑砚想,拿起一根牙签,往里面戳了戳,那处景致依然存在,牙签似乎穿进景色里。然而他手指抹向铜钱背面,牙签扎到他的手指。

收起牙签,他摸着下巴琢磨。想起少年时候迷恋的一款网络游戏,其中的角色得到有灵性的装备时并不能上手即用,往往需要一到滴血认主的工序。

郑砚大拇指摩擦中指,想试一试。随即又摸摸鼻子,嘲弄自己的异想天开。

他起身离开这里,站起来又坐下,试试又不会死。

用牙签在手指头上挑破一个小伤口,殷红的血丝溢出来,很快凝成一粒血珠。他把铜钱放在左手掌心,右手中指的鲜血抹到铜钱上,几乎是立刻,血液浸入铜钱里,外部消失的干干净净,触手摸了摸,很干燥。

真的有用?!

他心情像刚烧开的水咯咯哒,捏着手指挤出更多的血抹在铜钱上,和之前一样,很快消失无踪。

郑砚把铜钱正反两面包括边缘一圈都涂抹了一遍,然后郑重的摆在茶几上,目不转睛的期待着凭空生出一把神器,神器光芒大盛,发出雷鸣之响,只等他一声令下,围着房顶转一圈,然后带他翱翔天空!御剑飞升!

可是……

……一分钟。

……两分钟。

五分钟过去了,铜钱毫无反应的躺在桌上。郑砚躲在两米远——怕被神器闪瞎眼……挪着步子坐回沙发上,失望的拿起铜钱,心说不是神器啊……还是血不够,用不用放一碗泡一泡……

他眼睛凑近方孔,还没来得及看清里面,就被扑面而来的一个软绵绵的东西糊了一脸。

☆、5|系统的近亲

郑砚捂住眼睛,惨叫一声,泪水涌出眼眶。

嗷嗷嗷我瞎了!龇牙咧嘴的拿头撞沙发十几下,他才打个激灵,反应过来,刚刚是什么从铜钱里跑出来了?!

神器!一定是神器!

郑砚眯着眼睛,眼里含着泪水,视野模糊的在四周寻找。

只见沙发后面一个皮球大小的白色光体在地上弹上弹下的跳,弹跳力很好的样子……不会是弹涂鱼吧……弹弹弹……

郑砚躲到门口,一手抓着门把手。毕竟是未知物,如果是邪器,一定要快点跑。

那颗光球浑身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在地上足足弹跳了百十下,才慢慢的减缓速度,然后表面开始蠕动,似乎有什么想要挣脱出来。

不会是虫子吧……郑砚冒一身鸡皮,拧动了门把,弓起腰,做好起跑姿势。

气氛剑拔弩张中,他猛然想起,啊啊啊啊啊水壶在哪里!

这时情况已不容他多想,那颗光球的表皮不断凹下凸起,下方很快挣出两只软体,在空中蹬来蹬去。随即上方又挣出两条同样软趴趴的东西,最后在顶部探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圆球,似乎卡住了,只出来大半个。

光球着急的在地上弹弹跳跳,上方像是胳膊的软体抱住顶部的半颗圆球,使劲往外一拔……光球周围的光芒渐渐隐去,随后转了个身,好像是眼睛的两颗小黑豆在光球的圆脑袋上滴溜溜转动,一眨不眨的盯着郑砚。

一人一球对望了30秒,光球圆滚滚的脸上露出个类似嗑|药的表情,两只脚往身后刨了刨,嗖得冲过来,撞到郑砚的胸膛上,力道之迅猛之巨大,把他撞翻了个跟头。

郑砚手忙脚乱的爬起来,把袭击他的光球掀飞,拉开门,快速跑进走廊。

电梯在15楼,他急忙按下自己的楼层,电梯不下反上,慢悠悠的往上去了。

跑、跑楼梯吧!郑砚悲愤的扭头就跑,那颗光球跟着他飞出来,锲而不舍的黏在身后,焦急的围着他打转,一边发出‘吱啾吱啾’的叫声。

郑砚跑下几层台阶,忽然背靠着墙,一脸恐惧的停下——光球跑到他前面,颤悠悠的浮在半空,伸出一只爪子挠墙,三两下凿出一个坑。

郑砚:“……”

这是威胁吧!

他干笑两声,掉头就跑,重生后他深知活着的可贵,更加贪生惜命,从而蹭蹭蹭跑得很快。

以光速闪进门里,甩上房门,支愣耳朵等了十几秒,四周没有奇怪的动静。他刚刚松口气,房门豁然发出‘砰’的巨响。郑砚定睛一看,坚实的红木房门撞破一个窟窿,那个光球卡在洞里,前半身在门里,后半身在门外,只见它正用手臂抵在门板上,努力的想把自己下半身挤进来。

……天意,天要亡你。

他走进厨房,捞起菜刀,准备将它一击毙命。

拧开房门,高高扬起的手臂顿了顿。

光球不知是慨然赴死还是并不防备他,本来双脚乱蹬的它察觉他在身后,不再乱动,下肢老老实实的耷拉着。

犹豫半瞬,本想劈砍下去的动作横转,改用刀板拍向邪器屁|股,把它拍飞出去。

那光球笔直的飞到对面墙上,砸出一个坑,顺着墙壁滑到地上,奄奄一息的坐着。

郑砚手里持着武器,看出这只邪器杀伤力不太高,壮着胆趋近光球。

光球蔫蔫的坐在地上,两脚平伸,双手搭在自己肚子上,黑豆似的小眼睛怯怯的看着他。

郑砚同样在观察光球,它就像一颗皮球长出四肢和脑袋,肚子和背部都是圆鼓鼓的,浑身散发着金属般的光泽。

但回想刚才的触感,明明很q很软。

光球从地上爬起来,郑砚立刻准备攻击,它却是立正站好,用机械性的声音说:“#%&*~¥%*#%¥!”

“……”在跟我说话?郑砚一头雾水,满耳朵乱码。

光球歪着脑袋看他,继续说:“%&#*¥&¥!”

郑砚呆了呆,问:“什么?”

光球说:“¥%#……&*¥#!!”

“……what?”

光球说:“%¥&%¥#%##&¥%¥#%&*%&%&*%¥?”

郑砚摇摇头,比划着说:“听不懂’w,特应听,啵无不,得翁懂。”

光球:“……”

光球泄气的坐到地上,垂着脑袋在肚皮上划拉两下,腾空出现一块光幕。它在光幕上点来点去,不一会,上面出现一道蓝色的进度条,像是在下载什么东西,进程很缓慢。

郑砚睁大眼睛,超科技?顿时好奇的凑过去,对光球肃然起敬。

光球瞪了一眼蹲在它身后的郑砚,收起胳膊收起腿,收起光幕收起脑袋,把自己收成一个球。

郑砚:“……”

过去大约十分钟,光球舒展出四肢,探出脑袋,把光幕打开,蓝色进度条走到底,光幕上都是乱码。乱码中又出现好几道红色黄色绿色的进度条,这次跑得很快,几秒钟就走到最后,只见那些乱码突然闪了闪全部消失,紧接着映现在上面的符号竟然都变成了汉字。

地球语言中文词库下载……安装……配对……使用……

光球收起光幕,再次立正,用纯正的普通话说:“机器智能人帅助手向您问好!”

帅助手的脸有些红,它的制造者为他命名叫‘&¥(助手)’。但是刚刚在大量接收中文词库时,它看到了帅这个字……深以为是为天生丽质的它量身定制,特别贴切它的形象……作为一个智慧机械,他情不自禁的给自己修改了初始名。

帅&¥!

郑砚不知道帅助手的心理活动,他的大脑空茫一片,愣愣的看着光球……它刚才说什么?

机……机什么?

郑砚一时难以接受,在原地自转几圈,问道:“啥?”

帅助手放大光幕,一行字在顶部像荧光灯一样闪烁——机、器、智、能、人、帅、助、手、向、您、问、好!

郑砚这次看懂了,茫然的想,我这是在地球吗?他问:“你是人吗……你哪的?”

帅助手说:“我是机械人,我从%#星球而来。”

星球?郑砚说:“哪?”

帅助手翻翻黑豆眼,在光幕上打【%#星球】。

郑砚明白了,说:“百分号井号星球。”

“……”纳尼!这是什么鬼?

帅助手不容许他有辱自己出生的星球,狂躁的在中文词库中翻翻翻,企图从中找到自己星球的语言和地球汉语的配对。光幕上无数乱码闪烁,夹杂着中文汉字从四面八方涌到光幕的中心点,郑砚试着喊它:“帅、帅助手?”

没反应,中病毒了?不会死机吧?

最后帅助手从乱码中抬起头来,说:“帅帅星球,我来自帅帅星球。”

帅帅星球?听起来还不如快乐星球高大上……郑砚默默把这句话吞进肚里,盯着帅助手的光幕,蹲下身体和它对视,手指好奇的摸向光幕边,穿过去了。

不是实体的?郑砚惊讶极了。

帅助手收起光幕,愤怒的飞起来,“你又揍我!”说完一头撞向郑砚的鼻子。

……

你有狂犬病吗!他的鼻梁骨一定裂了!

郑砚捂着命运多舛的鼻子坐在沙发上,轻轻揉按着缓解疼痛。

捏起茶几上的铜钱看,虚空和仙境都在,却多了一个神经病机器人。郑砚把铜钱在手心颠来颠去,心里想怎么把帅助手塞进去。

帅助手在空中飘来飘去,看看郑砚看看铜钱,想跟他搭话,又很心虚。刚刚它卡在门上,被他拍得差点短路,才条件反射……手指纠结的缠绕了一会,它慢悠悠的飘过去,小声问:“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郑砚瞥他一眼,没搭腔。刚刚还差点滥杀无辜,现在又可怜巴巴,情绪如此多元化,程序写错了吧!

帅助手看他不说话,坐在茶几上咬手指,声音更蚊蚋了些。“这是宝贝,是帅帅星球第二最伟大的发明。”

第二最伟大?郑砚心思一动,问:“还有第一,第一是什么?”

帅助手扭扭身体,有点羞涩又夹杂着自豪的说:“当、当然是我啦,你看不出来吗?”

……那个奇怪的星球最伟大的发明就是制造出它这样的机器人?

那一定是一颗审美异常的自恋的落后的星球。

郑砚问它:“你说这是宝贝,它有什么用?”摇了摇手里的铜钱,“这是我们大□□的古货币,看到没有?道光通宝。”

“铜钱只是一个媒介。”帅助手说:“三百多年前,我的飞船检测到地球有智慧生命存在,降落途中被不明飞行物击中坠毁了!幸亏我机智能干,在飞船爆炸的瞬间将我的磁性芯片附在这枚铜钱上,从而幸免于难。我和铜钱在地上躺了两百多年,一位女士捡起了我,我才有机会出生。”

估计那位女士就是自己的太姥姥,郑砚想。

“你为什么会来到地球?”不会是要侵略地球吧?

“因为我的星球毁灭了。”帅助手聚光的小眼睛黯淡下来,“我们帅帅星球的人都很聪明,否则也不会研究出我这样仿真的机器人……他们智慧超群,喜欢研究,他们的交通工具三栖,会飞会跑会游泳。他们不爱吃饭,因为浪费时间,就研制出一种吃一颗饱一年的营养小丸子。他们不活动,腿很短,不说话不吃饭,嘴巴逐渐退化。但是大脑非常发达,所以头很大……后来……就是三百年前,帅帅星球附近的大星球爆炸,碎片击落在帅帅星球上,海啸、洪水、地震、火山爆发……帅帅人跑不快,几乎全部灭绝。幸存的一位帅帅科学家研制出了我,将星球的历史和文明记录在我的芯片里,以便在某一天,能有机会被其他有生命的智慧星球知晓,有一颗叫帅帅的星球曾璀璨的存在过!”

帅助手握起拳头,慷慨激昂的说:“虽然我离开帅帅星球的时候只是一堆零件……我自己组装了自己!但是,帅帅星球永垂不!朽!”

郑砚默默听完,只有一个感言想发表,“那你有什么超能力?比如上天钻地,喷火吐水变形缩骨。”

老天给他这样一张馅饼,也许是想让他拯救地球。

“我、我会飞……”帅助手登时气短,结结巴巴的说:“很快……还持久……”

会飞也行,郑砚问:“载重多少?”

帅助手说:“3、3000……克。”

郑砚:“……”

☆、6|金手指

帅助手忧心忡忡的看着郑砚,这个生物体看起来不像个好人……他不会嫌它没用,让他从哪来的回哪去吧?

它眼珠一转,忙邀功道:“我们帅帅星球的宝贝,能、能放东西!”

“放东西?放什么东西?放多少东西?”郑砚眼睛一亮。

帅助手立刻得意忘形,挺挺胸脯骄傲地说:“很多很多!”

这个奇怪的机器人总算有些用了!郑砚来回翻开铜钱,怎么放?

帅助手看出他的疑虑,解释道:“铜钱有两面,一面是储物空间,一面是种田空间。你的血液基因我已经分析过配对率,高达99%,我已经鉴定并绑定,现在它们都是你的……嗯……我也是……”你的。它有些害羞。

是吗?那就是听自己指挥了?郑砚看着帅助手,说:“你进来。”

没动静。

帅助手紧张的凑过去看了看,舒出一口气,“对着我的这面是储物空间,里面不能放活物,你用种田空间试试。”

……难道你是活物吗?

郑砚把铜钱翻过来,说:“……”

他嘴还没张开,帅助手嗖得消失了。

郑砚:“……”

帅助手讨好的声音隐隐约约传出来,“我进来啦。”

郑砚对方孔说:“你出来。”

于是又被糊了一脸。

郑砚抹一把脸,新奇的看着茶几,说:“进来。”

茶几和茶水消失了。

站起来,对沙发说:“进来。”

沙发消失了。

他又兴冲冲的跑进卧室,对着呼呼大睡的水壶说:“进来。”

床没了,水壶掉到地上。

郑砚眼睛看进方孔里,看到的是空茫的虚空……这个不能放活物。于是将铜钱翻过来,对一脸惺忪的水壶说:“进来。”

水壶嗷呜一声消失了。

他看种田空间,绿油油的草地上一只猫,四爪踏雪,茫然站着,继而身体伏地,警惕的扫视周围。

郑砚想,水壶能进去,人也会喘气,能不能进去?思绪方落,随即眼前一晃,雪白的墙壁变成了满目青绿,山野风光、水天一色、上下空明,清风徐徐吹来,深深吸气,神骨俱清。

水壶看到他像是找到组织,喜出望外,喵呜叫着顺着他裤腿往上爬,蹲在他肩膀上。

他一手安抚水壶,一边用力的回忆,他觉得自己刚刚……没有说话。

“空间和你绑定,你们之间有信号感应,你在心里想就可以。”帅助手飞进来,看到他凝眉思索,飘在半空中说。

原来是这样,不能更方便!郑砚一脸郑重,摸摸帅助手的脑袋,说:“给你记头等功,这是很伟大的发明!谢谢你和你的星球。”

有了这两个空间,还愁物资没处放?粮食衣服武器……

帅助手心情则很低落,它微声道:“你们星球很多树木和土壤。”

郑砚愣了愣,反问道:“什么?”

帅助手道:“你看这里的树木花草,都是帅帅星球最宝贵的自然资源。帅帅星球99.999%的区域都是水,剩下的0.001%中有又有99.999%不能生长植物,这枚空间有我们帅帅星球全部的植物和可用土壤。”

帅助手的神情有些哀伤,它继续道:“我刚刚看到外面,你们星球有很多很多的绿色的植物,非常赏心悦目。但是即便这样,如果你真的感谢帅帅星球伟大的发明,请你善待我的家乡的宝贵的植物,不要乱砍乱伐……”

郑砚心中涌上复杂的心绪,这个机器人带着自己星球的智慧和文明,背井离乡来到地球,跨过万里星河,沉眠数百年才得以重见天日。在空间里那无尽的寂寞和孤独,它是怎样度过的?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性格才会有点古怪吧……郑砚一字一顿的承诺道:“你放心,我会善待你和你的星球的一切。”

帅助手羞涩的在空中晃了晃,心想我真是人见人爱……

水壶好奇的瞅着帅助手,舔舔嘴巴,一跃而起,将帅助手扑在软绵绵的草地上。

郑砚落脚地是空间的中心,四面都是广阔的田野,远处是山丘峰峦,隐没在浓郁的烟雾中。

他举步往空间边际走,想测量一下空间面积,走到山脚下就打消这个念头。从落脚处走到山脚大约几千步,他每步约65厘米,几千个65厘米……且只是宽度的一半,保守计算,这空间也有几十亩地。

郑砚蹲下来观察,土地黝黑,土质肥沃,遍眼之处,一片芳草萋萋,展现勃勃的生命力。

如果这些地都种上粮食、果树、蔬菜……不是一次性消耗品,可循环种植……

小麦、玉米、水稻、苹果、葡萄、柿子、土豆、茄子、青椒……他一辈子也吃不完啊!

郑砚手舞足蹈,口不由己的喊出来。

帅助手拖拉着飞机艰难的走过来,说:“首先,你得、先、拔草。”

郑砚望着展现出勃勃生机迎风招展无边无际的野草:“……”

郑砚问:“草可以拔?”

帅助手点点头,一脸的劫后余生。“你们地球的草太厉害了!我撞到铜钱的时候不小心带进一颗草种,只是一颗,最后出来这么一大片!”

郑砚心道那是自然,这些杂草生命力强到在农药覆巢之下仍有完卵残生,在这里没有天敌和除草剂绝逼撒着欢长好吗?

不远处传来流淌的水声,郑砚起身往水流声的地方去,走近一看,是一道宽约两米的溪流。

溪水清澈见底,闪光粼粼,没有鱼,可以看到水下漂亮的小石子。郑砚瞧着眼馋,他向来喜欢这样漂亮小巧的东西,想捞一块上来看看,手臂几乎全部没进水里,那石子近在眼前,手却遥不可及。

“帅助手!”

帅助手背着水壶走过来。

郑砚说:“这个水|很|深?”

帅助手点点头,道:“很深,深不见底,无限深,你别掉进去。”

郑砚赶紧走远了点。

帅助手和水壶一见如故,建立深厚的友谊,爪牵爪说:“这个水很好喝。”

是吗?

郑砚好奇的掬起一捧水,尝了一口,不禁连连点头。看着和平常水无甚不同,却能从中品尝出清甘的味道,有点冰凉,这水像丝绸一样柔滑,而且很解渴。

郑砚擦擦嘴,从水边站起来,环视整个空间,心里充斥暖洋洋的踏实感……这是他的私人领地。

最后他还是忍不住顺着空间边缘走了一遍,边缘尽头全是山峰,圈住这片地。

郑砚王者一样巡视完自己的领土,从进来空间到现在,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肚子开始咕咕叫,想出去吃饭。空间像是没有天黑,郑砚对着草地吼了一声,“水壶!帅助手!走了!”

帅助手驮着水壶飞过来,郑砚抱着它们两个,心里默想‘出去’。

下一秒,回到卧室的地板上。

郑砚又感叹一番,进去真是太便捷。然而他往窗外一看,愣住了,太阳还明晃晃挂在头顶上。

现在几点钟?他赶紧拿起手机确认,竟然才三点钟。

他进空间的时候,大约两点多钟,合着在空间里呆半天,才过去半个小时?!

郑砚记住手机上的时间,进去空间溜达十分钟,出来后一看表,不由卧|槽了一句,才过去一分钟!

郑砚问跑去客厅飞翔的帅助手,“空间和外面时间不同步?”

对比之前刚进空间它带猫飞总摔跤,现在已经飞得很稳了。它一脸理所当然,答道:“当然啦!约10:1,空间10个小时,外面1个小时。你现在知道我以前过得多辛苦了吧!虽然我才开机不久……但是在空间里真是度日如年,你在外面一年,我在里面十年,等你等的主板都裂了……”

郑砚把帅助手的废话统统屏蔽掉。这是多大的馅饼啊!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空间里的庄稼是不是生长成熟的比外界要更快?!

种田空间如此,那储物空间呢?

郑砚问:“储物空间也是10:1?”

若是如此,储物空间的东西要比外界腐坏的更快。

帅助手摇摇头,说:“正好相反,据我这些年的观察,储物空间的时间几乎是静止的,外部时间:空间时间约100000000000000000000000……无限循环:1。”

……那是不是表明,储存的物品将不会腐坏?

想到这里,郑砚把之前放进去的沙发冰箱搬出来,触手一摸,茶水和进空间之前一样温热。拉开冰箱,没有电,冰箱里的东西几乎保持原样,冰块没有融化,冻得硬邦邦的依旧冻得硬邦邦。

操……

死去活来,老天爷竟给他开这么多挂!

黄昏时郑砚接到王妈电话,今天周六,小孙子陪爷爷奶奶过周末。今明两天都抽不开身。

末世前的这段时间,自己必将走南闯北收集物资,公寓也会转手。郑砚想了想,说:“这段时间承蒙您照顾,从今天起您不必来了。”

王妈呆了呆,推开爬上膝头的孙子,慌忙走到门外,急道:“小先生今个不高兴?老妈子这就去给您做好吃的,您可别辞我啊!”

这个差事可谓千载难逢,一天两顿饭,偶尔打扫卫生,一个月就五千块!

她老头子是个环保工人,起早贪黑,一个月也不过区区一千五百元!更何况主家不是个斤斤计较的,她克扣的米油果蔬的费用每月也有近两千,还能时不时拿点零食给孙子解馋,那些零食可都是名牌货!

因为给郑砚打工,全家人她是挣得最多的!儿子儿媳也因此愿意常常回来看他们老两口。

可要是没这份工作……

王妈看了一眼沙发上跷腿玩手机,饭不做碗不刷地不扫的年轻女人,心头沉甸甸的。

郑砚愣了愣,说:“您误会了,再等几天我就搬家走人了,房子也会转卖。您放心,工钱一分不会少。事发突然,我多加半个月工资,聊表歉意。”

说完撂下电话,往外一看,商店招牌上的霓虹灯陆陆续续亮起来。

天黑了。

他根本不想出门,晚饭吃点什么呢?郑砚摸摸扁扁的肚子,拉开冰箱,大多数熟食被他早上扫荡的干干净净,偌大的冰箱只剩下两包方便面一根火腿肠,角落还蹲着一棵白菜。

于是决定吃方便面。

拿出方便面,郑砚端着锅想想,把面放一边,提着锅进空间,舀了小半锅溪水。

除此另准备鸡蛋一只,火腿切丁,最后拔出白菜最鲜嫩的菜心备用,等锅底开始冒泡,水还没沸腾,将鸡蛋磕进锅里–根据他落难时期吃方便面的经验,这样鸡蛋比较不容易被煮散,果然水面上只漂着极少的蛋清。

水开后放面块,三十秒后捞出,在冷水中焯一下装盘,然后往锅里加火腿、调料、菜心。

菜心很嫩,不宜煮得过火,等再次开锅,此时鸡蛋白菜都是八分熟。郑砚不爱吃熟透的,于是关火起锅,将面汤倒进面里。

他喜酸喜辣,又加入两勺米醋一勺碎辣椒。这时,瓷白的海碗衬着酱色泛着鲜红的汤汁,面条弹q筋道,旁边卧着一颗扁圆的荷包蛋,蛋黄处蛋皮很薄,隐约透出淡淡的鹅黄色。面碗冒着腾腾热气,青黄的菜心和火腿丁浮在表面,交叉相映很是可口。

郑砚捞起面吃了一口,满意的点头,他煮面的技术还是那么登峰造极……不知是不是心理因素,总觉得小溪水煮的面比以往都好吃。郑砚没多想,毕竟有三年没吃过方便面,低头专心连面带汤吃光,把碗筷叉进厨房洗洗刷刷,回房睡觉。

卧室里,飞机和帅助手在床上翻来滚去,打得不可开交。真丝床单变抽丝床单,撕得稀烂。

郑砚立在床头,终于明白自己缘何有幸得到两个空间,原来副作用在这里……他拽住床单一角,猛然提起,想把它们抖个屁|股蹲。地板上没有东西跌下来,拎着床单觉得有重量,低头一看,八只爪子紧紧勾住床单,两颗脑袋仰头,qaq的看着他。

……

☆、7|极品亲戚

翌日醒来,太阳高高挂起,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地板,一片金黄色。

郑砚眯起眼睛,半坐起来。

将窗帘拉开,一回头就看见床头坐着个圆滚滚的球。

郑砚走过去敲敲它头顶,问道:“你在干嘛?”

光球平滑的表面睁开两只黑豆眼,冰凉的金属质感的声音说:“睡觉。”

郑砚一晒,道:“机器人也睡觉?”

帅助手眼睛竖起,勃然大怒道:“机器人也是人啊!你是歧视我吗!”

难道机器人也有起床气?郑砚啧了一声,心说机器人是机器还是人……先有蛋先有鸡……

帅助手抖抖屁|股站起来,身下是一个插座,郑砚的注意力被拉走,惊奇的瞪大眼睛。

帅助手屁|股后面不知何时多出三条尾巴,它正吃力的半转回身,努力的去摸尾巴。然而它胳膊太简短,体型又太圆满,无论怎么努力都差一截。

最后帅助手羞答答的看看郑砚,对着他撅起屁|股。

“……”郑砚后退一大步,警惕道:“你干嘛?”

帅助手充满希望的看着他,鼓励的说:“帮帮忙呀,推进去啦!推进去!好人一生平安~”

郑砚呵呵道:“做梦。”他才不会摸除了自己以外的人的屁|股好吗!

帅助手眼中亮晶晶的光芒熄灭,落寞的低下头,孤独的继续够自己的尾巴。就算它的身体非常的圆,还是以水滴石穿的毅力努力……时不时偷偷瞄郑砚一眼。

郑砚满脸黑线,这是不是苦肉计?这机器人未免太智能了!

郑砚举手投降,说:“转过来。”

帅助手欢呼一声,撅起屁|股。

郑砚一脸惨不忍睹,手指按住帅助手的翘臀,微微用力,将尾巴推进帅助手的身体里。随后飞快缩回手,搓搓手指,莫名觉得手感有点熟悉。

“这是什么?”

帅助手答道:“充电器呀!我充满电啦!”

“充电?”郑砚诧异问道。

帅助手愣了愣,捂住嘴巴,一脸惊恐的样子。

合格的机器人充一次电可以使用十年,但它不专业的自己组装了自己,不知哪里出纰漏,每天都要充电……嘤。

帅助手唯恐被嫌弃,掩面飞走了。

郑砚正想追问下去,看到帅助手惊慌的表情,打消了念头。

穿着拖鞋去洗漱,完后下楼买了一份小米粥一屉小笼包。

走在巷子里,前后都没人,郑砚把早餐装进空间,回到家拿出放在桌上,包子和粥都像刚出锅似的,冒着腾腾热气。

他边吃饭边想,空间现在是他最大的依仗。末世更加考验人性,他和周思敏相识三年,并肩作战,死里逃生。即使是过命的交情,该插刀时插刀,毫不迟疑,可见一斑。

食物在末世无疑是最珍贵难得的东西。人饿到极致,无不是红眼黑心,罔顾礼德道义,伦纲法纪,就算是武|装军|队也难免被饿急眼的平民围剿,争抢食物和刀枪。末世最可怕的除了恶劣的环境和千军万马的丧尸,更要时刻防备同类。

他曾听说,一群人被丧尸围困在阁楼,没吃没喝,最后竟同胞相食,令人发指。

由此可见,少吃少喝别太胖,早睡早起勤锻炼,能有效减少被吃的几率。

吃完饭九点钟,郑砚刷好碗,便捞起车钥匙,前往郑家。

路上连开车带堵车近两个小时,等赶到郑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一点多了。

郑家地处偏僻,临山而建,是一座占地几百平的大宅院。郑家早年辉煌,祖上出过一个进士,曾富甲一方。后来逢上战乱,没站对队,逐渐没落了。到他这一代,已经撑不起往日的体面。然而郑老太爷好显摆,处处讲究阔气排场。奈何打肿脸也充不起胖子,不然也不至于腆着脸,做盘算小辈家产这样不上台面的事。

郑砚把车停在车棚,大哥郑达才听到动静,快步出来迎接,笑容满面道:“小砚来啦,有失远迎,马上就开饭,你大嫂特地给你煲了鸡汤!一会可得赏脸多喝点!小砚近来还好吗?”

郑砚关上车门,凉飕飕看他一眼,说:“好得很。”倒提着手走了。

郑达才殷勤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向来瞧不起这个小堂弟,虽未深交,但郑砚好逸恶劳、表里如一,不难看透。这正是让他最感到不忿的一点,明明是个没用的废物,却偏偏好运气,有一对能干的爹妈,占着茅坑拉不出屎。

若他身处郑砚的位置,以他的才华,何愁不会有番作为?

但是……郑达才微觉蹊跷,脚底升起一丝凉意。这小堂弟刚才轻飘飘的一眼,含着刻骨的寒光,像是一把利刀,刮得他打个冷颤。

半月前见到这二世祖时,还是软绵绵任人搓圆捏扁的衰样。十几天时间,一个人能有脱胎换骨的转化?

一定是错觉。郑达才喃喃自语,眼底藏不住的鄙夷阴毒,瞪着郑砚远去的背影。

小杂种,看你还能得意几天。

杂种……郑达才直觉抓住点什么,他一脸若有所思,跟上郑砚。

“后面那个人没安好心,你小心点。”一个凉凉的不带情绪的声音忽然传来。

郑砚惊讶的看看铜钱,问它:“郑达才?”

“不是,是你后面的那个人。”帅助手说。

“……”

郑砚回头望了一眼,无力道:“他就是郑达才,我堂哥,你怎么知道他不安好心?”他并没有对它说过自己的家庭境况。

“我一看就看出来了啊!”帅助手理所当然的说:“你以为机器人是随随便便能当的吗!察言观色是我们的基本要求,根据微妙的脸部表情和语气和眼神推测人的情绪,好比刚刚那个人,眼神阴冷、神态热情、口蜜腹剑,说明虚情假意,而且长得辣么猥琐,一看就不是好人!”

帅助手洋洋得意道:“你知道我的厉害了吧,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珍惜我!我还有好多功能可以开发哒!”

郑砚失笑,往身后看了一眼,确定郑达才不会听见他的自言自语,低头拨拨铜钱,逗它说:“你真厉害,我好崇拜你,你就是我的心中偶像。”

“你不要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说反话!”帅助手尖叫道:“你快拍我马屁!歌颂和夸奖才会使人进步!”

郑砚:“……谦虚使人进步,不谢,快去好好学习中文。”

郑砚把铜钱塞回衣服里,走进大屋先看到一张八仙桌,八仙桌两边各一张八仙椅。老太爷坐在八仙椅上,一手端茶一手拨茶。茶香袅袅,闻之甘甜,馥郁柔润,乃是上好的大红袍。

郑砚走上前去,垂头喊道:“爷爷。”

老太爷觑他一眼,放下茶杯,握住他的手,心疼道:“孩子,你受苦了。”

郑砚垂下眼帘,没言语。

他曾因这六个字受宠若惊,淌泪淌鼻涕,感动的无以交加。和后来得到的回报相较,可笑至极!

久久不得回应的老太爷以为小孙子心里委屈,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拍拍他的手背,道:“孙儿不怕,万事有爷爷在。”

老太爷话音刚落,屋外传来说笑声,紧接着一男一女相携走来。

郑砚抬眼看去,那男人生得五短身材,长相倒是俊朗,眉眼间满是倨傲之色。

这人是他的小堂兄,叫郑达丰,从事房地产行业,是郑家孙辈中最出息的一个。他放开牵着的女子的手,跨进门槛走上前来,道:“爷爷。”然后转个方向,打量郑砚一番,难得的温言问候道:“小弟最近清减不少,一会开饭可得多吃点,大嫂的手艺很不错。”

郑达丰素来清高,对他的嫌恶从不掩饰,两人说过的话不超过五句,今天就占了两句。

倒是那女子,穿碧蓝色长裙,腰身修长,乖巧脆甜的喊完爷爷和大哥。一双明眸落到他身上,急急忙忙奔到他身前,上上下下的看他,捂着嘴道:“砚砚,怎么瘦了这么多?没好好吃饭吗、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让爸妈九泉之下怎么放心?让我怎么放心呀?”

说完红了眼眶。

郑砚跟郑达丰走往不多,对这女人却是再熟悉不过。

母亲先前助夫创业,东奔西跑,劳心劳力,年轻时不小心滑过两次胎,烙下病根。等事业稳定想要孩子,医生诊断很难再生育了,尝试多次无果,只好收养一个孩子。等女儿长到五岁,母亲竟然意外有孕,自然是格外的调养和留心,终于在三十七岁高龄诞下一子。除了他比平常婴儿体重轻一些之外,母子平安。

虽然有了亲生孩子,他父母也不曾偏袒亲子,薄待养女。对待两个孩子一视同仁,好吃好穿好衣供养她。而他虽是个二世祖,对姐姐也是礼敬有加,向来关系非常亲密。

哪里会想到郑诗韵会串通外人合谋害他?出证他不是郑父郑母亲生,公司和房产尽归郑家所有。

前世他落到那步境地,这个姐姐可是功不可没。

☆、8|极品亲戚

郑砚懒得理她假好心,弹弹衣袖,站得离她远了点。

郑诗韵僵硬的顿在原地,疑惑的看向郑砚,奇怪他的一反常态。她抿住嘴唇,和郑达丰对视一眼,便撅起嘴,凑近郑砚,委屈的说:“砚砚,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跟姐说说,憋在心里多难受呀。”

郑砚看着记忆中温暖而熟悉的笑脸,心中又涩又涨,直觉想出言质问,话到喉咙又哽住。他眨眨眼睛,忍住泪水。

他虽不成器,然而对待亲人、朋友,乃至不相干的陌生人,都尽量抱有最大的善意。

可人善被人欺,他最后得到了什么?

众叛亲离。

上辈子他一无所有,以至于流落街头的时候,曾无数次想见她一面。

你为什么这样做?毕竟我们才是姐弟,两小无猜,最亲密的家人啊。

可他一直没有得到机会。

这时一个小孩蹭蹭跑进屋里,满头热汗。郑砚思绪被打断,沿声看过去,那小孩在屋中央楞了一下,兴冲冲的回头大喊:“妈妈来看!有个傻|逼~”

郑砚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微胖的女子快步走来,一巴掌拍到小孩屁股上,斥道:“怎么说话!”而后抬头看他,一脸歉意,“小叔,小孩子被宠坏了,您别见怪啊。”

郑砚这才恍然大悟,喊我呢。

那女子替小孩擦擦汗,说:“宝宝乖,给叔叔道歉。”

小孩眨眨眼睛看看郑砚,撇撇嘴,一扭屁股把脸扎进女子怀里。

不知这些人背后怎么糟践他,大人会掩饰,小孩有样学样,却不会戴面具。

郑砚面无表情,冷淡的瞥郑诗韵一眼。她亭亭玉立站在原地,一脸事不关己的表情。他收回实现,虽然早有心理准备,还是觉得失望。

此时还不能和郑家翻脸,郑砚顺着台阶下台,走过去摸摸小孩脑袋,正好避过郑诗韵侧头想和他说话的动作。

小孩的眼睛一片清澈明亮,他掐掐小孩的脸蛋,纠正道:“我是你叔叔,叫叔叔。”

小孩歪歪脑袋,嫩嫩的叫:“傻|逼叔叔。”

他死过一回的人,自然今非昔比,不像前世一样鲁莽轻率,胸无城府。即便此时心中掀起滔天波浪,脸上保持一派风平浪静。郑砚露齿一笑,压住心里翻涌的火气,从兜里摸出一颗巧克力堵小孩嘴里,默念童言无忌,找个地方坐下。

坐下不到半小时,除了在日本求学的堂姐,两个大伯和另两位堂兄,陆陆续续来齐了。

几个堂兄都不是省油的灯,对方人多势众,他斗智斗勇都不是对手,自知言多必失,索性装傻充愣。堂兄们执着的跟他拉家常,从经济到政|治,从吃喝到玩乐,从人品到长相,从发旋到脚尖,极尽阿谀奉承,一边旁敲侧击商场的运营,眼中均是贪婪急迫。

几个人都是人精,不出片刻工夫,神不知鬼不觉给他扣了几十顶高帽。

若是上辈子,他尾巴早撅天上去了。

郑砚左耳进右耳出,晃着酒杯,拨弄脖子上的铜钱,耐心十足的打太极,一丝天机不肯泄漏,

半天时间,堂兄们套问不出一丝有价值的信息,不禁满脸疑虑。小堂弟对他们向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上赶着贴他们冷屁股。今日怎地一反往常的作风?难道是洞悉他们的意图?

郑砚无趣的松松筋骨,看到老太爷皱着眉头,费力的给自己揉按肩膀。郑砚顿然起身,上前关怀道:“爷爷,肩膀不舒服?”

他赴这场鸿门宴,当然不是平白来找不痛快。

老太爷想是真的不舒服,爽快同意他的献殷勤。郑砚活动活动手指,在他肩膀上揉捏起来。

老太爷身体放松下来,长嘘一口气,开始畅怀当年。亲昵的和小孙子,说起他年轻时候的往事。

郑砚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老爷子年纪大了,两鬓花白。他小心的捏住他后颈脱落的白发,放进空间里。

老太爷仍在侃侃而谈,郑砚目的已到,打起精神听,心里酸涩不已。同样姓郑,同是郑家子孙,他为何就低堂兄一头?因为他母亲出身贫苦?因为父亲曾忤逆过他?一家人何必勾心斗角,相互算计,逼他到绝路?

随即他自嘲一笑,这不是明摆着的?

他把这个问题抛到一边,手指用力,认认真真给爷爷捏着肩膀,当作尽最后一次孝心。

捏了大半小时,才总算开饭。郑砚手指酸麻到极点,老太爷舒坦的舒出一口气,摆手放过他,示意他去洗手吃饭。

郑家有女人不能上桌吃饭的传统,于是饭桌四周只放着七把椅子,桌上摆着十几盘菜,冒着腾腾香气。

郑砚掰掰手指,无视饿得咕咕咕的肚子,说:“不巧,我和朋友有约,先走一步了。”说完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撤退。

他前后变脸之快,郑老太爷也难得露出莫名的神情。

郑家人醉翁之意不在饭,自是不肯放他离开。

郑达才急走两步拉住他,笑道:“菜都上齐了,兄弟几个难得聚在一起,吃完再去不迟嘛。”

“大哥说得对,一家人该多走动,这可是顿团圆饭,少你一个怎么团圆?听二哥的,吃完再去,别扫大家兴。”二堂兄附和道。

“砚砚,爸妈没了,将来我们都是你最亲的人,你连和家人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吗?”郑诗韵柔柔道:“姐姐好些天没见你,正有许多话跟你说,先坐下吃饭吧。”

郑砚不耐和他们演戏,皮笑肉不笑道:“不吃了,看见你们就饱了。”

他讥讽之色毫不掩饰,众人齐齐变了脸色,郑达丰收起笑脸,冷道:“何出此言?我郑家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有话不妨直说。”

你对不起我的事多了,郑砚嗤笑一声,不管众人怪异的表情,大步离开。走到门口,迎面被一个小小的身影挡住去路。

是他的小侄子,小孩在院内玩耍,想起巧克力的味道,跑来找他讨要。“傻|逼,给我糖~”

郑砚弯下腰,摸出巧克力给他,低声说:“小傻|逼,再见。”

小孩愣了愣,把嚼碎的巧克力喷他一身,往后一倒躺在地上打滚,哭闹起来。

堂兄堂嫂忙过来祖宗宝贝的哄,堂嫂心疼的抱起哭闹不停的儿子,眼中闪过怨毒,倒还勉强笑了笑,说:“小叔二十好几的人,他才八岁,你好意思跟他计较?!到底是小门小户,目无长幼,不怕人笑话!”

合着我就活该,被一只熊孩子踩脚底下欺负?

郑砚再掩不住心中厌恶,转身离去。

☆、9|末世是场持久战

回家路上碰上堵车,前边一条长长的车龙,看来还需要堵一段时间。郑砚手指敲着方向盘,掏出手机打电话。

他找的这个人叫宋小卓,一米八的大高个,体重不过百,苗条的像根竹竿,脱下上衣能看见根根条条的肋骨。这人是他的狐朋狗友之一,常跟着他蹭吃蹭喝蹭玩,郑砚记得他有个亲戚在亲子鉴定机构工作。

电话接通,那边鸡飞鸭跳载歌载舞,宋小卓亲热的吼道:“郑哥,在哪呢!一起来玩不!”

郑砚将老太爷的头发从空间取出来,装进纸包里,说:“不玩。你什么时候得空,来我家一趟,有事请你帮忙。”

“神马!!听不清!”宋小卓说。

郑砚关上车窗,对着手机喇叭吼回去,“你那还不粗来!”

宋小卓赶紧说:“哦哦哦听清了,您等我会儿。”

过了几分钟,宋小卓似是进了包厢,气氛安静许多,“郑哥,您刚说什么?”

郑砚把话重复一遍。

宋小卓一听,涎笑道:“郑哥把我当外人啊,说什么请哪!您有事尽管吩咐,兄弟给您上刀山下火海,义不容辞呀!”

知道这帮人嘴甜,郑砚笑骂道:“少贫,快滚过来。”

又等了十几分钟,道路畅通,回到小区,郑砚把车停进车库。他公寓在十二楼,从电梯一走出来就看到门口蹲着个人抽烟,听见脚步声赶紧掐了烟,抬头冲他谄媚的笑笑,说:“郑哥,你回来啦!”

郑砚诧异的看他,这小子来的很神速,于是边开门边道:“来多久了?路上堵车,你久等了。”

宋小卓愣了愣,奇怪的看了郑砚好几眼。这小少爷不是个好伺候的,家境殷实,父母忙着工作,对他少有管教,以致脾气有点不伦不类,动不动就给人甩脸。今日怎么转了性,变得如此礼貌客气?

他一时有些忐忑,在门口踌躇半天,才走进去。

走进客厅,郑砚冲了两杯茶。之后也没啰嗦,开门见山的拿出老太爷的头发,又在自己头上拔下几根,说:“听说你表哥在亲子鉴定所上班,麻烦他验一验。”他指了指两边的头发,“有没有血缘关系,价钱不是问题。”

父子连心,他怎会不是父亲亲生?等结果出来必然要将郑家一军,他父母的遗产,旁人是一毛钱都别想惦记!

宋小卓满脸惊疑,颤巍巍的说:“郑哥,你……”

宋小卓好玩,但又不傻,郑砚知道他怕卷进什么乱七八糟的内争外斗,微微一笑诱哄道:“你表怕,没什么风险,郑哥还会骗你?事成之后,好处大大的有,这可是天上掉的肉饼,你吃不吃吧。”

听到甜头,宋小卓表情才算镇定一些,心里暗暗计较。郑砚养尊处优,脾气不大好,倒真是个讲义气的人。且他向来被捧着,没经过大风大浪,不是个精明人。

想到这里,宋小卓眼珠一转,搓搓手打哈哈道:“郑哥,不瞒你说,兄弟手头最近有点紧,要不您先给点定金什么的……我再吃那饼,郑哥您别介意啊,您到底没出面,我那大哥是个犟驴,说动他还真费不少劲……”

郑砚点头表示理解,掏出钱包抽出一张卡递过,“密码0411,买点东西孝敬你哥。”

宋小卓挠挠头,挺不好意思的接了,将头发揣兜里,起身告辞。

送走宋小卓,郑砚倒在沙发上端起茶杯啜一口,只是想起届时郑家人错愕吃惊的样子,心里就一阵舒爽。

解决完心头大患,接下来就该全心全意准备末世的物资。

如今有了空间,不但安全保密而且保温,可以奔放的尽情收集物资。粮食、种子、果苗、防寒保暖衣物,末世天气不是极冷就是极热,每年冻死和热死的不计其数,御寒的衣服和被褥以及夏天必备的风扇发电机都必不可少,最好多多的准备。其次需要买车并加固改装,汽油柴油武器枪|支,越多越好。

毕竟末世是场持久战,无论准备的多充分都没有把握全身而退。

然后郑砚发愁了,越多的物资说明需要越多的钱,单是粮食种子汽油衣服这些零碎的东西累积起来都要一大笔钱,何况还有买车和武器这些大头,绝对省不下钱。

郑砚翻翻自己钱包,里边还有一张卡,打开电脑登录网银,还有五千多块。

他存款是真的不多,作为一名合格尽职的啃老族,吃喝零用朝父母伸手是他的本能。而父母过世后,郑诗韵接管他的生活费,衣服和鞋子都给买好,每月就给他点吃饭的钱。

将卡收回钱包,郑砚起身走进书房,盘点父母遗物,试图找点被郑诗韵疏忽没带走的钱。

几口箱子堆在书房角落,掀起遮盖的棉布,箱面干干净净无一丝灰尘。

父亲的珍爱之物习惯放在一起。

郑砚捞出最小的箱子,这箱子方方正正,半米长、半米宽、半米高,金属光泽,做工细致。他把大拇指印在指纹锁处,绿灯闪烁,箱子开启。

打开盖子,一眼就看到最上面,平平整整摆放整齐的两摞信件。表面看起来保存的非常完好,但因为时代久远,信纸泛黄,字迹也已经有些模糊。

这是父母的情书,

郑砚摩挲洁净的信封,父母结婚三十多年,始终恩爱如初。父亲为人刻板严厉,严于律己严于律人,对母亲却很温和包容,从没见过他跟母亲上过脸。每逢重大节日,再忙碌也会缝里插针的陪伴妻子,老夫老妻还经常耍耍浪漫,红烛美酒,鲜花赠佳人。

他回顾父母一生携手走来,恩爱不疑,实属难得,不由唏嘘不已。

再往下是他们的照片。母亲很喜欢拍照,记录他和郑诗韵成长足迹的照片足有千张。他在学习走路,她摔了跤,他在吃饭,她在喝水,他们一起写作业、读书……十多岁前的最多,等他们长大一些,走进青春期,就很少和母亲亲近,拍照也很少了。

郑砚坐在地上一张一张翻完,眼圈通红,他揉揉鼻子,收起相片。

继续往下翻,有全家福、他的成绩单、她的作文,姐弟两人的升学录取通知书。

父亲对他们很严格,两人一直有些惧怕父亲。

却不曾想到,父亲会收藏这些东西。

然而更让他想都不敢想的是,他和姐姐两小无猜一起长大,有一天会反目成仇。

父母劳碌一生,从最初的摆摊卖菜到开起自己的第一家小超市,从零售的便利店做到大型批发市场,直到最后创立全市最大的购物中心,历经几十年风雨。最后因为他们投入毕生精力的这份心血,掀起所有人虚伪的面具。

怔然发了一会呆,他收起思绪,将负能量抛到一边。

打开箱子最底层,里面就放着两本户口本。房产证、公司注册文件和信用卡早被郑诗韵收走了。

虽然没找到一分钱,但找到了更珍贵的东西,郑砚把箱子收到空间。

现在他全副身家就只有卡里的几千块,和钱包里的几十块。

心塞之下,饿得前胸贴后背,郑砚想起到现在都没吃饭,便揣着几十块去吃饭。

在小吃街找到一家买肥肠粉的。

肥肠粉是四川最有代表性的特色小吃之一,是一道鲜爽麻辣的美食,正合郑砚喜辣的口味。红薯粉丝、鲜红辣椒、菜子油为主要原料,汤汁则用肥肠、猪骨、猪肺熬制而成,现在锅内煮至沸腾,撇掉表面漂浮的水沫后,改用小火慢炖,同时加进花椒、姜片、葱花等佐料,最后把粉丝加进沸腾的汤中烫熟。

这样出来的粉丝滑爽糯软,弹性十足。肥肠细腻耐嚼,满齿卤香,吃一口粉丝喝一口汤,好吃到掉牙。

肥肠粉放置时间长,泡胀了容易流失原有的美味,郑砚却不怕这个,提着打包的肥肠粉走到小巷里,将肥肠粉收进空间。

回家路上顺便绕路去银行,取出卡里仅剩的五千块。

回到家里,拿出肥肠粉放在桌上,热气腾腾,香气扑鼻,和刚出锅时没有差别。

郑砚吃了一口,猛然想到,现在他有了空间,完全可以收集小吃了啊!

空间储存的东西完全不会变质,随身携带,随吃随取!郑砚兴奋极了,如果不是资金不到位,简直想立刻起身去收集小吃。

酸辣粉、灌汤包、热干面、手抓饼、麻辣烫、羊肉泡馍、兰州拉面、鸭血粉丝、酸菜面、烤面筋、肉夹馍、酥油饼……等等。

郑砚激动的吃饭都有点不专心。

炎热的夏天来一碗凉皮,冰冷的冬天涮个火锅~

心满意足的吃饱饭,郑砚收起碗筷,去厨房洗碗。

把洗净的碗叉进橱柜,裤腿被一团毛球张开两只爪抱住,喵喵的冲他叫唤。

郑砚抱起水壶,一边走一边挠它的下巴,“饿了?”

水壶舒服的打起呼噜,软软的喵了一声。

郑砚从柜子拿出猫粮,撒进猫碗,又在一旁的小碟子倒上清水。

然后把猫粮收到柜子里,一转身就撞上飘在他身后的帅助手。帅助手两爪交握在胸前,幽怨的看着郑砚。

郑砚莫名其妙看它,问道:“怎么了?”

帅助手不好意思的绞着手指。

看它沉默是金,郑砚等烦了,想从左边绕过去,帅助手移到左边,嘤嘤嘤的看着郑砚。

郑砚忍不住道:“有事就说,大姑娘啊扭扭捏捏的。”

帅助手瞪瞪眼,飞高了点,悄悄站在郑砚的头顶上。

“……”郑砚翻着白眼看它,“你到底怎么了?”

帅助手含羞带怯的飞下来,说:“我、我也想吃饭?”

“……机器人也吃饭?”郑砚不解道:“你有胃吗?能消化吗?”说完就要看帅助手的屁|股,“从哪里大号啊?我告诉你,地球没有能修你的,坏了我可没法管。”

帅助手泄气的看着水壶啊呜啊呜吃猫粮。

郑砚只好安慰安慰它:“你不是充电的吗?自己去吃点电吧啊,乖。”

帅助手:“……”

刚走到客厅,就听到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郑砚警觉的抬头一看,郑诗韵袅袅婷婷,走了进来。

☆、10|耽美小段子:D

《吃货的爱》(2015.04.15)

男人下班回来,一眼便看见沙发上趴着的人,面前放着薯片、面包、瓜子、牛肉干、开心果……嘴巴鼓鼓囊囊,一会吃这个一会吃那个。

在嘈杂的电视声音中,男人疲惫的揉揉眉心,走到沙发边摸摸青年的头,顺手想抓把牛肉干。

手还没离开装肉的大盒子,手腕就被攥住。青年视线离开电视,仰头看着他,手指默默的把牛肉干从男人手中抠出来。

男人看看青年面前摆着的一大盒牛肉干,脸有点黑,用力掐青年的脸颊:“萧文,你说要追我,你就这么追?”

青年登时一脸苦相,下定巨大的决心从碟子里抓出两粒瓜子塞给男人。

男人面无表情的磕开瓜子塞进嘴里,手掌扣住青年的脑袋,俯身含住他嘴唇,将瓜仁顶进青年嘴里,冷笑道:“得此失彼,我不吃你牛肉干,一会多吃你几遍补回来,到时候可别再哭天抹泪的喊累不给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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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字》年上强势温柔攻v健气炸毛受背景是攻收养了战友的儿子(2015.04.13)

房门悄然拧开,探进一颗热气腾腾的脑袋,灵动有神的眼珠一转,看到沙发上的男人。

荀临脸色一苦,在门口踌躇十几秒才抱着球进来。

“叔叔你还没休息?打完球一身臭汗,身上黏糊糊的我先去洗澡了晚安!”

男人双手在胸前交握,淡淡道:“过来。”

荀临马上哭丧起脸,耷拉着脑袋不情不愿的蹭过来。

男人把他拉着在自己身旁坐下,从沙发上拿起一个笔记本,翻了翻,说:“我今天去参加你家长会。”

“哦。”荀临无精打采的说,偷偷抬眼看看笔记本上一行又一行的波浪线,眼中露出强烈不满……老师肯定找老乌龟打我小报告了!

荀临心一横,眼一闭!心有自知之明的想狗写的字都比我写的好看,这回有好板子吃了。

钟摆滴滴答答摆动,男人久久不说话,沉默中显得时间格外漫长。

荀临紧张的心跳到嗓子眼,男人才不紧不慢的开口:“临临长大想当医生吗?”

荀临愣了愣,他还没想过这么远的事,睁开眼睛一脸茫然。老乌龟这是不想养他了吗?暗示他卷铺盖滚蛋?!

荀临呵呵呵呵的想:老乌龟也太天真了!他荀临是那种挥之即去的人吗!

将少年的微妙表情悉数收纳眼底,禁不住带着一丝笑意的说:“不然宝贝这一手字怎么写得比医生水平还高?”

荀临:“……”

男人淡淡道:“字是人的第二张脸,你这字太不像话了,从明天起司机接你放学,回家老老实实练好字再想着玩。”

荀临一听被剥夺了游戏时间,夺过笔记本拍男人脸上,昂首挺胸,捍卫自己权益,勇敢的不要脸道:“那你以后就对着我第二张脸撸吧!”

“……”男人联想到什么,眼底泛起汹涌的情潮,反身将少年压在身下,一只手从运动裤裤腿中伸进,慢慢揉动。

“好一副伶牙俐齿,看来伤口好得差不多?三天没碰你了,今天就好好疼你第二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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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玉,谁是石》(2015.04.09)

蓬仙山上,风声瑟瑟。

男子长身玉立,背着一把重剑,神色冷漠,看着对面的白衣少年。

少年十五六岁的年纪,生得浓眉大眼,一身正气,抱着剑咆哮道:“大魔头!你屠我满门,今天我就带着朱家十八口人的性命,和你做个了断!且来受死!”

男子丝毫不把少年放在眼里,只道:“我没屠。”

少年一听更加悲愤,扑上来就要拼命,“你还敢狡辩——!!!我要跟你玉!石!俱!焚!”

男子方想提剑应战,听他此话却止住动作,将剑插会剑鞘,正色肃容道:“慢。”

少年道:“有话快放!”

男子一反方才的漫不经心,认真的说:“先说好,谁是玉,谁是石。”

少年:“……”

男子眸光如刀,将少年仔细打量一遍,笃定道:“我是玉,你是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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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2015.04.10痴汉鬼畜变态攻v花心受

深秋,深夜。

秋风萧瑟,画舫上舞女轻纱薄裙,翩然舞动。领舞的美姬扭着纤细的腰肢贴近座椅上的华服青年,酥胸半露,朝他耳边轻轻呵气。

青年一脸享受,圈住舞姬的腰,按在身下就要吻上去。

就在两片嘴唇将要触到的时候,窗棱轻响,一抹人影从外面闪进来。一股巨大的力量箍住舞姬手腕,剧烈的疼痛让她几乎站不稳,从青年腿上滑下来,跌跪在地上,细声惨叫。

那人影身材高大挺拔,神色阴狠:“方旬,教训没吃够,反了你了,嗯?”

青年一脸不自在,那男人也不等他回答,径自拖着美姬到窗前,反手扔进冰凉刺骨的湖水里。

青年豁然站起,趴在窗栏往下看,嚷嚷道:“你懂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有本事你把我掀下去,别殃及无辜啊!”

“她不香,也不是玉。”男人捏住青年的腰,含着他的耳唇黏糊糊道:“你才是块美玉……”

屋里其他舞姬和小倌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男人头也不回的道:“小姐公子,你们是自个跳下去,还是在下代劳?”

尤物们登时一脸惨不忍睹,纷纷下河。

男人堵住青年的嘴,拉着往床上带,手探进他大腿根,来回摩挲。

青年双颊绯红,呼吸急促,再腾不出心思为别人鸣不平,哼出一声。

男人熟练的将他带上情|欲的巅峰,就在他将要释放的一霎住手。方旬迷蒙的睁眼望着他,一脸不解和茫然。

男人看得眼睛发红,掐住方旬的下巴,发狠道:“你有没有一点身为我的人的自觉?整日拈花惹草,我疼你,不能把你怎么样,你那些花花草草难免被株连。我倒有个一劳永逸的好办法,斩草除根,从此你身旁只留我一人,你觉得好不好?”

☆、11|亲子鉴定

郑诗韵亭亭玉立站在门口,看到他也很意外,一边换鞋一边问道:“今天没出去玩呀?”

郑砚才想起郑诗韵有他家钥匙。

郑砚拉拉嘴角,实在无法笑脸相迎,低头嗯了一声。

郑诗韵放下包,在他身边坐下,柔柔道:“吃完饭我就赶过来了,砚砚想吃点什么?姐姐亲自去给你做。”

郑砚面无表情的说:“不用麻烦,我吃过了。”

两人一时间无话可说,气氛陷进僵硬的沉默。

他是有问必答,然而郑诗韵不说话,便一言不发。这样怪异的氛围反而让他放松下来,随后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专心看起来。

过去十分钟,最后还是郑诗韵忍不住,悠悠长叹一口气,说道:“砚砚没话跟姐说吗?”

郑砚转过头,端详她熟悉的眉眼,反问道:“我应该说什么?你有话可以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你这是什么态度?!”郑诗韵皱起眉头,训斥道:“你就这么跟我说话,眼里还有我这个当姐的么?!你看看你现在这副熊样,年纪长狗身上去了?跟自己侄子还斤斤计较!今天大哥二哥专门腾出时间陪你吃饭,你拉着个脸给谁看呀?你当大家都欠你的?将来这些兄弟姐妹都是你的后盾,你说话做事都不过脑子的么?!还真当自己是棵葱么?!”

郑砚默默想,你们可不都是欠我的吗。

心里冰天雪地,脸上春暖花开,郑砚恳切说:“是我错了,用我去道歉吗?”

没瞧见他眼中的讥讽,郑诗韵顺顺急促的呼吸,勉强道:“算你小子识相,等明天带上礼物,给大家赔个不是,一家人,没人跟你一般见识。”

郑砚认同的点点头,懒洋洋道:“那我再背上荆棘,三跪九叩,然后以死谢罪,姐你看怎么样?”

“你!”郑诗韵气得眼眶发红,夹着哭腔说:“你是不是要气死我?”

他这个姐姐的眼泪特别兢兢业业,整装待发说来就来。以往她一眼红,他就知道该让步投降了,然后挖空心思哄她开心。

然而今时不比往日,他早看透郑诗韵铁石心肠,绝不是纤弱的泪美人,眼泪不代表情绪,只是她的武器。

郑砚不觉心疼,自然无动于衷,一边还翘起二郎腿晃晃脚,将电视音量调大,津津有味的看起来。

“……”郑诗韵哭了半天没人理,只好收起委屈的表情,拿出化妆镜补妆。

等她补好妆,郑砚想起什么似的问:“今天下午忙吗?”

郑诗韵收起镜子,冷道:“怎么?”

郑砚道:“要是你不忙,我们谈谈爸妈的遗产怎么分配。三辆车,四座房,还有商场,姐你先挑,挑剩下的给我就行。”

郑诗韵愣了,眼神闪闪躲躲,不自在的说:“怎、怎么突然说这个?你我之间还用得着分这么清楚?我是你姐啊,你不信任我?”

郑砚看着她,说:“您言重了,只是家贼难防,姐你说呢?”

郑诗韵脸色大变,厉声质问:“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是家贼?!郑砚,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现在就把话说清楚!”

郑砚笑了笑,慢悠悠道:“没什么意思,气大伤身气大伤身,姐来看电视。”

郑诗韵心跳如擂鼓,一张俏脸冷若冰霜,豁然起身,踩着小高跟走了。

她心中觉得恐慌,走路都有些不稳,刚拉开门背后突然有人说:“姐。”

郑诗韵顿下脚步,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然后缓缓转身,道:“干嘛?”

郑砚一只手搭在沙发背上,提醒道:“钥匙。”

她愣了愣,什么钥匙?

郑砚说:“我家钥匙。”

郑诗韵大脑一片空白,缓了半天才明白他说什么。她嘴唇蜡白,哆哆嗦嗦的拉开包包,拿出钥匙朝郑砚砸过去。

郑砚长臂一伸凌空抓住钥匙,还不忘提醒道:“慢走不送,记得关门。”

郑诗韵眼神像粹了毒,像是受到极大的侮辱一般,最后也没关门,气冲冲走了。

郑诗韵离开许久,帅助手才偷偷飘出来,担忧的问对着天花板发呆的郑砚,“你、你还好吗?”

郑砚应了一声,觉得怅然又解脱。

这算是撕破脸了。

他再没有姐姐了。

可他不觉得难过和惋惜,方才郑诗韵言辞闪烁,避重就轻,分明是心中有鬼。

果然接下来几天,郑砚再打电话给她,开始是无人接听,后来就直接被拉黑了。

一周后,宋小卓带着亲子鉴定上门。

“郑哥。”宋小卓挠挠头,嘿嘿笑着把资料递给他,“您的东西。”

郑砚接过,放在一旁,想了想摘下手表说道:“小宋,我手头也是有点吃紧,这样吧,我这有块表,虽然戴了几年,不过质量是真心好,就算卖也能卖个万把块。你要是不嫌弃,就送给你了,权当郑哥的一点谢意。”

宋小卓呆了呆,不可置信道:“郑哥?!”

郑砚用力握了握手表,感受到手心坚硬的触感,点点头。

宋小卓惊喜不已的接过来,他垂涎这块表不是一天两天了,经常有事没事上网搜图片解解眼馋。这款手表是劳力士经典款,官价一万多美金,换算人民币近十万!

这是地位和财富的象征啊!

他迫不及待的把手表戴上,忍不住翻来覆去的看,一方面他又忍不住妒忌,十万块的表都轻描淡写的送人,都说众生平等,哪里平等了啊?

然而这绝逼是天大的误会,郑砚送表完全是出于无奈!出于囊中羞涩。

这块表是他十八岁时父亲送给他的成年礼物,父亲希望他能珍惜生命中的一分一秒。

不过郑砚并不觉得吃亏了,亲子鉴定严格来讲一定要出示双方的身份证明,宋小卓为了这桩事,估计没少跑腿没少费劲。

宋小卓难掩酸意的说:“这块表可不是小钱,郑哥真是财大气粗。”

郑砚摆摆手,惆怅道:“我气数已尽,今天卖表明天卖房,富不过二代。”然后深深叹了口气。

宋小卓:“……”

两人闲谈一会,宋小卓便起身要走,郑砚送他到门口,突然问:“小卓,我记得你家在成景路的华苑小区,没记错吧?”

宋小卓愣了愣,点头道:“是啊,怎么了郑哥?”

郑砚摇摇头,笑道:“没事,依稀觉得有点印象,没想到还真没记错。”

宋小卓哦了一声,“郑哥我走了啊。”走了几步又回头问道:“对了赵哥怎么打不通你电话了?也没见你出来玩,是怎么了?”

赵哥是他狐朋狗友之一,郑砚随口应付说:“最近事多,忙完找你们。”

宋小卓点点头走了。

宋小卓走后,郑砚才拿起身边的鉴定报告,略过检测数据,直接看向鉴定结果。

dna鉴定结果:亲子关系肯定

亲子关系存在可能性:99.9%

郑砚舒出一口气,巴不得郑家赶紧登门送脸,让他好好打一顿。

天遂人愿,第二天郑砚被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叫醒,迷瞪着眼睛去开门。从猫眼往外一望,看到呼啦呼啦乌秧乌秧一大片人,男女老少一应俱全,老太爷拄着拐棍直挺挺站在最前头,个个都是气势汹汹来者不善。

郑砚回头看看挂表,刚过六点钟。

反手敲敲门回应,门铃停了。

抓抓头发,郑砚打着哈欠洗头洗脸刷牙,在重新开始响起并且,越来越短促焦躁的门铃声中快乐淡定的整理发型,然后换上一身休闲服,一边顺手把休眠醒来的帅助手充电器推进屁股,最后提着电压锅进空间舀了小半锅溪水,抓两把小米放锅里,定好时间。

走出厨房,从猫眼看看外面,老太爷的脸比锅底还黑。才到老太爷大腿的小侄子等得不耐烦,含着棒棒糖开始踹门,郑诗韵一边安慰老太爷,一边拨他手机。

手机铃声在卧室响起来,郑砚深深呼吸,伸手拧开门,展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一众人等了将近半小时,都是一脸的乌云压顶。郑达才看到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喝道:“怎么现在才开门?!”

“就是!臭傻逼!宝宝渴死了!”小侄子跑过来就要踢他,郑砚侧身闪过,手掌按住小兔崽子的头定在离自己半米外,一手拎着他胳膊扔出门外。

郑砚整整衣冠,温言道:“因为你们来得早。”

郑达才脸更黑了一层,冷冷道:“你有没有点教养,就算我们半夜来你也得开门!全家人等你半个钟头,你听不见门铃声么?!”

郑砚靠着门框,点点头说:“我聋。”

郑达才哽住,捂着胸口咳嗽起来。

郑诗韵皱眉训道:“你怎么跟大哥说话?”

郑砚冷淡看她一眼,侧过身体让出门口道:“爷爷请进。”

老太爷拐杖在地上敲敲,漠然的看看郑砚,目不斜视的从他身旁走过,带着自己的子子孙孙哒哒哒走进来。

等到子子孙孙,才是几个堂嫂和伯母尾随在后。

等各自就位,堂嫂们从随带的包里取出两包茶叶,大堂嫂将茶叶倒进茶壶,说:“有热水么?”

郑砚叹口气,点点头说有,从厨房拎出热水壶。

堂嫂将茶沏好,杯口冒着腾腾的热气,然后一杯一杯端着躬身递给郑家的大老爷小少爷们。

郑达才翘着二郎腿抖脚,接过茶杯蹙起眉头说:“我|操,你想烫死我?!”

堂嫂赶紧的把茶碗端回来,放在桌上给他放凉。

郑砚挪开眼睛,郑家的媳妇们在家里地位极低,因为重男轻女的观念非常强烈,所以儿媳普遍都打过胎,因为怀的不是带把的!

媳妇里最不受待见的是他二伯母,全家人的媳妇只有她自己生下来个女儿。可那位堂姐作为郑家唯一的女孩子,人并不以希为贵,非但没有得到过半分宠爱和爱护,反而处处被哥哥弟弟欺负看不起。

自从堂姐念大学自己考去日本,半工半读,到今为止已经三四年没回过家了。

郑砚一边想着,一边将在冰箱前往外丢他不喜欢吃的食物的小侄子抓过来,扔他妈怀里。

小侄子一脚踹沙发上一个黑鞋印,蹬着腿嚷嚷:“你妈|逼敢碰我,臭傻逼打死你!”随手抓起抱枕往郑砚丢来。

郑砚把抱枕接住,抬眼觑他一眼,没怒也没恼,在这种家庭中成长,小侄子长成歪瓜裂枣实在是上天有眼。

☆、12|两份亲子鉴定

小侄子一看抱枕没打到郑砚,小脸一鼓,使劲挥舞着胖胳膊从妈妈怀里挣脱出来,嚷嚷着:“大傻逼臭傻逼!揍死你!揍死你!”随后低下脑袋闷头向郑砚撞来。

许是看着自己孩子吃不着亏,郑达才站起来虚手拦了拦,自然没拦住。

小侄子冲击过来的力量很大,郑砚也没把他当小孩看,等他冲来的时候毫不客气的顶起膝盖。

只听砰一声响,小侄子一头撞在他膝盖上,因为力量太猛,碰到膝盖后往后一弹,仰躺在地上,当场就哇哇大哭起来。

这可怎么得了!众人脸都白了,郑达才赶紧奔过来搂住儿子,一看他头顶,肿起乒乓球大小的一个包!

大堂嫂同是跑来一看,眼泪哗哗的掉,张牙舞爪的去掐郑砚脖子,“我|操|你妈,你敢打我儿子!他才八岁啊!”

郑砚扭住她手腕,冷道:“八岁的畜生?这是我家,有话就说没有就滚,再动手动脚,我可报警了。”

大堂嫂一愣,郑砚趁这几秒把她甩一边。

老太爷拄着拐棍站起来,焦急道:“都傻了?!带宝宝去医院!这么撞一下,可别脑震荡了!”然后扭头从拐棍指着他,“我重孙子要是有一点毛病,我老头子打不死你,你他妈才是个畜生!”

郑砚下意识想回嘴,想想还是先把小侄子送去看医生,他膝盖刚刚都觉得震疼了一下。

大堂嫂一看老太爷发怒,也顾不上跟郑砚计较了,赶紧把儿子抱起来往外冲。另两位嫂子见状也起身说:“大嫂忙不过来,我们去帮忙!”

待老太爷点头后,便匆匆忙忙跟上大堂嫂,只剩下他的两个伯母伺候。

郑砚找个单人沙发坐下,说:“你们来干嘛?”

