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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戚竹其实是想趁此机会能与牧听舟拉近一些关系的, 所以他起得比平日上学堂的时候都早,等候在学堂前。

第一百一十三章
戚竹其实是想趁此机会能与牧听舟拉近一些关系的, 所以他起得比平日上学堂的时候都早,等候在学堂前。
毕竟学堂是下山的必经之路,即便没有办法知道牧听舟的具体位置, 但等在这里准没错。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家老爹在听说到这人的时候一定要让他带回去见一见, 但戚竹鲜少会被寄予这种厚望的时候, 所以他对这一次的任务尤为上心——哪怕前段时间才被人摁在地上揍。
……
可惜,他等了一个早上,不光是牧听舟,连个人影都没有。
因为牧听舟下山向来是不走寻常路的, 在临安峰,他有另外一条下山的路。
难得的休沐日,牧听舟已经潜移默化地逐渐适应了万鹿山的生活,好不容易今日可以睡到自然醒了, 直到日上三竿他才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
晃晃荡荡地下了榻站起身,他只手撩起睡得凌乱的头发,在床上缓了好一会,望了一圈发现裴应淮并不在屋内。
屋内还弥漫着一股并不浓厚的汤药味, 牧听舟心念微动, 抬眸望去, 桌案上静静置放着汤药, 一看就是刚煎好没多久, 还散发着热气,一旁细心地摆上了一颗饴糖。
这汤药的味道他也见怪不怪了,但每次喝之前还都得做足了心理准备。
牧听舟将其端起来一饮而尽,被苦得龇牙咧嘴, 捻起饴糖塞入口中便推门出去了。
秋风徐徐,阳光下竹林的剪影重叠交错, 投落了满地斑驳的倒影。抬头望去,远处翠绿的重峦叠嶂,盘踞在山腰间缭绕的烟雾添上了几分迷蒙的色彩。
在竹林的不远处,一个人坐在巨石上,背后是峰回路转的群山。他低着头,手执短刃,好像在细细地雕刻着什么东西。
牧听舟抬手遮了下晃眼的太阳,朝着裴应淮走了过去:“在做什么?”
裴应淮没有说话,将手中的物什递给了他。
是两副半遮脸的面具,面具上还残留着被刀具剐蹭下来的细屑,粘在了牧听舟的指腹,他碾了碾,发现这还是一副石墨面具。
“做这个干什么?”牧听舟有些好奇地问。
裴应淮看了他一眼,而后继续手上的动作:“上元灯会上会有傩舞,算是近些年融入的一个祭祀,猜到你会想去凑热闹,提前给你准备好。”
牧听舟咧开嘴,干脆坐在了裴应淮的旁边,本想凑过去看看他是怎么雕刻石墨面具的,却一下子反被他手中的短刃给吸引了注意:“这是不是我先前丢给你的那一把?”
他的银质匕首向来极具有辨识度,刀柄上雕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火鸟,拖曳着的狭长尾翼近乎占据了半个刀柄,一如他本人一样,锋锐又张扬。
牧听舟还以为他早就丢掉了,正想再琢磨一下,就见裴应淮已经放下了手中的动作,将雕刻好的面具递给他,不动声色地翻了下手,收起了手中的匕首。
他淡淡道:“灯会晚上才会举行,但是下午铺子都会提前开张,若是你不想等到下午人挤人就赶紧收拾收拾准备好下山了。”
牧听舟一拍脑袋,一溜烟地跑回了屋了。
在他转身进屋之后,一个清瘦的人影从旁边的竹林中走了出来,瞥了眼还在定定望着牧听舟背影的人:“行了,回神了,再看也看不出花儿来。”
裴应淮没有搭理他,站起身,先前落在外袍上的细碎石墨屑瞬间被袭来的长风吹散。
“你来做什么?”
徐清影登时扬高音调:“我来做什么?你要不要看看你到底在做什么!”
裴应淮冷漠地瞥了他一眼,徐清影后知后觉地压低了声音,眼神止不住地往他手腕上瞟:“哪有像你这样治病的?万鹿山上什么珍贵草药没有,特意为人跑了一趟不周山秘境也就算了,你现在……你又不是什么杠精铁骨,再这么放血总归会吃不消的。”
裴应淮默了一瞬:“我心里有数,别在他面前提。”
徐清影翻了个白眼:“我当然知道不会在他面前提,不是我说你,你难不成就准备一直这样下去吗?”
