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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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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辞(重生) 作者:苏景闲

文案:

一句话简介:祀灵师姬辞重生和高干温柔攻的温馨故事。

上一世他死在了祭祀的高台上,这一世,他在六岁的时候遇见了九岁的云深。于是许多的事情都改变了。

姬辞站在九庭中央,表情清冷,“谁要是敢动我的人,不管你是人,还是神兽妖魔,我必会让你生不如死!”

“迟迟,过来,回家了。”云深在一边笑的温柔。

“嗯,好~”姬辞扑到云深怀里,“不管他们,我们回家。”

众神兽泪流,呜呜祀灵师大人您千万别丢下我们啊……求带走!

PS:现代架空文,主角受,cp为祀灵师重生受X高干混血宠溺攻.

  上古神兽们以及千奇百怪的妖怪们成群结队都来打打酱油

  祀灵师重生霸气依然侧漏,但是他永远只能是受……

  有小虐但是绝对HE

  有阴谋有夺权有浩浩荡荡带着上古大神兽们去平叛打Boss

  此文前面部分有些慢热 两人会一起成长 然后面对阴谋与危险,夺权甚至生死的考验。

内容标签: 重生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姬辞,云深 ┃ 配角:秦与,白修,纪洵等等 ┃ 其它:祀灵师,重生,高干,竹马,宠文

一、重遇

云深第一次见到姬辞的时候,正是暮春时节。

他随外公去了纪家主宅,拜访纪家的主人纪老先生。那时候他九岁,三年前刚从国外来到京城,住到了外祖父的家里,按照父亲所说,成年以前他都得住在这里。

三年的时间让他不仅能说出很标准的中文,还能流利的背出《诗经》的句子,读古文版的《资治通鉴》了。外公说这是遗传了云家人聪明的基因,什么都容易学会。云深觉得不全是,至少自己还有一半克洛斯兰家族的基因,克洛斯兰家族的人也是很聪明的。

因为云家与纪家两位老先生有事要商谈,作为小孩子的云深便被佣人带到了花园里。不管是他自己住的云家,还是去拜访过的白家、秦家,还有眼前的纪家,主宅都是非常广阔的,建在远离闹市的地方,有园林,有湖,有花园,四时的景色都很美,但是美的却没有多少新意。

纪家的花园里有一片很是葱郁的桃林,桃花已经要谢了,只剩了零星的桃红色缀在枝桠上,有着另一种感觉的美。

云深一边迈着小步子一边看四处的风景,很是惬意,虽然他没有去学校上学,但是家庭老师将每天的课程都安排的满满的,今天还是因为老师要安排下一阶段的教学计划,他这才跟着爷爷出来的。

脚下的小路转了一个弯,闯入他的视线的是一个小男孩儿,有些长长的头发软软的挨在白生生的脖子上,背对着自己蹲在一棵桃树的下面,不知道在干什么。

最令他奇怪的是那个小男孩儿身上穿着的不是普通的衣服,而是一件月白色的深衣,这样的衣服他只在厚厚的图册上面见过。这不是中国古代才穿的衣服吗?此时深衣长长的衣摆逶迤到了地上,沾染上了泥土与草屑,云深很想提醒他“你的衣服弄脏了”,但是又觉得很失礼,于是他迟疑了一下,迈开步子走近那个男孩儿。

“你好。”云深站在男孩儿的身后斟酌着开口,“我是云深,云雾的云,深深的深。”

蹲在地上的男孩儿没有反应,这让云深有些困惑。一般小孩子听见身边有什么动静不是都会好奇的看看嘛?想了想,云深上前了两步,也蹲了下来,他很好奇是什么吸引了这个男孩儿的注意力让他都不理睬自己。蹲下来才发现,男孩儿面前除了一瓣桃花外什么都没有。

云深心里更疑惑了,这一瓣桃花有什么奇怪不成?他都不看自己。转过头刚想开口询问,但未出口的话语一时间停在了唇齿间。

以后数年间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姬辞的印象,都觉得那时的他像个没有生命的瓷器,名贵精致,却冰冷。但是不可否认,那时候,就是见第一面的时候,云深就已经有了拐带小孩儿的念头,并且这个念头在此后的数年里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松懈过。

男孩儿有着墨一样的眼瞳,沉静的像是没有一丝光亮。皮肤很白,细腻的就像外公书房里摆放的清朝白色大花瓶。那个男孩儿转头来看他,明明视线对着自己,但是又像是没有看见自己。

云深见他站了起来,自己也不由自主的站直了身子,才发现自己比他高了将近一个头。他很纤细,穿着深衣更觉得瘦小,树叶间有风吹过,云深看着他瘦小的身子总觉得他会被风吹倒。于是云深伸出手,轻轻的碰了一下他的脸,唔,触感软软的,但是没有什么温度。

“你冷不冷?要是有些冷的话要不要我抱一下你,我比你大,可以帮你挡挡风。”云深看着面前仰头看着自己的小男孩儿笑了笑,翡翠色的眼瞳像温暖的湖泊。见小男孩儿愣神的看着自己没什么反应,云深摒了摒呼吸,缓缓的把他抱到了自己怀里,感觉到他整个人都在自己怀里了才觉得舒了口气。

嗯,抱到了,不过他真的好小好瘦啊,冰冰凉凉的,身体很不好的样子。

此后云深一直觉得自己抱一抱姬辞这个决定真的是太对了,如此近乎完美的开始。

姬辞靠在他怀里的时候,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只觉得有绵绵密密的体温随着相接触的地方传递过来,就像阳光的感觉,暖暖的。他说的没错,抱抱就不冷了。

他不认识抱着自己的这个人,但是他记得他的味道,他的灵魂的味道。

前世自己死在祭台上的时候,最后的记忆就是这个怀抱,他很清晰的听着他在喊自己的名字,姬辞,声音中带着慌乱,悲戚,这让他觉得很疑惑,自己的死亡不是理所应当的吗?而且自己和他并不是很相熟,为什么他会这么伤心难过呢?

最后他在自己耳边喃喃的喊,迟迟,迟迟……那时姬辞很想开口回应,因为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人叫过自己的名字了,用这么温柔的语调。但是微微张开嘴,就感觉有温热的血液从唇齿间溢了出来,声音仿佛凝结在了喉间。

他感觉抱着自己的手臂又紧了几分,带着几分无法抑制的颤抖。微微睁开眼看他,发现他平时总是温暖的眼瞳蓄满了泪水,像是浸在泉水中的翡翠。一滴眼泪滑下来,落到了自己的眼睛里,那是一种无法言表的温度,他终其一生都没有感受过的温度。

云深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抱着他似乎好久都没有放手,快速的向后退了一步,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男孩儿一眼,发现他没有生气才长舒了一口气。没生气就好没生气就好,要是吓跑了就不好了。

“那个,呃,我叫云深,云雾的云,深深的深。”云深见小男孩儿注视着自己,笑容温和的说,“那你叫什么名字?我可以知道吗?”

姬辞看着眼前的少年,他翡翠色的眼瞳有些期盼的看着自己,里面的亮光像是随时会熄灭一样。他想了想,开口,“迟迟。”这是他上一世临死前,他呼唤自己的名字。他突然很想听眼前这个人再叫一遍。

“迟迟?”云深觉得有些奇怪,这是小名儿么?但是小名儿不都是非常亲近的人才喊的吗?或许他觉得自己是很亲近的人?想到这里,云深突然觉得心里一下子开心起来,小心翼翼的拉起他的手,用食指在他的手心写了“迟迟”两个字,满眼期待的问,“是这两个字吗?”

姬辞觉得手心有些痒痒的,但是并不讨厌,他感觉到了他的体温,还有他的指纹的触感。姬辞又看了看云深,随后点了点头。

“那我以后就叫你迟迟好吗?”云深见他又点了点头,很是开心的笑起来,他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这么开心过。这个小孩儿虽然有些奇怪,但是非常的可爱呢,看见他站在自己面前,心情就会好起来。

纪瑚从纪家老先生的书房里出来找到姬辞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自家冷冷冰冰从来不喜被人触碰的小少爷被一个稍大的少年牵着,面上并没有不悦的神情。牵着小少爷的那个少年穿着白色的衬衫,衣角处绣着一枝桃花,眼睛是翡翠色的,正温和的凝视着小少爷,微微笑着对小少爷说话。

小少爷虽然还是没有什么表情,但是纪瑚知道他肯定在听,因为那时,小少爷的神情里,奇异的多了一点温度。

“小少爷。”纪瑚见两个人之间的谈话似乎告一段落,便走到了两人面前,对着姬辞恭敬的行礼,“和纪老先生已经谈完了,可以回去了。”

姬辞有些不高兴的看了一眼纪瑚,随即又将视线转回了云深身上,因为他刚刚突然感觉到了云深有些难过。想到这里,姬辞心中一凛,他猛的抬起没有被云深牵着的手,视线就凝在了小指指尖,那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红色的线。

姻缘线,竟会出现在自己的手指上?

作为姬家的祀灵师,每一代都有着相同的命数,三十七岁前死亡,孤独一生。可是,自己的身上竟然出现了姻缘线。顺着红线,姬辞不意外的看见红线的另一端连在了云深的小指指尖。所以自己才能感觉到他的心情吗?所以自己遇见他,才会下意识的信任,靠近?

“迟迟,你就要走了吗?”云深听着那个身着西服的年轻男人的话,有些难过的看着面前的小孩儿。迟迟就要走了吗?想到这里,他的心里突然有些难过。他想牵着迟迟,多牵一会儿,再多牵一会儿……

姬辞听见云深的声音,有些茫然的看着他,手还牵着,红色的姻缘线在两人的指间,如此明确的昭示着它的存在。这便是命中的变数吗?如同自己的重生一样,遇见云深,出现连接两人的姻缘线,都是命中的变数吗?

也没有什么好担忧的了。姬辞在心里叹了口气。已然是祀灵师,再多的变数也改变不了既定的命运。

“迟迟你要走了吗?”云深见姬辞只顾看着自己却没有什么反应,不由又问了一遍。不知为何,他笃定迟迟是会回答他的。

纪瑚在一边看着两人,心中很是诧异,少爷对这小男孩儿似乎有些不同。他贴身照顾少爷已经有大半年了,但是少爷和他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并且每句话基本不超过五个字。而现在,少爷似乎已经告诉了这个才认识的少年自己的名字,对少年的触碰也没有表现出不悦。

“少爷要现在回去吗?”纪瑚作为一个优秀的贴身管家,再次躬身询问。既然少爷对这个少年很不一般,那么回去不回去也不是确定的事情了,他需要再次询问。

姬辞看了看云深,微微偏头对着纪瑚摇了摇头,又往云深身边站近了一步,这样的距离两个人似乎都要紧贴在一起了。云深自然开心迟迟这样的表现,于是再次把迟迟抱到了自己的怀里,觉得最幸福的就是这样抱着迟迟了。

姬辞有些不自在的靠着云深的胸口,正好面对着一个穿着桃红色对襟半臂襦裙,头戴碧玉镶琉璃珠点翠桃花簪的妖冶女子,她正捂着嘴看着姬辞轻笑,眉心的桃花妆像是有光彩流动一般,衬得一双妙目波光粼粼。

“祀灵师大人,您怎么就被抱怀里去了呢?”说着还斜飞了一个媚眼,“要不来让姐姐抱抱?”说着还张开了手臂,露出雪一般的皓腕,语笑嫣然的看着姬辞。

她是这片桃林中的花精,今天姬辞路过的时候正好看见她在林中跳舞,这才在树边看了一会儿。当然,在场的人中除了姬辞,谁也看不见她。

姬辞没有说话,在云深的怀里微微的闭上眼,直接无视了她。

于是等云老先生告别老朋友,准备带着外孙回家去的时候,发现自家外孙牵着一个纤细却精致非常的小男孩儿站在花园的小路上等自己。云深很明确的对外公表示自己想带这个男孩儿回家的想法,云老先生点了头,云深就拉着姬辞跟在外公的身后,往纪家的大门都去。

此时,一阵风扬起地上桃花无数,姬辞回头,就看见花影满天中,身着华裳的她在空中翩然起舞,风姿卓越,一顾倾国。

到了云家主宅大厅,纪瑚看着云家的少爷将自家小少爷牵着出去了,才坐到了云老先生的对面,“云老先生安好,我是纪瑚,那是我家小少爷。”神色平和,声音徐缓有度,不卑不亢。实际上纪瑚心里还是有些发虚,面对这个精明的老人,真的有些招架不过来啊。他还年轻,还不是那些修炼成精了的超级管家。

“你是纪瑚?”云老先生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青年,素来沉静的面上也有些诧异,“那么那个被云深称作迟迟的男孩儿,便是……”

“是的,他是姬辞,第一百五十七代祀灵师。”纪瑚看着云老先生复杂的神情,故作镇定的又补了一句,“想来日后我家小少爷会多有叨扰了,小少爷很是亲近云深少爷呢。”于是他看见云老先生手中的茶杯差一点滑落到了地上。

其实我自己看见云家小少爷和自家少爷这么亲近的时候,我也很想拧自己的大腿一下看看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要知道我家小少爷从来不让人碰的啊,这么严重的洁癖,为什么面对云小少爷就已经手牵手了?纪瑚在心中大喊。

“好,我们云家一定会照顾好祀灵师大人的。”沉思良久,云老先生抬眼看着纪瑚,如同起誓一般开口。作为云家的主人,他比任何人都要明白祀灵师对于整个华国的重要性。纪瑚是姬氏一族定下的服侍祀灵师的人,他这般说,要的便是自己与云家的表态。只是不知道自己外孙与祀灵师交好,到底是福还是祸。

“如此我也放心了。”纪瑚点头,悄悄舒了一口气,“您也知道,小少爷从六岁担任祀灵师以来,除了责任之内的事情可以说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但明明才和云深少爷认识不过一会儿,就已经不愿意回家而跟着云深少爷来了云家,可见对小少爷来说,云深少爷是不同的。”说着说着便满脸的笑意。

“我们云深也是一样的,从云深的眼神就可以看出来,是已经将祀灵师大人放到心上了。或许这就是缘分吧。”云老先生的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像是在和有人谈论自家的外孙的家长里短一般轻松。云深虽然只是自己的外孙,但是在他心里从来都是当亲孙子对待的。

“嗯,我也认为这只有缘分二字才解释的清了。”纪瑚看着云家老先生,笑的温和。他是祀灵师的侍者,需要做的,便是让小少爷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后顾之忧。

另一处,云深拉着姬辞慢悠悠的往自己的卧房走。姬辞也没有什么反应,就任他拉着自己的手,自己则想着事。于是,当云深到了自己卧房,回头来唤姬辞的时候,看见姬辞沉静的小脸上一副迷迷茫茫的样子,就知道他的意识已经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瞬间心里又有些无力。这样的小孩儿真的不会被拐走吗?

“迟迟,迟迟,到啦。”云深摇了摇他的手说到,见他的视线又落在了自己的脸上,这才停下来,不免又说了几句,“迟迟,你这发呆的习惯可不好,走在路上很容易被人拐走的。”云深一副不忍心的表情看着姬辞,“你本来就长得好看,又呆呆的,坏人就喜欢拐你这样的小孩儿。”迟迟看着云深,想了想,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云深看着他依然呆呆的表情,无力的感觉更强了,大大的叹息了一声,“迟迟,以后就好好跟着我知道吗?我拉着你,这样就不会被坏人拐跑了。”姬辞看着云深认真的表情,这次没有点头,而是小声说了声,“好。”

云深满意的点头,自己喜欢的小孩儿果然很乖巧。

“这里就是我的房间,我从佛罗伦萨来到京城之后就是住在这里的。”云深拉着他进了自己的卧室,卧室很大,装修的很简洁,窗台上还放着几盆植物,显得很清新。

“哦,我还没给你说呢,我是混血儿,你看出来了吧?我的眼睛是绿色的,我的爸爸姓克洛斯兰,我的名字叫做洛伦佐·克洛斯兰,但是外公说在华国用这个名字不方便,所以就改了名字,叫云深。”

“深深。”姬辞突然开口。云深原本还想说下去,但是听见姬辞说话便停了下来,“迟迟,你刚刚说什么?”

“深深。”姬辞又说了一遍。他不喜欢说话,所以能不开口的时候就绝对不会开口,但是面对云深的时候,他却有和他说话的欲望。想要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的欲望。

“迟迟,你是说那个名字不好听,你喜欢叫我深深吗?”云深见他只说了两个字,只好自己猜。

“嗯。”姬辞浅浅的应了一声。见云深明白了,就自己走到了卧室里的大床边,摸了摸,坐了下来。床很软,他坐上去床就陷了一个大窝下去。

云深的视线随着他移动,见他坐到了自己的床上,看迟迟的表情还是一样的没表情,也没有说话,于是他试探性的问,“迟迟想睡觉了么?”

姬辞觉得心里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因为云深似乎总是知道自己的想法。于是他又“嗯”了一声,又用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迟迟这是想让我和迟迟一起睡觉吗?”云深见他点头,一双眼睛看着自己,眸子里似乎有欣喜的光彩,自己的心便也柔软了几分。

云深走近姬辞,蹲下身子,细细的将他的鞋子脱了下来,又将白色的厚厚的棉质袜子也脱了,轻轻捏了捏他的脚,姬辞有些敏感的动了一下,于是一不小心便踢到了云深的脸上。似乎感觉到触感不对,姬辞迅速的收回了脚,一时间又有些怔愣。这种感觉,好奇怪……

“迟迟别闹,我给你脱鞋子呢。”云深有些无奈,轻轻捏了捏他的脚,但是看他呆呆的样子又觉得很可爱,心里也柔柔软软的。“迟迟的鞋子都是迟迟的家里人做的吗?绣纹很漂亮呢。”云深指着白色鞋子面上浅浅的同色绣,仰起头来微笑着问“迟迟很喜欢白色和月白色么?”

姬辞想了想,喜欢?什么是喜欢?他在穿着方面一般都选择白色,因为这样有利于自身灵力与天地融合,于是他“嗯”了一声,白色确实很合适,就当是喜欢吧。

云深又将他的腰带解开,去了外袍只剩下了里衣,更显得他有些瘦弱。一只手掀开被子,“迟迟先进去吧。”姬辞看了看云深衬衣的扣子,表情带着询问,云深见他的神色又笑起来,“好了迟迟去睡吧,我不用迟迟帮忙,我自己解扣子就好。”姬辞这才缩进了被子里,但还是露出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云深,直到云深躺到了他的身边才闭上了眼睛。

那一天夜里,他梦见自己坐在山巅,四面云雾缭绕,天顶有闪电驰骋,他听见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回头便看见云深站在远处,目光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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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脑补小剧场】

深深:迟迟,迟迟这个名字不好。

迟迟:……(发呆)不好?