郑达才拳握得死紧,恶狠狠的瞪着郑砚,老太爷叹口气,拍拍大孙子的后背,说:“达才,正事要紧。”

郑达才眼中迅速闪过一抹阴毒,呵呵一笑。

等这小杂种一无所有,他有得是时间看他的笑话,看他猪狗不如!也许到时他心情好,会赏他几块钱。

郑达才想象那副场景,心中愤懑去了大半。

郑达丰啜一口茶,打圆场道:“小弟啊你别往心里去,我们今个儿来得是早,毕竟事关重大啊!今儿凌晨刚得了消息,我们谁也坐不住,大清早的来叨扰,你可别生气啊。”

郑砚十分配合的笑道:“言重了。”

你方唱罢我登场,老太爷紧接着连连叹气,抑扬顿挫道:“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他垂着脑袋,嘴唇微微哆嗦,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一般,可见是个演技派。老太爷颤颤悠悠的叹出一口老长的气,颓然道:“我郑良活这一辈子,八十年!行得端坐得直!四邻八家说不出我老头子一个字的闲话,可我是造了什么孽啊!”

老太爷老泪纵横,情绪十分激动:“你说我那小儿子,好好的名门闺秀不要,非得娶个乡下出来的村姑!最好好歹有个一儿一女,看在孩子的份上,我老头子认了!谁能知道……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这可让我老头子以后……可怎么抬得起头啊!唉——”

郑诗韵一边拍拍老太爷后背,“爷爷,您要顾着自个身子!”她竟也是真情流露,语气有点哽咽。

郑砚眨眨眼睛,惊慌又疑惑的问:“爷爷……爷爷,这是怎么了啊,您别吓我啊。”

大伯母赶紧从包里掏出一份双肩,双手交递给老太爷。老太爷接到文件,怒气难以遏制,啪的甩他脸上,纸张慢悠悠的飘到地上。

“你自己看!”

郑砚摸摸被砸到的脸,收起慌张,掀起一边眼皮,动也不动的道:“麻烦爷爷捡起来,递到我手上。”

“你这个不孝的东西!”老太爷没料到他这样大不敬,这回真的气得呛咳起来。郑诗韵赶紧给他顺气,顺了半天,老太爷缓过气,忽然笑起来,说:“我没立场教训你,毕竟,你不姓郑!”

满以为郑砚会大惊失色,继而紧张的捡起脚下的文件一看,人证物证俱在,肯定身心崩溃束手就擒。

结果郑砚眼睛眨都没眨,十分镇定的说:“胡说八道。”

众人一时有点无语,没想到郑砚如此水火不浸,否认如此直接凶暴。

郑诗韵从沙发上坐起来,双眼直视他的眼睛,肃容道:“砚砚,爷爷说的都是真的。”

说完她捡起那份薄薄的鉴定报告,站在他眼前:“砚砚,你……做好心理准备,其实,你不是爸的亲生儿子。”

郑诗韵陷进一段遥远的回忆,神色非常痛苦不堪,“当年爸爸在外送货,妈妈带我一个人在家。我至今都记得,那夜风雨交加,窗棱刮的哐哐响。我还在熟睡,突然被妈妈推醒,让我藏到床底下。我仔细一听,原来是有人在撬我们家的房门。妈妈将金银首饰都拿了出来,保证不会报警。可那两个劫匪看妈妈长得漂亮,起了色心,竟然……”她说着说着留下两道眼泪,悲伤的说:“竟然强|暴了她!妈妈担心爸爸因为和她离婚,叮嘱我不要说出去。这个秘密我藏在心里二十多年,每天都受良心的折磨,看到爸爸不知情还疼爱你的样子我就觉得心里好难受!好痛啊!”

郑诗韵的情绪非常激动,摇晃他的肩膀,崩溃道:“我不指望你能知恩图报,报答郑家!只求你有多远走多远,不要再出现在我们眼前,让我们平添伤心了!”然后她蹲到地上,捂着脸痛哭起来。

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反应上,郑诗韵边哭,边支棱着耳朵注意听。

郑砚面无表情的抽过那份报告,笼统的浏览一遍。

鉴定结果:

排除甲方和乙方的亲子可能性

郑砚抖抖这张纸,释然一笑,低声说:“正巧我这里也有一份鉴定报告。”

老太爷僵住,鼻翼微微颤动,紧张得握住拐棍的手用力到指节发青、

在场除了郑砚的所有人心里不约而同打了个突,房间里寂静一片,只有窗外的风声。

郑砚离开沙发走去书房,郑达丰和老太爷对视一眼,站起来跟着他走进书房。

郑砚拉开抽屉,从空间取出宋文卓送来的亲子鉴定,假意从抽屉中取出来,看也不看郑达丰一眼,径自出去。

郑砚把鉴定报告递给老太爷,往沙发上惬意的一坐,翘起腿道:“这是我和您的亲子鉴定结果。”

所有人脸色大变,老太爷将文件挥手一掷,文案袋飞到墙上,又掉下来。

“你口气不小,我老头子活这么大年纪,你让我看我就看?!你最好识点相快滚,老头子我还能看在你叫过我几声爷爷的份上,给你留条活路!”

郑砚嗤笑一声,捡回文件,道:“小心风大闪了舌头,您不看,怎么证明我的清白?”

老太爷拐棍使劲敲地板,扬声道:“人证物证都在,你还狡辩?!”

郑砚失笑,“不看拉倒,快走不送。”

“你!”老太爷气急,破口大叫:“我是你爷爷!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简直无言以对,刚刚是谁说他不是郑家人啊,我爷爷是你说当就当,想不当就不当的吗,你以为我稀罕?

郑砚一摊手,说:“那您说怎么办,不能凭您一面之词吧?”

老太爷真是没想到本以为很容易的事竟然这么坎坷,气狠狠的戴上老花镜,将文件劈手夺过,扫视一遍。随即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牙齿发出磕磕碰碰的响声,看着登时就要抽过去。

郑砚嘴角微微上扬,火上添油道:“您一大把年纪,活了七八十年,睁眼说瞎话您那张老脸知不知道红?”

老太爷猛然瞪向他,举起棍就往他头上敲。郑砚急忙起身,旋身避过,拐棍落空砸在沙发上。

郑砚惊魂初定,侧头一看,沙发上一道明显的被打出的痕迹,便知用力极大,老太爷手下根本没有留情。郑砚也不跟他客气,上前一步劈手夺过拐棍,扔到一边,讽道:“恼羞成怒您拿我出什么气,你有那资格么。”

郑达才飞扑过来,轻拍老太爷的后背,然后拿过报告,一目十行看下来,随手将报告撕碎,冷笑着说:“你未免得意的太早,口说无凭,你怎么证明这是真的?”

郑砚揉揉眉心,反问道:“你怎么证明你的就是真的?”

郑达才哑住,把碎纸片泄愤的一挥,雪片似的悠悠扬扬落满一地。

郑砚环顾四周,一字一顿的问道:“还有谁心中存疑,大大方方说出来!我们可以去司法亲子鉴定中心,在法律面前,公公正正的做鉴定,看我郑砚到底是不是父亲的亲生子!”

没人接他话头。

郑砚收回视线,对着已经止住眼泪的郑诗韵发难,“郑小姐,请问忘恩负义,以怨报德的是谁?!你既然是我父亲的女儿,是我郑砚的姐姐,那你敢不敢跟我去做鉴定?”

☆、13|分家

郑诗韵压住心慌抱紧手臂,小鹿受惊一般怯怯看着他,“砚砚……”

郑砚嫌恶之色毫不掩饰,嗤笑一声,说道:“当初爸妈收养你真是瞎了眼!你个财迷心窍的东西,你拿走爸妈的信用卡时,你有没有看见箱子里的其他东西?你的相片,你的录取通知书,爸爸都珍而重之的收藏,你看到的时候,你不觉得感动?恩将仇报的到底是谁,你不觉得羞愧么?!”

郑砚重重的说:“我们养了二十多年,疼了二十多年,爱了二十多年,最后出来这么一个白眼狼!连已故的母亲都诋毁利用,你良心让狗给吃了?!”

郑诗韵脸上一片死灰,身体晃了晃,无力的瘫坐地上。

郑家众人都一脸不忍,郑达丰扑过来抱住郑诗韵,骂道:“郑砚!你嘴下留点德,她好歹是你姐,你就这么咄咄逼人?”

郑砚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快步走到门口,一点不客气的撵人道:“你们倒还好意思在我家坐着啊?屁股不觉得扎的慌?还不滚走,用我叫保安吗?”

郑达才握着拳头站起来,涨红脸骂道:“郑砚,你妈|逼欺人太甚!”

“……”郑砚气急反笑,说道:“你别真能颠倒黑白啊,我哪儿欺负你了?这可是你们郑家大清早的十几口子人上我家来找我麻烦,别给脸不要脸,你撒我家一地纸我还没跟你算账呢,快滚。”

郑达才何曾被这样欺辱过?尤其是他最看不上眼的小杂碎。

他气红了眼,翻过沙发就要跟郑砚干架,郑砚怎会怕他,摸出手机就要打电话,“再不走我可叫保安轰人了。”

郑砚的二堂哥赶紧拦腰抱住郑达才,在他耳边用力的说:“大哥,小不忍,则乱大谋!”

郑达才冷静几秒,才不扑腾了,狠狠呸一口唾沫,指着郑砚鼻子骂道:“你给我等着!”

郑砚看看地上的一摊口水,也不给他留面子了,直接拨通电话道:“保安大哥,你这怎么什么人都往里放!大清早来一群臭流氓,您快给我弄走!”

郑达才脸都绿了,掀开二堂兄便扑上来。

郑砚从末世摸爬滚打三年,早不是上辈子的弱鸡子。他巍然不动,等郑达才欺近身前一米,俯身避过郑达才挥向他脸的拳头,弯腰长腿伸直一扫,郑达才给他绊了个狗啃地……脸朝下。

他家的地板是坚实耐磨的金丝楠木地板,郑达才眼泪都给磕出来了,觉得嗓口涌上一股子咸腥的血味,伸手摸摸脸,一手的血。往下低头一看,一摊血上边坐着他半颗牙。

他真想跟这小杂种同归于尽,可他疼得起不来,哎呦哎呦叫唤都觉得嘴疼。

偏偏那小杂种在他跟前蹲下,一副很大度的语气说:“扯平了啊大哥,你在我家乱扔垃圾我不跟你计较了。”

你不跟我计较?!郑达才面孔扭曲,快气死了,爬起来就要拼命,被老太爷厉声喝住:“达才!”

郑达才回头,老太爷颤颤巍巍从沙发上起来,示意郑达丰给他捡起来拐棍。郑达丰赶紧松开郑诗韵,拾起拐杖双手捧给老太爷,老太爷一手拄着拐一手被大伯母搀扶着,颤颤巍巍的走过来,说:“达才,回家了。”

郑达才一愣,委委屈屈的喊:“爷爷!”他这半颗牙的亏就这样默默无闻的吃了?!

老太爷反手甩他一个耳光,“没眼力的东西!还真等着被人撵么?!”

说完饱含着千般复杂万般憎恨的瞟郑砚一眼,哒哒哒的走了。

物业的办事非常有效率,郑家一行人才上电梯,保安就从另一道电梯上来,看到地上的血迹和郑砚,紧张万分的说:“先生,您没事吧,用不用去医院?”

郑砚摇摇头,说:“没事了,人已经吓跑了,劳烦你们白跑一趟。”

保安卸下一口气,笑道:“您人没事就行,那我们先走了啊,有事打电话。”

郑砚笑着应下。

关上门,郑诗韵还面如死灰的坐在原地,察觉到关门声,脸上爬满泪痕,抬头楚楚可怜的看着郑砚。

郑砚没看她,径自走进厨房找出一碟咸菜,又端出已经熬好的小米粥,盛出两碗放桌子上。

眼前的米粥冒着黏糯诱人的香气,郑砚在腾腾白气中说:“你不用跟我装可怜。爸妈生前没有立过遗嘱,他们一直把你当作亲生女儿,按照我父母生前的愿望,遗产会有你一半。”

然后他侧头看向郑诗韵,她深深的低头,哭得非常凶,眼泪大颗的砸到地上,一副内疚悔恨的样子。

郑砚别过头,也觉得有点难过,他继续道:“还是那句话,房子、车、生意,你先挑,剩下的是我的。”

郑诗韵抽泣了一会,小心翼翼说道:“我要我现在正住的和澄江路的那一套,三台车里宝马归我,剩下的归你,砚砚你看好吗?”

家里四套房,在他和郑诗韵成年后,父亲就给他们一人购置了一套两居室,扔出去单过。其后又在市中心的澄江路买了一套复式,留给他结婚用,还有一套就是家里的老房,是爸妈买的第一套房。三室一厅,住了二十多年,地段也偏僻。

三台车有一台宝马一台奔驰,还有一辆他们的老伙计丰田。郑诗韵留给他的两台车,一辆是父亲的奔驰,一辆是母亲的丰田。他们二人白手起家,不太看重物质,两台车风里雨里十多年了。反倒是郑诗韵挑走的唯一一台宝马是近年才购置的。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还是觉得心寒,郑砚笑了笑,说:“我真庆幸爸妈没看到你这副嘴脸,不然他们该多伤心?”

郑诗韵立即噤声,过了好一会抬头看他没有再露出明显的不悦。便壮起胆子站起来,坐到郑砚身边,挽住他的胳膊,开始打亲情牌。“砚砚,我们总归是一家……”

谁跟你是一家人?

郑砚觉得很恶心,扯出自己手臂,坐到沙发对面,脱掉外套甩进垃圾桶,然后打个手势,说:“你继续。”

郑诗韵的眼圈又红了,低头开始掉泪,没得到安慰,只好擦擦眼睛说:“我们,总归是一家人,房子车可以分出你我……生意是绝对不能大动的。我的想法是这样的,商场的大楼归我,商品归你,我们按照原来的轨道运营,只不过是砚砚每年付姐姐房租怎么样?利润其实大部分还是归你。”

这句话说的非常婉转动听,一个要皮,一个要馅。

那座商场虽然层数不高,只有七层,但是占地面积每层超过四千平方米。地处市中心黄金地段,就算每年租贷出去也有以千万为单位的租金!

郑诗韵牢牢盯住郑砚的神态变化,紧张的心都快从嗓口跳出来,父母的遗产中最值钱最有前景的无非就是这座楼,如果她占着楼座,不用操心生意每月坐收租金。就算经营不善商场倒闭,她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郑砚也是倒吸一口凉气,惊奇的看她一眼,真是人不可貌相,她居然能张得开这个嘴!

郑砚端起碗喝一口粥,口腔盈满清甜的米香,他才觉得舒服一些,木然道:“郑小姐,你脸皮真厚。”

郑诗韵呐呐不敢说话,小心的觑他。

她已经做好两手准备,那么大的商场,几百名员工,琳琅遍布角角落落的商品,想一朝分家,谈何容易?

如果郑砚答应这个条件,那么皆大欢喜,两厢无事。

如果郑砚不答应,这便是个缓兵之计,等她回去和郑家商量出对策,早晚会将遗产抢到手。

郑诗韵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毕竟这个提议,只要不是缺心眼就都会拒绝。

但她没想到得是,她这个弟弟竟然真的缺心眼。

郑砚点头说:“我答应你。”

郑诗韵愣住了。

“不用怀疑,我说到做到。”郑砚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可以尽快去办理手续。”

现在当务之急是尽快筹集资金,跟亲人家人尔虞我诈,你暗箭,我明枪实在太伤神。有这份时间和精力,不如多收罗物资,增加一份活命的保障。

而另一边的郑诗韵听到这里,疑窦消去大半,情不自禁的扑哧一声笑出来。悄悄看他一眼,又紧紧抿住嘴唇。

“那、那我先去准备一下,我们一会见?”

郑砚看着桌上已经凉掉的另一碗米粥出神,直到郑诗韵又开始坐立不安,才点点头。

郑诗韵大喜,提起包包起身就走,行至门口,郑砚突然说等等。

郑诗韵顿住,缓缓回头。

郑砚盯住她的脸,一字一顿,掷地有声的说:“姐,这是我作为弟弟,作为你的家人,对你最后的容让,最后的爱护。从今天起,你我互不相识,各行其是,恩断、义绝。”

郑诗韵僵硬的看向他,看到青年熟悉而温柔的微笑,眼中闪过一丝迷惘和怀念。但很快就被快乐和得意取代,她冷淡的看他一眼,昂首挺胸的离去。

☆、14|卖房

刚洗完碗,郑诗韵电话就到了,“砚砚,我在你楼下。”

郑砚应一声,解开围裙下楼,和郑诗韵会合。马不停蹄的东奔西跑一整天,所有手续才办完。马路边的路灯悄悄亮起,散发出昏黄柔和的光芒。

一切尘埃落定,已成定局,郑诗韵松一口气,从包里取出一张卡,递过去,“这是公司的收款卡,每天早晨会有人将前一天的收入打到卡里,记得查收。”她心情愉快极了,好心情的说:“你不好管事,每月把员工工资和租金打到我账上,我帮你管理员工,砚砚只要每天开开心心的享受生活就好了。”

郑砚接过卡,打开手机。

“一起吃个晚饭吧,我请客。”郑诗韵拎起包包,微微一笑提议道。

郑砚点开手机网银,输入密码,问道:“密码。”

郑诗韵脸色登时难看起来,将头发夹到耳边,说:“卡号后六位。”

郑砚默不作声,登录网银点出余额一看,出乎他意料的是里面居然还剩下两毛钱。

商场就算是淡季每天也能有几十万入账,郑诗韵将卡握在手里二十多天,加上以前父亲剩余的,保守估测也有几千万。

郑砚转过头,一脸真诚的赞美:“郑小姐,您真慷慨。”

郑诗韵脸色红红白白,没想到他会当场点收余款。

郑砚将卡收起来,郑诗韵今天分给他的现金遗产,足有5000000.2。

忍不住自嘲的笑笑,背上包准备下车。

郑诗韵不放心的嘱咐道:“亲兄弟明算账,丑话说前头,租金是要一月一算的,改天再请你吃饭。”

郑砚甩上车门,漠然道:“回家写你的招租启事吧。”

郑诗韵呆了呆,摇下车窗扬声追问道:“你什么意思?”

郑砚没回答,头也不回的走远了。

在路上买了份煎饼果子招下一辆出租车,等回到家天已经黑透了。疲惫的倒床就睡,糊里糊涂做了一个梦,梦见在海里漂游,一个浪花滚来,把他打进海里。他在水里扑腾来扑腾去,这时一条大鱼扑来,一口把他吞进肚里……他掏出匕首割开鱼腹,钻出来才发现自己被鱼带进深海qaq海水充斥眼耳口鼻,逐渐被夺去呼吸……

郑砚挣扎着醒来,竟真的觉得无法呼吸,一睁眼就看到帅助手坐在他脸上,扭动着它的三头充电器说:“帮帮忙帮帮忙!好人一生平安~”

郑砚毫不客气的一脚把它蹬下床,揉揉眼坐起来,起床穿衣服。

吃完早餐,郑砚先给公司经理去个电话,说为行善事积功德,他慎重决定全场促销,八折销售,造福大众。

经理表示现在不是节假期,公司不到年庆,而且不用促销周转经营的就很好,言下之意是促你妹的销。

但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郑砚现在是终极boss,在他孤注一掷的坚持下,经理妥协了。

随后郑砚打开手机相机,对着客厅、卧室、厨房拍照,从几十张中整理出比较美观的相片。

楼下就有一个房产中介,郑砚先到照相馆洗出照片,然后带上证件去卖房。

太阳炽烈热情,推开玻璃门,二十多平的小门面里,老板小腿翘在柜台上玩手机。

郑砚敲敲柜台,喊道:“老板。”

老板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穿嫩黄色的连衣裙,衬得脸蛋雪白。

“欢迎光临,想租什么条件的房子呀?”老板见有客来到,赶紧放下脚,看郑砚二十出头的岁数,眼珠一转,自作聪明的问道。

郑砚说:“不租,卖房。”

老板眨眨眼睛,上下打量他几眼……高富帅!

他这座公寓两室一厅,129平方,带一个大阳台。

“采光好棒呀!”她翻翻照片,拿起卧室的那张,清晨金色的阳光铺满地板,老板啧啧啧说:“一看就很热,冬天晒太阳会很暖和吧,夏天开着空调晒太阳应该会很好玩。”老板捞起一旁的报纸,冲自己呼扇呼扇。

“……”

为图尽快出手,每平米的价格都压低1500元,总体算下来比市场官价便宜将近二十万。

老板仔细看照片,越看越喜欢,从想拍马屁的初衷变为真心实意的赞美:“你这装修得也很不错啊,干嘛卖掉啦!太便宜了也不好卖,不是闹鬼吧?”

“……”这是什么奇怪的脑回路,郑砚抓狂道:“当然不是!”

老板说:“表激动辣!可以适当提提价格呀,房龄几年了。”

郑砚说:“三年……不提了,我急用钱,有一个前提要求,必须一次性结款。”

老板扒拉着照片,突然瞪大眼睛说:“哇!猫猫好可爱!什么品种!咦!旁边那个是什么?毛绒玩具?毛呢?”

郑砚抬头看一眼帅助手,说:“没毛。”

老板羡慕的看着照片,说:“丑萌丑萌的,买房送宠物不?送我就买了。”

郑砚揉揉眉心,心想怪不得生意这么差,一个女孩子这么话唠真的好吗?

面无表情的把相片装进包里,扭头就走。

老板在背后伸着脖子大喊:“你去哪啊!这暴脾气,别走啊!大爷!我一周没开张啦,求你回来吧嘤嘤嘤。”

郑砚无力的叹气,转身走回来。

老板捂着嘴一副受惊胆怯的样子,小声说:“您是真心来卖房的吗?装修得这么好,真的这么便宜?”

郑砚点了点头。

老板豪迈的轻轻一拍桌子,生怕把一周来唯一的顾客吓走,轻声说:“那我买了。”

郑砚:“……”

老板收拾收拾桌子,从柜台后走出来,手里转着钥匙圈说:“先生您现在有空吗,带我去看看房子?”

她走了两步,发现没人跟上,疑惑的回头道:“走呀。”

两人并肩走着,老板蹦蹦跳跳,开心的说:“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大哥我买下你的房子,转手一卖能赚二十万。”

郑砚把眼前溜达的,意思是我赚了你二十万的两根细长手指拨拉一边去。

老板继续笑呵呵的说:“大哥你真有钱,看完房请我吃饭吧,我到现在都没吃早饭呢。”

郑砚有点头疼,他到底是为什么放着正经的房产中介公司不用,转而光顾这家连玻璃门都活泼烂漫得万紫千红的小中介,从玻璃门就可以看出这家店的尿性啊!

到底是为什么?

虽然他后悔不迭,但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的话,他还是会选择这家小中介……因为离家近!

让郑砚感到意外而满意的是,虽然老板话很多,但关键时刻还是很果断干脆的,在仔细的检查完房子的格局采光装修和他的相关证件之后,就快马加鞭的缴纳定金并签订合同。

合上合同,老板拍拍脑袋,说:“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田橙,田是田野的田,橙是甜橙的橙,你可以叫我橙橙老板,或者田老板。”

“……”郑砚默默的说:“郑砚,很高兴和您合作。”

过户前需要房产评估,下午评估公司拍完照片,最快也需要十天才出评估结果。

送走评估人员,送走田橙,已经五点多了。郑砚想起种田空间还有几十亩地的草没有除,看天还亮着,便到农贸公司买了几瓶除草剂和两个手摇打药桶。他活了二十多年没下过农村,跟着工作人员简单学习打药桶的使用方法,付完钱回家路上经过杂货店,顺便买了两把锄头。

回到家里煮了碗面,吃饱后,郑砚就准备进空间活动活动筋骨了。

天已半黑,种田空间还是白晃晃的,郑砚坐在地边上感慨,真是昼夜不分啊。

这款农药需要按照1:100的比例稀释成药水,药桶通常能装10公斤的水。出来空间在厨房接满水,往里倒了三分之一的除草剂,盖上盖子晃悠晃悠摇匀之后,连人带桶进入空间。

二十斤的负重不算太沉,但是扛不住一直背着。一开始郑砚还雄心壮志的想我一天就能打完,然后昂首阔步的开始喷药。

空间呈长方形,宽很可观,长更可观。

沿着长边走了小半个来回,郑砚的雄心万丈就丢盔弃甲,脚不沾地的跑了。整整一桶药水已经见底,郑砚放下空桶,望着摇曳生姿的杂草们,然后踉踉跄跄的拎着空药桶爬出空间,感觉浑身轻飘飘的快要升仙。

边重新接水边愁眉苦脸的想,难怪高手在民间,农民个个都是超人好吗。

四个小时又打了三桶水,从空间出来天都黑透了。这五个小时,他只觉得自己的骨头被人拆开又装上,拆开又装上,整个人都裂了。

打了有近三亩地的杂草,郑砚实在忍不住,扶着墙冲澡,挨着床就睡着了。

再醒过来快九点,郑砚手疼脚疼全身都疼的醒来,第一时间就是闪进空间。一进去就发现昨天打过药的一小片地杂草已经枯干了,无精打采的垂着枝叶。

尽管很欣慰,但他还是疼不欲生的做出决定,吃完饭就去雇人来打药。

洗漱完,帅助手慢悠悠的飘过来,郑砚擦干手,帮它推进去充电器。然后煮上米粥,打开冰箱发现没菜了,摸摸兜里还有几十块,便踢着拖鞋下楼买咸菜。

在楼下的酱菜店,酸白菜和八宝酱菜各要了半斤,柜台付账又看到一旁的糖醋蒜,又拿过一包。

这几样小菜里,酸白菜脆辣酸甜,糖醋蒜酸甜,八宝酱菜清新可口,酱香四溢中夹着淡淡的酸和辣,都是下饭的好物。

☆、15|准备收集商场物资

回到家,清粥伴小菜,吃完饭后郑砚便打算到人才市场雇几个短工,把农药打完。

尽快将杂草除完,田地翻好,就可以开始买种子买果苗种田了。

回到卧室穿外套,帅助手悠悠飘过来,倒背着小手问:“出门啊?”

郑砚对着镜子系扣子,说:“对,短时间回不来,别忘了喂水壶猫粮。”

雇人除草总不能直接把人带进空间,郑砚准备像电视里一样,蒙上他们眼睛然后这样那样……

帅助手一机器脸的怨念,急躁的在他头顶上飘来飘去,大声道:“你怎么能这样!做事不能半途而废,要有始有终!现在当务之急是趁热打铁把草拔完啊!干完活再去潇洒快活好吗!”

“呦~”郑砚惊奇道:“你还挺有文化,一句话用这么多成语。”

“有、有吗?”帅助手顿然扭扭搭搭起来,谦虚的说:“过奖啦过奖啦,我刚扫描了中文成语词库,天|朝文化真是博大精深,一样米养百样人……”

“……”郑砚一头雾水,说:“你话题跳的有点快,你说什么?”

“啊?!”帅助手立时一脸惊恐,“就是一个成语在不同的语言不同的环境不同的语气下,表达的意思也是不一样的,我我我是不是用错了?!业务不太熟练我会加油努力哒!”

帅助手qaq的说:“求不嫌弃!”

“……”郑砚想了想,觉得它的逻辑是有那么一丁丁丁点道理的。

没时间再跟他废话,郑砚穿好衣服,一挥手道:“好好看家。”

帅助手恍然想到正题,咆哮道:“拔完草再去啊!”

郑砚挖挖耳朵,说:“还有完没完了,我现在就是花钱请人来拔草!几十亩地的活你想让我一个人干,真想一死了之给你看。”

“……”帅助手表情神秘莫测,拢着两只小爪子,神叨叨的说:“年轻人啊,还是自力更生自食其力得好。”

郑砚哼哼道:“你还敢教训我了你,你这农奴还寄我篱下呢,还没翻身就想当家作主人啦?”

然后开门就走。

帅助手也不着急,抻着脖子说:“你会斯巴达的!”

郑砚关上门,默默想神经病。

然而现实狠狠打了他一巴掌,他确实斯巴达了。

在人才市场,他精心挑选了几位一看就很强壮的工人,让几个人蒙着眼罩,开着车说到目的地才能摘下。他将车停在路边,心里默念将人送进空间,送了十几遍,没送进去。

最初以为是空间坏了,但小蚂蚁小蚊子都能送进去啊。难道这几人不是活物?

郑砚毛骨悚然的付了一天薪水,把人打发走了。

回到家里,帅助手正优哉游哉的边充电边看电视,水壶乖巧的卧在它旁边,蜷成球睡觉。看到他进来,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郑砚坐在沙发上,把水壶放在腿上,一边摸它的毛,一边问:“别的人进不去种田空间?”

帅助手转头看他,反问说:“你想让几个人进去啊?”

郑砚想了想,说:“多点吧,十个左右,十个人两三天就能干完了。”

帅助手一脸同情的说:“那你可得累坏了。”

郑砚表示没听懂。

帅助手转过身体,跟他相对而坐,一本正经的就说:“你以为我大帅帅星球的宝贝是能让人随意进出的吗?你太天真了,空间和你绑定,你的直系亲属比如你爹你妈也许可以进空间,其他人当然也不是不行,你们先去交|配一下,老天保佑你。”

郑砚:“……”

郑砚整个人都裂了。

郑砚奄奄一息的趴在床上,帅助手拿过一旁的手机,熟练的拨拉着屏幕,一边问:“一会吃完饭,去拔草吗?”

郑砚没精打采的说:“心不余力不足。”

咦咦咦有这个成语吗我怎么没印象!帅助手甩掉手机,打开自己肚子上的光幕,刷刷刷飞速过滤,扫描到相关成语心有余而力不足整只机器人都有点不好了。

就算心塞成狗,还是得揣着塞成狗的心去打药。

郑砚心酸的歇歇歇歇歇打,打歇歇歇歇歇,足足干了八天。

把药水喷在最后一颗草上,看着枝叶上的水珠,他恍恍惚惚仿佛看到自己金榜题名,天上掉下个洞房花烛夜……这无比欣慰舒畅得意的心情,就是死也能含笑九泉了。

郑砚甩掉药桶,努力的瘫也要瘫倒在外面——空间时间太慢了。

等他洗完澡,吃完饭,扔掉染满除草剂味的脏衣服,然后美美的睡了一觉。醒来闪进空间一看,无边的荒野丛生,只有最先打过除草剂的那片地有零零散散的嫩草冒出来。

打完除草剂并不算结束,接下还要将地里枯萎的干草连根拔起,运出空间。而后再翻一遍地,疏松土壤,消灭杂草的根茎。最后刮出地坝,分成一块一块的,果树和农作物要分开种植。

郑砚苦逼的买回犁和铁锹,一边拔草,一边勤快的翻地,翻了一天,淌一身汗,翻了十米。

郑砚把铁锹往地上一扔,崩溃的出空间,心说太欺负人了!

最大的收获是从那之后他再也不敢浪费粮食了,实在是汗滴禾下土,粒粒皆辛苦。

下楼到公园溜了一圈,郑砚爬上楼,默默的坐在电脑旁,虚心的请教前辈。上网搜索【怎么快速省力的翻地】,搜出十几条讯息。郑砚瞪大眼睛,笼统的看了一遍。

科技使人进步科技改变生活科技么么哒,一边拉开椅子快马加鞭的往农用公司飞奔,他搜出来几台翻地机!

太让人感动了。

一台小型翻地机3000元,郑砚正准备付款,想起空间几十亩地的枯草,满含期待的问:“有除草机吗?”

售货员点点头,甜甜的说:“有的,请您这边来看一下。”

郑砚摆摆手,说:“等会看,有耕地机吗?”

售货员笑着说:“客人,我们是农用机械公司,只要是农用的机器,我们都有。”

郑砚感动的说:“翻地机,除草机,耕地机,还有什么种地是用得着的?”

售货员想了想,问:“松土机播种机收割机?”

原来种地这么难伺候……郑砚大手一挥,斩钉截铁道:“我都要了!”

这六种机器花去他将近三万块,不过花得物有所值,无怨无悔。

农用机械公司负责送货到家,然而他正住的那座公寓安全设施做的非常到位,到处都有监控器,完全无法掩人耳目。想了想,郑砚车前带路,把机器拉到爸妈的小公寓里。这座小区有三十多年的历史了,住的多是年迈的老人。

郑砚让他们把机器抬进车库,领头的工作人员一脸为难,“就撂这啊?先生,会不会有点碍事啊?您可想清楚了,不然我们一放下,一台机器几百斤,您一个人可搬不动。”

郑砚点头说:“没事没事,劳烦给我放这里就行,一会就有人给抬走了,谢谢你们啊。”

那几人哦了一声,合力将小型农用机卸下车,堆在车库的角落,然后打个招呼回公司了。

等几个人一走,郑砚眼看四周无人经过,将六台机器收进空间。

有了这几台机器果然事半功倍,当天就推着除草机拔掉了将近一半的草。郑砚到美食街买了一份担担面回来吃,后悔不迭的想早知道不打药了,直接拔草多省事省时啊。

第二天一大早,田橙老板开车来接他,两人一同到评估公司取回评估报告。

如今证件齐全,可以直接办理过户了。

郑砚暂时放下空间的农活,下午的时候,两人备齐资料和证件去办理房产过户。

资料和手续齐全,过户并不麻烦,走了几小时的流程,过户就大功告成了。

只是新房产证需要七天和十天才能完全办下来,不过届时只要买方带着身份证就可以领取,并不需要他在场。

临道别前,田老板贴心的叮嘱他完全可以先住着,不用太着急搬出去。

郑砚点点头,两人一同从房产局出来,郑砚侧头问道:“田老板家住哪里?”

田橙老板拉紧外套,警觉的问道:“你问这个干嘛?”

郑砚笑了笑,没想到田老板看起来粗枝大叶,女孩子基本的警惕心还是有的。他解释道:“您帮我这么大的忙,有点小礼物想要送给您。”

田老板潇洒的说:“那多不好意思呀,我喜欢吃,有好吃的想着我点就行啦。我还没想好要不要把你的房子转卖,说实话你家格局采光什么的都很好,也许我会搬进去呢。有什么东西寄到我店里就好了,先谢谢你。”

郑砚点头表示知道,出来房产局,两人分别。

回家之后,拿出信用卡查询自己的余额。十天前郑砚分给他的现金遗产,给了他五百万,这座公寓卖了四百多万,加上这十天里打折促销,每天都有百万进账,现在他手里有近两千万的金额。

郑砚关闭网页,起身开始收拾行李,将衣服鞋牙刷牙膏等生活用品收进空间,其他大型的可有可无的家具都留给了田老板。

郑砚将钥匙留在茶几上,最后望了一眼熟悉温暖的家,轻轻关上门。

下楼走进车库,将母亲的小丰田收进空间,开着父亲的奔驰前往商场。

这时候下起朦胧的细雨,雨刷不断摇动,奔驰开出小区,涌进川流不息的车流里。

一路红灯走走停停,花费一个多小时才赶到商场。将车停进停车场,郑砚背起包走进商场。

霓虹灯光怪陆离,街道上人来人往,红绿灯循环交替。他坐在商场门口的第一层台阶上,将将没有淋到雨,抬头看着飘落的雨丝。无数进出商场的顾客从他身边悠然走过,好奇的多看一眼奇怪的青年。

时间迅速流走,因为下雨,还不到十点钟人流就变得稀少。郑砚揉揉发麻的腿,走进商场里。

工作人员无精打采,正在进行最后的清场,看到他进来喊道:“先生,我们准备打烊了!明天六点开门,到时候再来吧

郑砚走过去,掏出自己身份证给他看看,说:“我是郑砚。”

“……”那人张了张嘴,呐呐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您来有什么事,这么晚了。”

难道是新东家上位,来视察民情?但晚上大家都下班了,没有顾客视察个屁啊,视察空气?

那人不屑的翻翻白眼。

郑砚看到他的小动作,只当是急着下班,于是说:“值班经理在吗,我找他。”

那人点点头,小跑着请来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

等两人走近,郑砚看看表,笑道:“下雨了,通知大家早点回家,我来善后吧。”

值班经理赶紧道:“哪里需要您亲自善后了,马上就完了,您来是有什么事吗?”

郑砚掩饰性的咳嗽一声,说:“随便看看,晚上有保安值班吗?”

值班经理连声说:“当然会有,两队保安轮流值夜,您尽管放心。”

郑砚满意的点点头,说:“今天我值班,给保安大哥们放假吧。”

值班经理:“……”

中年男人擦擦脑门上的汗,不知小少爷打的什么算盘,他道:“你要是不见怪……我打电话问问大小姐?”

郑砚注视着他的眼睛,没有丝毫商量余地的说:“见怪。现在,走人,一个不留。”

经理偷偷骂了一句神经病,躲到楼梯间打电话。

可郑诗韵怎么会操心他的破事?听都没听就挂了。经理只好转身去安排。

在经理那里要来防盗门锁的钥匙,等人陆续走光,确定没人留下后,把门锁好。然后走进监控室,关闭所有监控。

从监控室走出来,巨大的商场空荡荡的,寂静一片,楼上楼下灯火通明。

帅助手从空间跑出来,已经到深夜,它该充电了。

郑砚拎着帅助手在员工休息室找到插座,把帅助手插上充电,又拿出手机打开《开心消消乐》给它玩,它现在很痴迷地球上的小游戏。

然后郑砚就开始干活了。

☆、16|扫荡商场

地下一楼主要经营食品和日用百货。

郑砚不挑不选,一视同仁,从左到右开始收。反正都是自己的东西,就算收了不用也不会便宜郑诗韵一分。

从左边的饮料区开始,巨大的架子上摆满各式各样的饮料。果汁、大量的乳制饮料,酸奶、纯奶、鲜奶……然后是茶饮品,红茶、绿茶、大麦茶等;另一排架子上则是咖啡,雀巢咖啡、蓝山咖啡、速溶咖啡等等;继续往前,就是依云、脉动、康师傅价格不等数不胜数的水类。

为图省事,将饮料和架子一起收进空间,身后顿然空旷一片。

再往前走,就是各种酒类。白酒、米酒、红酒、啤酒,满满的两大货柜,郑砚对酒没大研究,手指掠过,统统送进空间。酒类旁边是无数的高档香烟,他不抽烟,不过末世里这些都可遇不可求,用来换取物资也不错,全部收到空间。

再往后是休闲零食类。各种各样的糖果,饼干、果仁、巧克力、蜂蜜、瓜子、鱼干、猪肉粒、开心果、核桃仁、牛肉干等零嘴,然后就是面包,铜锣烧、红豆面包卷、一看就很好吃的奶酪们……这些都是既美味又能饱腹兼打发时间的好物,经他走过,多达五六排的零食都被他笑纳进空间。

然后是奶粉区。

奶粉的分类的品种十分丰富,首先映现眼前的是不管桶装袋装,包装上都坐满了笑嘻嘻的婴儿,有进口有国产,一路向前,将婴儿奶粉送到空间。然后就是适合中老年食用的脱脂乳粉,各个年龄段通吃的全脂奶粉,其次是速溶奶粉、加糖奶粉……应有尽有,统统收起来。

紧挨着奶粉的货架是五花八门的核桃粉、花生粉、芝麻粉等等,这些东西营养价值高,吃起来也方便,大人小孩都喜欢,郑砚手一挥,两排货架消失无踪。

继续往前就到了冷藏区,摆着多达几十台的冷藏展示柜。

透过透明的玻璃窗看,白滚滚的鸡鸭鱼肉,每样足有上百只,都是生食,回家剁剁就能炖来吃。

抬手送进空间,往前走便看到制作麻辣烫的荤菜材料,鸭肠、鱼豆腐、贡丸、蟹柳各种小丸子等等,这些食物广受小孩子和青少年喜欢,满满的十多个展示柜。

郑砚是麻辣烫的忠实粉丝,一举手,全部送进空间。

前面还有几排冷柜,全是冰冻的热狗和培根、鲜奶之类,收进空间然后转身,郑砚眼前一亮。

出现在眼前的冷柜里装着无数的冰淇淋、雪糕、沙冰和奶昔。

郑砚舔舔嘴唇,随手拉开冰柜,拿出一个冰淇淋吃。

硕大的冰柜里,各色雪糕冰淇淋口味十分齐全。巧克力冰淇淋、牛奶冰激凌、红豆沙、绿豆沙、冰激凌蛋糕、双皮奶……

末世的夏天变态的热,大暑天一边哗哗流汗一边吃一块雪糕解暑,想想就痛并快乐着。

将冰制品扫荡一空,正想去日用百货区,才发现漏了两排货柜。郑砚正要走过去,身后就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回头一看,从货架里绕来绕去的二十厘米的小矮人……小矮机器人身后的尾巴从一楼延续道二楼深处。仔细一看,帅助手不知从哪里找来一道电线,屁股上插着插座为自己充电,手机充电器也挂在插座上为手机充电。帅助手拖着电线走过来,将手机举得老高,瓷声瓷气的说:“我过不去这关。”

郑砚点开一看,帅助手已经玩到一百三十多关,因为每道关卡获得的星星数量不够,无法打开新的关卡。郑砚点击付费,收到几条付费短信,新的关卡开启。

把手机还给帅助手,让它带着电线自己玩。

遗漏的货架上整整齐齐摆放着数不清的方便面,有泡面有干嚼面,和它背对着的是一柜火腿肠、烤香肠、腊肉肠……看着就饿了。

将方便面和香肠一起送进空间,此时一楼已经空了近半,看了看没有遗剩的,郑砚转身去日用区。

牙刷、牙膏、毛巾,洗洁用品然后脸盆、衣架、水壶,厨房配件里的高压锅、电压锅、汤锅、碗碟等全部收纳进空间。

再来就是成山堆积的卫生纸,这个东西现在看不出重要,末世绝对是奢侈品。

郑砚激动全部收进空间,用报纸作业本擦屁股的经历太悲催了,这些小山似的卫生纸得有几千包了,他还担心不够用。

收完卫生纸就看到一长排的卫生巾……

郑砚给自己做心里工作,夏天能吸汗,冬天当鞋垫能保暖,……他脸有点红,将卫生巾全部收进空间。

然后保险|套……郑砚有些惆怅的想,不知这辈子还能不能用得上。

接下来将湿巾、纸巾也收到空间后,就来到果蔬区。

蔬菜水果大部分是早上有人专门配送,现在都是今天卖了一天剩下的,已经不算非常新鲜了。

葱姜蒜和蔫蔫的辣椒、黄瓜、西红柿、茄子、竹笋、香菜、蘑菇等蔬菜都有剩,带着筐子送进空间。又把隔壁的邻居水果也收进空间。

紧接着就来到米油五谷杂粮区。

豆油色拉油,大米小米八宝粥,玉米面白面,大米小米糯米等米类,然后是红豆、绿豆、黑豆、蜜枣等等主食,洋洋洒洒有几百种之多,再有就是粉丝、粉条、鸡蛋鸭蛋各种蛋,郑砚转了一圈,统统纳入空间。

负一楼只剩下西北的角落没有收,先到油盐酱醋的几排货架前,货架上堆满了红烧味、麻辣香辣微辣各种口味的火锅料,还有一些调料和配材,香油芝麻酱甜面酱辣椒酱等蘸酱,这些东西都是拌面条和吃火锅时用到的必备品。

全部收进空间后,就只剩下宠物区了。

喵星人喜欢的猫爬架、猫抓板、逗猫棒和狗狗的磨牙棒小皮球等玩具,以及狗粮猫粮小鱼干喵罐头汪罐头等宠物食粮收进空间后,随手将一个小皮球扔进种田空间,水壶正躺在草地上惬意的睡觉,听到动静警觉的用爪子一扒,抱在怀里……

轻笑一声,才开始把驱除跳蚤、虱子的喷剂和滴剂等全部在内的宠物驱虫剂收到空间。

这时候一楼除了收银台还没来得遭到毒手,大堂里除了灰尘连根毛都没剩下。郑砚举步爬上一楼。

二楼摆满了电子产品。主要是手机手提平板音响,u盘内存音响游戏机之类。

一边收一边翻看装满整整十多个货架的cd,国内国外正在流行的已经流行过的歌手cd,摇滚、抒情、r&b等各色风格,包括戏曲京剧以及70年代80年代的经典老歌,应有尽有。

郑砚麻利的全部收起来,丧尸潮爆发后,这些将都是珍贵的音乐财产。

三楼主要经营女士用品,化妆品、女士包包、金银翡翠首饰和手表一类。这些东西在末世起不到很大的作用,不过可以用来交换物品,末世里护肤和美白的东西恐怕至少十年内都无法继续生产,以前有的也大多过期了,在末世绝对是竞相争夺的珍品。

于是他绕三楼走了一圈,凡有他踏足之处都如狂风卷过,只剩下光滑的地板。

最后将三楼角落的内衣内裤、袜子和睡衣一同纳进空间,走上三楼。

四楼是女装和女鞋,每个专柜都姹紫嫣红,有漂亮的裙子和小西装,还有短袖短裤。另半场就是各色女鞋,粗跟细跟颜色不一让人眼花缭乱,虽然自知用不着,但郑砚小气的不想给郑诗韵白白占便宜,还是全部收进空间。

五楼是男装男鞋以及童装和童鞋。

不待挑选,郑砚全部都收进空间,尤其是反季打折出售的羽绒服和羽绒裤,末世的冬天极冷,避寒的衣服必须不能少。

然而遗憾的是,末世最能保暖的并不是这些羽绒衣羽绒被,反而是农村的妇人们用棉花做的棉衣和棉被,虽然不中看,但是绝对中用,厚厚的棉花要保暖太多了。城市中人们冬有暖气夏有空调,常年娇滴滴的在室内活动,很少有人预备室外过冬的厚衣服。

在末世没有电没有空调和暖气,夏天普遍四十多度的高温,冬天最冷可以达到零下几十度,绝对的冰冻三尺。每年都要因为气温变化,幸存人类大批死亡。

把五楼搜刮一空,六楼就是驴友的天堂。

这里集聚着许多户外探险的装备,冲锋衣、尼龙绳、强光手电等等,郑砚一路走一路收。

最后竟意外的找到几百枚女孩子外出必备的报警器。小小的一枚,挂在钥匙圈上毫不起眼,但是能发出巨大的尖锐的声响。

丧尸除了视力轻微之外,听觉能力和嗅觉能力都非常灵敏。

末世后,能发出巨大声响的报警器绝逼是吸引丧尸的利器,郑砚手一挥,大方的包圆了。

七楼都是一些运动用品、健身器材和家具,虽然没多大用处,也不要白不要的收进空间。

此时将近深夜十二点,大功告成,两个小时时间,辣手摧了七层楼。

☆、17|生死之交

整整七层的商品化作囊中之物,郑砚心情愉快的从员工通道下楼。商场每层都有仓库,里面堆积着大量商品的存货,郑砚逐个走进去。存货一层压一层,如同小山一般,十分壮观。

将仓库里的货物从七楼到二楼全部收进空间。一楼并没有仓库,而是一间巨大的冷藏室,里面储存着大量的猪肉羊肉牛肉等肉类,还有就是海鲜和麻辣烫等物,以及一些豆芽、金针菇、大白菜等果蔬。

将冷库里满当当的食物全部收入空间,走出冷藏室,余光看到旁边有两扇不起眼的铁门。推开一看是一间宽敞阴暗的屋子,里面放着数台商场备用的发电机、

旁边还堆放着几桶柴油,统统收到空间里。

最后一道工程是将收银台也直接纳入空间,把帅助手从员工休息室抓出来,然后关掉商场的电闸。室内即时一片漆黑,他从空间取出一把手电筒,打开走出商场。

锁好门,沿着台阶往上。

雨已经停了,街道上稀稀拉拉的行人漫步经过。凉风徐徐吹来,抬头看,夜空如洗过一般,繁星点点,缀满星空。

郑砚随便找了一家旅馆,要了间单人房。

单人房单人床,室内非常窄小。郑砚举手将旅馆的床收进空间,换成自己的床,又在空间取出枕头的被子,铺好被窝。然后随便冲了个澡,趴在床上美美的睡了一觉。

第二天是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叫醒的,郑砚正要接通电话,帅助手就一爪子把手机踢下桌,嘟嘟囔囔:“烦!”

郑砚敲帅助手一个脑崩,爬下床把手机捡回来,装好电池,把来电拨过去。

接通电话,商场的总经理的声音颤颤巍巍的传来:“老板,听说您昨夜值班……”

您、您把自己值倒闭了。

郑砚揉揉眼睛,醒醒神,安抚道:“别慌,不关你的事。”

总经理舒口气,试探问道:“怎、怎么一夜就空了?”

简直鸡犬不留!

因为没有监控,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他就赶到了,并且询问隔壁的店家。那人一脸的迷惑,说没听到大的动静,和平常没什么不同。众人均是百思不解,那么这近百吨的货物,包括大型的家具,是怎么无声无息的就消失了?

郑砚无视他的嘀咕,问道:“你现在在公司?”

总经理按住疑惑,连声答应。

郑砚一边起床一边道:“对面有家香茗茶馆,那里等我。”

洗漱完毕,他住的旅馆就在商场附近,花了十分钟步行过去。推开茶馆的玻璃门,一个衣冠楚楚的中年男人坐在角落里,冲他挥了挥手。

郑砚点头表示看到了,走过去坐下,拿出一张卡放在桌上,推过去。

总经理不明就里,一脸问号。

郑砚整理整理思绪,说道:“实在很抱歉,给列位添麻烦了。自从父亲去世到现在,我考虑很久,我没有经商的头脑和决策风云的魄力,决定关掉公司。”

总经理愣了半天,心里咆哮我是不是失业了啊啊啊?!脸上风平浪静的点点头。

郑砚继续道:“真的很抱歉,为了表示歉意,现在这里有九十万。今天十三号,但工资按照满月全额发放,另外每人再补贴一个月的工资。最后里面会有不到十万的结余,您为公司竭心尽力,是您的奖金。”

总经理愣了愣,连连推辞:“是我分内之事,这钱我不能收。”

郑砚已经起身准备离开,笑道:“能者多得,您安心收下。而且这钱不是白给的,事发突然,还需要您替我多多安慰员工,鼓励大家尽快找到新的工作。”

出来茶馆,对面的商场入口挤满了人,全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唉怎么说关门就关门了?”

“对啊,听说衣服鞋子什么的都打折呢,我也太苦命了,刚有空来买就倒闭了?”一个妆容精致的女孩子说。

“世道不好啊,这么大的超市说没就没了。”一旁的大爷应道。

挎着菜篮的老太太摇摇头,唉声叹气的说道:“以后买菜又得跑大老远……”

更远处的员工穿着制服,窃窃私语。

“这是内部出事了吧!自从那两位车祸之后,他们姐弟两个就没消停!”梳着发簪的中年妇女说。

“刘姐说得对!”随后有人附和:“昨晚上我还听见经理给大小姐打电话呢!可也不能一夜之间东西都没了呀!”

刘姐赶紧把几个人的头拉过来,小声的说:“我呀,刚听经理说,咱附近的店都没听见搬货的动静呢,莫不是闹鬼了吧?”

这几人都是没读过几年书,脸色瞬时大变,再看商场大楼时眼中充斥着惊惧。

只有一人没空烦恼那个,她想起家里还有两个小孩,都是能吃的年龄,不仅满面愁容,担忧道:“他倒闭归倒闭,可会不会连累我们啊,今个才十三号,老板也不来,怎么发工资啊,总不能白给他干活吧!”

面对这个现实的问题,众人注意力均被转移,谁也没功夫忧神怕鬼,继续忧心忡忡起来。

郑砚杵在原地模模糊糊的听了片刻,背着包,带着黑眼圈,转身离开。

现在还不到八点,旅馆十二点才收回房间。郑砚正准备睡个回笼觉,手机又急促的响起来。随手接听,郑诗韵刺耳的尖叫声钻进耳朵,“你他妈有病吧?!你把公司搬哪去了,张全可都告诉我了,你昨天去公司干嘛了?!”张全是昨天的值班经理。

郑砚低低的笑出来,反讥道:“有病的是你,我自己的东西,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关你什么事?”

郑诗韵顿时又拔高了几个音节,厉声道:“不关我的事?你用的可是我的大楼!你说搬就搬,难道不该提前跟我说一声?!”

郑砚将手机撤离耳朵半米远,一秒钟都不愿和她纠缠,只道:“我说过,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

不等郑诗韵反应就掐断电话,几乎立刻手机又疯狂的响起来,郑砚探头一看,还是郑小姐,索性直接拆出电池。

被她这么一闹,郑砚睡意全无,只好将旅馆的床换出来,退房走人。

他现在唯一可去的地方就是爸妈的公寓。这座公寓面积还没有他独自住的那个大,只有区区一百平,三室一卫一厅。

郑砚打开门,家具上已经落了薄薄的一层浮土。他慢慢关上门,酸甜苦辣齐齐涌上心头。

这是他成长的家,至今来最快乐的时光在此度过。

窗台上的桌子和小凳子,仿佛还有两个小小的身影愁眉苦脸的写作业,而爸爸还坐在那张有点破皮的沙发上津津有味的看球赛,而母亲则在厨房忙碌,美味的香气传出来。

郑砚怅然若失,物在而人已不待。郑诗韵尖刻的质问还在耳边震响,唯一的亲人早已面目全非。

把帅助手和水壶从空间里放出来,水壶对眼前画面的突然转换还是无法适应。伏在地上打量陌生的四周,抱住郑砚的腿迅速往上爬,爪勾紧紧扒住郑砚的衣服,嗷呜一声。

帅助手飘着和水壶齐平,水壶舔舔帅助手的脸,帅助手三只爪抱住水壶飞起来,一只爪摸摸它的头,安慰道:“表怕表怕,郑砚武功高强,会保护我们哒!”

然后回头吩咐道:“快干活,先把窗台擦干净,朕和爱妃要坐在那里看天空!”

郑砚的忧伤顿然不胫而走,苦命的从空间取出一个鸡毛掸子,给机器爷和猫爷将窗台的浮土掸去。

帅助手从空中俯视一下窗台,勉为其难的和水壶慢慢降落,蹲在那里,朝郑砚挥挥爪道:“跪安吧。”

郑砚:“……”

他在这里不会留多久,只用抹布将客厅拖干净,卧室的床铺换上新的床单,父母的主卧和郑诗韵的次卧也没有管。

从起床到现在还没吃早饭,郑砚忙活半天,提不起劲下楼吃东西。便从空间拿出两包干脆面和一块面包,垫巴垫巴肚子,等恢复一些精力,就闪进空间干活了。

推着除草机将剩余的枯草推干净,地边上堆出一座又一座的枯草垛。郑砚叉着腰想了半天怎么处理草山,冷不防手臂一阵刺痒,侧头一看,不由脸都绿了卧槽卧槽卧槽这是神马!

郑砚啪拍住自己胳膊,摊开的掌心一块血迹,中间一具黑乎乎的尸体。

这这这是蚊子吗?!

郑砚崩溃了,空间里怎么会有蚊子!蚊子超级烦人好吗!

他猛地想起可不就是蚊子,之前想找人进空间打药的时候,因为人类送不进空间,他随手用蚂蚁和蚊子做了试验!

郑砚一脸苦逼,围着就近的草垛转了一圈,一座草垛一窝蚊子。

郑砚捂住脸不忍目睹,心碎的赶紧把蚊子小分队送出空间,送了一群又一群,送了一个草垛又一个草垛。

然而蚊子在空间是没有天敌的,外边一日顶空间十天。等他从外边睡一觉进来,恐怕蚊子又泛滥成灾了。

郑砚努力半天,无法将蚊子除根,正在发愁,突然又想起蚊子在水里产卵,登时头皮都炸起来,撒腿就往小溪跑。跑了没几米,帅助手摔进空间,无比惨烈的喊道:“救命!外、外面来了好多怪物!水壶被包围了!”

郑砚眼神一冷,立即闪出空间,脚未落地就从储物空间摸出一把匕首,准备勇敢的保护自家的两个皇上!等他在屋中站定,嗡嗡声不绝入耳,帅助手紧随在后,嚷嚷道:“快!快护驾!”

郑砚傻了大眼了,他忘了他是从卧室进的空间,他刚把空间里的蚊子都运进家里了啊!

只不过愣神的十几秒,他身上叮了八|九个包,浑身都痒痒。水壶把自己缩成一团,喵喵的可怜的叫。

帅助手一看锦衣卫郑砚自身难保,嗖的冲过去抱住水壶,一头撞向玻璃,碎片应声飞溅,机器和猫一同飞向高空。

郑砚:“……”等等我啊!

郑砚从空间拿出一瓶敌敌畏,对着空气乱喷一通,边喷边后退,一手拧动卧室的门,飞快的退出来关门。

即使如此还是有几只漏网之蚊吸在他身上被带出来,郑砚抓着痒痒,一一拍死。

卧室是不能睡了,郑砚郁闷的挠挠头。一转身就瞧见客厅的窗外,两只小东西并肩蹲着,拢着小爪子隔着玻璃惊魂未定的看着他,一脸嘤嘤嘤。

☆、18|往事可堪回首

打开窗户将帅助手和水壶放进屋来,郑砚当即回到空间,奔到溪边。

小溪水清澈见底,汩汩流动,不像被污染的样子。

他还是不放心,沿着溪流走到尽头,入眼的溪水透澈清亮,看起来很干净。

只是不知道肉眼未及之处,会不会有蚊子卵什么的。郑砚敲敲额头,心道真是大意了,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告诉帅助手?

帅助手正巧也进到空间,慢悠悠的飞过来,探头探脑的问道:“刚刚是什么怪物?我电都给吓没了!”

郑砚心一横,心想实话实说可能还有时间补救,于是坦诚道:“是蚊子,一种很讨厌的虫子。我跟你说一件事,你千万千万别激动,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我们要共同面对,共同补救,你要知道我们在同一条船上……”

帅助手眨眨小眼睛,说:“是是是,我们是同一根草上的蚂蚱,你能不能别这么啰嗦啊!你是属唐僧的吗,你快去谢谢菩萨你是个人,要是机器人早被销毁了!”说到最后满脸都是嫌弃。

郑砚顾不上跟它计较,语气更加温和的说:“蚊子有水才能繁殖,它……可能在小溪里产卵了……你放心,我们有敌敌畏。”

郑砚忐忑的重点强调了可能。

帅助手挥挥爪子,笃定道:“不可能!”

郑砚愣了愣,心落下大半,忍不住问道:“不可能?”

帅助手点点头,说:“空间是有自我保护机能的,蚊子没有和空间绑定,是不能进行实质接触的呀,你不造吗?”

看郑砚一脸糊涂,它进一步解释道:“打个比方,水壶在空间可以玩草,因为草种是无意中被我带进空间的,是你们地球的植物。但是你让水壶玩水……别说玩水,它连吃水都做不到。所以一定不要把水壶单独留在空间,它会渴死的。”

郑砚恍然大悟,不安的心情慢慢平复,张望着四周道:“奇怪,那他们从哪里的产的卵。”

随即模模糊糊看见地边还放着水桶和药筒,是他上次打药无意落下的。郑砚跑过去一看,果然水桶里还有一小半水,非常的肮脏浑浊,水桶里漂浮着许许多多细长的小虫子,在水里一拱一拱的游动。

“这就是卵吗?”帅助手看了看,打开自己的光幕搜索,“卵不是圆圆的很萌吗?”

“谁告诉你卵萌啊!哪萌了。”

帅助手理直气壮的说:“很多人都说啊,说软萌软萌软很萌!”

“……”郑砚无力道:“不是卵,这是蚊子的幼虫,叫孑孓……卧槽太恶心了!”他提起水桶出来空间,连水带桶丢进楼下的垃圾车。

等炽烈的中午过去,下午的阳光斜射地面,将人的样子拉得老长。

城区不远的地方有一所老公园,小时候他们一家四口经常一起去散步。看天色还算早,郑砚锁上家门,步行赶去老公园。

快到晚饭的时间,出来买菜的人很多。沿街许多对结伴而行的老头老太太挎着篮子,慢悠悠的溜达。

郑砚双手插兜,快步走到公园,刚拐角就看到正门里一个圆形的喷水池。虽然时代久远,但它老当益壮,坚强的喷着纤细的小水流。

现在正值盛夏,水边的蚊子非常多,人们都坐得远远的,摇着蒲扇乘凉。

然而有水的地方就有蜻蜓,水面上一只只小蜻蜓低空掠过。瞧着远处的游客该唠嗑的唠嗑,该下棋的下棋,没人注意他。郑砚加快速度过去,假装路过,围着水池转了一圈,抓进空间一只小蜻蜓。

这回又能吃蚊子,又是个光棍,避免在空间繁殖一群小蜻蜓。

捕到蜻蜓,郑砚抹抹头上的汗,出来公园往对面走去。仅仅看到那张熟悉的招牌,肚子里就如火烧一般,口水哗哗。因为那里有一家非常、非常好吃的面皮店。

面皮是陕西的特色名吃。

先将上好的高筋粉加水和成硬面团,然后一边慢慢加水,一边慢慢揉动,淀粉溶于水,将面团中的淀粉慢慢析出,届时清水变成浑浊的白色。换水再洗,一直到洗出面筋。

然后将面水沉淀,撇去上层的清水,加进酵母,等其发酵至表面有泡,味道略微发酸。然后将发酵好的面水倒进锅里,用木槌快速搅动,等面水变作糊状快速擦动,直到面团全沾在木锤上。

后将面团拿到砧板上快速擀成面片,最后把面片放在蒸笼急火蒸熟,放凉后切条。加进黄瓜、豆芽、胡萝卜丝以及菠菜,随后放芝麻酱、辣椒酱、醋等佐料,搅拌均匀后红绿交映,卖相上佳,面皮白薄筋斗,味道酸辣开胃,凉爽开口。

以前他和郑诗韵每每放学都会捎上几份面皮回家,解决一家人的晚餐。只是想起记忆中的味道就口水直下三千尺,郑砚擦擦口水,一口气买了十份面皮回家。

公寓在三楼,电梯迟迟不下,郑砚索性爬楼梯,刚上来走廊就看见门口蹲着一团巨大的黑影,怀里抱着一只巨大的黑提包。

郑砚赶紧过去开门,李光明听见动静抬头看他,一脸的沧桑,两眼的黑眼圈。

开门进来,郑砚把面皮放在桌上,问:“你怎么来了?”

李光明将黑提包放在桌上,一脸深藏功与名的说:“打开看看。”

郑砚莫名其妙,拉开锁链一看,登时满脸省略号,里面一沓一沓摆放整齐的全是人民币。

他拉上提包,问:“哪来的钱?”

“别管了。”李光明说:“给你的,拿去还钱,你把房子卖了?老板是个善良的姑娘,一会看看能不能买回来,亏点钱不要紧。”

郑砚端起茶杯,将隔夜的茶水一饮而尽,冷静了一下,说:“不是跟你说过了,真不欠账,我有钱。再说我没钱也不能要你的啊,这不是拆了东墙补西墙吗。”

李光明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在屋里来来回回的转圈,哆哆嗦嗦的大吼:“你你你是把我当外人吗!”

郑砚哭笑不得,说:“不是不是,你别抽过去……要末世了!一年后30%的人都变成丧尸,加上被抓伤咬伤,全球几十亿人都被感染了。你怎么就是不开窍,我还会骗你吗?”

李光明瞪着他,喘气喘得气势磅礴,惊天动地。

怪不得这一个月都不见李光明,原来是给他筹钱去了。郑砚感动的有点无语,拿出两份面皮,说:“这些天累坏了吧,先吃点饭,吃完睡一觉,等你醒了我有事告诉你。”

李光明阴沉着脸,深吸一口气,重重的道:“你少自作多情,你以为我真想管你?我们根本不是一路人,你是聪明人,我这种人说好听了是老实巴交,不好听就是傻逼一个,让人随便耍着玩。不管你是真是假,我都无所谓,钱我放这了,你爱要不要,就算是报答你……了。从此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走你的独木桥,我们一拍两散。”

郑砚嘴里含着面皮,一时没反应过来,呆住了。

李光明的爹是个混账,在工地给人搬砖,每月有俩钱就找小姐,学人包二|奶,后来迷上赌|博。钱败光了便卖房卖地,幸亏李光明和他妈跑得快,他爹才没机会卖儿子卖老婆。从此他和他妈穷苦潦倒,家徒一壁……生活实在太水深火热了,他妈开始酗酒,整日里醉生梦死,全然不顾她的堕落让自己的儿子活得更加水深火热。

李光明只好捡垃圾卖钱给他妈买酒,自己吃垃圾。

那年李光明才十三四岁,正上中学,正是长个子的时候,瘦的骨头包着一张皮,饭都吃不饱还坚持念书,然后苦逼的是个学渣……而那时候的郑砚零花钱多的吃不完喝不完玩不完,一天在游戏城出来发现有人在扒拉垃圾桶,扒拉出一个苹果核摸摸啃了两口。

锦衣玉食的小郑砚斯巴达了,没想到皇天后土世风日下,居然有人吃垃圾,再定睛一看,觉得眼熟,这不是我们班上的倒数第一吗。

从那之后,郑砚时不时的伸出援手,给他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帮他交班费偶尔垫补学费,持续长达五年。后来高中毕业他去参军,退伍回来两人就闹崩了。

有些话从未说出口,可这份恩情始终牢记心中。

郑砚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呐呐道:“举手之劳,你还记得啊。”

李光明目光复杂的觑他一眼,没说话。

郑砚很想吃面皮,但这个气氛让他不好意思继续吃,留恋的看看面皮,只好先放下筷子。两人对着沉默半天,突然郑砚一拍桌,说:“你刚说什么?凭什么你走就是阳关道,我走就是独木桥啊!”

李光明:“……”

李光明叹口气,起身就走,郑砚在后边喊:“等等啊,你的提包!”

李光明头也不回,大步流星走得飞快,眼看就要出门。

郑砚顺手捞起黑提包,小跑着追上,李光明站着等电梯,郑砚靠着门站着,说道:“你看看我。”

李光明不理他。

郑砚说:“我是你恩人,恩人求你回头看恩人一眼成吗?”

李光明气得握紧拳头,愤然回头。老小区楼层之间没有监控器,郑砚并不避讳,冲他摇摇巨大的黑提包,下一秒提包没了。

李光明:“……”

郑砚叹息一声,无奈道:“本想吃完面皮再说,还是先说吧,说完吃,进来吧。”

李光明木木呆呆的走进来。

☆、19|兄弟一场

直到郑砚怦然将门关上,李光明才如梦初醒,“你刚把……提包放哪了?”他思索片刻,猜测道:“怎么做到的,魔术?特异功能?”

郑砚摇摇头,“魔术能吃吗。”从空间把提包拿出来,放在桌上,说:“是空间。”

“空间,什么玩意儿,魔术的近义词?”

郑砚:“……”

李光明长大至今,为生活努力奔波,都还没机会被大终点的种马文化污染一下……郑砚心道怎么解释呢,他想了想说:“随身空间,嗯……好比是随身带着个房子,可以放东西,沙发椅子床枕头,放很多……”郑砚脑袋叮一声,拍手道:“就像随身带着仓库!不过是隐形的,只有我自己能看到,当然别人也不是看不到……你听明白了吗?”

李光明一脸茫然,摇摇头,沉思一会问:“仓库怎么随身带,怎么隐形?别人看不见撞到脸给撞坏了怎么办?”

郑砚:“……”

这一望无际的代沟……郑砚无语半天,想了想从脖子上摘下铜钱,递给李光明。“你透过那个四方的小孔看看,正面反面都看。”

李光明莫名其妙,接过来一看,瞳孔立时放大,惊奇的来回摆弄。

“这是……”李光明看到空间里数不清的货物,烟酒糖茶、猪鸭鱼肉、几十个冷藏展示柜和成堆的大米小米五谷杂粮……

“这就是空间,相当于另一个次元……吧……其实我也没有很了解,总之不会碰到脸。”郑砚道:“这回明白了吧,吃饭不?”

李光明还保持一脸的震惊。

郑砚估摸他还得消化消化,把面皮碗拉过来,迫不及待的吃起来。

面皮酸辣开胃,搭配的小菜十分新鲜爽口。郑砚敞着肚皮一连吃了两碗,才意犹未尽的住嘴,感觉人生圆满了。

李光明已经恢复冷静,把铜板还给他,说:“上次你说世界末日,不是说着玩?”

郑砚擦擦嘴道:“恶作剧也要有分有度,一年后十几亿人被感染,将来会有更多、更多的人因为抓伤而变成丧尸,我不会拿几十亿人的生命跟你玩笑。”

李光明说不出话,再次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李光明问道:“你说你是从四年后活回来,是什么意思?”

郑砚想了想,说:“死而复生?我也不清楚。”想起那一幕仍心有余悸,“当时,我的腿和胸膛都中了一枪,爬都爬不起来,后面几百只丧尸……想吃我,我不想变成丧尸,自己切了脖子,绝无生还的可能。”

他不自觉摩挲自己好像还在隐隐作痛的膝盖,笑道:“好人有好报,多行善积德吧。”

李光明有些动容,握着拳头问道:“那……我呢,我们不在一起?”

