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报仇〔三〕
记者们蜂拥而上，将金氏集团的出口围得水泄不通。镜头聚焦在急救人员的身上，然后又转向了担架上躺着的伤者。
闹剧正在上演，为了流量和热度，这些人什么话都能说的出口，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让开！请不要堵住生命通道！”
“伤者是金氏集团的员工吗？”
答非所问，根本没人在乎伤者的死活。
警察上前维持秩序，记者们见警察来了，这才极不情愿地退到了两边。
急救人员先后从大厦里抬出了四名昏迷不醒的伤者。因为人手不够，急救人员又联系了附近的救护车前来增援。
四名伤者被抬上了救护车，仅是过了半个小时，金氏集团的门口，又引来了许多记者和看热闹的网红主播。
肖瑜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直到看到熟悉的身影，他这才从震惊中回过了神，然后抬起胳膊，指着人群中的女人道：
“杨法医来了。”
怪物顺着肖瑜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杨淑敏从包里掏出了工作证，正在和门口的保安进行交涉。
与此同时，一名身着制服的警察走到了杨淑敏的面前，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然后杨淑敏就跟着警车走进了大厦。
“要跟进去看看吗？”
怪物将胳膊搭在了肖瑜的肩膀上，肖瑜的身体微微向后一仰，抬头看着怪物道：
“我想进去，但是我害怕那是一个陷阱。妈妈，金女士真的在里面？”
怪物也不知道金玉妍在不在里面，它带肖瑜过来纯粹是碰运气。
怪物没有回答肖瑜的问题，肖瑜像是看出了怪物的心思，抿嘴一笑道：
“就算是陷阱我也要进去，因为我必须搞清楚里面死的人是谁。”
“好，我带你进去。”
怪物弯腰横抱起肖瑜，眨眼的瞬间他们就来到了金氏集团的一楼大厅。
肖瑜和怪物没有员工卡，没办法刷卡进入大厦内部。好在他们所处的不是同一个空间，因此他们可以跟在其他人的身后，毫无阻拦地穿过了身份的机器。
“听说了，咱们公司死了一个人，警察和法医都来。”
“案发现场据说在13楼的杂物室。”
“我看我们还是趁早辞职算了，到时候公司因为违法倒闭了怎么办？我可不想被叫到警察局问话。”
肖瑜站在一旁听着，很快就掌握了重要信息。他抓着怪物的手腕，手指电梯道：
“我们去13楼看看。”
怪物淡淡地‘恩’了一声，然后跟着肖瑜走进了电梯。
电梯缓慢上升，等人都走完了，肖瑜这才按下了13楼的楼层按钮。随着电梯越往上升，那股腐烂的腥臭味就越浓郁。
‘叮——’，电梯停在了13楼，然后缓缓地向着两侧打开。
肖瑜和怪物走出了电梯，正好与迎面走来的男人擦身而过。肖瑜回头看向了电梯，就见电梯里的男人，不停地用手指按着负2楼的楼层按钮。
“那个人好奇怪，他看上去很着急。”
“虽然味道很淡，但是我在他的身上闻到了血腥味。”
怪物不会撒谎，如果有血腥味，就意味着这个人很有可能杀过人。
现在追也来不及了，能从出事地走出来的，说明这个人已经和警察有过接触。
“不用管他，我们继续往前走。”
肖瑜话音落下，便自顾自地往前走。
怪物跟在他的身后，银白色的重瞳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走廊的尽头站着两名警察，其中一名警察用笔做着记录，另一名警察则口述观察到的现场细节。
就在这时，警戒线被拉高，李斌和一名保安从杂物室里走了出来。
“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案发现场吗？”
李斌将保安带到了走廊的尽头，然后示意门口站着的两个警察，给他们独处的空间。
两名警察点头会意，朝着肖瑜和怪物的方向走来。肖瑜虽然知道对方看不到自己，但还是不免感到了紧张。
等这两个警察进入了电梯，肖瑜这才快步来到了杂物室的门口。就在他准备弯腰穿过警戒线时，耳边传来了李斌的声音。
“也就是说，是舒经理给你打了电话，让你带着杂物室的钥匙过来？”
“是的警察同志，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这间杂物室已经停用很久了，舒经理突然给我打电话，问我有没有1309号房间的钥匙，我说有钥匙，他就让我把钥匙带过来。
我把钥匙交给舒经理后，舒经理就让我离开了！我就是个小小的保安，这些领导的事情，根本不是我这种小人物，能够过问的。”
“既然你已经离开了，为什么中途又折返回来？”
“我原本都快走到电梯门口了，突然听到舒经理的尖叫声，我以为出了什么事，就跑回来了。结果就看到杂物室的门敞开着，里面躺了一具胸口插着钢管的男尸。”
“男尸？你又没进入杂物室，是怎么确认被害人已经死亡了？”
李斌听出了保安话中的漏洞，看保安的眼神也发生了细微的变化。肖瑜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了满头大汗的保安。
保安被盯得浑身不自在，他的眼珠子飘忽不定，最后低头错开了李斌的眼神道：
“那人一动不动地躺在血泊中，心脏又被钢管穿透，怎么可能还活着。”
“是吗？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实话，等下到了警局审讯室，若是让我发现你提供的证词有问题，那你只能在看守所里过夜了。”