深深:嗯,不好。比如:迟迟迟迟不来,冰淇淋都化了。

迟迟:……(没懂)

深深:啊没懂算了……

迟迟:深深深深的看着我,说,迟迟冰淇淋化了。这个名字也不好

深深:……

二、执手

姬辞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窗外的光渐渐黯淡下来,变成了青蓝色。

“迟迟醒了?”云深见迟迟睁开眼睛,但眼神还没什么焦距,只呆呆的看着自己,觉得真是太可爱了,于是说着又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颊。

脸上温热的触感传来,姬辞才渐渐回过神来,躺在自己身边正看着自己的是云深。云深正在分辨姬辞脸上的神情,却发现他不知怎么的已经钻到了自己的怀里,细细的手臂环住自己,脸就埋在胸口的地方。

“迟迟怎么了?”见他没有回答,也没有从自己怀里起来,云深只好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自己也抬手抱住他,一只手轻轻的拍着他的背。既然他喜欢,就随他吧。

他觉得他对这个才认识没有多久的迟迟真是越来越喜欢了,就像是希望每日每日的和他在一起的那种喜欢。他不喜欢说话,自己就猜他想要说什么,他喜欢发呆,自己偏偏就觉得这很是可爱,他埋在自己的怀里,自己就觉得非常的开心,甚至全身都觉得很舒坦。

他的老师曾经教过他,喜欢并且想要的,就去争取,然后紧紧的抓在自己的手里。

“迟迟,起来吃晚餐了好不好?”又过了将近半个小时,云深发现外面的天空都已经尽黑了,再不吃晚餐的话迟迟应该会饿了,于是轻轻拍了拍姬辞的背,细声的询问。

姬辞在他的怀里拱了拱,这才坐起身子,“嗯”了一声。好好的坐在床边,等着云深给他穿衣服,自己则对着小指指尖的红线发呆。

姻缘线的出现,是说明我作为祀灵师的命数已经改变了吗?还是因为我重生的原因而对命数有所影响?脑袋里纷杂的影像让他有些混乱,他轻轻摇了摇头,用手指揉了揉眉心。

云深和姬辞出现在餐桌上时,已经是万家灯火的时候了。云深照例先给云老先生问了好,又一一给在座的几人问了好,这才牵着姬辞坐到了自己旁边的椅子上。

纪瑚坐在云老先生的左手边,见姬辞坐好了,便温和的询问,“小少爷睡得好吗?”

姬辞看了看他,然后扯了扯身边云深的衣角,云深瞬间明白了姬辞的意图,心里有些无奈,迟迟也太懒了吧?话都懒得说。又见纪瑚把目光投向了自己,便对纪瑚说,“迟迟说他睡得很好,不用担心。”说完看了看姬辞,果然姬辞对他点了点头。

两人的互动落在云老先生和纪瑚的眼里,更是令他们惊讶,两人竟会有这样的默契?

“小辞,”云老爷子开口叫姬辞。下午的时候他已经和纪瑚商量过了,以姬辞亲近云深的态度,想来他会成为云家的常客,于是便决定用对待晚辈的态度来对待姬辞。想了多种称呼,云老先生觉得小辞这个称呼最恰当,但是叫出来的时候还是有一丝不自在。

“小辞,坐在你和云深对面的是云深的两个哥哥,云泽,云霆,云泽十四岁,云霆十三岁,以后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他们。”

姬辞看了看对面两个少年,深深的哥哥么?于是他想了想,便利落的开口叫了声,“哥哥。”云深听了一愣,随即笑了,轻轻戳了戳他的脸,觉得他家迟迟真的太乖巧了。

最受惊吓的是云泽和云霆,两人都被自家爷爷耳提面命,又都很清楚作为祀灵师的姬辞到底是怎样尊崇的存在,现在这一声“哥哥”把两个半大的少年都震惊到了。

“好了,小泽,小霆,以后待小辞就像对待小深一样,就当做自己的弟弟就行了。”言下之意就是心里知道对方是祀灵师的身份就行,平时就按照对待弟弟一样的态度就好。

云泽和云霆两人听了都舒了一口气,他们从学校回来就被爷爷叫进书房,当爷爷直接告诉他们祀灵师就在小深的床上睡觉的时候他们呼吸都快没了,对于他们来说,祀灵师就是只在十年一次的祭祀大典上才能看见,而平时都隐居在九庭。这是无论谁都不能轻易见到的存在啊,但是此时竟然就住在自己家?

云泽与云霆从小就是按照继承人的要求来教养的,云泽更是按照下一任族长的要求来教育长大,虽然震惊,但还是很快的收敛了情绪,云泽微微有些困惑的问云老先生,“祀灵师大人是小深带回来的?这是怎么回事?”

“具体是怎么的也说不清楚,我今天带着小深去纪家拜访,小深就去了纪家的花园,等我准备离开的时候,就看见小深拉着姬辞。”云老先生顿了顿,也有些困惑。

“你们都知道,纪家千年来都是姬氏一族的守护之族,祀灵师的侍者也都是从纪家来的,这次陪着姬辞来的便是祀灵师的侍者纪瑚。想来这次便是纪瑚回纪家,正好祀灵师大人也一同前去,这才在纪家遇见了小深。”说到这里,云老先生也有些叹息,谁会想到云深会在纪家遇见祀灵师?并且还成了很好的朋友。

“爷爷,虽然祀灵师大人身份尊崇,但是只要小心照顾周到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至于小深,”云泽说到这里倒是笑了笑,“小深就更不用担心了,他本就早慧,虽然住在我们家,但是姑父那边也是叫了老师过来的。别看小深才九岁,但是有些地方可是我和小霆都比不上的呢。再说还有我和小霆也会在旁边照看着,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相比于云老先生来说,云泽想的要简单的多。在他看来,既然祀灵师大人是以小深的朋友的身份来的云家,那他们也没有必要过分照顾,有可能过度了祀灵师大人还会不开心。

“也好,就这样吧,这都是缘法。”云老先生也不想再在这件事上纠结太多,只需要让两个孙子都明白其中的轻重就好,又问了两人最近的学习情况也就罢了。

晚餐之后,云深牵着姬辞坐到了沙发上吃饭后甜点。姬辞不爱吃甜食,却很喜欢吃水果,云深便细心的把果肉都切成小块儿一点一点的喂到他的嘴边,看他含到嘴里后就觉得很满足。

姬辞吃饱了便把头靠在云深的肩上,表示自己不想吃了,云深也就摸摸他的脑袋让他靠着,自己则和两个哥哥说话。

姬辞挨着云深的肩膀,盯着云深的手指头发呆,看了一会儿,觉得想不通,就又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子发呆。看着看着,又昏昏欲睡了。

重生以来,灵魂中的灵力因为前世的修行而异常充沛,但是现在的身体还很幼小,经受不住过于充沛的灵力。因此精神一直都不好,总觉得很困倦。

从继承祀灵师之位以来,连纪瑚也发现自家小少爷嗜睡的状况很严重,不管在哪里,发呆没一会儿就慢慢睡着了,不过今天清醒的时间还稍微长了一点。

“迟迟又想睡觉了?”云深感觉姬辞的脑袋沉沉的靠在自己肩膀上,很久都没有动静,便轻轻问了一句,却没有听见回答。这时就看见纪瑚在对面朝着他点头,才知道迟迟已经睡着了。

“让迟迟还是睡我那里可以吗?”云深小声的询问外公,看见外公点头同意了,才复又对姬辞讲,“迟迟,我们去我床上睡好不好?”姬辞迷迷糊糊的抬起头来,一双大眼睛直直的盯着云深看,像是在辨别对方是谁。

“深深?”姬辞模糊的喊了一声。细细的声音沾染着睡意,大眼睛也湿漉漉的,云深不自觉的语气又温柔了几分。

“是我,我们去我床上睡好不好?”云深又问了一遍,看见姬辞微微点了点头,便牵起他的手,给外公和纪瑚说了晚安,又对两个哥哥点了点头,便带着姬辞往自己的卧室去了。

云家主宅一共有六栋建筑,围湖而建,主建筑位置在东面,是云老先生办公休息的地方,旁边的附建筑便是餐厅、客厅以及会客室的所在。南楼从前是云老先生的小女儿也就是云深的母亲的住处,现在只有云深住在这里。

从东楼到南楼的一大段路,都是沿着湖而修建的,路面上铺着厚重的青石板,两遍还种着花草。春日的夜晚有些凉,连夜风中都带着湖水的湿气。云深牵着姬辞的手走在路灯下,映射在路面上的影子挨得近近的,随着他们的前行而不断移动,让云深觉得有人陪伴的感觉真好。

路还是那一条路,但是走路时的心境与感觉已经不一样了。

“迟迟,你以后都住在我这里可以吗?”云深突然停住脚步,侧过身看着姬辞,很认真的说,“也不用每天都在这边住,有时间就过来好不好?不过这样也不好,你的亲人肯定不希望你到别人家里住的。那要不我到你那里去住好不好,不是每天去的话外公应该不会反对的。”

云深的眼睛似乎明亮起来,他的语气有一点小心翼翼,又有些愉悦,“迟迟,我真的很喜欢和你睡在一张床上,总觉得很温暖,没有那种寒冷的感觉。”

说着又看了看姬辞,“从小都是我一个人睡的,其实我也会害怕呢,有时候一个人睡也会觉得孤单……”话还没有说完,云深突然被姬辞轻轻的抱住,就像姬辞才睡醒的时候一样,他把自己整个人都靠在云深身上,头埋在他的胸口,安安静静的,像是在很认真的听着自己的心跳一般。

这一刻,云深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柔软的就像夜里的一片湖。

“迟迟……是在安慰我吗?”云深抬手抱住姬辞,语气柔和,“我感觉到了呢,迟迟给我的温暖。”

姬辞埋在云深的怀里,鼻间满是他的味道,是一种很清澈的感觉,带着一点檀木的香味,让他觉得很安心。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抱住云深,只是他不喜欢云深刚刚和他说话的时候的表情,让他觉得心里酸酸的,那是一种他以前都没有过的感觉,他不知道这种感觉叫什么,没有人告诉过他,但是他知道,自己不喜欢这种感觉。

“深深。”姬辞抬头看他,这个有着温暖的翡翠眼瞳的少年,“你要什么,我都愿意。”姬辞并没有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妥,满足他所有愿望,不是很好吗?或许从前世他的眼泪落到自己眼睛里的那一刻起,这个叫做云深的人对自己的意义便是不同了吧。所以,满足他的所有愿望,又有何妨?

“笨迟迟。”云深听了他的话,愣了几秒,他还以为迟迟要说什么呢,有些无奈的戳了戳姬辞的脸,“好,我知道迟迟对我好,但是迟迟比我小呢,这句话不是应该我对迟迟说吗?可是,听见迟迟这句话,我还是很开心很开心,真的非常开心。谢谢你,迟迟。”

“好。”迟迟想了想,不知道应该回答什么,于是简单的说了一个字。

“嗯,那我带迟迟去睡觉吧,我看见迟迟的眼睛都要阖上了呢。”云深加快了速度,连语气都飞扬起来,姬辞看着他的表情,觉得夜风突然也变得温暖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遇见他,会出现姻缘线,但是他牵着自己手的感觉,真的很好。

“纪先生,这样没有问题吗?”云老先生看着两个孩子离开的身影,有些沉着的开口。

“如果小少爷想要长住云家,会有什么不方便的吗?”纪瑚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认真的问云家的家长。

如果他的预感没有错的话,至少在最近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自家小少爷是不准备离开那个叫云深的少年身边的。他能明显的感觉到,小少爷在云深身边的时候气息要平和很多,而且似乎精神也要好一点。一切对小少爷有利的因素,都不应该拒绝,不是吗?

而且云深少爷也很喜欢自家小少爷,果然小少爷是很招人喜欢的。

“当然没有什么问题。”云老爷子很肯定的表示,甚至可以说,祀灵师的入住,无论对哪一个家族来说都是荣耀。祀灵师都拥有天地间最为清净的气息,对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家族来说都是有益的。只是历代祀灵师都长住九庭,避世而居,少有人可以见其真身。

“如此就好。现在小少爷只有六岁,而最近的一次祭祀大典也要在十年之后。”纪瑚看着云老先生说的很认真,“小少爷在人情世故方面非常的缺乏,对感情之类的也很懵懂,这或许和小少爷从小就没有父母有关。想来现在有了云深少爷的陪伴,情况会有所好转的。”

“嗯,我们都会尽力的。”云老先生在心里叹息。祀灵师,辅社稷永安,守九州长宁。只是这般艰难的任务就落在了一个六岁孩子的身上,想来还是有些可悲可叹。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见已经接近深夜,纪瑚也不好再打扰,况且姬家的意思还不明朗,他也是要回去问问的。只是在他看来,就算姬家所有人都不赞成小少爷外宿,小少爷也不会理会的吧?毕竟,祀灵师才是姬家与纪家真正的主人。

“嗯,那云老先生我就先告辞了,小少爷睡眠时间一直都比较长,明日一早我再过来。”纪瑚说完便站起身,和云老先生告别。而此时云家的管家已经做好准备,司机就等在大门外。纪瑚再次行了礼,便离开了云家。

浓重的夜幕下,无数的阴谋与贪婪正在肆意。

“你确定祀灵师已经住到了云家?”年过半百的老人接过白色的毛巾,将手上残留的鲜血擦掉,一边问身旁显得忠厚沉稳的男人,语气带着沉思。

“是的,先生。纪瑚已经单独回到了九庭,想来祀灵师住到云家的事情明天就会传出去。”说着看了一眼地上绿色的血液,眼里有着隐藏的很好的惧意,“先生这一次成功了吗?”

“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成功?”老人斜睨了他一眼,“这么就成功了也就不会花费我半辈子的心血了。”说着将手里的毛巾递给那个男人,“不过倒是有了些眉目。这些都烧掉吧。”说着就沿着阴冷潮湿的台阶往外走去。

留在原地的男人等他离开后,才将一堆沾染着绿色与红色液体的东西都聚集起来,洒上了汽油,随后突然出现的火光照亮了阴暗的地下。男人将一边的毛巾也丢到了火堆里,火舌瞬间吞没了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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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脑补小剧场】

(深深和迟迟在书房看武侠小说)

迟迟: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深深:《九阳神功》?

迟迟:好。

深深:《凌波微步》?

迟迟:好。

深深:雕兄?

迟迟:好。

深深:《葵花宝典》?

迟迟:会没有小JJ,不给。

三、前尘

姬辞一直觉得,只有自己这般不详的人,才会被选为祀灵师。

他还没有到六岁,却已经遭遇了三个人的死亡。

从很早的时候他就明白,自己和别人是不同的,因为从出生的开始,他就已经能够记事了。所以他记得,自己被包裹在襁褓里,耳边响起的是母亲哀哀的恳求,“我不想死……我不要死……我还要看看我的孩子……他才出生……”

渐渐的,哀求的声音就变成了绝望的低泣,之后声音逐渐微弱下去,没了声息。

他的母亲死了,死在他出生的那一刻,甚至自己都还没有看过她一眼,就死了。

父亲抱着他跪在床边,呼吸都有些颤抖,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悲伤。他恍然看见一头巨兽,正在逐渐将父亲吞噬殆尽。

三天后,他的手心出现了红莲的印记,姬氏一族的人都激动异常,才出生的孩子竟然这么快就显露出了神迹,当即,他就被选为了下任的祀灵师。

那时住在九庭的祀灵师大人的身体已经非常的虚弱,长老们都在担心他是否能活到下一次祭祀大典的时候。所以姬辞的出现,让他们已然安心。

姬辞记得在他被长老抱走的前一夜,他的父亲坐在他的摇篮边,小声的和他说话。

他说,你的母亲知道你是祀灵师肯定会难过的,祀灵师都活不过三十七岁啊。又说,祀灵师命定都是孤星,所以你的母亲才为此而死吗?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我也陪她一起去了?说着突然哽咽起来,年近而立的男人,哭的如此压抑,如此的伤心。

走的时候,他用指尖细细抚摸姬辞手心红莲的印记,“他们都在恭喜我有了一个祀灵师的儿子,说这是上天对我失去妻子的补偿。哈哈,补偿?补偿……哈哈……补偿……”笑着笑着,声音渐渐远了,从夜色中传来的,不知是哭声还是笑声。

从此,他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

成年后才偶然知道,他的父亲姬允在他六岁那天,也就是他成为祀灵师的那一天,在欧洲的一座别墅里自杀身亡。

那时他正在批阅卷宗,听到这个消息,一滴浓墨落在了雪白的丝帛上。

惟愿,他在死后再没有那么多的痛苦与伤悲,能与母亲再次相伴罢了。

姬辞在六岁之前,都是住在姬氏一族的主宅。

姬氏一族的主宅非常的偏僻,建在群山之间,每到夜里便安静的有些可怕。那里的房屋历史都非常的长,每当下雨的时候就会有一股腐朽的味道。主宅里不管白日或者黑夜总是安静的,连佣人走路都没有一点声音。

居住在主宅里面的族人非常的少,按照族规,姬氏的族长在任时都必须镇守主宅,而姬氏子孙中,只有嫡脉的人能够继承“姬”这个姓氏,在成年之前住在主宅,成年后就必须搬离。

姬辞的父亲姬允是姬氏嫡系的幼子,在娶了白家嫡系次女白珈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或许是离开前夜父亲对他说的话,他一直都没有对长辈提父母的问题,族里的长辈也没有问过他想不想爸爸妈妈。他隐约知道,父亲并不想回来,也不是那么想再见到自己。

姬家与他同辈的孩子有好几个,但是或许是父母都细细叮嘱过,他们都不敢和姬辞一起玩儿。有一个小女孩儿曾犹豫了很久,过来和他说话,但是才说了几个字,就被自家大人牵着离开了。主宅里的长辈似乎也很畏惧他,每次见到都会异常恭敬的行礼,低着头,看不清面目。

渐渐的,他学会独自一人坐在床边听鸟叫,学会了一个人站在屋檐下看雨,学会了在夏天的时候看天上星星的轨迹,学会了在深夜不能入眠的时候听山泉淙淙的声音。那时,没有人和他说话,也不会有人来问他,你在想什么,或者,你需要什么。

有一天晚上,他听着山泉淙淙的声音,有些睡不着。正想起来出去走走,却听见门外响起了轻重不一的脚步声。他停止了动作,小心翼翼地躺到床上伪装自己睡着了。不一会儿门就开了,那一刻他发现,进来的人不是姬家的任何一个人。他心里异常的惧怕,但是却又有一些兴奋。年纪还小的他不清楚为何会有这样复杂的情绪。

“他就是下一任的祀灵师?”一个有些高傲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他很刻意的压低了嗓音,似乎在问旁边的人。但是没有听见回答。

“好吧,他的灵魂上确实有红莲的烙印,不过年纪这么小就能苏醒印记,还真是厉害,他的灵力真是异常的强大。”依然是那个声音,他们站在离自己的床不远的地方说着话,像是在观察。

“陆吾,你说大长老是什么意思?祀灵师大人确实失踪很久了,但是又不是就死了,竟然让我们来看着这个小孩儿,难道是准备让这个走路都还不稳的人直接担任祀灵师?他能行?”