“你死了。”郑砚坦诚道。

“……”李光明愣住了。

“那时候……自从我们上次决裂,我们基本没有联系,我……”郑砚咳嗽几声,压制心中汹涌而起的酸涩,“我爸妈的遗产,都落在郑诗韵手里,我一分钱没得着。试着创业摆过地摊,一块五进货的手链二块钱卖,然后有人跟我还价……五块钱三个,太惨了,自己都养不活,一天一顿饭都吃不起。你说得对,光明,那些朋友没人真心待我,丧尸开始出现,没人拉我一把。只有你……从外市赶回来救我,然后……你被咬了。”

郑砚用力眨眼睛,垂下头,当年的自责和愧疚几乎让他崩溃,恼恨自己的识人不清……他努力平静的说:“我当时喝醉了……你把我送出城,然后……走了。光明,我其实一直……对不起。”

李光明认真听着,一脸的迷茫,却未反驳。以他的脾性,的确是他会做的事。李光明坐过来,拍拍他肩头,“我不是好好活着吗?你也不必内疚,是我李光明欠你的。”

郑砚不断深呼吸,听到他的回答再也无法忍受,一脚踹翻茶几,玻璃哗啦啦碎了一地,怒道:“你会不会算账?你不欠我的,那点小恩小惠你用得着一直记挂着吗!值得拿命还吗?!”

李光明神色平静,抬头看他,缓缓道:“不值得,郑砚,可我把你当兄弟,兄弟一场,都是应当的。”

“你……”郑砚呆住,一句话也说不出。心里被兄弟二字装满,只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和勇气,他被这个解释说服,重重坐回沙发,“你赢了……你说得对,兄弟。”

钟摆滴滴答答的响动,李光明胳膊拄着膝盖,双手交握,问道:“既然知道一年后是末世,你有什么打算,没有预防的办法?我认为应该通知民众,通知政|府。”

郑砚情绪恢复,摇摇头说:“我想过这个问题。”

他说:“即使你我之间,我说不久后将是末世,你尚且不相信。我们通知民众和政府,有什么证据使人相信?说我是从四年前活回来的,你觉得谁会相信?不都得把我们当神经病吗。就算有人相信,政府也不会轻易信服,届时因为散播谣言,查我们水表,可就得不偿失了。”

李光明沉吟片刻,说:“不能研制出疫苗?”

郑砚苦笑道:“连疫病根源都没搞清楚呢,谁知道是天灾还是*。”

这个答案太过于沉重,两人一时谁都没开口。李光明掏出根烟,手指哆哆嗦嗦的点着,用力吸了一口。吐出烟圈,李光明道:“那接下来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

“我是这么想的,你看可不可行。”他换了个坐姿缓解紧张,将心中盘旋已久的计划和盘托出:“消息是一定要公布的,但要选准时机。现在肯定不会引起重视,人们一般不会注重许久之后,对他们而言,可能会出现的末世。但如果是末世前的一周到两周,大肆发散消息,基本可以引起群众的重视。毕竟就在接下来的几天内,可能会有人宁可信其有,从而做出准备。到时候舆论控制不住,政府想出手查表,等丧尸潮爆发,也无暇顾及我们。”

李光明紧锁眉头,思考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郑砚继续道:“我会整理出一份对抗丧尸的方法,在网上发布。初级丧尸并不难对付,人们的适应力很强,会有小部分人类进化出异能。等到前期的□□过后,人们很快会拿起武器自保。”

李光明掐灭烟头,想说什么又忍住,疲惫的点点头。“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郑砚说:“我有空间……仓库,这几天准备动身收集武器和粮食、医药什么的,还有一个仓库能种田,再买点种子和果树之类的,希望能帮助更多的人。”

李光明嗯了一声,表情十分复杂的说:“真的太扯了……末世、丧尸、异能……你说的跟真的一样。”

郑砚顿了顿,点头道:“我宁愿自己是个神经病,在胡说八道。”

李光明没搭腔,重重叹了口气,还是无法接受。

郑砚心情沉重的想不是说饱后思味,则浓淡之境都消。为什么他吃了饱了还想吃真是无药可救,等有时间得去订上几百份的面皮存起来,末世里可不一定能吃得到了……还有热干面……想吃猪蹄了。

最终李光明还是做梦搬的接受现实,说:“知道的越多背负的责任越重,你一定要早作准备,也许这辈子我还会死,你要争取救更多的人。”

郑砚点点头说:“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我会努力拯救地球的。”

李光明:“……”

郑砚拍拍他肩膀安慰道:“放心吧,大自然优胜劣汰,虽然活下来的人很多,感染的人更多……但是有希望就有未来,人类一定能度过这场浩劫。”

李光明负能量的说:“希望如此。”

眼见李光明还是蔫头蔫脑,郑砚转换话题道:“我很快就要离开市里去农村了,你现在什么工作,赶紧辞了跟我收集物资?”

李光明愣了一会才说:“保安,现在不行,我妈……快不行了,胃癌晚期,我照顾她。”

郑砚哑然,理解的点了点头。对他妈而言,酒既是水又是饭,一天到晚的喝,瘦的像根柴火棍,喘口气放个屁都酒气冲天的。能活到五十,真的是菩萨保佑。

郑砚问道:“这不有五百万吗,给老太太治病啊。”

李光明登然眼眶通红,痛苦的的捂住脸,最终还是慢慢的说:“不、不治了,我妈……活得太累太受罪了,死了倒好,解脱。”

郑砚不知道说什么好。李妈这辈子真的太苦了,怨她那个人渣丈夫,也怪她自己不争气。

外边蝉鸣聒噪,李光明用袖子抹抹脸,起身道:“我走了,有事电话联系,你哪天走?我不送你了。”

“等等,提包!”郑砚提起五百万,在手里掂量掂量,说:“五百万就这么一点,这才多沉啊。”

李光明说:“没五百万,八十万就满了。”

郑砚:“……”

李光明说:“里面还有一张卡,密码0908。”

“怎么不直接都存卡里?”

李光明冷静的说:“因为想砸你一脸。”

郑砚:“……”

这会天已经快黑了,李光明说:“走了,不送。”

郑砚往他怀里塞提包,一边说:“现在真相大白了,我不欠人账。你到底从哪弄这么多钱啊,从谁手里借的还给谁去。”

李光明已经走出门外,摆摆手道:“你不是说钱以后都不是钱了吗,趁现在还能用,多存点粮食。”

郑砚一听是这个理,就把提包直接收进空间,说:“那我就不客气了啊,等以后再还,还他们两袋大米。”

李光明:“……”

☆、20|人在吃途

卧室里满是蚊子没法进,郑砚在沙发上凑合了一宿。

醒来后天色清凉,爬起来吃了份面皮,就进去空间勤劳的翻地了。

虽然空间里时间流动缓慢,也架不住有几十多亩地。除了睡觉之外,郑砚都腻在空间,足足干了三天。

等翻过最后一趟地,站在地头上自豪的看着被翻新过的黑色土壤,就连他这个不懂种地的人都能看出这片田地有多肥饶沃腴。而在不久之后,这里将会丰收各种各样的粮食蔬菜和瓜果。

郑砚壮心不已的勾勒空间未来的景象,足足十分钟后才把翻地机推到地边上。一边出空间,一边摸摸自己小腹,这段时间大幅度劳动,马甲线都若隐若现了……

等到把地都种上之后,自己大概也是腹肌男一枚了~郑砚乐滋滋的想。

现在不用闷在家里翻地,就该实行下一步的计划,先买种子,然后下农村边收集粮食边种地了。

然而自重生之后,又费心又费力,都没有好好休息过。郑砚给自己放了一天假,这一天什么也没干,好吃好喝好歇,养精蓄锐。

早上的时候上网搜索种子公司,挑选口碑好且种类齐全的公司,记下名字和地址。因为需要运送大量的种子,轿车容积太小,郑砚想了想,在网上搜出几家卡车租赁公司,同是记下地址。

然后到好吃的面皮店订了两百份面皮,约好次日上午来拿。天擦黑的时候下楼跑了一圈,回来冲了个冷水澡。

第二天一大早,郑砚收拾好行李,将门锁都关好,踏上吃途。

他开的还是父亲的那辆老车。把帅助手和水壶扔到后座自己玩,水壶蜷在一边睡觉,爪子搭在帅助手肚皮上,一下一下甩尾巴。帅助手捧着手机啪啪啪打游戏,为以防没电旁座躺着两个充电宝。

真是俩祖宗……郑砚说:“坐好!”然后提档倒车。

先到面皮店将两百份的面皮取来。

然而这家面皮店不光是面皮做得兢兢业业原汁原味,调料也跟其他店有点不同,除了原来应有的材料之外,还有他家独门秘制的红碎辣椒。

辣椒籽满□□香,辣椒油鲜红鲜红的微微透明,挖半勺拌进面皮,素白的面皮泛着淡淡红色,爽口却不十分辣。

郑砚流着口水,除了面皮应配足的辣椒外,又软磨硬泡的求老板多买了几桶。

碎红辣椒是独门秘方,他家面皮卖得好碎辣椒也是战功赫赫,如果是别人老板多半也一口回绝了。不过郑砚是从小吃他家面皮长大的,老板犹疑片刻,最后还是松口了。

郑砚喜不自胜,付账的时候多付了一百块。老板也不推辞,毕竟这辣椒费时费料不说,还很费工,便爽快的收下。

郑砚和老板把辣椒提进车里,老板关上车门,隔着车窗说:“小子开车慢点,死皮赖脸的买我这么多辣油,你要敢给我洒了,可别怪哥哥以后不卖你面皮。”

郑砚一笑,信心十足的保证说:“放心,我比您宝贝这些辣油,别说洒一滴,十分之一滴都不可能给洒出来。”

老板笑了笑,“老哥大老粗,说不过你们读书人。”这时候已经开始有顾客上门了,老板摆摆手道:“走吧。”

郑砚点头道别,滑向车流中,碰到前边的一排红灯,前面堵了长长的一条车龙。眼瞧着不在监控范围之内,郑砚半侧转过身,将几桶辣油收进空间里。

郑砚先到卡车租赁公司,停车场里大货车、小货车、三轮车、轻卡车、重卡车应有尽有,价格也高低不同。

郑砚直接定下最大最贵的重型卡车,静载重高达15吨以上。因为不会开卡车,顺便租了个司机。

这种重型卡车30元/公里,郑砚缴纳定金,带着司机去买种子。

种子公司坐标在郊区,等清晨金色清凉的阳光变得炽烈,郑砚才带着瘦小精炼的司机来到种子公司。

留下司机手机号,郑砚说:“麻烦大哥先四处溜达溜达,不用跟着我了,我先去看货,等完事打您电话。”

司机抬手遮挡火辣的光线,今天这天实在太毒了,得有四十度了吧。他巴不得找个空调屋吹着,一听这话自然是喜形于色,赶紧唉了一身。四周一张望,看到一家体育馆,于是道:“天太热了,我去凉快凉快,您好了给我个电话,我出来接您。”

郑砚点点头,天真的太热了,赶紧小步跑进种子批发场里。

推开大门,一股凉飕飕的空调风迎面扑来,汗水几乎立刻给吹干了,舒服的叹息一声。一个笑容甜美的销售员走过来,友好问道:“您好,有什么能帮您的。”

“我先随便看看。”

销售员说声好的,隔着几米远跟在他身后。

种子公司主要经营农作物种子和蔬菜种子,以及农膜和化肥。

主要而常见的农作物无非就是小麦、玉米和水稻几种。空间土地居多,小麦和玉米都是陆地种植,可以大量购置种子。但是水稻……他朦胧觉得种植水稻要有专门的水稻田,需要大量的水……郑砚想象一下那巨大的工程——挖坑、使劲挖坑,接水、接很多桶的水,提进空间,灌进坑里……毅然决然的打消种水稻的念头。

大不了多买点大米存在空间!

但坐吃山空,未来建立基地之后,可能需要大规模的种植水稻——不然吃不着大米饭,郑砚还是预备了很多水稻种子。

而玉米和小麦都可以在空间种植。郑砚打算种十亩小麦,十亩玉米。然后土豆和红薯也是饱腹感强,能顶饿的食物,又打算种六亩土豆,四亩红薯。

剩下的地三分之一种上果树。

另外的十几亩全部种成蔬菜。

郑砚对种地是一窍不通,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请教接待他的销售员,“请问,种一亩地小麦,需要多少麦种?”

销售员茫然的跟他大眼对小眼,她才来上班没多长时间,之前来的客人都是问种子的价格,至于一亩地需要多少麦种……销售员红着脸说:“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您请稍等,我去帮您问问。”

没几分钟,销售员带来一个中年男人,两人握握手,中年人道:“小姑娘没种过地,让您久等了,是这样的,一亩地大概需要二十五斤的麦种。”

二十五斤……一亩地要用这么多麦种?

郑砚虚心听取专家意见,又问道:“玉米呢,也是二十五斤吗?”

大门被人推开,又进来一个客人,销售员低声跟中年人报告一声,就去招待顾客了。

中年人呵呵一笑,反问道:“小哥以前没种过地吧?”

郑砚也笑笑,摇头道:“还真没有,城里生城里长,没下过农村。”

中年人道:“那您可得记好了,一亩地用二十五斤麦种,而玉米一亩地用四斤就差不多了。”

郑砚讶然道:“四斤?”同样一亩地,相差也太悬殊了。

中年人说:“没错,四斤左右,玉米不比小麦,杆粗,占地面积大,苗与苗之间要有半只手掌的距离。”他伸出手比划比划。

郑砚虚心听着,心里一一记下。

中年人庄稼人出身,笑呵呵的絮叨:“你别小看种地,里头学问可多着呢。苗稠减产苗稀减产,一般有四个月到五个月的成长期,中间还得撒化肥浇地,记住,撒化肥一定要在浇地之前,撒完马上浇……”

中年人带他去看种子的类别和价格,不好意思的说:“老哥天生自来熟,话多。你们年轻人聪明着呢,到时候看别人怎么种,什么时候浇地撒肥,自然而然就会了,老哥就不献丑了。”

可千万别,郑砚心想我哪还有时间和功夫真跟人一起种地去,就十分真诚的说:“您太谦虚了啊,我巴不得多跟您学点经验,少走点弯路。”

中年人一听他这样说,十分受用,顿然背挺的比平常都直,拍着他肩膀热情的说:“你这小兄弟,一点都不浮夸。现在年纪轻轻,能听取老一辈人经验的人可不多啦,老哥喜欢你这个心态!”

他侃侃而谈的说道:“小麦和玉米都好种,没啥讲头,小哥你种棉花不?你不知道这个种棉花多麻烦,以前俺家有八亩多地,种了五亩棉花,种前要晒种、浸种……那年代没有高科技,还没种棉花收棉花的机器哪!全靠人工!种的时候蹲着用小铲挖坑,挖四五厘米深,撒种再埋上,一晌下来能把你腰给累断喽!等埋完种,盖地膜,等棉花发芽,花苗顶不开地膜,还得人工抠膜眼……真的老难伺候了!尤其收棉花的时候,棉花这东西,不跟小麦玉米似的一拨成熟,它是有先开的有后开的,你说多折腾人,天天都得去拾花……”

郑砚想起曾几何时看到过一张收棉花的图片,男男女女头上围着毛巾,前边扎一个大围裙,将白绵绵的棉花收进围裙的大口袋里。

郑砚忍了又忍,到底没打断他,说自己不打算种棉花。

☆、21|买完种子

中年人简直视他为知己,推荐种子品牌的时候,都是捡实惠而饱满的好种力荐。

郑砚拿不定主意买多少种子,后来保守起见,多了无妨,空间可以储存,少了不够到末世里都没处找了。

于是小麦5000斤,照中年大叔的话而言,一亩地需要25斤麦种,5000斤足够种几十轮了。到时候收获的粮食也可以当作种子,十拿九稳的足够用了。

其次玉米种3000斤,嫩玉米煮来吃和炒着吃都是一道佳肴,尤其是糯玉米,味道糯甜,是很可口的美食。

然后是水稻种子3000斤,在和中年人对话中得知除了水稻还有旱稻,又订了3000斤旱稻种,棉花种5000斤,50斤土豆种和50斤番薯种。这两种不必买太多,平常食用的土豆和番薯也可以块茎种植。

再有就是化肥和地膜,郑砚一个头两个大,完全不知道准备多少。但是空间杂草没撒肥都长得那么健康,兴许不需要化肥?

反正离末世还有近十个月,先在空间种一遍地再说。

一亩地约莫需要80-90斤化肥,郑砚买了10000斤的肥料和1000卷的地膜。

将这些粮食种子解决完之后,就是蔬菜种子。

豆角、黄豆、茄子、黄瓜、花椰菜、西红柿、白菜、韭菜、生菜、茴香、油麦、萝卜、葱姜蒜、莴笋、金针菇、冬瓜、南瓜等等,还有种类齐全的辣椒,红辣椒、朝天椒、灯笼椒……

种子分小包装的批发三毛钱一包,郑砚要的都是散装的,便宜的一两块钱一斤,贵的也不过十块。

中年人顾不上说话,拿着笔记本在他身后跟着记录,黑皮笔记本足足记了五张。回想应该没什么落下的,郑砚表示没了。

中年人嘴巴里放得下两个鸡蛋,赶紧找人去备货了。

在前台划卡付完帐,有工作人员将卡车停到仓库,郑砚随行过去,拿出钥匙打开重卡的车厢。

十多个黝黑粗壮的装货人员脖子上搭着湿毛巾,穿着松松垮垮的工装,肩头扛着百斤的货物往卡车上运。匆忙的人影穿梭不停,每人来来回回几十趟,汗流浃背,搬了两个多小时,才把这十多吨的货物搬送完毕。

郑砚看着这些人累得气都喘不上,心里颇过意不去,到附近的冷饮店搬来三包矿泉水,给工人解渴。

请人把卡车开回停车场,郑砚道谢之后,跳进车厢,关上厢门。打电话给司机,请他来开车。

他来的时候是和司机一同坐卡车来的,轿车存在租车公司。

司机从体育馆小跑着过来,没见到他人影,打来电话问他在哪里。

郑砚坐在车厢里,闻着刺鼻的化肥味,捏着鼻子说:“您直接把车开回去就可以。”

司机不疑有他,只当他先回了,便爬上卡车驾驶室,开车走人。

感受到卡车稳稳开动,离开停车场的监控。他手挥过,将十多吨的种子和化肥统统收进空间,前一秒还满满的车厢瞬间清空了。

不过化肥难闻的味道还是很强烈,郑砚打电话给司机,“劳烦您停一下,让我上车。”

司机踩下刹车,胳膊压在方向盘上左右张望,想看郑砚从哪上车。

郑砚打开车厢跳下来,司机见状一头雾水,莫名其妙的说:“您……怎么藏在车厢里啊?”

郑砚跳上驾驶座,一边系上安全带,随口说:“想吓你一跳。”

司机:“……”

路上,司机开着前边的道路,问道:“我们现在去哪里?”

郑砚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睛看看车窗外流动的车流,说:“回你们公司。”

回到公司里,司机把卡车停在一个宽敞的地方,问道:“用帮忙卸货不?兄弟们挣个烟钱。”

他一边说一边东张西望,没发现接货的车。

郑砚心头狠狠跳了一下,装作很奇怪的看他,反问道:“卸什么货?”

司机愣住了,说:“就是种子呀……”他下车拉开车厢一看,竟然发现是空车。

他怀疑的看着郑砚远去的身影,忍不住嘀咕,这人租卡车不是运货的吗?他在体育馆凉快的时候,明明看见卡车有人给开走了,等再开回来之后,轮胎有点扁,明明是装了许多的货物呀。

难道是眼花看错了?

郑砚找到自己的奔驰,钻进去狠狠吐出一口气。

计划再周全也难免百密一疏,不曾想这司机看似粗枝大叶,实则细心谨慎。幸亏他不是个较真的,万一遇见个拧巴的,拉着他去种子公司对峙,可就是跳进黄河里用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郑砚没多耽搁,飞快离开租车公司。

他一路往北,去往农村。

他家位处南方,此时是八月份,已经到了春玉米成熟的季节。

春玉米一般3、4月播种,7、8月份成熟。

车窗外景色一路飞驰往后,大片的玉米长的足有一人高,已经抽穗了。不时有农民带着孩子在自家地里掰嫩玉米,回家煮来吃。

而他前往农村的主要目的不是收集嫩玉米,南方一年能种三季稻谷,早稻在七月份上旬已经大面积的收割了,到现在为止新大米应该也下来了。

等收完大米和玉米,到了九月份十月份,新棉花和小米应该也进入市场了。

对着蜿蜒向前,无边的公路很无趣,郑砚打开车内音响,在叮叮咚咚的音乐中快速前进。

帅助手从种田空间蹿出来,惬意的躺在后座上,一边说:“水壶饿啦。”

郑砚闪进空间,把水壶抓出来,前后不过两秒钟。重新握住方向盘开车,把水壶丢到帅助手旁边,从空间取出猫粮递回后座,帅助手轻车熟路拆开猫粮,倒在碟子里给自己的小伙伴喂食。

水壶亲昵的用脑袋蹭蹭帅助手,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从市区到县城很远,沿途大部分都是农田,和少数人家,极少有车经过。

郑砚开了几十分钟,看前面没车相对而来,后来没车追赶而上,赶紧停车闪进种田空间,运出一垛已经枯干的杂草。

往前开几里,又运出一垛。

如此走走停停,将干草都运出空间,等到达著名的鱼米之乡边缘时,已然下午五点多钟。

所谓鱼米之乡,海鲜和稻米都十分丰富,因为水质优良土质肥沃,一年可以种植两季农作物,再往南边的地区甚至一年种植三季水稻。

连续几小时高强度注意力的开车感觉非常疲累,郑砚随便找了一家旅馆,沉沉睡了一觉。

醒来后,郑砚看看表,八点十分。就起来从空间取出一份面皮,放了大半勺辣椒,一边爽歪歪的吃,一边辣的哈气。

吃完面皮,看时间还早,也不觉得困,郑砚从空间取出麦种一袋,准备尝试着去种地。

他买的这台小型播种机才半人多高,大概一次可以耕种一米左右的田地。郑砚往油箱灌满汽油,把种子倒进播种机的漏斗里,开始哒哒哒的种地。

播种机并不难驾驶,难得是需要一直保持直线型,别种出歪歪扭扭的波浪线。

播种机有大有小,有贵的有便宜,郑砚要的这辆算得上最小型的播种机了,普通播种机最高可以进行1小时/5亩地的高速作业,他的播种机最高可以保持1小时/0.5亩的低速作业。

郑砚挥汗如雨的种了一亩,总算可以勉强熟练的操作小号播种机,从⌒╮/╭╮々¤√—⌒~进步到~~~~~~~~~,总算不虚此行。

最后累得手都提不起来,劳动成果是很喜人的,种完整整五亩的麦子。

郑砚出来空间,一看表,才过去一个小时。

挣扎着进浴室洗澡,冲完凉疲乏的躺在床上,肚子咕咕乱叫。

舍不得再吃面皮,吃完就没了。郑砚拿出两包方便面,下楼到旅馆大厅借开水。

旅馆老板是个颇丰腴的中年女人,看着四十多岁,一袭洁白的长裙,坐在门口的小矮凳上和人闲聊,乍一看去像一坨白云。

这时候天已经很黑了,郑砚下楼找了一圈没有发现饮水机,便过去轻声问道:“老板,有没有开水?”

老板娘回头一看,一眼瞧见郑砚手里的泡面盒,笑呵呵的说:“有开水,想吃泡面啊?”

郑砚低头看看手里的泡面,点点头说:“嗯,晚上没吃饭。”

“晚上吃泡面多不健康呀!”老板娘是个很爽朗的人,对一旁闲坐的女人说:“我家隔壁就是炒饼店,大兄弟不如吃份炒饼?不是我夸,我这老妹妹的手艺,可是十里八乡都竖大拇指哪!”说完朝他挤挤眼睛。

郑砚愣了愣。

那女人两手夹在自己双腿间,闻言脸色立即涨红,连连摆手,结结巴巴的说:“关、关姐,你你你……唉呀!大、大兄弟你别听她、她瞎说!”

女人局促不安的搓搓手,左脚蹭右脚,全然不知该怎么办。不等郑砚反应过来,赶紧回头回家了。

郑砚眼尖的瞧见那人一瘸一拐,左脚明显有点跛。

被女人喊做关姐的旅馆老板娘叹息一声,走过来悄声说:“大姐可没骗人,我这个老妹妹做饭手艺那是一绝!不过因为有点毛病,性格黏糊糊的,活得自卑又小心。要不小哥卖大姐个面子,大姐请客,你去尝尝她的饼?权当做善事了!”

郑砚想起女人方才的样子,轻轻摇摇头。

关姐脸色立时黯淡下来。

郑砚将泡面放在一边的桌上,笑道:“我去尝尝,不过不用您付账。”

外面繁星点满天空,旅馆对面是一个巨大的工地,小区的楼座起了一半,各种水泥材料堆积如山。

☆、22|他实在太扎眼了

郑砚走进隔壁的炒饼店,那女人坐在墙角的阴影里,佝偻着腰出神,脸上一片茫然。

郑砚眯起眼睛,仔细看去,发现那女人不光是有点跛脚。方才在旅馆里,她低着头没看清,现在才发觉她左半边脸上印着一块老大的胎记,暗沉的红色,一直延伸到脖颈,看起来非常狰狞而可怖。

察觉到他的视线,女人恍然回神,下意识侧过身,用自己的右脸对着他,呐呐说:“大、大兄弟……”

郑砚默然几秒,尽力做出柔和友好的表情,温声道:“肚子很饿,现在还开张吗?”

女人埋下头,低声说:“你你你别听关姐胡、胡说……”

郑砚走进店里,找个位置坐下,说:“您想多了。”

女人飞快的抬头看他一眼,流畅的介绍道:“有土豆炒饼、白菜炒饼、豆芽炒饼,大兄弟想吃哪、哪个?”

郑砚很认真的想了两分钟,说:“土豆的吧。”转念一想,又说:“麻不麻烦?土豆还得削皮,我吃豆芽的吧。”

女人弯腰从锅灶底下端出一盆洗好切好的土豆丝,用力摇头说:“不麻烦。”

十分钟后,一大盘炒饼端上桌,份量很足。女人垂着头,飞快的退回角落。

郑砚没刻意看她,女人悄悄松了一口气,在阴影里偷偷打量他。

郑砚神色如常,夹起炒饼吃了一口,不由微微瞪大眼,竟然出乎他意料的好吃。

这炒饼非常合他的口味,土豆清脆,带着微微的酸和辣。在放土豆之前爆炒了一些肉片,以致土豆和饼都带着一点清淡的肉香。饼条看起来还是自家烙的,泛着微微的金黄色。

吃完饼后付账,一份加荤的饼才四块钱,郑砚有点意外,心想这么好吃又便宜,明天走的时候多买几锅。

回到房间,帅助手趴在床头的插座上充电,水壶则卧在帅助手身上瞌睡。听到他进来耳朵动了动,两爪捂住眼睛,喵了一声。

郑砚放轻脚步,慢慢躺在床上,摸摸水壶的脑袋,睡觉休息。

白天太过疲惫,一夜好梦。

第二天天还没亮就被一阵轰隆隆的机器声吵醒,不耐烦的用枕头把头卷起来,噪音冲锋陷阵的透过枕头,钻进耳朵里。

郑砚猛然坐起,因为睡眠不足眼中充满戾气,扯开窗帘一看,天边泛起鱼肚白,旅馆对面的工地开始上工了。

夏季天长夜短,郑砚拨开手机一开,才五点多。

一个好觉都不给我!郑砚挂着两只黑眼圈,头顶悬着一坨乌云,一脸苦大仇恨,千金难买一笑的下楼。

旅馆已经开张了,老板娘关姐优哉游哉的荡着二郎腿,见他下楼,热情的说:“小哥起得早啊!不多睡会,现在还没六点哪!”

经昨天之后,她对郑砚的印象极好。

郑砚烦躁的抓抓头,往外看了一眼,无力的说:“怎么睡啊。”

关姐探头一看,表示理解的说:“对面赶工程哪!两班倒,早上五点就上工了,吵到你啦?”

她回头看郑砚,白净的年轻人坐在旅馆的沙发上,头往下一顿一顿的,已经睡着了。

关姐失笑,不再说话。

八点钟的时候工人下班,从高架上下来,来吃早饭。

因为挨着汽车站,附近有许多小饭馆。卖豆腐脑卖烧饼的,吆喝着卖米粥卖豆浆的。

七八个小青年穿着吊裆裤,耳边打着一排耳钉,后面露出半道股沟,吊儿郎当的荡悠过来。

牛仔裤刻意用剪子剪出豁口,露出黝黑的肌肤,夹着屁|股往炒饼店一坐,潇洒的一甩和下巴齐平的刘海,叫道:“麻子脸!大份炒饼,手脚快点别放辣,可给俺们饿死了!”

被叫做麻子脸的正是昨天一脸胎记的女人,她惊恐的缩起脖子,脸上全是愤恨。她伸直脖子往工地方向看看,片刻后失望的垂下头,一边掉泪一边削土豆皮。

外面的小青年抖索着腿,跟朋友说:“我一会去换发型,你们说红的酷还是蓝的酷。”青年摸摸自个的爆炸头,“俺今天在家族里看到群主照片,头发弄成个大刀,可好看了,不知道咱这的理头店有没有这技术。”

白发青年说:“俺昨儿也见了,真的老酷滴了,这人哪,还得往大城市走,俺娘她们那群老娘们整天嘟囔我,根本不懂啥叫时髦!”

几人都是心有戚戚焉。

白发青年摸摸肚子,探头看一眼店里,一下巴的不耐烦——刘海太长太厚看不清脸。一脚将矮凳踹个跟头,嚷嚷道:“你他娘会不会快点,哭你娘啊哭,你爹我还没死呢!臭娘们,吃你的破饼是看的起你!”

麻子手一抖,刀刃切到手指,小刀极为锋利,立时削下一块肉,鲜血顺着手指往下滴。

那青年十分眼尖,一抬头看见土豆盆里淡红的血水,更加愤怒,起身就将土豆和水,并着菜盆一起扔出门外,白滚滚的土豆在地上跑了几步。

“你他娘有病?你想让爷爷吃你的血啊?脏不脏啊!再给我传染一脸麻子!真是丑人多作怪,丑|逼!”

刀口很大,缺块肉的手指还在持续滴血,麻子仿似并不觉得疼一般,手指紧紧攥住,用力遏制心中奔腾的恨意!

为什么!为什么!

我凭什么低人一等,承受比常人多出几倍几千倍的欺辱和嘲弄!因为我长得丑?可那是我能选择的吗!

几分钟后,她手指一根一根松开,脸上泪痕已干,麻木的从厨房背出一袋土豆,一脸的无力与绝望。

提着土豆呆然愣了片刻,直到青年不满的推了她一下让赶紧做饭。她才恍然从梦中活过来一般,随手扯过几张餐巾纸,在手指包裹几层,重新坐下削起土豆皮。

郑砚被吵醒,起身往外看时,正看到这一幕。

白发青年骂骂咧咧的坐回座位,接过同伴递来的烟,十分轻蔑的说:“不是俺说,臭娘们儿忒不懂事,长那副德行,还活着干嘛?!”

先前说要做头发的青年一听,指甲抠抠绣黄的牙缝,满不在乎说:“多简单的事,搁家这些天手也痒痒,一会哥们给你出气。”

就算用脚趾想也知道这些人一会怎么出气,郑砚想我一会还买饼呢,你给我打坏了我去哪买啊。于是东张西望的找武器,就要路见不平。

桌子太重,凳子杀伤范围太小,角落放着一根台球杆,郑砚抓来在手里掂量一下,觉得很合适。

刚走到门口,关姐从后院出来,就看见青年在屋里打转,捞起球杆往外走,脸色微变,赶紧跑上前给拉住。

随手塞给郑砚一个煮熟的嫩玉米,关姐把他拉进屋,问:“哎呦亏我来得快,你想干嘛?”

这时炒饼已经上桌了,青年的交谈声十分清晰的穿进来,都是互相催促快点吃。

郑砚脸色越发难看。

关姐心领神会,笑呵呵道:“这群子流氓傻逼本地人都绕道走,你个外乡人还想出头?”

郑砚沉默几秒,才说:“嗯。”

在末世摸打滚爬三年,他也有两把刷子。

关姐环住手臂,冷道:“哪用你操这个心,今儿是星期三吧?小哥你今天算赶得巧,一会有好戏看。这些小痞子今天出门是没看黄历,一会可得倒大霉喽。你别看他有这么多人,就是再来十个,那人也不放在眼里。”

说话间关姐余光看到人影,神色一喜,说:“来了!”

郑砚顺着她目光看去,一眼就看到那个人。

他实在太扎眼了,足有一米九的个头,穿着破旧的、掉色的工装,却没有掩去他半分光芒。

男人留着板寸,步伐又大又稳,浑身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

等他缓然走近,迎着夏日的一股轻风,他看清他脸孔坚毅英俊,眼中似是沉淀千尺寒冰,在灼灼烈日之下不带一丝热意。

他五官深邃,鼻梁高挺,薄唇紧抿,脸部线条十分锋利,犹如刀刻。

☆、23|什么软柿子可以随便捏

郑砚心头猛跳,心说这男人太帅了!很典型的年龄小时显得成熟,但是不显老的长相,简直帅了我一脸又一脸,一会都舍不得洗脸了!

察觉到郑砚热切的视线,男人看他一眼,很快漠然的移过视线。

男人越过马路,直直往这边走来。郑砚心越跳越快,看到男人径自往隔壁的炒饼店走去。

郑砚恍然记起正事,看向那几人。

蓝发青年嘴里塞满饼,启开一瓶啤酒,刚灌了一口,忽然看到男人走来,脸色登然大变。用力碰了一下旁边人的手臂,那人筷子戳到嘴,不满的嘟囔一声,“干你|娘!”

蓝发青年顾不上骂他,低声说了一句话。

那人迷惑不已,“啥玩意儿?”

男人在靠马路边的小饭桌坐下,麻子提着围裙,一脸惊喜的跑出来。

男人身量很高,坐在小凳子上,像个超大龄儿童,抬头看看麻子,说:“两份炒饼。”

郑砚唔了一声,麻子的炒饼份量非常、非常足,像他这样好吃又能吃的人,昨天在麻子期待的眼神中,实在不好意思剩下,艰难的吃完整份炒饼,撑得差点断气。

他居然吃两份!

怪不得人家长得又高又壮……又帅。

蓝发青年算是一口都吃不下了,站起来催促道:“吃吃吃,吃完没有,走了!”

“孬种。”关姐嗤笑一声。

郑砚侧头看她,问:“怎么?”

“他们呀,都是村里的小混混,还成立个什么家族。”关姐说:“在我们县里狂得很,天天没事找事,吃饭不给钱。一天到晚进局子,关几天再放出来,刚幸亏你没过去,这帮子泼皮无赖可不是吃素的。”

不等郑砚出声,关姐冷笑一声,继续道:“不过这回可踢着铁板了,活他妈该,欺软怕硬的东西!”

白发青年拨拉一下饼盘子,骂道:“你有毛病啊,走你妈|逼!”

蓝头发急得一脑门热汗,不断往男人方想挤眼睛,“走,先走,一会给你说!”

白发青年莫名其妙,回头看了一眼,骂道:“怎么了你是!真妈|逼扫兴,这才吃几口啊,再说一会不是还收拾那臭娘们嘛!”

蓝头发心里骂了句傻逼,他这些朋友都是村里的,家不在县城,很少听说姓霍的名头。不知道这一片什么软柿子可以随便捏,什么人,绝对不能招惹。

以往他们人多势众,在街上闹事根本没人敢逼|逼。

可……

蓝头发脸色苍白,恐慌到极点。在姓霍的面前跟臭娘们找茬,他绝不会无动于衷,这无异于是拿胸膛去扑机关枪,连个好看的死法都难得。

这时候麻子从店里端出两盘饼,顺便送上来一瓶冰水。

男人看着饼,说了声谢谢,将饼盘转了几圈,找了个比较好看的角度对着自己。随后从筷筒里拿出一双木筷,这种一次性筷子,筷头粘结,男人大拇指和食指轻轻捏住两边,另三根手指翘起,一脸克制的微微用力……

啪!

筷子拦腰而断,男人手中筷子一长一短,短的只有手指长。

男人神色一僵,将坏筷子扔进垃圾桶,随后把垃圾桶往桌底下踢了踢,踢到自己看不见的地方。

接下来男人直接拿了两双木筷,凑成一双。

他的手很大,骨节分明,掌心布满厚茧,筷子可能还没有他的手掌大。

他的手指很长,郑砚看得心猿意马,鸡|鸡肯定也不容小觑!

另一边乡村非主流们最后还是嘟嘟囔囔站起来,蓝头发松了一口气,推搡着快步离开,打算一会就给朋友上一课。

郑砚向前迈出一步,沉声问道:“给钱了吗?”

“呦呵,你他娘算哪根葱?”白发青年闻声回头,挑高下巴问。

他们这拨人吃饭,谁敢跟他们伸手要过钱?

蓝头发简直急出眼泪,从屁股兜里掏了掏,没钱。

“先、先赊着,一会就来还,一定还!”

白发青年颇为不屑的白同伴一眼,眼珠一转,瞥见专心吃饼的男人,有意给郑砚摆下马威,于是双手插兜慢悠悠凑近男人。

蓝头发长叹一口气,放弃挣扎,慢慢后退,扭头就跑了。

白发遮住眼睛,他半弯腰,屈尊降贵的说:“知不知道我们是谁?”拍拍男人肩膀,“识相点,帮忙付个账成不?”

男人身形未动,动作快如疾风,拇指和食指捏住青年放在他肩上的手。

他神经登时炸开,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无法想!剧烈的疼痛顺着手臂蔓延,耳根都在隐隐作疼!

“啊啊啊——放开!!”

周围人的眼光都被吸引过去。

白发青年腿一软,蓦然跪下,另一只手扶住被男人掐住的手臂,破口大骂:“你、你妈|逼……”

男人眼神一冷,手指加重力量。

几乎即刻间,青年胯间的牛仔裤颜色变深,淡淡的尿臊味传往四周,艰难的小口吸气。

没人敢上前帮忙,所有人都看愣了。

男人两指捏住青年手腕,竟是将腕骨捏得变形,微微向里凹进一块!

“付账。”男人低声说。

刹那间所有人下意识摸钱包,怔愣几秒才回过神来。

郑砚尴尬的将手从兜里抽出来,心说这人气势太强了。

那要做发型的青年从兜里摸出一百,连滚带爬的奔过来,放在男人饭桌上。

男人松开青年手腕,将钱递给麻子。

几个人赶紧扑上前来,一声不敢吭,架着疼到神志不清的白发青年离开。

还没走几步,男人突然道:“慢着。”

几人脸皱成一团,心里叫苦连天,战战兢兢的回过头来,看他的眼神犹如看一只凶悍的野兽。

男人很奇怪的看他们一眼,提醒道:“还没找钱。”

几个人:“……”

一份饼四块,八个人,麻子小跑着从店里找回六十八零钱。

几人捏着零钱,几乎是拖拉着同伴离开,脚步匆匆头也不敢回,连走带摔的跑了。

目送那些人走远,郑砚在心里崩溃的咆哮,这是人吗是人吗是人吗!

人的力气能大到这种变态的地步?!

☆、24|我不喜欢女人

他眼神十分复杂的看向男人,正看到男人的目光向他投来。

他的眼睛十分漂亮,眼珠漆黑,眼神清透有神,似是含着江河湖海,似是匿着无边的夜空星海。

郑砚看得愣了一会,下意识朝男人点点头算作招呼,男人却挪开视线,起身到水池洗手。

郑砚有点失落的啃了一口玉米,心说我不够帅吗,我跟你点头了你不该点回来吗!不礼貌!

关姐一脸兴奋,跑去跟麻子八卦,郑砚慢慢退回旅馆,有点落寞的上楼去了。

帅助手已经醒了,水壶还在睡,他一进来,带着嫩玉米清甜的香气。水壶眯缝的眼睛登然睁得溜圆,一回头看见玉米都疯了,跳下床就往郑砚身上扑。

“啊啊啊裤子!”郑砚提溜着水壶把它从裤子上扯下来,低头一看,果然牛仔裤又给他用爪子勾出好几条线。

小时候它就喜欢用他裤腿练爪子,长大后恶习不改,反而变本加厉。它爪子又尖又利,能轻易穿透裤子的布料,已经是在用他的腿练爪子了好吗!

郑砚气得敲它脑袋,“我欠你的啊!”

水壶蹲在窗台软绵绵喵了一声,紧紧盯住他抓在手里的玉米,犹豫着不敢扑上来。

郑砚叹口气,把玉米粒剥下来,放在手心喂它。

楼下,男人已经洗好手,重新坐回原地吃饭。麻子安静的饭馆逐渐有人过来买早饭,只是都离他远远的。男人周围空出一圈桌子,不时有人小心翼翼的打量,悄声议论着。

在诸多目光之下,男人泰然自若,全不在乎别人异样的眼光,自顾自的吃饼。麻子时刻注意他的一举一动,见他撂筷子便主动来收账。男人站起来,比麻子高出两个头,从兜里掏出一把零钱。

郑砚站在窗前,用窗帘遮住半边脸,向他看去。

男人从一把钱里挑挑拣拣,把新的好的收起来,无比坦荡的挑出四张破破烂烂的旧钱递给麻子。

郑砚:“……”

这画风有点奇怪啊,郑砚想,你身高一米九,好像有点拘小节了!

麻子早已习以为常,笑呵呵的把钱收起来,把盘子带进店里去清洗。

望着男人掉头,看红灯,过马路,慢慢消失在工地高低起伏的施工材料里。

郑砚长吁一口气,无限惆怅,如果是在前生……

如果接下来不是末世……

男人真的很是他的菜,非常符合他的择偶标准。

帅助手捏着枕巾默默飞过来,给他擦擦脸。

郑砚:“……”

多想无益,正事要紧。郑砚收起思绪,等水壶把玉米吃完,便将帅助手和水壶送进种田空间,下楼退房。

关姐退回他押金,顺手从柜台捞起两只嫩玉米给他。

这玉米真的很好吃,香甜可口,郑砚道谢过后收下,往麻子的炒饼店走去,三种口味的炒饼每样订了两锅。

这种炒锅,一锅就可以盛出五大盘,等了半个多小时,啃完两个玉米,炒饼们就热气腾腾的好了。

炒饼没有分盘,直接装进大方便袋里。结完帐后,麻子用自己右脸对着他,眼中水光闪烁,似是有话要说。

郑砚敏感的察觉出来,慢腾腾的给方便袋打结,等了片刻没动静,不由嘲笑自己自作多情。提着十多斤重的饼转身离去,走了几米,突然听见背后传来一声微弱的谢谢。

他脚步一顿,回头看去,麻子绞着围裙看着他,局促的笑了一下。

郑砚温和的笑笑,摆摆手道:“不客气,再见。”

找到自己的车,把饼放在副驾驶座。小县城没有监控器,一边启动车,随手把炒饼收进空间。

汽车站人多,十字路口塞成狗,郑砚打开车窗,苦闷的热气迎面扑来,前面还有七八辆车。

路边的工地已经重新开工,工人吆喝声不绝入耳。红灯熄灭,绿灯亮起,正要顺着车流驶过路口,突然听到有人气吞山河的一声吼:“霍——贤!拿两袋水泥来!”

“……”

心脏骤然停跳一拍,继而开始狂跳,郑砚猝然踩刹车,车轮和地面发出尖锐的摩擦声。后面的面包车从窗口探出头骂道:“会不会开车啊你!”

恍恍惚惚的将车停靠在路边,让出道路,难以置信的望向工地方向,脑袋里的弦噼里啪啦的崩断。记忆似乎出现断片,他握住方向盘深呼吸,他刚刚听到的是什么?

霍贤。

霍、贤?

郑砚将这两个字在心里咀嚼好几遍,推开车门往工地跑。

依稀记得声音来源,却不知道具体位置,在楼座下茫然四顾,随手拦住一个路过的问道:“你们这里有没有叫霍贤的?!”

那人扛着几根脚手管,随手往身后指了指,说:“有啊,就在那啊,我刚还看到了哪!”

郑砚看过去,那里站着一个粗壮的中年大叔,正在搅拌水泥,郑砚屏住呼吸,一步一步,缓缓走过去。

正逢晌午,暑气蒸人,耳边蝉鸣聒噪,四周纷乱嘈杂的噪音中他能听见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跳,他捺住紧张,鼓足勇气,声音颤抖着问:“你,是霍贤?”

“不是啊!”大叔擦擦流进眼睛的汗。

郑砚:“……”

卧槽……神马?!

大叔下巴一抬,对着从楼后绕过来的人说:“小兄弟认错人啦,他才是霍贤。”

郑砚转头看去,只见一个高大英挺的男人,一手一袋水泥轻轻松松,迎面朝他走来。

郑砚斯巴达了,这这这不是刚才那个很符合他择偶标准的大力水手吗?

“霍贤?”

男人提着水泥停在他面前,比他高出大半个头,居高临下的看他,嗯了一声。

这是霍贤,在末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霍贤?

他只闻其声,未曾谋面,默默仰慕许久的霍贤?

就是个工地搬砖的吗?当然不是歧视他,只是觉得……

“乱世出英雄啊。”郑砚喃喃道。

霍贤耳朵很好使,低头冷淡的看他一眼,声音因为缺水而有些嘶哑,“你找我?”

这下他是赖在l县哪也不想去了,先把大腿抱住再说,保证生命安全!

最重要的是……

看能不能把他喜欢的这盘菜——霍贤,给拿下!

郑砚像小狗一样,十分热切的点点头,“找你找你!”

霍贤问:“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呢……郑砚一时想不出来。

耐心的等了一会,看他半天说不出个一二三,霍贤啧一声,重新拎起水泥就走。

郑砚急得冒汗,急中生智的拉住他袖子,斩钉截铁道:“我要拜、拜你为师!”

“……”霍贤不明就里,木然的说:“没听懂。”

……郑砚深觉得自己真是个傻逼,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说:“跟你学武……刚才在炒饼店,你太厉害了。”继而在心里默默添一句,很帅。

像是听到什么可笑的笑话一样,霍贤摇摇头,漠然道:“不自量力。”夹着水泥走远了。

郑砚:“……”

郑砚玻璃心哗啦哗啦碎了一地,什么意思啊?

郑砚找个阴凉地坐下,不远处霍贤戴着安全帽在干活,艳阳之下很多人光着膀子,只有他还穿着衣服,汗水浸透衣料,微微透出精炼的肌肉纹理。

他力气很大,一袋水泥将近一百斤,一手提一袋,脸不红气不喘,一点不费劲。

郑砚出神的看着他,仍然觉得不可思议。

这种感觉……就像是天上掉下一个金馅饼,啃了一口,有点硌牙。

他是直的还是弯的?郑砚纠结的想,在这种小县城,文化普遍不开放,他应该没机会了解gay……吧。

就算是直的,也一定是没机会给掰弯!

郑砚给自己打气。

工地十二点半下班,拿手机看表时忽然瞥到一伙子大老爷们的工地,突然降落一个娇俏的妹子。

女孩子穿着嫩黄色连衣裙,将电动车支在树底下,倚坐在后座椅上,长发披肩,亭亭玉立如一支茉莉花,前边车篮里放着一个保温盒。

四周灰扑扑的色调中出现这么一个显眼的,郑砚不由多看了几眼,登时警铃大作,女孩子脉脉张望的方向……很像是霍贤的方位!

那片工地十来个工人,大都四十岁上下,就霍贤一人帅得掉渣。

他不会真是直的吧?郑砚一脸苦逼,这妹子是他女朋友?

没十分钟,工地下班,工人纷纷从高架上下来,聚在水管洗脸。那女孩子果然从车篮里提着盒饭,婷婷袅袅的往霍贤方向去了。

出、师、不、利啊!暗恋的小树正要破土而出,就婴年早逝!

诚然霍贤很是他的菜,但是第三者插足这种卑劣的事他决计不会做。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偷偷看那两个人。

霍贤洗好脸,一回头看见女孩子,一贯冷淡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插着口袋似是叹了一口气。然后他对女孩子说了句什么,女孩子低下头有点羞涩,小步追上已经先行离开的霍贤,和他并肩而走。

郑砚赶快站起,因为蹲得太久两腿发麻,顽强的一瘸一拐偷偷追上去,贴着墙根慢慢接近那两人,直起耳朵偷听。

也许是妹妹神马的呢也说不定,不能轻易下结论。

树影下阳光斑驳,女孩子从车篮拿出一瓶冰冻的矿泉水,拧开盖子给他说:“先喝点水解解暑吧,累不累?”

霍贤微微抬手,示意不用喝水。女孩子一脸黯然,将水瓶抱在胸前。

她和霍贤是初中同学,他个子高坐在最后一排,平常寡言少语,但是成绩非常好。班里几乎所有女生都暗恋他,她也不例外。

农村人普遍结婚早,她高中毕业没上大学,留在家里帮忙。今年她都二十二岁了,按照家乡的习俗,已经是个老姑娘,同龄人大多都抱孩子了。

然而心里有人,父母介绍的相亲对象见都没见,全部毫不犹豫的拒绝。

家里人看年龄大了,催得实在是厉害。觉得这么熬着不是办法,他甚至……不知道她喜欢他。一个月前,终于鼓足勇气表白心意,让她失望又在意料之中的是,霍贤几乎没有任何考虑,就婉拒了她。

的确,喜欢他的人很多,表白的也不少,这些年来却不曾听说他跟谁在一起过。

男人比她高出两个头,敛眉沉默片刻说:“红梅,不要再白费心思。”

女孩子咬咬下唇,还是觉得不甘心,她问:“为什么?”

为什么?你也到了适婚的年龄,农村不比城市,二十多岁还没结婚,再拖几年,肯定成为别人家的饭后笑料,给人指指点点的戳脊梁骨。

霍贤像是有点烦躁,皱眉想了许久,才缓缓说:“我不喜欢女人,抱歉。”

女人:“……”

郑砚:“!!!”

女人崩溃了,失声问:“啥?!”

“你不喜欢我可以直说!干嘛找这种借口!”

霍贤眉头锁得更深,他记得自己直说过不喜欢她……古怪的看看红梅,说:“我直说过,不是借口。”

红梅:“……”

她一时半会接受不了这道天雷,给劈得差点魂飞魄散。嘴巴张张合合,一句话也说不出,最后将水放在车篮,跨上小电动踉踉跄跄的骑走了。

霍贤呼出一口气,看看头顶上炽烈的太阳,脚步都轻快许多,转身去吃饭。

一转身就看见白净俊秀的青年从楼脚处挪出来,眼睛锃亮,一脸的不好意思。

“你偷听?”霍贤双臂环胸,一脸不悦。

青年用力摇头,语气十分雀跃的说:“没偷没偷,同道中人啊!我也喜欢男人!”

霍贤面不改色,从他身边绕过,轻淡的说:“我也不喜欢男人。”

“……”女人不喜欢男人也不喜欢,郑砚不满的嘟囔:“那你喜欢猪么。”

霍贤脚步顿住,挑挑眉,回头看他一眼,眼底飞快闪过一丝笑意,竟然非常认真的点点头。

郑砚:“……”

郑砚无语凝噎,小跑着追上去,厚着脸皮说:“我是八戒啊!”

霍贤:“……”

霍贤在前,他人高腿长,虽然不急不缓的走,速度还是很快。

郑砚有点吃力的跟着他,两人来到一家小饭馆吃饭。

头顶上风扇呼呼的转,吹出来的都是热风。跟老板要来餐巾纸,看到对面的青年满面汗水,顺手递给他两张。

对方捏着餐巾纸,愣了几秒,登时一脸感动的看着他。

霍贤给他看得起一身鸡皮,心中却悄然升出一丝异样的感觉,低头擦拭凳子和桌子,掩饰心中奔涌的陌生的情潮。

郑砚用餐巾纸擦擦额头,霍贤招手喊来老板点餐。

没一会服务员端上两碗水饺。

上午信息量太大,霍贤这盘馅饼砸得他头晕眼花……然后早上只吃了两个嫩玉米,郑砚饥肠辘辘,摩拳擦掌,准备吃饭。

霍贤搂着两个碗,这个碗吃一个,那个碗吃一个。

“……”郑砚无语半天,才说:“没我的啊?”

霍贤没理他,满脸都是冷淡,低头继续吃。

郑砚只好苦逼不已的叫来服务员,自己点了一份水饺。

这家水饺不好吃,皮厚馅咸,郑砚挑挑拣拣的不想吃,想吃面皮。但是看看霍贤一言不发,吃得很快。也许是他的口味呢?郑砚强迫自己吃了两个。

霍贤吃完,把碗一推,郑砚见状也一推碗,表示自己吃完了。

霍贤看着青年一脸解脱,十分善解人意的说:“吃,吃得完就考虑收你为徒。”

郑砚:“……”

郑砚大喜,绝对不亏本的买卖啊,转而又怀疑道:“你不会骗我的吧?”

霍贤一本正经的说:“会。”

郑砚:“……”不要脸。

虽然霍贤不仁,结账的时候郑砚还是很大度的不跟他计较,抢先付了两人的账。

一盘水饺五块,老板找零三十五。霍贤结账没抢过他,从兜里掏出钱,郑砚一边后退一边说:“是男人就别这么斤斤计较啊。”

心里想吃人嘴软,霍贤欠我两碗水饺的人情……

霍贤恍若未闻,从兜里掏出钱来,往前欺近两步,硬往他怀里塞了两张钞票。而后大步流星的离开,赶着去工地上工了。

郑砚呆呆的看着手里的十五块钱,让他吃惊的是霍贤给他的居然都是新钱……最重要的是为什么给十五,这不是换成我吃他嘴软了啊。

下午霍贤继续搬水泥爬高架盖房子,郑砚在工地坐了半天,想时间就是生命,我不能老守着他啊我又不是小媳妇。于是打听好工地六点半下班,跟霍贤打了个招呼……霍贤看都没看他,郑砚有点寂寞的忙自己的去了。

汽车站不远有一条衣鞋街,整整一条街都是卖衣服和鞋的,人挤人非常热闹。

将车留在工地,郑砚从空间翻出一个大背包,徒步往衣鞋街走。人多的地方就有吃的,果然一走过去,就看见许许多多路边小吃。

卖烤红薯的、糖葫芦、卖鱿鱼串和炸麻辣串的等等,琳琅满目挤满了整个路口。

郑砚挨家挨份,每样都要一份尝尝,觉得味道还不错就多买点,用方便袋包好假意放进背包,实则借此收进空间。

最后麻辣串、韭菜盒子、麻酱烧饼。驴肉火烧和粽子一样买了十多份,收进空间备吃。

买完小吃往街里走,意外的在路摊边看到一个老太太在卖鞋。

这自然不是名牌鞋,而是农村妇女自家做的那种手工布鞋。郑砚拿起来看看,针脚密密麻麻很细致,看上去不太美观,但是穿上很跟脚,非常舒适和耐穿。

这老太太年龄大了,别的做不了,却有一手好针线活。

郑砚试了几双,鞋号很合适,当即也不还价,将十多双鞋尽数包圆了。

老太太戴着老花镜眯着眼睛找零钱,想了想,用老人特有的干哑的声音问:“小子,还要鞋不要?奶奶家还有鞋。”

郑砚思考一会,现在鞋倒是次要的,于是问道:“要的要的,您家卖棉被什么的吗?加厚那种的。”

老太太把钱给他,说:“这个没,不过奶奶会做,俺家儿媳们也会做,小子急着不急?”

郑砚把钱收起来,说:“我先去您家里看鞋吧,现在方便吗?”

老太太答应一声,搬起自己的小板凳。她已经很老了,腰弯的很厉害,在前边慢腾腾的带路。

老太太家不太远,走过几条街,拐进一条破旧的小巷,尽头就是她家。

不大的院子里住着三代人,老太太有三个儿子,加上儿媳和孙子孙女足足二十多口人。

推门进去,院子里坐着几个妇女,一边闲谈一边在择韭菜。一个个穿戴都很破旧,好在干净,看到老太太带着个陌生人进来,都楞了一下。

郑砚清清嗓子,简单介绍自己来意,想要购置农家棉被和棉鞋棉衣的想法,几个人不由都大喜。

她们是典型的家庭妇女,伺候孩子老人,有农活时帮衬着种地。孩子上学又逢地里没活的时间虽然不少,但因为闲下来的时段很不稳定,因此也没机会打工赚个外快。

如今买卖送上门来,针线活又是她们的拿手戏,自然是开心不已。

他们家里多多少少都有地种,晒好的棉花是绝绝对对足够用的。于是双方商定,老太太家出棉花和人工,郑砚自己选喜欢的布料和颜色。订做八十床棉被和一百五十身棉袄棉裤,总共付五万块的酬劳,约定一个月后来取。

商妥之后,郑砚留下五千块定金,互相交换了手机号,就告辞了。

在老太太家待了这多半天,出门看看表已经快六点了。

这下不敢在路上耽搁,郑砚脚步飞快,回到工地。

在车里吹着空调等了一会,工地才下班。

工人陆陆续续三两结伴的离开,透过车窗看见霍贤站在距离地面四五米高的架子上,轻松跳下来。

包工头叼着烟等他,递过一沓人民币。

他在工地打短工,随时可以来,随时可以走。他身手好,许多对别人而言高难度的活都能轻轻松松完成,有时候工地会特意把不好干的活积攒起来,然后打电话请他来解决。

霍贤数数钱,随手揣进屁股兜里,跟工头摆摆手说:“走了。”

工头在背后伸着脖子说:“记得常来啊,霍贤,你不知道你能帮我多大忙。”

霍贤挥挥手,走到路边的便利店,买了一条口香糖,剥开糖纸吃了两片,将包装丢进垃圾桶。目光不经意的在对面的奔驰停驻,郑砚赶快趴下藏起来,偷偷伸出脑袋的时候霍贤已经走远了。

没有惊动他,郑砚开车偷偷跟在他身后。霍贤双手插兜,徒步回家。

黄昏的气候温暖适宜,不冷不热,跟着霍贤走了十多分钟。最后走进菜市场,旁边立着一座老旧的小区,男人踩着吱吱嘎嘎的楼梯上楼了。

郑砚蹑手蹑脚跟在后边,不知霍贤是否有所察觉,上楼的脚步突然顿住,不等郑砚紧张的屏住呼吸,头也不回继续上楼了。

青年苦恼的在楼下打转,心说怎么跟他套近乎?

旁边的电线杆贴着一则小广告,卖房告示。

郑砚对对地址,发现就是自己身后的店面,离霍贤家很近。

这种小县城的房子不会太贵,但想想钱花完就没了,还是咬牙忍住,有这几十万不如买成大米。郑砚捏捏自己脸,想大不了不要脸了我去睡霍贤家门口。

言而有信,于是郑砚真的在他门口铺一张凉席,去他门口蹲着。

这座小区是拆迁房,里面的住户零零落落搬得差不多。

霍贤回家脱掉工衣,掀开窗帘往楼下看看,青年徘徊的身影已经消失,只有行人来来往往。

霍贤闭闭眼睛,抿住嘴唇,放下窗帘呆了片刻,进浴室洗澡。

水从花洒扑扑落下,打在男人宽厚的胸膛上。男人背靠墙,眼睛微微合起,手在身下上下撸动,哗哗的水声里,男人持续了足有二十多分钟,脑海里反复回味在水饺饭馆,青年惊诧委屈的神情。他加快手上的速度,长吐一口气,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

男人眼中恢复一片清明,充满复杂。

从踏进青春期,情窦初开的年龄,他就发现自己对女孩子没什么冲动。

然而这也并不表明他对同性就有感觉,从成年以来,身边来往的都是粗制滥造的糙汉子,没有一个看上眼的。

对男人对女人都没有强烈的冲动,导致他两个意|淫对象都没有……连那事都很少做,又不能yy自己撸|管。

今天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个唇红齿白,眉清目朗的青年,眼里像是汪着一潭春水……他从未接触过这样的男人,只是回想一番,刚刚平静的下|腹,再次蹿出一股灼人的火苗。

可对方只是三分钟热度。

男人冷笑一声,嘲弄自己多情自毙。关上花洒,赤|身|裸|体|的走出来,男人胯|下之物雄伟异常,粗|如|儿|臂,长约一尺,就这样一甩一甩的走出来。

从卧室找出一套干净衣服换上,天色尚算早,将换下来的工衣装进塑料袋,打算下楼扔掉。

然后一开门就看见门口坐着个人,因他突然拉门,靠着门的身体措不及防,往后倒来。

霍贤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嘴角微微勾起,屈膝顶住青年的背部,沉声问道:“你在这干什么?”

郑砚整个身体挡住门口,像一只流浪狗般抬头看他,“求收养啊,很好养活的。”

是吗?霍贤心中好笑,中午是谁挑吃挑喝?

男人从他身上迈过去,往楼梯的方向走。

郑砚惨叫道:“你干嘛去啊!”

霍贤走到楼梯尽头的窗户,瞄准,发射。

郑砚跑过去一看,隔着八楼的高度,垃圾稳稳的躺在垃圾桶。

郑砚:“……”

男人走回家门口,敲敲门板,低声说:“还不进来?”

郑砚愣愣道:“啊?”

男人啧了一啧,作势就要关门,郑砚哪敢不从,风一样的刮进霍贤家里。

霍贤默默从后边把他凉席卷起来,拿进屋里。

虽然外面看起来很破,里面的装潢还是很有格调的。

很明显的单身男人居所,简单刻板的黑白色调,房间打扫的干干净净,地板一尘不染。

霍贤拎着他的凉席,不自在的咳嗽一声,说:“就此一次,下不为例,明天走人。”

郑砚使劲点头,心里说我看起来是那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吗?明天走不走哪是你说了算的,我来了就不走了,这条金大腿必须给抱紧。

然后他就发现霍贤的脸显而易见的黑起来……

霍贤的生活很单调,家里没有电脑,只有一台黑白电视。

七点钟,男人坐在沙发上收看新闻联播,郑砚凑过去,从空间取出一包开心果,撕开袋子倒出一把给他,说:“给你吃,好吃。”

青年没洗澡,清淡的汗味萦绕鼻畔。霍贤冷眼看他白润的脖颈,松垮的上衣两颗红豆若隐若现,身上发热,呼吸变得急促,将青年拨拉一边去。“离我远点。”

郑砚顺势离他远点,有沙发不坐,坐在地上倚着沙发,咔嚓咔嚓的吃东西,一边玩手机。

霍贤坐姿端正,裆部微微鼓起,而青年浑然不觉。听完天气预报,就心焦气燥的去睡觉了。

家里只有一个卧室,一张床,从床柜取出一张毛巾被丢到沙发上,说:“你睡沙发,厕所在那边。”

郑砚怎会放弃夜黑风高,孤男寡男建立感情的好机会,抱着毛巾被嗯嗯点头。

他是作息很规律的人,躺在床上酝酿睡意,房门悄然打开,郑砚脖子上搭着毛巾被,跪爬着进来。

将自己的凉席铺在他床下,侧躺下来,说:“你睡了吗,我们来谈谈人生吧。”

霍贤叹气。

最后说要谈人生的人很快睡着了,反是另一人,盯着天花板直到深夜,理清自己心中陌生的悸动。

第二天五点霍贤就起床,小区十多里外是玉米地,晨跑到地里掰了几个玉米,然后跑回来,用时一小时。

回家后郑砚还在呼呼大睡,站在床头仔细看青年圆翘的屁股,手指沿着弧线来回摸了摸,才一脚把他踹醒说:“起床。”

郑砚默默把头埋进床底下,装没听见。

霍贤没再管他,走进厨房煮玉米,十多分钟玉米香气飘散。又熬一锅小米粥,炒了个土豆丝,端上桌。

郑砚闻着饭菜的香气不敢醒,默默告诉自己坚持坚持,等霍贤去工地上班了,就顾不上管他了。

在他晚上回来之前吃饱饭,他回来之后就装睡。

日复一日,也许就忘记赶撵他了……

郑砚啪啪啪打算盘。

他不醒,霍贤也不催,吃完饭就看报纸,然后坐在沙发上一脸凝重的思考,没有半分出门的迹象。

旷工可耻啊!郑砚苦逼的在地板打滚。

十二点,霍贤推门进来,淡淡的问:“午饭吃不吃?”

郑砚借坡下驴,一骨碌爬起来,泣不成声的点点头。

吃完午饭,霍贤去刷碗,郑砚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夸赞真贤惠我眼光真好。

然而等他刷好碗,就要面对现实了。

霍贤擦擦手,在他对面坐下,问:“你什么时候走?”

郑砚抱住沙发腿,用行动说话。

按住心中难以形容的感觉,霍贤继续问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郑砚放开沙发腿,自嘲道:“我说我喜欢你,你相信吗?”

上辈子吃过你的杂粮饼,对你的为人、与人为善的作风深感佩服,已经敬慕你很久。

那时候还不知你长这么帅。

正待男人质疑,谁知霍贤架起二郎腿,上上下下,角角落落把他端详一遍,摇头点评道:“不行,你太弱了。”

没有多余的脑细胞思考他话中的深意,郑砚惊讶的抬头看他。

竟然没有怀疑?

男人站起身,双手撑在他头两旁,黑亮的眼睛盯住他。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仿佛觉得膝盖碰触到男人的下|身,已经微微勃|起,恍惚中听到男人一字一顿的说:“我怕把你操|死。”

…………

!!!

郑砚表情怦然裂了,变得又烫又热,霍贤退回原座,仿佛刚才的话不是出自他口,面无表情的点出事实道:“你脸红了。”

真的是人、不、可、貌、相!

然而更大的炸弹在后面,不等他将这个讯息消化完毕,男人从容的续道:“不过我会轻点。”

轻点……是什么意思?郑砚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两人谁也也没言语,僵持了五六分钟,霍贤起身走进卧室,拿出一个铁盒子。

打开盒盖将户口本、身份证取出来,推到他面前,说:“我的证件,你的给我。”

郑砚呆了呆,下意识拿出自己身份证。霍贤接过来看了一眼,青年的地址讯息身份证号,出生年月日一一印进脑海。

原来他叫郑砚。

男人用力看看他,很好听的名字。

“家有几口人,出|柜了么?”

想起过世的父母,分道扬镳的郑诗韵,摇摇头说:“一口,就我自己,没出,没人等我出。”

男人从小无父无母,只有一个瞎叔,亲情观念十分淡薄,难以切身领会青年的伤感。

外面阳光隔着厚重的窗帘照进室内,只剩一层薄薄的白影。

互相交换证件之后,男人心情愉快极了。郑砚尚在莫名其妙,他已经开始谈恋爱了。

☆、25|好想把他扑倒

“对了,你出柜了吗?”郑砚突然想起来,问道。

霍贤说:“没柜。”

“???”出柜还是没出柜,没柜是个什么鬼啊?

仿佛看穿他的疑惑,霍贤解释道:“没爹没娘,所以没柜。”

郑砚:“……”

“我跟你差不多,我爸妈也过世了。”郑砚叮的想起什么,自觉抓住霍贤的小辫子,乐滋滋说:“还说自己不喜欢男人,露馅了吧?喜欢女人用得着有柜没柜的吗。”

继而意有所指的看看男人胯间鼓囊囊的一包,而且刚刚对我勃|起了,我真有魅力。

当然这句话是不敢说出来的。

霍贤愣了愣,看着青年喜上眉梢,罕见的有点迟疑,自言自语说:“现在……好像有点喜欢。”

青年和他接触过所有人都不同。

既不娘,也不过分粗旷,气质干净的像野外的青草,人品也很好。约莫一米七八左右的个头,头顶到他的下巴,他们并肩而站……男人想象那副画面,他一低头就能吻到他,最重要的是……

昨天是他出来最快的一次,快感漫卷全身的时候,他清楚的记得脑海中浮现出青年的脸。

回想昨晚的感觉,男人眸色加深些许。

郑砚没听他说什么,猛然想起自己没吃早饭,躺在地板上睡不着,无聊的打滚,的问:“你今天怎么没上班?”

霍贤垂下眼,掩住眸里的笑意,木然道:“因为没班上。”

“你不是民工吗?”怎么可能没班上?

“偶尔。”霍贤说。

郑砚无语,这个还能偶尔的吗?!

霍贤接着说:“想去就去,今天不想去。”

……真任性。

郑砚感慨良多,随手翻开户口本,硬皮文件里夹着薄薄的一张纸,随口说:“你家还真就你自己唉唉唉?”

大脑里好像有一百个炸药包同时爆炸,把他轰了个人仰马翻,“你多大啊?”

