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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秦纵终究没有在益州逗留太久, 他收到了楚霁传令,命他速回沧州。

第一百三十四章
秦纵终究没有在益州逗留太久, 他收到了楚霁传令,命他速回沧州。
大雍皇帝赵协死了,比原书中的时间线提早一年有余。此时消息尚未传遍十六州, 但阿史那钜和贾业成已经在密谋着,召楚霁去蜀州为皇帝服丧,其中用心, 昭然若揭。
楚霁在沧州,两人奈何不了他。但他若是回蜀州,州牧入朝,需卸甲不得带兵, 到那时还不是任由阿史那钜和贾业成说了算?
好在,接下这个任务的是孙常侍。两人都知道孙常侍曾到沧州宣旨,与楚霁十分地不睦。
两人想要借题发挥, 楚霁却提前知晓, 便可早做打算,反将一军。
月色如洗,沧州城坚毅的钢铁城门外,秦纵领兵漏夜而回。
18岁的少年将军红袍黑甲,手持银戟, 单膝跪地。
城楼上灯火通明, 暖光之处站着他此生所衷之人。
他说过的,愿我的楚楚高居明堂, 便可抚绥万方。纵,将悬旌万里, 使万里亦同风。
“末将领兵而回, 献上西南两州十三城。”
收服南奚,攻下益州, 他的楚楚便是执掌整个西地五州的王,足以和这天下任何人一试锋芒。
依照礼制,臣下不得直视主公,但此时,二人目光灼灼相成。
“开城门,迎小将军回家。”
这一刻,楚霁不想天下,只想眼前人。
身后的三十万大军无暇顾及,也不愿去思考明日该如何揭露严翕的罪行,更分不出心神去筹谋已经在路上的宣旨队伍,秦纵放肆大胆堂而皇之地将州牧大人从城门处掳走。
夜间正值宵禁,街上空旷无人,马背上的两人彼此拥吻,踏雪四蹄飞奔,踩碎夜色,勉强能看到秦将军飘扬在身后的赤色披风。
精铁制的铠甲和香云纱的长衫一同坠地,温软和金戈缠绵。
将楚霁拥到州牧府的沉香木床上时,残风饮霜惯了秦小将军竟在一瞬间满心安慰。
层层叠叠的喘息从唇瓣相接处溢出,楚霁即便在床榻上也不是被主导的那一个,一双素手直接撕破了秦纵的里衣。
旷久的分别才更知道相思的滋味,唇瓣分开时,银丝从嘴角滑落,楚霁却无暇顾及。
向来苍白的唇此刻染上殷红的色:“占有我。”
秦纵眸色一暗,却轻轻摇了摇头。
这下轮到楚霁迷糊了,脑袋都清醒了几分:这是不爱了,还是不行啊?
秦纵被他看得脸红,红色一直蔓延到耳廓。
他低下头,附在楚霁耳边,泛着热意的耳朵贴着楚霁的面颊:“我想在你穿龙袍的时候……”
楚霁向来冷淡自持,如月色高华,若是一身龙袍衮服,则更添矜贵神圣,不可冒犯。而这样的人,只为他面染桃花,青丝散乱,该是何等人间绮丽绝色?
楚霁实在没想到,小将军年纪不大,竟满脑子的黄色废料。他羞愤难当,一把捧起小将军还在他颈间作乱的脑袋,狠狠地揉搓了两把小狗耳朵:“小混蛋!”
秦纵抓住楚霁的手,露出个泼皮的笑来:“我就是!”紧接着,吻从指尖而下。
距离楚霁正式穿上龙袍还需等些时日,但并不妨碍他现在要干些别的。
*
孙常侍看着不远处城门口浩浩荡荡的人群,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这楚大人什么时候是这么听话的人了?
先帝驾崩,并没有留下后嗣,大将军阿史那钜从赵家的旮旯犄角里找了个三岁的娃娃,扶持着登上的皇帝之位。
三岁的娃娃能懂什么?于是大将军便自立为摄政王,统领天下,言行排场,一如皇帝。
此次孙常侍正是带着摄政王旨意来的,传召楚大人赴蜀州为先帝奔丧,随行的还有两千兵马,由大将军,不,现在应该叫摄政王了。其亲信徐用为统领,为的就是一定要将楚大人平安地护送到蜀州。
但孙常侍心知肚明,名为护送,实为押解,摄政王在还做大将军的时候,就和楚大人积怨已久。
徐用为人倨傲,又深谙阿史那钜的用意,所以传信命楚霁率百官臣民,至沧州城门接旨。
这样的要求,孙常侍原以为楚霁定然会拒绝。
从秦纵声名鹊起的那一天起,孙常侍就知道先前在沧州时,他被楚霁给耍了。
可那又怎么样?皇帝已经不理世事,醉生梦死,他偏偏又上了楚霁这条“贼船”。
所以这次摄政王一提出命人前往沧州宣旨,孙常侍便忙不迭地主动请缨,尽数他在沧州时楚霁对他的欺辱。阿史那钜对此求之不得,当即命孙常侍出发宣旨。
但孙常侍再如何不明事理,也知道阿史那钜是蛮人,非我族类,怎能叫他擅自专权,改换江山?所以他在出发前,便已命人快马加鞭地给楚霁送去消息,叫他早做打算,小心为上。
可这就是楚霁的早做打算?