和他一起来的人终于开口说了话,“只是让我们来看看而已,祀灵师大人又不会不回来了。”他的语气很清冷,像是没有什么情感波动。

“好吧,看也看了,是不是该回去了?”接着就听见被称为陆吾的人“嗯”了一声,转身就走了。脚步声渐渐消失,姬辞感觉到他们确实已经离开了,才坐了起来,放开了紧握的手,手心满是冷汗。

如果刚刚没有看错,那两个人落在地上的影子,一个长有翅膀,另一个是野兽一样的身子,九头四足。

他们都不是人。

姬辞摸了摸快要被抓烂了的被子,看了看天色,最后又躺到了被子里。如果是祀灵师的属下,那么应该是不会伤害自己的吧?他伸出手掌,就着月光看了看手心红莲的印记,我以后会是祀灵师,对吗?

五岁那年,他被人带到了九庭。那时他虽然心里明白意思,但是说话还只能说出单字,没办法说出完整的句子。因此,通常只会用点头或者摇头来表达自己的想法。

他被姬家的长辈带领着,乘坐一辆黑色的轿车去了岐山,那是九庭的所在。姬家的长辈在车内不断地叮嘱他见到祀灵师大人一定要礼貌,不要不理睬。他看着窗外的景色,没有搭理。

当时的祀灵师大人名叫姬幻,他站在九庭的门口,穿着一件黑色的曲裾,满头银丝都要垂落到了地上,他说,“你就是姬辞?”姬辞点点头,没有说话。随即就感觉到身后弓着身子的姬家长辈呼吸都有些不稳起来。

姬幻对送他来的姬家长辈挥了挥衣袖,“你们先走吧,以后他的事情你们就不用管了。”说完便转身回了房间。姬辞看了看他瘦削的背影,跟了上去。

在九庭的时间过的很快,姬幻平时并不理他,将他交给了长老之一的天枢教导。天枢是一个非常好的长辈和老师,那时姬辞并不识字,是天枢手把手的教他,后来他能自己看简单的书了,天枢就会站在一边,笑的很慈和。

姬幻似乎总是很忙,只是偶尔会来看看他的学习进度,也不会说什么就离开了。天枢会很严肃的告诉他,要好好的学习,以后成为一个很好的祀灵师。只是偶尔看着姬幻的背影表情会有些悲戚。

有一日,姬幻将他叫到了天寰,历代祀灵师的书房。

“我还有不久就要死了。”静坐了良久,寂静的房间里响起了姬幻有些虚弱的声音。他歪斜着身子坐在椅子上,宽大的曲裾显得很空。往日总是肆意的凤眼变得温和起来,像玉石一般的感觉。

“为什么会死?”姬辞抬头看他,有些疑惑的问。

“哈,原来天枢还没有教你这些。”他有些嘲讽的笑道,“没关系,以后你总会知道的。我已经三十五岁了,还有一场祭祀大典,我的任务就完成了。”他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清水,握着杯子的手骨节苍白,“姬辞,姬辞是吧?你将要成为万人之上的祀灵师了。”说完了又觉得很好笑一般大笑起来,手微微发抖,杯子里的水洒到了桌面上也没有在意。

姬辞看着眼前的姬幻,总觉得他和平时很不一样。于是静静的坐在那里没有开口。

姬幻笑了一会儿,笑着笑着便咳嗽起来,好一会儿才平复了呼吸。他重新将杯子里的水蓄满,没有端起来,只是握在手中把玩,“我六岁的时候,上一任祀灵师告诉我,姬幻,记住,成为祀灵师之后,一定要学会,为所欲为,要活的开心。然后他就全身抽搐着死了。”

“什么叫为所欲为?”姬辞不理解这个词的含义,他问姬幻。

“我也不知道。”姬幻笑眯眯的看着他,“我这三十年都没有理解到这个词的含义。似乎祀灵师天生就有缺陷,不,或者是先天条件,没有什么欲求,没有什么想要的,也没那些不必要的感情,比如伤心,比如开心,比如爱……”说着又自嘲一笑,“不,还是懂什么叫做伤心的,我现在就有一点,所谓的伤心。”

“现在,我也把这句话告诉你,成为祀灵师了,一定要为所欲为,要是可以,去学学什么叫伤心吧,这可真是一种很好很好的感觉啊……”

三个月后,姬幻完成了他在任期间的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祭祀大典,姬辞站在九庭空旷的大道上等他,天枢站在他身后三步远的地方。

天色已经很暗了,夜风吹的他有些凉。他看见姬幻穿着一件白色的袿衣,外面披着一件黑色的披风,像是踏着星月而来。姬幻也看见了他,心情很好的摸了摸他的脑袋,对天枢说,带他回去吧,外面冷。

第二天,姬幻死在了他卧室的床上。全身冰冷,有如冰雪覆盖。天枢说,他因灵力耗尽而亡。

姬辞一直都记得,那天姬幻的手放在他的头顶时冰冷的温度。

不久后,姬辞成为了祀灵师。接受了祀灵师的传承,得到了《洛书》。

姬辞三十五岁那年,京城七月天降大雪,直到九月都没有停止。混乱四起,妖邪横行。他着月白色的袿衣,独自一人走上了祭台,以血魂为祭,扫除天地间的污浊秽气,以救苍生。

在场的人都满眼的希望的看着他,希望他能够拯救他们,他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他以灵魂引导灵力在祭台上蜿蜒而行,铸成了姬氏一族的图腾,白光迸发。随后,大雪骤停,千里雪色刹那消失,数万人民站在祭台之下欢呼,灾难结束了。

他躺在那个人的怀里,感觉血液从唇边留下来,带着腥气。

《洛书》末页浮现一行字:序一百五十七代祀灵师,姬辞,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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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脑补小剧场】

深深:不是应该写我的番外吗?为什么要写这个莫名其妙的人……

迟迟:他才不是莫名其妙的人呢!(怒目)

深深:好吧,那为什么不写我的番外……

迟迟:因为你没有可写的啊~

深深:我上一世暗恋了你一辈子,不可能没有卖点!

迟迟:真的没有卖点。(点头⊙。⊙)

四、友人

白修、纪洵和秦与三个人到云家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过了,每个周末来云家找云深已经是他们四个人的默契。只要没有什么事,云深一般都会在湖边等着他们。只是今天三个人一路都快要走到南楼都没有见到人,实在是有些奇怪。

“哎,你们说云深那小子不会是还在睡觉吧?”秦与看了看日头,觉得自己这推论又有些不合理,戳了戳纪洵,“纪洵,你说会不会?”在秦与看来,他们四个里面就云深和纪洵两个人主意最多,也最聪明,既然都是聪明人,那就更了解聪明人的想法啊。

“你就知道我一定知道?”纪洵被他狠戳了一下也没恼,倒是饶有兴致的问他。

“什么你知道我知道,你到底知不知道啊?”秦与的性子直来直去的,说话也不拐弯儿,此时就一脸嫌恶,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绕来绕去的。

“说真的,我还真的知道。”纪洵也不逗他,直接说了,“知道祀灵师大人吧?就是只要姓纪的都要听他话的那个。”

“知道啊,从小就是听这个长大的,多小的时候我奶奶就把这个给我当故事讲,怎么,这怎么和云深赖床有关?”秦与有些疑惑。在一边走着不说话的白修也被吸引了注意力,一双凤眼就看着纪洵。

“你们也别这么看着我,我不也是昨晚上才知道的么。”纪洵看他们两个都一脸求知欲,有些无奈又有些得意,“我爸给我说的,说是我叔叔纪瑚,就是选为侍者的那个叔叔,昨天回主宅,正好祀灵师大人也是一起来的。结果在我家见着云深了,然后连自己家都不回了,直接住到云深这里来了。因为这事儿家里都要翻天了。”

“怎么个翻天法儿?”秦与倒是对这个更有兴趣,在他的印象里面,不管是自家还是云家秦家纪家,家里的大人长辈都是一个样儿,用他家佣人的话来说,就是贵气。他倒是觉得不怎么贵,装才是真的。不过,真的住云家来了?

“反正爷爷昨天还连夜去了九庭,一晚上家里大人都没怎么睡好,我出门的时候爷爷都还没回来。”纪洵有些无奈的摊摊手,“要是运气好,你们一会儿就见着我家的小祖宗了。”

“也没什么好见的吧?听爷爷说这一任的祀灵师大人还是小孩子,应该比我们还要小些。”说着在自己胸口那里比了比,“身高八成就这么高。上一任祀灵师大人去世的时候刚好三十六岁,这位应该才六岁吧?”

秦与摸了摸脑袋,这才想起当前很重要的问题,“你们说我们一会儿见了祀灵师大人,要怎么办啊?”

他这个问题问出来,白修和纪洵也纳闷儿了。祀灵师是他们从小就知道的存在,完全是被神化了,即使现在他还只有六岁,他们也不得不慎重。至于纪洵就更不用说,他们纪家一族都是拿祀灵师当祖宗来供着的,那是他们的神。

“看云深。”最后开口的是白修,他有些秀气的眉毛颦在一起,“看云深怎么待他的,是把他当做祀灵师大人,还是当做朋友。”剩下两个人听了也觉得行,反正和云深是兄弟,跟着他就没错。

“克里斯叔叔,云深还有多久啊?”秦与几下把手里的点心吞到肚子里,问一边站的笔直的管家克里斯。他们三个已经等了将近一个半小时了,云深还没有下来,但是他真的都已经吃饱了,再也吃不下其他的东西了。

“三少在给小少爷洗漱,不久就会下来,请几位少爷再等等。”克里斯是克洛斯兰家族从佛罗伦萨派遣过来的人,担任云深的贴身管家。他才三十岁,一头淡金色的头发让他看起来很有成熟的魅力。不过说中文还有些饶舌,只是磁性的嗓音依然很是悦耳。

“说是等我,实际上自己吃点心都要吃饱了吧?”秦与正要再说话,突然听见云深的声音从楼梯处传来,下意识的转头过去,便看见云深穿着白色衬衫,下身一条浅色的休闲裤,手牵着一个穿着月白色深衣的小男孩儿,一步一步走下楼梯。

“怎么?看呆了不成?”云深见三个人都把视线落在迟迟身上,觉得有些好笑,心里又有些微的不悦,“再看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说着便拉着迟迟坐在了白修旁边的椅子上,接了克里斯递过来的清水,又细细的喂给姬辞喝。

旁边三人都有些震惊的看着旁若无人的两个人。一方面是他们实在没有见过这样温柔的云深,那双绿眼睛都要变成两颗宝石了,一直在一闪一闪的说“我很温柔我很温柔”。另一反面就是,虽然他们都想过祀灵师的样子,但是眼前这个长得精致好看纤纤细细的小男孩儿,这真的就是尊贵的祀灵师大人?

“你今天睡了好久……”秦与想了半天,最后幽幽的冒出了这句话,说完又想咬自己的舌头。他倒是想和那个看起来就很弱小的祀灵师大人打招呼,但是他总觉得自己说话大声了都会把他吓到。

“迟迟,看,他们三个就是我给你说的我的好朋友,白衣服的是白修,黑衣服的是秦与,还有纪洵你认识吗?”云深一个一个指着人介绍给姬辞看,姬辞顺着他的手指看了一眼,又“嗯”了一声,算是记住了。云深见他精神不是很好的趴在自己大腿上,便轻拍着他的背,这才转头看一脸震惊的秦与。

“怎么了?嘴巴再张大一点都能塞鸡蛋了。”云深轻笑,看了看姬辞,又给三个人介绍,“他是姬辞,楚辞的辞,你们可不准欺负他啊。”说着又突然想起什么,问纪洵,“我是在纪家遇见他的,你们应该认识吧?但是纪家嫡系并没有这个年纪的孩子,你知道他吗?”

云深现在才想起来,他还不知道迟迟到底是谁家的孩子。看纪瑚和爷爷都很郑重的样子,应该是哪家的公子才对。

一旁本来看云深与姬辞相处的如此自然的纪洵突然觉得很无语,搞半天原来云深根本不知道趴在你大腿上的小孩儿到底是谁?正准备开口,却又下意识的停住了,就姬辞一双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慢悠悠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又趴到了云深的大腿上,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纪洵未出口的话就全陷在了肚子里,有些迟疑的开口,“他是我们纪家的亲戚,只是有些远。”说的倒是实话,纪家本来就源自姬家,说有亲戚关系不为过。他又小心的看了一眼姬辞,见他并没有不悦这才松了口气。

果然祀灵师大人就是应该拿来像祖宗一样供着的。

白修与秦与在一边看着,总觉得不对,但是看纪洵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也不好马上问。不过倒是都看出来了一点,云深似乎根本就不知道姬辞的身份。

“嗯,这样啊。那你们今天中午留饭吗?”云深看三人有些不正常的表情觉得有些奇怪,难道是因为迟迟在所以不自在?但是这也没有什么,以后熟悉了就好。

“当然留,你这儿的厨子可是你爸妈给你的‘贵族少爷标准配置’,必须珍惜品尝美食的机会!”秦与的思维立马就被拽到了美食上面,眼睛都亮了起来。

早在他知道云深贵族少爷的身份的时候就琢磨着来蹭吃的,结果一蹭就是三年。想他们秦家的长辈每日都说着养身,日日吃的都是清汤寡水的东西,可怜他正在长身体的秦家少爷只能到云深这里来解解馋,想起来都是泪。

云深看着他馋的口水都要流下来的模样又笑出来了,“好啦,都是你们爱吃的。”说着又摸摸姬辞的头顶,“克里斯说外公那边已经把你饮食注意的单子送过来了,中午就按照那个食谱来可以吗?”

姬辞很喜欢他抚摸自己的感觉,总觉得很温暖。不甚在意的点点头,像只猫咪一样又蹭了蹭云深的手,微微眯起了眼睛,连周围的温度都让人觉得温暖了几分。

吃了午饭没多久,姬辞就又开始犯起困来,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睛也泛着水汽。却倔强的仰头看着云深,让云深哭笑不得,“迟迟困了就去睡吧,还是睡我那里好不好?”姬辞看着他,像是在分析他说的话的意思,隔了还一会儿才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想去睡。

云深看他实在是困得不行了,只好让白修他们等等,自己就牵着姬辞准备上楼。这次姬辞倒也没有拒绝,乖乖的让他牵着,慢吞吞的上楼去了。走的摇摇晃晃的还不时往云深边靠靠,云深走几步就要停下来唤他一声,让他看清路不要摔着了。

“怎么觉得……感觉不对啊?”秦与看着一大一小两个影子消失在楼梯转角,问旁边坐的两个人,“纪洵,那个小朋友真的是你们家祖宗?”怎么觉得像个自闭症儿童一样?但是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

“我从来没有见过祀灵师大人,今天也是第一次见,我怎么知道他是怎样的啊?”纪洵也有些纳闷,明明从爷爷和父亲他们的谈话来看,这一任的祀灵师大人是很厉害的人,灵力高强,修为非常的厉害,并且很高傲,很冷淡一个人。

但是眼前这个小男孩儿,虽然是不爱说话,但是那些要云深抱抱要云深喂饭什么的表情是在撒娇的吧?还有就是犯困的时候总是像一个才出生的那种小动物宝宝,抬手打一个小小的哈欠,眼睛就水水的像是要掉眼泪一样。这真的是祀灵师大人?难道自己爷爷他们都被骗了?还是爷爷其实是在骗自己?

“有可能他只在云深面前才是这样吧。”白修又低头喝自己的果汁,补了一句,“他很依赖云深。”这句话赢得了一边两个人的赞同,他依赖云深忙谁都看得出来吧?

“一会儿云深下来了,我们得给他说说姬辞的身份,他还不知道呢。”纪洵有些迟疑却很慎重的开口,从小的家族教育让他对待任何关于祀灵师的事情都会很认真,就像爷爷对他说过的一样,“每一个纪家人的使命,就是守护祀灵师大人,你一辈子都要记住。”

云深的卧室。

“迟迟乖,你睡吧,我等你睡着了再走,不怕啊。”云深把被子给姬辞盖好,又掖了掖被角,摸了摸他的额头,手心的温度让姬辞不自觉的眯了眯眼睛,打起瞌睡来。

“不。”姬辞嘟了嘟嘴唇,小声的说了声。他的眸子本就接近于墨色,此时定定的看着云深,有些犹豫。

“迟迟有什么想给我说的吗?”云深很耐心的问他。他知道姬辞的身份肯定有问题只是自己不知道。就像爷爷对姬辞的郑重,纪瑚对姬辞的恭敬,还有纪洵他们的拘谨以及欲言又止。但是他并不在意这些,他觉得只要姬辞呆在他身边,就是他已经确定的事情了。

“祀灵师,我是祀灵师。”姬辞很清晰的说出这三个字,咬字清楚。他不知道云深会有什么反应,他记得在前世,不管是谁听见祀灵师三个字,产生的情绪都是震惊、恭敬、惶恐甚至有意思惧怕。他不知道云深听了之后,会是怎样的情绪。但是不能忽视的是,他有些紧张,还有些担心。

“祀灵师?”云深重复这两个字,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问了一句,“是姬家住在九庭的祀灵师吗?”他来京城之后外公就详细说过,关于姬家、纪家与祀灵师的问题,只是他真的没有想到,迟迟竟然会是祀灵师。那一瞬间,他说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只觉得有些酸涩,有些心疼,还有些担忧。

“是,华国姬氏一族的祀灵师。”姬辞似乎在思考应该说什么,良久才说了一句,“作为祀灵师,我活不过三十七岁。”话出口的瞬间,他似乎感觉到云深的手指颤了一下。

“我知道,我知道。”云深勉强的一笑,“迟迟是祀灵师的话,真的很厉害呢……”说着,却说不下去了。

“深深,”姬辞微微皱眉,“我不喜欢你现在的表情,眼睛红了,让我很不舒服。”说着很疑惑的摸了摸心口的地方,又有些茫然。自己,竟然也会有这样强烈的感情吗?

“是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呢?”云深见他捂着胸口,便拉着他的手,一下一下的捏着他的手掌,冰冰的,却很柔软。

“酸酸的,涨涨的感觉。”姬辞斟酌着词语,然后看着云深的眼睛问,“你是要哭了吗?”

“嗯,想哭,但是没有哭呢。”云深戳戳他的脸,“那种感觉,叫做伤心,或是难过。”

“伤心?因为我看见你要哭了,所以我伤心吗?”

“嗯,是,因为迟迟心疼我,所以伤心了呢。”

“因为心疼你……”姬辞突然靠近云深,面对面,鼻尖都快要碰到鼻尖了,他的呼吸都扑到了在了云深的脸上。眼睛亮亮的,他重复了一遍,“深深,我心疼你?”

“嗯,迟迟心疼我。”云深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到,但是又马上回过神来,笑着点头,很确定的说“嗯,你心疼我。”

姬辞坐回原本的位子,拉着云深的手一晃一晃的,“为什么你会伤心呢?因为我是祀灵师吗?”