他是不是看错了啊啊啊霍贤竟然跟他同岁?

以他前世对霍贤大名的如雷贯耳的想象,以及昨天对他的初步了解,他断定男人至少比他大五岁以上。

郑砚默默合上户口本。

霍贤摆弄他的身份证,说:“比你大三个月。”

随后又问道:“还看么?”

“看什么?”郑砚问,看到手里的户口本,“不看……了。”户口本和身份证一同还给他,一边很奇怪,他给我看这个是干嘛来着?

霍贤把自己的身份证和他的叠在一起收回盒子里,表情坦然的不能更自然。

郑砚:“……”

我的身份证啊!

将证件放回卧室,再出来的时候男人给他一把钥匙,郑砚更加糊涂了,忍不住问:“我身份证……这是什么?”

霍贤说:“钥匙。”

我当然认识这是钥匙,问题是……“你给我钥匙干嘛?”

闻言男人脸色立时阴沉下来,反问道:“你不是喜欢我么?”

郑砚斯巴达了,喜欢你身份证就得交公?卧槽我是不是失忆了,中间遗忘了什么?

郑砚转着钥匙圈,试探着问:“你给我你家钥匙?”

男人嗯了一声。

郑砚更加百思不解,他什么意思啊?

继续问:“那你不撵我走了?”

男人看他一眼,没有否认。

我做了什么……怎么突然就……郑砚神志不清,他是怎么打动霍贤,成功抱上大腿的啊?

毕竟男人在末世大名鼎鼎,连见他一面都不易。这根大腿的保质期是一生,他早就做好了跟他拉锯战的准备,总之是绝对不会退缩放弃。可他的万丈雄心还没前进一寸,大腿就给抱上了?

郑砚握拳,我肯定是失忆了!

随后又得寸进尺的想,为了收集食物、医药和武器,l县是不会久待的。真是一波将平一波又起,他要怎么说服霍贤跟他离开l县啊?

太烧脑了,郑砚痛苦不已,偷偷的看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男人,特别想直接把他扑倒干翻,这样就能把他装进空间带走了!

郑砚计算一下两人的武力值,想起男人两指就将白毛青年腕骨捏得变形,武力值相差实在悬殊,无声的打消念头。

霍贤天生话少,不爱交际,一个人待着好几天也不嫌寂寞。

郑砚属于话多的,正要找话题跟男人套近乎,手机叮叮咚咚的响起来。拨开手机一看,是卖鞋的老太太的电话。

郑砚拍拍额头,想起来今天和那家人约好去看布料。

郑砚接通电话,连声道歉,并说现在就去和他们会面。

霍贤方才还稳如泰山,闻言眼风如刀,他一挂断手机便问道:“谁的电话?”

他们这才刚刚确定关系,他就急着往外跑?

郑砚随手拿起钥匙,一边出门一边道:“我有事出去一下。”

霍贤沉下脸说:“把钥匙留下。”

郑砚:“……”

不、是、吧!这么快就反悔了啊?是不是有点太阴晴不定!

郑砚小声说:“不留会怎么样?”

霍贤坦率道:“会抢过来。”

郑砚:“……”

卧槽这个人和我想象中的一点都不一样!不能因为能打就这么欺负人啊,而且这么理直气壮真的好吗!

郑砚迂回道:“我回来给你不成嘛。”

等他一下楼就去配一百把备用!

钥匙圈套在青年手指上,两人隔着三四米,霍贤豁然起身,三两步就冲到他面前。郑砚呆了几秒,他都没看清他怎样动作……男人贴近青年,呼吸吹在他后颈,手掌掐住他的腰,推着他往后倒退数步,郑砚被他压在沙发上。

郑砚彻底愣了。

如果之前发现男人勃|起是他的错觉,那么这一次,这种切切实实的,热烫的触觉绝对不是作伪。

抵在他小腹上的那根东西,又粗又长……硬度、热度和一突一突的跳动。忽然就想起他刚说的那句——我怕把你操|死……男人真的是有一说一,没有夸大其词。

趁他怔愣的功夫,霍贤手掌握住他的,轻松摘下他手指上的钥匙。

郑砚也反应过来,用力把他推开。

霍贤顺势离开青年,眼睛盯住他的脖颈,脸上一派平静。

无视还高高隆起的裆部,男人坐到沙发上。

“钥匙在我这里,等你到八点,再晚就不留门了。”

掌心肌肉坚硬的触感还在,郑砚脸红耳赤,压根没听清他说什么,呆呆看着男人的裤裆。心里大吼他怎么能这么冷静?!不难受吗吗吗!

霍贤见状,问:“想看?”

“……”他也会开玩笑?

诧异的看向男人,居然惊奇的发现他一、脸、认、真!

郑砚心咕咚咕咚狂跳,重重的否认:“不稀罕,我又不是没有。”

实在无法再跟他共处,郑砚握住手机,转身跑了。

一路上都心神难定,初识时不觉得,相处这几个小时,才感到他攻击性太强了,锋芒逼人。

最让他意外的是,按照末世从人们口耳相传中,勾勒出他的形象,明明就是浩然正气的救世英雄!

果然传说可信度不高。

赶到老太太家才收起杂乱的思绪,这家人已经将自家的棉花全部拾掇出来,在院子里晾晒,雪白的棉花铺满整个院子。

老太太的几个儿媳连夜赶制出一床棉被样品,虽然时间赶得急,功夫还是非常到家。

被子大概有大半个手掌那么厚,里面塞满棉花,郑砚摸了摸,并非单纯的绵软,用手将棉花压实也有两节手指的厚度。

满意的点点头,郑砚嘱咐道:“薄点不要紧,一定要够厚。”

小儿媳二十七八岁,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问:“要这么多棉被|干嘛呀?”

不愿过多透露,郑砚含蓄的提醒:“未来几年乍冷乍热,冬天极冷,夏天极热,你们也多做准备。”

“你怎么知道?这几年气温很正常的啊。”

郑砚笑了笑,“防患于未然,棉花多放一年也不会亏多少。”

女人呵呵一笑,充满质疑,不再说话。

老太太家有摩托三轮车,得知郑砚五万块做棉被,今天老太太的三个儿子都没去上班,留在家帮忙。

郑砚坐上三轮车,跟着大儿子去布店买布。

在末世没功夫穷讲究好看不好看,只要结实耐穿耐脏。

郑砚挑了几匹麻纺布,这种布颜色大都不美观,穿上舒适度也不高,但是优点是不容易损坏,非常耐用,选择的颜色也是深色系不容易脏的。

将布料搬到三轮车上,郑砚没再去老太太家,取出三千块交给大儿子,如果布料不够可以自己来买,不必特意等他。

大儿子四十多岁了,是个憨厚朴实的男人,将郑砚的要求记在一个小本上,态度很认真。

郑砚笑了笑,对老太太家又增添几分好感。

忙活几个小时,天色微微擦黑,和他道别之后,就准备回家……回霍贤家了。

走回那座旧小区,还是站在那根贴小广告的电线杆下,抬头看七楼的窗户,窗帘紧合。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位置,昨天还冥思苦想怎么蹭进他家抱大腿,今天就已经同居了……真是沧海桑田,一点不费劲。

小区没有电梯,感慨万千的爬上七楼正想敲门,门就从里边打开了。

男人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换上一身迷彩服,身材瘦削,帅出了新高度。

☆、26|我爹都没这么疼过我

郑砚微微瞪大眼睛,男人换上军装之后更显得长身玉立,合身的迷彩服包裹住精悍的肌肉,挺拔颀长的好身材展现的淋漓尽致。

此时男人正靠着门框,毫无表情的看着他。

又酷又帅,男人气概十足。

被紧紧盯住的感觉并不舒服,像是被野兽锁牢的猎物。郑砚侧头避开和他对视,清清嗓子说:“你要出门啊?”

男人足有十秒没说话,寂静给郑砚带来巨大的压力,直到把他看得越来越不自在,才缓缓道:“我听见你的脚步声。”

原来如此,郑砚点了点头。男人让出门口,把他拉进来。

男人刚刚想是在看书,沙发上放着一本厚重的二战战史,应该是快看完了,书签卡在最后几页。

郑砚诧异的看看他,这人看起来粗枝大叶,倒没想到能坐得住,翻完这么厚而且一猜就很枯燥的书。

“晚上想吃什么?”男人双手插兜,问。

这时候刚六点钟,郑砚寄人篱下,不好意思点单,说:“你说吧,你说吃什么就吃什么。”

男人愣了愣,无比受用的微微勾起嘴角,沉吟片刻问道:“酸辣土豆丝、番茄炒蛋、青椒肉丝、回锅肉,喜不喜欢?”

郑砚别扭的抓抓脑袋,怎么突然这么温柔体贴,好吃好喝的招待……他不嫌弃自己白吃白住啊?

看他没有回答,男人皱皱眉头,“不喜欢?”

郑砚回过神,连说:“喜欢喜欢……嗯谢谢。”

男人笑容尽失,淡淡道:“客气了。”然后就下楼去买菜了。

唉怎么突然就又不高兴了……

真难伺候。

门啪的合上,郑砚深深吸一口气,感觉通体舒泰。

霍贤家里有一股他专有的味道,给人带来无比强烈的舒适和安全感。

从窗口往下看,霍贤正走出小区,出去大门就是菜市场。他比路上的行人都高,非常扎眼,男人逐渐远去,鹤立鸡群的买菜去了。

郑砚赶快闪进空间,昨晚和霍贤同处一室,都忘了把它们拎出来放放风。

空间有水壶的猫粮,帅助手负责投喂,另外他自己有十多个充电宝,都饿不着渴不着,在空间惬意的不得了。

在空间落地,一眼看见水壶四仰八叉肚皮朝天的躺在地上大睡,郑砚踢踢它的尾巴,一边说:“你是个女孩子啊壶儿!”

水壶翻了个身,用屁股对着他。

前天晚上他播种的麦子已经出苗了,嫩苗才两指高,五亩地绿油油的一大片。

帅助手拖拉着自己的十几个充电宝过来,气息奄奄的说:“快、快带我去吃电……我快死机了……”

郑砚:“……”

水壶不能单独留在空间太久,将两只小东西一同运出空间,提溜着帅助手塞进插座上充电。

充上电后缓过一口气,察觉四周的气味,脸色登时凝重起来。帅助手从肚子里找出自己的光幕,开始滴滴滴的计算,光板上无数的乱码快速闪动。

看它情况反常,郑砚急奔过去,晃晃它的小肩膀,“帅助手?!”

帅助手收起光幕,无比庄重认真的问:“这是哪里?”

“是……朋友家,怎么?”

帅助手沉默片刻,问:“是敌是友。”

郑砚衡量一下两人现在的关系,迟疑道:“友。”

帅助手松了一口气,展开光幕,说:“这人自幼受到高强度训练,体力、耐力、敏捷力、爆发力、持久力和生命力都绝无仅有的罕见,你要小心,不要跟他交恶。”

随后偷偷的看郑砚一眼,无限落寞的说:“帅帅星球崇拜强者,他是最有资格拥有我的人。”

郑砚:“……”

看到自己的衣食父母表情都裂了,帅助手赶快拍马屁道:“我不会嫌弃你哒!不要怕哒!我是爱你哒!”

“滚。”郑砚不含任何感情的说。

帅助手缩缩脑袋,把自己从插座上拔下来,滚到离他最远的插座上充电,小声的指挥:“我是说真哒,这个人能力非常强,你快去抱大腿,有他保护我们,就不怕蚊子啦!”

“你最好快抱紧我这根大腿,不然我揍死你信不信?”

帅助手:“……”

这时突然传来门锁拧动的声音,紧接着霍贤拎着几袋菜进来。

帅助手:“……”

郑砚:“……”说好的能听见脚步声呢!

霍贤拎着菜,看水壶卧在沙发上舔爪子,角落里蹲着个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东西,默然片刻问:“那是什么?”

郑砚镇定的说:“是……猫。”

帅助手配合的喵了一声。

霍贤:“……”

郑砚艰难的解释,“是国外的……变异品种。”

它武力值低的可以忽略不计,霍贤压根没放在眼里,只点了点头说:“哦,过来帮我洗菜。”

帅助手心碎了一脸。

男人出去一圈回来,额头上弥满薄薄的一层汗,却还穿着厚实的迷彩长裤,帅是很帅……

但是会不会太热了?

他穿短裤背心都觉得热。

郑砚小声问:“大腿……好吃吗……嗯……你热不热吗?”郑砚狠狠瞪了帅助手一眼,生硬的将意思勉强扭转过来,都怪它刚刚说什么大腿!

霍贤说:“听不懂,你热?”

如今正值酷夏,窗外蝉鸣不停,热气蒸人,屋里开着窗,还是非常闷热,客厅上方风扇呼呼转动,却都是热风,没带来一丝凉爽。

霍贤沉默片刻,放下菜走进浴室,用凉水打湿毛巾,出来罩在青年头上。

“等我。”然后转身走了。

等你干嘛?郑砚将毛巾从头上拿下来。

等了有半个多小时,霍贤背上来一个空调。

郑砚崩溃了,扑过去问:“这么沉你自己搬上来的啊?!”

男人说:“不沉。”

郑砚赶快过去帮把手,男人却错过他的动作,摇了摇头,自己搬进屋里来,敲敲打打的开始安装。

十多分钟后,空调呼呼启动,室内顿然凉爽起来。

男人关掉风扇,一身臭汗,进卧室洗澡。

帅助手张口结舌,喵了一声说:“他是你爹吗……”

郑砚更加茫然,说:“我爹都没这么疼过我。”

他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

我一定再去买10000000……斤存起来!

晚上蒸大米饭,两荤两素,霍贤手艺很好,好吃的郑砚心都碎了,长得帅能打做饭好吃,他到底有什么不会的?

这样想着,也这样问出来。

霍贤夹菜的手顿了顿,看了看他,犹豫道:“我对……没有经验。”

对什么?

郑砚追问:“对什么啊到底,还真有你不会的吗,哦对了,你会绣花吗?”

霍贤:“……”

郑砚一看就知道他不会,心里平衡许多,嘿嘿嘿的说:“看来你也不万能嘛。”

男人放下筷子,意味不明的看他,准备明天就买碟片回家学习一下。

夜色已黑,郑砚抱着枕头往地板上一趴,摸出手机刷微博,酝酿睡意准备睡觉。

刷好碗的霍贤脚步轻快的回到卧室,一进来就看见这一幕,青年卧在地板上,没在床上。

登时脸就耷拉下来,看也不看他的平躺在床上,双手交握在胸前。

郑砚抬身看看他,好奇道:“你就这么睡啊?”直挺挺的躺着不累?

霍贤呼吸如常,没理他,好像睡着了。

郑砚找了个没趣,呐呐闭嘴睡着了。

月光似水,皎洁而朦胧,察觉床下的人呼吸平稳,男人缓缓睁开眼睛,支起身体看他,重重的叹了口气。

山不来就我,我就山。

然后夹着枕头下床,躺到青年背后,默默盯着他的后颈。

他有没有一点谈恋爱的自觉?

为什么在说喜欢他之后……就冷淡下来了。

在心里把青年翻来覆去的蹂|躏千万遍,最后玩火*,口干舌燥的起来去冲冷水澡。

第二天是个阴天,太阳隐在乌云身后,天气清爽。

郑砚爬起来的时候霍贤已经做好早餐,水壶也喂饱了,正押着帅助手吃饭。

帅助手喵喵叫着,一脸血一脸泪的看着郑砚。

霍贤放开帅助手,皱眉道:“怎么不吃?”

郑砚打个激灵清醒过来,在霍贤面前帅助手不敢飞,迈着小短腿嗖嗖嗖跑过去,顺着郑砚的腿往上爬,一头扎进他脖子里嘤嘤嘤咪咪咪喵喵喵。

委屈的都快哭了。

郑砚拍拍它屁股安抚,霍贤沉下脸大步走来,两根手指把帅助手拎起来,丢到水壶身上。

帅助手:“……”

霍贤一身运动服,板寸头,看起来非常清爽。

郑砚看看他一身打扮,问道:“你要出门啊?”

“今天凉快,去锻炼。”

锻炼?郑砚想了想,自己今天也没事干,不如去跟霍贤套套近乎,于是说:“方便一起吗,我也想去。”

男人眼睛一亮,这算不算约会?总算开点窍了。

心里万千礼炮拉响,脸上一派云淡风轻,男人矜持的点点头。

于是郑砚挖了个坑,开心的跳进去。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彻彻底底领会,当初在工地,他说要拜师的时候,男人的表情是何含义。

他是多么不自量力。

☆、27|他是不是喜欢我

两人吃完饭,将帅助手和水壶留在家里,结伴去锻炼。

行至楼下,天又阴又冷,男人突然抬手示意他等等,然后从楼道推出一辆嫩粉色的电动车,“会不会骑?”

郑砚对着这*的颜色震惊好几秒,才说:“粉色?”

“嗯。”霍贤说:“二手车,便宜。”

郑砚越来越摸不透他了,说他大方吧,买二手的小粉车。说他小气,眼皮眨也不眨就扛回家一台空调。

空调能比二手的电动车便宜?

他没骑过电动车,不过看起来不难,试着推了几步,说:“应该会。”

“嗯。”霍贤说:“再等我几分钟。”

男人大步流星拐进菜市场,没多长时间拎着两个笼子回来,里面装着五六只肥嫩的兔子,在笼子里仓惶蹿动。

手指伸进笼子戳戳兔子,霍贤把笼子递给他,问:“喜欢?”

郑砚拨拨兔子的大耳朵,点点头说:“喜欢,喜欢吃,好吃不?”

男人失笑,摇摇头,提着笼子在前面带路。“是午饭,走了。”

郑砚跨上电动车,歪歪扭扭往前骑,边说:“快上来,我带你。”

霍贤看着他的背影,说:“不用,我锻炼。”

“唉……”郑砚脚支住地,把电动车扔给男人,说:“走路就是锻炼?那你骑吧,我也锻炼。”

男人顿住脚步,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接过电瓶车,说:“好。”

霍贤也没骑,和郑砚并肩而走,人高马大硬汉一个,搭配小粉车又违和又帅。一群穿校服的女学生经过,都回头偷偷看他。

郑砚跟在他身后几步,心说你们看什么看啊作业写完了吗!他穿军装更帅啊!

转而又瞪向男人,不仅泄气,宽肩长腿窄臀,人家确实有招蜂引蝶的资本。

两人漫步行到城外,人流慢慢减少,郑砚才快走几步追上他,没话找话的说:“你就这么锻炼,很简单啊。”语气十分轻松。

逐渐走到城外的地里,四周行人绝迹,郑砚开始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跟不上霍贤,明明他的脚速没有减缓。继续走了不到两公里,男人速度飞快步伐不急不缓,硬是把他甩开半里地。

驻步等他呼哼哧哼哧追上来,霍贤调笑道:“这么快就不行了?”

郑砚扶着膝盖喘息,抬眼看他,男人脸色不变,呼吸如常。

郑砚翻个白眼,疲乏的劈手夺过电动车,不走了。

霍贤摇摇头,经看不经用,弱不禁|操。

把电动车还给他,郑砚骑车在前,男人尾随在后,他骑得慢,男人走得慢,他嗖嗖嗖骑得飞快,男人毫不费力,始终和他保持一米的距离。

他不累的吗?

难怪能在末世称王称霸,体力太强悍了。

足足走了十公里,他骑车骑得都累了,原来满电的车都快没电,男人还没有锻炼完的意思。

对着茫茫田地,四周万籁俱寂,只有轻微的风声吹动玉米叶子,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郑砚拔掉电车钥匙,开始用脚蹬车。霍贤指挥他拐个弯,从平整的公路滑进坑坑洼洼的土路,郑砚给一颠一簸的蛋疼,索性下来推着。

“这是去哪啊?还没锻炼完?”

一来一回二十公里,有这么锻炼的吗?

霍贤拎着兔子,侧头看看他,说:“快了。”

郑砚走得没脾气,扭头看男人的侧面,眉毛浓密,鼻梁又高又挺,唇方口正。忍不住开始心猿意马,真的太帅了,又能打又会做饭,不会绣花也没关系,天生长得一张英雄脸。

好喜欢啊啊啊啊啊啊!

周围都是玉米地,空间有防狼器,要不把他电倒,拉地里去煮饭。

生米煮成熟饭,装空间里……让他去种地。

盯着他的脸胡思乱想,昨天男人还对他勃|起了,应该对他有点好感吧?

至少是个弯的。

等哪天没事干色|诱一下,应该就搞定了。

男人侧头和他对视,漠然问:“看我干嘛,看路。”

什么时候霍贤才能变成我的,郑砚摇头晃脑唉声叹气。

看他神色恹恹,霍贤心里估摸一下脚程。然后从兜里摸出一块冰糖,伸手塞他嘴里。

“吃,吃完就到了。”

郑砚精神一振,嘎嘣嘎嘣嚼碎吞了,斜着眼睛看霍贤。

霍贤:“……”

又走了几里地,看见前边一长排的围墙,目测有三个人高,长宽都很可观,占着老大的一片地。

地里怎么出现这么个玩意儿?

荒田野地还有人家?这人的家也忒大了点,保守估计也占十多亩地。

郑砚指着问:“那是什么地方?”

“训练场。”霍贤答道:“到了。”

随后霍贤接过小粉车,让他跟在自己身后,穿过玉米地,一直走到围墙底下。

地下不时有蚂蚱往他身上蹦,一抬脚就踩住一个,郑砚莫名其妙,问:“来这儿干嘛?”

霍贤说:“锻炼。”

哦,锻炼……郑砚面无表情的说:“刚刚不是在锻炼?”

霍贤眉梢染着笑意,把车靠在墙边上,说:“是,不过现在才算正式。”

郑砚眼前一黑。

他的意思是刚刚十多公里只算开胃小菜?腿都断了,正餐还没开始?

郑砚玻璃心碎了一地,人生太坎坷了,人比人得死。他们实力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他为什么不去收集物资,为末世做准备,偏偏找虐找心塞,还是自告奋勇!

“走吧。”霍贤说。

郑砚把玻璃心拾掇拾掇粘上,前后看看,都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围墙。

怎么走?

郑砚问:“门呢?”

“没门。”霍贤说。

“!!!”郑砚瞪大眼睛,“没门是几个意思啊?!”

霍贤望他一眼,后退两步,猛然加速往墙边跑,在墙根下腾地跃起,脚在墙面上飞瞪几步,手掌扶墙往上,扣住墙顶。手臂弯起用力,身体猛然提上去,随即身影一闪站在墙顶上,动作无比娴熟。

郑砚:“……”这逆天的攀登能力,他是属猴的么?

霍贤朝他伸手:“来。”

来你妹,来不了!

郑砚说:“你去锻炼你的,我在这等你,嗯!”

霍贤只好说:“把笼子给我。”

郑砚一看兔子还放在电动车后座上,拿起来举高。霍贤蹲在墙顶上,手松松的垂着,“够不着,再举高点。”

郑砚踮起脚,举高了点,还差半米多,忍不住说:“你接我一下啊!趴在墙上,手往下点好吗!”

霍贤优雅的蹲在墙上,背后是一片蔚蓝的天空和飘动的白云,在如画的背景中摇摇头,非常坦然的说:“不帅,你再举高点。”

我|□□敢不敢再不要脸点,郑砚大少爷脾气上来,呵呵道:“你自己下来拿!”

沉默几分钟,霍贤一脸无奈,对着坐在地上的青年诱哄道:“你站在车上递给我,烧兔子给你吃。”

郑砚摸摸肚子,权衡一番妥协,心里说没办法谁让我要抱人家大腿。爬到车上站起来,给他递上去笼子。

车有一米多高,这回霍贤接的轻轻松松,一手把笼子接过放在墙上。在郑砚垂手下车的一霎,两手快如闪电一般,飞速箍住他手腕。

男人手劲极大,箍得他腕骨生疼,还没来得及挣扎。霍贤顺着手腕往下抓住他手臂,他脚下登时踩空,双脚乱蹬,男人竟然腾空把他提起!

郑砚:“……”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霍贤已经搂住他的腰,稳稳将他放在墙上。

心还提在嗓口,这种让人蛋碎的感觉……郑砚惊魂未定,一脚踹过去,咬着牙咆哮:“你干嘛啊敢不敢提前跟我说一声!你是不是在报复我在你家白吃白喝!”

霍贤抓住他脚稳住他歪动的身体,啼笑皆非道:“胡说八道,我提前告诉你,你会听话?”

听话……

这断魂的字眼和温柔的语气让他浑身瞬间起满鸡皮,一脸嫌弃的同时脑海里电光火石闪出一个问题。

他是对所有人都这样,还是单对他如此?

霍贤未免对他太好了。

前几天他对待红梅,一个喜欢他的弱女子都没这么耐心和……深情款款。

一个可能性在他心里悠然升起,霍贤该不会是喜欢他吧?!

太猎奇了。郑砚赶快晃晃脑袋打消这个想法,他们才认识多久,霍贤怎么可能喜欢他。

何况……他那么能干,身边也不缺人喜欢。

正想着,霍贤把他脚放下,反身下墙,单腿落地,身姿潇洒帅气。

郑砚这才发现自身困境,这墙将近两层楼高,他、怎、么、下、去!

霍贤在下面说:“把笼子扔下来。”

郑砚觉得恼火,捞过笼子往他脸上砸,霍贤随手接住,放在脚下,然后说:“下来。”

郑砚:“……”

霍贤张开双臂,站在墙下,说:“别怕,下来,接得住你。”

“……”

那种被爱护的感觉卷土重来,把他打得措手不及。

郑砚坐在墙上十分怪异的看着他,想直白去问,又担心自讨没趣,欲言又止了几回,还是没敢问。

下边等待的霍贤看他楞了半晌,环起手臂冷道:“我数三下,别等我上去把你踹下来。”

郑砚:“……”

☆、28|我们不是在谈恋爱吗

郑砚挥挥手说:“你走远点,不用接我,我会跳。”

霍贤挑挑眉,当真往后退了几步。

同是男人,霍贤能做到,他没有理由做不到。还让他在下边接着,不够丢人的,再说给砸坏了怎么办。

郑砚坐在墙上用力蹬腿,成功接近地面一毫米。

霍贤还在看着他,郑砚骑虎难下,换了数个姿势,给自己做思想工作。不高不高pia一下就着陆了,很快很简单。

然后横心闭眼往下一跃,跌进一个坚硬的胸膛里。

霍贤抱住他,因为冲击力身体后退半步,沉厚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来:“接住了。”

两人鼻尖相差不过几厘米,郑砚抬头看他,全身血液呼啸着涌向头部。他的眼珠非常黑,而且很亮,清晰的映出自己的脸……失神几秒,差点亲上去,关键时刻刹住嘴,飞快和他分开。

郑砚不自然的看着他小腿,说:“不是说不用接吗,我也是男人,我可以。”

看着青年通红的脸,霍贤勾起嘴角,毫无诚意的说:“我错了。”

郑砚:“……”

霍贤从地上提起笼子,一边说:“我锻炼,你累不累,歇会?”

“不用不用,我也锻炼。”边说边打量这个大院子,院内都是齐腿高的杂草,长百米宽百米,四面都是墙,真的没有门。南边方向坐落两个小房子,窗户又高又大,还是没有门。

郑砚奇怪的问:“这是什么地方,怎么都没有门?”

霍贤将兔子从笼子里放出来,兔子嗖嗖嗖的跑了。

郑砚:“……”

“是我老家,没门,都走窗户。”

“!!!”郑砚抓狂的说:“你在干嘛!把午饭放跑了啊!”

霍贤低头看看空笼子,说:“不是要锻炼么,去吧。”

“去哪里。”郑砚冰块脸说:“别转移话题,锻炼跟我午饭有什么关系。”

“锻炼就是抓兔子。”霍贤说:“锻炼速度、眼力和敏捷力,你以为呢?”

郑砚:“…………………………”

抓兔子!锻炼!

郑砚挥挥胳膊踢踢腿,怒道:“这才是锻炼啊!抓兔子是神、马!你抓一个试试。”

“哦。”霍贤说。

郑砚:“……”

兔子钻进杂草里早就没影了,霍贤把空笼子放下,去抓兔子。

院子里都是蚊子嗡嗡嗡乱飞,郑砚盘腿坐下,从空间取出一盘蚊香,点着了在手里举着,马上没蚊子了。然后从空间取出一包火腿,偷偷摸摸的吃,吃完第二根心里感觉颇为过意不去,兔子放了就放了,怎么真的难为他再抓回来啊。

郑砚有点内疚,看到霍贤还在草丛里闪动,正要喊他回来,就看见男人从草地里直起腰,手里提着好几只兔子。

郑砚:“……”

霍贤回来把兔子塞回笼子里,木然道:“午饭。”

“……”郑砚三观哗啦裂了,前后有十分钟吗,他真的给抓回来了?

郑砚佩服的五体投地,他究竟是怎么长大的?真的太厉害了,不得不服气。

看到他手里燃到一半的蚊香,男人奇怪道:“哪来的蚊香?有蚊子,我忘了,过来带你回家。”

郑砚:“……”所谓锻炼就是大老远跑来一个连门都没有的破院子里抓兔子吗!

“发什么愣。”霍贤已经走远了,说:“来。”

唉……郑砚叹气,一抬头却看见霍贤去得是南边房子的方向。

郑砚爬起来追上他,问:“不是回县城?”

“明天回。”霍贤温和的说:“现在中午了,饿不饿,今天住下,带你参观我以前的家。”

郑砚眼睛一亮,提起非常大的兴趣。霍贤长大的地方,也许能窥见他非同常人的秘密。

走到南方靠右的房子,窗户不到两米高,霍贤轻轻松松翻进去。随后拉住郑砚的手,郑砚一边跳进来,一边说:“怎么都不开个门,老这么翻窗户不麻烦吗?”

“不喜欢邻居串门。”霍贤想了想说:“从小就翻,习惯了,你不喜欢?”

郑砚没理他,好奇的这看看那看看。

四十多平米的房间,石灰地,家具非常少,只有一张大床,一个书柜。屋中央吊着一个沙袋,四周墙上挂着□□、长矛和大刀,床上铺盖的软布落满灰尘,上边放着一个木头弹弓。

“你以前住这里?”郑砚走到床边,问:“可以看吗?”

“随便看就行。”霍贤拿起床上的弹弓,笑着说:“是我自制的弹弓,玩了十多年,还能用。”走到床柜拉开抽屉,从里边拿出一颗石子,随手拉开射出,石块咻的飞出去,穿透沙袋,沙子哗啦啦流下来。

郑砚:“……”

霍贤啧一声,把弹弓放一边,走过去抱起沙袋,破口往上,朝郑砚说:“墙上有刀,帮我割断绳子。”

郑砚从墙上摘下刀,入手极沉,刀刃闪着寒光。

吊沙袋的绳子又粗又结实,系在房梁上,郑砚挥舞大刀往绳子头上砍去,丝毫遇到阻碍的滞顿感都没有,绳子断了。

霍贤扛起沙袋从窗口扔出去,传来沉重的一声闷响。

郑砚来回翻开手里的刀,做工非常精致,刀把刻有精巧的花纹,乌沉的质感,看起来年头不短了。就算他不是内行人,触手一摸也知是难得的珍品宝刀。

郑砚心里打满了问号,霍贤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看向霍贤,现在的男人和当初的农民工形象完全挂不上勾,初识印象已经幡然倾覆,剩下的只有扑朔迷离。

这把刀必然价格不菲,郑砚胡乱的想,难道霍贤是个深藏不露的高富帅?但是说不通啊,他为什么又去工地推小车搬水泥?

脑海里几百个可能匆然滑过,郑砚断然定论,一定是微服私访,体察民情!

郑砚小心翼翼端着刀,试探问道:“霍贤,这把刀叫什么名字?”

“西瓜刀。”霍贤看了一眼。

郑砚:“……西瓜刀?!”怎么可能!郑砚难以置信,翻来覆去的看。

“怎么?”霍贤蹙眉,解释道:“其他瓜也能切。”

郑砚:“……”

郑砚放弃跟他沟通,把刀扔回墙上,无比心塞的走了。

踩着板凳趴在窗户上往外看,周围还有几座房,郑砚回头问收拾床铺的霍贤:“你家就你一人吗,那几个房子是干嘛的。”

霍贤换上新的干净的床单,说:“以前有瞎叔,半年前过世了,孤家寡人一个。”

“不对。”不等郑砚回答,霍贤否定自己刚刚的话,笑着摇摇头,自言自语:“现在不是了。”

继而起身走到他身后,长臂一伸就把青年松松圈住,十分耐心的说:“最远是厕所,旁边厨房,再旁边是瞎叔以前的房间。”

“那不是吃个饭上个厕所都得翻窗……唔?”没发觉男人走到他身后,郑砚一回头,嘴唇贴上男人的下巴。

郑砚:“……”

郑砚身体都僵硬了,一动不敢动,霍贤察觉脸上柔软湿润的触感,低下头,眼神温柔,亲了亲他的鼻子。

郑砚:“!!!!!!!!!!!”

他什么也无法思考,脑海里万钟齐鸣,巨响震得他天旋地转、头重脚轻,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发出呐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知多了多久,他才恍恍惚惚的说:“你……在干嘛……啊。”

“亲你。”霍贤说。

脑子里的神经线啪的断开,咻的接上,啪的又断开……郑砚欲哭无泪,侧转过身,避开和男人的身体接触。

“你这样……是不对的,”郑砚艰难的说,“你不能……随随便便亲……人。”

“随便?”男人放开他,不悦道:“我没随便,你不是说喜欢我?”

男人顿了顿,眼神变得凶狠,“你反悔了?”

这都哪跟哪啊……郑砚说:“你不能因为我说喜欢你,你就亲……我啊,你又不喜欢我。”

说着心里咻炸出一个想法,郑砚脑子里一团浆糊,感觉人生非常坎坷。他下定巨大的决心,才说:“我是要好好谈恋爱的,不约。”

男人一脸无情的说:“没听懂,约什么?你不爱我了?”

男人重重的退后一步,冷漠的看他,本来冰冻三尺的表情倏然融化,如同三月春到,千朵万朵的花苞砰然绽放,十里飘香。

郑砚看得呆了一呆。

“你勃|起了。”男人松口气,轻松的说:“你对我有感觉,为什么骗我?”

“……”郑砚尴尬的掉转身体,用屁股对着他,一边拼命把头扭成180度,愤怒的说:“做人要讲理啊,我什么时候骗你了,随便亲人你还有理了,我的鼻子很敏感不能随便亲啊!你经过我同意了吗,只有恋人之间才能随便亲,懂?”

男人沉默许久,才说:“我们不是在谈吗?”

“谈什么谈?”郑砚还是很生气,觉得霍贤太随便了!

男人垂着脑袋,脸有点红,低声说:“谈恋爱。”

郑砚:“……”

!!!!!!!!

谈恋爱……什什什么时候?!!

我怎么不知道!

郑砚震惊无比,天上炸下来九道天雷,轰隆隆把他劈成焦炭,看男人的眼神像看从外星球远道而来的神经病。

☆、29|特种兵教官

“什么时候?”郑砚深呼吸,开始怀疑人生,男神突然说和在他恋爱……真是毫无征兆,他怎么不知道?

郑砚焦躁的抓头,来来回回绕圈,觉得惊喜又惊慌,他是不是真的遗失某段记忆,因为重生的后遗症?

“为什么这么问?”霍贤说:“别激动,有话好说,在你说喜欢我的时候。”

郑砚茫然的想,说不通啊,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有吗?”郑砚问。

“有。”霍贤一脸严肃的说:“我们交换了身份证。”

郑砚:“……”

交换身份证又不是交换戒指!这就算定下了?!

郑砚哭笑不得,完全不能理解霍贤的脑回路。一边又跑题的想可见老天爷是公平的,人无完人,虽然赋予霍贤强悍的武力值,同时又公正的在他脑子里砸了个坑。

郑砚一会哭一会喜,几分钟后冷静下来:“你不是在逗我?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你确定让我说?”霍贤想了想,说:“不要生气。”

“你说。”

霍贤说:“第一眼见到你,长得很好看,硬了。”

郑砚:“……”

“回家想着你射了,你是哥的第一个性|幻|想对象,人品看上去不错,就喜欢了。”霍贤打量他的脸色,漠然道:“别生气,你让我说的。”

“……”郑砚深吸一口气,说:“一见钟情?”

霍贤笑起来,趋近他说:“你说得对,一见钟情,一见你,就想操|你。”

阴了半天的天气放晴,淡金色的阳光扑向大地,万物在微风中摇摆,灰尘在空中飞舞,野草和庄稼一视同仁,身侧裹满光辉。

“!!!”霍贤太会说情话了,郑砚想跟谁学的,这事能无师自通么?胯|下立时再次微微硬起,郑砚呼吸急促,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英俊的脸,喃喃道:“我是不是在做梦。”

“不是。”男人笑着说:“哥错了,没跟你说清楚,你还喜欢我么,现在能不能亲?”

“亲吧亲吧合法的。”郑砚说,男人没有回答,拇指和食指捏住他的下巴,郑砚闭上眼睛,霍贤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饿了,吃饭,炖兔子喜欢吗?”

郑砚:“……”

郑砚摸出手机看看,快一点了。

霍贤跳出窗户去提水,房屋没有门,只有离地面两米远的窗户,郑砚托着下巴发呆,像是被巫婆关在高架屋的莴苣姑娘。

爱情来的太快太突然,霍贤说他是他的第一个性幻想对象,难道幻想过跟他这样那样么。郑砚身体发热,怪不得霍贤总是对他勃|起,原来那时候就已经喜欢他了吗……郑砚开始幻想和霍贤这样那样,宽阔的胸膛,结实的大腿,八块腹肌啪|啪|啪……

郑砚深情的望着霍贤,倏然发现几秒前还在地平面的人不见了!

“!!!”霍贤将沙袋垫在窗户下面方便他爬上爬下,郑砚跳到沙袋上,疑惑的往霍贤提水的方向去。

“霍贤?”

“这里。”男人低沉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

“这里是哪里啊!”郑砚喊道,一转身发现身后几米一只手伸出地面,将一桶水放在地上,紧接着一个人爬了出来。

郑砚:“……”

郑砚走过去,霍贤拉住他,说:“当心。”

站在霍贤旁边,郑砚探头看,面前是一口深约十米的水井,井底深邃阴森,闪着阴凉的水光。水井旁边连个障碍物都没有,和地面齐平,不知情的人留神不留神都很容易一脚踩空掉下去。

水井上没有提水的水架,郑砚看看脚下霍贤提上来的水,木然问:“你下井去提的水?”

“嗯。”霍贤提起水桶,不以为意的说:“过来帮忙做饭。”

郑砚崩溃道:“这水井连着地下水了吧?!你就空手下去提水啊!随时会有生命危险,掉下去我怎么捞你?不,我去哪找你的尸体?”

“别怕。”霍贤笑起来,说:“从七八岁就下井了,没出过事,土豆炖肉,喜欢吃土豆吗?”

“谁把你带大的?”郑砚说:“我记得你说父母都不在,谁抚养的你,让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下井提水?”

“别这么说。”霍贤皱眉,拉着他走,一边教育道:“瞎叔为我好,没他就没我,如果他健在你还要叫他一声爹,有你这么说爹的吗?”

郑砚甩开他手,面无表情的快步向前走,婆媳关系永远是最复杂难调的关系,刚恋爱就吵架了。

郑砚气得想走,但是爬不出墙,只能爬进霍贤房间在床上直挺挺躺着,表示我在生气。等了十多分钟,没人来哄,更加生气的从窗户边偷偷往外看,霍贤蹲在水井边杀兔,时不时下去提上来一桶水清洗,一点没有悔改和解释的意思。

郑砚冷笑,闪进空间去种地了。

空间麦苗才出来五亩,郑砚从储物空间搬出几袋种子,运进种田空间,开着播种机开始哒哒哒的种地。

霍贤将清理好的肉用井水冰镇着,然后翻出墙到菜地里挖回来一筐土豆,用匕首削皮,

男人手法快速娴熟,十分钟削出一筐白滚滚的土豆。跳进厨房开始做饭,厨房有现成的材料,在锅里加进调料和酱汁料酒,翻炒一下加水开始炖,随后在砧板上duangduangduang切土豆,切成一块一块的,在水盆里将外层的淀粉洗干净。

半小时后,锅咯哒咯哒的开了,从中间往外翻腾水泡,掀开锅盖,喷香的肉味开始飘散,让人食欲大开。

霍贤尝了一口,觉得还差点火候,合上锅盖继续炖。从碗柜取出两个海碗,涮洗一下后准备吃饭。

又等了一会,男人关上煤气,端起满满一锅的饭往卧室走去,在窗户下边说:“郑……砚砚,来尝尝好不好吃。”

没反应,男人放下锅,一脸无奈的叹气,翻进屋里。

屋里空无一人。

霍贤愣住,哑声道:“郑砚?!”

没人应声,男人笑意褪尽,胸膛不断起伏,冷静无比的反身跳下窗,将四周的院墙浏览一遍。在不借助外力的情况下,青年很难独自翻墙出去,院墙下没有堆砌的垫脚5,男人微微放松,磨磨牙齿,开始翻天遁地的找。

郑砚专心致志的种地,顾不上再生气了,等将另外三亩地种上麦子,全身已经虚脱了。挣扎着一出来空间,就闻到美味的肉的香气。

扑到窗户一看,下边放着一个大铁锅两个碗。郑砚跳下窗,四处一看没发现霍贤,也顾不上等他,自己盛了一碗吃起来。

正在房后角角落落在野草中跋涉的男人听到重物的落地声,起身将手指捏得啪啦响,掉头往房子前面走去。

一拐弯就看见青年全身都是泥,蹲在地上狼吞虎咽,碗还冒着腾腾热气,青年放进嘴里一块肉烫的不敢咀嚼,在嘴里动来动去的哈气。

霍贤大步走近,劈手将碗夺过来,沉声问:“你去哪了?”

郑砚看看锅,抬头看看霍贤,前后一联想便知道男人找过他了。郑砚不敢跟他抢碗,随口说:“我……在床底下。”

床底下?

霍贤蹙起眉头,一手晃着碗,让食物快点变凉,问道:“在床底下干什么?”

郑砚说:“给你点教训。”

男人静默片刻,失笑,“小心眼。”把碗递给他说:“慢点吃。”

郑砚接过碗吃自己的,越吃越没滋味,忍无可忍的说:“你别老看着我啊!我好看吗!”

“嗯。”霍贤说:“还生气么,哥没处过对象,不知道哄人。没瞎叔就没我今天,你要尊敬他,不生气了好么?下次不要这样,有话直说,别乱跑,找不到你我多着急。”

郑砚放下碗,沉默半天,说:“我没不尊敬他,只是不赞同他的做法。下井提水,没门翻墙,十多米深的井,四米多高的墙,对一个孩子来说多危险?万一一个不小心,还有命吗。”

两人相对蹲着,霍贤温柔的说:“谢谢……砚砚,没人跟哥说过这些,从小到大都这样,已经习惯了。感觉更爱你了,来吃饭,好吃吗。”

郑砚:“……”

“随便你吧。”郑砚掉头走了。

郑砚爬进卧室,闷头趴着,用被子捂住头。霍贤端着两碗饭进来,把碗放在桌上,把被子掀起来,看到青年捂得一头热汗。

霍贤:“答应你,明天开个门,接上水管,还生气吗?”

“哦。”郑砚没意思的说。

房间陷进沉寂,郑砚瞪着天花板,斜着眼睛偷偷看霍贤,小声呼吸。

“哥没爹没娘,瞎叔是我的恩人,给我饭吃给我衣穿,没他就没我。”霍贤望着墙出神,说:“嘴笨,不会说,我爱你,吃饭好吗。”

郑砚:“……”

郑砚看着人高马大的男人,好手好脚的一点毛病没有,感觉自己跟一个过世的老人计较很不大丈夫。打起精神起来,吃饭。

吃完饭已经三点多了,两人都没说话,郑砚无聊的玩手机,想问问瞎叔是怎样的人,又不好意思。

刷了一会微博看见抽屉敞着一条缝,郑砚看看霍贤,拉开抽屉。

里面都是一些小玩意儿,塑料的坦克和大炮,缺条腿的泥人小士兵,还有一张脏乎乎的相片。

郑砚拿起来看,相片上两人都穿军装,英姿飒爽。小的明显是小一号的霍贤,大概十五六岁,眉眼还带着青涩。

另一个人则是闭着眼睛,个子看起来不高,一米七多,面容冷峻,即使是看相片,也能感受到那股力透纸背,带着巨大的压迫感,和霍贤不逞多让的凌人气势。

两人都是面无表情,直板板的站着。尽管外表截然不同,浑身散发的气势却如出一辙。

看起来像是当过兵的。

郑砚朝霍贤说:“这人是瞎叔吗?”

霍贤看了一眼,目光中带有怀念,嗯了一声。

“当过兵?”

霍贤点头。

郑砚仔细看,平常的军人绝不会有如此锋利的气势,他试探问道:“是……特种兵?”

霍贤诧异的看他一眼,坐起来说:“是。”

难怪……

霍贤接道:“曾在猎人军校服役,是一名教官。”

郑砚:“……”

☆、30|大隐隐于世

就算对军事新闻鲜有关注,但作为一个男人,对猎手军校的鼎鼎威名,还是深觉如雷贯耳。

猎手军校位处委内瑞拉,毗邻热带雨林,是国际上最强的特种兵学校。入学前需签署生死协议,是死是残由学员本人负责。

在那里没有姓名,只有代号。每天超出人体极限承受能力的超强度训练长达二十小时,运动量非常可怖,最惨无人道的是为了训练学员的韧力和耐受力,一边保持训练强度,连续七天不让睡觉……然后一天只给吃一顿饭……淘汰率高达百分之八十。

即便凶名在外,那里却是所有特种兵心中的圣地,三个月学成归来,如同脱胎换骨,站在世界巅峰,足以俯视所有同行。

郑砚捏着相片,张嘴结舍,怎么也无法将传说中的人物和眼前的人结合。

如果霍贤所言不假,这将是真正的高人,大隐隐于世。

可怎么可能?

即便是学员毕业回国,都会在国内掀起巨大的轰动,遭到各方哄抢。作为一名教官,身负绝技手段超常,怎么会隐匿在这小小的乡村?

“猎手学校……教官?”郑砚三观碎了一地。

这逼格比高富帅还要高出一个档次。

霍贤嗯了一声,“在外别乱说,没人知道。”

郑砚复杂不已,先前觉得诡异的一切都变得这么正常。霍贤能活下来其实很不容易吧,顶尖的退役老兵怎么会让他轻松的成长?不走寻常路的翻墙翻窗,在滑腻的井壁爬上爬下提水,抓兔子锻练……所有怪异的现象都变的理所当然起来。

就算是有从兵经验,拥有钢铁般意志的军人都难以忍受猎手军校里,只是听说就毛骨悚然的训练课程。郑砚百思不得其解,霍贤到底怎么撑过来的,尤其是那样小的年纪。

“真的不是撒谎?”郑砚还是觉得难以接受:“如果真是退役教官,怎么可能藏在这里,国家需要他啊!”

霍贤冷漠道:“国家需要的是人才,不是一个孤僻的瞎子瘸子。”

瞎子瘸子?郑砚看相片中那人的双腿,才迟钝的发现不同。那人左脚笔直站立,因为右边裤腿和左脚齐平,第一眼并没有看出问题,现在才看出来右腿下面没有鞋,不知从哪里截过肢。

郑砚哽住,知道此时不该继续追问,可真的很好奇啊啊啊身体怎么会受伤?还有以瞎叔的经历,写本自传出书都可以赚到钱啊,怎么混的这么惨。

而且就算身体不行了,也是技术性人才什么的,不该得到国家赡养吗?

转念一想,曾在巅峰立足过,这样的人心气极高,怎么会靠接济救助生存?郑砚心里莫名觉得堵,想必瞎叔下半生很煎熬,怪不得在荒天野地居住,立起这么高宽的院墙,简直在与世隔绝。

霍贤侧头看他,轻易知道他在想什么,淡淡道:“人各有志,是他自己的选择。”

郑砚仍觉得不能释怀,仿佛看到一个孤单的独腿老人,身姿板正的坐在院里。阳光普照,大地一片金黄,耳边鸟声喳喳,他侧耳听着,自己在战场上的英勇身姿在脑海里浮现,眼前一片漆黑。

郑砚一脸伤感,随即又想到一个问题,眼睛登时闪烁灼目的光彩。“你和特种兵们谁更厉害?”

霍贤想了想,说:“没比过,各有所长,平分秋色。”

“论冷武器和徒手战斗,我更胜一筹。”霍贤客观的说:“论热武器和高科技的使用,我不及他们。”

啊啊啊啊啊啊好崇拜他啊,郑砚闪着星星眼,那些都是可以锻炼的玩意儿不要紧的啦!你比他们长得帅你是个英雄你造吗。

郑砚觉得有点妒忌,酸酸的想,所以他是因为从小就受到严苛的训练才这么厉害?好羡慕啊。

“如果早点认识你就好了,说不定还能做个师兄弟。”

霍贤目光沉静如水,摇头说:“你不行。”

“……”郑砚想起那天在工地霍贤说他不自量力,那时候的表情和现在就简直一模一样,登然觉得自己给歧视了,呵呵道:“你怎么知道我不行?你又不是瞎叔。”

“我怎么知道?”霍贤说:“我受训二十年,得他真传,早已青出于蓝,看人比他准。”

“来。”霍贤看看外面的炽烈的日光,说。

郑砚整整衣冠,十分不服气的和霍贤一同来到院内。

上午阴天,下午乌云退散,火辣辣的太阳光直照大地,野草都垂着脑袋无精打采。在日头下站了不到两分钟,郑砚搓搓晒得滚烫的手臂,莫名其妙的说:“干嘛啊,热死了。”

“娇生惯养。”霍贤嗤笑道。

郑砚:“……”

郑砚一口闷血涌到嗓眼,觉得自己受到致命一击。

“现在四点钟,不是正午,热?”不等郑砚翻脸,霍贤好整以暇道:“如果在四十多度高温之下,连续爆晒整个夏天,直到皮肉炸开,你可以么?郑砚。”

郑砚默默收回挡在额上遮光的手。

“冬天风刀霜剑,滴水成冰,赤|裸站在屋外,一桶一桶往身上浇冰水,训练你的耐寒力,可以吗?”霍贤温柔的说。

郑砚:“……”

一听就很变态,郑砚摇摇头。

霍贤继续道:“双腿各绑20公斤沙袋,徒步十公里去县里打酱……”

“……”郑砚打断他,真诚的说:“我错了,大侠饶命!”

跑那么远打酱油还绑着沙袋……真是个神经病啊!郑砚在心里咆哮。

“知错就好。”霍贤一边说,把他拉到树底下的石磨坐好。

一阵轻风吹来,树叶摇动,树影斑驳。

郑砚被打击的不轻,正想刷手机,男人突然捏住他的后颈。郑砚汗毛炸起,正要抬头看他,男人推着他一路后退,直到后背抵住树干,不等他反应过来,一片阴影迎面罩来,霍贤的嘴唇和他贴合,鼻子撞在一起。

郑砚:“……”

霍贤浑然不觉,含住他的嘴唇亲了一会,随后额头和他相抵,低声道:“不想跟你做师兄弟。”

男人认真的说:“叫师父。”

郑砚:“……………………………………”师你大爷啊!

本来还以为今晚会发生点什么,看霍贤连亲个嘴都不会,郑砚无比嫌弃的也不抱幻想了。

晚上两人吃点剩菜,才七点多就准备睡了。

郑砚靠着墙半坐着玩手机,霍贤摆弄自己塑料做的坦克大炮,一会无聊的收起来,坐到他旁边看他玩什么。

郑砚本来在刷微博,看霍贤凑过来,知道他没事干。打开百度准备带他看个电影,看两个小时睡觉。

“你喜欢什么题材的电影?”

霍贤说:“随便你,战争的好吗?”

小情侣看电影打什么仗啊,郑砚不满的想,决定看个谈恋爱的电影。

看他手指熟练的在拨拉,霍贤看了一会,问:“什么都能查到?”

郑砚嗯了一声,翻阅经典爱情电影100部,最后定下《恋恋笔记本》,名字一听就很甜蜜。进度条开始缓冲,屏幕横转,开始看。

霍贤在一旁心不在焉,不知在想什么。郑砚今天走了二十里,又被霍贤的恋爱论狂轰乱炸,身心都受到巨大的抨击,盯着屏幕没一会就疲惫的眯起眼睛。

看他举着手机,胳膊越来越低,霍贤接过来举在两人面前,电影继续上演,男人盯着青年的侧脸,看他慢慢闭上眼睛,睡着了。

听着身边的人呼吸慢慢平稳,男人大掌拿过来手机,摸索着关掉电影。然后在屏幕上胡乱点击,点开电影网站,点出微博,点进天涯……最后才不熟练的翻出百度界面。

男人在百度上打字,搜出十几条结果,逐条点开页面查看,随后眼睛盯着青年的屁股,专心致志的研究片刻。继续百度,不知看到什么,严肃正经的脸泛起红潮,不自然的曲起腿,整理高高举起的大帐篷。

侧头看青年熟睡的脸,男人若有所思,一会摇头一会点头。

第二天醒来,转身一看霍贤不在身旁,捞过手机想看看几点了,屏幕漆黑一片开不了机。

昨天明明充电了啊,怎么回事。

从空间取出充电器,接上电之后开机,一看时间才八点钟。

昨天睡的很好,郑砚打个哈欠,感觉舒服很多。然后打开网页浏览器,想刷微博,没有一点点防备的一个巨大的鸡|鸡映入眼帘。

郑砚:“……”

这是什么啊!中毒了吗!郑砚抓狂,头上叮响一声,翻出历史记录,从最下面的一条开始看。

前面的几条都是他的浏览历史,再往上就是【怎么接吻】、【怎么做|爱】、【男人之间怎么做|爱】……口味越来越重,从下面的那方怎么减缓疼痛,润滑油哪里有卖、怎么用,到姿势和持久时间以及厨房阳台野外浴室各种方位各种体式的羞耻piay,最后几条是鸡||巴太大怎么办……

郑砚:“……………………………………”

浏览历史一直记录到凌晨两点,可能最后没电了,男人才没再继续。

清晨的阳光温柔,霍贤从外面跑完步,又虎虎生风的打完两套拳,才赤膊满身是汗的走进来。

看到郑砚醒着,男人走过来,歪头在他嘴上亲了一口,说:“早。”

这回鼻子没有撞在一起。

可郑砚没觉得欣慰,想起男人参观的那些千奇百怪的姿势,屁股开始隐隐作痛,看向男人的目光复杂至极,仿佛看见一张白纸深陷一盆墨汁无法自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黑了。

“今天请人来装门。”霍贤套上衣服,一边说:“一会我要出门几天,时间赶得紧,快起。”

什么事啊这么急,郑砚哦了一声,起床洗脸。

洗漱完后,郑砚站在墙下为难,这回没有电瓶车,怎么翻墙?

正想着霍贤蹲下伸出手掌,示意他踩上来,然后平稳的将他举过头顶,郑砚崩溃无比的爬上墙头,霍贤紧随在后,跳到墙外,将他接下来。

霍贤看起来真的在赶时间,郑砚不敢耽搁,骑着粉红色的小电车离开。临走前回头看,心里盘旋一个计划。

在此之前因为要收集大量的米油粮食,正在发愁没有地方安置,总不能直接收进空间里。

现在看来倒是有一个良计。

☆、31|大米面粉食用油

回来的脚程很快,两人走到县城边就分别,霍贤把钥匙放他兜里,问:“认路吗?”

郑砚点点头,霍贤转身就走。

这都什么事啊……未免太急了,匆匆忙忙的干嘛去?

郑砚伸着脖子,不太高兴的说:“去哪啊!好歹跟我说一声啊!”

霍贤远去的脚步停住,真的转身走回来,眼睛深邃似海,和他对视,走到他面前停下。

男人比他高出将近一个头,在他头顶摸了摸,说:“好好看家,走了。”

语气温柔至极,郑砚心里充满甜蜜,爱情的感情太美好了,眼睛像是安装美颜相机,天清云白,旁边路过一个老太太,牵着的小狗胡子美得很有风情~晕晕乎乎里一根清醒的神经想,为什么刚刚有一种自己是小狗的感觉?马上被其他被爱情俘虏的神经线揍断。

小粉车骑了一半就没电了,好在距离霍贤家已经很近了,推着走了半小时,来到菜市场那座破小区。

将车收进仓库,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爬上八楼轻轻松松,气都不带多喘一口的。在门外拿钥匙摆了半天姿势,心里美滋滋的,这是第一次开霍贤家的门,从此之后,这也就是我家了……郑砚看看表,九点五十八分。于是靠在门口玩手机,心想这是我的处|女开,等到十点十分的时候再开,取个十全十美的好兆头……

正这么想着,门咔嚓打开,帅助手奇怪的说:“在门口发什么愣,你昨天去哪啦!夜不归宿!”

郑砚:“……”

“妈个鸡谁让你开门了!”郑砚把帅助手锤飞,duang的关上门!

帅助手:“……”

回家之后,郑砚耷拉着脸在客厅架起电锅炉,加水加调料,等水咕嘟咕嘟冒泡,又添进鱼丸、蟹棒和肉片等麻辣烫,还有金针菇、白菜、粉丝、粉丝等物,做了个麻辣烫火锅。

然后开始拌蘸料,水兑芝麻酱,调拌均匀,又倒进少量蒜末、辣椒、老干妈等等,调出一碗卖相惨不忍睹,但是口味极好的蘸汁。

蘸料带着微酸和香辣,夹带着芝麻的清香,郑砚坐在空调边,热气腾腾的吃了半天,没吃完。蘸料剩下一半,火锅里的麻辣烫和烫好的青菜都还剩许多,于是连炉带锅一同收进空间,等晚上继续吃。

吃完早饭并中饭快十一点了,外边传来敲门声,郑砚擦擦嘴开门。

门外站着几个工人的模样的人,见他一愣,往屋里探探头,奇怪的问:“不是霍贤家吗?”

郑砚点头说是,这种主人的感觉让他心情大好,说:“他不在家。”

那几人唉了一声,往他手里塞了几把钥匙,说:“老院那边门开好了,这是钥匙,给你。”

速度还挺快的,郑砚笑了笑,接过钥匙。“给过钱了吗?”

“给了给了。”那人尴尬的点头,又说:“不过出点小意外,施工的时候轧了一块玉米地,那老娘们非让俺赔,三百,能不能给报销?”

郑砚从屋里拿出三百,那人连声道谢,喜笑颜开的走了。

老院现在开好了门,物资有地方可以寄放,霍贤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郑砚换身衣服,背上包准备去买米买面。

县城虽然不是很发达,但到底是鱼米之乡,优势在,大米和棉花产量都很高,县城不远就有几家小型粮油加工厂。

郑砚打听好地址,直接开车过去。

大米和豆油面粉并非都是现成的,由于价格比市价低廉一半多,郑砚一口气订购大米三万斤,百斤一袋的面粉五千袋,食用油5000桶。这在当地是很大的单子,经理亲自来商谈,因为订单大,又让出百分之五的利润。放下定金之后,约定五天之内送货上门。

郑砚很满意,留下手机号,和老院的地址,正要倒车离去,就发现粮油加工厂旁边坐落一家养鸡场。

这种鸡蛋都是饲料鸡蛋,营养价值并非很高。郑砚想了想,没买,直接驾车回家。

忙乎一下午,到家天快黑了。将车停进车库,菜市场的人也已经变得稀少,正要直接回去休息,顺便种个地就睡觉。便看见小区对面坐着个中年妇女,头发上扎着一条围巾,风尘仆仆的样子。前边摆着好几笼小鸡苗,不到巴掌大,叽叽喳喳的细声叫唤。

郑砚站在楼梯口,犹豫几秒钟,走到那妇女面前,问:“这鸡怎么卖?”

中年妇女一看是个年轻男人,眼珠一转,报了个价格。

二十块钱三只……郑砚不太清楚价格,看那妇女的表情觉得自己给人讹了,又不太确定,试探问:“五块钱一只卖不卖,不卖我就走了。”

“俺这都是土鸡苗,俺家老母鸡孵的小鸡,不是市场批发的那种哇。你想买就买,不买拉倒,俺回家炖了五块钱也不卖,俺这反正是好鸡。”

这不是强买强卖吗?郑砚招架不住这种农村妇女,下意识敬而远之,往菜市场里头一看,还有卖鸡苗的。

那妇女一看他要走,连忙松口:“卖卖卖,你这下可赚了俺的钱了,要几只哇!”

郑砚买了二十只鸡苗,两只公的,十八只母的。中年妇女给他数好鸡,看他两手空空,“你怎么拿走哇,你家在哪,拿个纸箱子来!”

郑砚沉默片刻,指着笼子说:“笼子卖吗?”

妇女扑哧一声笑出来,说:“城里人吧?买鸡哪有捎带着买笼子的,啥都不知道,不吃烟火食的。卖你啦,三十。”

郑砚付完帐,拎着一笼子精巧可爱的小鸡苗回家,到家还没锁门,水壶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像个英雄一样跳到笼子上,爪子不断往里扒。

郑砚一边关门,一边把她提溜起来,“不是点心啊!帅助手你没喂她吗!”

帅助手拢着爪子看电视,忙的头也不抬的说:“喂啦。”

喂了怎么会这么拼命的要吃鸡?郑砚怀疑道:“什么时候?”

帅助手说:“昨天。”

郑砚愤怒的把手机抢过来,“在看什么?!甄嬛自传?你不是看完了?”

“复习。”帅助手坦然的说。

郑砚高高举起笼子,小鸡苗吓得喳喳乱叫,鸡飞猫跳中猛敲帅助手,“快去喂水壶,我数一二三,不然揍死你。”

话脱出口觉得在哪里听到过……

“喂就喂嘛,一直都是我喂她啊,你什么时候管过我们!你知道你是个后爹吗!你从来都不关心我!”

帅助手絮絮叨叨的从柜子里拿出猫粮,回头怀疑的看他,“你这几天脾气好大,我招你惹你了,你不能对我温柔点吗!不然我就去找霍贤啦,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一想到霍贤他就屁股疼,郑砚白他一眼,食指戳他的脑门,说:“少看乱七八糟的脑残剧,不然手机电脑全部没收。”

帅助手脸色大变,郑砚没管它,提着笼子闪进空间,寻摸着在哪搭个鸡圈,等鸡长大,天天都能有鸡蛋吃。

但是这段时间,不能放水壶进空间,不然都给她当点心了。

帅助手一脸怨念,朝水壶说:“一天三顿的吃,我一天才充一回电呢,我对你多好啊连毛都不给摸,我可是你的衣食父母啊。”

然后试着摸水壶屁股,水壶百忙之中腾出后爪挠它一脸。

郑砚将笼子放在空间角落,出来空间百度怎么喂鸡苗,查出答案后拿出一把小米,用一个小碟子倒满水泡上。二十分钟后小米泡得发张发软,拎着帅助手进去空间,吩咐它在里边守着,每隔五小时喂一次。

刚喂完水壶的帅助手望着可爱的小鸡苗:“……”

“我睡了,晚安帅助手。”

我果然不是亲生的,在你家就是个保姆!帅助手愤怒的想,敢怒不敢言,郑砚一脸风雨欲来分分钟想削他,能屈能伸的帅助手飞在鸡苗头顶,说:“保证完成任务,晚安。”

郑砚焦躁不已,满意的微微一笑,睡觉去了。

帅助手打开一部新的电视剧,一起来看雷阵雨,一边感叹爱情把人变成神经病,一边幻想自己是个落难的公主……

郑砚烦躁了一天,靠在沙发上出神。身边围绕的都是霍贤强烈的男人气味,仿佛他就在身边一样。

和霍贤在一起才没几天,好像就难以适应一个人的生活。郑砚孤单的吃完火锅,洗刷好碗碟,躺在床上已经九点多了。水壶在屋里喵喵乱叫,在找自己的小伙伴。郑砚什么也听不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拿出手机翻网页浏览记录,看那一长排的少儿不宜,心都碎了。

真的要做吗?会不会太快了,两人都是生手,霍贤尺寸非常,会出人命的吧?

听说第一次很疼,但是做习惯了又非常舒服。

郑砚开始遐想,为什么想象做那个的时候自己都是下边,他也可以那个霍贤……是不可能的。

郑砚在床上滚来滚去,咚滚到床底下,托着下巴想,霍贤在做什么呢,匆匆忙忙就走了,连个道别吻都没有……郑砚期待又担忧一会苦着脸一会面带笑容,像个精分的神经病,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吃完早饭,在衣柜里翻来翻去,记下霍贤的衣服号码和鞋号,就给卖鞋的老太太家打电话,加做一些大号的棉衣和棉鞋。

在l县可以收纳的物资已经全部打发妥当,现在就是等着收货。将货物全部收进空间之后,必须抓紧时间前往其他地方,收集医药品和武器一类,顺便收集小吃。

然而现在横陈在他面前最大的问题,是怎么说服和霍贤一同上路。跟他解释清楚,帅助手和空间的来历。以及未来不久,以排山倒海之势,涌至人间的灭世浩劫。

☆、32|被爱的都有恃无恐

霍贤一走就是一周,足足七天不见人影。

郑砚没有任何能联系上他的途径,没有他的电话,没有接触过他的朋友。这种盲目等待的感觉非常糟糕,尤其他们刚刚确定关系。

七天时间,像七年那么长,特别是在空间的时间流通缓慢的情况下,更加觉得度日如年。

郑砚从最初深深陷在爱情的甜美,到后来掀桌狂躁,整天拉着脸,把地种的面目全非,帅助手和水壶都踮着脚尖贴着墙根避而远之……然后万念俱灰生无所恋,落地成佛。最后才凤凰涅槃,像坦克一样复活,因为面无表情,整个人充满了王霸之气。

没男人我又不是不能活,我自己就是男人。

郑砚坐在沙发上冷酷的想,我只等你十个月,再不来我就走了。

小鸡苗一直养在空间,七天过去,比原来扩大了四倍,越长越丑。从原来嫩黄可爱的小鸡苗长成毛色杂乱的小土鸡,满空间乱跑,咯咯哒咯咯哒,好在是对麦苗不感兴趣。

郑砚每晚都去菜市场,有卖菜的小贩剩下的坏掉的菜叶,大批而便宜的买回来,用来给鸡喂食。

另一方面,先前粮油厂已经将一半的货品运到瞎叔的老院,今天是第八天,最后的货物也运送完毕,堆满了小半个院子。

郑砚随机挑选几袋验货,可以看出大米是新米,颗粒洁白,略微透明,扑鼻而来浓郁的清香的米味。

然后面粉也是新磨好的,典型的农村面粉,颜色微微泛黄,虽然卖相比不上大型面粉厂,却是无添加剂的绿色食品,散有一股好闻的麦香。

其次食用油颜色也很纯正。郑砚非常满意,爽快的缴付尾金。双方合作愉快,皆大欢喜。

验完货将老院大门锁上,因为在荒郊野地,大量购置食物并没有引来围观。等送货的工人开着卡车离去,郑砚迎面朝米山面山走去,脚步不停,挡在脚下的食物都被收进空间,没多长时间,堆积如山的货物统统存在空间。

干完活后,郑砚走进霍贤的房间,看着挂在墙上的大刀,心想这应该是瞎叔赠予霍贤的。先前不知道这是宝刀,不担心丢失,但现在知道它削铁如泥,郑砚不放心,直接收进空间。

然后好奇的走到瞎叔门口,想看看一代奇人的住所。瞎叔的房间没有门,郑砚从窗外往里看。瞎叔的房间比霍贤的更加简单,只有一桌一凳一柜一床,当真是陋室,室内阴暗干燥,给人一种阴郁的感觉。

郑砚默默观望一会,可以勾勒出一个孤寡老人生前的心境,心里泛起苦涩。最后看了一眼,转身回家。

这是霍贤离开的第八天,郑砚在回家路上买了个驴肉火烧,边吃边啃,啃完正好到家。一拐进菜市场,就看见小区楼下停着一辆崭新的漂亮的,不是粉色的电动车。

郑砚看着眼熟,警铃咚咚敲响。

果然走上八楼,看见自、己、家门口站着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子。这回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背对郑砚,遗世而独立。

郑砚心里蹭蹭上火,这不是那个跟霍贤告白的红梅吗!

他都已经拒绝了你了你还来干神马!

红梅听见动静转头一看,以为他是同层的住户,朝他微微一笑,柔道:“请问您知道霍贤什么时候回来吗?”

郑砚没理她,面如冰霜,径自走过去,掏出钥匙开门。故意开了五分钟,表示我有钥匙你没有,才在红梅的目瞪口呆下开门进去,也没请人进来坐坐,咣当甩上门。

真的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但是很爽。

没过几分钟,门笃笃敲响,女孩子轻柔颤抖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我可以进来,跟你谈谈吗?”

