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人不以为然,嘲讽道:“就说你酒量不行,才喝这点,连路都走不动了。”
“不能喝就别喝,丢人现眼。”
“啊对对对,有人,专门守在这里就为绊你一跤!”
“不仅有人,还是个美人呢,你快将她找出来给我们乐乐啊。”
说这话的人笑得淫–靡,结果刚一回头,便结结实实挨了两个巴掌。
他连打人的是谁都没看清,就被哐当打了一通,然后膝盖一痛,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趁着这个姿势,又被从上往下一踢,顺着台阶“骨碌碌”就滚了下去。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其余人隔得又远,见到同伴莫名其妙就摔了下去,一脑门好奇:“怎么了这是?”
看着气氛似乎真有些不对,这些酒醒了大半,不由自主地靠近在一起。
唯独一人距离其他人稍远一点,也更靠近竹林一点,这时,忽然从他背后伸出一只手来,悄无声息地,捂住他的嘴巴。
他想呼救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被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拖到竹林深处。
不知道拖了有多远,才被放开扔在地上。他嘴巴一得了空,顿时想大叫,才张开嘴,一团子带了泥巴的草就见缝插针地塞了进来,将他嘴塞了个严实,再发不出一点声音。
行凶者堵住他嘴巴,拍拍手上泥土,又绕到他身前来,身影竟然还很窈窕修长。这凶手似乎思索了下,然后,蹲下/身去,两只手拽住了他两条裤腿。
他大惊失色,忙去抓自己裤腰捍卫自己清白,没想到对面竟然被他这举动逗笑了,很清脆的笑了一声,听起来雌雄莫辨,竟一时分不清男女。
这泼妇笑完之后,便无情地往下一拉——
霎时双股冰凉。
这人大惊失色,爬起来想去追自己的裤子,万恶的凶手举着裤子,竟然从背后张出了一对翅膀,飞到了半空,姿势非常耀武扬威,拿着他的宝贝裤子甩了几圈。甩完顺势往高处狠狠一抛。
他瞪大眼睛,裤子在他的注视下,稳稳落在了竹子尖尖上。
他嘴含草团,想开口开不了,没了裤子,又不可能光着屁股出去,气得眼含热泪,抱起竹子上蹿下跳地去拿裤子。
张着翅膀的坏东西心满意足,再次拍了拍手,又往小道那边飞去……
……
兰危进了图南院的时候,院子里沸反盈天,热闹得像赶集。
里面的控诉声十分高亢,夹杂着两分委屈:“是个变态!!!绝对是个变态,它脱我裤子!!!”
“是个暴力狂,手特别黑!!我脸上现在还有巴掌印!”
“绝对不是人!是怪物!可大可小,还带翅膀,耿浩师兄的头发就是被它变小了悄悄剃掉的!”
“对!咱们燃青峰这是进了妖怪,一定要禀报师父!!”
兰危不动声色进了院子,状似无意地向一旁看戏的师兄道:“这是怎么了?”
那个师兄也是个八卦的,一见有不知情的后来者,迫不及待就承担起了科普的重任,笑的几乎看不见眼睛了:“……还能怎么,上山的时候被人收拾了呗!一个裤子丢了,一个滚下台阶,一个挨了好几巴掌,还有个……头发都剃光了,笑死我了!!你看他脸色!”
兰危不动神色:“什么人?这样嚣张?”
“没抓住呀!就是跑了才说得这么玄乎,什么可大可小还带翅膀……玄尘山洞天福地,什么怪物不长眼敢来靠近的?他们这是丢了面子,又没抓到凶手,才胡乱吹牛的。”
“你,胡说什么呢你?亲眼见过吗?就说我们吹牛?”丢了裤子那个人听见这里的议论,指着这个弟子,怒气冲冲上前,“怪物丢我裤子的时候,我亲眼所见,就是长着翅膀,绿油油的……这不是妖怪是什么?它要不是它长了翅膀,早被我们活捉了回来。方才耿浩师兄刺伤了那怪,伤得还不浅,剑锋上染的血,都是绿色的!你这样信口雌黄,真以为不用负责吗!!”
这人既害怕,又听得稀奇,最终控制不住八卦欲,战战兢兢道:“血都是绿色的,还有这种事?”
“骗你做什么,绿油油的……你不信明天去定身岩那看,保管还有痕迹!”
兰危面无表情,似乎对这场闹剧兴致缺缺,听了事情始末之后,再没有多余的兴趣,将符纸和装有包子的食盒交到这人手上,便匆匆离开了图南院。
出了院子,他却立即去往竹海,找到了这人口中说的“定身岩”。
……
定身是有一块古来有之的天然大岩石,虽然不算很稀奇,但在这漫无边际的竹海之中,就显得物以稀为贵了,所以被还被特地取了个名字,叫定身岩,因为它立身于此,谁也推它不动。
兰危找到这块定身岩后,掏出火折,果然见上面留着不少绿色汁液,显然就是兰宁身上那种。
他抬头叫到:“兰宁。”
没人应他。
他又继续往前找去,可林海这么大,想要找到人也不容易,他只能一边走一边喊他,中途若是发现有绿色的血滴痕迹,就小心帮他掩盖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喊了多久,忽然,头顶一个虚弱的声音惊喜道:“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困了,先写到这,明天继续quq晚安~
第25章 回家(6)
兰危抬起头,头顶万千竹影,叶片摩挲,挨在一起,实在看不清哪里藏着兰宁。
“这里,我在这里,哥哥,你是专程找我的么??”精灵清脆的声音响在正上方。
兰危淡淡道:“藏在这里做什么?”