从来没有人因为他是祀灵师伤心过,深深为什么会伤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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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脑补剧场】

深深:迟迟,我们去散步好不好?

迟迟:…………(盯着)

深深:迟迟,我们去吃饭好不好?

迟迟:…………(盯着)

深深:迟迟,我们去做运动好不好?

迟迟:…………(盯着)

深深:迟迟,我们去睡觉好不好?

迟迟:嗯,睡觉觉。o(≧v≦)o~~

五、睡颜

“不是,我很骄傲,迟迟是祀灵师我很骄傲,真的。”云深看着摇晃着自己的手小孩儿,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抓住了一般,让他呼吸不过来。眼睛涩涩的,眼泪似乎下一秒就要掉下来。

祀灵师啊,是所有华国人都敬奉的人,可是,为什么会是迟迟呢?

每一任祀灵师,都活不过三十七岁,其实这句话,只是说祀灵师最长只活到了三十七岁而已。每一任祀灵师,不是因为时间灾祸邪肆死在了祭坛上,就是死在了九庭中,不说三十七岁,连三十岁的都很少。往往二十岁一过,身体便迅速的衰败。难道迟迟也会如此吗?

“你不要伤心。”姬辞看了云深很久,见他盯着自己,眼眶却越来越红,有些无措,他不知道应该怎么样才能让他不伤心,“深深你不要伤心。”他笨拙的只会这样安慰他。

“好,我不伤心。”云深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把眼泪收回去,轻轻握住姬辞的手,“我不伤心,迟迟。”

“可是你还是伤心。”姬辞有些不解,自己明明感觉得到他很伤心,为什么他要说自己不伤心?可是自己不知道应该怎么才能让他不伤心。“深深,你怎么才能不伤心?”

“你亲亲我我就不伤心了。”云深微笑着说,清亮的眸子微微弯起,带着温柔的感觉。

“亲亲你?”姬辞有些疑惑,“亲亲是这样吗?”说着跪坐在床上,把头缓缓靠近云深,微微嘟起的嘴唇轻轻的触碰到了云深的唇,轻触了一下,就又退了回去,“是这样吗?”

云深怔怔的看着姬辞,一时无言。

“睡着了?”看见云深从楼梯下来,秦与问道。只是不过上去了一些时候,云深怎么眼睛有些红?整个人感觉也不对。

“嗯,睡着了。”云深在椅子上坐下来,“不好意思,等久了啊你们。”

“没什么。”纪洵接了话,想了想还是说,“阿深,那个……姬辞的身份,你知道吗?”一边说还一边注意云深的表情。

“你是说……”云深看了看三个人都有些紧张的表情,故意停顿了一会儿,“你说的是祀灵师的身份吗?”

“啊,你知道了?”秦与有些失望,嘟嘟嚷嚷了一声,“原本还想惊吓下你呢……”

“刚刚知道的,迟迟给我说的。”云深淡淡的说了句,随手端了克里斯递上来的红茶,茶杯的温度让他有些僵硬的手感觉好了不少。

“那你是怎么想的?”白修看着情绪有些不对的云深,问了句。

他们几人当中,可以说云深是最优秀的一个。虽然他们四个年纪都不大,但是云深不管从哪方面来看,都不像他这个年纪应该有的心智,可以说是早慧,也可以说是因为克洛斯兰家族优良的教育模式。但是今天,一向内敛的他却有些情绪过于外露了。

“怎么办?”云深轻轻重复了一句,是啊,怎么办?他轻轻的笑了笑,“我能怎么办?他活着多久,我便陪着他多久吧。”说完,轻轻闭上了眼睛。

姬辞清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云深正坐在床边看书,书封是深棕色的,面上还有金线勾勒的花体,似乎是英文。不管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他似乎都对国外的语言文字没什么感觉,也没什么兴趣。比起学外语,他更喜欢去研究甲骨文。

“迟迟醒了?”云深虽然在看书,但是一直都注意着他的动静,见他睁开了眼睛,便把书放到了一边的桌子上,然后回过头来看他。

“他们走了?”姬辞记得自己上来睡觉之前云深的三个朋友还在下面等着呢。

“嗯,走了,他们都有事情,就先走了。”云深点头,然后拉着他的手,让他坐好,正要帮他穿衣服,却被姬辞握住了手。

“不穿,穿你的。”姬辞睁着大大的眼睛,很认真的说。

“是穿我的衣服吗?”云深有些惊讶,他以为姬辞很喜欢穿这种深衣。而且自己的衣服迟迟穿肯定大了。

“嗯。”姬辞点点头,拉了拉云深身上的衣服,表示我要穿这个。

云深想了想,也没有什么不妥,就去更衣室的衣柜里拿了一件和自己身上的衣服款式相同的衣服,细麻的布料摸起来很舒适。见姬辞很满意就帮他穿上了。虽然有些长,但很好看。又拿了一条白色的发带将他稍长的头发束起,软软的垂在肩上。

于是在南楼去往东楼的路上,两个穿着一样衬衫的人手牵着手,连风里都带着缓缓的惬意。

“小少爷今天还好吗?”到了餐厅,才发现纪瑚也在。依然坐在云老先生的左手边,看见姬辞来了便站起身,微微躬身问道。

姬辞听见他的话,便点了点头,随着云深坐在了凳子上。

“小少爷这段时间是都想和云深少爷一起住吗?”纪瑚看着姬辞身上和云深同款的衬衫有些疑惑,原来小少爷喜欢的是这类型的衣服吗?

姬辞拉了拉云深的手,看着他,似乎是在征求意见。

“可以,你想和我住的话当然可以。”云深戳了戳他的脸,点头。姬辞转头对着纪瑚点了点头,似乎觉得这样不够肯定,就又“嗯”了一声。见纪瑚明白自己的意思了,就没在注意那边。

“云老先生,那以后就要多麻烦了。”纪瑚有礼的和云老先生说着话,自家小少爷是从来都不会理睬这些事的,自己做侍者的当然得做的更好才行。

“不麻烦,有时间可不可以到书房谈一谈?”云老先生确实没觉得这是麻烦,而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

“当然。”纪瑚应下了。

吃了晚饭,姬辞起身先出了门,云深原本想要跟上去,但是却被外公的眼神制止了。接着就看见纪瑚站了起来,跟着姬辞出去了。云深有些怅然,他差一点就忘记,姬辞还是祀灵师,有他自己的事情。

“小少爷。”纪瑚站在离姬辞两步远的地方,恭敬的叫到。

“我在云家住下的事情,他们怎么说。”姬辞回过身来,看着纪瑚问。

“除了天璇长老,其余的长老都表示同意,天枢长老让我转告您,想玩儿多久都可以,有空回家就好。”纪瑚复述,他微微低着头,视线不敢触及姬辞的眼睛。站在姬辞面前,他感觉到了一种压迫感。

“天璇说什么?”姬辞手指无意识的绕着长长的发带,语气里的情绪分辨不清。

“他说,您这么做非常的不妥当。作为祀灵师,您应当中立,而不是这么明显的表现出自己的喜好。因此他希望摇光长老能够立刻带着护卫队的人将您请回。”纪瑚头低的更低了,但还是尽职尽责的复述,“他还要求天枢长老好好的教导您,意指天枢长老教导不严。”

“其余的人呢?没有赞成他的?”

“没有,其余几位都说您自己可以判断利弊,您并没有大张旗鼓的住到云家,因此并没有‘明显的喜好’一说,只是希望您注意安全,因此摇光长老安排了一小队人暗中在云家主宅周围保护。”

“去告诉天枢,我会注意安全,让他放心。”姬辞语气平淡的吩咐,说着,眼里有些讥诮,“还有,告诉天璇,我的事他还没有资格干涉,先管好他自己的事情再说。”说完,转身便走了。

纪瑚听着脚步声渐渐远了才直起身子抬起头,感觉手心里全是黏腻的冷汗。所以说,祀灵师大人在云深面前乖巧可爱的样子果然是分裂啊,明明刚刚让人惧怕的气场才是正常的!

于是姬辞就在云家住下,日常用品就按照姬辞的要求,全部都和云深的东西一样就行。当云深看见镜子前一大一小两把一样的牙刷两个一样的被子并排着放在一起的时候,觉得心里暖暖的,四肢百骸都有了温煦的感觉。至于姬辞穿的那件衬衫,在很长的时间里都充当了睡衣的角色。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就进入了初夏。春日的花朵渐渐凋谢,满园的色彩也逐渐被深浅不一对的绿色所替代。高大的树木逐渐茂盛起来,阳光唯有穿越枝桠才能在石板上洒下星星点点的光。

这一日,姬辞醒来的比较早,他坐在床边揉了揉眼睛,才发现时间才刚到下午三点。环顾四周,又认真的辨认了空气中的气息,除了纪瑚,南楼并没有其他的人。

听见房间里的响动,纪瑚轻轻敲了敲门,等了十秒才推开了卧室的门,恭敬的站在门口,问道,“小少爷,要起床了吗?”

“深深?”姬辞看着门口的纪瑚开口询问。平时他醒来就会看见云深在卧室看书,今天是因为自己醒来太早了么?但是睁眼没有看见云深对自己微笑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就像缺了一点什么一样。

“三少在上课,应该就在花园附近。”纪瑚觉得自己以后一定要更加严格的要求自己,不仅要知道自家小少爷的日程,还要记熟云家三少的日程安排。看来得好好去问问管家克里斯了,要是哪一天小少爷问起来自己却不知道,那就是失职了。失职的侍者,是不容原谅的。

姬辞想了想自己这段时间走过的地方,思考的很久,才想起花园的地理位置。就是那个深深带自己去看过很漂亮的有白色的花的地方?

确定了位置,姬辞跳下床便往门外走去。纪瑚在后面看着自家少爷明显因为有些没睡醒而略微摇晃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阻止少爷去寻找三少的行动?但是,自己真的阻止得了么?答案明显是:不可能。姬辞大人只有在云家三少面前才维持着年幼的小动物一样的状态……

“洛伦佐少爷,您又走神了。”绘画老师凯尔文·梅金思看着眼前明显有些走神的少年,有些无奈的提醒到。

“抱歉,老师。”云深起身微微鞠躬,有些懊恼的开口。

“并不需要抱歉洛伦佐少爷,既然此刻您没有绘画的心情,那我们先来聊天?”凯尔文·梅金思虽然自己是一个有名的画家,但是他并没有将自己对绘画的执念放到自己这个学生身上。毕竟洛伦佐并不需要成为一个画家,他只需要良好的艺术鉴赏力与一定的绘画功底而已。

“好吧老师,我有些担心我的小朋友。”云深放下手中的画笔,看着眼前俊朗的绘画老师,很直白的表达自己的心情,“他在午睡,但是我担心他会做不好的梦而惊醒,但是我没有在他的身边。”

“噢,洛伦佐少爷,我想您不需要有这样的担心,上帝会赐予他美好的梦境。”凯尔文看着眼前的少年安慰道。

他已经教导洛伦佐绘画两年多了,洛伦佐的身边多了一个小孩儿这样的事情也早已得知。他一直很想给少爷的小朋友画一张肖像,毕竟这个小朋友长的真的很精致漂亮。上帝肯定会赐福这样美好而天使的,不是吗?

“老师,我想这一次您失算了……”云深看着不远处慢吞吞的往自己这个方向走来的小朋友,下意识的站起身,脸上带着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灿烂微笑。

“迟迟怎么过来了?怎么又没有穿鞋子?”云深弯腰凑到他的耳边问道,果然姬辞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有些痒痒。其实云深原本是想要严厉一点的,但是实际上他面对姬辞总是严厉不起来。

“是因为醒来了没有看见我吗?”见他把脸埋到自己的怀里,云深知道他现在不想说话,看向姬辞的身后,纪瑚果然隔着三步的距离跟在姬辞的后面,手里拿着一双棉质拖鞋,还有一块湿毛巾。

“小少爷醒来的比较早,起床就找您,知道您在花园就执意要过来。”说着举了举手里的鞋子无奈道,“出来的时候完全没有想要穿鞋子的意思,所以我只好拿过来了。”

纪瑚看着神色有些冷的云家三少,觉得压力很大,为什么三少面对小少爷的时候就可以如同春风一般温暖,面对自己就像是寒风一般凛冽呢?

云深点点头,又接过毛巾和鞋子蹲下来,先用毛巾将姬辞的脚擦干净,然后又套上拖鞋。穿好了才起身牵起姬辞的手,“迟迟下次出门要穿鞋子哦,不然脚会受伤的。”

姬辞抬头看他,又低头看了看脚上的鞋子,之后点点头,顿了几秒说了声,“哦。”这也是云深要求的,答应或者不答应,都要说出来,不能一直不说话。他觉得说话也没什么,只是上一世没有什么和他说话,他也习惯了不开口。现在既然云深想要听他说话,那他说就好了。

“小少爷,下午好。”凯尔文看着静静站在云深身边的姬辞,笑容温和的打招呼,心里大呼这么可爱的孩子一定能得到上帝的祝福的,一切吵醒小天使睡觉的事物都是应当坠入地狱的……

云深看姬辞坐在矮矮的凳子上,好好的趴在自己大腿上准备继续睡觉,不觉放低了声音向凯尔文解释,“迟迟有些没有睡醒。”说着做了个手势表示继续上课。

姬辞感觉这一觉睡的很安心,身边围绕的都是熟悉的味道和熟悉的体温,让他觉得暖洋洋的。他睁开眼睛,就看见云深的下巴,愣了一下,快速的把视线转移到云深的手上。却又有些疑惑,刚才看见云深的下巴为什么突然有想要咬一口的想法?好奇怪……

“这是我吗?”姬辞的声音还带着睡意,有些软软的感觉。目不转睛的看着画板上正在睡觉的小孩儿,他觉得有些好奇。

“是啊,画的是迟迟。”云深用闲着的那只手摸了摸姬辞的头发,“看见迟迟睡觉睡得这么香,就想画下来。”落下最后一笔,云深在右下角写了一行字:春末夏初午后湖边。落款是一串花体字母,是他的签名。

“画的我啊……”姬辞有些新奇,他抬起手去摸了摸画纸,“以前都没有人画过我。”为祀灵师画像是不被允许的,因为画像上会沾染祀灵师的灵力,被邪物利用会有不好的影响。但是云深的话,想画就画嘛,自己以后麻烦一点就好。

于是姬辞在云深落款的地方用指尖轻轻画了一个符号,画纸上便出现了一个篆体的“辞”字,像是印上去的一般。

云深看着画纸上突然出现的古字,有些惊奇,随即又释然了,迟迟是祀灵师,发生怎么样的事情应该都不奇怪吧,“这是迟迟的签名?”

“嗯。”姬辞点头,“习惯印记在所有物上,表明这是我的。”这也是在警告妖邪之物。

“所有的都会写吗?”云深想象,这就像是欧洲的贵族都喜欢在所有物上标上族徽吧?自己的家族现在都还有这样的习惯呢。

“不是,很重要的才会印记。”姬辞摇头,小脸没有表情显得很严肃,“印记了就会附上我的灵力,重要程度不同印记也不同。”见云深有兴趣,姬辞难得的开口多说了几句,“这样别人就知道是我的东西,就不会冒犯了。”

“那迟迟需要给我印记吗?”云深说完,便看见姬辞的耳尖浮现了淡淡的粉红色,瞬间觉得心情很好,害羞的迟迟很可爱呢。

“深深也要吗?”姬辞看看连着两个人的红线,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也要给云深印记。

“我也可以?”云深反倒有些惊讶,他这么说本是逗姬辞的,不过这个印记不仅可以作用在器物上,还能标记在人身上?

“是啊,只是方法不一样。而且印记了的话,两个人之间的联系就会更紧密了一些。”姬辞自己也没有印记在人的身上过,只是在先代祀灵师的札记上有看见过。

“那迟迟要不要和我联系更紧密啊?”

“我们联系已经很紧密了。”姬辞小声的说了这句话,就又把自己埋到了云深的怀里。顺便在心里默默的说:才不会告诉你我第一次和你睡的时候就在子时将自身的精血融合进了你的灵魂了呢,紧密的已经不能再紧密了。再说,还有红线呢。

夜晚,时钟显示三点的时候,原本睡的很熟的姬辞睁开眼睛,确定所有的人都已经入睡,这才起身下了床,赤着脚走到了门口。突然想起白天的时候云深说的话,就又走回床边,穿上了拖鞋,才轻轻的拉开门走了出去。

而在卧室门关上的时候,云深感觉到空了的怀抱,慢慢的转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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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脑补小剧场】

深深:我不开心,我很难过。

迟迟:……(思索)muma~亲亲~

深深:我还是很伤心,很难过。

迟迟:……(思索)muma~再亲亲~

深深:我越来越伤心了,真的好难过好难过……

迟迟:……(发呆)

深深:迟迟我真的好难过……

迟迟:……我也很难过

深深:真的?来~大亲亲~

六、文瑶

初夏的夜还有些凉,小路的两旁种着许多的树木,就着路灯的白光,在地上落下了厚厚的影子。姬辞迈着小步子慢悠悠的往湖边走,夜风将他白色衬衫的衣角吹起,竟有了一丝飘渺的仙气。

姬辞站在湖边,看了看平静的湖面,想了想还是开了口,“文瑶?”稚嫩的嗓音在静谧的夜色中远远传开去,似乎连树叶也停止了声响。

夜里依然很安静,四周没有声响。但是姬辞说了两个字后就不再开口了,静静的站在湖边一动也不动,似乎在等待什么。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原本平静的湖面渐渐泛起了波纹,淡淡的光晕散开,湖心处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文瑶?”姬辞看着站在湖心的人影,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难道自己发音错误唤来了其他什么东西?

“祀灵师大人,晚上好啊。”被称作文瑶的男子广袖博带,一身湖绿的衣装,面容俊美,特别是一双眼睛波光流转,很是惊艳。他看见站在湖边的小小的身影,笑的很是甜美,若非双手都笼在袖中,怕是要抬起手臂挥舞一番了。

“这样笑,很难看。”一句话,文瑶的笑容便僵硬在了脸上。

姬辞不理会他快要崩掉的表情,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心中的问题,“你不是一直都是鱼的样子的吗?就是那个翅膀一扇一扇的大鱼,怎么突然人模人样的了?”这也不怪姬辞,以前见文瑶鱼他总是鱼的样子,突然变成一个成年男子的模样,很是不适应。

“呃,大人,您不觉得我这个样子很俊美吗?”文瑶鱼一只手捧着自己毫无瑕疵的脸颊,眨了眨波光潋滟的大眼睛,有些期待的问。

“不觉得。”姬辞很直白的说,“不好看。”这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没有包含一点点的谎言。谁知文瑶鱼一听,转身就跳进了水里,几圈波纹荡漾开来,早已不见了身影。

姬辞有些疑惑的看着再次平静下来的湖面,他有什么急事么怎么突然就不见了?但是为什么它的表情那样的……视死如归?想了想还是站在原地,看文瑶鱼一会儿会不会出来。上古神兽什么的总是有很多怪癖,这也算是他们的一大共性了。

没等多久,水面就又有了动静。一条七米左右的巨大生物渐渐浮出水面,鳞片泛着金光,上面还有细细的上古符文在流动,一对翅膀微微透明。圆滚滚的大鱼眼定定的看着岸边的姬辞,“大人,这样您喜欢吗?”说着眼中竟然泛出了水光,一副您要是说不喜欢我就要哭了的样子。

这便是文瑶鱼真身的模样。

“嗯,比较习惯。”姬辞点头表示肯定,“你最近都在这边?”