当然不可以,郑砚想,我能给你谈什么。

红梅怆然蹲下,双手抱住膝盖,隔着门说:“你……是他亲戚么?”

里面没人应答,红梅眼泪扑簌扑簌往地下砸,红着眼眶道:“他还真的喜欢男人?”

“我不信。”红梅盯着地面,哽咽道:“这不可能,我以前都没见过你,你是谁?一定是你勾引他!”

郑砚无聊的在沙发上看天花板,心里想霍贤是爱我的,你知道他对我一见钟情吗?他拒绝你的那天就爱上我了好吗。

红梅豁然站起,开始用力砸门,厉声道:“你给我开门,你还是不是男人!真没种,你们在一起是不会得到幸福的,他根本不爱你!同性恋是病,面对社会的压力和人们的谴责,你是在害他!一定是你勾引他,男不男女不女,不要脸……”

“……”这人真的是霍贤的脑残粉啊,从她嘴里出来的霍贤简直就是一朵高贵不可亵渎,圣洁不可侵犯的白莲花。

可惜白莲花一点不纯洁,他网页浏览记录我都保存着呢,你造他很苦恼自己鸡|鸡大,担心伤害到我吗!

郑砚本就心烦意乱,红梅这一挑衅无异于火上浇油,也不准备当缩头乌龟,大步走过去拉开门,对上一脸泪痕的女人。

郑砚扬扬拳头,说:“快滚,不然揍你了。”

红梅:“……”

红梅冷冷道:“哦?你准备怎么揍我?果然是个婊|子,抓头发还是挠脸,男不男女不女,好好的女人不喜欢,非要喜欢男人?你爹娘不为你觉得羞耻!我都觉得替你丢人!”

这张嘴太毒了,郑砚登时色变,最不能忍受有人诋毁他父母。

“你再说一句试试。”

红梅一愣,下意识缩缩肩膀。

“嘴上积德,你让人感到厌恶,小学毕业了吗?知不知道尊重两个字怎么写?”郑砚漠然道:“霍贤跟我是一对,你喜欢他几年了?都比不上我们认识几天,你最好给我道歉,否则我跟他吹枕头风告状,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这句话简直往她心窝戳刀,红梅哗哗掉泪,不甘心就此放弃。毕竟是在农村,不能嫁给心爱的男人,就要嫁一个庄稼汉子凑合一辈子!

她不甘心啊!

红梅指着他,哆嗦着说:“你还要不要脸……”

被爱的都有恃无恐,郑砚面无表情的打断她:“霍贤就是爱我不要脸。”

红梅:“……”

赤|裸裸的挑衅,红梅满脸如同火烧,心中的激愤奔腾,狰狞无比要跟他掐架。

郑砚当然不给她机会,咣当把门摔上了。

砸门声此起彼伏,让人心乱,正要闪进空间求个耳根清净,砸门声骤然停了。郑砚心里突突一跳,一股冷静的狂喜涌上心头。

耳朵贴上门,果然听到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缓缓道:“你在做什么?”

外面只有红梅的抽泣声。

门外沉寂几秒,男人看对面的人只哭不语,眼中闪过不耐,对着门板说:“郑砚?”同时拿出钥匙插|进锁孔拧动,郑砚没防备他突然开门,趴在门上的身体往前扑,正好撞在霍贤身上。

霍贤一脸疲惫,把他接住放好,“冒冒失失。”

郑砚看也不看他,冷艳的往家走,心里想你还知道回来?

先收拾你外边那朵烂桃花。

霍贤靠在门口,语气变得冷淡疏离,“有何贵干。”

红梅一脸黯然,指着趴在沙发上的青年问:“他是谁?”

霍贤回头看他一眼,眼神温柔,“我爱人。”

郑砚支棱着耳朵,心花怒放,无数礼花飞上天空,炸开朵朵彩云,彩云组成六个字,啊啊啊我爱人!

我爱的人!

红眼双眼写满震惊,用力摇头,哑声道:“我不信,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们这是……有悖伦常的!我爱你啊,霍贤我喜欢你十多年了,你能不能看看我!你真的就喜欢男人,你根本就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他竟然说跟你吹枕头风,你听一听,这还是个男人吗,你不觉得恶心?!”

吹枕头风?

郑砚全身都僵硬了,这个猪对手,你死就死干嘛拉我下水?

男人深幽的眼睛微微眯起,眼里酿起风暴,沉声道:“自重。”

男人说的漫不经心,眼里却翻滚着毫不掩饰凶狠的恶意。

“是我的家事。王小姐,类似的话我不想听第二次,别自取其辱。”

陌生阴郁的语气让她刚止住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梳理整齐的头发乱糟糟的,脸色惨白,断断续续道:“我……抱歉,我刚刚……失态,我是要跟你说……求你不要介意,希望我们还是朋友。”

“免了。”霍贤随手把郑砚拉来做挡箭牌,说:“郑砚眼里不揉沙,眼不见为净。你好自为之,请便。”

大脑轰然空白,红梅沙子怔然后退两步,身体摇摇欲坠,倚靠在一边的墙壁上。

霍贤没再多说,回到家里,关门。

郑砚把头埋在沙发里,假装睡着了。

霍贤蹲在沙发边,调笑道:“枕头风?”

郑砚抬起头,冷笑道:“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我说我没说你信不信。”

霍贤简单地说:“不信。”

“我没说!”郑砚恼羞成怒,怒道:“滚!”

霍贤见好就收,不再逗他,笑道:“猜我带回来什么?”

我还猜?

郑砚冷漠道:“你这几天去哪里了?”

“你喜欢县城还是市区?”

郑砚暴躁道:“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你到底去哪了?”

“去忙。”霍贤环顾这座小公寓,说:“这里配不上你。”

☆、33|临死之前碰到过你

这里配不上你……

郑砚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又感动又怪异又肉麻,几种感觉再心里你争我斗,快分裂了。

霍贤从口袋摸出一张卡,说:“里面有三十万,市区可以首付,县城全款,你喜欢哪里?”

三十万?

“你哪来的三十万?”郑砚怀疑道:“怎么突然就要买房?”

“这里交通治安都不行,今天有点晚,明天带你看楼盘。”

郑砚愣住了,从沙发上坐起,沉吟片刻,问道:“买房做什么?这里不是很好吗,你以前怎么住的。”

郑砚心里隐隐约约有个答案,迟疑着不敢确定。看着他的脸,紧张的等待他揭晓答案。

霍贤笑道:“今时不同往日,以前没有你,怎么都可以将就。”

郑砚垂着眼睛,眼角泛红。

他从没有品尝到这种感觉,就算是父母身上也不曾得到过,这种被一个人小心爱护,围着他转,把他看得如此之重,充满了温暖的、舒适的归属感。

好像一棵漂泊不定的树,终于找到他的根。

“所以你这些天是去赚钱了,怎么赚的?”郑砚对他的根说:“别跟我说一周赚五十万。”

“好,不说。”霍贤有意避谈这个话题,说:“吃饭了吗。”

“……”郑砚抓狂道:“你快说你去干嘛了!有没有触及法律,损人利己。”

“凭本事吃饭,不问了好么。”霍贤失笑,说:“别乱想。”

郑砚疑惑的看着他,以他前后两世对霍贤的了解,相信他也不是那种人。看男人打定主意不说,也没再追问,半坐起身,双手圈住他脖子,说:“来做吧。”

“嗯?”霍贤一愣,道:“做什么。”

“做|爱。”郑砚一边紧张一边荡漾,说:“快、快点,做完给你惊喜,快快快。”

霍贤:“……”

几乎顷刻之间,郑砚感觉男人全身明显僵硬起来,呼吸变得粗重,耳朵鼻子迅速发红。

“你硬了。”郑砚笑着说:“我也是,来吧。”

空气都变得粘稠,霍贤一动不敢动,双手扶住他的手臂,不自然的挪动蹲姿,不想和他分开,胯部又闷得难受。

“不行。”霍贤深吸几口气,缓慢而坚定的松开他,顶着帐篷喘息,道:“今天不行,我……爱你,等几天。”

郑砚:“……”

我马上就要脱裤子了送上门来你说不行你什么意思!

郑砚说:“你来大姨妈啊,今天不行明天不行的,就今天,不做拉倒。”

霍贤没说话,坐在沙发上艰难的吸气,眼睛紧合,双手紧握成拳,鼻翼微微发抖。

“你想要我,”郑砚趴在他身边,说:“为什么不行?”

男人呼吸越发粗重,胯|下的东西一跳一跳,青年好闻的带着轻微汗味的味道在鼻端围绕。霍贤摇摇头,推开他,去浴室洗澡。

郑砚顿在原地整个人都裂了,从来没有这么丢过人……

郑砚气闷的回到卧室,咣啷把门摔得震天响,却侧起耳朵时刻注意外面的动静。半个多小时,才听见男人的脚步声,换上鞋,开门声,下楼走了。

“……”

郑砚觉得自己被深深的伤害了,玻璃心碎一地。

他不爱我了吗我才刚跟那个叫红梅的显摆完……

霍贤一走就没回来,郑砚躺在床上看天花板,像个深闺怨男,看窗外的夜色渐深。

八点多的时候才重新听到开门的声音,霍贤回来了。郑砚用被子把自己一捂,假装没听见,开始装睡。

男人没去卧室,从塑料袋拿出几张重金买来的碟,放进vcd开始看,声音调的很小。

电视里出来一个粗壮的欧美人大汉和一个白净的小子,没有过多前戏,将小零压在床上开干。

粗|物在小零臀|间进出,小零发出咿咿呀呀快乐又痛苦的浪|叫声。霍贤严肃的看他们交合的动作,像是觉得不满意,换了一张碟。

这张非常重口味,几个人合干一个零,室内充满让人脸红的淫|荡的水声。霍贤坐在电视机前,剧情愈往后愈不堪入目,霍贤对比自己和他们的尺寸,摇头正想换碟。便看见有两人换个姿势,将小零夹在中间,一起干他,臀部快速耸动,小零仰起脖颈,发出尖锐的呻|吟……

霍贤将声音关闭,吐出一口浊气,看那小零好端端的没被|干|死,回头看着卧室的方向。

郑砚在床上装睡半天,假戏真做,已经陷进浅眠。房门被人轻然推开,高大的身影定在门口。

犹豫几秒,那人才走到床前,弯腰看他。

霍贤将昏昏欲睡不太清醒的人抱住,郑砚上身被男人紧紧勒在怀里,巨|大火|热的物体顶在他大腿上。男人的肌肉坚硬,硌得他胸膛生疼,喘不上气。

霍贤的手在他身上胡乱摸索,用力吮吸他的喉结,郑砚被他压醒,身上像是压着一座山。

“砚砚。”男人粗哑的声音在他耳边呢喃:“疼就说。”

你压得我全身都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郑砚崩溃不已,可他一句话也说不出,男人可怖的力量压制住他,不满和抗议都被堵住,随后被无边无际的疼痛和快感淹没……

一夜之后——

天蒙蒙亮,郑砚手疼脚疼嘴疼全身都疼的醒来,察觉他的动作,男人搂住他,低声问:“还好吗?”

“不好。”郑砚说:“我疼死了啊啊啊不是说了停下吗!”

“对不起,”霍贤毫无诚意的道歉,手掌沿着他脊背往下,探向臀缝,“很甜,还想要你。”

“你有完没完?”郑砚霸气侧漏道:“现在我能分分钟把你变成失踪人口,告诉你别惹我。”

霍贤:“……”

“不信?”郑砚冷笑,手一挥,霍贤没进空间。

郑砚:“………………………………”

霍贤亲他的裸|露的肩膀,柔道:“想吃什么?”

不是说交|配……做完……之后就能把人送进空间吗!这是怎么回事?

郑砚来回翻看铜板,把霍贤拨拉一边,套上裤子,嗖的闪进空间,去找帅助手。

霍贤:“……”

帅助手正在研究灯泡,他最新的梦想是当一名科学家。

郑砚提着它出来空间,前后不过一分钟,外面不过几秒钟。

极短的时间看到青年眼睁睁消失在眼前,还没来得及震惊,不见的人重现,手里提着那只变异的猫。

郑砚把它丢到床上,说:“解释!”

帅助手握着灯泡,看看霍贤,满脸惊恐的后退几步,楚楚可怜的说:“咪、咪喵……”

“说人话。”郑砚浑然不觉男人乌云压顶,犹自道:“我要跟他坦白。”

温柔在他脸上隐没,霍贤披上衣服,阳光渐足。他坐在清晨温柔的光芒里,阴影将郑砚笼在其中,沉声问:“刚刚怎么回事?”

这语气太过阴沉,帅助手眼见不妙,灯泡一扔,啪的摔碎在地,躲进空间。

郑砚从未见过他这种表情,下意识想跑,霍贤漠然道:“别动。”

郑砚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郑砚说:“我们……刚做完,你不要这样,我有话说。”

方才还在怀里的人蓦然消失,脑海里在几秒钟的时间闪过无数的可能,心里那一瞬间的堕空感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说什么?”霍贤打量他,眼神非常陌生。

“我能不能……坐下说。”郑砚紧张极了,小心翼翼的试探。

男人看向青年,赤|裸的上身还清晰印着他留下的红色痕迹,表情略为缓和。

郑砚见状微微松口气,鼓起勇气,坐到地上。

“我是爱你的。”郑砚顺着毛说,解下铜板,隔着老远递给他,说:“这个秘密本想直接证明,但好像出了点问题,你自己看。”

霍贤接过,上面还带着青年的体温。

“正反两面各有一个空间,一个储物空间,只能放死物,一个种田空间,可以种地。”郑砚说:“透过方孔,可以看到里面的东西,都是我储存的。不瞒你说,我喜欢你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早在很久以前,就听说过你。”

霍贤对着阳光看铜板,神色平常。

郑砚挠挠头,不知道怎么说。

“给你看个东西。”

郑砚拿出手机,百度出一部丧尸电影,掠过开头,直接播向高|潮。无数丧尸满街乱走,路上枯叶铺地,寂然而萧瑟。

“几个月之后,我们的世界,将变成这样。”

手机电影里尖叫声四起,霍贤一声不吭,表情沉在阴影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郑砚不知道他是相信还是不相信,看他没有表态,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我死了。”

霍贤终于抬头看他,皱眉道:“胡说。”

郑砚摇摇头,“我是死而复生,早在三年……后……”依稀觉得颠三倒四,“我就认识你,你是个英雄,霍贤,救了很多人。”

霍贤道:“不会让你死。”

郑砚笑起来,忐忑和紧张褪去,说道:“不怪你,那时候我不认识你。”

霍贤木然道:“故事很有意思,刚刚去哪了,怎么回事?一会看这个电影。”

郑砚:“……”

“我没骗你,我临死的时候碰到你,我在地上跑,你坐着车,我追你,没追上,有人打我两枪,就死了。”

霍贤眼神幽深,回头将他牢牢盯紧,一字一顿道:“我只说一遍,别再提这个字。”

☆、34|英雄的男人

“你干嘛这幅表情啊。”郑砚说:“我不是好好的吗,大惊小怪……不提不提,铜板给我。”

霍贤来回摆弄铜板,提着红色吊绳递给他。

“我……去找下帅助手,会离开几秒,你别翻脸,等我回来。”不等霍贤反应,郑砚闪进空间。

帅助手早有准备,高高飞在空中,郑砚叉腰,宣泄刚刚紧绷的情绪,愤怒的大吼:“滚下来,叛——徒!!!”

“我错啦!”帅助手惨叫:“饶命!”

没时间在空间多耽搁,郑砚提着帅助手出来。

对于他第二次凭空消失,霍贤要平静许多。

郑砚朝帅助手说:“不是做完之后就可以进空间吗?怎么不行?”

帅助手偷偷看一眼男人,金属制成的小眼充满崇拜,一边往旁边挪了挪,小声说:“我说过……他是最有资格拥有我的人。”

“是你一厢情愿,他不要你。”郑砚无情的说。

“……”帅助手哀怨的看他一眼,说:“但我又和你绑定,他的能力远超于你,所以……这是个死循环,相互矛盾……我也不造怎么说,你应该找个比你弱的当1,谁让你当零了。”

“呵呵。”郑砚转头就告状:“霍贤,他挑拨我们关系,让我给你找小三。”

帅助手:“…………………………”

霍贤沉默片刻,指着帅助手,问:“什么东西?”

“我不是东西……啊……”帅助手震惊的和他对视,登时屈服道:“好吧我是个东西……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我这么爱你tat”

“你找揍吗!”郑砚烦躁不已,随手拿过手机,威胁道:“我很忙,你快说怎么进空间,否则我砸你了啊。”

帅助手缩缩脑袋,想了想,说:“还是可以进的,只是应该不可能像操控水壶那样方便,需要经过他同意……吧。”最后一个字细如蚊蚋。

“这样?”郑砚走到霍贤面前,两人一坐一站,郑砚低头看着男人,问:“这是我最后一个秘密,也是最重要的一个,除此之外对你毫无隐瞒。我想要跟你分享,你愿意吗?”

男人看着他,一言不发,从他脖子上摘下铜板。

小小的铜板在他手里翻转,不等郑砚有所反应,眼前画面一晃,两人一同闪进空间。

入目只见小鸡快乐的相互追逐,麦苗长到小腿那么高,绿油油的非常喜人。另有大部分的荒地,旁边有几辆机器,远处一条小溪。

郑砚惊讶极了,结结巴巴道:“我刚刚什么都、都没想啊……”

霍贤看看手里的铜板,鲜少的露出稀奇的表情,答道:“是我。”

帅助手没敢进来,战战兢兢的把自己的充电宝和手机电脑游戏机装进小包袱,一旦见事不好就骑着水壶亡命天涯。

郑砚震撼无比,骂道:“叛徒啊!都不听我的!你是我的传家之宝啊不是他的啊破铜钱!”

“别急。”霍贤随后把铜板挂在他脖子上,说:“不跟你抢。”

郑砚幽怨道:“你不要一副一抢就走的语气好吗。”

霍贤望着空间,按压额角,整理思绪,许久之后才说:“你刚说什么,丧尸和重生,再说一遍。”

知道这是男人开始接受的征兆,郑砚不再纠结空间,捋清思路,将事情原委娓娓道来。

三年的时间,一千个日日夜夜,在死亡线上挣扎奔走,听起来很煎熬,然而用话语笼统的概括,也不过寥寥几段话。

末世爆发,丧尸横行,艰难求生,进入基地,队友背叛,死了。

说到最后,郑砚声音越发轻微,霍贤蹙眉,问:“我的亲戚?”

“是的。”郑砚说:“草菅人命,枉顾王法。”

“不可能。”霍贤摇头。

郑砚冷道:“你还跟我抬杠。”

霍贤哭笑不得,认真道:“我没亲戚,瞎叔无亲无友,我自小是孤儿,没有亲戚,有也是你。”

郑砚愣住了,万般情绪纷至沓来。若那人不是霍贤亲戚,不是一人得道,跟随一同升天的鸡犬,碍于霍贤能力和恩情,再三退让的幸存人类,这笔账该怎么算?

如果那人和霍贤无关,孙平也不会仗势欺人,他也不会因此而死……而与世长辞。

郑砚一脸茫然,不知怎么应付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霍贤握住他的手,在掌心摩挲,说:“名字,那人的名字。”

郑砚如梦初醒,低声道:“姓王,王延成。”

霍贤蹙眉更深,眼里透出凶狠之色,语气却很温和,说:“是邻居。”

小鸡们不怕人,在他们脚下跑来跑去,无边的沉寂中,霍贤轻声说:“我是害死你的凶手。”

他曾经一手将自己的爱人推向死亡,两人擦肩而过却没能救他一命。他没有任何印象,迷茫又自责,只是从他口中听说,只是想一想,就觉得难以忍受。

“是你。”郑砚毫不留情,木然道:“如果不是因为你的放纵,我不会死……与世长辞。”

“你救了很多人,你是个英雄,可你同时不闻外事,多少人借由你的名义为非作歹,多少人因此丧命。我们在末世艰难的生活下来,却与世长辞在和平、安全的基地之中,霍贤,我就是其中之一。”

霍贤侧头看他,一声不响,承受对他而言,近乎于莫须有的指控。

“是我的错。”霍贤说:“我会保护你,别……怕。”

“……”郑砚看他,男人手在发抖,声音却很稳。

“算因祸得福吧。”郑砚心软道:“不怪你,人无完人,你当时缺根筋,感激你的人其实更多,你给妇女孩子分发粮食,积极帮助需要帮助的人。我早就爱上你了,那时候却连见你一面都做不到,这辈子爱都做了,塞翁失马焉知祸福,我不是遇到你了吗,我从一个见不到英雄的普通人,变成英雄的男人。”

霍贤神色看不出喜怒,没有得到丝毫安慰,将他的手用力握紧。男人的手劲非常大,快把他捏晕了,郑砚小声吸气,一脸忍耐,感慨自己自作自受,都是过去式了,干嘛旧事重提给他添堵。

几分钟后,霍贤倾身在他额头亲了一口,问:“怎么出去?”

郑砚赶紧抽回手,收到背后使劲甩甩,说:“想出去就出去,你想一想。”

下一秒,霍贤带他回到卧室,却没再理他,转身就走了。

这个反应略有点出乎意料啊,都没安慰我,而且这算接受,还是不接受啊?

半小时后,霍贤从楼下搬上来一尊菩萨,摆在屋中央,点燃几根香,恭恭敬敬插上。

郑砚:“………………………………”

炊烟袅袅中,郑砚侧耳听了一会,悄然退回房间,心酸又幸福。

拜完菩萨,霍贤搬着菩萨和香盒往卧室走来,郑砚连步后退,摆手道:“我是不会收进空间的,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不要迷信!你会保护好我的你要有信心,菩萨不会保佑我的……”

霍贤漠然看他,转身把菩萨搬出去。

郑砚松了口气,觉得霍贤真的是个神经病,但是好爱他啊。

霍贤回到房间,说:“手机,给我。”

郑砚从床上拿起手机,问:“你看电影吗?”

电影页面,一个女孩子躲在墙角哭,卧室外五六只丧尸面色蜡黄,灰褐色无神的眼睛,正用力冲撞房门,发出嗬嗬嗬恐怖的叫声。

门板不断颤动,天花板有灰尘扑簌落下,门锁怦然被撞开,好在装着安全锁链,连着门和墙壁。

丧尸手臂用力往卧室探伸,争拥着挤进半个身体,女孩子惊恐的爬进床底下。却被从门缝挤进来的、一条腿的丧尸抓住小腿,撕下一口肉,殷红的鲜血喷满整个屏幕。

凄厉的尖叫声响彻耳膜。

霍贤猛然合上手机,驱除脑海中青年被丧尸一拥而上,分食的惨象。

这将成为他一生的噩梦。

郑砚浑然不知,说:“这就看不下去啦?”

“只是电影而已,你看到的这些,都是初级丧尸。”郑砚说:“真正的末世,现实中的丧尸可以进化和变异,速度变快,力大无穷。丧尸的弱点是头部和脊椎,斩断神经系统才能完全杀死他们。然而后期会有丧尸头部进化,保护后颈和脑袋,皮肤变得坚硬无比,很难穿透。”

“这些丧尸都是弱鸡,一杀就死,不足为惧。”

霍贤平复呼吸,整个人一瞬间变得沉默而阴郁,应了一声,将电影关闭。

“当然人类也会进化,你很强,又有异能加持,非常非常厉害。虽然我不造你异能是什么,但是能在末世称雄,实力不容小觑。”

霍贤心不在焉,不知道听进去没有,问:“后颈和头是弱点?”

“嗯,丧尸没有痛觉,断胳膊断腿,都还可以活动。不会疲惫,不会饥饿,像个吃人的机器。”郑砚道:“不光如此,天气也很变的很恶劣,我订做了棉被和棉衣,等制作完成,就要离开l县去收集物资。”

“棉被棉衣?”霍贤看他。

不要拘泥于细节!

郑砚装没听见,说:“你有什么喜欢吃的喝的,多存点,末世就没了。”

“什么时候。”

郑砚说:“几个月。”

霍贤皱眉思考,打开手机继续看电影,随后从抽屉拿出一张纸,写写画画,勾勒出一张图。

郑砚探头一看,这明显是一个小型武器。类似于带着尖锥的指虎,尖锥尤其长而利,约有二十厘米,可以轻易穿透丧尸头部。

郑砚试着做个手势,在手里抓抓拿拿,笑道:“看起来很好用,这是什么啊?”

“不知道。”霍贤说:“认识一个打铁师傅,做几个。”

这时才上午,霍贤下楼买好包子,就拿着图纸去忙了,直到下午才回来。

郑砚无事可做,捂着屁股种了一天地,将麦子种完,又种了一亩玉米,坐在地边休息。

出来喝水的时候,正碰见霍贤开门回来,郑砚眼睛一亮,热情的邀请他进来空间,指挥他干活。

霍贤胳膊搭在机器上,若有所思道:“你说,只有做|爱才能进来?”

郑砚往空间搬了一张躺椅,卧在上面惬意极了,幻想自己是个土财主,霍贤是长工……一边说:“别人进不来,放心。”

霍贤点头,如此光天化日,清风四起的荒野之处,既能野|合,又不会被别人发觉,他很放心。

☆、35|我不是说过让你轻点吗

霍贤的速度和效率都非比常人,和郑砚相比差之千里。

在空间舒舒服服睡完一觉醒来,神清气爽,转头看向田地,霍贤已经将剩下的玉米地都耕好了。

我干了十天的活人家不到一天就干完了……郑砚郁闷的想,空间的地再也不用他操心了。

霍贤开着播种机,远远看到他醒来,哒哒哒开着到他面前停下,探身问道:“好点了么?”

好什么啊?

郑砚茫然的看他,男人眼神示意他屁股,郑砚才恍然大悟,脸一会红一会白,期期艾艾的嗯了一声。

霍贤脸色好看些许,跳下机器蹲到他身侧,眼睛盯住他屁股,眼中充满*。

郑砚被他看得毛骨悚然,往后挪挪身体,警惕道:“你别乱来啊!”

霍贤露齿一笑,手指探向他后腰扒他裤子,认真的说:“我看看。”

郑砚:“……”

郑砚整个人都石化了,你语气可不可以不要太理所当然,这怎么可以随便看!

郑砚把他手拍开,怒道:“你不累吗!而且昨天我跟你说了多少遍,轻一点轻一点!你听了吗!这就是下场,竭泽而渔,就做这一次,以后不做了。”

霍贤定定看他许久,垂下眼睛,低声道:“听了,我没用力。”

没用力?

郑砚怀疑看他,霍贤表情平静,没有继续争辩,静静看着他。郑砚在风雨雷电中回想一番,当时男人确实一脸克制。可是真的很疼啊!当然也不是说不舒服,只是……疼过才会舒服!做一次就要休息几天,末世怎么办?

这还没用力,用力他还下不下床了。

霍贤保持面无表情,郑砚还是敏感的从中品看出,那么一丝半点委屈的意味。心里矛盾至极,好像他是个恶人……最后挥挥手,表示这页掀过,说:“吃什么饭,饿不饿,到现在都没吃早饭。”

于是霍贤放下活计,两人出来空间。辛辛苦苦刚种完地的霍贤长工还要下楼,给自家难伺候的郑地主找东西吃。

在空间待这段时间,将近大半天没吃饭。霍贤买回五笼包子,牛肉大葱、韭菜鸡蛋和茴香三种口味,外加一盆凉菜。

两人相对而吃,郑砚找出一部电影,边吃边看。吃完霍贤去洗碗,洗好碗带着剩下的没吃完的食物去空间,继续种地。

外面的时间飞速而过,刷刷微博看看电视,等他意识到霍贤不见了的时候,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

闪进空间一看,旱稻和番薯在他看电影的这段时间也已种好,黝黑肥沃的土壤有刚耕过的痕迹,男人正靠在机器上休息。

郑砚目瞪口呆,神一般的速度。

这时候空间的地,只剩下果树和蔬菜,其次就是土豆还没有种好。

土豆这东西不比其他粮食,它和番薯一样可以块茎种植,没有能播种的机器,拾掇起来很麻烦。

郑砚不好意思真的一点活都不干,在那悠闲自在当老爷。于是蹲下开始挖坑,一边说:“你歇一会,我来吧。”

霍贤低头看他动作,一手泥土,想了想问道:“记不记得麻姐的炒饼店?”

郑砚动作顿住,点头说:“记得啊,怎么了?你想吃么,储物空间存着呢,我买了好几锅。”

“嗯。”霍贤不动声色,改口道:“我想吃她家旁边超市的口香糖。”

郑砚:“……”

霍贤强调道:“两板。”随后给他一块钱。

郑砚难得可以帮上他忙,拍拍手站起来,无奈地说:“那你出来等我一会,我去给你买。”

霍贤点头,答道:“去吧。”

郑砚出来空间,换好衣服,下楼找自己的车钥匙。今天是周末,街上人来人往,堵车堵的很严重。郑砚看看这状况,只好弃车步行,来回一趟一个小时,才千辛万苦的给他买回来那种口香糖。

等回到家开门,进去空间,六亩的土豆都翻种好了。霍贤坐在地上摆弄自己的键盘老式手机,伸手找他要糖,一边说:“空间没信号。”

“……”郑砚把糖给他,恍惚中明白了什么。

把霍贤带出来空间,郑砚就从空间找出来商场的几十台手机,让他挑一个。

霍贤握着自己的破手机说:“我这个很好用。”

郑砚说:“我教你。”

男人才勉强拿一台,随后带他下楼办了两张情侣卡,双方互打免费。

郑砚乐滋滋的摆弄,给霍贤打了一通,然后一直没挂……

两人边打电话边玩手机,霍贤严肃的摆弄,一边效仿郑砚百度网页看新闻看电影,看到一半手机短信提示铃声接九连十的响起来,郑砚趴在他旁边刷微博,闻声拿过手机,莫名其妙的说:“谁啊,没完没了了,发什么短信。”

点开收件箱是中国移动。

郑砚翻了几条,默默的把卡抠出来扔掉,霍贤不会开流量包,话费欠了三百。

接下来的时间,空间的蔬菜也全部播种,两人到果蔬园林市场买果树。

苹果树、桃树、梨树、石榴树和葡萄树,以及叫不出名字来的许多树,每种要了十多棵。直接运到瞎叔的老院,扛着铲子在空间玩坑种树,霍贤挖坑,郑砚把果苗放在坑里,按照霍贤的嘱咐,稳稳当当不能乱动的扶好。霍贤填土,郑砚觉得自己的活很重要,两人合作愉快,种种歇歇,没多久就种植完毕。

这个时候空间的地物尽其用,该种的都种了,韭菜和茴香辣椒冒出小嫩苗,空间满眼都是绿色,给人一种无尽的生命力的感觉。

空间是个心腹大患,把这个解决之后,再没有什么现在值得担心的。

现在只等着棉衣棉鞋做好,霍贤的武器出炉,就可以离开l县前往其他地区。

等待的这两天,霍贤也没闲着,严肃无比的要打炮,郑砚捂着屁股抵死不从。于是求欢不成的男人落寞的到砖窑去买砖,郑砚轻而易举的获知他的想法,及时制止:“空间不刮风不下雨,盖什么房子啊?!”

两天之后,卖鞋的老太太打来电话,棉衣棉被以及棉鞋都做好了,可以随时来提货。

老太太家都是实诚人,棉物没有丝毫的缺斤少两,每一件拎出来都是沉甸甸的,里面加有厚重的棉花,向来可以应付末世的冬天。

驱车将棉衣棉鞋拉到瞎叔的老院,随后将物资收进空间里。

与此同时,霍贤的指虎尖刺也锻造成功。

郑砚拿到实物就觉得稀奇不已,深觉霍贤是为末世而生的。指虎握在手中,左端有一截长长的尖锥,拳头侧转,从头顶或者脖颈用力刺入,可以轻易击杀丧尸。

回家的路上经过服装店,玻璃橱窗里站着几位身材姣好的塑料模特。

郑砚兴奋不已,摩拳擦掌,已经走出这几点老远,还依依不舍的往后看。在末世被丧尸撵的连藏都没地方可以藏,这回可以扬眉吐气了。

他不断回头,霍贤顺着他视线看去。只见金发模特叉腰微笑,店员是个很年轻的小姑娘,穿着*的小短裤,在给模特穿外套。

男人脸色登然开始泛黑,手掌扣住青年后颈,低头问他:“好看吗?”

郑砚不明所以,奇怪的看看他,下意识附和男人的话,迟疑道:“好……看。”

随后甩甩脑袋把他手拨拉开,用力忍耐,没忍住,反身快步走进服装店。趁店员不及反应趋近模特,右手成拳往上刺去,模特的脑袋轻松被他刺了个对穿,尖锥在后脑勺冒了个尖。

霍贤:“……”

正要问他想买什么衣服的店员:“……”

这虎刺真的很好用,郑砚一边觉得自己有病,一边愉快的想。

霍贤心情大好,给店家赔了五百块钱,把爆头的模特搬回家……楼下的垃圾站。

这个时候,在l县的任务已经收尾完毕,随时可以启程,踏上新的旅途。

晚上吃的面皮,吃完后霍贤就自觉的去收拾行李,郑砚躺在床上思索,在本上写写画画,开始整理末世需要注意的事项。

写着写着想,我这算不算是个预言家……

霍贤已经将行李收拾好了,其实没多少需要带的,只是一些常用的衣服和洗漱用具,整理进行李箱,收进空间。

明天两人完全可以轻装上阵,最后,霍贤将一个小包袱放在床头,非常显眼,大概是提醒自己明天不要忘记带。

郑砚放下手机,伸手找他要,说:“给我,我放空间里。”

男人上床躺在他旁边,闻言警觉的坐起来,拎着包袱去客厅,收起来。

郑砚:“……”本来只是随口一问,现在是非看不可,竟然有事瞒着我?爱人之间最不可缺少的就是忠诚和信任啊!

郑砚光脚跳下床,蹑手蹑脚跟过去,透过门缝,看到男人把包袱放在沙发夹缝里。

郑侦探想,初步猜测是比较柔软的东西,可以捏扁搓圆,沙发夹缝都塞得进去。

霍贤把沙发垫摆好,却没回卧室,坐在沙发上发呆。

郑砚故作无事的走过去,倒了杯水喝,走过去问:“在这发什么愣,明天还要早起。”

霍贤目光在他屁股上顿了几秒,什么也没说,起身拉着他回卧室去了。

床上躺了十多分钟,郑砚假借上厕所,若无其事的进去客厅,虎扑到沙发上,从沙发夹缝捞出来包袱,愤怒的展开一看:

里面窝着一个布团,散发出一股咸腥的、催情的味道。

“……”郑砚斯巴达的继续掏布团,里面掉出来两件内裤,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

☆、36|踏上征途

上面的斑渍是什么?还有那眼熟的图案和样式,这不是他的内裤吗?另一条大号的应该是霍贤的,他收集内裤干嘛?

继续看床单,印着乳白色的,已经凝结的痕迹……是精|液吗……卧槽霍贤这个大变态!

这根本就是他们第一次做的时候的床单和内裤!

木板门吱嘎响起来,霍贤站在门口,没有任何表情的看着他。

直到看到他手中的东西,脸色潮红,三两步走过来,将东西夺过。床单和内裤都折叠好,放在一起,无比珍而重之的,像个宝贝一样,装进崭新的小包袱里。

郑砚已经无法直视他,摊开手说:“给我,扔了!”

霍贤不为所动,拒绝道:“不,纪念。”

郑砚:“……”

“这有什么好纪念的,你快给我!”

然后男人冷淡的瞟他一眼,意有所指道:“睹物思事。”

郑砚:“……”

确实,从上次到现在,已经十天没做了。男人刚尝到甜头,正深陷其中难以自拔,那个人就径自拔出去了。这种感觉……就像是饥肠辘辘的人面前摆着满汉全席,只给吃了一口。

所以他最初的担忧很有先见之明。

话虽如此……郑砚心情复杂的看他。就看见男人的帐篷举起来,手脚板正的收拢一起,像是难以忍受一般,想要亲近,却又离他很远。

睹物思事什么的……郑砚简直无言以对,其实他屁股早就不疼了,只是觉得……

郑砚认真的问:“霍贤,你能让我上一次么,你一次我一次,对半分,比较公平。”

他对这个问题,是不抱任何希望的,然而大大出乎他意料的是霍贤竟然点点头,说:“能。”

郑砚登时大喜,毛手毛脚的就扑上来,自言自语的说:“这回该我了,大爷很温柔的。”

霍贤任由他在身上摸索,低头看他的发旋,哑声道:“后面好了?”

郑砚哪里有时间分析他话中的含义,一边对着男人的腹肌流口水,一边胡乱点点头,手指滑向他臀部。

男人反手捏住他的手腕,俯身将他的整只耳朵含住,笑道:“你随时能上我,在你打得过我的时候。”

说完不等他反应,男人把他往身前一捞,重重压在大腿上,手指沿着臀缝向下探去,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沉沉响起,“你点的火,你负责熄灭。”

这十天虽然两人时刻在一起,但性|爱上却扎扎实实的是小别胜新婚。

连床都没来得及回,男人扣住他的灭火器的手腕,猛烈而快速的冲撞。

郑砚气都喘不匀,偏偏男人此时停下,摩挲他的嘴唇,诱道:“叫师父,叫就给你。”

混混沌沌中,郑砚下定决心以后还是有规律的做好了。如果一直如此,闷着男人很久,厚积不发,等他一朝得以发泄,绝对是刀光剑影,不给他活路。

由于两人是自驾行,不赶车,郑砚一直睡到十一点多才醒过来。

霍贤也没叫他,起了个大早熬粥,做两小时运动,然后捧着手机躺在床上,戴着耳机看丧尸电影,边看边写,整理资料。

发觉身边的人翻了个身,睫毛轻微眨动。霍贤起身下床把早餐端来,走进卧室的时候郑砚果然已经醒过来。

郑砚醒来就嚷嚷着要吃饭,霍贤架着个小桌子放在床上,端上清粥和小菜。

郑砚一看,冷漠的说:“我不吃这个。”

霍贤毫不退让,摆上筷子和勺,简单道:“听话,现在只能吃这个。”

“我是个成年人,我有权利决定自己吃什么,你马上给我拿走,不然我摔了啊!”

霍贤垂着手,漠然道:“精力不错,再来一次?”

郑砚:“……”

这根本就是威胁!

吃完早餐十二点多,两人装好行李,确定没有遗漏的,就拎着帅助手和水壶上路了。

霍贤开车,他坐在副驾驶座,帅助手和水壶在后座。

郑砚侧着身体,避免屁股和车座正面接触,胳膊拄着车窗,忧伤的看着窗外。

等了几分钟,霍贤迟迟不开车,郑砚扭头看向他,迎面高大的阴影罩过来。郑砚汗毛炸起一动不动,心里得意的想知错了吧,这就是威胁我的下场,你以为我是好惹的吗……我不但不好惹,而且不好哄……

男人气息喷在他脸上,系好安全带,坐回原座,走人。

郑砚:“……”

前边的公路向前无限延伸,仿佛没有尽头。

车内一片寂静,男人专注的开车,郑砚恹恹的靠着车窗,望着窗外单调的景色,耳边只有水壶打呼噜的声音。

霍贤好像全然不知道他们在生气……这种一个人生气的感觉……太蛋碎了……

拐过一道弯,郑砚才想起来他们这次行程,完全是茫然的,没有目的地可言的旅途。他都不知道该去哪里,霍贤这是要往哪开?

给自己做了半天心理工作,不要跟粗人计较,霍贤他只有一根神经……

郑砚侧头问道:“我们这是去哪里?”

霍贤嘴角微不可见的勾起,从身后拿出一张地图给他,上面用红笔弯曲勾出一道曲线,曲折蜿蜒向前,横跨二十个省,几百个市区,几乎覆盖整个天|朝。

霍贤道:“时间赶得紧,行程会很匆促,想在哪玩,标出来。”

随后塞他手里一只马克笔。

郑砚握着笔目瞪口呆,不可思议的问:“你……什么时候弄的?”

他们几乎时刻在一起,他怎么不知道霍贤做了这些准备?

霍贤实话实说道:“操|完你之后。”

郑砚:“……”

不要脸!郑砚又生气了。

这次的目的地是a县,离l县不远。两人到达之后,直接开往批发市场,在当地购置许多的土特产。譬如新鲜的杨桃、香蕉、话梅、荔枝、木瓜等等,在当地都很便宜,口味鲜美,价格却比市场上低廉许多,个头和质量又比市场上,看起来还要好一些。

买完土特产,在这座县城基本没什么可用的了,天已半黑,离下一个目的地有一个小时的车程。正说吃完饭,连夜赶往,在小饭馆碰上几个人。

这几个人是来a县批货的,郑砚侧耳听了一会,登时喜不自胜。

末世里照明很不方便,发电设备和汽油柴油届时都是珍品,能省则省。但是晚上没有光又很危险,他怎么没想到买点蜡!烛呢!

那几个人是倒腾蜡烛的,从a县运往别的县市,给人送货,赚点倒手费。

a县有一家很大的厂子,专门生产蜡烛。

这下要在a县继续逗留一天了。

郑砚将想法告诉霍贤,霍贤也觉得可行。于是郑砚安排他去跟人搭讪,没多大一会,搭讪成功。两桌人凑到一桌吃饭,相互称兄道弟,得知他们是私人订购蜡烛,和他们没有业务往来,也没有所谓的生意竞争。

那些人很爽快的保证,明天带他们一起去买蜡烛。

毕竟只是随手帮忙,他们给厂家拉来客户,也是稳赚不赔,到时候吃点回扣也说不定。

谈妥之后,霍贤和郑砚跟着那拨人就宿在一家旅馆。

小生意人,手头都不宽裕,这家小旅馆太幽僻了,设施也很落后。没有热水不要紧,反正不是冬天,居然连凉水都没有!

跑了一天浑身黏黏糊糊的,郑砚表示不洗澡睡不着。

霍贤下楼找老板要了几桶凉水,让他站在窗边,拿着马勺从头到脚慢慢浇,勉强给他洗了个澡。

旅馆的床也*的,躺着很不舒服,床单也像是用了很久,泛着微微的黄色。

让郑砚坐在一边,霍贤从空间换出一张大床,旅馆的两张单人床则收进空间。

忙碌一天,躺在床上就沉沉睡着了。第二天和那拨人前往蜡烛厂,这家厂子在a县外围,占据很大的一片地,看起来规模还不小,将他们介绍给厂子经理,郑砚从空间拿出两条烟,给那伙人当作谢礼。

这烟一看就是好烟,那几人笑得合不拢嘴,收下了。

蜡烛厂的分类很多,有红色、黄色、蓝色很漂亮的,软乎乎的生日蜡烛,还有其形各异的水果蜡烛,小动物蜡烛。

郑砚一一否决,挑选的这种蜡烛是非常实用的长烛,约有两根手指的粗细,多为红色和白色,颜色单调,款式也单调,但是非常实用,大量批发也不过六六毛钱一根。

这是厂家直销价,如果经过中间人几番倒手,价格就提上去了。

农村小商店约莫卖一块五一根,城里要更贵一些。

这种东西是必需品,在末世是奢饰品,价格便宜,也花不出钱来。

蜡烛厂这种蜡烛目前存稿十万支,两人悉数包圆,花了六万。

这些蜡烛还没有包装,一层一层摞在箱子里。厂子负责送货,这种东西占地虽然不大,却是非常沉的,足足装了整个卡车。

霍贤驾车在前面带路,随便找了个荒野卸货。

买完蜡烛就要离开这里,也不在意卸货员怪异的眼光。于是几个工人莫名其妙把十万支蜡烛卸在地里,深觉得遇到两个神经病,不过反正有钱赚,卸完之后没再管他们开车就走了。

地处荒僻,四周无人,郑砚把蜡烛全部收进空间,短短一分钟,眼前成箱的蜡烛化为乌有,地上还有货物放置的痕迹。

两人上车,前往下一座城市。

☆、37|买买买

收完蜡烛,穿过l县附近的县城。因为相邻较近,特产都是大同小异,于是径自掠过县城,开往市区。

这是全省著名的旅游胜地,也是远近闻名的美食城。

面积虽然不大,但景致很好,秀水山清,柳树成荫,空气清鲜。现在不逢假期,来旅游散心的人还是多不胜数。不管是实体饭店还是街边摆摊的小吃,都站满了人,街上行人络绎不绝,姑娘好友三两成双,嘻嘻哈哈手里举着零吃。

情侣成双结对,或是有独身旅行的游人,无不是惬意悠闲。

在这里开车反是麻烦,郑砚和霍贤缓慢向前,找到一家看起来很干净正规的青年旅馆,打算今天在此歇息。

老板娘是个很热情的人,看见门口徘徊两个男人,噼啪噼啪按计算机的手一顿,眼睛亮起来。

那高个男人十分引人瞩目,不仅个子高人一等,脸孔如同雕刻,双手插兜,眼神温柔,却自然而然带出一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厚重的气势,给人巨大的压迫感和……等同的安全感。

另一人被男人望着,背着一个旅行包,长相面善,嘴里念念有词,看着是个如玉温润的青年。

都是难得的帅哥。

纵然她阅人无数,还是被两人惊艳一瞬,偷偷拿出手机想要拍照。那青年就拉着男人过来店里,老板娘赶紧收起手机。

“还有空房吗?”郑砚单臂放在柜台上。

“有的,标准间,大套房和单人间,还有大通铺,两位要什么?”老板娘笑吟吟的问。

青年头也不回,手往后一伸,男人从兜里掏出身份证交他手里,配合默契十足。

“要……大套房。”郑砚说。

“两位是兄弟?感情不错呀。”老板娘看了两眼身份证,拿出一把钥匙。

眼瞧着霍贤的脸要黑,郑砚忙拉住他,同□□人在天|朝毕竟不光明正大。他们在此不会停留过久,还是少生事端为妙,郑砚随便点点头,笑了一下,就把霍贤拉走了。

刚刚步上二楼,霍贤手掌扶上他背部,推他向前。郑砚莫名其妙的回头看他一眼,霍贤从他手中将钥匙抽过,三步并作两步找到客房,准备而飞快的将钥匙插|入,轻松扭转,房门应声而开。

将青年拥进房间,霍贤扣住他肩膀,漠然问:“你嫌弃我?”

郑砚:“……”

郑砚一脸茫然。

霍贤续道:“为什么不说实话。”

我觉得我们的脑回路不在一个星球上,郑砚把他手撇开,酝酿许久,说:“你……是不是疯了?”

霍贤木然的提醒道:“刚才在楼下。”

“哦!”郑砚恍然大悟,原来是在纠结刚才兄弟那个问题,哭笑不得的说:“别这么小心眼,我不就随口一说嘛,我们跟她就是路人,干嘛费劲解释半天,我是爱你的啊!如果真的掩饰,我就订两个单人间了啊,别多想。”

男人蹙眉,好像并不能接受这个答案,不过也没为难他,只是脸还是很臭。

郑砚放下包,看他还在郁郁寡欢,主动扑上去在他脸上啃了一口,提议道:“我刚看到不少好吃的,去买点吧,今天玩一天,多存点好吃的,你喜欢吃什么?”

霍贤想了想,没回答,从床上背起他的包,说:“走吧。”

大套房的风景很好,从窗户往外望去,是几条古旧潮湿的小巷,两边很多店家,都是麦刺绣和香包的。

老板们穿着盖脚的长裙,长发绑成麻花辫,聚在一起侬声细语,都是典型温婉的江南女子。

郑砚用冷水冲冲脸,将水壶和帅助手留在房间,警告他们不准乱跑。

帅助手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会看好水壶,郑砚夸了夸它,便带着霍贤去收集美食。

霍贤在前,郑砚尾随在后,合上房门,老板娘还在柜台后面算账。霍贤冷淡的瞟她一眼,顿步等郑砚追上来,不由分说攥住他的手。

郑砚:“……”

郑砚试着抽手,反被握得更紧,知道男人这是在闹别扭,无奈的叹口气,索性随他去了。

故意将下楼的脚步声走得很重,果然老板娘听到声音抬头一看,唇畔的笑容看到他们紧握的双手僵住了。

霍贤心情很愉快,没管她的反应,拉着郑砚往外边去了。

没有所谓的美食街,随便走到哪里都有在卖好吃的。

清平鸡、腊味、马蹄糕、沙河粉、春饼和盲公饼等等,图精不图多,最初还是见到什么都尝尝,觉得味道不错就买下。后来两人吃吃逛逛差不多饱了,吃不下太多小吃,就是看哪里人多就往哪挤,一般来说卖的小吃口味都不错。

如此边走边买,假意放进背包其实都是存进空间,逛了将近五个小时,每种小吃少则几十份,多则上百份,前后花了一万多。

最后走到一片小湖旁边,湖边柳树弯腰,绿色成荫。郑砚实在走不动了,靠着一块石头坐下休息,霍贤没地方坐,蹲在他旁边。

两人都没有说话,小坐片刻,看着面前人来人往,不时有姑娘经过,捂着嘴悄悄看向这边。想来搭讪却又不好意思,相互推推搡搡。

郑砚坐在石头上还是觉得累,石头周围都是空气,连个靠的地方都没有,而且石头很硬,硌得屁股隐隐作疼。

抬手招来霍贤,让他背对自己站好。虽然不明所以,霍贤听话的站在他身后,郑砚舒服的往后一靠,倚着霍贤,惬意的长舒一口气,

霍贤:“……”

郑砚望着来来去去的人们,旁边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父亲在帮妻子和女儿拍照。

郑砚看了两眼就别过头,心里沉重而压抑。

现在人来人往,和平世界,谁能料到就在不久之后,沧海桑田,尸来尸往。

郑砚没把这句话说出来,不忍打破眼前美好的宁静,而霍贤看他半天没有作声,低头看他一眼,说:“回去吗?”

“嗯……”郑砚说:“我再歇五分钟。”

半小时后他也没起来,继续磨蹭天都黑了,而离旅馆还有很远的路程。

霍贤不再迁就,强硬的把他拉起来,周围都是人,只好走走转转,找到一家公共厕所。

厕所是隔间的,霍贤带他进去,里面没人,把犯懒的青年收进空间,自己一人回去。

走在路上,顺手把储物空间的零食和游戏机转移到种田空间,以免他在里面无聊。

霍贤的脚程很快,带着郑砚磨磨唧唧两个小时才能走完的路,他一人四十分钟就到了。

旅馆老板娘这回没敢跟他搭话,眼神十分怪异和可惜,目送他上楼。

回到房间,才把郑砚从空间放出来。空间里的时间过去将近四个小时,他在里面有吃有喝有玩,倒也没觉得无趣,顺便睡了一觉,现在精神气爽。

水壶和帅助手从卫生间扑棱出来,水壶后脚站起,像人一样站立,前爪伸直,努力去够空中乱动的东西,

帅助手发明了一个逗猫棒,将猫鱼绑在一条细绳上,自己提着绳尖在半空飞来飞去,猫鱼随着他的动作乱跑。水壶机智敏捷的扑鱼,每到快扑上的时候,帅助手就猛然飞高,给它扑了个空。

水壶也不恼,继续扑,非常单调无趣的游戏,但是两只小东西玩得乐此不疲。

现在才傍晚六点多钟,天色还早,夜市却已经开张了。

郑砚已经休息好,霍贤没有一丝疲劳的迹象,彼此都还不困,于是再次结伴下楼。

路边有烤羊肉串、酱猪蹄、牛肉面、手抓饼、铁板豆腐和麻辣田螺等,陆陆续续连吃带买,一直到夜市收摊,两个人才慢慢悠悠的回旅馆。

这回的收获很丰盛,单小吃就收了百多种,都是郑砚喜欢吃的,酸酸甜甜,酸酸辣辣,和不要命的麻辣。

两人边闲谈边回旅馆,在市区应该没什么继续收集的,决定明天下乡,买几个炉子,顺便要购置大量的蜂窝煤备用。既能做饭,又能取暖。

城里很少有人烧煤,大都是煤气天然气,或者电锅炉做饭,想买煤球还得去县城或者乡镇。

第二天一大早醒来,空气清凉,鸟声唧唧,两人迎着阳光出发。

在县城不远,就遇见大清早下村卖煤的三马车。拦住问价格,两毛五一块。

他们这是零卖,价格比从厂家直接买要贵很多。用一条烟的代价打听到煤球厂的地址,在道谢后驱车前往。

煤球批发一毛八一块,黑乎乎的这种乡下煤,并不耐烧。一天三顿饭,一顿一块煤,还有过夜的时候需要两块煤,但优点是真的很便宜。

他们有空间,不用炉子的时候完全可以收进空间,想想之后,决定买十万块钱的煤球,将近五十六万块的煤球,绝绝对对的够用。

煤厂老板给他这大手笔惊呆了,本来看面皮白净,不像个乡下人,态度很有点敷衍,哪里见过城里人买煤球。

“十万块?”

郑砚点头道:“十万块钱的,有货吗,我们急要。”

老板擦擦汗,心里想没有也得有啊,这么大的一笔买卖送到嘴边。

一边应承下来,心里飞快的筹划,怎么尽快给供上货,有点紧张的问:“您几天要货哇?”

☆、38|37.5.12

“越快越好。”在这里还需要购置的就是煤炉,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东西可买,郑砚试探道:“明天?”

“……”煤厂老板欲哭无泪,哪有追这么紧的,颤悠悠的伸出三根手指,“最快三天。”

三天也不算太久,毕竟几十万多块煤,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出来的。

郑砚点头道:“也可以。”

商讨好价格,放下定金后正要离去,一直没有言语的霍贤眼角瞟到角落的煤炉,旁边摞着几排煤球。

“这也是你们做的煤?”

煤厂老板笑着说道:“自家烧的。”

郑砚走过去瞧了一眼,不明白霍贤在干嘛,小声问他,霍贤安抚性的拍拍他后背,朝煤厂老板道:“我们改要这种煤。”

唉?

郑砚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煤厂老板心领神会,大笑道:“大哥有眼不识泰山,兄弟是行家啊?这个煤我确实也有,不过价格要贵一些,当然质量也更好,比较耐烧,质量比刚才那种煤球高出一个档。实话不瞒你们说啊,这个煤球,比刚才那个利润少多了。”

郑砚茫然的比较两种煤,有什么区别啊?

这句话他没有问出口,不然给人一看就是外行,好坑。

霍贤简单嗯了一声,煤厂老板看他不欲多谈,识趣的闭嘴,报了个价格,比上一种煤贵三分。

每块两毛一,郑砚不知内情,还想还价,霍贤抬手止住,心里清楚这个价格很公道。想来这么大的一笔买卖,老板自觉的拉低过价格。

双方都没有异议,这事就算定下来了。几人又交谈几句,互相留下联系方式,两人便一同离去。

上车之后,郑砚边给自己系安全带,边问:“怎么突然就换主意了,那两个煤不是一样的吗,前面那种还便宜点。”

霍贤一边倒车,随口解释道:“做煤普遍往里添黄泥,第二种煤多泥少,更加耐烧,是好煤。”

什么好煤坏煤,郑砚没研究过这个,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不再执着于这个问题。

三天的时间,在小县城没有其他紧急着忙的事情。但是如果先赶往其他城市,等做好煤再赶回来,行程安排的很紧,又有点不划算,只好现在县城住下。

这段时间一直忙着收集物资,很少兼顾空间的事情。外面一日空间十天,郑砚之前买的小鸡苗早就长大了,母鸡长到七八个月一般就可以下蛋了。

找到一家旅馆住下,走进房间,霍贤轻车熟路,开始换床。郑砚则是闪进空间,一落地就看见脚底下帅助手无比虔诚的捧着一颗蛋,看到他颤悠悠的飞起来。

水壶正用爪子玩蛋,左爪扒拉到右爪,来回扒拉,玩得很专注,而蛋壳竟然没给它玩裂。

郑砚蹲下来看,惊讶道:“下蛋啦?”

“嗯……”帅助手非常小心,把蛋放在他的掌心里,紧绷的情绪缓和下来,头上飘舞许多粉红色的泡泡,“好可爱呀,这就是卵吗?可不可以孵出小鸡|鸡来呀?”

“不能。”郑砚残酷的说:“能炒着吃,一会炖鸡蛋羹,土鸡蛋有营养,口感好,给霍贤补补。”

帅助手大为震惊,惊悚道:“这是受|精|蛋啊!一个可爱的小生命!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滚。”郑砚说:“这是饭。”

小鸡苗早就长大了,在空间扑楞着翅膀乱跑乱跳,水壶早已不是它们的对手。明明要单挑,最后被群鸡围殴,已经打消吃鸡的念头,平时都是井水不犯河水。

空间的鸡都是放养,平常吃的也都是菜叶菜梗和地里的蚯蚓虫子。下的蛋都是绿色无害的土鸡蛋,个头比扑通的饲料鸡蛋更加小,蛋壳厚而结实,营养价值也要高一点。

郑砚握着鸡蛋站起来,环顾一遍空间。

最靠地边,他最初种的那一块麦地已然成熟很久了,金黄的麦穗耷拉着厚重的头。

郑砚把蛋装进兜里,大步走过去,揪下麦穗在手里一搓,金黄的麦粒轻易脱离麦壳,颗颗饱满。

手里攥着麦粒出去空间,心说这三天正不知道做什么,现在就来一堆活。

霍贤已经换好床,郑砚坐在床上长叹一口气。

空间的时间和外界的时间的相差比例实在太高。

外面过去十多天,空间就是一百多天,先前没有意识到这个隐患,直到粮食开始成熟,才觉得烦恼。

诚然空间时间快,农作物周转的时间更快,可以收获的粮食更加多。但是他们毕竟只有两个人,成长期如此短暂,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做其他事,十多天成熟一拨,一切步入正轨,估计每天都在忙着种地和收割粮食。

郑砚越想越烦,唉声叹气长吁短叹,快给愁死了,情不自禁的迁怒帅助手,想揍它一顿。

霍贤随手从空间取出一袋牛肉干,拆开包装塞他一嘴,硬生生把郑砚即将叹出来的这口气堵回去了。

“……”郑砚pia唧pia唧嘴,特别响。

“怎么?”霍贤问。

郑砚把食物吞下去,坐起来将自己的担忧吐出来,同时提出解决方案。要不然下拨不种农作物,换成成长期比较长的、而且容易收割的、好吃的、好看的、产量很高的、能下饭能当零食的,最好吃了相当于没吃,用来解馋过嘴瘾,能随身携带然后不长胖还能减肥的作物种植。

至于这种植物哪里有,就不是他烦恼的问题了。

霍贤听完他描述,转过头,十分认真的说:“醒醒。”

郑砚:“……”

然而农作物成长过快,确实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霍贤心里盘算,问道:“帅助手是机器人?”

郑砚点点头,说:“怎么问这个,你不是知道嘛。”

霍贤道:“空间不是天造地就,是高科技产物,既然是人为,空间内外的时间比应该可以调。”

郑砚一想有理,两人闪进空间,找到正在玩耍的帅助手。

帅助手顾不上理他们,眼睛紧紧盯住一只母鸡,郑砚推了他一把,说道:“问你话呢,你在干嘛?”

帅助手心不在焉的说:“我看它什么时候下蛋,我要蛋。”

郑砚:“……”

郑砚只好出来空间,把放在床上的鸡蛋拿进来,给帅助手。

帅助手的视线从母鸡身上收回来,露出个狡黠的笑容,抱着蛋说:“我要孵小鸡|鸡当爸爸。”

郑砚:“……”

郑砚无语的无视这个问题,问道:“空间是帅帅星球制造出来的?”

提到自己的故土,帅助手表情黯淡下来,悲哀的说:“是帅帅星球的科学家,独一无二的发明创造,是我们的骄傲。我们努力了几百年,制造出的空间,让你捡了个大、便、宜!你还老是骂我,抢我的蛋!你对得起帅帅星球的列祖列宗吗!”

“……”郑砚刹那间心软下来,再说话的的时候,语气就温柔许多,“一个蛋而已,授你以蛋不如授你以鸡,这么多鸡你随便挑,以后它的蛋都是你的。”

“真的吗?!”帅助手说:“我爱你啊啊啊!”

“我也爱你。”郑砚说:“空间里的时间,和外界时间的比例可不可以调节?”

帅助手脸红红的,羞涩的转了个圈,小声说:“你也爱我吗,比爱霍贤还要深吗,嘤嘤嘤。”

帅助手眨眨眼睛看他,扭捏道:“是可以调节的。”然后从自己肚子里翻开光幕,问道:“你想怎么调,最高10:1,就是现在,最低1:10,空间一日,外面十天,你说吧。”

郑砚想了想,问:“随时可以调节?”

帅助手在光幕上滑来滑去,说:“当然不行,需要冷却时间,就是时间限制,大概三个月调一次吧,你想怎么调呀。”

此时除了小麦,玉米和旱稻也快到成熟期。霍贤止住帅助手的动作,和郑砚商量道:“等收完这批。”

郑砚拍拍脑袋,没有想到这点,点点头。

接下来的时间一直忙着收割小麦,等麦子收完之后,玉米也到了成熟期。

没有等待玉米熟透,现在这个嫩度,煮着、炒着都可以吃,香甜可口。比成熟好的玉米吃法更多,而且更加简单快捷。

等收完两亩小麦,煮了几个嫩玉米,用土鸡蛋炖了个羹,又从空间拿出两个猪蹄,两笼包子。不用出门买饭,晚餐已经很丰盛了,简直不能更方便。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一直在空间度过,先是将小麦收割完毕,其次是嫩玉米。

因为收割小麦的机器不能收割玉米,全是霍贤人工掰玉米,郑砚到市场买来包装的大口袋,跟在霍贤身后打下手,装玉米。

掰完玉米之后还需要粉碎玉米秆的机器,郑砚从来不知道种地能这么多步骤,这么麻烦,他买了六七种机器都没能买全。

最后只能到农用机械公司租了个粉碎机,最后将旱稻也收割完毕。

看着这个比他的机器大三四倍的粉碎机,郑砚对自己的机器嫌弃到极点,手痒的想重新买机器,指使霍贤去问价格。

霍贤啼笑皆非,机器不是必需品,在末世后无主的机器到处都是。好钢用在刀刃上,现在当务之急是收集汽油和武器,以及改装车辆。但是对着青年眼馋的神色,又狠不下心来拒绝。

☆、39|37.5.13

烈日当头,霍贤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松口道:“我去问。”

老板是个圆滑精明的中年人,看他们二人穿戴讲究,早就在暗暗观察。此时看到霍贤举步朝他走来,立刻配合的从店里,递上一根烟。

霍贤摆摆手,婉拒道:“不抽。”

老板把烟叼在嘴里,吧嗒点燃,吐出一口烟,说:“老弟要机器,你这可算来对地方了,我这店,价格实惠,三年保修,都是品牌机,不是杂牌子。”

说着给他介绍,指着面前的一台收割机说:“这是谷丰牌,听说过吧?我们县里要的都是这个牌子,好用,你要什么机器?我们这里有联合收割机、小麦收割机……”

霍贤侧头看看等在不远处的郑砚,探头探脑的张望,低垂的眼睛闪过一丝笑意,问道:“怎么卖。”

老板搓搓手,笑呵呵道:“我呀,一看你们就觉得有缘分!合我眼缘,喜欢!也不跟你多要,小麦收割机八万六,玉米收割机这个,要贵一点,牌子更好,九万二。这真没跟你多要,当作交个朋友。”

“两块卖么。”霍贤说。

老板:“……”

老板叉起腰,冷静了一下,重复道:“多少?”

“两块。”

老板:“……………………”

这人是来找揍的吧?麻痹是个神经病?老板眼神怪异之极的看着他,捋起袖子想干一架,但掂量掂量敌方的实力,看起来不是此人的对手。

白费了半天口舌!竟然是个神经病?!

老板好像吃了个大苍蝇,看霍贤人高马大,没敢当面骂他,倒背着手走了,回到店里才骂出来。

霍贤坦然无比,完成了一个艰巨的任务。

既没有违背郑砚的意愿,又没有乱花钱,两全其美。

郑砚眼看着那老板一甩胳膊,气冲冲的走了,而男人慢慢叨叨的走回来,漠然看他。

“多少钱?”郑砚问。

“他不卖给我们。”霍贤面不改色,说:“走吧。”

郑砚:“………………………………”

他们刚刚在说什么啊!怎么可能就不卖!难道不是做生意的吗?

郑砚拉住霍贤的袖头,奇怪的问:“不卖是什么意思?”

霍贤低头看他的手,木然道:“就是不卖的意思。”随后攥住他手腕,把人拉走了。

现在粮食已经同批收割完成,剩下的时间是全部播种。

一天时间,将所有地耕好种之后,联合帅助手将空间时间,和外界时间的比例调整为2:1.

空间两天,外界一天,等末世来临后完全可以再调整回来,而这段时间,他们可以腾出更多余力忙碌更重要的事情。

如此一来,粮食成熟的慢,鸡下蛋也慢,不用每天惦记空间里的地和鸡蛋。

三天过后,煤厂老板打开电话。煤球已经全部加工完毕,不过因为是新煤球,很湿,不能立刻使用,要晒一段时间。

“是给你们晒好,还是你们拉走自己晒哇?”

郑砚思索片刻,大量的煤球需要占用非常庞大的面积,种田空间还有空地,不如都收进那里,还可以慢慢自然干。

“我们现在去拿货。”

“现在?”那边的声音顿了一下,说:“赶得这么急,天都快黑了,厂里的工人也都下班了,你们自己带人来吧,直接来俺厂子里,煤球太多不容易搬运。”

郑砚答应一声,拿出纸笔,记下地址。

放下电话后看看天色,果然已经日落西山,西边一片金红的颜色,棉云翻滚。

距离上次和煤厂老板分别,这是第四天。

两人退房,直接赶往煤球厂的地址。这种大型的厂家,大多位处偏僻,在荒天野地,四面都是地,几乎没有人家。

已经快进入十月份,晚上的气温逐渐变低,煤厂老板穿着汗衫,正坐在门房里等他们。远远看到车影,从台阶上跳下来,走到大门口。

与此同时郑砚霍贤停车下来,只见厂房四壁都是黑乎乎的,往里一望,十多台煤球加工机器,还有地上铺摆的无数颗的蜂窝煤。

厂房里十分安静,工人都已经下班,只有门卫的小电视声音极大,一对年迈的老人夫妇坐在里面。

老板看他们没有露出不悦,才说道:“三天加班加点,总算给你们赶出来了,时间太紧了。刚刚一完工,就让工人们回去休息了,都两三天没睡。你们自个带人来了没,还是我把他们喊回来装货?”

生意人都是人精,不想自己掏腰包,让工人帮他们装货。郑砚轻淡的瞥他一眼,笑了笑,摆手示意没事。此举正合他们的意,如果人多,煤球反而不方便收进空间。

届时大费周章的将煤球运到别处,再收进空间,那才是真的得不偿失,费时费工费力。

看郑砚没有流露不满,煤厂老板暗暗松口气,语气也变得非常热情,“你们的人什么时候来,吃饭了没,老哥请客,两位赏个脸吧?我们县城的一家饭店,那滋味真的是不错,服务员也都是年轻女孩,那腰条,啧啧。”说着朝他们挤挤眼睛。

霍贤眼神一沉,看向郑砚,郑砚竭力保持镇静,心里咆哮我又没说要去看!

霍贤眼中含着刻骨寒光,刮了煤厂老板一刀,郑砚抢先道:“承蒙好意,还是算了吧,我们赶时间,早点搬完了却一件大心事。天不早了,您这厂子里有人对吧?我们要连夜搬,您是守着还是怎么啊?”

煤厂老板摸摸肚子,咬牙道:“哪能晾着你们,我守着吧!”

郑砚笑道:“我们人多,搬完也就几个小时的事,怎么好意思麻烦您陪我们熬夜。要不这样,您先去吃饭,顺便帮我们打包几个菜,怎么样?”

“唉,那也行。”煤厂老板道:“今儿孩子也是家长会,实在走不开,那我……这就先走,一个钟头里找人给你们送饭来,你们完了给我打电话,我再做东,请你们好好吃一顿。”

“一定。”郑砚说。

随后老板嘀嘀咕咕跟门卫叮嘱几句,许是让招子放亮点,别给弄丢东西之类。然后从车库开出一辆丰田,拉开车窗喊道:“回见啊!”

夜幕降临,四周黑漆漆的,门卫手里攥着手机,警觉的看着他们。郑砚温和笑了笑,站得离他很远,表示自己没有坏心。

厂院里亮起灯,昏黄色的灯泡,度数不高,能见度不过十几米,再远就是模糊一片。

门卫眯着眼睛用力看,因为年纪实在大了,比不上年轻时候,有点老花,远处的景象模糊一片。

这都等了快半小时了,怎么他们搬运煤球的工人还没来?