孙常侍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押错了宝。这楚霁怕不是个傻的吧?他身后百官列队,万民相随,待到徐用行至沧州城门口,圣旨一宣,这君臣的大义压下来,楚霁可就进退两难了。
接旨,便要回蜀中,那是死路一条
;抗旨,便是上万双眼睛都看到了,楚霁是大逆不道,他能被天下酸腐文人一人一口唾沫骂死,就像是如今的蔡旷一样,再手握重兵,也是乱臣贼子。
哪怕大雍王朝再丑陋不堪,也从不缺乏自诩正义的卫道士,他们才不在意谁的死活,只要那龙椅上坐的是赵家皇族便可,哪管什么真正的掌权人是谁。
而这些人却往往具有极大的煽动性,轻易得罪不得。不是所有人都有卓询之那样的眼光和胸怀,是真正心系苍生的大儒。
“见过楚州牧。”
再如何不想,孙常侍一行也很快来到了沧州城门处,他有意投靠楚霁为新主,态度自然恭敬。
可徐用就傲慢多了,楚霁位及三公,他非但不行礼,甚至高坐马上:“楚大人,接旨吧。”
楚霁倒是神色淡然,只作揖行礼:“楚霁接旨。”
这个反应可不能让徐用满意,他突然喝道:“大胆楚霁,竟敢不跪接圣旨。”
楚霁抬起头,定定道:“先帝已逝,新主年幼,乃是摄政王监国。霁为两州州牧,只可贵天地君亲,如何能跪摄政王!”
这话很好理解,楚霁就差指着徐用的鼻子骂,摄政王挟天子以令诸侯,实在是窃国小人。
“你!”徐用刚要发怒,却又突然大笑:“楚大人果然是忠君之士,难怪深得先帝喜爱。”
“楚霁接旨,命你速速回朝,为先帝奔丧守孝。”徐用神情傲慢地将圣旨垂下,示意楚霁接过。
这可是楚霁自己说的,他只忠于先帝,那么这道圣旨他不接也得接。
楚霁淡淡一笑,伸手便要接过,孙常侍在一旁急得简直要跺脚!这圣旨一接,还有活路吗?
就在楚霁的指尖触摸到那抹明黄时,身后突然传来战马嘶吼,他身后百官万民自动散出一条路来,秦纵领兵而来,双月戟的锋刃割破明黄的布帛。
徐用不知发生何事,拔出剑来便要御敌。
“秦纵,放肆!”楚霁大惊,回头发现是秦纵,当即呵斥出声。
秦纵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末将收到消息,阿史那钜联合贾业成谋害先帝。”
都等不及徐用说话,楚霁比他更急:“你说什么?此事事关重大,不可信口雌黄!”
秦纵一挥手,士兵压来一个披头散发的中年男人:“大人应当认得,这是先帝身边的李御医。末将发现他的时候,他正在被阿史那钜的人追杀。大人一问便知。”
楚霁还未说话,那人就仿佛看见什么救星似的,快速膝行着到楚霁脚边:“楚大人,救命!是大将军让我给陛下下毒的,我也是……”
话未说完,李御医的胸口就插了一把剑,他不可置信地望过去,竟发现了动手的是阿史那钜身边的徐用。
徐用下手突然,秦纵也“来不及去救”,楚霁显然愤怒极了:“徐用,你为何不让他把话说完!是否因为他所言皆属实,你这才迫不及待地杀了他!”
徐用也没想到,他并未动手,但刚刚他手中剑柄却受了外力,脱手便飞了出去,还正好刺进了李御医的胸膛。
这下子他才是浑身是嘴都讲不清呢,原先他是想借着人多逼楚霁接旨回朝,不曾想却被楚霁反将一军,被众人口舌架起来烤的人竟变成了他。
没看见文武官员和一众百姓都议论开了。
“徐用显然也参与了谋害先帝一事,拿下!”楚霁一声令下,秦纵领兵而动,埋伏在城外的士兵一拥而上,不过瞬息就将徐用及他的一干手下尽数拿下,就连孙常侍也不例外。
若不是孙常侍被堵了嘴,他这时候一定要大骂楚霁。他真是吃力不讨好,千里迢迢地给他传消息,竟然用完就扔!他的命怎么这么苦啊,一辈子也没跟上一个好主子。
心里的悲愤更甚,但就在孙常侍挣扎时,却瞧见楚霁朝他眨了下眼。孙常侍立刻不做声了,楚霁简直是个黑心汤圆,他先前都是白担心。但总算是好不容易攒了点好感,还是别作死了。
确如孙常侍所想,那李御医当然不是凭空被秦纵遇见的,他替阿史那钜做了事,阿史那钜却要杀他灭口。关键时候,是宦汲出手将他救下,还示意他往沧州方向逃命,又一路派人暗中跟着,这才叫他在逃了出来。刚刚那一剑,自然也是秦纵动的手,只有在话说到最高.潮时戛然而止,才能达到最佳的效果。
徐用一干人等被押住,楚霁正准备将人带回去审问,秦纵突然双膝跪地,这是从未有过的大礼。
楚霁伸手要去扶,未想秦纵身后的士兵也尽数跪了下来。
“先帝蒙害,贼子窃国,战乱四起,民不聊生。大人本为先帝纯臣,内匡社稷,外御贼寇,平战乱、收失地。末将斗胆,请大人进位为王,以清君侧。”
“请大人进位为王!”万千士兵跪地脱帽,齐声大喊。
百官万民看着,也都有所意动。只是这样的大事,他们一时被惊住了,倒是都还未做出反应。
楚霁一甩袖子:“秦纵,本官愈发纵了你。”
话落,楚霁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秦纵还领着军营的兄弟跪着,大喊:“请大人进位为王!”
喊声之大,楚霁都有些心疼秦纵的嗓子。但三辞三让是礼制规矩,卓询之为着楚霁的名声考虑一定坚持,楚霁知道其中利害关系,自然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