“是的大人,云家灵气一直都比较足,我又是云家的守护神,这几百年来我都是在这里修行的。”大鱼想要扭一扭身子,但是由于体型太大,动作很难完成,倒是惊起了一大片水花。

“那你看见我和云深指尖的红线没有?”姬辞倒也没有掩饰什么,他一直对上古这几个瑞兽比较信任,不然也不会大晚上的来找他。

“看见了,大人您这么快就找到了命定之人让我觉得好心痛啊……我真的非常愿意长久的陪伴着大人……”说着竟然还带上了微微的哭腔。听的姬辞十分的无语。

“好了。”姬辞轻轻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哭诉,“下次再来和你叙旧,我今日只是想问,这红线是怎么回事,你活了这么长时间,应该是知道的。”

“红线出现的原因应该是大人您回溯了时光的原因。”文瑶鱼晃了晃巨大的鱼尾,带起的风在湖面上吹起了阵阵波纹。

他又有些不能确定的开口,“这样的情况我不是特别肯定,您知道祀灵师代代都是孤星,继承了《洛书》之后便参天地之灵气,自我的存在也就不那么明晰了。因此凡人的情爱几乎都不会出现在祀灵师的身上。但是您上一世已经按照祀灵师命运的星轨活过了一世,这一世您命运的星轨已经脱离了祀灵师的既定轨迹。”

“那云深呢?”姬辞看着眼前体型庞大的文瑶鱼,心里有些忐忑。他并非担心天罚,但是却担心云深,自己好歹有一身灵力护身,但是云深只是很普通的凡人,那样的惩罚他承受不住,自己也不愿让他承受。

“既然与您连上了姻缘线,这就说明这是天道所铸并且认可的姻缘,您在担心什么?”文瑶鱼有些不解,天道都没说什么您在哪里纠结什么啊?

“我和他不一样,那么,我的出现和这姻缘线的出现,会不会对他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自然不会。”文瑶鱼看着姬辞即担忧又矛盾的样子有些惊奇,看在他如今模样可爱的份上好歹也要安慰安慰,“你们的姻缘是命定的,逃脱不了。就像他很自然的对你好把你放到心上,你也很在乎他很依赖他一样,这是命里逃离不了的纠缠。既然不能逆命,那就只能顺其自然。”

“他上一世呢?没有遇见我,他的上一世是怎样的?”

“他上一世没过四十岁就死了。”

“什么?”姬辞猛的抬起头,看着文瑶鱼的眼神满是不安与冰冷,表情十分的吓人,“你再说一遍!”

“他上一世没过四十岁就死了,自杀,无嗣。”文瑶鱼再次重复了一遍,有些担忧的看着姬辞。如果自己没有看错的话,刚刚那一瞬间,他的灵力突然四散,却满是杀伐的气息。对祀灵师来说,这样的情况真的很罕见,如果不是他对自己的灵力有着绝对的掌控力,怕是会对灵魂有伤。

祀灵师不是代代都无情无欲,就是天道的代言者吗?怎么轮到姬辞却出了这么多不符合常理的事情?

文瑶鱼作为云家的守护神,能够看清云氏子孙的前尘与命运,但是这一次,他能看清楚云深的前尘,却再也看不清他的命运了。他的命运已经于祀灵师的轨迹连在了一起,是旁人再也无法预测的了。

“他不会死的。”姬辞低低的说了一句,手指紧紧的扣住掌心,身上四溢的灵气令身旁的树木无风自动,“我不会让他死的。”他不知道当自己听到云深没有活过四十岁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但是不管怎么样,他不会让他死,即便自己灰飞烟灭,也不会让他死。

他是唯一一个让自己感觉到温暖感觉到不舍的人,他要他陪在自己身旁,绝不离开。

姬辞走的时候,听见文瑶鱼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命运的星轨已经改变,但是,更多的贪婪与邪念正环绕在您的身边,请多保重。”之后,便是水花的响声。

贪婪与邪念?姬辞轻轻的冷哼一声,若是谁让我动怒,便会叫他尸骨无存!

姬辞带着一身的水汽与凉意钻到了云深的怀里,暖意顺着相接触的地方传来,似乎通过四肢百骸进入了心脏。云深感觉到他的紧绷,有些不解,但还是抚摸着他的脊背让他慢慢放松下来。

“你会离开我吗?”良久,姬辞的声音从胸口处闷闷的传来。

“不会的,我不会离开你。”云深温柔却很坚定的说。他知道姬辞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他在阳台上很清楚的看见姬辞站在湖边,湖心处似乎有一个鱼形的物体在和他说话。他不欲探究他们的谈话内容,但是看现在的情况,想来肯定是和自己有关。

“有人给我说你会死,你会死在四十岁岁,你会自杀……”姬辞的声音很低,还微微带了些哽咽。

“不会的,我会陪着迟迟,怎么会自杀呢?”云深听了姬辞说的,有些惊讶,他是去问了那条庞大的鱼自己的命运吗?感觉到怀里小东西的不安,云深将他抱得更紧,“要是迟迟担心的话,就一直在我身边监督着我吧。”

说着扶住姬辞的肩膀轻轻推了推,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迟迟可以做我活下去的理由,这样,就不用担心我会自杀离开你了。”

“真的吗?”姬辞一双湿湿的眼睛看着云深,鼻尖也红红的。

“真的,当然是真的,这样的话我就会为了迟迟一直活下去的。”云深捏了捏他红红的小鼻子,觉得心软的不能再软了。除了迟迟,他从来没有想要这么的疼着谁宠着谁,觉得看着他就是这辈子最快乐的事情。

“嗯,不骗我?”姬辞带着浓浓的鼻音问。

“嗯,不骗你。”云深很肯定的说。

姬辞又定定的看了他几秒,似乎是在确定他不是在骗自己,“唔,那睡觉吧,好困……”说着自发的钻到云深的怀里,没一会儿就睡着了。云深看着蜷缩在自己怀里的小孩儿,瞬间有些哭笑不得。

接下来的日子,姬辞也没有再提那天的事情,只是告诉了云深文瑶鱼的存在,让云深每次路过湖边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往湖里看看,总觉得不怎么大的湖里住了这么大的鱼怎么看怎么不科学,但是这世界本来就不科学,不是吗?

日子很快就到了盛夏,因为学校也放假了,于是秦与三个便隔三差五的往云家跑,日子久了,几个人倒是觉得姬辞也没有那么威严那么神秘,除了不爱说话爱睡觉,长的好看以及爱粘着云深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我说阿深,你到底什么时候才和我们去上学啊?”秦与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啃着西瓜,一脸羡慕的看着一边的云深拿起西瓜切成小块儿,又仔细的挑了籽,小口小口的喂姬辞吃。怎么就没人对自己这么好呢?嚼了嚼嘴里的西瓜籽,秦与一脸不平衡。

“中学吧,上了初中我才跟你们去学校。”云深在心里算了算时间,“我父亲那边安排的课程还得学两年。”

“还有两年?那真的只能到中学才能一起上学了。”纪洵在一边很遗憾的说了句,他们四个很早就认识了,原本以为可以一个学校上小学,但是云深偏偏得在家里让家庭老师上课,这是一件多么让人郁卒的事情!他所想象的四剑客横行校园的故事完全失去了发生的条件。

“阿深,你说你家大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把你送到京城来了,偏偏还要不远万里的送家庭老师过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秦与吃完了一块儿又拿了一块儿,吐字都有些不清楚。

他这问题一出口,纪洵没控制住一巴掌拍他脑门儿上,他们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对家族里的这些事情总是很敏感。云深这种情况,在大家族里还见得少?

“不用这么紧张。”见秦与一副说错话了表情看着自己,纪洵笑容也都快维持不下去了,云深心里有些暖意。自己一直都没有说明白这件事,所有他们都在一边默默的担心吧?

“这是家里的传统,你们以前没有问我也就没有提,谁知道你们就开始胡思乱想了?我的母亲在我出生之后没多久就去世了,我还有两个大我许多的哥哥。但是家里的继承规则是长子继承家业,次子继承暗处势力与生意,如果有第三个孩子的话,继承的几率就很小。不过如果还想争夺继承权的话,只需要除掉哥哥就好,也不是没有机会的。”

云深简明扼要的说完,就听见姬辞仰头说了句,“那深深想要继承权吗?”姬辞想,虽然随便杀人什么的会受到天道处罚,打乱因果轮回,但是为了深深的话,怎么都没有关系。

“不需要的迟迟。”云深看着一脸“你说要我就马上行动”的姬辞,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声明立场,不然自己身在欧洲的两个哥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就当克洛斯兰家的小少爷就好,而且两个哥哥都对我很好,那些劳心劳力的事情就交给两个哥哥去做。难道迟迟不喜欢我多陪陪你吗?”

“要陪迟迟。”姬辞快速的接了一句,见云深确实不稀罕那个什么继承权,这才又认真的继续吃东西。他说过,深深想要的,都给他。

“这样很好啊。”白修吃着西瓜,动作都带着一股文雅的气质,和秦与比起来,就是书生和山大王。见三个人都看着自己,于是解释了句,“没有继承权,婚姻之类的问题都可以自己做主啊,这样很好不是吗?”

“这么说来倒确实是这样的。”秦与西瓜也不吃了,开始仔细思考这个问题。他大大咧咧惯了,很少去好好思考这些问关于人生关于未来的事情,但是作为秦家的嫡子,虽然不是长子,但是以后的路也由不得他多选。

“这么想来,突然觉得一辈子也没有什么意思。”秦与突然老气横秋的感叹了一句,“都说世家的后人好,但是以后八成儿结婚的事情都没有选择权,想来也确实有些悲哀。”

“阿与,你也不要说得这么悲观。”纪洵见他情绪有些不对,赶紧安慰,“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定啊。”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纪洵心里也有些伤感,自己何尝不是和秦与一样呢?在礼法族规方面,纪家比秦家还要严格的多。

“现在想想这些也有好处。”云深看了看身边的三个算是从小就一起的朋友,突然觉得心里有些难过,“现在开始想,就有更多的时间为自己积累力量,这样,才有更大的选择的权利。”

早早的知晓错杂的关系,不知是幸事还是悲哀。

进入八月后,云深很明显的感觉到纪瑚不在云家的时间变长了。要知道纪瑚一直恨不得每时每刻都留在姬辞的身边随时待命,这么反常的表现让云深有些疑惑。

“纪瑚是回九庭去了。”姬辞见云深的眼光跟随的纪瑚,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想了想说了一句,“你是在想这个么?”

“回九庭?”云深收回目光,九庭不是祀灵师和姬氏一族长老住的地方吗?

姬辞点点头,“嗯,我过几天就要回九庭。”

“为什么突然就要回去住呢?”云深的手微微抖了一下,迟迟不在自己这里住了吗?为什么突然要回去?

“要去见长老。”姬辞见云深的表情有些僵硬,还是很温柔的笑容,但是为什么眼底有些悲伤的意味?“你怎么了深深?”

“没什么,那现在要收拾东西了吗?”云深觉得自己很难过,真的很难过,不是说好了要在一起的吗?为什么他突然又要离开了?

“为什么要收拾东西?我早上过去,晚上就要回来啊。你不和我一起去吗?”姬辞奇怪的看着云深有些红的眼眶,“你是要掉眼泪了吗?”

“我没有!我没有要掉眼泪!”云深反应很强烈,又很惊喜的问,“晚上会回来住?我也可以一起去?”

“是啊,你不要一起去?”姬辞看着云深丰富的表情,有些难以理解他的心情活动。

“当然要去!”云深一脸坚毅的看着姬辞,“肯定要一起去啊,不然你被那些老头子关起来了怎么办!”

姬辞看着自言自语的云深,果断的选择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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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脑补小剧场】

深深:带我去带我去~(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迟迟)

迟迟:不带。(看一眼,扭头。)

深深:带我去带我去嘛~(撒娇~)

迟迟:不带。

深深:带我去嘛~(泪眼朦胧)

迟迟:不带。

深深:那我不去了……(失落且坚决)

迟迟:要陪迟迟!

深深:好啊好啊~(得意状)

七、九庭

天光微亮的时候,就有一辆黑色的玛莎拉蒂停在了云家主宅的大门外。

“其实我不喜欢这辆车。”姬辞指了指门口停着的车,“那辆车看起来很巨大,不喜欢。”姬辞一向都不明显表达出自己的好恶,看来这辆车是确实不得他的欢心。

“我觉得很帅。”云深看着玛莎拉蒂,很中肯的评价。

“你觉得它很帅?”姬辞不可置信的看着云深,一脸“你的审美水平已经被文瑶鱼吃了吗?”的表情。

“好吧,它不帅,那你觉得什么车比较帅?”云深看着姬辞如此吃惊的表情,突然开始怀疑自己的审美,难道自己的审美真的有问题?

“mini,mini很帅。”姬辞非常认真的说。

云深觉得,他一开始怀疑自己的审美是不对的,姬辞的审美已经不用怀疑了,早就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歪到天边去了。mini很帅?那种有一双大眼睛的车型真的很帅吗?

坐上车之后,姬辞非常舒适的趴在了云深的大腿上,准备美美的睡一觉。这么早起床真的挑战了他的承受极限,于是闭上眼一会儿就睡着了。

车厢里非常的安静,纪瑚开着车,除了最开始的问好外没有再发出过一点声音。云深轻柔的抚摸姬辞的头发,就发现姬辞像一个小动物一般下意识的蹭了蹭他的手掌,咂了咂嘴。云深一下子笑了出来,总觉得他好像才出生的小狗。

车一路往京城东面的岐山开去,上了盘山公路之后,云深渐渐发现有些不对。他们的车似乎一直行驶在平直的路上,两边的景色也都没有变过。难道古书上记载的奇门遁甲之术真的存在?之前他一直在思索九庭到底会建造在哪里,如果真的有奇门遁甲之术做掩饰的话,那建在哪里都无所谓了,因为根本就不会有人找到。

“那些都是幻象,不知道是哪一任的祀灵师无聊布置下的。”不知什么时候姬辞醒了,依然趴在云深的腿上,慢悠悠的给云深讲解,“很多书上写的都是人的臆想猜测,事实上,天下拥有灵力的只有祀灵师一人,不过世上有妖倒是真的。唔,还有上古神兽什么的,他们活的太久了。”

“那记载的狐狸精和书生的故事也是真的?”云深突然很好奇,难道是古人遇见了妖,于是写下来流传给后世人看的吗?又如果世间有妖怪,那么在西方会不会真的有吸血鬼?

“那些半真半假吧。妖是不能参与到人的命数里面去的,也不能随意的改变人的命运,会沾染因果,对功德有所影响,如果触犯了一定的法则,就会被天道惩罚,所以他们的行为实际上受到了非常多的限制。”

想了想又解释道,“实际上我还有一个职责就是仲裁之人,天道没空惩处的事情就由九庭负责。所以实际上天道还是很懒的。”姬辞打了一个小哈欠,坐起身来,又歪倒在云深的肩膀上。

天道很懒,这是姬辞上一世得出的经验,其实自己就是做杂事的,所有天道不想做不能做不方便做的事情,都是自己要做的事情……

“那你不是很累?”云深突然也觉得所谓的天道很懒,这么多的事情为什么都要交给迟迟做?就像是一个公司的总裁什么都不干,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给总裁助理一样。

“也不是全部都要我处理啊。上古神兽之类的都是半神,他们各自地界上的事情他们都会处理。实在有问题的才会找到我。再说……”姬辞有些小鄙视的看了云深一眼,“谁说事情都要我做啊?不是还是长老那些的吗?”

“……”云深僵硬了一下,这是被迟迟鄙视了吧?是吧?

车停下的地方是一个很空旷的平地,似乎位于非常高的地方,山峰的四周还有很多的云雾缭绕,前方几十米远的地方就是一处断崖。云深确定这里不是岐山,或者这里是岐山,但是是普通人都看不到的一部分。

“对面就是九庭。”姬辞站在断崖边,向云深伸出手。今天他穿的是一身月白色的曲裾,站在那里就像是壁画中的仙童。

“要怎么过去?”云深拉住姬辞的手,看着深不见底的断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走过去。”姬辞踏出一步,整个人就像走在平地上一样,悬浮在了云雾上。

“这是障眼法?”云深看见这神奇的一幕挑了挑眉,难道那里看起来是空的,实际上是平地?

“不是,但是你可以当做平地来走。”说着姬辞拉了拉云深的手,云深小心翼翼的踏出了步子,果然感觉脚下如同踩了实物一般,于是放下心来。

或许来九庭就是来挑战自己的世界观的。

虽然他表情看起来很淡定坦然,实际上手心已经有些出汗。就算是克洛斯兰家族的少爷,也没有见过这样的路啊……

当云深在另一边的断崖处站稳,开始观察四周的时候,不得不说有些被震撼到了。自己身前不远的地方立着一块巨石,未经打磨,却有着一种古朴苍凉的气息,上面用篆体写了两个字:九庭。笔意纵横自然,如游龙惊电,又似有平湖惊雷之意象。

而在巨石后面,便是一方水潭,水潭后是一条平直宽阔的路,均为青石铺就,石上斑驳不平,似经历了数千年雨打风吹一般。

“我就说怎么闻到了熟悉的气息,原来是大人回来了。”曼妙的声音传来,如同乐曲一般。云深转眼便看见水潭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长发的绝色女子,上半身只着寸缕,水光粼粼间更显得肤如凝脂。但让云深最为惊讶的是,藏于水下的不是双腿而是一条鱼尾。

“妾身是鲛女,今日在这里来呼吸新鲜空气呢,里面都被那一帮几万年不洗澡的大块头污染了,连空气中都是臭味儿。”自称鲛女的女子又对着云深眨眨眼,“尊贵的客人,幸会。”

“嗯,你好。”云深努力忽略她的特异之处,淡定的打着招呼。

“大人带回来的客人真的和大人一样的可爱呢。”鲛女掩起嘴角笑起来,随即又如出现一般突然潜到了水里,只有余音远远传来,“尊贵的客人,下次有机会一定要和妾身聊天哦。”

“深深,走吧。”姬辞扯了扯云深的衣袖,“这里面有很多很多的妖以及神兽,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喜欢住在这里。但是并没有妨碍到我,所以就让他们想怎么住怎么住了。”说着停下步子,仰头看着云深,“深深会不喜欢吗?毕竟他们都不是人。”

“不会,虽然一时还在适应,但是并没有不喜欢。”云深看着姬辞执着的看着自己的表情,觉得一下子就开心起来,他的迟迟这么的在乎他的想法呢。

“嗯,那就好。我还在想,要是你不喜欢我就把他们全部都赶出去。”隐身在两人附近的众妖听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原来,他们真正应该讨好的是那个牵着大人的手的男孩儿吗?但是要怎么讨好?难道要出卖色相才行?这世道真的是越来越艰难了,找个地方住都那么的那么的不容易……

“刚刚周围是不是有很多的……在?”走上了一座小木桥,云深看了看四周问姬辞,“我刚刚在水潭那边感觉有很多人‘在’打量我。”

“嗯,他们闲得慌。”姬辞点点头,“但是他们都被吓跑了。”以后他们肯定都会避着你走的,因为得罪你他们就得搬家。

“嗯,那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云深看着周围如同迷宫一般的道路,觉得设计九庭的人肯定闲的心慌,不然谁会把正常的小路设计的跟九宫八卦阵一般?