“警察同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在怀疑我吗？”
“如果你撒谎了，在真相没有浮出水面之前，你会被警方打上嫌疑人的标签。你的家人，你的朋友都会为此受到牵连。”
李斌紧皱着眉头，故意将说话的语气加重。保安明显被吓到了，支支吾吾了半天，这才将实情说了出来。
“是舒经理让我这么说的！警察同志，我不是杀人凶手！舒经理说为了避免警方的怀疑，让我尽可能的说明许先生是在他们来之前遇害的！”
“你认识死者？”
“许先生是我们公司的股东，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公司开例行会议。我在公司见到过他好几次，他这个人很随和，每次我和他打招呼，他都会给予回应，一点领导架子都没有。”
“最后一个问题，舒经理刚才说要回一趟办公室，你知道他的办公室在几零几吗？”
“这个我知道，他的办公室在2108室。”
“好的，你可以离开了。记住手机请保持畅通，等我们电话联系。”
保安听到自己可以离开了，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然后头也不回地跑向了电梯。
李斌面无表情地看着保安离去的背影，随后跨过警戒线走进了杂物室。
就在李斌的手臂，触碰到肖瑜的手臂时，李斌忽然打了个冷战，左右看了看喃喃道：
“奇怪，我怎么感觉胳膊好像碰到什么东西了？”
“是你的错觉吧，别在门口站着了，有新发现！”
杨淑敏蹲在死者的身旁，用镊子捏住了死者的衣角，然后将衬衫掀至到胸腔的位置。
李斌一听有新发现，那种怪异的感觉很快就被他抛在了脑后。
“有什么新发现！”
李斌蹲在死者的另右侧，就见死者的小腹出现了一个10厘米见宽的血洞。
“你看这个血窟窿的边缘，有锯齿状的咬痕迹，像不像李昌寿身上的咬痕？”
“有点像，你怀疑凶手是同一人？”
杨淑敏点了点头，然后松开了镊子，用镊子的尖头指向了死者的手背道：
“你看他手背青筋明显凸起，再看他握钢管的姿势，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气，将钢管插进了自己的心脏。
从中可以看出死者的主观意识是想要自杀，但是他腹部的伤口，又不像是个人所为。
所以我初步推测有两种可能性，第一种可能性是死者生前被凶手催眠了，产生了自杀的念头，然后毫不犹豫将钢管刺入自己的胸口。
第二种可能性是死者已经有了自杀的想法，在他死后有人用锯齿状的器具，刺穿了他的腹部。”
“先说说第二种可能性，为什么你会觉得有人在死者遇害后，用锯齿状的器具刺穿了他的腹部，而不是在生前刺穿的。”
李斌提出了疑问，杨淑敏耐心地解答道：
“人类死亡后，血液会在8-10小时左右凝固，2-4小时左右出现尸斑。死者腹部的血窟窿，肉眼可见的宽度大约在10厘米左右。
如果是在生前造成的伤口，血液会源源不断地从伤口涌出，流出的血液绝对会浸湿死者的衬衫和上半部分的裤子。
你再看死者衬衫沾到的血渍，是不是觉得有些不符合常理？”
专业人员说话总是一针见血，李斌恍然大悟，心里想着：
‘幸亏把淑敏姐叫过来帮忙，要不然这些细微的线索就要被忽略了。’
“淑敏姐，还是你厉害！”
李斌抬起胳膊，对着杨淑敏竖起了大拇指。怪不得宋哥和江队总是找淑敏姐出警，只要有淑敏姐在，破案效率绝对事半功倍！
“你找其他法医过来，他们也能从中看出端倪。对了，现场除了死者以外还有谁？”
“还有死者请的职业保镖，他们暂无生命危险，已经被救护车拉往医院救治了。”
“死者的身份确定了吗？”
“确定了，死者名叫许少杰，是金氏集团的股东。”
“这就奇怪了，既然是集团股东，他为什么要雇佣那么多保镖，难道他提前知道自己会遇到危险？
太不符合常理了，保镖和雇主在同一个房间，雇主的心脏被钢管穿透，而保镖却昏迷不醒，说明这个房间肯定还有除他们以外的人，而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凶手。”
杨淑敏起身环顾四周，然后走到了门外叹了一口气道：
“江警官和宋警官都不在，你现在孤军奋战脑子里有思路吗？”
李斌沉默了，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办案能力，不如江涛和宋毅。但是他会尽可能地理清思路，从中找到案件的真凶。
“先搞清楚他们为什么会聚集在这个房间，其次搞清楚许少杰是死于凶手还是死于自杀。弄清楚这两点，我会让鉴证科和技术部门的同事查看他们的手机，我相信手机里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李斌说得头头是道，但是他忽略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找借口离开的舒经理。
肖瑜靠前站了一会儿，听完李斌和杨淑敏的对话后，他径直地走到了死者的身前，然后弯腰近距离地观察死者腹部的伤口。
这样锯齿状的伤口，让他想到了在镜世界看到的怪鱼。
怪鱼的牙齿类似于鲨鱼的牙齿，但是牙齿之间的间距，要比鲨鱼牙齿的间距短了许多。
“伤口是怪鱼咬的。”怪物低声道。肖瑜回头看向了怪物，诧异道：
“又有怪物从镜世界里逃出来了？”
“怪物很难从镜世界里逃出来，除非它们找到了人类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