门卫老太太在房间绣鞋,老大爷过来跟他们交谈,说了没几句,郑砚借口上厕所遁走。

实则是前往厂院,从最远的煤球堆开始收,不过片刻,几十万块的煤球消失无踪,只有临近厂子大门的一些没有收,约莫两三千块。

退回厂门附近和霍贤会合,他离去不到十分钟,老大爷根本没有起疑,和霍贤交换一个眼色,彼此心领神会。

继续说了一会,老太太从门房出来接洗脚水,颤颤巍巍的看厂院一眼,远处一排煤球小墙。

接完水回到房子里,开始洗脚。

大事已成,不再磨蹭,两人和老大爷道别,准备离开。

门卫老大爷莫名其妙的说:“不搬煤球了哇?”

郑砚坐进副驾驶座,笑了笑没说话,车辆启动,沿着公路直线往前,不过用了半个多小时,就离开那座县城。

接下来的路程单调而快乐,耗费二十多天的时间游历完全省,沿途不断收集小吃。

水晶虾饺、紫菜鱼卷、蒸饺、云吞面、鸡爪、崩砂、叉烧包、拉肠、荷叶饭、莲蓉包等等广东小吃,每样收集近百多份。除此之外小点心也没有放过,譬如奶酪汤圆、咖啡糕,还有名副其实,好吃到掉牙的糯米滋等等。

将广东名吃悉数纳进空间,随后一路往西,经过广西、贵州、云南,直达西藏。犹如自驾行一般,餐饮露宿,有时行至穷乡僻壤,路途遥远赶不进城市,便在路边将就一宿。从空间取出野地帐篷,露天而眠。日复一日,夏季匆然走过,初秋已至,夜晚的气温很低,两人便从空间取出个炉子,将炉子点燃。

煤球经过几十天的风干已经可以燃烧,质量也是很过关,耐烧性很强,足以取暖。

空间美食众多,想吃什么吃什么,不过两人最常吃的还是火锅。

月朗星稀,在皎洁的星光之下,伴着清风,伴着树叶的哗啦声。郑砚事儿逼的调出,卖相惨不忍睹但是酸辣爽口的拌料,因为没有小凳子,两人相对坐在地上,围着火炉涮锅。

孤僻的公路很久无车经过,吃完饭你情我不愿的打一炮,第二天接着上路。

一个月游过三座城市,先后在广西贵州云南收集当地的名吃,过手米线、丽江火腿粑粑、麻籽茶、窝窝面、柿子饼烩麻食、牛羊肉泡馍、腊羊肉等等,其次就是西藏的民族名吃,臊子面、拼杂烩、驴板肠、油泼箸头面、热粉鱼、藏族酸奶、汉中梆梆面……

当然西藏的招牌特产,马奶酒也收集不少。

☆、40|粗长君

在西藏没有过久停留,在当地休歇一夜之后,立刻直奔四川而去。

郑砚在本上列举自己要收集的好吃的,霍贤则难得的有点躁动,不时握着手机出神。

两人状态都不太好,最后将车收进空间,改为乘车,前往四川。

四川资源丰富,素有“天府之都”的美誉。小吃种类众多,口味多是麻辣、香辣为主,滋味绝妙,深受美食家们的喜爱。

另一方面,其大多的名吃善于用汤,汤汁香浓味美,而夫妻肺片、担担面、辣豆花、串串香、肥肠粉等更是其中翘楚,全国闻名,令人闻之口水成河。

但弊端是小吃多都带汤,诚然可以收进空间,只是怎么完好的掩人耳目,是一个难题。

郑砚吃完龙抄手就吃棒棒鸡,吃完棒棒鸡吃酸辣粉,吃完酸辣粉吃……嘴巴片刻没闲着。

霍贤长吁口气,眼睛在他肚子上转一遭,叹息道:“圆了。”

郑砚两手拿着钵钵鸡,艰难的边吃边说:“好吃。”

这一上午什么都没干,从早晨吃到中午,霍贤握住他还要拿食物的手,沉声道:“还没吃饱?”

郑砚擦擦嘴,站起来深呼吸,就不能坐回去了,压得肚子难受,看霍贤盯着他,有点尴尬道:“饱了饱了,不过还能吃。”

只能吃不能拿太烦人了,郑砚站着愁眉苦脸多半天,才勉强想出一个办法。

结完帐先到市场买回百口大缸,刷洗干净,另买水桶十只,来到饭馆,让老板还是按照一碗一碗的盛出,店员计完数,随后连汤带吃食,悉数倒进水桶。

约莫二十碗可以装满一桶,十桶可以装满一缸。

新出锅的小吃,鲜红色的汤汁扎眼喜人,香气弥布,鲜辣可口。

于是店里的服务员,眼睁睁望着高大英俊的男人,半分不假他人之手,将一桶又一桶的食物提进车里。

而郑砚则在车里,拉上车窗,直接把装满小吃的水桶收进空间,尽量保证原汁原味,从而避免因为放置时间过长,而影响口感。等离开店家,回到旅馆,便将水桶逐个提出来,倒进大缸。

用如此方法反复多次,在四川待了半个多月,才把喜欢的小吃陆陆续续收集完毕。

霍贤按压额角,看郑砚源源不断的往空间塞吃的,像只小仓鼠一样废寝忘食、乐此不疲,劝也劝不住,拉也拉不走。

等到终于可以离开成都,郑砚畅快不已,没事就捏着铜钱看储物空间,看见里边小山似的物资就觉得很有安全感。

开车上路,郑砚看看地图,从空间取出一把麻辣牛肉干边吃边看,然后叠起地图放起来。掏出手机开始搜索,对着页面上精致的小吃美图馋得合不拢嘴,侧头兴冲冲道:“接下来去哪?去重庆吧,那里的重庆小面和烤脑花和辣子鸡和毛血旺和佛跳墙……看起来很好吃。”

那边事情还没办妥,霍贤正想答应,手机铃声响,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短信面板几行字映入眼帘。霍贤手指敲敲方向盘,连续多日围绕男人身畔的阴郁散去。

“什么事这么高兴?”郑砚放下手机,笑问道。

看好路况,霍贤调转车头,往来的方向驶去,轻松道:“重庆押后,先忙正事。”

郑砚好奇心给勾起,追问道:“什么啊什么啊?”

看霍贤没理他的意思,冷不防抢过手机举高,唯恐霍贤给他抢去,谁知男人根本没有跟他胡闹的意思,郑砚呐呐放低手臂,点开短信一看,满头雾水。

上面只有很短的几个字:有肉

郑砚:“……”

这是什么意思?

霍贤笑道:“带你去见一个人。”

这一走就没再停歇,经过十多天的行车,甚至有时彻夜不眠的赶夜路,跨越西藏,直抵边境。

走至外围,霍贤停车把躺在后座打盹的青年喊醒,将车收进空间,两人徒步走进一座小镇。

小镇里本地人口稀少,但客流量很多,旅店也是不少,膀大腰圆的汉子三两结对,怀里扛着大枪,漫不经心的扫视周围,眼神似是淬着毒,一看就不是善茬。

郑砚跟着霍贤打量这个陌生的小镇,精神猛然清醒过来,事到如今,再不知这是什么地方,真辜负他是个男人。

“这是……”郑砚压低声音说。

“别怕。”霍贤单手环住他肩膀,“没人敢拿你怎么样。”

随便走到一家旅馆住下,霍贤换上一身衣服,从空间取出一个背包,拿出一块木牌。

郑砚拿过来看了看,上面刻着一个名字,因为年代久远,痕迹很淡了。

“这是瞎叔的名字?”

“是。”霍贤环顾这个房间,摸摸房间,上面有用小刀歪歪扭扭划出的字痕,回头朝郑砚说:“我住过这个房间,瞎叔曾带我来过。”

郑砚凑上前一看,墙上几个歪歪扭扭的数字。

霍贤起身往楼下看了一眼,遗憾道:“换老板了。”

郑砚深吸口气,冷静片刻,问道:“这是边境,天|朝还有这种地方,这里根本没有好人吧,我们来这里干嘛?”一个念头闪过,郑砚自问自答:“我知道了,武器。”

霍贤换上一身衣服,拿起木牌出门,“在这等我,别怕,没人敢来闹事,最晚三天回来。”

郑砚怎么可能让他自己去,亦步亦趋的跟着说:“带上我啊!”

霍贤触到门把的手停住,回头看他,抱胸道:“敢么?”

“有什么不敢。”郑砚扬起下巴,失笑道:“我怎么也是死过一回的人,没什么不敢。”

小镇往外三十里的这片土地,是著名的躁乱和战争并存的多角区,种族纷杂,环境一团糟,脏乱狭窄的小巷交叉相对。

贫穷而落后,暴力而血腥。

小街上各种肤色的痞子混混成群成队,两拨人擦肩而过,互看不顺眼,一言不合就能大打出手。刚刚进去这片地区,远处不远两伙人正在群殴,有持刀棍的,有拎砍刀的,直往人胸口和头上劈砍,血流满地。

郑砚杀过丧尸,却没杀过活人,脸色难看之极。

路人面色如常从那批人身旁自然走过,均是司空见惯,置身度外,手头活计不停,犹自做自己的事。

这治安太烂了。

郑砚手指有点颤抖的拿出手机,想要报警,霍贤手掌罩住手机,反手收进空间,低声道:“手机不要了?”

郑砚茫然抬头,看见对面两个黑人吊儿郎当的走来,只比霍贤矮一丁点,嘴里不知嚼着什么玩意儿,走到他们跟前叽里呱啦的说:“#¥%……*¥&#”

……这是哪国的语言啊?尼玛火星来的吧!

霍贤脸色阴沉,回道:“&。”

那黑人呸的一口,把嘴里黏糊糊的东西吐出来,态度嚣张的不得了。右手成拳,毫不客气的朝霍贤脖颈砸过去,力量之重之大,竟带着细微的风声。

郑砚还没反应过来,霍贤左手迅速把他拉到身后护住,头部往后一仰,避开黑人的拳头。右手飞速张开,直直和那只拳头相撞,五指紧紧扣住那人的拳头,随后左手抓住那人的手腕,右手轻轻一转,腕关节生生扭转几十度。

黑人嗷呜一声发出巨大的惨叫声,凄厉到连那两拨群殴的人都顿下动作,往这边看来。

黑人五官扭曲到几点,鼻涕眼泪糊满一脸,扑通跪下。

霍贤赶紧后退两步,以免被他蹭一腿鼻涕,顺势松开他的拳头。

郑砚抬眼看去,只见那人手腕无力的不自然的垂着,手掌和手腕形成九十度角。黑人发出呜咽的吼声,显是疼痛到极点。

那群殴的两拨人纷纷住手,打了个手势,示意隔日再战。随后往这边走来,看看黑人的伤口,啧啧了两声。

霍贤无意纠缠,拉着郑砚离开。一伙人自发让出道路,郑砚觉得众人瞩目下自己在走红毯,糊里糊涂的给拉走了。

“刚才那人说的什么语言?怎么就打上了啊?”

“你的手机。”霍贤严肃的教育他:“这片是无人区,没警|察,没事别找事,手机电脑游戏机都别玩,听见没有?”

“哦。”郑砚明白了,黑人看上他的手机。

天慢慢黑起来,街上的人不少反多,都是昼伏夜出的人物,继续前进不到一公里,两边街道蓦然加宽,霓虹灯热。

街道上站满穿着暴露的妓|女,涂脂抹粉,长得大都不好看。却总有人盘旋向前,询问好价格连房间都不找,直接走进小巷开干,一条小巷四五对野鸳鸯,谁也不嫌谁,男人的喘息声和女人细声的呻|吟,以及肉|体碰撞的啪啪声不绝入耳。

霍贤正人君子,神色自然,大步向前走。郑砚脸红耳赤,脑袋不停的左看右看,目不暇接。

霍贤手固定在他的头顶,使青年视线专注看着前面,沉声道:“非礼勿视。”

“不不不,”郑砚眼睛往上挑,看着男人说:“他们喜欢让我看,刚刚那男的还对我吹口哨了。”

“我不想让你看。”霍贤俯身,飞快在他嘴上啃了一口,说道:“到了。”

郑砚向前看去,映现眼前的是很普通平常的一座民屋,门口却有重兵把守,四个腰间别着枪的壮年男人守在门口,虽然在彼此嬉笑,但眼神始终保持警惕。

看起来很普通啊,这么一个破房,里面能有多少武器?

两人走上前,霍贤拿出木牌,只是微微在那几人面前晃过一下,怕是名字都没给看清。几人脸色却陡然大变,看向男人的眼神中饱含复杂的情绪,一人低声说了一句话,郑砚没听懂,霍贤点点头。

随即那人快跑进屋,没几分钟,里面迎出一个男人。个头不是很高,穿着唐装,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眼神极为尖利,拄着拐走出来,将霍贤上下一打量,说道:“你是谁。”

霍贤简单道:“姓霍。”

那人眼神闪烁,擦擦脸说:“进来。”

直到走进深处,郑砚才发觉这座房屋的深藏不露,是内有乾坤。

地底下是一座巨大的地下欢乐场,顺着楼梯往里看去,之间四周墙壁金碧辉煌,就俊男靓女端着餐盘灵活的在人群中游动。每张桌上都有一位*的脱衣女郎,扭腰摆臀,风|骚绰约。

然而很少有人注意到女郎的曼妙身姿,这座地下场子面积极大,分作好几个板块。有人赌博,有人吸毒,最内部还有拳击赛场,以及人兽搏斗,将饥饿的野兽和人塞进一个笼子。这根本就是一场输赢已定的对战,野兽轻易将人扑倒,咬断脖子,将头丢在一边,撕扯起那人的四肢。

观众情绪激昂,嗷嗷的拍桌怒吼。

郑砚瞳孔紧缩,在场的所有人,都在光明正大的非|法|交|易。

那男人虽然一瘸一拐,但是脚速飞快。

郑砚仍在往后观望,看到他脸色灰白,霍贤手掌遮住他的眼睛,推到自己身体前面,挡住后面的血腥一幕。

“这……太残忍了,那是一个人啊……”郑砚喃喃道。

前边的老头耳朵非常灵敏,回头看他一眼,竟然出声解释道:“大惊小怪!他不愿意我还能强迫他不成,那是他的福分。”

“福分?”

“嗯。”显然霍贤曾经也问过这个问题,沉默片刻,说道:“很多人报名,因为家庭贫困,选中的人可以得到非常丰厚的报酬。”

后半段话霍贤没有说出口,但郑砚从话里明白,牺牲一人,全家得益。

世上竟然还有这种荒谬的事情?

正当此时,走至走廊尽头,两个皮衣保镖拉开厚重的木门。三人进去,大门立刻紧紧合上,方才嘈杂喧闹的噪音,悉数隔在门外。

这间房面积不大,装修也不讲究,北墙上挂着山水图,气势非常辽远壮阔,大气磅礴。旁边又挂着一张耶稣受难的图画,下面则是一尊财神爷。洋不洋,中不中,可见主人的审美观非常可怕。

但桌子看不出什么材质,却一看就知是好木,还有桌上摆放的陶瓷,应当都是真品。

老头放下拐,在椅子上坐下,示意他们二人也就座。

老头没开口,霍贤也在沉默,郑砚莫名其妙在他们之间反复打量,十多分钟,老头眼皮抬起,居然泪光闪烁,哽咽道:“教官,他过得……还好吗?”

“他死了。”霍贤立刻说。

“什么?!”老头登然色变,失声道。

霍贤没有丝毫表情,对他过激的反应全然没有觉得奇怪,宽慰道:“人终有一死,节哀。”

老头毫无反应,一瞬间像是变成雕塑,一动不动,脸上爬满泪痕。即便他一声未出,但那种悲恸还是在四周蔓延开来,似乎空气都染上悲哀的气息,是真正的大悲无声。

霍贤一点同情心没有,站起来道:“货在哪里。”

老头没有发声。

霍贤说:“我们自己去拿了。”

然后示意郑砚跟上,两人将要打开房门,老头沙哑苍老的声音,缓缓传递过来,“教官的,木牌,可不可以,留给我。”

霍贤愣了愣,犹豫片刻,摸出木牌,转身走回去,放在桌上,旋即转身走回来。

“谢谢。”老头微声说,双手颤抖的捧起木牌。

霍贤神色怜悯,随后开门让郑砚先出去,在房门闭合的一刹那,里面清晰的传出压抑的、悲哀到极致的哭声。

那两名保镖看他们两人独自出来,跟随老头多年,已经猜测出事情的进展,两人留下一个,另一个默然在前面带路。

走廊装满壁灯,灯光柔和明亮,郑砚扯扯霍贤袖子,示意他速度放慢。等那保镖走出一段距离,确定不会听到他们的交谈声,才悄声说道:“当兵真很不错,刚才那人是瞎叔的战友?这比亲兄弟还亲吧,一起出生入死什么的。”

母亲以前还建议他去当兵,都说当兵后悔三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军队是能够将男孩冶炼成男人的地方。但是那些一看就很累很折磨人的项目,还是咬咬牙,快乐的放弃了。

霍贤低头看他一眼,说:“他喜欢瞎叔。”

郑砚:“………………”

他好像听到有什么东西噼里啪啦的碎了。

☆、41|40.5.15

瞎叔……

郑砚茫然的回头望望紧闭的木门,老人抑制的哭声还在耳边回响,实在难以将方才的人和瞎叔联系到一起,还……喜欢瞎叔。

但是如此一来,盘旋在他心中的疑惑,好像都可以迎刃而解。

瞎叔绝技傍身,却隐匿乡村,难不成是为了躲避情债吗?

他又怎么会失明,断腿?

郑砚求证道:“是不是这个人喜欢瞎叔,瞎叔不喜欢他,所以才躲在村子里?”

“不是。”霍贤摇摇头,沉吟道:“这人结婚了。”

郑砚一愣,好一会才找到声音,讶然问:“结婚?难道瞎叔也喜欢他吗,因为对方是有妇之夫,才……”郑砚越想越远。

霍贤叹息一声,打断他道:“他结婚在后。”

郑砚哽住,不再说话,回想起在l县的老院。瞎叔沉默阴郁的老屋,竖起的高墙数米,将自己隔绝在世界之外。

一切仿佛都找到原因。

没给他时间感慨,那名保镖在前边拐角停下,等他们跟上来。

霍贤郑砚二人走过去,拐过弯,眼前是十多级台阶,没有灯,黑幽幽的一片直通地下。

看似凶神恶煞的保镖,言谈倒很客气礼貌,说道:“请随我来。”

霍贤颔首。

保镖继续打头阵,昏暗中,轻车熟路的快步走下台阶。郑砚看看霍贤,男人脸孔冷峻,没有看他,却捞起他的手握住,两人跟上保镖。

再往下拐过几道弯,又是一条长廊。灯光非常灰黄,尽头是一堵墙。郑砚正在奇怪,行至走廊的一小半,保镖忽然停住脚步,转身推开走廊墙壁上的一扇铁门。

郑砚低头一看,这扇门看起来毫不起眼,只有半人多高,另一半掩埋在地下。

保镖率先跳进门洞。

小铁门里别有洞天,最后才钻进来的郑砚,一落地就惊讶的张大嘴,武器的种类和数量,实在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映现眼前饿是一个巨大的武器库,四周密密麻麻立满铁架,铁架之上层层叠叠,胡乱摆放着各种各式的枪|支。

仅他觉得眼熟的就有柯尔特左|轮|手|枪、54式手|枪,以及不可计数的半自动步|枪、冲|锋|枪、霰|弹|枪等,甚至还有几挺加、特、林!

表层均是落满浮土,却仍难以遮掩冰冷锋利的光芒。

而西北角落里的木箱则是装满弹药,这样的木箱堆积如山,保守估测也有成千箱,外面贴着白纸,上面写着大小和型号。

男人普遍有天生的武器情结,郑砚走到铁架前,枪支有大有小又帅,随手拎起一把微型手|枪,入手极沉,可见质地很不错。

霍贤同是拿起一把,这是瞎叔最喜欢的枪。走到铁门外,弯腰,上膛,省略掉瞄准的时间直接扣动扳机,动作行如流水一气呵成。子弹嗖的射飞出去,怦然射中对面的墙壁。

郑砚闻声看过来,霍贤正好收枪,动作之熟练,绝对不是第一次用枪。

然而下一秒,他所有的目光都被那把枪夺走了,这把自动冲锋性机枪,几乎没有人不认识。

这是前苏联的传奇,生产最成功的一型突击步|枪。简单易学,虽然笨、重、大,但是非常的牢固抗造,能在极热和极冷的的恶劣环境作战,丝毫不影响使用。从冷战时期到如今,乃是公认的名闻天下,风靡全球的轻武器之王。

郑砚快步走来,接过这把枪,诧异道:“ak47?”

如果他没记错,这款枪型早在几年前就宣布停产了。没别的理由,只因为ak47的盗版太多了,毫不客气的说就是死于盗版。没有专利权,被诸多的国家模仿制作,因为制造简单、杀伤力强,大到政|府军……反政|府军、恐怖分子,小到游击队、土匪等都在使用。就算是极度贫穷的村落也可以生产这类枪,除了扳机枪管需要进口,其他都能自给自足,每年能组装出近十万支。

盗版猖狂到,每10把ak47中可能只有一把是正版,其他都是仿制品。

毕竟一把正版的ak47刻意卖到500美元,而盗版比正版的价格便宜将近10倍,30美元就卖,盗版几乎遍地都是。

当然质量是绝对无法和正规生产的相提并论。

郑砚抱着枪,心说这是盗版吧……正版现如今太难找了,但是一看logo,伊热夫斯克兵工厂……竟然是正版?!

霍贤视线沿着四周环顾一遍,眼中流露出惊讶而满意的神色。

这个地下武器库,显然不是普通的黑市交易的商品,明显是那人的私货。和黑市上流通的那些赝品枪械相比,根本是云泥之别。

抛开枪械不谈,这个仓库里,另一部分,甚至比枪还要宝贵的是,无数的冷兵器。

重型弩|弓、武|士|刀、日|本刀。马|来刀等等,在幽暗的仓库里闪烁冰凉的寒光。

这些武器都是精铁炼制而成,过程非常繁琐细致,这些武器和枪械不同。枪械更适合远距离击杀丧尸,而这些刀剑非常适用于近身作战,且不是消耗品,全部可以反复使用。

譬如弩|弓,相较于枪械来说,更加考验使用者的射击术,没有一定功底的普通人根本无法驾驭。但优势是弩|箭能够回收,循环使用。

日|本砍刀乃是混合钢所制,名声在外自不必说,非常坚实耐用。

而传统的马来砍刀更是得之不易,名扬四海。一把马来刀对军方来说都是珍品,更遑论民间。它采用最优良的钢材,硬度和韧度都极为强悍,传闻是真正的可以做到削铁如泥,轻易斩断铁板钢棍。

郑砚心潮澎湃无比,心说啊啊啊我都想要啊啊啊!然后心里估算自己还有多少钱,发现现在的资金翻几倍然后把他卖了,也、买、不、起!

以他前世对抗末世的经验,对丧尸的了解,以及霍贤的能力,若再有武器加持,在末世最基本的生命安全绝对足以保障!

……可是他买不起!

那老头看起来对他和霍贤没有设防,只有一个保镖带他们来看货,现在正是好时机,要不然把保镖敲晕了,将武器收进空间全部偷……拿走吧!

正在左右为难,霍贤早在一边点单了。

手|枪、突击步|枪、冲|锋|枪、狙|击|枪、半自动步|枪等等,每样少则五十把,多则上百把,除此之外,偶微型炸弹,这种东西杀伤面积不大,但爆发力很强,每种二十枚。

念枪名念了五分钟,决定购置的枪支零零总总加起来有上千把。但即便如此,都不到仓库内的枪支,所有数量的十分之一。

霍贤道:“就这些。”

郑砚有点遗憾,贪心不足蠢蠢欲动,还是想全部打包。

随后就听见霍贤继续道:“弹药,刀剑,全部。”

郑砚:“……”

子弹全部都要吗!还有这些弩|弓砍刀之类的,虽然真的很想都要,但我只是想想啊!全部都要会不会太狮子大开口,人家不卖了怎么办!

“好的,您稍等,什么时候拿货?”那保镖没有表现出惊诧的神情,平静的说。想是早先被老人提前提点过。

“现在。”霍贤说。

“……”郑砚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心说没有一点点防备,这都要变成我的了吗?

的确,枪多没用,一把枪小心着使用,可以连续用好几年。但是子弹这种东西属于消耗品,在末世远比枪要更加难得。

但是……这些木箱,一箱少说也有千颗子弹,全部包圆的话,这得有多少子弹?

最重要的是,这得多少钱啊……

多少钱都值得,郑砚想。

保镖将他二人带回楼上,安置在一间客房里,随后一边遣人向老头报备,经过同意之后,就去安排人手搬货。

郑砚坐在床边,惴惴道:“这得多少钱啊?我们买不起的吧。”

“买得起。”霍贤道:“他现在顾不上理我们,还有想要的么,尽管说。”

郑砚:“……”

这种堂而皇之的趁人之危,过这村没这店了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大批的武器装备,直接挖去他一千七百多万,加上之前购置小吃棉衣和大米,还有煤球蜡烛,用去的不到一百万。至今为止,他们手里的余资只剩下五百多万,还有霍贤之前要给他买房的存款几十万。

钱快花完了,然而还有很多物资没有收购。车没有买,没有改装,汽油也没有买,还有医疗用品、药物绷带甚至都没开始收集。

不过现在没有时间烦恼这些,有人来通报,货装完了。

走出去一看,枪械弹药等装满两辆重卡,不多停留,他们要上路了。

郑砚飞快的爬上卡车,示意霍贤也快上来,免得老头反悔。霍贤站在车下,挥挥手示意稍安勿躁,靠着车身,两条长腿交叠而站,像是在等什么人。

现在已是深夜,郑砚却一点睡意都没有,四周风声呼啸,十多分钟后,破屋里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郑砚默默关上重卡的一边车门用作遮挡,开始慢慢的把武器收进空间。

他们这是占了大便宜,老头该不会是真的反悔了吧。

那老头手里攥着木牌,颤颤巍巍的挪过来。直到他走近,郑砚才发现老头的眼睛肿的像两颗核桃,眼中带着血丝,显然是哭了很久。

老头道:“这些年,你们在哪里?”

霍贤犹豫一瞬,报出地址。

“是我不对,我辜负了他。”老头哀伤的说:“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他。我摇摆不定,对不起我的妻子,对不起我最爱的人。”

这些话在他心中沉郁很久,他继续道:“我既想像个正常人,娶妻生子,又不想离开他,我妄想得到全部,最后却失去所有。他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你说呢。”霍贤眼带怜悯,语气非常冷漠。

老头悲叹一声,肩膀塌下去,顷刻间仿佛苍老十多岁,事已至此,他连弥补的机会都没有。随后掏出一张卡,递过来道:“我……亏欠他,这笔钱你拿回去,以我和……教官的情分,我断然不能收,日后你有什么困难,尽可来找我。”

“非亲非故,怎么能占你便宜。”霍贤冷道:“瞎叔临死前交代给我,唯一的一件事,就是和你界限分明。”

老头面如土色,伸在半空的手僵住,卡从手里滑出,锵然后退几步。

霍贤没再说话,轻松地跃上卡车,敲敲车壁,卡车启动。

景色不断延伸往后,郑砚忍着不想说,最后还是道:“毕竟一大把年纪,今天收到的打击够大了,你怎么还刺激他。而且瞎叔让你界限分明,你好像也没做到啊,干嘛来找他买东西。”

“便宜。”霍贤有点不自然,淡道:“他罪有应得。”

真的很便宜啊!这么一大批,高质高量的武器,别说一千七百多万,若是在别处,恐怕七千一百万才能给拿下来。

两辆重卡在夜色中并肩前进,霍贤摘下他脖子上的铜钱,两分钟便将武器全部收进空间,紧接着把青年运进种田空间。随即动作灵活的像匹野狼,轻巧的跳下卡车,疾速奔跑,飞快的追赶上旁边的那辆重型卡车,扒住车厢轻松跳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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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车的速度不减,极速前进,霍贤扒着车门一手拉开门锁,闪进车厢里。快手将那车的武器也收进空间,随后跳下来,单膝跪地,手掌摁在地面,稳住向前冲的身体。

两辆卡车的司机全然不知满车的货物已然不胫而飞,化作空车,还不知情径直往前行驶,车后掀起一阵尘土飞扬。

站在路边,霍贤把车从空间运出来,郑砚也从种田空间闪出。两人上车,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枪械弹药一应俱全,车辆在人迹罕至的大道一路直前,路边的景色单调而重复,除了依靠太阳分辨黑夜,手机辨别时间,已经不知道在路上多久。

郑砚手里摆弄一把□□,这款是改进型的□□,贯穿力度非常强,甚至于可以射透薄质隔墙。但因为射击产生的噪音很大,军方、警方很少使用,但若在末世,不担忧惊动敌人,是非常好用的兵器,可以轻易穿进丧尸的脑壳。

前面没人后面没人,五十米远有一棵树,郑砚对着比划,霍贤见状配合的停下车,等他射击。郑砚睁一眼闭一眼瞄准,有模有样的,手指慢慢扣动扳机,霸气侧漏的怦然射出子弹。

子弹偏离树干三十度角,直直向前飞去,一气飞出几里地,失去后冲力量落到地上。

霍贤摇摇头,轻笑一声,继续开车。

天黑天亮,几次往复,路上的人和车辆逐渐多起来,又是几天过去,穿越新疆,傍晚时候抵达云南。

两人找家旅馆歇下,近一个月都是吃在路上,睡在路上,都没能好好休息过。

这家旅馆在车站附近,讹人讹得理直气壮,一套标准间四百五,单人间二百五。放在以前郑砚绝不会在意这点钱,但现在要买的东西很多,钱很少,这几百块钱就有点扎眼了。

在旅馆老板诧异的目光下,郑砚面不改色,给两个大男人订了一间单人间。

单人间果然是单人,一张小钢丝床,一个茶几,除此之外没了。

郑砚又累又困,从空间换出大床,结果床比房间还大,脸臭到极点,浑身散发出一股闲人勿近的气势。臭脸也没办法,只能把床收回去,在地面垫上凉席,铺上被褥,将就着就要睡。

霍贤沉默几秒,把他拉起来,被褥卷起,在郑砚再三拒绝之下,手段强硬的换了一间套房,比标准间还贵。

郑砚舒服的躺在床上,冷漠的说:“我们没钱了啊省点是点……”很快就睡着了。

霍贤看他的睡姿,沉思半晌,心里拿定主意,才一同歇下。

第二天郑砚十点多才醒来,这下睡足了,通体舒泰,心情也很愉快。

霍贤已经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全然不见昨日风尘仆仆的痕迹,从空间取出一身干净的衣物扔给他。

十分钟后,郑砚也换洗完毕,心说又要风雨兼程的赶路了,这回要去哪里,重庆吗?估计不能继续收集小吃,该去买车了。

还没想完,霍贤神清气爽站在门外,等他一起出门。

走进车库之后,两人开车到郊外,霍贤把他赶下车,自己也下来,将车收进空间。

郑砚愣了愣,他们之前在云南待过几天,当地的美食收集的差不多,霍贤此举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是直接去其他城市?

这时候远处开来一辆大巴,霍贤拉他上车,郑砚问他几遍,霍贤都在闭目养神,一言不发。中途倒了几趟车,糊里糊涂来到一趟街,郑砚转头一看立在一边的牌子。

云家园——赌石市场。

郑砚:“……”

盛世兴收藏,稀缺的玉石更是人们喜爱和垂涎之物。天|朝人的生活条件大幅度提高,翡翠因为自身的独特性和稀缺性,近些年来连续升值,与此同时直接将赌石的行当带热,原石的价格暴涨。

一刀穷一刀富,越来越多的人奋不顾身投进赌石中,剥开原石的皮子,有人一夜暴富,有人倾家荡产。

郑砚楞了半天,才道:“赌石?”

霍贤点点头,街道两侧许多人摆摊,一张布铺地,上面摆着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石头。

所谓神仙难断寸玉,赌石,赌得就是一刀之隔。翡翠的原石和普通石头,外观上一模一样。至今为止都没有说,发明出什么机器能透过这个皮,看到里头玉的成色。而赌石赌得也就是这个刺激性,每一秒都牵扯人的心弦,提心吊胆,失望和希望轮番拉扯,大喜大悲。

解一万颗原石,恐怕只有一颗解出翡翠石,风险实在太大。赌石市场可谓是处处是陷阱,处处是套,坑的都是外行人。郑砚想了想,开始打退堂鼓,但转念一想,地球上的机器无法辨别的,不能证明帅助手也无计可施。

如果真能解出一块翡翠石……那绝对不愁没钱了!

郑砚澎湃不已,赞赏的看看霍贤,估计他也是想到这一点。

走进偏僻小巷里,郑砚从空间取出一个黑背包,又把帅助手从种田空间扒拉出来,装进背包里。

随后和霍贤一同去找石头。

这些天帅助手和水壶一直在空间,忙着孵小鸡……此时在背包里屁股下也是坐着蛋,脑袋伸出背包,瓷声瓷气的说:“干嘛呀你,我在生小鸡,你快当爷爷啦!”

郑砚:“……”

郑砚简直无法跟他交流,把帅助手脑袋塞回去,不理它。

街道外围大多都是质量很差的石头,便宜点的几十块,贵的也不过小几千,解出翡翠的几率非常非常的低。

这片市场叫云家园——赌石市场,一路往前,来到一个小园子,上面龙飞凤舞,写着云家园三个大字。

里面应该都是内行人,两人进去。

刚进去,园内应出来一个穿旗袍的女招待,表示这里是贵宾区,等闲人不能入内,请先出示□□。

这是什么规矩?郑砚前后左右看一遍,女招待眼力极好,一看他们穿戴一般,且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白眼一翻,虽然还保持笑容,眼里却透出讥讽之色。

郑砚原想这是云家园的规矩,正要掏卡,偏偏这时后脚跟进来一群中年男人,穿金戴银,说说笑笑直接进去,也没见要卡。

郑砚摸卡的手顿住,奇怪道:“那几人怎么不收卡?”

女招待一脸不屑,要不是主管今个来这片区查岗,放在以前早就懒得理这种人问东问西了,又没几个钱!没什么好气的说:“你们怎么和人家比,你知道那是什么人吗?”

这种被人瞧不起的感觉……你又知道我是什么人吗?郑砚似笑非笑,把卡给她,没多计较。

等让人去查过余额后,发现高于五百万,才请他们进来。

里面应该有好货,看这些鸡毛蒜皮的规矩就能猜出来。

这云家园共分五个园区,郑砚这是最低等的一个,往上还有一千万、三千万、五千万、八千万的级别分类。

当然原石的质量也高低不同,五园区可以说是级别最低的了,质量比大市场的没有高出多少。就算和相差一个分级的四园区来说都要差上几倍,这是云家园众所周知,心照不宣的秘密。

五园区?坑的都是外行人。

不同于大市场的喧闹嘈杂,小园里非常安静。

偌大的厅堂一进去就看到一条横幅,写着“以小博大赢天下”,非常鼓舞人心。

厅堂里摆着许多石头,用盘子装着,看起来身价不菲。郑砚贴着霍贤,悄悄话道:“我……”

霍贤把他拨拉一边去,头也不抬的道:“自己一边玩去。”

郑砚:“……”这是什么嫌弃的语气,霍贤十分专业的观察石头表面的纹理,仔细斟酌。郑砚不屑的想装什么内行,你又不会瞎看什么看啊!然后自己走到墙的另一边,使劲戳背包里的帅助手,低声问道:“会不会看哪个是好石头?”

“会啊!”帅助手轻微的声音从背包传过来,说:“我可是高科技机器人啊,独一无二的!”

郑砚放下心来,摘下背包抱在怀里,给帅助手掀开一条小缝,抱着它转悠。

“是不是看哪一块是好的石头?”

郑砚答应一声。

于是机器和人开始找,帅助手认真无比的看着,将所有石头看过一遍,帅助手笃定的说:“有了!”

郑砚大喜,“在哪里?”

帅助手指了一个方向,于是郑砚在帅助手的指挥下,来到西北角的桌子旁边,看到那个盘子里只放了一颗石头,这颗石头得有人的脑袋那么大,通体黄白色。郑砚抱起来那块石头,估摸得有五六公斤,心说这得多大一块翡翠啊!

绝逼发财了!

随后他看向霍贤,男人还在一本正经的研究石头,郑砚摸摸帅助手,叫来招待员,问道:“这块多少钱?”

招待员报价:“先生,一百五十万。”

一点都不便宜,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郑砚想。男人发现他问价,过来帮忙看石头,郑砚有意显摆,说:“我们要这块。”

霍贤蹙眉,来回端量石头,郑砚在一边二百五的把卡给招待员。

等霍贤断定这块只是普通的石头的时候,郑砚已经结完帐了。

霍贤:“……”

赌石有全赌、半明半暗和明料赌。郑砚这块石头属于全赌,表面通体都是石头,全是皮,无法分辨里面是不是有玉。但是帅助手已经断言了,应当是八|九不离十,郑砚胸有成竹。

随后招待问,是打包带走,还是在店里让师傅免费解开。

他们赶时间,而且不会解石,只能劳烦解石的师傅。店员点下头,请他稍等,叫来一个老师傅。

这块石头个头不小,老师傅带着花镜先打光,分析原石内部的情况,然后慎而重之的用解石机从左边划开。

郑砚屏住呼吸,帅助手胜券在握,等石头左右分离……

郑砚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翻看那块切割下来的小石头看,里面一、点、翡、翠、都、没、有!

郑砚:“……”说好的脑袋那么大的翡翠呢!妈个鸡我要揍死帅助手啊!郑砚愤怒的捏背包,帅助手在里面躲来躲去,不满的细声反抗,“多美的石头啊,啊!”

帅助手被他捏跑了。

那边老师傅开始解右边,郑砚自我安慰,少半边脸也没事,半个头的翡翠也很值钱……老师傅解前边,解后边……

将整块石头分解,竟然全部都是石头,老师傅叹口气,摇摇头。

郑砚:“……”

郑砚的心情这个大起大落,难以呼吸,努力保持镇定,不闪进空间和帅助手同归于尽。

一百五十万啊!就这么打水漂了?!!!

赌石这行心理素质不好真的别去,几十万几百万,一刀下去就上亿,或者……打水漂。

郑砚一边觉得自己丧尽天良,一边说:“我要退货。”

招待员:“……”

老师傅:“……”

“……”霍贤哭笑不得,说:“胡闹。”

另一边老师傅摇摇头说:“小伙子这行吧,就下这么大的本?赌石这行得钻进去研究,把自己当个虫子去钻研。这回就当买个教训,以后啊记住,别伸手就买,多看,少买。”

说完正要带着机器离开,霍贤说:“稍等。”随后也拿出一块原石,放在桌面上。

“这块多少钱?”

这块石头个头不大,只有两个拳头大小,表面皮很醋,灰白色,毫不起眼的一块石头。

店员看了一眼,说:“十万。”

十万也是很大一笔钱了,已经损失一百五十万,绝不能一错再错。郑砚理智的拉着霍贤出门,赌石要人命,悬崖勒马犹时未晚,不能再抱有侥幸心理……

霍贤站稳,郑砚一步也拉不动他,男人拍拍他的肩膀,安抚道:“别怕,能回本。”

付完帐,老师傅熟练的给石头打光,小心翼翼的用解石机解开一层皮。

那块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表皮还没完全解下,众人就看见,里面透出的一小片扎眼的绿色。

等将原石完全解开,里面就露出那片漂亮的玉石。

深绿冰凉的颜色,近乎于透明,色泽均匀,触手清凉。

郑砚讶然,和店员齐齐瞪大眼睛。老师傅同是感到稀奇不已,啧啧称奇道:“我老头子解了几十年的石,如此上佳的玉石还是头一回见,虽然个头不大,你们也发喽。”

☆、43|42.41.5.15

将原石外皮整个剥开,展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块拳头大小的绿石。

通体晶莹透明,浑然天成,触手清润。

诚然是外行人一眼看去,也能轻易获知这是一块难得的好玉,色泽饱满而均匀,颜色鲜艳大方。

老师傅对着玉石称赞不已,五园区建立至今,十年以来,当然不可能没解出过玉石。只是这等质地,在整个云家园都极少瞧见。

云南是赌石盛地,虽然俗话说在前,神仙难断存玉,但是内行人钻研赌石这一行几十年,当然不会说对着原石一点蹊跷都看不出来。从缅甸玉石原产地运来的石头,都有行家事先检查过,质感差的才会丢在五园区。

这行家人都看不出的石头……竟然就这样被一个年轻人挖出来了?

是巧合……还是深藏不露?

老师傅和店员打量两人的脸色,那男人神色平静,仿佛成竹在胸,全然没有赌出玉石的人的狂喜之态。

老师傅越发觉得不合常理,要知道买完原石来解石的人,解石现场几乎很少有当事人在场。无不是烧香拜佛,求爷爷告奶奶的祈祷。等结果一出,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人犹如失掉半条命,而解出玉石的人在天堂地狱翻覆,大喜之下的姿态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难不成竟是个高人?只是这个年龄……着实难以使人信服。

几个人心思各一,郑砚低头观察玉石,片刻后抬头,对霍贤简直崇拜的五体趴地。这人不管在末世前还是末世后都吃得开,简直太完美了,长得帅能打能干能赚钱专一器大活好,上帝创造他的时候一定很处女座,可他怎么会喜欢我这种人……

青年*的目光让男人无比受用,微微勾起嘴角,一手将玉石装进兜里,一手攥住青年手臂,并肩向外走去。

那店员待两人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忙从柜台中绕出,慌忙追上去结结巴巴的说:“这、这……解出玉石,您、您现在想卖么,我们老板有资源,可以给您介绍客户。”

这块玉石少说也能卖出数千万的高价,单凭他们自己的资源一时半会找到买得起的买家还真不好说,霍贤稍一思索,点头应承。

那店员连声请他稍等,上兜下兜的找传呼机,摸了一遍没找到,咒骂一声,小跑着去请人了。

那解石的老师傅拎着机器都在他们后边,没急着走,站在原地等着看热闹。看那店员跑远了,碎步走上前来,摇头晃脑的说:“小伙子,老头我多句嘴。这个玉啊,不同于其他东西,这个是有收藏价值的,现卖不如攥在手里,找个玉雕师加工加工,坐等升值。就这块玉石的货色,运气好能卖到一亿,现在就出手可不太划算,平白便宜了别人。”

眼下正是急用钱的时候,等将玉加工完毕,接下来等合适的买家,再快也“

霍贤婉拒之后道谢,老师傅见状也没多说。

在原地等了没几分钟,之前那店员带来几个男子,脚步匆快的走来,打头的那个人说道:“请让我看看您解出的玉石?”

等男人拿出来,几人一看,心里顿时有底,客客气气的将几人请为座上宾。

这几人只是云家园的行家人,给两人奉上好茶,就赶紧联系云家园的老板了。

从五园区解出这块玉的消息,不到一小时,便传遍了整个云家园。

云家园的老板就姓云,看起来五十多岁,是个白白胖胖,挺是敦厚面善的男人。听到电话,便从温柔乡爬起来,一通电话招来三四个同道中人,将玉石放在台板上。

这五个人年龄都不小,最老的得有六十多岁了,戴着眼睛仔细揣摩着看,不时拿起来在手里掂量,眼里透出惊奇和艳羡。

“是真品。”几个人交头接耳,意见很同意。

云老板擦擦镜片,直觉这是一笔大买卖,又慎而重之的重新看了一遍,才问道:“小兄弟,冒昧问一下,敢问师出何人?”

这块玉可以算得是玉中极品,依照刚刚店员的口述,这是男人在五园区解出的第一块玉。模样也眼生,可以断定并不是熟客,能在这短短的几刻钟找出一块包玉的石头,这等眼力就算是资深赌石家也难以做到,想来应是从小在其中浸淫。

赌石这一行奇人屈指可数,他也有幸结交一二,却不曾听说过谁教导出这样一号人物。

霍贤漠然道:“师出无名。”

这是很明显的敷衍之语,云老板遗憾的叹息一声,本想向其取取经,切磋切磋。此时看他不欲多谈,只好暂且打消念头,押后再议。

“小兄弟的玉石是真想要出手?”云老板热情不减,殷切问道。

霍贤点头道:“是。”却没说原因。

郑砚:“……”真是惜字如金啊。

云老板满腔的话堵在喉咙,也不拿热脸贴人的冷屁股,又忙着去参观玉石了。

翡翠的颜色丰富,千变万化,其中又以绿色和红色为珍品。红是翡,绿是翠,俗称翡翠。

玉石分级非常细致,可分出十级,而每级又有上中下三档之分。

绿石品阶最高,而白玉价值最低。

而绿石中又有艳绿色、苹果绿、油青绿、豆绿、浅绿等等的分别,其中艳绿色价值最高,其他次之。

眼下的这块绿玉,绿色饱满,颜色浓艳纯正,鲜艳大方,色泽均匀柔和,浓而不带黑。

将其置在强光中观察,花纹自然,清晰地可以看见其中矿物纤维翠色的闪光点。同时透明度也是极高,晶莹透亮,结构致密,且没有脏杂的黑点瑕疵,入眼看去鲜活而具有动感。

玉中常有断裂、割纹,肉眼难以观察得到。

云老板用金属棒轻轻敲击,侧耳听了片刻,声音清脆,笃定道:“内里没有裂纹。”

和在座的友人交谈片刻,这等宝贝都是有意想拿下,放在家里等升值,赔是绝对配不了的。但是……几个人心里拨打着算盘,这块玉,没个5000万也趁早别张嘴丢这个人。如此一来,筛出大部分的买家,这块肉肥归肥,却少有人吃得下。

云老板踌躇几分钟,坐到霍贤旁边,从桌上端茶,用茶盖拨拉一下茶水,啜了一口,神情十分真切而诚恳道:“明人不说暗话,兄弟,你手高,这个玉确实是个好东西,就是不知道小兄弟打算多少钱出手?我啊,还真的是想要,你这个玉到底是在我园子里解出的,要不然通融通融,你卖大哥一个面子,你要是真的着急出手,价格别提太高,权当交个朋友。不瞒你说,你这块玉的质地,是很不错,但个头不大,能加工的余地也不大。”

言下之意是这就有点尴尬了,想吃的人不一定有这个能耐吃得下,吃得下的人又不一定想吃。

霍贤心里早就打好谱,说道:“五千万。”

五千万?!

云老板在嘴里将这三个字嚼了好几遍,才蓦然反应过来,五千万!与他们心里估摸的最低价持平,这人是不识货还是真实在,卖他这样大的一个面子?云老板喜不自禁,这玉放几年,慢慢乎乎的找下家,等再转手,少说也能赚个四千万!

坐在旁边的几个人听到这价格眼睛都是流光溢彩,这价格果然很对得起天地。随即又酸涩不已,买和卖都没他们什么份,男人怎么会在意这么点钱?艺高人胆大,绝艺在手,这块玉出手之后,随后可以找下一块,少赚个千把万的有什么要紧?

这才一个上午,人家不是徒手套白狼,赚到五千万!

诸人心思各有不同,妒忌者有之,艳羡者有之,不等他们情绪冷却,那人重又说:“我有一个条件。”

云老板一愣,顿然觉得自己高兴过早,,沉思片刻,才慎重的说道:“条件?您请说。”

他心里打鼓,果然天上不白掉馅饼,究竟是什么条件?

霍贤道:“我要这玉的十分之一。”

比起反手赚数千,这倒算不上什么苛刻到难以接受的条件,只是……云老板道:“恕我冒昧,您要这个是有什么用?”

郑砚坐在霍贤旁边的八仙椅,无聊的踢腿,男人眼神温柔的看他,然后将青年打发出屋,才缓缓说道:“可能还要麻烦云老板,请您的玉雕师为我打一块玉佩。”

这个条件大大出乎云老板意料,让掉十分之一的玉石虽然很肉疼,但是物超所值,对方以如此低廉的价格出售,他也没理由斤斤计较的不让。何况现在他们双方只是口头协议。

想到这里,云老板爽快的点点头,说道:“可以。”

然后这时候才看到坐在一边看热闹的老师傅,这人在他园里工作快十年,有经验,功夫也到家。便将玉石现场切去十分之一,将那一小块交付给他,请着帮忙打出一块玉佩。

老师傅的本事在园里也是排的上名号的,拍着胸脯接下这个活,捧着玉石研究片刻,最后才问他想要刻个什么图案。

霍贤有自知之明,他为人刻板无趣,不擅长表达心意,更不擅长给爱人制造小惊喜。

思索片刻,他对老师傅道:“zh。”

莫名其妙被男人撵出来的郑砚坐在园子里的小凳上,将背包抱在怀里,从空间取出一把牛肉干,然后将帅助手运进背包里,一边吃一边揍它。

此时他还不知道,霍贤要送他几千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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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商妥之后,唯恐迟则生变,云老板立马遣使员工起草合同。没十分钟,打印好的协议被人小跑送来,随后签名盖章。

男人在协议上签署姓名,字迹苍劲有力,云老板这颗心才稳稳放下来。书面合同具有法律效力,如此一来才算尘埃落定。

将玉石珍而重之的放在绒盒,云老自觉问来男人的银行账号,当面先后分几次将5000万转账。

手机短信提示音连续响起,拨开手机看到转账成功的提示,霍贤点头致谢,随即起身告辞。

这人还真是油盐不进,云老板想,他作为云南数得上的赌石大手,这人都不带拉拢拉拢他的?

然而霍贤态度越是冷淡,他心里越是打鼓,难道真是不世出的高人?如果能谈成朋友,自己绝对受益无穷。

想到这里,云老板小步追上去,迭声道:“请慢请慢,这正赶上饭点,说什么也得吃个饭再走。大哥做东,老弟可别拒绝啊,你就这么走了,别人背后不得嘀咕我老云待客不周呀!”

霍贤看他一眼,道:“客气。”

云老板一愣,还没弄清他这两字是个什么意思,男人颔首道别,转身走进园里。

云老板:“……”

真是个木头疙瘩,我哪里是在跟你客气啊!

男人转身走进园里,随他一起来的青年坐在圆凳上。男人把他拉起来,低声说了句什么,青年木然的表情登然融化,眉开眼笑。

郑砚神神秘秘,压低声音道:“给钱了吗?”

霍贤把卡塞他手里。

啊啊啊!这里面是五千万啊!

云老板有意跟他结交,且在生意场摸爬滚打,脸皮早就磨厚了,自然不会就此罢休。虽然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也是带着员工,上赶着追了上去。

霍贤话少,他一人也说得痛快,仿佛丝毫不觉尴尬。

“老弟你这一手太高了,方不方便说是哪里人呐?”

霍贤道:“l省。”

“哦?”云老板道:“l省出美女啊,水土养人,你是哪个市里的?”

这是在故意套话了,霍贤笑了笑,没说话。

云老板自觉地换个话题。

走到云家园外围,眼看就到门口,云老板大脑飞速思索,怎么跟对方换个联系方式。

而另一边的员工休息室,几个漂亮的招待员正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一个高高瘦瘦的女孩子说:“你们听说没有,今儿五园区出了一个大单!出第一趟手,就解出一块艳绿色的玉来,这人绝对了不起啊,小宋你不是在五园区轮班吗,这个月奖金少说得这个数,”女孩子比了两根手指,一脸羡慕,“你可发了。”

“对呀!”另一人接道:“一口气就赚了好几千万,我们这累死累活的上班,看人脸色,一个月才几千,所以这人啊不能比。”

“是啊。听小李说,那两人年龄都不大呢,我要是能找个这么能干的老公就好了,哪怕能给我解出一块来,一辈子吃喝不愁,还用在这给人打工?!”

那在五园区轮班,被称作小宋的女孩说:“我居然还真的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啊,你们跟我说说,我保不准见过呢。”

另一女孩道:“小李说,看着穿着挺一般的,没看出来什么不一样来。我可警告你们啊,,真正的高人才不会穿金戴银呢!你们眼界都放长远点,别对待客人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狗眼看人低。”

小宋听完,脸色一僵,想起上午的时候招待的两个穷鬼,穿得也没多上档次,竟然很符合同事的描述!但应该不会那么巧吧?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谈笑声,众人一喜,往窗外看去。

只见从园里走出来的一趟人,高大的男人和清俊的青年被簇拥在最前,在旁边做陪衬的赫然是自家的老板!

几个人也顾不上八卦了,眼看还有点时间,纷纷从包里掏出化妆镜,画眼线抹嘴唇,忙着补妆。谁也没嘲笑谁,都抱着侥幸心理,想钓个金龟婿。

只有那小宋整个人都僵住了,脸上火辣辣的,那眼熟的两个人仿佛全身带着光辉一般,和上午见到的样子截然不同。她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既羞且愧,又不想错失一个大好的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机遇,机械的补妆。

等那些人缓步走近,女孩子们也花枝招展的挤出员工休息室,捂着嘴娇滴滴的你推我搡,不时向男人们的方向偷瞧一眼。

帅助手气息奄奄的藏在背包,给郑砚捏的一点脾气都没了,窝在里面打游戏。

郑砚背着包,察觉到一大串热情的视线,缓缓回头看了一眼,漠然的移开视线。

仅仅几分钟,那些人便走远了,女孩子们失落的叹气,但很快就重振旗鼓。那两人对她们而言充其量勉强算上一个过客,本不是能有交集的人,没多久就继续嘻嘻哈哈的散了。

只有那小宋注视他们离开的方向许久,觉得自己真是有眼无珠,狗眼看人低。

走出云家园,霍贤转过来,示意不用再送。云老板看他着实没有那个意思,只能叹口气,说:“日后有机会来云南,老弟可一定要来喝杯茶,这回可别推辞了啊。”

霍贤点头应承下来,随后朝老师傅道:“怎么联系到您?”

老师傅慢悠悠的报了个地址,随后掏出手机,问道:“小伙子说手机号,老头子给你打过去。”

霍贤报了一串数字,紧接着手机铃声响起来,霍贤把他手机号存上。

“……”云老板眼睛有点红,他刚刚话里话外的想交换联系方式,这人都没个反应,现在主动跟他手下的一个员工互留了手机号?

他是不是故意的?云老板怀疑的看他,随即否定了这个可能性。

男人一脸坦然,而且行事落落大方,丝毫没有避讳他,况且他们无冤无仇,这人看起来,也不像轻易给人难堪的人。

云老板无奈摇头,此人还真是不解风情。

正事置办完毕,正说要道别离开,云老板手机忽然唱起歌来,摆手示意稍等,云老板接起电话。

那边隐隐约约传来说话声,方要举步走开的男人驻步。

郑砚抬头看他一眼,不知发生什么事。

云老板对着电话道:“承蒙贵方看得起,不过我老云兴趣不在这上边的……”

“捧场是一定的,瞧您说的哪里话,折煞我了不是,到时候一定去。”

等云老板掐断电话,霍贤搓搓手指,问道:“恕我冒昧,能否告知是什么私人藏品拍卖会?”

云老板哈哈一笑,说道:“老弟喜欢军事?”

“是。”霍贤答道。

云老板暗喜,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下可以顺杆往上爬,投其所好。

“说起来这个,还真不是什么能经常碰见的事,老弟你要是喜欢这个,你这回可算赶得巧。”云老板笑道:“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知道一家川菜馆,离这儿不远,味道相当地道,移步过去?”

川菜馆离云家园不过短短百米远,几人没有开车,徒步走过去。

郑砚拉拉霍贤衣袖,低声问道:“你们说的什么,我都没听懂啊。”

霍贤捏捏他手心,俯身在他耳边吐出两个字。郑砚眼睛一亮,这也……太他妈牛掰了!

几分钟的时间,诸人来到菜馆,开了一个包厢。

等人全部落座之后,云老板端起茶喝了一口,很是拿捏了一会,才缓缓道:“这个啊,美国有一个人,家里有钱,从小就对军事着迷,喜欢收集坦克和装甲车,前前后后几十年,收集了几十多辆,都跟宝贝似的。这人活了六十多岁,前段时候过世了。生前写好遗嘱,将他所有的坦克和装甲捐赠出来,进行拍卖,拍卖筹集的资金全部用来支持慈善事业。”

众人:“……”

都说穷玩车富玩表,哪有人玩坦克车的啊?!

服务员陆陆续续上菜,云老板边吃边道:“当然啦,这个坦克车都是很久以前的模型,没有作战能力,没有弹药,仅仅是私人的收藏品。国际上是允许买卖的,从技术上和质地上也没什么别的国家可以借鉴的东西。霍老弟啊,这个车我也听人说过,开是能开,只能在自己家里没事溜达,是绝对不能开上街的。其实你买下来也没什么用,只能在家供着。而且你以为这个坦克车是好伺候的吗,有点小毛病你都没地方修去,我劝你啊,喜欢是喜欢,买和不买还是慎重点的好。”

随即云老板又道:“这个拍卖会,没点人脉和资源还真进不去,霍老弟你要是看得起大哥,跟我交个朋友,这事大哥就包办喽!”

交个朋友他们也不会有太多交集,霍贤不痛不痒道:“有劳云老板。”

云老板却是高兴坏了,这人欠他一份人情,以后请他帮个忙看个石头也方便。

这时候,郑砚在一旁道:“不好意思,云老板,您知道这个大概的价位吗?”

坦克的防御能力极高,装甲板薄的也有几十毫米厚,子弹都无法穿透。末世初期躲在里面,丧尸根本进不来。

可以说就算他们,将民用汽车改装的再坚固,恐怕也比不上一辆军|用坦克。

然后如果继续将坦克改装加固……肯定犹如神助。

☆、45|44.43.42.5.15

坦克这东西也是利弊均分。

利是防护能力极强,自不必多说,只要不是碰上高级丧尸围攻,但是应对末世爆发初期的低级丧尸绝对绰绰有余。

弊端是这玩意儿太烧油了,跑得好慢。

这时云老板放下筷子,想了想,说道:“这个啊,价格高低是不一样的。便宜的估摸也就50万美元,贵的也不过200美元,毕竟是个摆设,又是冷战时候的老式坦克,标价不高。”

折合人民币最贵也只是一千万左右,真的不算贵。

郑砚觉得非常心动,这笔买卖横竖都不亏。就算没有火力碾压丧尸,当再次改装加固之后,单单作为逃亡途中的移动堡垒,用来休息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和霍贤相互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读取到和自己相同的信息,两人达成共识。

接下来吃吃喝喝一个多小时,获知到这场拍卖会在一周后的x市举行,喝醉的云老板自告奋勇帮忙搞掂两张请帖,前提是这段时间他们二人要住在云家园。

他的心思昭然若揭,无非是想和霍贤交流取经。

霍贤无可无不可,现今托人办事,也没再推拒,欣然应允。

x市距离云南千里之遥,不在内地,与大陆隔着一片海湾遥遥相对。饭还没吃完云老板就打发人去订机票和酒店,一切都打点的井井有条。

用完餐房间也安排好了,霍贤直接被云老板请走看石头,郑砚不懂那个,跟着也是睁眼瞎听不懂,回房间休息了。

云老板是真看得起霍贤,绝不是客套。

从招待两人的房间就能看出其用心,房间相邻,红木家具,墙壁上挂着山水画,十分清幽风雅。窗前摆着一张软榻,冬日轻暖的阳光柔柔撒在上面,旁桌放着热茶一盏,袅袅冒着热气。窗外则是喷泉一座,徐徐吹水。

最重要的是出门不远就是云老板平时歇息的房间,相隔非常近,想是方便来找霍贤。

郑砚关上门,舒舒服服的倚着软榻,随后从空间把帅助手抓出来。

帅助手一看见他就又惊恐又委屈,捂着头道:“我帮你找石头,你还乱打人,你以为我是好欺负的吗!你再这样我就还、手、了!”

“你倒是还一下试试,”郑砚敲它脑袋,说:“你还有脸说,我让你帮我找石头赌石,你给我找了个什么破玩意儿!一百五十万啊,我把你卖了行了行?”

“不、不行的……一毛五都没人买我……”帅助手说:“我就是按照你说的找的呀,你让我找好的石头,我看到有的石头里面都有绿绿的白白的东西,都不是好石头!”

帅助手说:“你看我给你找的那块石头,花纹多么漂亮呀!里面的颗粒分布辣么辣么的均匀,一点杂质都没有,是屋子里最好看的石头好吗!”

郑砚:“……”

他果然高估了帅助手的智商,面无表情道:“赌石,就是看哪块石头里有你说的绿绿的白白的东西,那种的才值钱啊!白浪费我一百五十万,你对得起我吗?你知不知道你一天要吃多少电?还有,不要偷偷背着我往你自己的程序里下载游戏,中病毒死机根本没办法修!”

“你发现了呀……不要担心我,我安装了金山毒霸和360卫士和鲁大师。”帅助手不好意思的胡说八道:“一百五十万很多钱吗,能买多少电?要不然我们再去找一次吧,我这回保证完成任务,我看到有一块石头里面有一个花花绿绿的东西,应该很值钱。”

“花花绿绿?”郑砚怀疑的问道,有花花绿绿的玉吗?他怎么没印象。

“是哒是哒!”帅助手开心的用爪子比划,在空中画了一座弯桥,说:“像彩虹一样漂亮~”

“……”郑砚:“哪有那种玉!你还学会撒谎了!”

“哦对不起拜拜。”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的帅助手一看大事不好,快马加鞭的溜了。

“简直是……”帅帅星球就不能造一个成熟稳重靠谱点的机器人吗?毕竟空间是星球至宝,就这么托付给一个……让人一言难尽的帅助手,不会死不瞑目吗?

不过它至今为止将任务完成的很好,郑砚一会想揍它,一会觉得它了不起,左思右想的睡着了。

云老板对霍贤一见如故,难分难舍,冬天日短,夜色弥漫周围,云老板热情的拉着他通宵达旦的谈心。奈何霍贤只想赶快回去,跟郑砚通宵达旦的谈心。

留他吃完晚餐,还想再用夜宵,霍贤坚定的谢绝,匆匆回园子了。

傍晚的时候有员工带他去吃饭,此时郑砚吃饱喝足趴在床上,一边晃脚看电影,一边磕松子,床上垫着一张纸,皮壳都放在上面。

霍贤推门进来,一眼就瞧见青年抖索着小腿,一下直一下曲起,圆翘的屁股也一动一动,眼色慢慢加深。

郑砚听见动静,回头看他,从床上跳下跑过来,看看外面没有人。

今天两人终于有时间单独相处,郑砚雀跃不已,问出压在心中整天的疑惑,“你怎么赌出玉石来的?我们这次净赚四千九百万,霍贤你真厉害,什么都会。教教我吧,我要是会这招还做什么生意啊,再也不愁没钱花……”

“运气。”霍贤哪里有心思跟他交流这个,看着青年发梢翘起的一撮头发,伸手给他按下去,笑道:“有我在,你还怕没钱花?”

“说得倒是……技多不压身嘛,教我教我教我。”

“好。”霍贤爽快的应承,拉着他往床上走去,一边道:“新学习几个姿势,这就教你。”

郑砚:“……”

第二天一大早,云老板就挂着两只黑眼圈,抱着一块大石头争分夺秒的来找霍贤请教。

从员工口里知晓那清俊的青年住在左边的房间,于是云老板去敲右边的房门。

喀喀喀敲了半天,左边房间的门轻轻打开,瘦削的男人站在门口,一脸不悦。

云老板看看他,又看看眼前的房门,惊讶道:“敲错门了,霍老弟住在那所房间?我这没把郑小弟吵醒吧。”

男人走出来,慢慢把门合上,摇摇头道:“他还没醒。”

云老板愣了愣,对着面前紧闭的房门,一时之间没回过神来,他们……竟然住在一起?

园子里就有洗水池,霍贤用冷水冲了一把脸,驱走睡意。水流顺着脸庞流下来,男人走过来,漠然问道:“什么事?”

云老板是个胖子,个子也不高,跟男人差一个多半头,仰着脖子看他。

男人脸上挂着水珠,双手插兜,脖子上有一道轻微的牙印,脑子里不自觉浮现男人和青年纠缠的一幕。心跳加速,脸登时白了,云老板不自在的挪开视线,竟然觉得有点性感,他是有老婆孩子的人,生怕把自己看弯了。呐呐说了声没事,低头匆匆走了。

霍贤望着胖子老板的身影跌跌撞撞的跑走,一脸莫名其妙。

接下来的一上午两人都乐得清静。

云老板则是谢绝见客,纠结了几个小时,虽然霍贤没有透露,拜在哪位赌石高人手下。但对原石的谈吐深有见解,他钻研赌石这一行十多年,断然不能放弃跟高人切磋的机会,可是……

同性相爱,他一边觉得恶心,一边又新奇。

云老板拿出手机拨出相册,看自己儿女双全,妻子笑容恬静,一家团圆和睦,摇摇头。

相处不到一天,但可以看出此人并不好相与,寡言少语,却字字珠玑,脸上少有表情。即便是和那叫郑砚的青年在一起,也是青年喋喋不休,男人只是偶尔的应承一句。

然而这只是外人看来,不知道他们私底下……

云老板赶紧打住,经过一番艰难的心理交涉,心里明白分别终有期。他更重要的目的是学习赌石,犹疑一秒便少一秒。

中午的时候请男人吃饭,这回青年无精打采的跟在霍贤身边,不时打瞌睡。想起青年精神不振的原因云老板就觉得牙根隐隐作疼,但是又看男人对郑砚的态度和常人并无不同,甚至于笑容都欠奉,难不成自己误会了?

一直到他中途尿急去厕所,临走到门口看见青年倚着靠椅伸懒腰,举着双臂打了个哈欠。

严肃冷漠的男人却做出一个他始料未及的动作,男人以迅雷不掩耳之际的速度,往青年嘴里塞了颗巧克力。

青年没有防备,给巧克力塞了一嘴,一边咔嚓的吃,一边砸男人一锤。男人没生气,轻笑一声,扣住他脑袋,俯身在青年额头上亲了一口。

云老板:“……”

四天的时间飞速而过,老师傅打开电话是在上午,说是玉佩打磨完成了。

“有劳。”霍贤道,放下手机。

郑砚看着霍贤,其实……霍贤的交际圈好像很小,除了上回联系枪|械的公事,基本上没人主动给他打电话,也没见他给别人打过……自己除外。

“谁啊?”郑砚说。

“没谁,”霍贤站起来,道:“出去一下,等我回来。”

老师傅现正在云家园,园子里人多手杂,这几天他一直在家里做玉。霍贤阔步找到老师傅,从他手里接过玉佩。

老师傅的手艺非常到家,这片玉石打磨得很圆滑,比硬币稍微大一点。

霍贤在手里翻来倒去的看,微微勾起嘴角。

☆、46|45.44.5.15

精致艳绿的佩玉中间刻着两个小字母,z和h紧紧挨在一起,样式简单,朴素大方。看起来毫不起眼,实则深藏若虚、大象无形,不但很符合他的审美观,也和他的为人处世之道非常契合。

手里把玩着玉佩,男人眼底漾着笑意。

青年对吃执着,口袋里总是装着食物,嘴巴除了睡觉的时候能休息,其余时间不是在说话就是在吃。

而他一脉相承瞎叔的孤僻,喜静。曾以为一生已然定局,命中注定他步进瞎叔后尘,终生孤苦。

那时候,从没想过会遇见这样一个爱人,尽管不太相符他的审美。

却仿佛为他量身定做。

老师傅打算他思绪,慢慢乎乎拿出一根红绳,就要给他绑上。

霍贤把玉佩握在掌心,难得的露出一个笑容,摇摇头道:“不用。”

老师傅笑呵呵道:“你看着还满意吧,老头子我可给你下功夫喽。”

“很满意,”霍贤道:“谢谢。”

从园区里出来,走过林荫小道,回到两人的房间。

郑砚正在看电影,从门外就传出人类凄厉的惨叫声,网页里丧尸和人类打打杀杀。青年表情肃穆,心里想着如果他是主角,他将如何逃生,顺便吐槽男主角太蠢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忙着泡妞!说到这个就很生气,丧尸片就丧尸片,怎么还捎带着谈恋爱!

霍贤走过去,合上笔电。

“你去哪了?”郑砚抬头看他说。

霍贤微微一笑,说:“闭上眼睛。”

郑砚丝毫不肯配合,冷道:“干嘛啊,肉麻不肉麻,我不闭,你要给我什么?”

这么难说话?

霍贤也不再跟他客气,曲起手臂把他按在床上,一只手掌盖住他的眼睛,郑砚嗷嗷乱叫,手脚扑腾。

霍贤把他压在身下,一边从脖子上摘下铜钱,一边冰冷的哑声警告,“别乱动,不然后果自负。”

“……”察觉到大腿上抵着的硬|物,郑砚老实了。

单手解开绳结,将玉佩一同穿上,然后挂回他脖子上,顺势起身。

压制身上的重量移开,郑砚坐起来,奇怪的低头看,铜钱旁边绑着一枚碧色美玉,晶莹剔透,非常漂亮。

“你就是给我这个啊?还不如给包瓜子呢,多少钱呀?”