“去找长老,也让他们见见你。”姬辞很坦然的说着,但是云深不知为什么总有一种将要被带着去见家长的感觉。难道是错觉?

原本云深一直觉得所谓的姬氏一族的长老,肯定是仙风道骨的老者,即使不是广袖宽襟,也要飘飘欲仙吧?但是当他看着一个深色西装的男人正在和一个穿着有些凌乱的长袍的中年男子下棋的时候,瞬间就幻灭了。他们肯定不会是长老,肯定是妖怪变的……

“哟,主上和云小公子来了?”正在一边观战的人远远看见两人便嚷嚷开来,“还是挺长时间不见了,主上似乎长高了一点啊,可喜可贺啊可喜可贺。”

云深确定姬辞整个人僵硬了一下,虽然还是有些矮矮的,不过迟迟确实长高了一点。他看了看说话的那个男人,是一个穿着白色深衣的中年男子,四十岁左右,还披着一件鹤氅。此时正猛摇着一把扇子,站在凉亭的石桌边,看西服男子下棋。

“他是长老之首,天枢。”姬辞平淡的口吻中带有一点咬牙切齿,“七位长老的名字自古都没有变过,都是按照北斗七星的星曜名来称呼的。身着西服的是天玑,掌财务银钱;和他下棋的是天璇,站的很远拿着剑的是摇光,九庭护卫队的队长,一边扯着花瓣玩儿的是玉衡,主掌刑罚。另外两个你认识。”

“白老先生和纪老先生?”云深看着面熟的两个人,有些惊讶,“他们也是长老之一?”

“是的,白老先生是天权,纪老先生是开阳。”姬辞解释道,“很早以前就有这样的惯例,秦云纪白四家的族长要兼任长老一职,每两家轮流。只是外人并不知晓而已。”

云深点头,如此这般,九庭就和国家的政治经济相联系,但是又游离于政治经济体系之外。这可以保证祀灵师能够得到强大的助力,又无需暴露人前。确实是很好的方法。

“这就是拐走了主上的小子吧?”玉衡长的本就俊美,并没有阴柔的感觉,笑起来带有一股邪气,他穿着一件大红色的直裾,长长的衣摆上绣着流光溢彩的云纹,手里拿着一把玉质的折扇,轻拍着自己的肩膀,“我们主上大人为了你可是连九庭也不回了呢,只可怜我们这些独守空闺的人儿……”

说着还哀怨的直看着姬辞。姬辞却没反应一般,径直拉着云深坐到了一边的木凳上,想来是很适应玉衡时不时的不正常了。

“主上今晚要住下吗?”天枢看着一派沉静的姬辞,目光如同在看自己的后辈一般。

“不,一会儿还要和深深回去。”姬辞话音一落,就听见玉衡带着哽咽的说了一句“果然负心啊……”说着转身便走了,华丽的衣摆逶迤而去。这一幕看的云深觉得胃疼,虽然玉衡确实俊美,但是那腔调实在是接受无能……

“嗯,主上,最近九庭一切都很好,各地的卷宗也和往常一样送到了天寰,并没有大的事情,因此也就按照往常的习惯一一派发了。”天枢又把大致的情况的讲了一遍,比如哪里的蛟修炼数千年终于成龙了,哪里的凤凰又自焚了之类的

。姬辞认认真真的听着,遇见有疑问的地方会打断他询问,有特别注意的地方会提出自己的看法。这些天枢都会快速的记录下来,偶尔天玑他们也会补充几句。

云深在一边安静的看着姬辞有条不紊的处理事务,有时一些想法也会让天枢惊叹他的聪敏。他看着,心里却渐渐复杂起来。若是以前,每日都在一起,他还没能感受到两人之间的差距,但是今天到了九庭,所看见的,所感受到的,都让他觉得,自己与姬辞完全就不是同样的人。

或者,就像纪洵说的一样,世界上有无数的人,但是却只有一个祀灵师,这就是最大的不同。

在九庭,他明显能够感觉到姬辞的变化。不再是在一起时满心依赖着自己的迟迟,而是高贵尊崇,睿智清冷的祀灵师,即使他年纪还小,但是却没有人敢无视他的威严。即便是语气轻松的鲛女,都可以感觉到她对姬辞源自心灵的尊敬与敬畏。

他站着这里,就像是君临天下的王者,无形中带着一股睥睨众生的傲气。

想到这里,云深只觉满心酸涩,在世人眼中,克洛斯兰家族的后人,云家的少爷,这样的身份可以让无数人尊敬服从,可以让无数人叹息。可是,姬辞所处的世界,与自己的世界,完全就是两条平行线,自己的身份又有什么用?若不是自己那天见到姬辞满心不舍,将他带回了云家,或许现在自己和他早已变成了陌生人,日后也难再有交集吧。

“你不开心?”云深听到姬辞和自己说话的声音才回过神来,发现亭中只剩下了天枢一人,而姬辞正担忧的看着自己。

“没事,没有不开心,只是在想事情。”云深勉强笑了笑,“迟迟事情处理完了吗?”姬辞没有回答,则是有些探究的看着云深,诶,不对啊,明明有感觉到深深心情很不好很不好的啊。

“主上事务已经处理完了。”天枢在一边笑着说,云深看着天枢总觉得自己心里的想法他都知晓一般,有些不自在的别开了脸。

姬辞见云深并没有告诉自己的想法,难道是因为有外人在的原因吗?那晚上回去了再问问吧。于是他也就没有再说这个问题,“我刚刚帮你开启了九庭的许可,就类似于通行证一样的东西,这样以后你想来九庭就不会有任何的阻碍了。”

“嗯,谢谢迟迟。”云深摸了摸他的头,果然见他舒适的眯了眯眼睛。看见这样的迟迟,云深心情又好了一点,自己对于他来说,是不一样的,是吧?

“主上,您一会儿还要去看九庭的众妖兽,何不让我带着云深少爷四处看看?”天枢适时的在一边开口,“您意下如何?”

姬辞没有一口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看向云深征求他的意见,见云深点头了才答应天枢。

云深站在原地,看着姬辞沿着一条小路渐渐走远,不一会儿便掩没在了茂盛的树木之间。

“云深少爷。”天枢见云深收回目光,很是和蔼的指了指另一条路,“我们就从这一边开始观赏可以吗?”

“当然。”云深点点头,下意识的露出礼貌的微笑,跟着天枢走了。

另一边,姬辞刚刚离开云深的视线,就感觉有一个软软的东西正在拱着自己的腿,不用看都知道是谁。

“当康,你怎么又自己跑出来了?”姬辞蹲下身子,摸了摸当康软软的背。当康体型很小,白白胖胖的,像一个小白面馒头。

它感觉到姬辞正在抚摸自己,立刻“康康……康康……”叫起来,像是撒娇一般。他是被青鸟从岐山的一个山洞里发现的,那时他被卡在了山岩之间,笨拙的出不来,后来是一只青鸟发现了,才把他驼回来了。

“他早就想出来了,要不是我拉着他,你还没有进九庭他肯定就撒欢的来蹭你的脚了。”说话的是凫傒,他抱着手臂,看着当康各种撒娇表示十分的鄙视,都已经活了几千年,还像个奶娃一样!真是白活了……

姬辞把当康抱起来,就发现小东西马上哼哼唧唧的把前肢搭到了姬辞的肩膀上,圆滚滚的眼睛也眯了起来,一脸享受。又“康康——康康——”的叫了起来。

抱着软软的当康去了后院,就看见一贯乱成一团的场景。火球在天上飞来飞去,一会儿又下去了小雪,突然又被一阵热浪烘干……好吧,其实他该习惯了不是吗?要是这群神兽能消停一天,才是真的有大难了吧?

“勉——勉——”听见帝江有些不高兴的叫声,姬辞低头,就发现他支着短胖的六只脚,四张翅膀都没精打采的耷拉着,用屁股对着自己。其实帝江全身就是圆滚滚的,也没有头,像一个球,但是屁股还是认得出来的。

“你只抱着当康,他伤心了呗。”鹿蜀长的很是修长高大,扬了扬头说了句,果然帝江一听就叫的更欢了。

随即,满院子长的奇形怪状、鸟身人面、一身五头的各式神兽都聚拢来。

“你们又多久没洗澡了?”姬辞念着风决往后一退,瞬间远离了他们一百米,扇了扇鼻子,“都去把澡洗了,臭死了……”

要说上古神兽的癖好,最具有共性的就是不爱洗澡,不认路,长得丑。姬辞一直给他们强调要经常洗澡,但是他们往往一睡觉或者一兴奋了就忘了。

都知道姬辞嫌弃他们,于是个个溜达着去找蛟龙往身上喷水,算是淋浴。

“这次挺久没见,他们都很想你。”凫傒和他一起看着挤在一堆洗淋浴的神兽,嘴角弯起。

“嗯,我也挺想他们的。”姬辞眼里浮起星星点点的笑意,“他们都还没惹麻烦吧?”

“嗯,上次长右想出去,被拦住了,要是出去了人界不得发大水?”凫傒指了指正在玩儿水的长右,“你知道,他总是喜欢乱溜达,又找不到路,当年被大禹治水的时候坑了一把还不知道长记性。”

“是谁拦着的?”

“烛阴大神那天正好路过九庭,进来就看见他准备翻墙出去,于是尾巴一扫就给甩进来了。”语气里没有一点同情,倒满是幸灾乐祸。

姬辞在院子里呆了整整一下午,被一群闹腾的神兽弄的都没了精神,后来累的连帝江和当康都抱不动了。

“我们有空就去看你。”见姬辞准备走了,一众神兽兴高采烈的表示。多么正经的出去溜达的理由啊!

“算了……”姬辞看了看一身雪白的文鹿,觉得他还没有找到自己肯定就被抓走吃了……

刚走到前庭,就看见了天枢和云深朝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

“迟迟。”云深朝着不远处站着的小孩儿喊道,语气轻松,“要走了吗?”

“嗯,可以走了。”姬辞点头,又对一旁站着的天枢说,“有什么事情可以让青鸟来报,难以解决的卷宗也可以送到我的卧室来。”卧室自然指的是他和云深在云家的卧室。

“好的,主上。”天枢依然和蔼又带着恭谨,这两种态度拿捏的恰到好处。

“那我今天就先走了。”说了又补充了一句,“下次回来,不会隔很久的,你给后院儿那些妖怪神兽说让他们都安分点儿,不然全扒了皮扯了毛赶出去。”

“……好,我一定会原话转告的。”天枢轻咳了一声,果然主上大人的内心是残暴的……

云深在心里偷笑,觉得为什么说这话的迟迟还是这么可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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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脑补小剧场】

深深:迟迟,你身上怎么有一股怪怪的味道啊?感觉很有历史的厚重感。

迟迟:那群万年不洗澡的家伙……╮(╯_╰)╭

八、三年

“你今天有不开心吗?”姬辞坐在床边,摇晃着白生生的小脚丫,问云深。

“开始的时候有,后来就没有了。”云深收拾好了房间,也坐到了姬辞的旁边和他说话。

“那就是有不开心是吧?是因为我吗?”姬辞皱了皱小眉头,“现在没有不开心了吧?”

“没有了。”云深轻轻点上他的眉心,将他皱起来的眉头抚平,“和天枢长老聊了天之后就想通了。”是的,想通了,只要自己好好爱护他就好,不管他是什么人,对自己来说,他都是迟迟。

“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那个可恶的老头子?”姬辞刚抚平的眉头又皱起来了,“好吧,看在他让你没有不开心的份上,我下次见他就谢谢他好了,其实我知道,他是个好老头儿。”姬辞很勉强的表示。

“嗯,好。迟迟不用担心,我会一直好好的陪在迟迟身边的,长大了也一样,变老了……”说到这里云深突然不说话了,祀灵师是不会老的,因为他们活不过三十七岁。

姬辞发现云深的欲言又止,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好了,不说了,我们睡了吧,迟迟只要知道我会一直陪着你就好。”云深勉强对着姬辞笑了笑,让他躺在床上,又为他搭上薄薄的蚕丝被。

“嗯,我知道。”姬辞躺在床上,一双眼睛看着云深,无意识的嘟了嘟嘴,软软的提醒到,“晚安吻。”

云深表情无奈,心里却乐了,低下头在他的额头印下了一个吻,“你这习惯到底什么时候养成的?”说着摸了摸他的耳朵尖儿。

“明明是你给我养成的。”姬辞小小声的反驳了一句,迅速的闭上了眼睛,假装自己睡着了,结果没一会儿就真的睡着了。

云深躺在姬辞的身边,看着他安静的睡颜,又想起白天和天枢长老的谈话。

自己真的可以适应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吗?那个世界充满着无数神奇的事情,有无数难以想象的存在,像鲛女,像文瑶鱼。自己又真的可以好好的照顾好迟迟吗?迟迟已经将自己看做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人,那么自己是否真的可以如他一般,全心全意的守护着他?

天枢长老说,姬辞是历代祀灵师中天赋最好的一个,年纪很小却异常早慧,他们甚至都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他的了。但是或许是因为祀灵师的既定命运,让他不明白感情的意义,他们才见到姬辞的时候,姬辞甚至不知道快乐是什么意思。但是如今,因为自己的出现,他愿意开始学习什么叫做悲伤,什么叫做愤怒,什么叫做幸福。

“希望你可以照顾好姬辞,他似乎只愿意通过你去感受这个世界,去感受情感与悲欢。”

云深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自己会不会自杀,或者姬辞会不会在三十七岁之前死亡。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此时的自己,愿意陪着迟迟,愿意将他作为自己心中独一无二的重要存在,愿意陪着他长大。

寒来暑往,转眼间便是三年后的盛夏。

“我说阿深,我到底是不是你兄弟啊?我不过是在玩儿的时候泼了阿辞一点水,你有必要连件干的衣服都不给我吗?没有你这样虐待兄弟的!”秦与的声音从楼上传来,下面的纪洵听见了差一点被果汁呛到,“阿深,你真的没给他衣服?那阿与那小子不是要光屁股?”

“他可以让管家帮忙把衣服烘干。”云深忍着笑意,很是认真的建议。

姬辞在一边拉了拉云深的手指,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云深,“我去送衣服。”还没等云深反应过来就跑上楼了。纪洵在一边看的差一点笑岔了气。云深看着姬辞的背影只能干瞪眼,自己到底是为了谁才不给秦与衣服啊?

秦与下楼的时候一脸豪气,得意洋洋的看着楼下表情黑的像墨水一样的云深,“还是阿辞好啊,哪像那什么大灰狼,里子面子都是黑的。诶,阿辞,要不别跟着阿深混了,跟着哥走,哥带你去吃好吃的。”结果姬辞都没有理他就趴回云深大腿上面去了,讨好的对着云深笑笑。于是云深立刻一脸不计前嫌的表情,还摸了摸姬辞的头。

“阿深,就快要报名了,你定好学校没有啊?”纪洵见两人都闹腾完了,这才开始说正事。家里在这方面都还很自由,要入读的学校可以自己选,所以三个人就跑来了云家找云深商量。云深之前也很明确的说了他会去上中学,家里安排的基础学习都学完了。

“我妈妈拿了很多的材料给我,今天都带过来了。”白修递了厚厚一叠资料过来,放到了桌子上,“据说适合我们的学校都在这里了,我妈说除非我们要去外地上学,不然这些资料肯定很有用。”白修长的很纤瘦,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衫,眉眼间都带着文气,就像是古时候的才子一般。

“这么多?那还是得好好选。我叔叔说最好还是去公立的学校,私立的风气很不好。”纪洵迅速的将公立学校与私立学校的资料分成了两摞,“就知道你们懒,所以只能能者多劳了。”

“我倒是无所谓,你们去哪儿我去哪儿,选好了我给家里说一声就好。”秦与自个儿歪在一边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个游戏机,摆明不想纠结这么麻烦的事情。

“私立有好的也可以去。”白修拿着几份资料在翻看,“很多都有直升的高中,要把高中也考虑进去才行。”

“嗯,那一人看一部分,看完了选了好的再商量。”云深把资料分给另两个人,自己也拿了一部分便看起来。

姬辞在云深旁边坐着,把脑袋凑过去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聊了就又缩回来自己看书。云深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他下意识的蹭了蹭,因为低着头,姬辞没有看见云深掩在纸张后面的嘴角微微翘起。

最后选定的学校是燕山学校,办校已经有近百年的历史,很有名,相应的入学条件也很苛刻。但是进了初中的话进燕山的高等部就会容易很多,而且根据资料表示,燕山学校在教学风格方面比较宽松,并没有那么枯燥,这就说明课余的空闲会比较多,能自由安排。

“阿与,看看,要是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就这个学校了。”纪洵丢了资料过去,秦与暂停了游戏认真的翻了翻,“没什么不好的,你们都决定了就这个吧。”说着眼光又回到了屏幕上。

“阿与,难道以后你选老婆也这样?”纪洵开玩笑道。

“哪儿能啊,选老婆那可是大事,等等我先把这关过了再和你说……”说着就不再理睬纪洵了。

“算了他那性子,反正有我们。”云深拍拍纪洵的肩膀,又说道,“我还得问问,看迟迟能不能跟我们一起去。”

“虽然是小了一点,但应该是能去的,不过要考试吧?”一开始就知道,依照云深的性子不可能丢下姬辞不管,这不,已经在想着拉着小个子的姬辞一起去上学了。

“考试倒是没问题,改天我去和姬家还有外公都商量一下。”云深很早就有这个想法了,毕竟自己去上学了不能把姬辞一个人丢在云家,但是姬辞的性子肯定又不想离了自己,最好就是跟着一起去上中学。

第二天,燕山学校的校长就来电话说已经准备好姬辞的入学考试了,只要成绩过了就可以进学校。

云深和姬辞两个人以及纪瑚一起去了燕山,学校正在放假,整个学校几乎都没有什么人。但是学校环境很好,校区面积也很大,重点是有很多的树,姬辞很喜欢。

“迟迟担心吗?”云深拉着姬辞的手,低下头问他。这两年他长的很快,身高已经超过了姬辞很多。

“我不担心,你担心。”姬辞轻飘飘的说了一句,云深想说的安慰的话全哽住了,好吧,自己确实紧张,只有一点。

到了校长室,已经有三科的老师等在那里了,分别是语文、数学、英语的老师。纪瑚站在一边和校长交谈,姬辞就坐在预先给他备好的课桌边,拿着卷子开始答题。

其实姬辞自己完全就不担心,他拿纪洵的试卷翻过,里面的他都会,虽然他的英文不怎么好,但是应付小学的考试还是很简单的。于是他快速的做着卷子,想着早些做完早些回去睡觉,也免得云深一直担心。

站在一边的三个老师都有些惊讶,昨天校长突然打电话来说有一个年纪小的孩子要参加入学考试,让准备试题,这也不是没有的事情,有些比较天才的孩子,或者政要的孩子想要好好培养,总会很小年纪就入学。今天见到人了才发现,这是只有九岁十岁吧?这么小的孩子真的没问题?但是看他答题的模样,以及卷面上的字迹,又觉得可能真的是个好苗子。

姬辞做完一科卷子,在场的老师就批改一科。最后成绩很快就出来了,都非常的不错,如果参加小学的毕业考试的话肯定能进全校的前十名。云深看见最后成绩才放松下来,然后又非常的自豪,我家迟迟就是厉害!