“额……我看这里风景这么好,钟灵毓秀的,想在这里住几天玩玩。”
兰危:“不回去了?”
顾易忙道:“不不,回,要回,只是过上几天。”
兰危皱眉,声音冷漠:“我那是旅舍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可是现在不行……我飞不动了,哥哥哥哥……宽限几天呗,再过几天我保管回去。”
“这么说,伤在了翅膀?”
“啊?”顾易这才反应出来被他套了话,顿了顿,小声道,“你都知道啦?”
兰危顿了顿,语气松软下来:“你难道还打算一直瞒着我?”
头顶安静了一会儿,然后响起轻微的摩擦声:“哥哥你等我一下啊,我现在下来给你解释。”
兰危熄了火折子,静静等精灵下来,可是好一会儿,上面都没有动静。
“兰宁?”他试探道。
顾易沉默了一会儿,懊恼道:“……哥哥,接我下呗,我下不来了。”
兰危还没说话,顾易已经从竹枝上跳了下来。
竹叶拂动,只有轻微的气流声,又这么暗,谁看得见那么小的精灵?
兰危皱起眉头,正准备凝神细看,以免没有接住,让他掉到了地上。
但很快,变成了正常体型的顾易已经出现在视线里,他下意识伸出手,正好将人接了个满怀。
莽撞。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带着面具,看不见对方的表情,但是眨个不停的眼睛,已经足够表现对方的心虚。
兰危:“你那会儿说出来透气,就是为了去找他们麻烦?”
顾易用手指比划:“……只是那么小小的惩戒了一下。”
兰危:“可是,我怎么听说,你还脱人裤子?”
顾易结巴了:“这个……就是,当时,脑子抽了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兰危低头看着他,并不说话,顾易顶着他的眼神,只有乖乖认错:“下次不脱了。”
“还有下次?”
“他们要是改过自新,自然没有下次,若是不改……”
说起这个,顾易就来气,向他细数道:“你不知道他们多坏,我亲耳听到他们说要不是师父吩咐,早就杀了你……还在那商量,说回去就要将你做的宵夜全扔了,继续罚你,他们这么过分,你受得了,我可看不下去,不教训他们一下,实在难解我心头之恨!!”
“现在出了气么?”
“勉强出了一点吧……”
兰危松手,想将他放下去,顾易忙抱住他脖子,不下去。
兰危偏头:“嗯?”
顾易耍赖:“脚痛。”
“脚也伤了?”
说罢就准备抓着他脚看一下,顾易忙将脚缩起来,缓缓道:“我早就料到你会生气,所以原本只想偷偷教训他们一下,没打算让你知道……”怎么可能。
“没想到你还是知道了,你现在肯定很生我的气。你不用管我,就让我一直这样吧,等你什么时候气消了,什么时候放我下来。”反正这样我不累。
兰危挑眉:“可是这样,惩罚的不是我吗?”
顾易装傻:“有吗?”
兰危不管他说的瞎话,将他抱去定身岩那边,轻轻放在岩石,抓起他的脚踝,抬头问他:“伤得重么?”
顾易打蛇随棍上,笑盈盈道:“你这样问我,就是消气了?”
兰危:“若没有呢?”
顾易立刻拍着胸口,语带痛苦,哀伤道:“精灵伤得特别重特别重,药石罔效了,精灵马上就要翘辫子了,再见了哥哥,你以后恐怕再也看不见我了……”
兰危实在拿他没办法,摇了摇头,唇角却忍不住轻轻勾起和弧度,顾易难得看见他笑,惊喜道:“你笑了,是不是?笑了就是不生气了,对不对?”
兰危别过头不接他的目光:“你不是药石罔效了么?”
顾易洋洋得意:“阎王爷不收我,又送我回来了,他说兰危哥哥没生我气,我这样死了太亏了,还是快回阳间去陪他玩吧。”
火光幽幽亮起,影子跳跃在兰危玉石一般的脸庞上,他重新打开了火折子,照向了顾易后背的伤口。伤口长长一条,贯穿腰背,连双翼都被划破了,显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
兰危轻轻碰了一下,顾易便疼得一哆嗦,兰危及时收了手,问他:“吃了苦头,总该长记性了?”
顾易讪讪抱起膝盖,坐在定身岩上,风吹得碧绿的衣衫徐徐飘扬,他低声道:“……长记性了,没有绝对把握前,不要找人动手。”
兰危纠正:“是不用你动手。”
顾易避开他的目光,转着眼珠子去望天,显然不认同,也不打算配合,兰危又道:“这几天他们会来找你,你先藏在这里,我明日买些药给你送来,等你恢复好了再回北苑。下次别再招惹这些人,你不是他们对手。”
顾易神情沮丧:“哦。”
兰危抬头看着他:“不高兴了?”
顾易情绪低落:“哥哥打算忍到什么时候?你定力好,耐得住,可我见不得别人对你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