“……不要钱。”霍贤无奈道:“玉保平安。”

怎么又说这个,郑砚苦笑不得,“你这么一个大男人怎么老是封建迷信,这是不对的,你还真信这能保我平安啊?我们携手作战,只能自己保护自己,少寄托在莫须有的事情上。”

霍贤不语,沉默而坚持,随你怎么说我都听,反正不能摘。

郑砚:“……”

玉佩和铜板系在一根绳子上,随便动一动就会发出清脆的相撞声。郑砚恍恍惚惚感觉自己根本就是个汪星人,脖子上挂着个铃铛。

唯怕他把护身玉碰碎,霍贤取出两根红绳,一根长,一根短。短的挂铜板,长的挂玉佩,然后两根编成一根,如此一来,铜板在上,玉佩在下,井水不犯河水,不再相碰。

玉佩打造好,云老板从员工手下得知消息,主动找过来。

拍卖会开办在即,于是双方即刻启程,驱车赶往机场,前往x市。

拍卖会在一家足球场举办,场地很大,宾客倒不是太多,各种肤色都有,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得是……竟然全部都是男人!

几人执请帖入场,拍卖会两点钟开始,现在一点五十分,在位置上等了几分钟,人员全部就位,两点准时开始。

场中央最先推上来一辆装甲运兵车,英国生产制造,底价25万美元。

这辆车被日本的一个商人买下。

接下来是突击运兵车、导弹反射车等,被两个德国人敲下。

不是只拍卖坦克啊?还夹杂卖点别的吗。

直到第五辆车上场,才是这场拍卖会的主题。这是一辆英国制造的步兵坦克,体型巨大,土黄的颜色不掩他的威风凛凛,应是在战场上奋勇杀过敌,外壳上有子弹的痕迹,可是能够看出主人很注重保养,杀气十足。

这辆看起来就不错。

郑砚不太了解坦克,侧头看看霍贤,意思是要不要参拍。霍贤蹙眉,摇摇头。

下一辆是德国生产的主战坦克,车顶上装着帅气的炮筒,底价110万美元。

这辆够酷了吧?霍贤却依然无动于衷。

接下来上场的依旧是运输车辆,直到第十辆才又推上来一辆扫雷坦克。

这辆坦克前面带着一个巨大的类似推土机之类的东西,郑砚眼睛一亮,觉得这辆比较合适。前面的东西很像犁刀,可以用来铲杀丧尸,而且这辆车是军绿色的,看起来超级帅。

郑砚侧头看霍贤,男人握握他的手,摇头道:“再等等。”

云老板看两人还不下手,有点着急了,说道:“接下来可没几辆了啊,实话说,这辆坦克是这场拍卖会里最好的一个,也是年代最近的一个,很有收藏意义……唉,晚了。”

扫雷坦克被一个美国人买走。

云老板叹息道:“不是老哥多嘴,在天|朝拍卖的坦克统共也就五辆,继续磨磨唧唧,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他这话说的真心实意,霍贤却不太领情,正要开口,郑砚凑过来附和道:“对啊对啊,先下手为快!”

霍贤只好安抚他,说:“还有两辆,别急。”

将青年扣回原位,示意他稍安勿躁,下一辆坦克此时推上场来,远远瞧见一个车影,霍贤眼皮一跳。

心说等到了。

这辆坦克长得比前面三辆都要丑陋,个头也要更大,看起来是个古老笨重的老家伙。

主持朗声介绍,这是以色列制造的h1式坦克,底价40万美元。

霍贤举牌。

郑砚一愣,讶异的转头看他。

这应该是五辆坦克中底价最低的一辆坦克,甚至不及几辆运输战车的价格高。

这辆笨重的老式坦克重达50吨,平常情况可乘坐人数4人,若是去除后部车厢的弹药,将可多载8名全部武装的士兵,活动场地很宽敞。车内有闭锁装置,犹如安装防盗门锁。

然而最重要的是他的装甲防护板比普通坦克都要厚,可达120毫米。

车长近八米,车宽四米,车高三米,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庞然大物。

除此之外公路行驶最高速度每小时二十五至三十千米,可涉水深两米,爬坡度60%。

这是一辆非常非常远古的坦克车,武器设备和安装位置都很低级,除了卓越的防护能力还能傲视群雄的是他极大的耗油量,投入使用没有几年就换新,根本无法和现如今的坦克车相提并论。

然而他们购置坦克本就是藏身所用,并没有打算靠此碾杀丧尸。

单是厚重的装甲防护板,和车内的活动面积就足以让人心动。

何况价格不高。

这辆以色列坦克举牌者寥寥,喊价没几次,就以62万美金的价格拿下。

这场在天|朝举办的坦克拍卖会,总共有15辆车,只有三分之一的坦克。云老板没有说准的是,最后一辆坦克才是压轴,这是一辆水陆两栖的坦克车,通车迷彩,德国制造,最后以350万美金的高价被一位美国男人喊下。

拍卖会结束。

云老板捧完场,便和东家告辞,顺便和郑砚霍贤两人辞别,直接回云南了。

而两人还要在x市待三天,等待办理相关手续。

三天里,签署一沓保证协议,诸位买家一同东奔西跑,一切料理完毕。

这坦克又笨又大,非常难以运输,别的小巧的坦克,虽然费点劲,但好说歹说的拉走了,他们这辆还晾在足球场,几十吨。

足球场位处郊外,傍晚的时候给坦克加上油,一千块钱的油开了不到一公里就干净了。好在现今停在路边,偶尔有车行驶过,看前后没人,两人把车装进空间。

随后前往岛边,找了一家宾馆休息,打算第二天就乘坐最早的一班船回去大陆。

房间里,郑砚闪进种田空间,新奇的对着坦克摸来摸去。

水壶不认识坦克,下意识对这大家伙心生畏惧,嗷呜嗷呜的跑去老远,弓起背对着坦克叫唤。帅助手则是一惊一乍的叫道:“好丑啊!我的眼睛!”

“比你好看!”郑砚凶了一句。

帅助手一脸受伤的跑走了。

然后看向坦克,上面的武器火药全部撤除,只有一个简简单单的坦克壳,没有丝毫的作战能力。如果不是正逢末世,他绝不会买这个,本来就只能用来观赏收藏没事看看,它还一点都不经看。

从后门爬进坦克里,里面很宽敞,车顶有个圆口,可以通风,也能容纳一个成年男人进出。

车内面积少说也有小二十平方,车很高,他站在里面毫无压力,霍贤则要微微低着头。

“很帅,而且不贵。”郑砚道:“五辆坦克,你怎么想要这个?”

霍贤坐在驾驶座,摆弄前面的设备,一边说:“喜欢吗?”

“还不错,很满意。”

“这辆坦克全球生产也没多少,耗油而且笨重,但是防护很强。”霍贤道。

郑砚点点头,现在的坦克虽然注重防护,但已经不再拼命增强,没多大的意义。大多数坦克挨上一发反坦克炮弹,就已经基本失去战斗力。

相较来说,还是年代久远的老式坦克防护更强一些。

☆、47|46.45.44.5.15

郑砚想着,后面的弹药厢完全可以除去,他们的枪械和子弹都存放在空间,比放在车里要安全保险。

将弹药厢和内厢打通之后,俨然可以作为一个移动的小房间。届时摆张沙发和床,虽然空间不大,却是个很不错的休息场所。

第二天赶上最早的一班船,航行一晌,中午的时候便到达大陆。

x市和g省隔海相望,之前在g省需要收纳的物资已经收集完毕,两人取车上路,穿过广东直往湖南。

湖南人大多喜辣,擅长钻研吃这门……艺术,爱吃也会吃。湖南小吃以酸、香、辣、鲜见长,素来有游湖南可以不赏花阅景,但其小吃一定要尝个遍,才算不虚此行。

譬如长沙臭豆腐、糯米粽子、浏阳豆豉、棒棒鸡、姊妹团子、农家粉煎肉和剁椒鱼头等等,近一个月的时间走遍湖南,将湖南人民吃的智慧溪水收进空间。

此时已是初春,大地回暖,柳枝抽叶,距离末世爆发不足四个月。

时间紧急,刻不容缓,饶是郑砚贪心不足,现在空间里小吃的种类多达上千种,每种少则几十份,多则百多份。小吃退出历史舞台,虽然还是要收集,但不再是首等紧要的任务。

此时两人还有四千多万,首当其冲购置的就是越野车。

悍马是业内业外公认的越野之王,尤其是早期的h1极限接近军车,更是诸多越野爱好者的追逐对象。

悍马有多种车型,h1长得简单又刻板,动力极强,越野性能卓越,爬山、涉水、沙漠、岩石都能行驶。

作为军用车更加注重的是实用性和作战性,内装度非常简陋,完全没有舒适度可言。外观类似于一个方方正正的铁盒子,车身采用铝合金、钢材等材料制作,优点是坚固,再坑坑洼洼的路也能保持高度的稳定性,越野能力极强。

h2相较h1版本,是在h1基础上延伸出来的民用版,舒适度高,然而及不上h1的抗造耐用,流失了h1的精髓,男人本色。

h3更加难以企及。

对h1再眼馋也没用,这款车型早就停产,妥妥的有价无市,有钱也没地买。

两人每经过一座城市,一边收集当地特产,一边在市区的大型车行溜达,连走六座城市,竟然连一辆二手的悍马h1都没见着。

这时候又过去一个多月,末世爆发迫在眉睫,正准备放弃,买一辆h2将就着用。

这天郑砚在网上搜索,悍马h1哪里有卖,竟然在二手网看到一则讯息。就在十五分钟前才刚刚发布,出售一辆二手悍马车。郑砚点开图片一看,车是黑绿色,车体庞大,车身后带着个车斗,动力十足,凶悍而霸道。

郑砚查阅帖子详细信息,车主姓蔡,这款车在2004年购置,车龄11年。当年悍马h1的官价在三百万左右,他这辆车十多年车龄转手再卖,竟然标价六百万!

然而依照悍马h1在国内的稀缺和紧俏的行情,车主完全有资格任性的随便开价。

郑砚循着上面的手机号码,拨打过去。

那边的人声音听起来很苍老,在说明自己的来意之后,那人却道:“实在对不住,有人比你早一步,先定下了。”

郑砚一愣,这才发帖十几分钟啊。

郑砚梗了半天,才呐呐的哦了一声,对方再次道歉,挂断电话。

继续翻看上面的图片,悍马张扬霸气,等再次刷新果然看到卖家提示,车已有买家,不必再打电话来。

唉……真的很可惜,只差区区几分钟。

郑砚继续心塞,哪知没过半小时,手机响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郑砚接起来,竟然是方才卖车的老人,问道:“您是想买车吗?”

郑砚心头一突,连声说是。

老人饱含歉意道:“真是不好意思,刚才你是第二个打电话来的,在你之前有个人说要买,已经约好时间看车,只能拒绝你。方才联系那人,他又反悔不买了,在上网继续发帖前,想问问你还想不想买。”

听老人说完,郑砚立即对他充满好感,笑道:“要买要买,请问您地址,我们这就去看车。”

老人报出地址,郑砚记在笔记本上。

他们地处陌生的地方,人生地不熟,在百度地图搜查一番,才发现那人的家离这不远,不到五十公里,就在他们刚刚离开的城市。

郑砚调出导航仪,霍贤掉头,向来时的路飞驰而去。

赶到那人的家在一小时后,郑砚没有听错,车主真的是个老人。头发花白,身材高大,眼中充满血丝但并没有老年人特有的浑浊感,看起来是个很正气的人。

“您好,我们是给您打电话要买车的人。”郑砚说。

老人疲惫的点点头:“请进。”

老人的家不在市区,地处郊外,有一个很大的前院。

悍马就停在院里,当亲眼见到时,不需过多言语,只是一眼,就能明白他广受追捧的因由。

悍马军车独有的跋扈凶悍劈头盖脸扑来,远比相片上的只面片影更加震撼。

可以看出来老人很注重保养这车,玻璃和车皮擦得锃亮,也没有过多划痕。若不是提前知情,完全看不出来有十年车龄。

“六百万?”

老人坐在门口出神,听见他的问题点点头,“我儿子很宝贝这车,如果你打算要的话,还有一些备用的轮胎零件,可以一并送给您。”

郑砚笑道:“谢谢,这车多少男人梦寐以求啊,您儿子怎么舍得割爱转卖?”

老人惨淡笑笑,没说话。

郑砚只好闭嘴,四周看看,才发觉这个院子太安静了。死气沉沉的,没有一点生气。

忽然霍贤抓住他的手,一扬下巴,指指屋内。

郑砚顺着方向看了一眼,蓦然愣住,心情立刻沉重下来,自知方才失言,在心里狠狠自打嘴巴。

屋里八仙桌上正当中摆着一个相框,黑白照片上的人是个中年男子,一身军装精神飒爽。

相片前面燃着三根香,背对他们站在桌前,有一个小男孩,下巴搁在桌面上看着相片。

人生三大悲,幼年丧母、中年丧夫、老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

小男孩回过头来抹抹眼睛,等情绪平稳之后,才蹬蹬跑向老人,飞扑抱住老人的后背,语气轻快地说:“爷爷,你又呆呆,叔叔在看你呀!”

老人抱住撒娇的小孙子,终于露出点笑容。

郑砚心里猜出大概,怕是老人不想睹物伤情,或是独身带着小孙子日子不好过,需要变卖家当……总之出售儿子生前最喜欢的车,肯定是不得已才为之。

郑砚霍贤二人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在小男孩刻意营造出来的欢乐气氛里,前往仓库取来备用零件。

将零件搬到后座,随后办理二手车过户手续。

一切操办完成之后,和老人道别。郑砚摇摇头,爷孙俩相依为命,文明世界还好,若是末世爆发,老的老小的小,怕是都没几天的活头。

郑砚还在胡思乱想,霍贤刹然停车,郑砚毫无防备,出于惯性身体向前冲,又被安全带重重带回原位。

他给吓了一跳,正要发飙,忽然从后视镜看到后面小跑着追上来一个小小的影子。

郑砚赶忙下车,小男孩呼呼喘气跑过来,大眼睛红彤彤的,还带着眼泪。

“怎么了?”郑砚蹲下来,柔声问道。

小男孩清脆的声音道:“爸爸。”

郑砚:“……”

小男孩展开手心,里面一张两寸的证件照,紧张的说:“车,爸爸。”他把证件照送给郑砚。

郑砚默然接过,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这孩子懂事的太让人蛋疼了……摸摸小孩脑袋,问道:“你家里只有爷爷吗?”

小男孩黯然的低下头,哽咽道:“还、还有我。”

“妈妈呢?”

“妈妈跟别人走了。”小男孩擦擦脸。

“别哭,”郑砚漠然道:“这并不是你的人生最低谷,未来不会好起来,只会更糟。”

小男孩呆呆看着他,眨眼都给忘了,不知道他说什么意思。

郑砚道:“你和爷爷会一直住在这里吗?”

“嗯……”小孩犹疑的看看后面的房子,说:“这是家。”

“好。”郑砚点头道:“乖。”

这张证件照不知道小孩是从哪里撕下来的,郑砚用胶带粘在车窗上,让他爸和他爸的宝贝车永远在一起……

心仪已久的车有了,接下来又在车行买了一辆路虎,和两辆摩托车、山地自行车。

这种车驾驶灵活,尤其是山地自行车,速度快而且不需燃料,必要时可以起到很大的作用。

其次大量购置的是柴油和汽油。石油是末世的必需之物,再多都不嫌多。

每种都是以百万计数,二十多天过去,等觉得买的差不多,合起来用去将近一千万,难以计数的柴油汽油收进空间。

如此一来,空间顿时显得满满当当,粮食、种子、小吃以及柴油等,填满了三分之二的空间。

这段日子游览遍大半个天|朝,陆陆续续又收集许多当地的美食,时间越来越紧张。还有等待他们完成的任务就是医药和改装车,以及在末世的前两天,把握好时间,既能避过查水表,又能及时通知广众。

即便如此,也不知将有多少人无辜丧命。

☆、48|47.46.5.15

明明行程有条不紊,郑砚却觉得一天比一天疲惫,末世的阴影在心里根深蒂固,深深铭刻,简直是日思夜梦,一会也不安宁。

从他重生至今,不知不觉里,恍然过去这么多天。

不久之后,他将再次经历近乎于屠杀式的末世爆发。

然而最让人感到难以忍受的并不是丧尸爆发后的两三年,诚然那时丧尸进化,但人类经过锤炼,已然拥有强硬的心理素质和自保能力。反倒是末世爆发初期,人类毫无防备,血肉四溅,大街小巷爬满鲜血,城市农村尖叫迭起,仅仅数周时间,全球人口削减大半。

回忆起当日景象,郑砚长叹一口气,久久无法回神。

地狱也不过如此。

丧尸潮在六月份全球爆发,现在四月初。

“我们能去……哪里?”郑砚望着车窗外的百亩良田,喃喃问道。

霍贤察觉他情绪不安,放缓车速,轻然道:“听你的。”

此时虽然还有少量的城市没有光顾,可时间不宽裕,他没有精力和功夫再去收集特产和小吃,而加固车和存储医药,随便哪个市区都有条件。

“那……”郑砚说:“回家吧。”

这几个月在天|朝绕了一大圈,行事匆匆,目前所在的城市距离家乡没有太远。

车头转向,在高速公路飞速向前,郑砚靠在副驾驶座昏昏欲睡。

这段时间,几乎每天都在车里,坐得腰酸背疼。

临近l市,霍贤将车开得又快又稳,他眯着眼睛正要睡着,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蓦然响起,给他吓了一跳。摸出手机一看,好巧不巧是李光明的电话。

自上次一别,到现今有七八个月没有联系。这时候看到他电话,郑砚晃晃脑袋,将打瞌睡的脑细胞晃醒,艰难的思考。

恐怕大事不好,估计李妈已经去世了。

果然接通电话之后,李光明喑哑的声音轻轻传来,“郑砚?”

“是我。”

李光明刚处理完母亲的丧事,他友人不多,母亲更是孤苦寡人,没亲没友,丧礼置办的凄凉又简陋。想来郑砚远不知在何方,索性也没通知他,一个人扛完丧礼。连续几天忙碌,一天只睡两个小时,整个人都快塌了。

李光明站在窗前,背后放着母亲的遗照,女人双颊深深凹陷,眼睛黯淡无神,头发稀疏发黄,看起来像是从饥荒之地走来的人。

李光明眼眶聚满眼泪,开脱而感伤的吐出一口浊气,慢慢的说:“郑砚,我妈没了。”

快及城区,霍贤缓缓在红灯下停车,郑砚方要说话,李光明却仿似知他心中所想,飞快地打断他。

“少来那套,不要安慰我,这是个好消息。她……终于解脱了,这是她几十年来,上天唯一善待她的一件事,我们该替她感到高兴。”

“你……节哀。”

“谢谢。”李光明说:“她最后这几个月,活得还行,虽然还是喝酒,不过没有再醉得谁也不认得。每天还能清醒的看看电视散个步,我看着她也挺快乐的,你说这样不是很好的么?郑砚。”

郑砚没说话,李光明根本就是在单纯的发泄,也不需要他回答什么。

可他说是毫不在意,但怎么可能真的一点不感到心疼?

郑砚舒缓觉得堵心的胸口,李光明这样一幅态度,还不如对着他大哭一场,更让人觉得好受一点。

“如果她早点悔改,或许还能多活几年。”李光明望着天边的晴空万里,白云滚滚,笑道:“不说这个,我需要休息,工作辞了,你现在在哪里?我改日去找你。”

“我回市里了。”郑砚看身侧的霍贤一直盯着他,示意他看路别看他,说道:“这几天都没睡?你先睡一觉,我回去之后找你吧。”

李光明答了一声好,挂断电话。

郑砚收起手机,车流缓缓前行,霍贤盯着前面的车屁股,木然道:“谁?”

郑砚说:“是我的好朋友,改天介绍给你认识。”

霍贤一言不发,许久过后,郑砚已经把这事翻篇了,霍贤突然道:“是救过你的那个朋友?”

“是他。”郑砚从手机中抬头,说道。

男人表情凝如冰霜,车内气压骤降。

郑砚没发觉男人的异常,继续拨拉网页。

郑砚直接把霍贤带回自己父母以前的小公寓落脚,将车停在车库,郑砚开门下车,想着就要带霍贤见父母,就有一点点的小紧张~

霍贤熄火后还坐在车里,沉着脸看方向盘,郑砚等了一会他还没下车,奇怪的绕过去敲敲车窗。

霍贤看他一眼,打开车门,闷头出来,啪的摔上门。

郑砚:“……”

卧槽干嘛这么大火气,明明刚才还好好的啊。郑砚被巨响崩得一呆,小心翼翼道:“我没、没惹你吧?”

转头看看青年,霍贤脸色缓和一些,只是还很沉默,双手插兜,下巴一抬,示意他前面带路。

郑砚一脸莫名其妙,走在前面,回头道:“这边。”

对郑砚从小长大的地方,霍贤一边生气,一边好奇的四周打量。

花圃、楼梯,以及从走廊往外望,炊烟袅袅的小吃铺,想象小小的郑砚在楼梯爬上爬下,可能每天上学放学,都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缠磨岳父或岳母给他买零吃。

霍贤跟在郑砚身后上楼,看着他背影。

有其父才有其子,从青年的脾性延伸,想来他父母……他的岳父岳母……也一定是宽容豁达、善良勇敢的人,一定从小就好好教育他。

虽然没有成才,却成为一个很好的人。

除了有点贪吃,霍贤眼底盈满温柔,想起什么,无奈的摇摇头。

霍贤摸着下巴思考,不知他的父母是否有过类似于自己现在的心情,不忍拒绝,想要将世间最美好的一切事物,捧至在他面前。

又走了几截楼梯,郑砚忽然停下,靠着栏杆回头问道:“唉……这是几楼来着?”

“……”霍贤提醒道:“五楼。”

郑砚回转过身推着他就往下走,边推边说:“过了过了,在三楼……”

霍贤:“……”

回到三楼,拿出钥匙开门。

过去这么长一段时间,客厅的家具上聚满浮土,霍贤跟在郑砚后面走进来,打量客厅。

这座公寓历史悠久,洁白的墙壁微微泛黄,不知经过多少年月,桌面掉漆,沙发皮也已磨损,处处都是生活的痕迹。

屋内十分安静,冷寂却又充满温情。

“我家。”郑砚在屋里转了一圈,到处都是灰尘,连个坐得地方都没有。

霍贤点点头,墙壁上挂着一张全家福,霍贤走近过去看。

相片上四口人,男人英俊,女人温婉,怀里抱着两个孩子,女孩子笑容爽朗,揪着自己的衣摆。

那最小的男孩明显是小时候的郑砚,被父亲抱着,看起来照相的时候很不老实,踹男人一身小鞋印。

霍贤回头道:“你不是独生子?”

郑砚闻声看过来,对上墙壁的相片,脸色顿时难看起来,点点头,说:“我是。”

霍贤看看相片,相片角落印着全家福三个字。

想起郑诗韵郑砚就反胃,走过去把相片撤下来,倒扣在桌上,摇摇头道:“抱歉,我觉得恶心。”

郑砚脸色不善,霍贤识相的转移话题,却没就此将这张揭过,将郑诗韵三个字,和少女的脸记下。

接下来打扫卫生,郑砚推开自己的卧室门,室内的蚊子早就死绝了。

两人用了一个多小时将屋子打扫干净,夜色渐深,客厅干净整洁,郑砚坐在沙发上,突然问道:“末世后怎么办?”

“什么?”霍贤正在摆弄电视,看新闻联播,闻言一愣。

“我一直在想,丧尸爆发后,我们去哪里。”

郑砚想了想,放弃道:“其实哪里都一样,世界各地都有丧尸,没有地方可以躲。”

霍贤将声音调小,专心听他说。

“我本想农村比较安全,仔细一想觉得也就那样,不如在城市,虽然丧尸多但是正好用来练手。在农村偏安一隅,虽然安全一些,但没有极限险境,恐怕难以激发你们的异能。”郑砚道:“你觉得呢?”

霍贤道:“可以,什么异能?”

郑砚笑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丧尸会进化,人在绝境下也会进化。”

霍贤洗耳恭听。

郑砚继续道:“其实我也并非很了解,统共有五种异能方式,随机进化。分别是金、木、水、火、土五行,金属异能可以操控钢铁,木系异能加速植物生长,水和火则是操控水火,土系异能操控土壤。”

“怎么操控?”霍贤思考片刻,问道。

“我没有觉醒异能,具体不知道,不过我所见到的威力并没有很强大。不过你不用担心,”青年微笑道:“你的异能很厉害。”

霍贤燃起很大兴趣,追问道:“我是什么异能。”

“不知道。”郑砚干脆地说,随即调笑道:“你自己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霍贤:“……”

郑砚笑吟吟的说:“是真的很厉害,若是普通异能,还何必遮遮掩掩,早就公之于众了。我也很好奇你到底觉醒哪个系别,你不知道你多帅,那时候传闻你带领团队,能在十万丧尸中来去自如,这简直是个奇迹。”

☆、49|48.47.46.5.23

听他说完,霍贤转开视线,不自在的换个坐姿,对着空气出神。

又怎么了这是?

郑砚觉得霍贤真是越来越难伺候了,阴晴不定,刚刚还神色愉悦,马上就耷拉着脸。

我说错话了么?郑砚郁闷的想,明明一直在夸他啊。

霍贤不接他话茬,郑砚忍了忍,忍不住的凑到霍贤旁边,问道:“你怎么了?”

霍贤侧头看他,欲言又止,木然道:“你那个朋友叫什么?”

朋友?

郑砚恍然大悟,笑道:“李光明,你吃醋了?”

霍贤神色喜怒莫辩,既不说是,也没否认。

郑砚解释道:“别小心眼,只是朋友,他是直的。”

树叶哗哗,风从窗缝中呼啦刮进来,带来一阵奇怪的呼啸声。霍贤脸色未见好转,啪的关掉电视,“很晚了,睡觉。”

“……”画风绝逼不对啊,现在还没七点半!

在家里休息的感觉非常好,难以形容的归属和踏实感。郑砚一觉醒来,日头当中,阳光炽烈,一看手机已经快十一点多。

伸个懒腰坐起来,仿佛一夜之间,连续数月奔波的辛苦和疲乏悉数散去,整个人都容光焕发,精神起来。

霍贤早就起来了,像个从不觉得累的机器人一样,在厨房给水壶做饭。

水壶这段时间一直呆在空间,和郑砚聚少离多,看见他软绵绵的喵了一声,从沙发上跳下来,优雅的踱着猫步蹭他的小腿。

郑砚把水壶抱起来,水壶脑袋垫着他肩头,乖巧的打呼噜。

帅助手不知道在干什么,对着电脑屏幕全神贯注,爪子在键盘上啪嗒啪嗒使劲敲打。

郑砚轻步走过去,帅助手爪子猛然停下,颓唐的往后一倒,大眼睛无力的看着天花板,悲伤道:“麻蛋又死了……谁发明的这个破游戏我要锤死他!”

郑砚探头一看,帅助手在玩贪食蛇。

没事干闲得慌,郑砚翻翻白眼,没理它,转身去厨房。

帅助手在背后愤怒的吼道:“你有没有良心,都不安慰我的吗,我很难过啊,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霍贤扎着围裙端着两碟菜从厨房走出来,面无表情的看它一眼,帅助手和他视线相撞,缩缩脑袋,小声说:“太欺负人了……我也想要男票……”

走进厨房一看,郑砚惊奇的瞪大眼睛,今天什么日子?午餐也太丰盛了。

水壶从郑砚怀里跳下,顺着霍贤裤腿爬上去,蹲在他肩膀上,霍贤正在切肉,从砧板上捏一块喂给水壶。

郑砚在餐桌坐下,鱼香肉丝、水煮肉片、粉蒸排骨、东坡肉……还有叫不出名字,但是一看就知道很好吃的菜,摆满一大桌。

郑砚对着饭桌,一边哗啦啦流口水一边说:“太多了吃不完啊,你还想做什么菜……”

正要下手偷吃,霍贤从背后把他拉住,郑砚转身,被塞进手里一个碗。低头看看,碗里边每样菜都有一点,量不多,菜式不少。

霍贤早就知道他醒来偷嘴,提前准备出来一些菜,一边在炒锅里翻炒,一边道:“先去洗手,一会有客人来。”

郑砚哦了一声,就着厨房水管冲冲手,问道:“客人,你人生地不熟,哪来的客人。”

霍贤望着锅里的菜,漠然道:“李光明。”

正说着,门铃叮咚响起来,郑砚端着碗走去,从猫眼往外一看,还真是他老朋友。

拉开门,李光明一手一包啤酒走进来,上下把他仔细看一遍,笑着说:“几月不见,你小子变精神了啊,今儿哥高兴,不醉不归。”

随后伸着脑袋看看他的碗,放下啤酒伸手捏了一片肉放嘴里,“味道不错,你做的?”

郑砚用脚踢上门,含糊的应了一声,他和李光明才刚见面,等吃完喝完再说霍贤的事。

以免弄得跟上次坦白末世的时候一样,饭都吃不好。

霍贤解下围裙搭在椅背上,从厨房出来道:“有失远迎。”

两人早在郑砚还没醒时,便通过电话,寥寥聊过几句。

当时从简单的对话中,男人声线低沉,声音也刻意压低。他隐隐猜测,此人的脾性应是沉默寡言,成熟稳重,那时还讶异于郑砚有点缺心眼,两人一动一静,怎么会结交在一起。

却不想如今逢面,竟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李光明目光凝住,他当过兵,本身气势超于平常人,现在竟被男人的气魄牢牢压制住,平白无故的觉得矮他一头。

心知此人不好惹,李光明客气道:“你好,李光明,早上我们通过电话。”

霍贤道:“霍贤。”

李光明把啤酒放在沙发边上,爽朗道:“你是砚砚新认识的朋友?他这人缺心少肺,这些天承蒙你照顾,他的朋友也就是我李光明的朋友,很高兴认识你。”

郑砚心道不好,蹑手蹑脚往厨房躲,嘴里塞满食物,经过霍贤身边时,男人捏住他脖颈,宣告领土权一般在他嘴上啃了一口。

郑砚使劲低头,心说我嘴里都是我嚼碎的肉渣啊,你怎么亲的下去!

李光明笑容还僵在脸上,彻底呆住了。

霍贤面无表情道:“我是他爱人。”

李光明:“……………………”

这饭是没法吃了,郑砚一脸苦逼。

李光明久久难以回神,郑砚担忧道:“你就不能婉转点吗,他还好吧?”

霍贤心旷神怡,低头道:“别管他,饿不饿,来吃饭。”

郑砚:“……”

李光明眨眨眼睛,清醒过来,怆然后退一步,脚跟碰到啤酒,发出玻璃瓶碰撞的声响。

郑砚看看他脚下,仿佛看到碎裂一地的玻璃心。

郑砚快步走过去,缓缓道:“这么大的反应?”

李光明看着他。

郑砚道:“同性恋怎么了啊,同样是爱人和被爱,除了对方是男人,我们和你没什么不同。我还是我,你干嘛这幅表情,你会因此看不起我,跟我绝交?”

“你想多了,我只是……没反应过来。”李光明失笑道:“很意外,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怎么可能为了这个看不起你。”

郑砚默然片刻,说道:“早该告诉你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李光明比青年高出几厘米,两人面对面站着,霍贤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沉着脸大步走过去,将青年往身后一拉。

“说话就说话,离远点听不见么?”

郑砚:“……”

李光明:“……”

李光明道:“他从小给人惯着长大的,有时难免不懂事,你多担待。”

霍贤不但觉得这人刺眼,这话听着还刺耳,木然道:“多谢。”

然后两人都没再说话,几分钟后,郑砚干巴巴地说:“愣、愣着做什么,先吃饭?”

气氛简直奇怪极了,郑砚闷头扒饭,霍贤和李光明都一言不发,吃饭和夹菜的动作都很慢,屋里只听见郑砚吃饭的声音。

看他只吃饭不吃菜,李光明夹一筷子菜,放他碗里道:“你不是喜欢吃鱼香肉丝吗?多吃点。”

借花献佛。

霍贤没有表情的想。

吃完饭李光明和郑砚坐在客厅说话,霍贤在厨房刷盘子洗碗,整个人简直如同冰铸,听两人交头接耳,郑砚不时笑两声。深以为该重振夫纲,不然接下来这日子还怎么过?他知不知道他是谁的人?

霍贤神色冷漠,咣咣的刷碗,看什么都不顺眼。

客厅里,郑砚将几个月来的经历笼统讲了一遍,重点描述自己收集了多少物资和美食,洋洋洒洒的念菜名,念了十分钟。

李光明:“……其他的呢?你怎么净想着吃。”

郑砚摇头晃脑道:“你知道什么啊,末世里吃的最珍贵,现在有了你不要,等末世之后,想要可就全没有了。空间里还有点地方,你想吃什么快说,别等以后没有了才后悔,后悔也没用。”

李光明笑道:“你当都跟你似的,有口吃的就行。”

“好吧。”郑砚乐得他不吃。

李光明又道:“你说,你们买着悍马了?”

霍贤刷好碗擦干手,走来坐在沙发上。

郑砚道:“不止,我们还有一辆坦克。”郑砚从脖子上摘下铜板和玉佩,递给李光明,“这儿地小,那坦克特别大,几十吨重,运出来怕给把房子压塌了,你凑合看看吧。”

李光明点头接过,透过方孔看进种田空间。

霍贤脸色越发阴沉。

帅助手把打盹的水壶拍醒,拽着她的尾巴,机器猫轻手轻脚的退回卧室,悄悄合上门。

水壶眯着眼睛舔帅助手,帅助手摸摸脸道:“别舔了别舔了洗干净了!”

水壶只好舔自己的爪子。

“太可怕了。”帅助手拍拍胸脯,沧桑道:“新皇登基,风云变迭,贤妃此人阴狠狡诈,貌美如花,他要争宠,谁能是他对手?有人的地方就有宫斗,明妃可要小心了。”

帅助手叹息道:“从今往后,水壶,只剩你我相依为命。我们远离这喧嚣红尘、纷纷扰扰,隐匿山川湖海,快活逍遥。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宋朝诗人,苏轼。”

水壶一脸茫然:“……喵。”

另一边,那二人全然没有发觉霍贤持续散发的低气压,看完坦克悍马,李光明道:“你和你姐……郑小姐分家,她给你多少钱?你从哪买这么多东西,还有多少钱?物资都准备齐了没有?”

李光明摇头道:“坦克行动慢,而且非常烧油,从城市往外突围,路上都是车,这能怎么开?坦克的火炮和弹药,这些都是违禁品,买都没地方买,这玩意儿是不是买亏了啊,我觉得没多大用。花了多少钱?”

“没花多少钱。”郑砚解释道:“有利有弊,你就当买了个房子吧,末世到处都是丧尸,你逃跑的路上睡哪里?哪里都不安全,坦克虽然不能开,但能住人啊,你行了吧,我们心里有数。”

“现在还有不到两千万,粮食和车都有了,还差药品什么的没有收集,车也需要加固,你有门路吗?”

李光明想了想道:“加固?”

郑砚点头道:“是的,车皮和车窗,都再加双层钢板,越厚越好,另外换上钢化安全玻璃,丧尸的力气非常大,防护工作一定要有备无患。人休息的时候警惕性很低,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麻烦点不要紧,总好过休息的时候有丧尸扑进来,没留神就给咬死了。”

李光明似懂非懂,但他没经过末世,没有发言权,于是点头道:“这个交给我,认识一个手艺很好的师傅,让他做加固。”

郑砚满意的点头,说道:“还需要准备药品。”

他沉吟片刻,继续道:“末世里冬天非常冷,夏天又特别热,冻疮膏和解暑的药品必须不能少,还有止痛药、消炎药、云南白药、红霉素、碘酒酒精纱布、感冒冲剂……”

“对了!”郑砚一拍手,道:“妈个鸡蚊子超级多,能麻痹把人痒死!蚊帐、灭虫剂、花露水,有多少要多少!”

李光明:“……”

霍贤:“……咬过你?”

“别提了……”郑砚一脸的往事不堪回首,“太惨了,你们都不明白,就好像,蚊子是你的全世界……”

郑砚从空间拿出笔记本,开始写写画画,一边嘴里嘟囔道:“我们现在,有车、有武器、有粮食、有过冬的衣服和棉被……等买完药和将车加固好,基本就这些了,再有就是一些零碎的小东西。”

郑砚想了想,猛然记起,“还有大量的水,末世后的水根本没法喝,需要用晶核先消毒,味道也很臭!”

接下来还要存水,以及准备地图、防风防水的火柴、指南针……以及发电机,蓄电池、太阳能设备,打气筒和千斤顶等等。

当然,还有常见不起眼,但是不能缺少的卫、生、纸!

郑砚列出满满的一张清单,三人传阅一遍。

“这些东西市里都有,我们分头行动,时间不多,速战速决。”

“好。”李光明哈哈笑道:“还越来越有领导人的气派了,听你的,不过悍马能开过去,坦克怎么办?”

郑砚道:“看看哪里有农家院,偏僻点的,把人喊过去干活,价钱不是问题。”

“可以。”李光明觉得能行,说:“我还没帮过你们忙,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一会我就去租房,到时候联系你。至于药物之类的我也不认识什么人,你们自己去置办,这样分工,你们觉得怎么样?”

“行,没问题。”郑砚说。

“好,那就说定了。”李光明站起身来,“先这样,我去忙,随时联系。”

两人把李光明送出门外,一前一后站在门口,目送他下楼。

李光明转过身,想让他们回去,一回头就瞧见两人一高一矮,并肩而站,才恍然记起来自家兄弟喜欢上一个男人……

李光明一个字也没憋出来,蛋疼无比的走了。

郑砚心情晴朗,之前还担忧李光明会对同性相爱抱有偏见和歧视,现在看来并没有。

心中卸下一块巨石,他们还是生死之交的好友,哼着歌关门,下一秒却被巨大的一股力量抵在门板上。

☆、50|48.47.46.5.23

郑砚毫无防备,后脑勺‘咚’的磕在门上,后背也硌得生疼。

“卧槽……你干嘛啊!”郑砚脱口而出,想捂脑袋,手却被人攥着。

男人下意识的放轻动作,微微别开眼睛,只是还把他困在自己和门之间。郑砚推推他胳膊,没推动。

“你是不是想打架?”郑砚冷酷地说:“这两天到底怎么了,我没惹你吧?我可告诉你,我不惯着你这毛病,有事就说,别吞吞吐吐的让我猜。”

男人眼珠漆黑,深沉似海,牢牢将他盯住,竟然流露出一丝委屈的味道来。

“……”郑砚说:“有人欺负你了?”

霍贤黯然摇摇头,缓缓道:“李光明知道空间?”

郑砚理所当然的点头,说道:“当然,他是我兄弟,我怎么可能不告诉他。你担心他泄密?不可能,他不是那种人,你尽管放心。”

你就这样笃定?不曾丝毫迟疑。

你们关系是有多亲密,能让你毫无保留,不假思索的袒护他。

霍贤醋气冲天,空气都是酸的,郑砚想从他胳膊底下钻出去,他手臂却如钢铸铁制的纹丝不动。

郑砚彻底没脾气了,哭笑不得的问:“你还要干嘛?不能好好说吗,我也想跟你谈谈,就这样谈?”

霍贤说:“他知道空间,在我之前,还是在我之后?”

郑砚:“……”

电光火石之间郑砚茅塞顿开,登然猜出霍贤的疑虑。

在心里天人交战一分钟,最后决定说出一个善意的谎言,挽救岌岌可危的队友关系,和和睦的夫夫关系。郑砚小心翼翼看他,斩钉截铁道:“当然是你,还能有谁,你是第一个知道的。”

霍贤更加斩钉截铁道:“你撒谎。”

郑砚:“……”

男人把他松开,颓然转身,坐在厨房发呆。

郑砚摸摸后脑勺,那一下磕得不轻,鼓起一个大包,现在还有点疼。

郑砚捂着脑袋,站在玄关透过磨砂窗看着霍贤。男人背对着他,坐得端端正正,腰杆挺得笔直,如同一尊雕像,背影透出无限的萧瑟和落寞。

他到底在别扭什么?

郑砚在心里叹气,男人对李光明抱有强烈的敌意。然而他们毕竟是一个小团队,不管出于什么理由,团队的核心主力反目成仇,绝对不是好事。

在末世多事之秋的年代,他们将携手共战,基础是必须要团结一心。

若不尽快疏导霍贤,给他做通思想工作,后患无穷。

郑砚将语言思路来回捋了几遍,才走进厨房,坐在男人对面,隔着餐桌道:“你刚才发什么狠,我头现在还疼呢。”

“还疼?”霍贤有点紧张,说:“对不起。”

“没事,吓你呢。”郑砚手肘支在桌上,直截了当道:“霍贤,你不喜欢李光明,为什么?”

“八字不合。”霍贤随意的说,避开不想谈。

客厅里的窗户还是没关严,风从缝隙里钻进来,传来一阵鬼哭狼吼的呼啸声。

郑砚起身去关窗。

回来坐下,郑砚和霍贤对视,男人双手放在膝盖,身体如同绷紧的弓弦。

霍贤长舒一口气,叹息道:“你和别人走太近,我不舒服……算了,不用管我,就这样。”

“……”郑砚无语了,原来还是在吃醋,崩溃道:“真的!只是朋友!而已!啊!”

“你不懂。”霍贤眼神飘忽,茫然道:“我……不如他,他救你一命。”

“而我……在你看来,他比我重要,空间的秘密他比我更早知情。”霍贤颠三倒四地说:“我也可以……保护你。不说了,没意思。”

郑砚:“……”

郑砚整理思绪,终于找出问题的症结在哪里。

原来……

郑砚道:“你很在意前世的事情,对不对?”

霍贤没说话。

心中暖流涌过,郑砚鼻子泛酸,揉了揉鼻尖。

他从没想过男人会对上辈子,他曾对自己见死不救的事情,至今都还自责,都在耿耿于怀。

“谢谢。”郑砚清清嗓子,认真的说:“别急,不是跟你客气,我是真心的。”

“霍贤,你看着我,那时候你并没有察觉,你从城外回基地,刚出完任务,也许在休息。”郑砚道:“你不是故意的,我从来,从来没有想过责怪你。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我了解你的为人,如果那时你知道有人需要帮助,你一定会伸出援手,不管是对我还是其他人。霍贤,你是个好人,这也正是我爱你的最大的原因。”

霍贤盯着他的眼睛。

郑砚起身,蹲在霍贤身边,仰头道:“非常抱歉,最初跟你坦诚的时候,我说了很过分的话。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却要承受因为我个人情绪,对你莫须有的质控,我应该向你道歉。对不起,霍贤,我没想到……你会这么介意,是我的错。”

霍贤低头看他,表情迟疑不定。

郑砚擦擦眼睛,勉强笑道:“从没敢想过,这辈子能遇到你。”郑砚开始说李光明坏话,“李光明跟你不在一个档次,如果我重生以来,在他之前先认识你,我肯定第一个告诉你。可没办法,我遇到你的时候,我已经活过来好些天,别再因为这个乱吃飞醋行不行?你们本质上是不一样的,他是草,你是花。他是朋友,朋友可以有很多个。而你是我的爱人,独一无二。”

毫不掩饰剖析情意的语言让霍贤一愣,继而脸色泛红,有点不知所措。

郑砚笑着握住他的手掌。

霍贤点点头,红着脸轻吻青年额头,随后将他脑袋抱在怀里。

于是郑砚的脸正好对着男人胯部。

郑砚:“……”

帅助手探出半个脑袋,恨铁不成钢的说:“这么简单就给拿下啦?真不争气!唉呀我家跟电视上一点都不一样,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吵一架!”

现在正当中午,刚吃完饭,两人都不饿。外边清风徐徐,天气不冷不热,郑砚拿起清单,说道:“去买买买吧。”

重归于好,霍贤的脸还有点红,眼睛望着别处,点点头。

下午在市区转了一圈,买回地图和火柴,以及指南针,打气筒和千斤顶。

第二天一大早,李光明就打电话过来,说是车行的师傅联系上了,同时租好一家农院,位置很偏僻,在乡下的地里。

郑砚答应下来,随即和霍贤一同赶往,将坦克和悍马、路虎放在农院,同时给李光明留下五百万,不遗余力,可劲加固,不用担心钱的问题。

在末世就是一堆擦屁|股纸,还没卫生纸好用。

改固车辆用去整整一个月的时间。

当然慢工出细活,悍马和坦克全部加厚三层钢板,玻璃则换成钢化玻璃,另外在车窗安装钢铁栏杆,这样就算玻璃破碎,也有钢铁栏杆作为一层防护保障,丧尸一时半会也进不来。

郑砚满意至极,总算有备无患。

当然这改装的成果也是有利有弊,这三辆车在同类中本就是大块头,现在更是肥了一大圈,丑出天际。

接下来又请人把车身刷成迷彩色,虽然还是丑,但丑的很有男子气概。

五百万零零散散,还剩下几万块。

这时候家庭常用药,在当地药厂陆陆续续购置许多,尤其是解暑药品和冻疮膏,以及消炎、止血的药品。仅仅一个多月,前后花了一千多万。

距离末世还有一个月,手里还有余资一千来万。

将坦克和悍马路虎收进空间,车的事已经解决完了。

末世基本没有娱乐,没有电,没有电脑。于是在书店包圆大量的书籍,技术类和娱乐类,世界名著和网络文学,没挑没捡,反正也花不出钱来。走遍全城,前前后后买了上万本的书,在末世用来消遣。

随后郑砚又光顾一遍,自己以前公寓附近的美食街。这里小吃类别繁杂,含括各省各地的特色小吃,或正宗或不正宗的,也没甄选,每样都又准备许多。

尤其是灌汤包和热干面。

最后经过小区不远,郑砚下意识回头看那家中介,小中介的门上还是花花绿绿贴着彩纸。他连续来了两天,每天来去都在此经过,却不见小中介开门。

想起那个有点神经兮兮的田橙老板,不知她将何去何从。

他喜酸喜辣,接下来的一天又在批发市场买了大量的辣椒和食用醋,芝麻酱、老干妈酱、食盐和调料等等。

晚上和霍贤一同躺在床上,郑砚望着天花板出神。

“还有几百万,你喜欢什么,挣钱难,花钱也好痛苦啊啊啊——”郑砚在床上打滚。

霍贤靠着床板,半坐着,沉吟道:“砚砚?”

郑砚脑袋闷在被子里,露出两只眼睛看他,“干嘛?”

霍贤把他从被子里剥出来,提溜着放到自己旁边,郑砚半跪着趴在他肩膀上,一同看网页。

霍贤道:“怎么在网上买东西,我不会。”

“唉?”郑砚稀奇道:“你想买什么?”

霍贤随口说:“买……鞋。”

“买什么鞋,你有喜欢的吗?给我看看,我帮你参谋参谋。”郑砚道。

“不用。”霍贤合上电脑,放在床头,“不买了,睡觉。”

“你跟我还有什么秘密啊?”郑砚只好把他拉起来,说:“我懂我懂,你也需要空间,你起来,我教你。”

郑砚点击鼠标,一边道:“这个很简单,首先点开淘宝,我有账号,收货地址我修改一下……嗯,好了挑选自己想要的商品,点开链接,看到付款没有,买就行了。”

霍贤仔细看他操作,一步一步记下。

“会了吗?”郑砚问。

“差不多了。”霍贤望着页面,开始演习。

郑砚躺在他大腿上,奇怪的说:“你到底要买什么啊,你有事瞒着我吗,这样是不对的,我对你都是透明的呢!这样是不公平的——”

霍贤手掌托起他脑袋,把枕头垫在下边,搬着笔记本出去客厅了。

郑砚:“……”

霍贤这是烦他了吗……这在一起还没一年呢,就痒了吗……

郑砚还在呵呵,卧室门打开,帅助手哇哇大叫,霍贤倒提着他往床上一扔,帅助手栽到床上。

霍贤咔嚓合上门,走了。

帅助手头朝下倒立,大叫道:“你为什么不接住我!我就算不是人我也是有尊严的!你们怎么能这样对我,我的心、都、碎、了!”

郑砚好奇道:“他怎么把你丢进来了?”

帅助手爬起来,坐在床上说:“他不爱你了,我只是看看他的屏幕,他就要揍我!简直就是区别对待,以前我打游戏我都没说不让你们看!肯定是心里有鬼,麻麻你不要难过,帅帅不会离开你哒。”帅助手抱住郑砚的小腿。

“……”郑砚真想把他射到墙上。

霍贤刷了一夜的淘宝,第二天郑砚爬起来撒尿,霍贤还在刷。

郑砚迷迷瞪瞪的上完厕所,回来的时候霍贤已经离开了,在厨房做饭,电脑摆在桌上。

他到底在干什么?

郑砚心痒痒的不行,一边想侵犯别人*是不对哒!一边偷偷打开浏览器。

点出历史纪录……

啊、啊、啊!他什么时候学会清空浏览记录了?!

看着男人在厨房忙碌的身影,郑福尔摩斯想,出轨是没有可能的,肯定不是跟女人聊天,他字都打不利索。

霍贤打字一板一眼,严格按照电脑书上的规范和要求,哪跟手指按在哪个键上。郑砚提醒他多次,乱打也是没关系哒!我不按那个来打字也很快啊!

到底在干嘛呢?郑砚思来想去,快好奇死了。

粥熬好端上桌,空间的母鸡下的笨鸡蛋,煮了两颗。

霍贤剥去蛋壳,将水灵剥好的鸡蛋放在碟子上,让他吃。

郑砚一边啃鸡蛋,一边想,这样的霍贤怎么可能会出轨呢……简直就是人妻攻啊……帅助手没事找事胡说八道,一天天的不学好,净看乱七八糟的伦理剧。

连续追问霍贤数天,撒娇卖萌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霍贤都不为所动,一丝天机也不肯泄露。

直到三天后,霍贤在洗衣服,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叮铃铃响起来,郑砚爬过去接电话。

快递小哥说:“楼下有您的件,方不方便下来取?”

咦?郑砚喜不自胜,霍贤买的东西到了?

心里一个小人叉腰猖狂的大笑十分钟,哈哈哈哈哈得来全不费功夫,我倒要看看你到底偷买的什么!

郑砚三嚼两嚼,把嘴里的肉干囫囵吞下,欢快的说:“方便,方便,这就来。”

霍贤还在鼓捣洗衣机,郑砚穿上拖鞋,风一样的男子一般跑下楼。

郑砚在楼梯口东张西望,一个小伙子,个头不高,小跑着过来,笑呵呵的说:“您是霍先生?”

郑砚点头,迫不及待的说:“是我是我,我的件呢?”

小个男人说:“我就一人来送的,您家里没别人了吗?”

郑砚一愣,问道:“什么意思?”

那人奇怪的看他,没说话,退后两步拿出手机就打电话。郑砚还没反应过来,他装在身上的霍贤的手机就响起来,快递小哥闻声一看,掐断电话,无奈的说:“您不知道自个买了多少东西吗?”

郑砚茫然看他,摇摇头,“您什么意思?”

小哥让开身体,指指旁边不远停的一辆小货车,“一件两件我就给您送楼上去了,可那一车全是您的,就咱们两个人,您说怎么搬吧。”

郑砚:“…………………………”

小哥说:“我们两个伙计,搬一个多小时,您都是买的什么啊,零零碎碎的,你们城里人真有钱。”

郑砚说不出话来,霍贤可真是深藏不露,简直就是淘宝教主!

小哥看他不搭话,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我这人话多,您别往心里去,我刚跟您开玩笑呢,不用您搭手。我老板一上午就给我派了这一个活,您说卸哪吧,我早干完早休息。”

“不是那个意思。”郑砚摆摆手道:“您在这稍等我一会,我去找个人。”

小哥唉了一声,郑砚反身就去找霍贤算账了。

☆、51|49.48.5.25

郑砚一步跨四五级阶梯,飞速冲上楼来,房门没关,洗衣机嗡嗡嗡,从阳台传来。

一迈进家门,正想咆哮你买多少东西,就看见霍贤正用衣架撑起两人的内裤……挂在晾衣绳上。

郑砚:“……”

男人如此贤惠,只不过是从网上多买了点东西而已,又没花多少钱,怎么能因为这个就跟人翻脸呢。

真是太不懂事了。

郑砚挂上笑容,靠在门框温和的说:“霍贤,有你的快递。”

男人撑衣服的手顿住,登时紧张起来,回头看他一眼。快速将手上的衣服撑好,随手往绳子上一挂就匆匆忙忙出来。

郑砚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好心的说:“一车~哦~”

霍贤停下手中动作,侧头看他,脸上的紧张和不自在尽数消失,神色冷漠,道:“你从起床到现在,除了吃,还做过什么正经事?”

郑砚:“……”

霍贤把他推到阳台,吩咐道:“搭完。”

随后立刻转身走出家门,顺便将门带上。

郑砚看看洗衣机,看看大门,心说我一个大老爷们,凭什么听你指挥……理由虽然有点牵强,但还说得过去,给自己找好借口。当即毅然决然,理所当然的跟着下楼了。

霍贤整跟快递小哥说话,在心里默默数数,果然还没到五,郑砚跑下来。

郑砚还在心虚男人会不会问他有没有搭完衣服,霍贤叹气,摇摇头。

包裹有大有小,足有几百个,单是签收就费不小的功夫,偏偏霍贤还穷讲究,一笔一划的写名字。

郑砚和快递小哥看得直翻白眼,郑砚假装掏兜,从空间取出一支碳素笔,刷刷刷帮忙签收,十分钟搞定。

快递小哥准备两只大编织袋,将签收好的快递装进袋子里。快递小哥提起一个角,示意来一人帮忙,两人合抬。霍贤摆摆手,一手一个的上楼去了。

快递小哥:“……”

地上还有零星的二十多个,袋子里装不下。郑砚习以为常,将剩下的抱在怀里,一边走一边嘟嘟囔囔:“里面是什么?我看看……”

走到楼梯口的霍贤闻声回头,一脸的高深莫测,说:“我倒不介意,你确定在这里看?”

郑砚撕快递的手顿住了,心里升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快递小哥将剩下的包裹捡起来,好奇的往这边张望。

郑砚闭嘴住手,不拆了。

看起来很麻烦,实则不到一小时就干完了。

郑砚倒了一碗茶水,朝快递小哥道:“喝口水再走吧,天这么热,麻烦您了。”

快递小哥憨笑道:“不了不了,难得有假,我去找女朋友,给她一个惊喜。”

说完告辞。

快递堆在客厅,小山似的一座,连绵起伏。

郑砚坐在沙发上,像个官老爷审犯人,问道:“你到底买的什么?”

眼看瞒不过去,霍贤索性破罐破摔道:“一些……东西。”

郑砚蹲下|身,就近拿了一个,三两下拆开,里面是两只白色的兔耳朵。

郑砚来回摆弄,戴在头上,晃晃脑袋,两只耳朵随同一起扇动。

霍贤整理一下裤子,半蹲下来,声音喑哑的说:“喜欢吗?”

郑砚面无表情的说:“你买这个干嘛?”

霍贤起身将窗帘拉上,兴致勃勃的在包裹里翻找,说:“我很喜欢这套,你试一试。”

霍贤将包裹拆出一个角,发现颜色不对丢在一旁,郑砚顺势捡起来,扒开一看——

“啊、啊、啊!这是什么玩意儿!”

郑砚惨叫,糊霍贤一脸。

男人将布条从脸上揭下来,大拇指撑开布条,道:“内裤,你不喜欢?穿上试试。”

这玩意儿说它是布条都是抬举,简直就是布线,就前边还稍微有一点布料,用来遮蛋。

“不不不,你这个我不认识。”郑砚连连摆手,指指阳台,说:“那才是内裤。”

霍贤没跟他争辩,着手拆包裹,郑砚微微睁大眼睛,新世界的大门在他眼前缓缓打开。

小狗装、小猫装、小老鼠装、兔子装……虽然样式不一样,但有一个共同点——

都是开档的。

郑砚颤抖的说:“这是女孩子穿的吧?!”

霍贤拆出来一堆,一边分类放好,一边说:“大号。”

随后眼睛一亮,拿出一件白白黑黑的东西出来,后边带着小尾巴,毛茸茸的,郑砚看向头饰,两个黑眼圈。

竟然是熊猫情、趣、装!

郑砚崩溃了。

霍贤说:“喜欢吗?”

郑砚反问道:“你喜欢吗?”

霍贤道:“你穿我就喜欢。”

郑砚冷笑道:“你穿我也喜欢!”

霍贤:“……”

郑砚悲痛的说:“人不可貌相,我还真没看出来,你当初连亲个嘴都撞鼻子啊!霍贤!你堕落了!”

男人真的很喜欢这件熊猫装,站起来走向他,将衣服放在沙发上。

郑砚语重心长的说:“霍贤,我也不是传统的人,但是你知不知道男、女、有、别?”

霍贤垂着眼睛不答,郑砚还想再趁热打铁的教育他,男人俯身上来,将他手腕压制住,一声不响的就扒他衣服。

郑砚:“……”

郑砚惨不忍睹,拼命反抗,一脚把他蹬开,从沙发上倒栽头翻了下去,头朝地。

郑砚腿弯勾在沙发背上,血液倒涌耳朵打鸣,霍贤固定住他小腿,趁机将裤子脱了下来。

“你够了啊!”郑砚踹他一脚,滑到地上。

郑砚上身穿着短袖,卷到肚皮上,下|身只着白色三角裤,捂着脑袋爬起来,盘腿坐着。

眼前一大片的包裹还没拆,郑砚忧伤的坐着,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

“你究竟买了多少?”

霍贤一手熊猫装,一手裤子,说:“我也有。”

“你也给自己买了?”郑砚精神奕奕的爬起来,说:“在哪里!”

郑砚过去继续拆包裹,拆了个大的,撕开胶带一看,里边是一身酷帅到极点的战斗军服,黑色,肩膀带白杠,还有一顶小帽子!

霍贤含蓄道:“那是我的。”

你的就是帅瞎人眼的军装,我就是兔子装?

郑砚愤怒的想,霍贤穿着一身军装,英俊倜傥。自己赤|身|裸|体,头上两只大耳朵,屁股上的尾巴一甩一甩的,还是粉红色!

接下来爆发第三场世界大战,略去不提。

这时候正赶上五一放假,天气炎热也挡不住人们出行的脚步,公路上塞得像狗。

郑砚一大早去批发市场,就被堵在路上,前后车山车海,左右人山人海。

车里有空调,郑砚无可奈何叹气,苦中作乐的想,幸好末世还有一个月,若爆发在五一,恐怕要枉死更多人。

在市场淘来一批当季的新鲜水果,又批发大量肉类和鱼类海鲜,前后十多天,矿泉水、方便面、压缩食品、能量棒都再次补给。本来还想买上几百只大水缸储水,想到空间还有溪泉,放弃了想法。

此时手里还有八百万不到,距离末世也不足十天,郑砚开始着手准备如何通知大众。

首先在文档列出需要注意的事项,郑砚一边写,一边补充。

【末世前·须知】

一:病毒通过水源传播,预备至少十天食用的水,之后感染十天以上的丧尸头内进化出晶核,黄豆大小的晶体,能够净化病毒

二:准备汽油、食物、合手的武器

三:被丧尸抓挠,会通过伤口感染

四:丧尸具有敏感的听力和微弱的视力,初期丧尸速度缓慢,逐渐进化。速度加快,力气变大,脑壳和后颈变硬,难以穿透

【丧尸爆发·注意事项】

一:避开大型队伍,避开国道

二:丧尸不能飞檐走壁,可破坏楼层之间的楼梯,或睡在树上

三:远离学校、远离政|府机构、远离超级市场和购物中心、远离医院、远离警察局

四:楼上比地下室安全

五:农村比城市安全

六:少许人类能够进化异能,金、木、水、火、土五项,另有力量异能、速度异能加持

七:气温极冷极热,注重保暖防寒避暑

【丧尸感染症状】

发烧、脱水、昏迷

老弱病孺更易感染

只有人类受到感染

丧尸拥有无限的体力,不会疲惫

【其他】

请自救,不要坐以待毙

没有救援

请一定持有信心和希望,不要自相残杀,团结一致,抵抗末世

人类不会因此灭绝,适者生存,黑夜|总|会过去,黎明终将到来

郑砚简洁有力的写完,上下检查几遍,没有错别字,好像也没有什么可补充的。

李光明从家里搬过来,三人商量,如何通知民众。

先是到印刷厂,印刷传单,准备发行。

其次利用互联网,年轻人喜欢上网,且多多少少看过丧尸影片,也许能够引起重视。

郑砚在天涯、豆瓣、知乎、微博等大型社交网站发帖,三天过去,每时每刻刷新,回帖者寥寥,没有得到丝毫重视。

这时候离末世还有短短不到一周的时间,郑砚模模糊糊的记得,他被李光明救下,醉酒中醒来的日期是06.01,当时他恐慌而惊惧,不敢置信的打开只剩几格电的手机,上面有节日提示:六一儿童节。

而他做生意摆摊赔钱,绝望之下买醉是在05.29号左右,也就是说,末世应该是在05.30-06.01两天时间内全面爆发。

可他记不清具体的日期。

☆、52|51.50.5.26

现在是五月二十四号,就算保守计算,最迟也没有几天。

郑砚茶饭难思,末世爆发在即,却不能有效快速的通知群众。他站在窗前看楼下人来车往,父母将哭闹不休的孩子塞进车里,送去学校。

老人相伴散步,步伐缓慢,清晨的阳光撒在他们肩膀上。

二十多岁的上班族,贪图早上多睡一会,急匆匆的化妆,顾不上吃口早饭,边赶路边将头发随意束起。

……

一切都杂乱无章,却又井然有序,每个人都在按照自己的生活轨道漠然向前。

没人知道不久之后,全球暴|乱,血流成河,停止呼吸的人重新站起来。尸竖遍野,没有思维没有感情,如同吃人的机器,不知疲惫,扑向昔日的同胞。

这场战争没有士兵和平民,每个人都是战士,每个人都被迫参与其中。

每个家庭都伤亡惨重。

郑砚扶住额头,用力深呼吸。

坐在沙发上木然的看着电脑屏幕,连续发了十多个帖子,均都石沉大海,没有击起片刻的浪花。

这件事占据他全部的思绪,霍贤和李光明虽然一个比一个能打,然而两人对网络不精通,大眼瞪小眼,束手无策。

郑砚大脑像是要爆炸,最后刷微博的时候灵光一闪,潜意识抓住了什么。

他们现在还有几百万,郑砚啪啪啪打字搜索讯息,顺藤摸瓜,顺着飞速闪过的思路向前摸爬,很快锁定了一个知名网络公关公司。

所谓网络公关,又称线上公关,有大量的网络水军驻扎,以注水发帖、回帖造势,获取报酬。

同时也能以尽快的速度将消息推上风头浪尖,曝光率嗖嗖嗖得救上去了,轻松获得大众关注,还用他在这愁眉苦脸的想办法?

郑砚循着上面的电话号码拨打过去,讲述自己的意思。

那边的接待人奇怪至极,接过不少活,可哪有人传播末世注意事项的?而且这事一旦引起高度关注,群众糟乱,必将引起巨大的负面轰动。

人们或穷或富,生活有条不紊,没听说有什么病毒啊。若是真有,官方新闻怎么能不发布通知?

想出名想疯了么?那人在心里想道。

然而有钱不赚是傻逼,郑砚的要求是在最短的时间以内,达到最大的宣传效果,重点强调了价钱不是问题。

本来还心有顾虑的人,爽快接下这单活。

这是一单急活&大活。

郑砚直接砸了四百万,对方公司急急忙忙群发邮件通知,紧急召集水军,承诺在一天之内,占据各大论坛头条。

这是一条大肥羊啊,不宰白不宰,反正已经承担风险,接下活,声势再浩大点也无妨。

对方继续循循善诱道,论坛到底只有部分人驻扎,曝光率不高,再加三百万,顶上网站新闻头条。

郑砚狠狠心,七百万没了。

然而物有所值,郑砚坐在家里刷论坛,水军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崛起,其势凶猛锐不可当。仅仅三个小时,海角论坛上千的回帖,百万的点击,首页飘红。

再刷微博,更是空降热门第一,后面标注几十万的浏览量。

郑砚不得不佩服,术业有专攻,隔行如隔山,还真有他们的。

微博现在注册受众用户超过两亿,大大小小营销号,粉丝成百万上千万,纷纷动手转发,仅仅一夜之间,帖子在网上爆红。

在微博搜索《末世注意事项》,有人创建微话题,阅读量上亿,近万人关注,数十万人讨论。

郑砚往下拉页面,十多个营销号,总转发量估计超过30万,评论几万条。

郑砚点开。

热门评论五花八门,各执一词。

有的说反正不费事,多储备点食物,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是真的呢?毕竟就在几天之后。

有的说楼主傻逼,博主傻逼,全世界的人都是傻逼,众人傻逼我独不傻逼。

有的跑题说:博主敢爆照,直播切鸡|鸡。

……

付之一笑者有之,深信不疑者有之,满嘴喷shi者有之,现身科普者有之,嬉笑谩骂者有之……

郑砚随便翻翻评论,关掉微博。

无论是相信还是存疑,但凡看过这帖的人,心中多多少少都会留下印象。就算没有提前做出准备,收集物资,凭借家里的粮米也能度过最初的暴|乱|期,应付最初的低级丧尸,也不至于束手待毙。

曝光率已经足够,虽然不知效果如何,他却已经竭尽全力,无论于心。

年轻人对网络了如指掌,大部分的中老年人却不兵擅长上网。

在郑砚发帖的同时,李光明偕同霍贤,到最近的几家印刷厂,印刷传单。

传单印刷价钱不等,彩页贵,素页自然就便宜许多。

他们选定的这种传单非常粗陋,纸张轻薄简单,没有花里胡哨,5000张起印,两毛钱一张,量大更便宜。

先后在五家印刷厂下订单,每单20万张,虽然提前声明过是急活,但印刷老板没想到对方丧心病狂的急到第二天就交货。于是……

这么大的单子,非但没能给便宜,反而每张涨了五分。

末世后钱不是钱,郑砚全都认了。

李光明满头大汗回来,奇怪道:“郑砚你真是的,想一出是一出,就不能早点说,你看现在赶得这么急。”

郑砚从电脑中抬头,笑道:“亏你还当过兵,若是提前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不是找着想被查水表么。”

虽然现在赶得慌乱,但时间恰恰好。

天已然半黑,李光明睡在郑诗韵以前的房间,郑砚借着灯光,拟出一份名单。

宋小卓、田橙、麻姐、云老板、玉雕师老师傅、卖悍马的老人……

第二日先是逐个电话通知,得到的回应并不乐观,宋小卓还好,说是早就在网上看过帖子了,反笑道郑哥好久没见过你,怎么好容易打回电话,就唧唧歪歪被网上的舆论迷惑……什么时候出来喝一杯……

郑砚掐断电话。

郑砚心凉了大半,宋小卓的态度是不是代表大部分人的态度?难道所有人都当做笑料,一笑而过?

对着电话薄挨个打了一遍,除了田橙的号码停机,没有拨通,其他人都反应寡淡。

郑砚索性放弃说服他们,从空间取出食物,每家两袋大米、两袋面粉、两桶矿泉水,直接快递过去。

加急快递,这么重的东西,快递费比面粉大米的价格还要贵出十多倍,好在能于二十四小时之内,保证可以送到。

郑砚看看碧蓝的晴空,环顾客厅,一桌一凳,角角落落,都深刻在他脑海里。

仿佛还能看到父母忙碌的身影,自己和郑诗韵追逐的小小的影子,如今却已物是人非。他的号码从来没换,这十个多月来,郑诗韵却连一声问候都不曾有过。

对着手机再三犹疑,最终决然打消通知她的想法。

他和郑诗韵已然形同路人,人积德造孽,生死有命。她恩将仇报,父母与她根本就是现实版的农夫与蛇,连视她如同亲生的母亲都能出言侮蔑,丝毫没有感激之心,从来都是自私自利,毫不通情达理。

生是她的造化,死是她的报应。

解决完心腹大患,此时是五月二十六号。

清晨七点,三人离开郑父郑母所在的老公寓,前往印刷厂拿单。

对于他们几人而言,末世爆发,身处何地都没有区别,反正有坦克,荒郊野外也能露宿。

等到末世爆发之后更加简单,丧尸横行,活人减少,可供居住的房屋比比皆是。

拿完传单,一切准备就绪,前往发传单之路。

帅助手和水壶也察觉到气氛的凝重和压抑,一反往日的闹闹腾腾,废话不休,难得的安静下来,趴在车窗往外看。

他们人少力量少,带着水壶卖萌,发了一天传单,才发出去一万多份。几乎百分之九十的人随眼一看,当着他的面就扔了。

郑砚整个人都快裂了。

“这样不是办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晚上没有回家,就宿在临近的县城,郑砚趴在床上说。

李光明坐在床侧,也在冥思苦想。

霍贤又开始看他不顺眼,果然人如其名,光明的大灯泡。

虽然心里不满,但现在不是争风吃醋的时候,霍贤在看天气预报。

第二天,五月二十七号。

烈日当头,街上的人很少,郑砚摇摇头说:“不行。”

退在阴凉处休息,李光明也满头是汗,只有霍贤仿佛不怕炙烤,在十字路口散发传单。

他发传单发得非常轻松,跟郑砚李光明截然不同。仅仅是

一手向前递着,自然有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上前来领传单,随后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走了。

李光明喘息道:“怎么办?”