回了云家之后,云深打电话把结果告诉了外公,云老先生又嘱咐了他几句就挂了电话。“迟迟,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走我们去秦家打劫去!”姬辞看着神采飞扬的云深,突然觉得今天考过了的其实不是我是他吧?

到秦家的时候,秦与正在书房里面练毛笔字,要知道他宁愿跟着自己在军队的舅舅蹲一上午的马步,也不想拿着软不拉几的毛笔写一个字。

“阿辞救命!”秦与看见云深和姬辞进来,瞬间扑了过去,“阿辞,我爷爷说了,要是不把这大字写完,就不准出门……呜呜,好伤心……”说着抹了一把脸,“阿辞救我!”

姬辞看了看他书桌上的成品,只觉得惨不忍睹四个字都无法形容,“我帮你的话秦爷爷会看出来的。”自己和他的水准相差真的不是一点点,这么拙劣的舞弊肯定会被看出来啊。

“没关系没关系,只需要把这五十个大字写完就好,我已经被关了一个上午了!”秦与就差仰天长啸了!姬辞见他实在可怜,提笔蘸了墨便开始写起来。五十个大字对他来说真的不是什么难事。

“阿修他们来找你没?”云深站在桌边,看着秦与瞬间恢复元气,身子东晃西晃的哼着歌,实在是很无语。也不知道他这个性子是怎么养成的,整个秦家就没有一个像他这么没心眼儿的。

“来了啊,就在那边院子里。我爷爷可喜欢阿修了,巴不得阿修才是他亲孙子。阿修一来就被爷爷叫到书房去鉴赏一副才得来的山水图。阿洵也跟着被叫去了。”他爷爷完全是铁了心让他闭门修炼啊。

“对了迟迟考试过了,一会儿写了字出去玩儿?”云深说起这个就笑的春暖花开,其实也没多大点儿事儿,但是事关姬辞,云深总会扩大化。

“过啦?我就说阿辞这么厉害怎么可能不过?”秦与也很兴奋,“那我们去哪里?我爷爷总是不放心我一个人出去,但是跟你们一起,出去几天几夜他都不会皱皱眉毛。”

“还没定,一会儿商量下。”云深说完,就看见姬辞放下了笔,“迟迟,写完了?”

“嗯。”姬辞点头,“阿与,以后还是要你自己写,我没办法每次都帮忙。”

“当然,走走走,找阿修他们去玩儿去!”说着便冲出了房间。

最后几人决定先去看电影,然后再去好好吃一顿。

看的是一部国外的文艺片,秦与才看了一点就直呼没意思,惹得附近的观众都对他怒目而视。云深几人很想说我们都不认识他,但是最后的结果是他们五个人都只能提前离场……

“就是你,好好的看电影不行啊,结果被别人轰出来!”纪洵一脸都怪你的表情。

“本来就不好看,就你们才觉得好看。”秦与小声的嘟嚷了一句,随即又兴奋的大叫,“走啊走啊,我们去吃东西!”引来了大街上不少人的瞩目。

“迟迟,你可千万不要学他。”云深语重心长的对姬辞讲,姬辞也很配合的点头,“我不会学他的,他不是好榜样。”纪洵白修两个人看这一唱一和的,扑哧就笑了出来,秦与没办法,只能红着脸干瞪眼。

去的是一家有名私家菜馆,已经在京城经营了很多年。秦与一坐到桌子边就“啪”的拍了下桌子,“服务员,上菜上菜!”

“还没点菜。”姬辞淡淡的说了句。

“咳……服务员,点菜。”秦与声气弱了些,脸也有些红。

这时,有两个个少年出现在不远的地方,高一点的那个男孩儿往这边叫了一声,“秦与。”

秦与回头,就看见唐靑鸿和纪承然往自己这边走过来。

“刚刚听见你的声音还不是很确定,没想到这么巧,你也来这边吃东西?”唐靑鸿笑容满面的开口。

“是啊,听说这家店的味道不错,所以就过来试试,真没想到能碰上。”秦与摸摸后脑勺,“你们也来?”

“嗯,这是纪承然,我的朋友。”指了指身边的少年,唐靑鸿笑着介绍。因为唐家和秦家两家的父亲工作上有来往,又是同班同学,秦与为人又比较容易接近,所以两人的关系还不错,但也只是还不错而已。

“哦,这样啊。”秦与朝那个男生点了点头,转身对唐靑鸿说到,“白修他们你都认识嘛!”说着指了指云深,“他是云家三少,云深。”云深对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云深知道唐靑鸿,唐市长的二儿子,只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

“原来你就是云家三少?”唐靑鸿有些好奇的看着有一双翡翠色眼睛的云深,“早就听别人说起过你,但是除了秦与他们几个之外,据说我们这一辈儿的人都没有人见过你呢。”

“我也早就听说过你了,幸会。”云深并没有很热络,只是淡淡的打了个招呼而已。而唐靑鸿自然也没有去问他听说过自己什么,看了看云深身边坐着的姬辞,也没有多问,既然秦与都没有介绍,那他也就没有必要多嘴。

突然,站在唐靑鸿身边一直没有说话的纪承然指着坐在椅子上安静吃东西的姬辞问:“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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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脑补小剧场】

迟迟:每次小剧场都是你先说话,我很不开心……o(︶︿︶)o

深深:好吧,你现在不是在我上面了吗?╮(╯▽╰)╭

第一次出场的作者君:你们这么对话真的好吗?不会让人想歪吗?反正我是歪了……

九、雪屋

他的话一出口,连一边一直神游的白修都回过神来看了纪承然两眼。

“哦,还没介绍,他是姬辞,我们的朋友,今天一起来吃饭的。”秦与心里骂那个叫纪承然的人不知趣,没见我刚刚都没有介绍姬辞吗?但是现在别人都开口问了,连唐靑鸿都一脸很感兴趣的看着自己。

“纪辞?也是纪家人?”唐靑鸿好奇的问纪承然,“你们是亲戚?”在他看来,和秦家人走得近的,又姓纪,想来便是纪家了,那应该或多或少的和纪承然有亲戚关系。

但是他一看纪承然,却发现一向表情温和的他此时却有些复杂,愤恨,嫉妒,还有无奈。虽然很快就变成了友好的微笑,但是唐靑鸿确实看得很清楚。

在他的印象里,纪承然一直就是名门世家后人的做派,教养良好,举手投足自有风采,他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么失态。

“我不认识他,我这一代没有叫这个名字的。”纪承然顿了顿说了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神态却有些奇怪。

“什么叫做‘我这一代’?”一边的纪洵轻飘飘的开口,“说的好像纪家正经的少爷一样,纪承然,别忘了身份。”说着一双眼睛看着站在一边的纪承然,带着轻视与淡淡的厌恶。

“你也在?真不好意思,刚刚没看见你,堂哥。”纪承然倒也不生气,反而微笑着和纪洵打招呼,只是‘堂哥’两个字咬字特别的重。纪洵看着他的笑脸,也轻轻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那我们先过去了,开学见吧。”唐靑鸿见情形不对,赶紧就和秦与道别,拉着纪承然走了。他知道纪承然虽然姓纪但是只是纪家的义子,只是没想到纪洵对纪承然这么的反感,瞬间就有些后悔过去打招呼了。

“阿洵,那是谁?”姬辞看着消失在门口的背影,问纪洵。

纪洵从小在人际关系上就很会把握尺度,就算是对讨厌的人也会顶着一张笑脸,然后在背后阴人,这次,他对纪承然的厌恶在座的都看得出来。

“纪承然,我二伯的义子。”纪洵表情好转了一些,对姬辞解释道,“我二伯一直就想夺了我大伯的继承权,早年拉我爸爸入伙,我爸没同意。我爸说他是最小的不搀和到两个哥哥的争斗里面去。后来查出来二伯母生不了孩子,二伯就不知道去哪里找来了个婴儿当自己儿子,最让人不解的就是爷爷竟然也同意了,还入了族谱,就是纪承然。”

“那你干嘛这么讨厌他?”秦与有些不解,纪承然长的也不错,看起来也还行,怎么就招了纪洵的记恨?纪洵虽然骨子里是挺高傲的,但是面子上做出来却是十分的平易近人的,很难见他这么直白的讨厌一个人。

“也说不清楚,从小就讨厌呗。小时候他就喜欢拿着一双眼睛盯着人,见着别人有什么好的就想着抢过来。后来大一点了就喜欢在长辈面前说三道四,搬弄是非。”纪洵漫不经心的说,“这几年我二叔没少制造些事端来,弄得家里乌烟瘴气的,想想就心烦。纪承然那小子总让我觉得看着不舒服,就是别扭。”

“我也别扭。”姬辞慢悠悠的跟了一句,“看着他,总觉得……很违和。”

“违和?”云深有些疑惑的问,“怎么个违和法儿?”

“感觉,总觉得他身上的气息让我很奇怪。”涉及到感觉问题,姬辞也没办法怎么解释。但是算是把“纪承然”这个名字记在心上了。

“看吧,连阿辞都觉得不舒服。”纪洵瞬间就像是拉到了盟友一般开心起来。

“好了好了,别说了,吃饭吃饭,饿死爷了……”见菜上来了,秦与迅速的扒拉起筷子。他总是有本事把非常不好的氛围瞬间逆转,比如现在就是,饭桌上因为纪承然两人的到来而有些沉郁的气氛一下子就变欢乐了。

“还爷呢,谁见过这么粗鲁的爷……”纪洵小声的嘟嚷,突然觉得上辈子秦与肯定是山寨的寨主。想到这里就笑了出来,渐渐的把纪承然和家里的糟污事抛到了脑后。

很快就要开学了,几个人浩浩荡荡的去商场买文具。特别是姬辞,所有东西都要买才行,要知道他连只笔都没有。大哥云泽听见几个小的要去买东西,就自告奋勇的开车送他们,司机又开了辆车跟在后面。

云深、姬辞和秦与坐的是云泽的车,这样安排主要是担心秦与和纪洵两个坐一起会打起来。

“长大了就是好,什么时候我才能开车啊……”一上车秦与就开始东摸摸西摸摸,巴不得自己坐到司机的位子上,开着车到所有朋友面前溜一圈,想想都觉得美透了。

“阿辞也要和阿深去学校了吧?”他是前几天才知道这个事情的。前两年他就被送到了国外上学,很少回来,家里有些事也不是特别清楚。

“嗯,要去,和深深一起。”姬辞点头,很认真的回答云泽的问题。云泽从后视镜里看着他的表情觉得真是太萌了。姬辞在他们家住了这么久,他也把他当成了弟弟一般,于是开玩笑道,“就这么离不开你的深深啊?”

“嗯,离不开。”他又非常认真的回答,这下连秦与都扑哧笑了出来,阿辞这表情真的太乖巧了受不了。倒是一边的云深表示很受用,捏了捏姬辞的软软的脸。

到商场的时候正是上午,学习用品的分类在五楼。云泽要去停车,所以几个小的就先上了楼。

可能是因为到了开学的时候,所以五楼的人有些多。云深稳稳的握着姬辞的手,怕他一不小心就走丢了。白修边走边看,看见喜欢的才停下来仔细瞧瞧,他人很清淡,但是喜欢的却是色彩浓烈的东西。

秦与则是东瞧瞧西看看,感觉想把整个商场都搬回家去,纪洵则跟在他的后面一脸好丢脸但是不能不管的表情,所以说纪洵是从小就当秦与的保姆兼职参谋习惯了。

“迟迟有喜欢的吗?”云深问一边安安静静的姬辞。

“没有。”姬辞摇摇头,“和深深买一样的。”这是姬辞的一贯做法,云深的就是最好的,所以不管是日常用品还是其他什么,和云深买一样的就好。云深笑着捏捏他的鼻子,拉着他跟上了白修他们。

“选好了?”看每个人都抱着一包东西,云泽问。

“差不多了,以后缺什么再买吧。”云深对哥哥点点头,又看了看站在哥哥身边的不认识的男生,礼貌的问了声好。

“他是唐爷爷的孙子,唐平宁。”又对唐平宁说,“我弟弟,云深,还有他的小朋友,姬辞。”又指了指旁边的秦与几个,“秦与,纪洵,白修。”也没有过多的介绍,年龄阶段不一样,也不会有太多的接触。

唐平宁点点头。云深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会觉得这个唐平宁有些眼熟,不就是前段时间遇见的唐靑鸿的哥哥吗?唐家的长孙。不过这个唐平宁看起来可比他的弟弟靠谱许多。长相偏于英朗,皮肤也比较黑,给人一种很可靠的感觉。

“平宁,一起?要不去我家坐坐?我们也很久没见了。”云泽领着几个小的往收银台走,一边和唐平宁商量。他们也算是从小就认识,只不过自己去国外之后就很少见面了。

“好,不然你没几天又走了,想见你一面还得跨海。”唐平宁笑的爽朗,很有阳光的味道。

于是回云家的大队伍又加了一个唐平宁,秦与只能扔到纪洵的那辆车上去了。

“阿深,我回去问了问,发现燕山学校校长压力应该挺大的,好多叔叔伯伯家的孩子都往那儿去了。”刚回了南楼把东西放下,纪洵就拉着几个人聊起来,一股脑的把自己了解到的信息说出来。

他从小就有这爱好,以前喜欢看武侠小说的时候最崇拜的就是“江湖百晓生”。

“有哪些?”云深把姬辞抱起来放在自己大腿上,姬辞也乖乖的趴在他肩上,眯着眼睛休息。

“我们几个,还有那天见的唐家的唐靑鸿,纪承然,还有新起安家那个小公主安真,还有些低些的像杨家、刘家、陈家之类的。”纪洵板着指头数过来,发现真的有一点多。

“不管他们是什么目的,只要不会妨碍到我们就好。”秦与在一边来了一句,“谁要是敢碍着我们,爷给他一拳好受的。”带着浓浓的土匪的气息。

“嗯,也不用担心,迟迟这次去燕山上学,云家纪家几家的人都给学校打了招呼的,或许是各家都听到了什么风声,所以才把人都送到燕山去了。”云深轻轻拍着姬辞的脊背,语气温和。但是纪洵几人都知道他护短,特别是对姬辞,完全就像是护崽子的狼,地盘意识极强。

要是谁真惹了姬辞,那肯定会悲剧掉。

“姬家这次倒是没有人往燕山去,在那里上学的都转学了。”纪洵有些无语的说,“看样子姬家的人真的是对阿辞退避三舍啊。据说阿辞被选为祀灵师之后,姬家人里名字带有‘辞’字的,或者是谐音的长得像的字,通通都把名字改了。”

“他们避远一点也好,省的迟迟看着心烦。”云深不甚在意的说。姬辞不喜欢姬家的人他是知道的,看来姬家的人自己也清楚。

“也是,说来姬家这一代本就没几个人,前些时候还病死了两个,现在活下来的三个跟个眼珠子一样护的好好的,生怕出了点儿什么事。”纪洵有些讥诮的说。

说来他们纪家最开始是源自姬家的,姬家非嫡系成员改姓一般都是改为纪,因此纪家因着和姬家的关系才逐渐壮大起来。但是在纪洵眼里,他们纪家人只需要听祀灵师的话,姬家,算什么?

“对了,说到这儿我想起来了,迟迟给你们都做了平安扣,一人一个,最好不要离身。”云深向纪瑚点点头,纪瑚便上楼去端了一个托盘下来,上面放着三个平安扣,分别是梅花玉、和田玉、羊脂玉,远看似乎有光华流转。

“这可是好东西啊,我爷爷说祀灵师从来都不做平安符之类的东西的。”秦与接过和田玉的平安扣直接就戴在了脖子上,摸了两下就放到了衣服里,笑的美滋滋的。

白修的是羊脂玉,是做成了手链的,戴在腕上正好。纪洵的是梅花玉,戴在脖子上也很漂亮。

“迟迟说最好不要摘下来,可以挡灾避凶,妖邪也不近身。”云深又说,“可要保存好了,迟迟好不容易才做了三个,再多可是没有了。”这种施加了祀灵师灵力的平安扣,在一定程度上是会改变人的命数的,轻易做不得。

三人都明白这的严重性,很慎重的点头。

又过了几日便是开学的日子。原本秦与和纪洵都想骑单车上学,体验一下白衣飘飘的年代,但是几人家里的长辈都觉得不安全,这个提议才作罢了。为此秦与郁闷了很长时间,每次看见路边骑单车上学的人的时候就会暗暗希望别人连人带车翻到沟里去。

五个人被分到了一个班,但是因为姬辞的身高和云深几人的差距太大,直接坐到了第一排,而云深和秦与都到了最后一排。

看着云深一直盯着姬辞不放心的样子,秦与语重心长的说,“阿深,孩子长大了总要离开父母的,就当先体验体验感觉吧!”得到了云深在桌子下面给他的狠狠一脚,痛得他差一点叫出来。

班主任是一个很年轻的女老师,姓乔,叫乔楠,穿着一身工作装很精神的样子,一进教室就赢得了不少人的好感,包括秦与。因为秦与觉得,年轻的女老师看着就赏心悦目啊,上课都不容易打瞌睡。但是事实证明,以后的大半英语课,他还是睡的很香。

班主任简单的说了几句之后就是开学典礼。燕山学校的硬件设施非常的好,初中部的校区就有很大的一个礼堂,容纳下初中部全部学生都没问题,他们一个年级的新生去还显得空旷了些。

开学典礼的程序基本都是一样的,姬辞规规矩矩的坐在第一排,盯着舞台上发呆。云深坐在后面,时不时的看看姬辞,但是姬辞偏偏一次都没有回过头,于是两个小时云深就只看见了姬辞的后脑勺。

开学典礼结束就放学了,云深赶紧走过去拉了姬辞的手,姬辞看见是云深,弯着眼睛笑了笑,还低低的叫了句深深。云深看他那迷糊的样子觉得更担心了,握着他的手又紧了紧。

这时,站在姬辞身边的一个小女孩儿开口说,“你好,我叫宋弯弯,月牙弯弯的弯弯,坐在姬辞的后面。”云深这才看见旁边还有一个人,一个挺白净的小姑娘。

“你好,我们先走了,再见。”说着,就拉着姬辞转身朝等在一边的秦与他们走去,留下宋弯弯一个人站在原地。

上学的时间过得很快,每天上学放学,上课下课,似乎每天都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变化,等云深发现在外面说话都会哈出团团白气的时候,京城已经开始下雪了。

京城下第一场雪的时候,正是周末放假。大清早云深和姬辞就被秦与的大嗓门儿吵醒了,秦与啪啪啪的拍着门,在门外大喊,“阿深阿辞快起来,下雪了,起来堆雪人!”一声大过一声,像是要把楼顶的积雪都震下来一般。

姬辞贪暖的挤在云深的怀里,不舒服的动动,嘀嘀咕咕的说,“困,想睡。”像一只正在冬眠的小浣熊。

“好,我去叫他不要吵。”云深捏捏他的小鼻子,穿了一件薄毛衣,刚打开门就看见秦与正保持着拍门的姿势。秦与见云深斜靠着门框看着他,表情阴晴不辨,瞬间就有些发虚,“阿深,那个,要不你再睡会儿?”