裴应淮:“没懂,说人话。”
“……”
这已经不是徐清影第一次吐槽他这副性子了,面前这人他相识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先前徐清影总觉得他这人古板无波,比起一个人更像是块石头,平日里油盐不进,严格把控自身与旁人的那道界限。他自己不会越过那道界限,也不会允许旁人过界,这也是为什么徐清影总是捉摸不透他的原因。
但自从裴应淮修为有损后,徐清影总觉得他好像有哪些地方变了。
那道界限开始变得模糊,他像是开始终于对这个世界产生了兴趣,甚至就连这种放血煎药的事情眼睛眨都不眨地就干了。
——虽然只是为了特定的某个人。
“我是想问,你到底想和他发展成什么样的关系?道侣吗?”徐清影叹了口气,也不拐弯抹角了,“我知道你的身上或许背负着旁人根本无法想象的重担,日后必然会要离开的。你走的时候,想把他也带上吗?”
“如果你还是不明白,那我就再问得直接一些——如果你消失了,你想让他怎么办?”

牧听舟进屋后,站在柜门前犹豫了一会,还是从衣襟里掏出了那面碎镜。
景良听见动静之后,慢慢浮现了出来,睁开一只眼瞟他:“做什么?”
却见牧听舟直接拉开了柜门,二话不说就想将景良丢进去。
景良:“??!”
牧听舟露出了一个略带歉意的笑容:“我和我师兄今儿要下山,总带着个电灯泡也不是个事儿,麻烦您老在柜门里待上一日了。”
景良:“……”
还没等他脏话爆出口,眼前唯一的光源啪嗒地一下合上了,外面传来了牧听舟敲了敲柜门的声音:“良兄,你好生待着,想吃什么东西跟我说,我到时候带回来,你就能看着我吃了。”
牧听舟心中赶着下山自然也没想那么多,衣服胡乱地脱了满地的,裴应淮走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幕。
他默不作声地弯下腰跟在牧听舟的身后捡了一地的衣裳,将其担在了竹架上,抬头时正好看见牧听舟整理束腰时有些苦恼的模样。
他无奈道:“过来。”
牧听舟一边抱怨一边走上前:“九重天的衣服里三重外三重的也太麻烦了吧。”
裴应淮将束腰扎紧后就显得他的腰更细了,这身衣裳是裴应淮昨夜就准备好的,不同于素净的道服,上身是一袭赤色绣云纹的窄身劲衣,衬得身子优雅卓然,下身则是踏着一双墨色长靴。
牧听舟的面容本就张扬明艳,墨发垂肩,唇角微翘,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意气风发的不羁感。
他这个人穿着打扮向来很讲究,艳丽又不俗气,在铜镜前转了一圈,满意地弯了眉眼。
转过身时,就看见身后的男人站在原地,那双又黑又沉的眸子静静地落在他身上,仿若想要深深地将他刻进眼中那般,从未挪开过。
牧听舟像是从这视线之中读出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上前两步凑到裴应淮的身前,琢磨起他此刻的神情来。
可裴应淮并不想让他看清,侧身淡淡道:“既然收拾好了,那就准备下山吧。”
他没走两步,就被拽住了手腕,身后传来了懒洋洋的声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地调笑:“师兄,我都没着急呢,你急什么?”
牧听舟拦住他,没使多大的力气便将裴应淮拽了回来,那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感受着掌心下微微紧绷的肌肉,另一只空闲了的手垂在身侧,慢慢握住了裴应淮的手。
他师兄指腹上的剑茧就明显厚了很多,牧听舟在他食指上摁了摁,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藏于其中:“你还没说我今天好不好看呢。”
裴应淮的喉结滚了滚,反手握住他作乱的手,笑了下:“有这么夸自己的?”
“我这是在说实话!”
牧听舟不满地嘟囔了一句,眸光却下移,落在了那张薄薄的唇瓣上。他徐徐凑近,脸上的神情镇定自若,此时内心的击鼓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能听见。
可就在两人的距离差之毫厘时,一只大手横插进两人之间,直接抵在了牧听舟的额头上,将他推远了几分。
裴应淮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你知道现在像是个什么情况吗?”
牧听舟不明所以:“像什么?”
“像是我在无良地诱拐哄骗天真小少爷陪我一起堕落。”
牧听舟扑哧一下笑弯了腰,收回了手,拍了拍裴应淮的肩膀:“行了,不闹了,再迟可就真得人挤人了。”
他转身朝门外走去,只是在转过身的那一瞬间,脸上的笑意一下子荡然无存。
他狠狠碾了碾掌心残存的触感,气得眼尾都下沉了些,唇线抿成一条直线,暗骂了一声死木鱼脑袋,就连脚步都连带着重了几分,直接想要甩开他下山。
身后的裴应淮头疼地拧了拧眉心,抬步跟上了。
迫害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