先前没有思虑周全,少爷和兵痞都没想到发个传单这么难,他们有一百万份的传单,现在撑死才发出去百分之一。

“不发了。”郑砚从墙根站起来,看看火辣的太阳,心说马上就要断电,没有空调,而气温还要继续增高。

郑砚手臂遮挡额头,小跑着去找霍贤,将他拉回车里。

“累死也发不完,”郑砚说:“而且那些人根本不当一回事。”

郑砚看着路边,摇摇头,支使霍贤开车,连续在数家超市,将胶带和胶水悉数包圆。

接下来几人贴了一天的传单,在小区墙壁、电线杆上、甚至停车场的车身上,密密麻麻的到处都是。

“希望不是徒劳无功,平白浪费时间。”郑砚茫然地说。

五月二十九号。

疫病已经初现端倪,人们不能避免饮水,无论是做饭还是洗菜,平常喝水,都很有可能传染病毒。

于是大城小县,数不清的人无故病倒,四肢乏力,高热发烧,最后陷入昏迷。

现在是夏季,不是秋冬,天气炎热,完全可以排除是流感传染,而且就算是感冒,也没有理由像是商量好一般,齐齐发病。

如此一来,终于引起人们的重视,那些接到过传单的人,甚至开始寻找他们的踪迹。

傍晚,医院警局人满为患,高层人员焦头烂额,百忙之中想起前几日,网上传播得恍恍惚惚红红火火的那张帖子,当即全力查询发帖人的讯息。

然而几乎是随后,警备人员也陆续开始出现呕吐恶心的迹象。警力严重不足,搜查郑砚等人的计划也无声破产,出师未捷身先死。

最初救护车还呼啸而过,后来电话始终在占线。病人挤满了医院,医生护士不眠不休,奋战在一线。

医院门口再没有秩序可言,胡乱停满了各种各样的车辆。

病房远远不够用,大厅坐满了脸色苍白的人,连地板上都是人,根本无处下脚。娇小的女护士手里捧着药盘,额间觅满汗水,脸色通红的吼道:“让开一点,让我过去!”地上的人纷纷侧身,给她让出一条缝。

郑砚还不知世界已经逐步乱套,街上的行人看起来很正常。

然而等打开手机,关于末世的帖子铺天盖地,现在的境况由不得他们继续怀疑,论坛微博炸开了锅——

郑砚略略翻看一下,合上手机。

绝大部分人的反应竟然都是抱团死,主动放弃活着的权利,满满的都是负能量。

☆、53|52.51.50.5.26

微博论坛每秒钟刷新,po出上百条新动态。

有人狂热购物,储存食物,将自己锁在家里,被动的企图坐等末世狂潮过去。殊不知不久之后,变异丧尸能够轻易撞开门板。

有人举办聚会,扬言道是末世最后一场狂欢。

有人长跪不起,求佛祖告观音,祈祷这是一场梦境。

……

眼不见心不烦,郑砚将思绪抛出脑海。大风呼啸,树枝疯狂的摆动,太阳隐没在西边的地平线。

光明已逝,夜幕降临。

郑砚朝李光明道:“最近有没有雨?”

李光明靠在后座,眼睛紧闭,呼吸急促,满脸都是难以抑制的不平静。

他无声的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从后视镜看到李光明,霍贤叹口气,道:“没雨。”

郑砚点点头,从空间翻翻找找,拿出一瓶酒,说:“李光明!”

李光明闻声睁开眼睛,郑砚扔过去酒瓶,李光明凌空接住。郑砚道:“别紧张,迟早都要面对。”

李光明用牙咬开瓶盖,使劲灌了一口,辛辣的酒液贯透喉咙,猛咳几声才道:“竟然是真的。”

郑砚摇摇头,随后打开车窗,奔驰一边飞速前进,他一边将一叠传单撒出窗外。

风很大,登时满天都是飘舞的白色传单,随风飞向远方,前往未知的目的地。

九点钟,睡意涌来,郑砚靠在窗户上打瞌睡。手机铃声突然急促的想起,郑砚眯着眼睛,接通电话,喂了一声。

“是、是买车的叔叔吗?”

稚嫩的耳熟的儿童声音,郑砚打个激灵,猛然清醒过来,揉揉眼睛,沉声说了个是。

小孩好像很紧张,竭力保持镇静,却又忍不住带着哭腔道:“我、我爷爷睡了一下午啦!我好害怕……叔叔我好害怕……停电了,外面好黑……”

郑砚用力按按眉心,疼痛让他保持头脑清楚,问道:“爷爷在哪里?”

“爷、爷爷摔倒啦……爷爷在客厅里,我喊不醒爷爷!爷爷不上床去睡觉……”小孩惊慌的说:“叔叔,你知道医院的电话号码是多少吗,爷爷生病了,我让人来救、救爷爷。”

这小孩真是悍马车主的儿子,郑砚闭上眼睛,老人哀伤的面容浮现在脑海。

尽管提醒过,还是没能避免悲剧的发生,老人恐怕大势已去。

郑砚问道:“别慌,爷爷在一楼的客厅?”

小孩抽噎着嗯了一声,絮絮叨叨地说:“叔叔我真的好害怕,我、我妈妈的电话打不通,我只看到叔叔的电话……叔叔……”小孩慌张的张望漆黑的视奏,“会、会不会有怪兽来咬我啊?”

“你想多了。”郑砚道:“告诉叔叔,是不是男子汉?”

小孩在漆黑的房间挺了挺胸脯,老人在地板上平躺着。

爷爷摔倒之后,他吓坏了,想把爷爷搬回房间里,却人小力气小搬不动。为了防止爷爷着凉,他给爷爷盖了个小毯子。

小孩钻进爷爷怀里,趴在爷爷已经逐渐失去起伏的胸膛上,勇敢的说:“是!”

“听我说,”郑砚重重的说:“爷爷……生病了,这个病很严重,爷爷会变成怪兽,会……咬你,宝贝房间在哪里?”

小孩奇怪的看看老人,说:“在楼上,爷爷长得不像怪兽呀。”

丧尸具有敏感的听觉和微弱的视觉,郑砚深吸一口气,道:“很晚了,宝贝回房间睡觉,叔叔现在就去找你,救你爷爷。”

小孩犹疑道:“可是……”

郑砚打断他道:“不听话吗?那别怪叔叔不管你,爷爷生病叔叔也不管了,你自己想办法吧。”

“不要,叔叔我听话。”小孩赶紧说,恋恋不舍的从爷爷身上爬起来,在老人冰凉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点亮手机屏幕,微弱的灯光照亮前行的路,周围一片寂静,凉意从脊背升起,小孩颤抖的说:“叔叔,你说说话呀。”

不知那边情况如何,若是老爷子突然变异,他跑都没地方跑,郑砚说:“快上楼。”

小孩子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过后,小孩坐在床上,将自己蜷缩在被子里,小声说:“我、我进来啦。”

霍贤向郑砚看来,郑砚摇摇头,示意没救了,随后又做了个口型:“回房间了。”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霍贤掉转车头,加快车速,朝郑砚比了一根手指。

以他们现在的速度,最快到达也需要一个小时。

一楼和二楼,又有墙壁隔音,只要小孩不发出大的动静,应该可以撑到他们赶过去。

郑砚长舒一口气。

小孩说道:“叔叔,不要挂电话好不好,我很害怕。”

郑砚不及回答,车轮与地面发出尖锐的摩擦声,霍贤突然厉声道:“不对!”

郑砚被他吓了一跳,刚刚平复的心脏又开始扑通扑通狂跳,也觉得哪里出现差错,几秒钟后——

电话对面传来一句轻快的询问声,“爷爷?”

奔驰猝然终止,郑砚呼吸屏住,冷汗炸满全身。天色暗沉,黄沙漫天,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

他时刻注意着小孩那边的动静。

他听见孩子微弱的呼吸声,细脆的说话声,轻巧的脚步声……

却唯独没听见……关门的声音。

***

夜色沉静,医院乱成一锅粥。

病人靠着墙壁,嘴唇干裂昏迷在走廊。青年男人满脸都是焦急,猛锤医生休息室的木门,嘶声吼道:“我他妈来了两个小时,你们能不能来个人给我妈看看?医者仁心啊!你们还有没有良心,有没有医德!五十多岁的老人,就晾在走廊上,连个座位都没有——!”

年轻的医生白色的大褂染成暗黄色,一天一夜的忙碌没有得到丝毫休息,眼中布满血丝。他胸腔充满愤怒,却连驳斥的力气都没有。

换位思考,医生理解病人,尽力提供方便,可病人何曾为医生考虑过?

他捂嘴咳嗽几声,大脑昏昏沉沉,低声解释道:“请稍等,我们一直在努力为您安排。”

“我不管……”

那人还在争论不休,大吵大闹。

没有人发现,靠在墙壁的女人是什么时候停止了呼吸,又蓦然睁开眼睛,眼神茫然而无神。

在她旁边的中年男子,脸烧得血红,捂着胸口痛苦的呻|吟一声。

女人缓缓转过头,龇起牙齿,反身压上那人,牙齿扣住那人的脖颈。

那人只觉得一片阴影袭来,紧接着脖子传来剧痛,女人在他左侧的脖子,狠狠的咬下——

他几乎听见牙齿咬合的碰撞声。

“啊——!!!你这个疯子,你麻痹神经病啊!干|你|娘!”

那是个瘦小的中年男子,用尽全力将女人推开,手掌捂在伤口上,鲜血从指缝中汩汩流出。

“妈!”

正跟医生争执的青年男子大喜,快步奔过去,无视那人还在流血的脖子,惊喜的说:“妈!你可算醒了,吓死我了,感觉怎么样?”

苍老的女人背对他,腮帮子不断鼓动,迟钝的转过身来。

青年男人愣住,缓缓倒退一步,结结巴巴的说:“妈……妈?”

女人满嘴是血,嘴巴还在咀嚼,眼里没有丝毫感情,蹒跚向前,将男人扑倒在地。

他还没反应过来,后背重重磕在地板上,然而不等他呼痛,下一秒更加让人难以忍受的痛苦从肩头传递过来。

他的母亲,牙齿穿透他的衣服,表情狰狞,从肩膀上撕下一块肉。

“妈——!!”

“杀人啦!!!”

……

距离医院千里之遥的一家出租房,父亲脸上充血,满头都是热汗,从沙发上滚到地板上,发出难受的低吼声。

仅仅七岁大的小女孩低声哭泣,小跑着到浴室摘下毛巾,踮着脚尖在洗手池用毛巾浸满凉水。又小跑着回来,一边啪啪掉眼泪,一边给爸爸擦汗。

“爸爸……我好害怕,爸爸你怎么了,你醒醒……”

半个小时后,父亲逐渐停止蠕动,直挺挺的躺在地板上,眼睛半合。

“爸、爸爸……你睡着了吗爸爸?”

父亲毫无反应。

小女孩抱进膝盖,躲在角落里,无助的哽咽着,细声抽泣。“妈妈……呜……我要妈妈……”

她父母离婚,母亲远不知在何处。

不知过了多久,急促的电话铃声匆匆响起来,小女孩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连滚带爬的跑去接电话。一听到对面传来的声音,饱受惊怕的孩子终于找到主心骨,泪水轰然决堤,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贝贝!是贝贝吗!贝贝你在哪里?”母亲焦急的声音穿进耳膜,那边像是在路上,不断有汽车的鸣笛声响起。

“妈妈……妈妈我在家里呀,妈妈我好想你……”

那边的母亲呼出一口气,柔声道:“妈妈也想你,你爸呢?让你爸听电话……”

“爸爸……”小女孩握着话筒回头看,转眼间又开始泪崩,大哭着说:“爸爸睡着啦……爸爸喊不醒!”

与此同时,地板上的人手指微微勾起,倏然睁开无神苍茫的眼睛,从地板上慢慢的坐起来。

那边的母亲愣住,车窗外月光皎洁,她大脑空白一片,掌心觅满汗水。

小女孩奇怪的说:“妈妈?”

女人满脸泪痕,崩溃的大喊道:“快跑啊!宝贝快跑!跑得远远的——!”转瞬想起家外面的乱象,飞快改口:“不不不,快藏起来宝贝,回你房间里去,关上门,一定要关好门,听妈妈的,妈妈这就去找你!不要说话,谁叫也不能开!宝贝快藏起来——!!”

身后响起一阵怪异的脚步声,像是没有抬起脚走路,鞋底摩擦着地板,发出嘶嘶的声音。

小女孩个子不够高,站在凳子上才能够得到电话,皱起秀气的小眉毛回头。

月光下,她的父亲从沉睡中醒来,缓步向她走来。

她脸上透出惊喜之色,看那熟悉而高大的身影,一步一步,拖着脚步接近她。

小女孩开心的站起来,她穿着淡黄色的格子裙,衬得脸蛋雪白,眼睛透澈,她声音清脆:“爸爸!爸爸你好点了吗!妈妈在给贝贝……”

男人表情茫然,趋近女儿,两手将她拢在怀里,露出牙齿对着她的鼻子狂啃。

“啊——爸爸,好痛!”

血液糊满一脸,嗒嗒滴在地板上,话筒从她手中滑落。她用力推拒着父亲的胸膛,手脚胡乱挣扎,却挣不开父亲的钳制。

“啊妈妈——!”

他的动作毫不轻柔,女孩满脸都是血,五官被啃平,乌黑如缎的头发垂在空中。

动作渐渐地放轻,最后彻底停止挣扎。

那边的母亲握着手机,已经完全僵住了,只是无声的流泪,数次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对面的咀嚼声清晰地传进耳朵,她不敢想象那幅场景,绝望的大哭:“王玉成!你是不是人,你放开我女儿——”

寂静的房间里,只有女人尖利的叫声回响。

月光如水,皎洁沉静,树桠的阴影投在地上,随着风向摆动枝叶,像张牙舞爪的怪物,总会吓坏胆小的孩子。

一切看起来和往日一样,却又有所不同。

一夜不曾安静。

男人、女人、老人、儿童凄厉至极的尖叫声让人胆战心惊,此起彼伏,连绵不断,响彻夜空——

☆、54|53.52.51.50

夜色弥漫,郑砚整个人都僵住,风声呼啸,刮得人脸生疼,水壶卧在后座猫毛横飞,两只肉爪捂住眼睛。

霍贤俯身过去,将他旁边的车窗合上。

风声立时变得微小,车内安静到极点。

郑砚眼睛一眨不眨,十多秒后,那边始终没有传来孩子的尖叫声。

郑砚攥着电话,张张嘴又闭上,唯怕惊动那边的……丧尸。

就在这时候,对面隐隐约约的响起一个陌生的男人的说话声。郑砚没听清他说什么,劫后余生一般靠在座位上,长长的喘出一口气,朝霍贤笑了笑,抬手示意他继续开车。

既然身边有个大人,再糟糕也不会糟糕到哪里去。

郑砚道:“宝贝去关门,让你旁边的叔叔听电话。”

“王叔叔。”小孩悄悄将手机藏到背后,紧张地说。

“非非,在跟谁打电话呀?”男人说话黏糊糊的,嘴里喷出强烈到令人作呕的酒气,凑近孩子小小的儿童床。

父亲给他买的床是典型的上床下桌,床下面放着电脑和书桌,和一台海蓝色的台灯。桌子旁边是小小的阶梯,他的床在二层。

“没有跟谁打。”男孩将手机藏在屁股底下,大眼睛滴溜溜转,惊恐地看着他,不断往后蹭,后背抵在墙壁。

他很不喜欢隔壁的这个叔叔,经常在没人的时候,偷偷摸他屁股,还威胁他不准告诉爷爷。

电话对面传来衣服和床单的摩擦声,郑砚皱起眉头喂了一声,那边没人说话,奇怪的看看手机屏幕,想看看是不是已经挂断通话。

霍贤握住他的手臂,对他做口型:“别挂。”

另一边,男人粗糙的手掌摩挲男孩粉润的脸颊,感受手指温滑的触感,一脸陶醉的道:“哦……老子想|操|你很久了,小崽子,快给叔叔看看,小傻逼……”

懵懵懂懂没听明白他的意思,但是男人奇怪的语气和动作让他汗毛炸起,下意识感觉到危险,一脚踹上男人的脸,扭头往前爬。

“兔崽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他妈弄死你,狗|日的!”小孩这一脚用尽全力,他活动一下腮帮子,三两步扑上前,抓住想要逃离的孩子。

手机在床单扯动间被两人无意之间带下床,隔着近两米的高度啪的掉到地上,主板和电池分离。

郑砚脸色铁青,手机对面传来钝响,像是摔打在地板上,随即通话切断,传来嘀嘀的声音。

虽然知道末世发生什么丧尽天良的事都不稀奇,然而,对孩子下手还是让人感觉到非常的恶心。

不需郑砚说话,霍贤神情冷峻,提档加速,将油门踩到底,风驰云卷,冲刺而去。

男人踩着矮凳将他从床上提下来,单手将人箍在胸前,另一手轻松将他上衣扒下来。

随后将男孩倒提着,拽住裤腿,把他印着奥特曼的牛仔小短裤也剥了下来。

两只脚腕被人紧紧抓住,头朝下,血液倒流让他感到头脑晕眩。男孩拼命挥舞手臂,大吵大叫:“你放开我!爷爷!我要爷爷,你走开——”

孩子眼泪鼻涕糊一脸,浑身光溜溜的,男人用力揉捏他粉嫩的臀部。男子疼得大哭,用力勾起身体够床的栏杆。

“你爷爷?”叔叔厚重的嘴唇含住他的脚趾吮吸,不断舔他的脸,“你最好识相点,那老傻逼早死了,你知不知道现在的世界变成什么狗样子了?!你他妈最好有点眼力见,把我伺候高兴,还能保你不死,要不是我及时想起来看你,你爷爷早晚把你吃了!”

男孩愣了几秒,捕捉到关键信息,继而更加用力的蹬腿,“我爷爷才不吃我——!你放开我!爷爷——!!!”

稚嫩嘶哑的尖叫声贯透墙壁,合着风声传出老远。

一楼客厅的地板上,老人花白的头顶被人用凳子砸了个窟窿,血液微微干涸。

随后睁开茫然失神的眼睛,慢慢坐起来。

***

一路上风驰电掣,势如破竹,街上车辆稀少,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丧尸游荡。

毫不客气的将不长眼的挡路的丧尸接连撞倒,五十多分钟后,就赶到老头家。

老头家在郊外,大门紧紧闭合。

霍贤猛然踩下刹车,众人猛地向前冲了一段距离,又被安全带勒回原座。

郑砚岔了半口气,咳嗽起来。

霍贤摘下安全带,紧张的看着他,郑砚连忙摆手,李光明已经推开车门,飞速冲了出去。

他冲得快,却止步于门外,用力敲打门锁,推不开门。

“没钥匙!”李光明吼道。

郑砚用力推了霍贤一把,男人才跳下车,弃门直奔墙壁而去,轻松的翻上墙。在一掌宽的墙上极速向前奔跑几步,靠近门口反身跃下,将门栓拨开。

李光明呆呆的看着男人的身影,前后不足五秒。

郑砚边咳嗽边小跑着过来,推开门进去,随手从空间摸出一把大刀,往后一扔,说:“接住!”

李光明还在发愣。

没接住。

咣当一声响,郑砚一点脾气都没了,回头一看,远处摇摇晃晃过来几个人影,在夜色下看的模模糊糊。

奔驰还停在外面,郑砚把李光明推到一边,疾奔到车里,将车门一关。

从后视镜看去,那几人穿着睡衣,表情僵硬,机械的迈着步子向这边走来。

郑砚叹口气,飞快的往后倒车,将几只丧尸撞翻在地,才调转车头,飞快的闪进院子里。

李光明紧随在后,关上大门。

树叶敲打着窗户,客厅的门大敞,里面一片漆黑,霍贤不知去向。

郑砚从空间取出强光手电,和李光明一前一后,往屋里走去。

灯光下的客厅地板有一小摊血迹,李光明蹲身上前看,手指一摸道:“时间不短了。”

郑砚点点头,四周没有人影,楼上传来重击的动静,和李光明对视一眼,两人蹿到二楼。

一走进房间,霍贤已经无师自通,将丧尸制服住,用毛巾将老人的嘴绑住,又不知从哪里摸出来的绳子,将他固定在椅子上。

郑砚没有猜错,老人已经感染了。

再往地上看去,地板上淌了一大片的鲜血,开始凝固。

那人的的腰带半解,拉链也拉下来,露出小半个内裤,可以看见胯|间微微鼓起的部位。

此时男人眼睛大张,一脸不甘,脖子还在小股小股的淌血。衬衫已经被咬得稀烂,露出松软肥硕的肚皮,大肠小肠都给撕了出来,肚破肠流,满地的五脏六腑。

李光明靠着门板喘息,脸色煞白。

郑砚心情复杂极了,看看椅子上还在蠕动的老人一眼,他的后脑勺有被重物敲击过的痕迹,凹下去很大一块,应该是男人反抗的时候打中的。

然而可能技术不熟练,没有砸中要害。

郑砚看看卧室,四周墙壁贴着粉蓝色的壁纸,很是温馨可爱,床底下手机摔成两半。

“那……小孩呢?”

霍贤从床上扯下床单,将尸体盖住,随手指了一个方向,“那里。”

郑砚顺着他手指看去,小孩早就吓得呆住了,趴在衣柜顶上一声不敢吭,紧紧捂住嘴巴,眼泪顺着下巴不断往下淌。

床的旁边就是大立柜,小孩顺着床跳到柜顶上,目睹了全程。

郑砚站过去,张开双臂,说:“别怕,叔叔在这里,下来。”

小孩身上什么都没穿,光着屁股从柜顶上爬起来,整个人木木呆呆的,跳进郑砚怀里,蹭他一身鼻涕。

“我爷爷……在吃人……”

漆黑的房间里,小孩搂住他的脖子,大哭着说:“我好害怕!我……我想我爸爸!”

郑砚给他叫唤的耳根疼,随手将手电筒扔给霍贤,换了个姿势抱他,“别哭。”

事实上他也没有力气哭了,眼眶通红,小声的打嗝,眼神涣散。

看他这情形,郑砚想出一个可能性,赶紧把他放在书桌上,上上下下的检查他,“你有没有被爷爷抓到?”

小孩含着手指,摇摇头,再次扎进他怀里,紧紧抱住脖子不松手。

郑砚半弯下腰,看小孩还带着淤青的屁股,叹足一口气往门口走去,尽快带他离开这个充满恐惧的地方。

经过那被咬死的男人旁边,郑砚踢了踢他的小腿,眼中全是冷漠,“自作孽。”

若不是借由末世起了歹心,又怎会做了别人的替死鬼?

可见老天还是有眼。

刚出门口,霍贤朝李光明道:“刀。”

那歹人的脑袋还没被刺穿,就算已经被咬死,早晚也会异变成丧尸。

李光明晃晃脑袋,将大刀扔过去。

郑砚闻声回头,突然道:“霍贤等等。”

小孩趴在他身上迷迷糊糊,这么长时间来受惊受怕,眼睁睁看着亲爱的爷爷吃了隔壁的叔叔。

此时此刻,他从头到脚的细胞都在崩溃,意识也很不清醒,眼皮半合,不知是睡了还是晕了。

郑砚手指勾了勾,霍贤只好将刀还给李光明,大踏步向他走来。

“怎么?”

郑砚将小孩过给他怀里。

霍贤一脸莫名其妙,但还是很听话的将小孩稳稳抱住,跟扛麻袋似的扛在肩膀上。小孩肚子被男人坚硬的肩膀顶住,发出一声难受的呻|吟。

老人丧尸嗓口发出嗬嗬的声音,郑砚把霍贤打发下楼,拉着椅背把老人放在墙根下边。

紧接着走到李光明身边,盯住他的眼睛说:“光明,你在害怕。”

心思被好友看透,李光明握着刀的手微微发抖,另一手揉压眼角,满脸都是疲惫。

末世……

丧尸……

人吃人……

想象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又是另一回事。

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但是很快他就发现——

两者决计无法相提并论。

“太残忍了。”李光明艰难地说:“真的不敢相信,郑砚,我之前还怀疑,现在……现在我亲眼看到……”

“我理解。”郑砚说:“我能给你时间适应,可你觉得这个世界能给你多少时间适应?”

郑砚说:“你比别人足够幸运,还有时间做心理准备,你没有资格恐惧。”

“你知不知道还有更多的人,他们毫不知情,毫无防备,亲人、朋友、爱人突然变异,世界乱成一团,大家甚至没有你强壮,却一样要拿起武器自保,努力的活下去。”

床单开始抖动,地上的人在床单下缓缓地睁开眼睛,床单从他脸上滑落。他脸色灰黄,浑身都是血迹,慢慢的爬起来。

他耷拉着肠子,随着走动一甩一甩的,却仿佛没有感觉到疼痛,拖着脚走向郑砚。

郑砚脸色漠然,用力砸了李光明一锤,丧尸离二人还有两米多远,郑砚吼道:“杀了他!”

李光明怆然转身,迎上丧尸。

郑砚道:“你看看他的肚子。”

李光明后退一步,看向丧尸的胸膛。

郑砚说:“他肠子都拖拉一地,他根本不是人。今天你知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你知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会变成跟他一样的怪物?李光明,你根本不懂末世有多残酷,你难道指望我来保护你么?你还是不是男人?”

“啊——!”李光明眼眶充血,双手举起大刀向丧尸劈去。

丧尸脑壳一分为二,脑浆迸溅!

郑砚:“……………………”

丧尸软软倒在地上,彻底死了。

郑砚哭笑不得地说:“你说你杀就杀呗,你叫唤个什么劲啊?嘴张那么大!”

郑砚扣住李光明的下巴,让他张大嘴,用手电筒往里边乱照。

“你不知道这个病毒多厉害,轻轻给丧尸抓一下就会感染,你张那么大嘴,没吃进去他脑浆吧?脑浆也含有大量病毒的……”郑砚看了看,没发现他嘴里乱七八糟的东西。

李光明一阵干呕,万事开头难,杀了第一个丧尸,接下来才能迎刃而解。

李光明摆摆手,说:“没吃……别说了。”

郑砚放心了,从卧室的窗户往外看。方才小孩和李光明接力似的乱叫唤,大门外聚集了五六只丧尸,迟钝的一下一下的敲门。

现在的丧尸武力值不高,门是很厚重结实的木门,短时间砸不开。

郑砚抬头,望着夜空上的漫天星辰。

他再次迎来了末世。

☆、55|54.53.5.30

视线从夜空移向远方,目光可及之处昏暗一片,只有视野尽头,隐隐约约传来一抹微弱的光芒。

附近至少有几百户人家停电。

郑砚转过身,朝李光明道:“我们来的时候,你看见附近的人家开着灯了吗?”

李光明深呼吸,想了想,摇头说道:“我没注意。”

郑砚哦了一声,看来还是需要去问霍贤。

李光明踢了踢脚下衣冠不整的丧尸尸体,问道:“这个怎么办?”然后又看向那老人丧尸,只是一眼就别过头,“那个……人怎么处理?到底是小孩他爷爷,是杀了还是怎么着?”

天气这么热,没电没空调,留在屋里恐怕没两天就臭了。

郑砚道:“不能让那小孩看见。”

随即他手中凭空多了一把匕首,快步走过去,将椅子一转,椅背冲着自己。老丧尸竭力转头,眼神灰白,冲他嗬嗬叫着。

“对不住。”郑砚叹气道,手起刀落,往丧尸脊椎用力插去,力气之大,没至刀柄。

两秒钟后,丧尸脑袋无力的垂下,死了。

用床单将刀刃擦拭干净,郑砚还算满意的看看老丧尸。虽然没能阻止他走向死亡,不过在力所能及的情境下,保持遗体的完整美观,也算对得起他。

郑砚轻步走到楼梯口,往下望了一眼。霍贤不知在楼下摆弄什么东西,郑砚轻声喊道:“那小孩呢?”

霍贤侧头,翘起大拇指指了指沙发。

郑砚这个方向看不着沙发,往旁边让了几步,探身一看。霍贤随便给小孩套了件衣服,此时他正蜷缩在沙发上,嘴唇微微颤抖,睫毛也不断眨动,不知道有没有睡着。

郑砚从空间把帅助手和水壶运出来,指挥道:“那有个小朋友,去跟他玩。”

帅助手不屑的说:“我不要,简直大材小用,我这么聪明应该去拯救宇宙,我才不要跟小孩玩!我在忙!”

水壶小心翼翼的凑近丧尸,用鼻子嗅了嗅他裸露在空气中的脏器,郑砚吓了一大跳,急道:“别吃!”

水壶懒洋洋看他一眼,猫脸都是嫌弃的走了。

郑砚松了口气,把帅助手提起来,问道:“你在忙什么?”

帅助手抱住他的手臂,楚楚可怜道:“我的贪吃蛇还没玩通关呢……”

郑砚拍拍他脑袋,耐心解释道:“那小孩没爹没娘,爷爷又去世了,刚刚他亲眼看着他爷爷吃了个人,受了很大刺激,你想一想,他怕不怕?”

帅助手两只小爪子拢在胸前,认真地想了想,摇摇头,又犹豫的点点头,随后说道:“我不知道,霍贤也没爹没娘,霍贤都没有怕。”

郑砚木然道:“霍贤他不是人。”

帅助手慢悠悠的浮在空中,回头看了看沙发上的小身影,鼓着脸颊道:“我不愿意跟他玩,可是为了你我愿意勉强自己一下下,可是你要保证——”

“你说。”

帅助手道:“你要保证永远爱我比爱他多,我永远不会失宠,我、才、是、你、亲、生、的!”

“我保证。”郑砚摸摸他脑袋,失笑道:“去吧。”

帅助手做了个提裙的动作,屈尊降贵的慢慢飘下楼。

帅助手趴在沙发边上看看小孩,爪尖点了点他的鼻头,小孩睁开眼睛,满眼都是泪水。

帅助手心碎的说:“你哭了呀。”

小孩咬着手指,从沙发上半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大眼睛里全是好奇,说:“你是谁呀?”

“嘘——你小点声,他们看不见我。”帅助手手指比在嘴边,郑重的说:“我是天使。”

郑砚:“……”

小孩注意力被转移,歪歪脑袋,压低声音问道:“天使是什么呀?”

帅助手挠挠头,说:“这个……你有字典吗?”

“我没有。”小孩又开始泪崩,却又努力忍住眼泪,哽咽着说:“我爷爷有。”

“别哭别哭。”帅助手紧张的说,从肚子里掏出光幕,在黑暗中散出柔和的白色荧光,小孩止住眼泪,好奇的凑上去看。

帅助手啪啪打字,将光幕扭转,对着小孩,小声的念道:“天使:上帝的使者,代表圣洁、良善,不被恶魔侵扰的保护神。”

“哦。”小孩抱住膝盖说:“你是从哪里来的?”

帅助手坐在他旁边,说:“我是你爷爷派来的,我从天堂来的……”

“我爷爷在吃人……”小孩说:“天堂是什么呀,你见到我爷爷了呀?”

“是的。”帅助手说:“天堂在天上,有白云有鲜花,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你放心吧,你爷爷过得很好,不吃人了……我还看见你爸爸了,你爸爸很帅。”

“我爸爸超级帅!”小孩眼睛闪着亮光,对帅助手的话信了大半,说:“天堂有奥特曼吗,我可不可以去天堂呀?我好想我爸爸。”

“现在不能。”帅助手面不改色,说:“你爷爷让我转告你,让你好好学习,早睡早起,不要暴食暴饮,做一个好人。”

小孩荡着脚丫,用力点头,说:“我听我爷爷的话,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爷爷了?”

郑砚站在楼梯口,使劲朝帅助手挥胳膊,示意他把小孩带到一边的屋里去。

帅助手说:“对啦,你的字典呢?”

小孩跳下沙发,光着脚踩在地板上,说:“在书房里,你跟我一起来拿好吗,我怕黑。”

帅助手跟小孩持平,飘在他旁边。

小孩说:“你好厉害呀,你会飞。”

帅助手无比受用,挺挺胸脯,骄傲地说:“那是当然的啦,我长得也特别帅。”

“没我爸爸帅。”

……

郑砚拉着老丧尸,李光明则提着那开膛破肚的丧尸的脚,两人分工合作,一人一个,将丧尸搬下楼。

老头家有一个很大的院子,郑砚带路,将丧尸拖到以前拿过零件的仓库里,挨着墙根放好。

“先放这里。”郑砚说:“明天再扔出去。”

一路提心吊胆,折腾了一个白天又半个晚上,现在将近午夜,郑砚打了个哈欠,准备去睡觉。

帅助手和小孩还窝在书房里。

老人家四个卧室,一间是老人自己住,一间是之前的小孩父母的卧室,再有就是小孩的房间,和一间客房。

霍贤将客房收拾的干干净净,新换的床单和被褥。

李光明心情复杂的看着霍贤毫不避讳,搂着郑砚的肩膀进去客房,自己也找了个房间休息。

虽然非常疲惫,但一夜未能有好眠,李光明睁着眼睛看天花板,足足一个小时,睡意才排山倒海一般涌来。

耳边充斥着丧尸敲打大门的声音,缓缓入睡。

凌晨,天蒙蒙亮,一阵急促的闹铃声将郑砚喊醒。

睡了不足六个小时,迷茫中将手机打开,五点多钟。

郑砚眼皮又涩又重,挣扎五六分钟才爬起来,走进客厅就看见那小孩蹲在沙发边。

郑砚走过去,俯身看了看,道:“你在干什么?”

小孩掰着手指头算数,在本上写出答案,挂着两只黑眼圈说:“我在写作业,我还没有写完作业。”

郑砚叉着腰奇怪极了,唉你知道你爷爷去世了吗,你还写个什么作业……

帅助手还真是深藏不露,它怎么给你洗的脑?

小孩将书本放进书包,认真的说:“我要好好学习,做一个好人,等我集满三只水晶鞋,三把尚方宝剑,还有……三个帅帅星球,就能召唤爷爷了。”

郑砚笑了笑,温柔的摸摸他的脑袋,然后转身就走,在书房找到查字典的帅助手,吼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帅助手掏掏耳朵,深藏功与名的说:“你吵什么呀,瞎担心。长大了他自然就知道是假的了,现在你看他一点事没有,不是很好嘛,等以后知道真相,那时候也不是小孩了,自己知道轻重哒!”

郑砚捏捏眉心,居然觉得它说的有点道理。

将李光明也叫起来,随便吃了口饭,郑砚从空间取出加固过的悍马,将小孩塞进车里。

小孩抱着书包坐在车里,充满怀念地说:“我爸爸的车。”

随后又道:“叔叔,我今天要早点去学校,明天就是六一啦,老师让我表演节目,今天要排练最后一遍。”说完眼神有点黯然,这是他第一次表演节目,可爷爷再也不能看到了。

郑砚没空管他想什么,扶住他稚弱的小肩膀,严肃的说:“在里面坐好,别出来,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外面。”

小孩不明所以,眨眨眼睛,看他。

郑砚不再多说,潇洒的摔上车门,随后又拉开,问道:“还不知道你叫什么,你的名字?”

“胡非。”

郑砚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口道:“我叫郑砚,郑叔叔,那个高个子是霍叔叔,剩下那个是李叔叔,记住了么?有事喊人,没事别乱叫唤。”

胡非懵懂的答应。

李光明手里握着钢棍深呼吸,大门外的道路聚集着七八只丧尸,郑砚拉动门栓,回头看李光明,李光明打了个手势。

郑砚拉开车,不远的一个少女丧尸听见动静,穿着漂亮的小裙子,率先摇摇晃晃的走过来。

郑砚快速跑去,眼皮眨也不眨,手拎一根钢棍,用力向她脑袋挥去,生生削下一块头皮!

丧尸身形一歪,倒在地上,随后露着头盖骨,摇摇晃晃的再次站起来。

“操!”郑砚震得手掌发麻,一年没杀丧尸技术有点生疏,吸一口气正要再战,这时身后一道冷风袭来!

霍贤横插一脚,将丧尸踢翻在地,大脚踩在丧尸的胸膛上,丧尸手脚乱扑,霍贤手中的物件瞄准眼球,用力往下一戳——

丧尸哆嗦两下死了。

郑砚定睛一看,霍贤的武器是一根筷子。

郑砚:“……”

这边动静不小,瞬间吸引远处的丧尸闻声而来。

“我知道你厉害,你别臭显摆,站远点!”郑砚一点也不领情,嫌弃不已的说:“趁现在丧尸不多,给李光明练手,你别狗拿耗子,不然等两天丧尸更多!”

霍贤抽出筷子,默默退下。

李光明攥着大刀追上来,弓着腰和一只中年丧尸周旋,一人一尸转了两圈。

郑砚漠然道:“你先跟他建立建立感情,交个朋友,握个手,一会请他吃个饭,再给他介绍个对象……”

李光明哭笑不得,深呼吸,大刀对着丧尸脖颈比划,随即横向劈去。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血液四溅,脖子从当中裂开,头和身体切做两半。

丧尸的脑袋骨碌碌滚了几步。

此时刚过六点,地段也不繁华,街上没看到有什么人。郑砚粗略数了数,还有五只丧尸,都是附近住的人。

郑砚朝李光明竖了四根手指,示意你四我一,李光明做了个ok的手势。

随后两人快速向前,郑砚手执钢棍,闪到丧尸身后,钢棍全力重击脊椎,连续砸了两棍,解决一个。

另一面李光明则是接近最近的丧尸,还是老招式,手段非常残暴,将丧尸的脑袋砍下。

随后如法炮制,灭掉另外三个丧尸。

李光明擦擦汗,刀尖滴血,街道一片安静。

郑砚上前一步,正要说话,就听见铁链碰撞的声响。闻声看去,不远处的人家撞开大门,一辆白色轿车飞速冲出来,车停也没停,门关也没关,仓促的加速飞驰而去。

☆、56|55.54.53.5.30

“是一个女人。”李光明一脚把丧尸脑袋踢出老远,说:“看起来很年轻,她想去哪里?”

刹那间,郑砚明白他的意思。

世界之大,无一隅安身,她能逃去哪里?

郑砚道:“往好处想,也许是投靠父母,或是去找男朋友。”

李光明刀尖在地上划了划,道:“也许吧,现在我们怎么办?”

霍贤已经坐回车里,胳膊搭在方向盘上,一脸百无聊赖的表情。

郑砚回头看了一眼,说:“大多数人已经反应过来,肯定大批量的去抢东西,趁现在天还早,我们也去。”

“去干什么?”李光明一愣,讶然道。

郑砚面无表情的说:“去维持秩序,还能去干什么?当然是去收东西。”

说完示意他上车。

李光明拉住郑砚手臂,犹豫几秒,还是说道:“我们不是有很多吃的么,况且有地能种。”

言下之意是何必再跟别人,去争夺为数不多的食物?

“你想多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郑砚说,打个手势,随后霍贤开车出来,郑砚将大门挂上锁,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

已近六一,清晨的阳光就很浓艳刺眼,沿途开了百多米,公路上空空荡荡,寂然无声,一个人也没有。

从后视镜看小孩,他坐在后座,小手用力攥着书包的背带,指节用力到泛白,紧紧靠着车门,满脸都是惊恐。

“怕了?”郑砚回头说。

李光明试图安抚他,一探手他就更加惊恐的缩向角落,瑟瑟发抖,满脑子都是李光明斩杀丧尸的血腥一幕。

李光明无可奈何的收回手,道:“到底是个孩子,就这么带他出来是不是不太好?”

开进市区,街道两侧不断有丧尸蹒跚跑出来,车屁股后面三四只丧尸趔趔趄趄的跟着,很快被甩开。

郑砚沉默片刻,说:“我也不想做恶人。”

“你以为他是谁?他还是温室里需要细心呵护的花朵么?他是年龄小,年龄小就是借口?丧尸会因为他是个孩子就口下留情?如果想要活下去,什么人都指望不上,我也不要求他能帮我们多大忙,至少不拖后腿,这不过分吧?”

郑砚说:“我们能护他一时,还能护他一世?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早一分看清世界,早一分拿起武器自保,就多一分活下去的可能性,这比什么都实在有用。”

李光明哑然,叹息道:“你说得对。”

六点十分。

继续往市里开,街头流浪的丧尸越来越多,也逐渐可以看到零零星星有人鼓起勇气出来。拎着菜刀或是卸下来的凳子腿,小跑着跑进附近的便利店,透着玻璃橱窗,能看到他疯狂的往背包里塞食物。

郑砚心中诧异,正要让霍贤停车,一辆吉普毫无征兆的从半路截杀出来。霍贤眼神一凛,快速反打方向盘,撞在路边店铺的台阶戛然停止,两辆车险险没有撞上,路虎的屁股和吉普的脑袋擦肩而过。

吉普司机看着是个新手,还在横冲直撞的向前疾驰,一路勇往直前,掀翻数个垃圾桶滚在马路中央,塑料袋和果皮纸屑撒了一地。苍蝇轰然飞开,又嗡嗡嗡降落在垃圾堆上。

汽车鸣笛声此起彼伏,吉普从上面砰然轧过,塑料桶碎裂的声音劈里啪啦响起,吸引十多只丧尸闻风而来。

郑砚回头看,吉普车速不减,飞快的消失在拐角。

“不是新手就是个女司机。”郑砚断然道。

话音未落,随即就听见一道男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几人循声看去,那24小时经营的便利店的店员早就感染变成丧尸,在短短几分钟时间,那中年男人被两只丧尸按在货柜上,对着他的胸膛撕咬起来,血液喷溅一地。

另有几个作伴出来采集食物的人本来看到便利店里被人抢先一步,尚且有些焦急不满。此时见到这幅光景,眼中透出极度的惊恐之色,你推我搡,连滚带爬的跑了。

李光明用力砸座椅一拳,拎起大刀就要推门下车,郑砚把他拉住,摇头说:“没救了。”

左边车窗传来轻微的摩擦敲打声,胡非转头一看,迎面一张血肉模糊的脸贴着车窗,手臂被啃得血肉全无,只剩下惨白的骨头。正用五根骷髅手指迟钝的敲击车窗,玻璃上糊满血手印。

“啊——!”胡非尖叫一声,继而飞快的捂住嘴巴,努力克制从嗓口汹涌而出的叫声,拼命往后退,缩进李光明怀里。

李光明把他按在座位上,随后拉开车门下车,绕转到车那边。小跑几步腾地而起,一脚踹向丧尸侧腰,将其踢倒在地。继而泄愤似的一刀接着一刀的皮看下去,不断有血液飞溅到车壁上,丧尸挣扎几下,不动了。

不到一分钟的功夫,四周的丧尸往这边聚集,李光明眼睛充血,表情决然,再也不见昨晚的畏缩和犹疑。提着刀像个战士一般,迎面接上两只丧尸,刀尖向前递去,丧尸不知闪躲,被他一刀便从面门捅穿,后脑勺冒了个刀尖。

这时另一只丧尸欺近他身后,李光明反身挥刀,削去半片头盖骨。

前后短短五分钟时间不到,杀了三只丧尸,丧尸不少反多。几十只丧尸从错落的建筑物摇摇晃晃的包抄过来,便利店的两只丧尸也拍打着橱窗,发出可怖的哀嚎声。

“差不多够了!”郑砚喊道。

李光明深吸一口气,迅疾的回到车里,将车门拉上。

不等他坐稳,霍贤提档倒车,车速迅猛向前,接连撞倒挡路的三四只丧尸。路虎在坑坑洼洼的丧尸身上颠簸几下,冲刺而去。

太阳金色的光辉铺满大地,七点钟,万物苏醒。从丧尸狂潮中反应过来的人类很快接受现实,狂涌进超市和百货市场收集食物。

街上从一个两个人,到十多个人、几十个人,最后大街小巷丧尸交叉着活人,满街乱跑乱窜。

市中心人潮汹涌,不断有人和丧尸打个照面,腿脚都在哆嗦却步履坚定的奔去超市。

运气差的被丧尸扑倒在地,血液四射,也有人路过丧尸被抓破皮肤,看看颜色逐渐变黑的伤口,眼眶含泪却仿佛丝毫没有感觉到疼痛,怀里抱着食物飞奔回家,为家中的妻儿老少尽量储存更多的资源。

街道上接连有人被扑倒咬死,半小时后,在血泊中重新站起,扑向最近的活人。

一夜之间,一道生死,天翻地覆。

趋近市中心,商店越来越多,前面十字路口,红灯亮起,霍贤将车停靠在路边,手指轻轻敲击方向盘,问道:“想去哪里?”

旁边不时有人经过,垂涎这辆浑身包满钢板,丑陋而坚固的庞然大物。

郑砚隔着铁栏杆,四周张望,道:“先等一等。”

他这番出来抢夺物资,目标和那些人截然不同。

爆发末世,人们下意识储藏食物,第一反应往往是能够长久储存,或者顶饱顶饿的食物。比如说肉类、方便面、压缩食品、火腿以及粮米等等,这时候蛋糕、雪糕、冰淇淋这些难以储存,在大夏天里,没电很快就馊就化的食物往往被人遗忘和忽视。

还记得上辈子出任务时被丧尸围击,不得已和队友躲在超市里休息。几人饥肠辘辘,啃着糠面窝窝,超市被搜刮一空,里面的食物被搜刮的干干净净。只有冰柜里的雪糕和冰淇淋几乎原封未动,但是全部都融化了,在柜子里黏糊糊一片,散发着诱人又难闻的气味。

太浪费了……

那时候他就经常想……盛夏暑日吃块雪糕,来一瓶冰啤解暑,那将是何等的酸爽畅快?

可惜只能想想。

而蛋糕店里的蛋糕同是基本上没人动,馊气冲天,让人扼腕。

果然所有人几乎全部冲进地下超市,而服装店和冰饮店根本无人问津。

绿灯亮起,郑砚指着不远处的一家蛋糕房,说:“去那里。”

慌乱的逃亡中,街道上接连有车相撞,却默契的谁也不予计较,倒车离去。

驱车停在蛋糕店外,里面一只看店的女丧尸穿着碎花睡衣,嗬嗬的嚎叫着砸着门窗,门扣紧锁。

“退后。”霍贤说道,郑砚和李光明各自握着武器,背靠墙壁而立,不断击杀偶尔聚拢而来的丧尸。

霍贤随手拎起郑砚给他的棒球棒,郑砚从空间取出一枚戒指,凌空扔过来,霍贤劈手接住,快速绑在尖端上。

随后,后退几步前冲,全力敲下,防盗玻璃窗登然碎裂一圈花纹。继而再次挥舞球棒,玻璃应声而碎,玻璃碎片四溅纷飞,几十枚细小的碎片冲击进丧尸的脸庞,眼球上钉着一块小小的碎片,满脸是血,却毫不影响她的行动,张牙舞爪向霍贤扑来。

男人脚下踏着哗啦的玻璃片的声响,一棒砸上去,如花似玉的丧尸头部,被球棒和墙壁双面夹击,从耳朵开始深深地凹陷下去。

霍贤将球棒收起,丧尸倒在地上。

李光明护在门外,一边看着车,一边防止丧尸的靠近。

这家蛋糕店地处市中心,口味丰富样式众多,偌大的蛋糕房里十多台展示冷柜,里面放着各种各样美味的蛋糕,下面标注的价格也让人咋舌不已。

芝士蛋糕、起司蛋糕、乳络蛋糕,还有几块慕斯蛋糕,装点的极为精致用心。

外面没人注意到这边,李光明劈了两个丧尸,台阶下横着三四具尸体,血液沿着台阶往下,流出老远。

没有时间打开冷柜一样一样拿出,郑砚在蛋糕店逛了一圈,两分钟时间不到,便连冷柜带蛋糕悉数收进空间。

最后来到一座巨大的展示柜前,里面是才涂抹好不久的节日蛋糕。

最醒目的是一台巨大的生日蛋糕,上面用红色的果酱写着:祝宝贝女儿生日快乐,成年快乐。

旁边的盒子上则带着漂亮的逼真的皇冠,以及一包刀叉和生日蜡烛。

除此之外更多的是,小号的打包好的节日蛋糕,包装五颜六色,花花绿绿,很符合小孩子喜欢的审美观。

这是因为时近六一,家长为孩子定做的儿童节蛋糕。

郑砚眼眶发红,对着上面的祝福语愣了好一会,才手指颤抖着一一收进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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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山血海

蛋糕店被洗空,郑砚收起感伤的心绪,转身朝霍贤快步走去。

男人堵在门口,侧头看他,郑砚道:“好了!”

“走!”霍贤说道,两人一同从门里闪出来,飞跳下阶梯。

此时六七只丧尸听见玻璃碎裂的响声,歪歪扭扭聚拢过来,形成包围圈,将李光明困在中间。

夏天不比冬天,穿的衣服很单薄,光着胳膊光着腿,而丧尸牙齿和指甲都很尖利,划伤一丁点伤口就很有可能感染。李光明来回避让,唯恐被丧尸抓破皮肤,听到两人出来的动静,回头吼道:“来帮忙!”

霍贤伸出一只手,郑砚立刻心领神会,从空间取出一把日本刀交到他手上。

感受到手里冰凉的触感,霍贤握紧武器,登然发力,飞跃上路虎的车顶,在上面蹬蹬小跑几步,腾身跳跃,空降在丧尸包围圈。

“蹲下!”霍贤喝道。

李光明迅速矮身,霍贤原地旋转,刀尖随着丧尸的个头忽高忽低,锋利的长刀映出灼目的太阳光。随着刀光闪烁,丧尸的脖子被他切开一多半,血液喷涌而出,丧尸脑袋张张合合,血肉和血管暴露在空气之下,断断续续淌血。

“好了。”霍贤收刀,说道。

李光明心有余悸的站起来,四边躺了六具尸体,身首异处。只剩下一个丧尸还碎步向前走动,入眼只看到脖颈的横切面,脑袋往后翻了一百八十度,只有脖颈和背部还连着一小块的肉皮。

李光明倒吸一口凉气,眼神复杂的看着霍贤,心说郑砚从未解释过,这人到底什么来路?

就算丧尸断手断脚,只要脊椎没被摧毁就表明没有完全死亡,郑砚早有经验,飞奔过来将那只脑袋翻了个跟头的丧尸踹倒在地,补了一刀。

“上车。”郑砚喘息道。

他这边动静虽大,但这个时候每个角落都是尖叫四起,所有人都在忙着哄抢食物。且霍贤斩杀丧尸的速度极快,倒没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一天的时间游遍市里大街小道,无主的蛋糕房和冷饮店统统洗劫一空,时到傍晚收拾最后几家冰饮店,冰淇淋和雪糕因为长时间的停电已经开始融化。饶是如此,郑砚一个都没放过,统统笑纳进空间。

等出来冰饮店坐在车里看铜钱,空间只差二十分之一没被填满。

回家的路上,郑砚注视车窗外,神色木然,眼眶泛红。

仅仅一天时间,每拐进一条街道,如同驶进人间炼狱。路虎缓缓前行,天色渐晚,收集物资的人开始纷纷躲避进小区,越来越多的丧尸从四面八方涌来,不断有人倒下,不断有丧尸重新站起。

一路走来,街道上横七竖八陈列着几十多具被击杀的丧尸尸体。马路被鲜血染红,比黄昏的夕阳还要浓艳壮烈,车轮从紫黑干涸的血迹上轧过,不时路过一滩新鲜的血液,随着轮胎滑出好几米。

车里安静至极,连胡非也忘记了尖叫,躲在前座和后座的缝隙里,紧紧抱住膝盖。

整个世界一片狼藉,铺天盖地的红色,称之是尸山血海,亦不为过。

李光明靠在后座重重的呼吸,郑砚也是难以忍受。

他前世从未见过这等场面,宿醉未醒,等从梦中醒来就已身在城外。

这满地的血河比盛夏正午最强烈的阳光还要刺人眼球,然而这是弱者淘汰,强者生存,从文明过渡到末世的必经之路。

他再痛心也无力改变宿命。

走过市区,将十多只丧尸碾压在车底。一个小时后,逐渐行至郊外,眼前的惨象总算没有那么惊怖。

半轮落日悠闲自在挂在西边,郑砚看着两旁的道路,突然一个招牌闪进眼帘,出声道:“停车。”

从市中心走的这一圈,霍贤表情也是不太好看,扭转方向盘,缓缓停在路边。

面前是一家规模很大的童装店,透过橱窗可以看到小模特们身上穿着漂亮的小衣服,叉腰站着。

这一片丧尸不是太多,郑砚开门下车,绕到后车门,将鸵鸟胡非抓了下来。

小孩被他提在半空,抱着他的胳膊用力往上爬,像个树袋熊似的,挂在他脖子上。

郑砚把他脑袋别到一边,说:“别蹭我一身鼻涕。”

胡非脸色通红,赶紧抽抽鼻子,不过效果甚微,鼻涕淌了一嘴。

霍贤打开车门下来,插兜看他。

郑砚解释道:“之前没准备过他的衣服,给他拿几身。”

霍贤了然,和李光明合力将橱窗玻璃敲碎,随后不知听到什么声音,往来时的路看了一眼,神情冷峻,示意郑砚速战速决。

郑砚跨进窗户,将胡非放在地上。以防万一,保不准以后再遇见一个小女孩之类的。于是不管大小男女,几百平方的店铺,上千件衣服,短袖短裤,春装秋装,包括后门仓库里大批的小羽绒服,统统装进空间。

店里没有丧尸,胡非亦步亦趋的扒住郑砚的衣角,惊慌的四处打量。

“你怕不怕变成吃人的怪物?”郑砚蹲下来,扶住他柔弱的小肩膀,示意他看门外的丧尸。

小孩咬着手指看了一眼,就飞快的收回视线,用力摇头。

“好。”郑砚说:“有叔叔在,不会丢下你,可是你要知道,没人理所应当的养着你,我们是平等的。你既然吃我的饭,就要尽自己的一份力量,知道吗?”

胡非微微点头,哽咽着说:“我、我会刷碗,我还帮爷爷洗过菜。”

“呦,”郑砚摸摸他的脑袋,笑道:“真能干。”

将不养闲人的思想灌输给胡非,小孩眼巴巴看着他,郑砚曲起手指摸摸他的鼻尖。

才站起身来准备出去,随即听见摩托车duangduang的巨大的马达声,由远及近,听起来人数还很壮观。

郑砚眼神一冷,豁然站起。

视线穿过透明的窗户,远方八|九个人骑着重机,风驰电掣而来,非常酷帅狂霸拽,却没发现后面上百只丧尸紧追不舍。

“傻逼!”郑砚咒骂一声,将胡非抱起来,急速跳出窗户。

“走!”郑砚喝道。

李光明坐在车里,霍贤随手灭掉一只丧尸,闪进驾驶座。启动路虎,等郑砚坐稳,一踩油门,飞速向前驰去。

那几个人明显是冲他们来的,看起来就是社会上不学无术的小流氓,摩托车速度飞快,还有后座的人站起来挥舞手臂,嗷嗷乱叫。

霍贤一手把控方向盘,一手握住他的,道:“别怕。”

“怕?”郑砚冷笑道:“怎么会,一群人|渣。”

郑砚面无表情的说:“世界上什么人都有,有人惧怕末世,也有一部分人是逢至末世,反而如鱼得水。没有法律制约,没有警察管制,多么自由,完全可以随心所欲,无所顾忌,想干什么干什么。”

李光明坐在后座,说:“他们要干什么?”

“看上我们车了吧,和孙平简直就是一路货色。”郑砚冷道:“昨天一团混乱,这些傻逼怕是没少趁机作孽,不知道会不会有人万幸没死在丧尸嘴里,却万幸中的不幸,丧命在这群人渣手下。”

霍贤望了一眼后视镜,这句话不知道刺痛他哪根神经。男人控制好速度,既不太快也不太慢,始终保持百多米的距离。

胡非家马上就到,霍贤却恍若未见,转过一道弯,开往另一条路。车灯下男人眼神冷漠,毫无感情。

“还没甩开么?”郑砚回转过身,看那些人还跟在车后。

行至偏僻的荒郊,远离市区,面前是大片的青黄色的麦地,霍贤缓缓放慢车速,最后停下。

而那些人果不其然是冲着他们来的,六辆摩托,三前三后,将路虎团团围住。

这里人迹罕至,人少丧尸也少,而跟在他们后面的丧尸行动缓慢,早已被远远地甩出好几里地。

打头一个瘦小的青年从摩托上下来,头发|漂染成多种颜色,敲敲车窗,皮笑肉不笑道:“还想往哪跑?给老子滚下来!”

“下来!”另一人双手插兜,不知从哪摸来的黑色皮衣。

夜色中仿佛看见有两人后面拖着一个东西,郑砚晃了一眼,没在意。

侧头看向霍贤,不明白他的用意。

“若真如你所说,”霍贤煞气极重,语气却非常轻柔,道:“我让他们,有来无回。”

郑砚愣住了。

外边的流氓看久久没人下车,不耐烦的开始踢车,叫叫嚷嚷道:“别他妈敬酒不吃吃罚酒!妈个比下来!”

霍贤眼神无波无澜,平静的扫他一眼,开门下车。

那人道:“就你一个?别他妈不识抬举,你们两个……还有个小孩?都给我下来!”

郑砚回头看了一眼胡非,跟李光明打个手势,轻声说:“在里面待着,没人能进来抓你,听见没有。”

胡非攥住书包,故作勇敢地点点头。

“听话。”郑砚说,跟李光明一同下车。

“打个商量。”那人吊儿郎当的叼着一根烟,啪嗒点着了,用力吸了一口。

他跟霍贤差将近两个头,却一点也不怕他,抬起头朝霍贤脸上喷了个烟圈,说:“是不是本地人?”

霍贤盯着他,没说话。

那人语气中颇有几分得意,继续道:“想着你们也听说过我们哥儿几个的名号,我这人也不是说不讲理。你这车,防护做得很不错嘛,我看上了。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不然挑一辆摩托车,赶紧滚。”那人勾上霍贤的肩膀,“或者啊,跟着哥混,这丧尸不丧尸的,别人我不敢说,不过对我们来说,可算不上什么坏消息。你要是肯叫我一声大哥,以后保你们吃香的喝辣的,有酒有女人,比没丧尸还过得他妈有滋味!”

说完之后,马上就换上另外一幅嘴脸,恶狠狠地说:“你要是不答应,也别怪哥们儿跟你不客气!到时候,可就没命后悔了。”

郑砚心中冷笑,还傻逼真当自己是根葱了?

不等他搭话,突然隐隐约约听见女人尖细痛苦的呻|吟声,黑暗中听起来尤其瘆人。

电光火石之间,郑砚突然想起在车里看到,有人背后拖着一个长条的东西。

心中一凛,转头仔细看去,灯光下那个流氓手里拖着的东西,可不就是一个人么!

☆、58|57.56.55.54.5.30

那明显是个女人,看起来很年轻,穿着淡粉色的及膝长裙。整个人狼狈到了极点,趴跪在荒草之中,披头散发,头皮被一个小流氓拽着,像是拉了条狗一般。

察觉到郑砚投射而去的视线,那人眼里满是自得,故意向后扯动她的头发,露出女孩半张脸。

强烈的车灯之下,衬得女孩脸颊死白,眼皮紧紧闭合,嘴唇紫黑,睫毛不安的快速眨动,眼泪不间断的从眼角淌下来。

“哎呦呦,怎么了这是?看上了?”

那头顶一弯七色彩虹的青年见状,朝那边勾了勾手。

不远处的小青年低头拍了拍女孩的脸蛋,抓着她的头发一路拖行过来,身后留下一道微不可见的血迹,用力掼到地上。

女孩无力的趴着,满脸都是绝望,气若游丝的喃喃:“救、救命……”

“长得不赖吧?”这可是我们那胡同里出了名的大美女,有才有貌!人家可是个大学生儿呐!“青年踢了踢女孩的屁股,涎笑道:”人活这辈子,不就是图个舒坦,你说是不是?这小骚|逼平日里眼睛长头顶上,挨|顿|操不也他妈老实了?!还有她那对狗爹狗粮,狗眼看人低!死在我吴老二手里,也是他们自找的!”

吴老二狠狠呸了一口唾沫。

“畜生,你是畜生……”女孩几近崩溃,歇斯底里的大哭大叫起来,“你就是个畜生!我爸妈根本不认识你!你还我爸妈命来,我跟你拼了——!”

她心中恨到极点,这群畜生深夜闯进她家里,在她父母面前轮|暴她长达半夜!

老父母亲苦苦哀求下跪磕头,非但没有打动他们,反而换来更猖狂的大笑!最后她实在难以忍受,又疼又累,昏迷过去。

然而等她再次醒来,客厅腥气冲天,父母早被人敲成了肉酱!

她心中恨到极点,眼中迸射的恨意几乎化成实质,将吴老二一刀一刀割成碎片。

吴老二心中有鬼,不自在的撇撇嘴,本来全身乏力的女孩不知从哪里生出来的力气,像个疯子一样扑向吴老二。她人瘦弱,拳打脚踢也很难对他造成大的伤害,索性抱住吴老二的手臂用力咬了下去,几乎是立刻,鲜血顺着她牙缝流下来。

“婊|子!”吴老二痛得大叫一声,随手掴她一巴掌,掰开她的嘴,抽出胳膊。

女孩狠狠的吐出一口血,被吴老二的几个兄弟夹住胳膊往后拉扯,自知徒劳,还拼命的朝他踢脚。

郑砚低头看去,女孩身上满是擦伤。她内衣内裤早被人扒干净,裹身的衣服也是残破不堪,双脚踢打间可以隐约看到她撕裂的下|身,腿间尽是干涸的浊液。

不需细想,轻易可以猜测到女孩受到的伤害。

郑砚闭闭眼睛,再睁开时,眼底酝酿着巨大的风暴。

“你还是不是人?”郑砚最是看不起这种东西,阴冷道。

吴老二还在咒骂,闻言脸色一变,冷笑道:“看来你麻痹的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可别怪老子跟你不客气!”

“不客气?”郑砚步步逼近,“我也正不想跟你客气!”

“你他妈找死!”

吴老二脸色通红,被女孩咬了一口,本就满腔愤怒无处发泄,听郑砚说这句话,竟是有些失去理智!从背后抽出一个一尺长的铁棍,往地上一甩,一节变成三节。

铁棒见了不少血,本来银色的棒身沾着紫红的血渍和乳白色的脑浆,发出令人作呕的腥气。

“宰了他们!”吴老二喝道。

登时几个混混流氓各自掏出武器,嗷嗷叫着冲了上来。

吴老二手脚极快,小学刚毕业就踏进社会闯荡江湖,至今十多年,手上很有两把刷子。

不但心肠狠毒,手段也未曾落下风,手上拎着铁棍,直接劈头盖脸的朝郑砚面门砸去!

郑砚在末世摸爬滚打将近三年,本没将吴老二放在眼里。此时见他人虽不高力气却大,动作且十分灵活,不敢掉以轻心,飞快的往旁边闪躲,勉强避过这一击。

随手从空间取出一把长刀,表情漠然而镇定,等闪过身再站起,毫不犹豫的对着吴老二心窝扎去!

原本以为对方只是没见过血腥好欺负的老百姓,却不曾预料啃到一块硬骨头。吴老二脸上充血,心里诧异无比,这人方才还两手空空,眨眼间从哪里摸出一把长刀?!

吴老二趔趄往后飞速退了几步,刀尖在他胸膛刺进半寸,没戳中要害,却汩汩开始冒血。

郑砚一招没有生效,脸色木然快速向前,再次向他刺去。

吴老二不敢轻敌,举棍迎战。短短片刻之间,两人一刀一棍,来回过了几招。

郑砚心越来越沉,这吴老二手劲大的简直不符合常理,武器明明不如他,却只在最初的时候因为措不及防被刺中一刀。接下来他似是有所防备,居然稳占上风!

郑砚劈了几刀没有劈到,自己手臂反而挨了一棍,握刀的手被铁棍敲击震得发麻。他满头冷汗,连忙往后退去。

普通人没经过训练,绝不会有如此巨大的力量!

另一方李光明和霍贤分工合作,霍贤人高手长,艺高胆大。一名青年双手握着铁棒,打架打得毫无章法,用力朝他头上挥去。霍贤单手截住那一击,另一只手捏住他的脖子,眼神冷漠毫无感情。那人还没来得及害怕,只听咔嚓一声,脑袋软软垂了下去!

不到三分钟,胜负已分,霍贤心狠手辣,跟他交过手的非死即残,在地上痛苦的蠕动。

还剩一人和李光明缠斗,百乱之中听见棍棒敲击骨骼的清脆声,霍贤转头一看,瞳孔猛缩,飞快向他掠去。

郑砚一路后退,背部抵到霍贤的胸膛才停下,胳膊钻心的疼痛。

“这是个……异能者!”

郑砚竭力保持清醒,“他觉醒了力量异能!”

吴老二本就身娇体小,动作比常人灵活,此时力量变大,对他而言绝对是如虎添翼!

吴老二听他说这句话,微微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怪不得我一下子有这么大劲,你说什么?力量异能?”

盛夏,天气又闷又热,郑砚耳朵嗡嗡乱响,踉跄一下。

霍贤眼神沉如深海,头也不回道:“光明。”

吴老二腾出功夫四周环顾一遭,自家兄弟死得死伤得伤,在地上艰难的抽气,却不见他脸上丝毫的悲痛。

“你倒还真有两下子。”吴老二嬉笑道。

另一面,李光明听见霍贤话声,也不再和那人纠缠,快速的跑过来。

吴老二看看自己的双手,左手右手分别握住铁棍的两边,用力一掰,铁棍竟然微微弯曲!

他十分满意道:“有没有看过前几天网上的新闻?幸存者能觉醒异能的人不多,我竟然是其中一个……还不快滚?”

霍贤放开郑砚,一步一步慢慢的趋近吴老二,他整个人如同冰窖,冰冷的气势排山倒海涌来——

吴老二下意识后退一步。

方才吴老二和郑砚打斗,没见过这男人的手段,唯一还能站起来的小弟拉拉吴老二的胳膊,担忧道:“大哥……大哥,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先走……”

吴老二才得知自己的异能,整个人踩在烟花上,浑身璀璨绚烂,哪里听得进去别人的劝告?

“你长没长眼?”吴老二骂道:“滚你妈的犊子!”

小弟真的缓缓往后滚了几步。

两人中间差距不到半米,吴老二眼睛微微眯起,觉得自己天下无敌,对方就是个有勇无谋的傻大个子。

两人对峙几秒,吴老二最后忍不住,先发制人,悄悄在背后活动活动右手。随即猛然从身后卷出铁棍,速度飞快,对着霍贤脖颈敲去!

霍贤不避不让,从容的攥住他挥舞而出的手臂,铁棍距离男人脖子只有区区几厘米。他眼皮眨也没眨,成竹在胸,像是笃定吴老二的棍子不可能挨得着他。

“他伤的是左臂。”霍贤道:“你用右手打得他么?”

吴老二眉毛皱起,用力挣脱手臂却纹丝难动,左手成拳挥向男人脸庞,霍贤轻松握住,卸下他的肩关节。

右手腕越来越痛,完全覆盖了左肩脱臼的疼痛,手掌一抖,铁棍砸到地上,发出彭的一声响。

“你……放开我!”

男人握住他的手腕,右手捏住他的大拇指,用力往后扳去。

一声清脆的骨骼碎裂声,只是听着看着就觉得疼,小弟双腿抖如筛糠,大哥凄厉的叫声响彻耳膜。

“啊——!!!”

吴老二扑通跪下,大拇指生生被折断!

本来对大哥的力量异能还抱有一丝希望的小弟见势不好,扭头想跑,一道冰凉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站住。”

小弟哆嗦着停下。

“我错了……我错了!”吴老二尖声讨饶,看男人的眼神犹如是地狱而来的恶鬼。

男人不为所动,动作缓慢而坚定,将他食指、中指、无名指、小指,一一折断。断裂的骨尖扎透手心的皮肤,吴老二翻着白眼,尖叫梗在喉咙,已经说不出话来。

随手将右手关节也给卸下,女孩子细如蚊蚋的说话声突然从旁边传来。

“求求你,不要杀他。”

女孩子浑身是血,眼神涣散,跪在地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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