“等等。”云深转身进屋,把门轻轻关上了。

“深深。”姬辞坐在床上,一半的身子还陷在被窝里,有些迷糊的揉眼睛。

“嗯,要起来了吗?”云深坐到床边,低声问他。

“嗯,好。”点了点头,又问,“刚刚阿与在喊什么?”水润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云深。

“外面下雪了,迟迟要去看吗?”云深帮他穿上和自己同款式的毛衣,又换上了厚厚的袜子鞋子,才拉开了窗帘。果然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可以隐约看见有人在扫雪。

“嗯,要去看。”说着跳下了床,“免得他们又在外面吵……”

下了楼,纪洵和白修正在聊天,秦与一个人在门口张望,看见两个人下来了眼睛一亮,“走走走,堆雪人去!”

“阿与,还没吃饭,我饿。”姬辞指了指饭桌上刚端上来的早餐,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好好好阿辞你先吃饭!”秦与最怕的其实不是他爷爷他爹,纪洵云深什么的他也敢粗着脖子和他们吵上两句,但是一遇上姬辞他就没办法,姬辞软软的和他说两句,他就只有举手投降的份儿。他总觉得姬辞就像自己以前堆的雪娃娃,气出大点儿了就会化掉。

吃完了早饭,又武装了一番,几个人去了南楼的院子里,那里厚厚的一层雪都还没有扫,踩在上面还会咯吱咯吱的响。

姬辞蹲地上很认真的用雪做了一个小房子,矮矮的,院子前还围着一圈篱笆。有些简陋,但是还是能辨认。

“深深,以后我和深深就一起住在这里。”姬辞指着那个小房子,“还要种很多的花和小树。”又指了指墙角的地方,“这里放两把椅子,可以一起晒太阳。”说完抬头看着云深,一副征询你的建议的表情。

“好。”云深觉得鼻子有一点酸,有些哽咽的说,“好,迟迟说的就好。”他抬手摸了摸姬辞有些冻红的小脸,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他的迟迟啊。

“阿深,来打仗吧!”秦与的声音伴随着一个巨大的雪球,大雪球啪的打在云深的背上,留下一个大印子。云深随手往地上抓了一把雪揉了揉,转身就往秦与扔过去。秦与没想到云深反应那么快,没来得及躲,正中肩膀。

“敢挑战我?你想好会承受怎样的后果了吗?”云深捏着雪球,一打一个准,秦与嗷嗷的叫起来,“阿深,我们是兄弟不是敌人啊——”

接下来就是雪地大乱斗,连姬辞都没能幸免,被砸了好几个雪球球。当然,护犊子的云深自然加倍奉还。

纪瑚站在雪地的一边看着场中的混战,觉得小少爷自从跟着云三少爷之后,变得更有人气了。只是不知道他们长大之后,还会不会有这样好的感情。时间,可是具有腐蚀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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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脑补小剧场】

迟迟:深深为什么要踩阿与?

深深:因为阿与说错话了。

迟迟:阿与说错什么了?

深深:我养的不是儿子,是媳妇。

十、昆吾

周末,姬辞正在书房做英语作业。

姬辞原本很想凭感觉把选择题做完,但是想了想这样很不好,于是只好一个人趴在桌子上咬着笔做选择题,要知道他真的非常的不喜欢英文。而云深早就已经把作业做完了,家庭老师布置的作业也完成了,正坐在书房的另一边看着一本画册,余光看见姬辞咬着笔皱眉苦思的表情觉得很是开心。

写了两道题,姬辞便扭头看看云深,见云深看过来,就又立刻转头做作业。如此循环,弄得云深都没有看书的心思了。

“迟迟,要不要给你找一个英文老师补补课?或者我直接给你补课吧?”云深看着作业本上歪歪扭扭的单词有些好笑,姬辞拿毛笔都能写出一手好字,但是写的英文就像是秦与写的毛笔字一样,惨不忍睹都无法形容。

“不要。”姬辞摇头,“其实我还是能学好的。”这不关补不补课的事,他知道是因为自己本身从心里排斥,所以请老师也没有用。

正在这时,窗户边传来了“康康——康康——”的声音,姬辞扭头一看,就发现一只青鸟站在窗台上,高昂着头,一双眼睛看着姬辞。它旁边还趴着两只小的,正在撒娇叫唤的是当康,而一边扇着翅膀的是帝江。两个小家伙都是圆圆的,像是两个圆滚滚的球。

“主上,您不知道,当康真是越来越重了!”青鸟跳下窗台变成了一个扎了两个小髻的小女孩,一脸嫌弃的说,“才去后院儿的时候瘦的跟个面条一样,现在就是结结实实的一个大面疙瘩,重死我了,刚刚飞在天上差一点没有摔下来!”一边的当康听了不乐意,迈着短胖的腿凑到姬辞的脚边摇晃着前蹄,一副“我才没有”的表情。

帝江扇着小翅膀从窗台上下来,直接窝到了姬辞的脚边,他沉默的表示:我是自己飞过来的……

云深看着房间里突然多出来的三只,除了开始有些意外外,之后就坐到了椅子上继续看书,只是偶尔会瞟一眼那两个馒头一样的小东西。

话说,那个长翅膀的红球又没有眼睛,到底是怎么看路的?竟然都没有被撞到?

“有什么事情吗?”姬辞放下笔问青鸟,顺手把当康和帝江都捞起来放在腿上。两只小的在他的大腿上蹭来蹭去,偶尔发出“康康——”或者“勉——勉——”的声音。

“嗯,是天枢长老让我来找您的,让您马上就回去。”青鸟恭谨的说,又看了一眼正在姬辞腿上认真撒娇的两只,“至于帝江和当康,是我准备飞过来的时候死活要跟着过来,没办法只能带过来了,但是并没有被人发现。”听见青鸟提到自己的名字,当康立刻撒娇的叫了两声,帝江一副鄙视的样子,转过身用屁股对着它。

“好,你先回去吧,我马上就回来。”姬辞点点头,让青鸟先回去复命。青鸟行了礼,变成了鸟的样子就瞬间消失在了窗外。

“很着急吗?”云深放下书,看着姬辞问。

“嗯,要马上回去,有什么事我会叫青鸟来找你的,不要担心。”姬辞放下当康和帝江,倾身亲了亲云深的脸,很认真的说,“放心等我。”

云深觉得自己瞬间就被这个吻治愈了,也温柔的回吻过去,“好,注意安全。”姬辞点点头,拍了拍帝江说,“我们走吧。”

帝江圆滚滚的小身子渐渐变大,就像是一个大红灯笼。他摇摇尾巴,一副求夸奖的样子。姬辞扯了扯它的尾巴尖儿,“你不是狗你好歹也是神兽,不要摇尾巴……”于是帝江缓缓的将尾巴放下,让一边的云深都觉得它有几分可怜兮兮的。

姬辞抱着当康坐了上去,云深只觉得一阵风从眼前掠过,眼前就已经没有了姬辞的踪影。

“帝江,速度越来越快了……”姬辞站在九庭后院儿的地上扶着帝江的翅膀,缓了缓晕眩的感觉。他觉得他好像晕机了,不,是晕帝江了。帝江完全没有注意到姬辞有些扭曲的表情,又变成小小圆圆的样子,凑到姬辞的脚边邀功一般的蹭了蹭。

“知道是什么事情吗?”看着等在一边的凫傒和鹿蜀,姬辞问。

“似乎是昆吾山出事了。”凫傒回答了姬辞后,就弯下身子把当康抱了过来,正当当康想要表示不乐意的时候,猛的就被扔了出去,只听见远远的传来它“康康——康康——”的声音。

“早就看不惯它一见你就黏糊糊的样子了,又不是没断奶,这么大年纪了!”凫傒一脸正义的表示着对当康的鄙视。于是,周围的神兽妖怪们都默了:为什么以前不知道凫傒这么凶残,不对,是凫傒大人这么有威严……

“昆吾山?”姬辞重复了一句,“怪不得要叫我回来。”说着朝他们摇摇手,“我先去前面了,一会儿来找你们。”

到前庭的时候,天枢和几位长老都在等他。

“昆吾山出了什么事?”姬辞坐到主位上,直接问天枢。

“陆吾前些日子传来消息,说昆吾山附近不断有黑气涌出,那些妖邪秽物已经吞噬了不少弱小的精怪。但是因为昆吾山住着梼杌,偶尔黑气四溢也很常见。但是不久前,陆吾传来玉简,让您去一趟昆吾山,说是那里的结界似乎出了问题。于是我就马上派青鸟来找您了。”说到这里,天枢也很忧心。

如果说住在九庭的神兽妖怪都是修身养性专注修炼的,即使贪吃贪玩儿爱迷路什么的,那也无伤大雅。那么昆吾山住的那一群,就真的是把吃人当爱好,把人的黑暗情绪当甜品的凶兽了。

数千年前,祀灵师根据洛书与世间无数的神兽妖怪都签订了天契,但是如梼杌一样的凶兽却是不愿受到天道束缚的,于是他带着麾下去到了昆吾山。祀灵师便在昆吾山设下了结界,防止邪祟之物外溢而影响世间的人类。以后每隔百年,祀灵师都会前往昆吾山修补结界,这么多年除了偶尔会出现突发状况,昆吾山一向都安稳无事。但是这一次,陆吾传回的消息却让人不那么乐观了。

如果昆吾山的结界破坏,那人世间必定要陷入混乱。

“嗯,知道了,我即刻就启程。”姬辞说出了几个长老最想听到的话。他站起身,“我不在这段时间还是像往常一样,有什么要紧的事可以让青鸟送过来,我会处理。”也就没再多言。

天枢点点头,和几个长老一同站到姬辞的面前深深的弯下腰,直到姬辞走出门才直起身。

神兽与妖怪和人类比起来,强大了太多。因此,人类唯有寄望于祀灵师,希望他能够保护他们免受侵袭。

这也是一种悲哀,因为弱小,所以无力,所以只能寄望于更强大的存在。

云家。

云深正在看书,却有些心神不宁,已经将近两个小时了,姬辞却还没有回来。

“云少爷。”有些耳熟的声音传来,云深看向窗台就发现一只青鸟站在那里,不觉心里有些失望。

“你好,是迟迟叫你过来的吗?”云深去到窗前,语气是一贯的温和。

“是的,主上让我告诉您:我有事要去昆吾山,那里出了点问题,如果事情简单几天就回来,若是棘手的话可能会耽搁半月左右,你不要担心。有什么事情可以去找白老先生和纪老先生。”

“嗯,你告诉他,让他注意安全。”青鸟记下了他的话,见他没有什么要交代的了,便转身飞走了。

姬辞转身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突然苦笑了一下,迟迟不在的日子,真是不习惯啊。

而另一边,姬辞已经准备出发了。当康很想去,但是它实在没有什么战斗力,又看见凫傒在一边瞪着眼睛,也不敢一直撒娇了,只好默默的退到了一边,眼巴巴的看着姬辞。

陆吾在昆吾山附近等着他们,姬辞就只带了凫傒,帝江,以及两只青鸟,就往昆吾山去了。

毕竟还不知道事情的轻重程度,没有必要兴师动众。当然,他十分自然的忽略了一众神兽和妖怪们想要出门的眼神。

他并没有限制他们的自由,但是谁叫他们自己找不到路出去了就回不来?所以,想出去?先把地图背会了再说。

姬辞披着一件月白色的披风,坐在祀灵师专用的云车里,帝江趴在他的大腿上,小翅膀一扇一扇的。祀灵师的云车是由第三任祀灵师去日出之地的汤谷折了扶木的树枝,拿回来做成了云车,只需要加诸风决就可以御风而行。云车疾行而去,带起云气翻滚,如风驰电掣一般。

凫傒和青鸟都张开翅膀飞在云车的两侧,穿梭在云海中,向下望去,只见云海浮动,不见九州。

不多时刻,云车就停在了结界的上方。

“主上,到了。”凫傒在车外说到,“已经到了昆吾山的地界。”

“嗯。”姬辞答应了一声,拍了拍帝江的背,帝江蹭了蹭他的手,张开翅膀飞到车外,瞬间变成了云车大小。姬辞从车里走出来,坐到了帝江的背上,随后,云车缩小到了掌心大小,落到了姬辞的手里。

“走吧。”姬辞站在云上,指了指昆吾山的东北部,“去看看。”

姬辞脚下乘风站在了结界东北角的上方,风带起他的披风翻飞,像是白色的翅膀一般。

站在云上正能看清楚,此时地面上出现了许多的裂缝,像是红色的土地张开的吞噬一切的大嘴,黑气就是从里面冒出来的,像是一条一条的锁链。而一些较大的黑气在将较小的黑气吞噬后,体积就会扩张,如此循环,地面上渐渐出现了许多庞大的黑气团,似乎还能看见里面不断在游走的杂乱气体。

昆吾山因为加诸了结界,因此普通人无法进入,但是境内却有很多长久长在此处的植物精怪,以及那些刚成精不久的,现在都已经纷纷被黑气吞噬干净。

“总觉得不像是结界松动了就能出现的状况。”凫傒指了指地上一团一团庞大的黑气,“我能感觉到这些黑气似乎很饥饿,正在不断的寻找着食物,他们很有目标,先是将拥有灵气的精怪吞噬掉,然后在吞噬同类中较为弱小的。若非这里已经同人界隔离开来,怕是会吞噬掉无数的人类,酿成灾祸。”

姬辞捏了净化的法诀在手里,丢到了地上黑气的中央,就发现金光将黑气包裹住,之后那些黑气便消失了,但是较为庞大的黑气虽然有所减少却还是残留了下来。

“一般的净化不能解决他们,先去看看结界吧。”姬辞看了一眼地面的状况,便往松动的结界一角去了。他们离开后,又有无数的黑气从地下蔓延了上来,缠绕不绝。

“主上。”沉稳的声音传来,姬辞转身就看见陆吾站在自己不远的地方,低着头行礼。他玉冠束发,一身白衣,可谓丰神俊朗。

“嗯,辛苦了。”姬辞点点头,“结界怎么样?”

“已有松动,但是更像是从外部遭到了破坏。”陆吾一头白发,长长的发丝垂到了脚踝处,迎风自动。

“外部?没看错?”姬辞垂下眼帘,像是在思考。

“是的,没有看错,确实是从外部遭到了破坏。”陆吾很确定的说。

“嗯,去看看吧。”姬辞想了想,点点头,用灵力凝出了一份结界的图样,上面遭到损坏的地方已经变成了灰色。

既然是从外部遭到破坏,那么便是有人故意针对自己,或是针对九庭了。但是普通的人根本就没有这样的能力,而梼杌他们没有办法从结界中出来,那么,只会是神兽,妖怪,或者是,长老。

姬辞眼底冰冷,浑身突然散发出凛冽的气势。凫傒与陆吾对看了一眼,都默默的没有开口。

既然有人想要挑战祀灵师,那么就要做好最坏的准备。似乎每一代祀灵师都不是良善之辈,不然从极渊里面那么多的囚犯是怎么来的?

昆吾山的外围是血红色的沙砾,四面都是黑色的大山,连日光都无法照进来。偶尔能够看见一两株干枯的植物,都是已经化为尘土的植物精怪在灵体消失后,只剩下本体还留在原地。

“真不明白,当年梼杌怎么就选了这么一块儿地方住下来。”凫傒看了看四周黑压压的天空,觉得很是压抑,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沉郁感。

“他们不签天契,天道怎么可能放过他们?”陆吾看了一眼凫傒,语气平淡,“天契本是天道所定,梼杌他妄图逃脱天道的束缚,那么肯定要付出代价才行。况且,对于梼杌这般的凶兽来说,或许昆吾山这样的地界住起来才更舒适些。”陆吾两只手都笼才长长的衣袖里,外袍上流动的灵纹微微发着光。凫傒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话。

为什么这样堪比凤凰羽毛一样金光闪闪的衣服穿在陆吾这家伙的身上,竟然还会让他产生了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他的欣赏水平难道是落到九庭了没有带过来?

停在损坏的结界附近,姬辞引导着一丝灵力探了进去,半分钟后,他微微皱起了眉。

“确实是从外部破坏的,上面残留的,却是我的力量。”姬辞的语气很平淡,却含着几分讥诮。用祀灵师的力量去破坏结界,真是好计策!

“您的力量?”凫傒挑了挑眉。

“是的,当时我也发现是您的力量,但是在不能确定之前,怕引起误会,因此没有直说。”陆吾看着作为结界承载物的巨大石头,其表面书写的符文,俱是用祀灵师的精血铸成。若是姬辞将破损的地方补上,肯定会暂时不能回复力量。庆幸离祭祀大典还有将近四年,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恢复灵力。

可是,他总觉的事情有些没那么简单。

“嗯,做的很好。”姬辞退后了几步,对陆吾说到。若是那些长老知道,定会产生‘祀灵师和邪魔妖兽联合’的想法,到时又是麻烦。姬辞一直就很清楚的明白,他们尊敬自己,不过是因为自己拥有他们都无法拥有的力量,而他们非常需要这股力量,所以祀灵师才成为了高高在上的存在。

实际上呢?他们只会关心自己有用与否,而不是他本身。

“您准备就把松动的那处修好?”凫傒看了看正在结印的姬辞问道。姬辞转身看他,就见他指了指北方,“那里,有人比你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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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脑补小剧场】

迟迟:我要出去工作了,你好好看家。↖(^w^)↗

深深:这句话不是应该我说才对吗?o(>﹏<)o迟迟:可是,我已经说了……╭(╯^╰)╮深深:那你还有什么想要说的吗?迟迟:我还想说……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