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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小鹿在汽车里坐了整整一天,这一天里他不吃不喝、不言不动,整个人像是虚弱透了,也痴傻透了。程廷礼先是和他并肩坐着,坐得久了,忽然动手把他拉扯到了自己的大腿上。汽车是美国造,空间算是很宽敞,容得下他抱孩子似的横抱小鹿。让小鹿的秃脑袋枕了自己的左臂弯,他又用右手抬起小鹿下垂的胳膊,要把那胳膊往自己的肩膀上搭。小鹿半闭着眼睛,口鼻之间凝着星星点点的血渍。毫无预兆的,他在程廷礼的怀中猛一哆嗦,像是失了控要抽泣,也像是在梦里受了惊。

第一百章

小鹿在汽车里坐了整整一天,这一天里他不吃不喝、不言不动,整个人像是虚弱透了,也痴傻透了。程廷礼先是和他并肩坐着,坐得久了,忽然动手把他拉扯到了自己的大腿上。汽车是美国造,空间算是很宽敞,容得下他抱孩子似的横抱小鹿。让小鹿的秃脑袋枕了自己的左臂弯,他又用右手抬起小鹿下垂的胳膊,要把那胳膊往自己的肩膀上搭。小鹿半闭着眼睛,口鼻之间凝着星星点点的血渍。毫无预兆的,他在程廷礼的怀中猛一哆嗦,像是失了控要抽泣,也像是在梦里受了惊。
程廷礼向后一靠,垂下眼帘欣赏小鹿那张花里胡哨的脏脸。论起年纪,也是大小伙子了,可小鹿的脸始终保持着少年式的清秀轮廓。很标致的一张面孔上,眉目睫毛是浓墨重彩,鼻梁嘴唇则是细致的工笔。脏成这样了,浓墨重彩也还是浓重,细致的工笔也还是细致。

这个时候,程廷礼不由得有些窃喜,因为儿子当年那一脚踢得巧妙,给他踢出了个合心合意的尤物。鹿副官就已经是够高大了,小鹿营养充足,如果由着他长,谁知道会长成什么样子?太高了,程廷礼也不喜欢。

那一脚让他踢,他是狠不下心的,太作孽,可是儿子替他踢了。所以现在罪孽归儿子,人归他。

车队一直高速前进,骑兵队轮着班的随行。凌晨时分,程廷礼到了张家口。

他拉着小鹿的手,带着小鹿下车回家。一天一夜过去了,小鹿心里昏昏沉沉的,感觉自己像是该下车了,他就下车;感觉自己该迈步了,他就迈步。急怒攻心是起初那一瞬间的事情,人在那一瞬间若是能挺住,接下来也就还能活了。

只是活得恍惚麻木,心里一点好念想都没有了,他仿佛始终都是半睡半醒。半睡半醒的时候,会有片片断断的梦,梦里有他自己,也有何若龙。一场接一场的,梦的全是好时候,两人海誓山盟的那些话,一句句的在他耳边响。那么多动人的情话,说的时候你看着我的眼睛,我看着你的眼睛,难道会是假的?

小鹿想不通,他发现在这个世上,自己有太多事情都是想不通。

万事全不按照道理来,全不按照承诺来,大千世界,千变万化,只有他一个人最傻。

程廷礼奔波了一日一夜,然而因为是凯旋而归,所以精神振奋,毫无倦意。前一阵子他在北边和日本人打仗,仗没打好,还险些闹起了内讧,所以他把儿子派去了南京,儿子是他的全权代表,会替他到南京政府辩解表白。

家中的主人只剩了他一个,他不出声,整幢楼都可以是相当的安静。慢条斯理的洗漱更衣了,他裹着睡袍坐在小客厅里,前方曳地的窗帘被仆人左右拉开了,露出窗外晦暗的黎明风光——天略略的有点阴,他想今天也许会是个下雨天。

翘起二郎腿向后一靠,他端起热咖啡抿了一口。一名副官单膝跪在一旁,双手将一只白瓷盘子托到了他的面前。盘子里是热而脆的烤面包片,就着白瓷盘子,他一口咖啡一口面包,食不甘味的吃了一顿简易早餐。

然后接过餐巾擦了擦嘴,他望着窗外天光问道:“小鹿现在怎么样了?”

副官轻声答道:“我给鹿少爷放了洗澡水,干净衣服也都预备了。只是鹿少爷进房之后就锁了门,一直没有动静。”

程廷礼点了点头,随即淡淡的答道:“他是累了,让他睡吧。”

小鹿坐在浴缸里,忽然想起自己已经连着好几天都没洗澡了。大热的天,又是每天不分昼夜的奔波忙碌,他一身一身的出汗,那汗渗透军装再被晒干,军装后背上一片一片的泛白,都结了盐霜。

除此之外,他露在外面的皮肤上也有伤,都是皮肉伤,先前毫无知觉,如今坐在水里泡久了,才感到了丝丝缕缕的痛意。低头望着自己的双手,他忽然笑了一下,因为看自己的手很滑稽——齐腕一道界线,界线两边黑白分明。右手的食指指甲缺了一块,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缺的,看在眼里,才知道了疼。

拿起香皂涂抹了脑袋,他又想起来自己昨天差一点就对着这个脑袋开了枪。幸好没死,否则就成笑话了——老子是情死,儿子也是情死,全是为了男人,何其可笑,何其可耻!

洗净了满头满身的香皂泡沫之后,小鹿起身穿了薄薄的睡衣。出了浴室进了卧室,他走到大床边坐下来。望着窗外沉默片刻,他不知道应该想什么,于是就什么也不想了。

抬起腿躺上床,他向下一躺,闭了眼睛便是天旋地转。

小鹿一觉睡到了中午。

在朦朦胧胧要醒没醒的时候,他听自己身边有隐约的响动,仿佛是有人在喝水翻报纸,声音轻柔。摸索着向前伸出一只手,他下意识的想:“若龙怎么醒得这么早?”

下一秒,他猛然睁开了眼睛,因为听到了一声熟悉的笑。连滚带爬的挣扎着坐起了身,他望着面前的程廷礼,记得自己已经锁过了卧室房门。

程廷礼依旧裹着一袭睡袍,靠着个大枕头半躺半坐。抬头对着小鹿一笑,他顺势将手中的一份报纸放到了床头矮柜上:“醒了?”

小鹿愣怔怔的看着他,也开了口:“干爹。”

程廷礼抬手对他一招:“过来!”

小鹿傻了似的看着他,没有动,于是程廷礼伸出手,毫不客气的一把将他扯到了自己身边。动作不客气,言语却是温柔的,温暖如同初夏的风:“小东西,你瞧你为了何若龙,都把自己作践成什么样子了?干爹看在眼里,真是又生气、又心疼。”

然后他用手指一点小鹿的胸膛:“可是,你的心也是够狠的了。不管怎么说,干爹也是从小把你养到了大,你为了个外人,敢对着干爹开炮。你就不怕那炮弹无眼,把干爹炸死了?”

小鹿听到这里,想说自己不知道他也到了前线,但是转念一想,又感觉这辩解没意思,反都反了,输都输了,还说什么?

程廷礼见他垂着头不出声,便一转口风,语气从温柔转为了严厉:“还记得你我之间的约定吗?”

小鹿这回点了点头,猜他也该谈到这里了。

程廷礼看他回应得痛快,立刻紧逼一步追问道:“愿赌服输,你输了,服不服?”

小鹿又一点头——本来是死也不能服的,从小到大,怕的就是这一桩事。然而事到如今,他心里那股子争强好胜的锐气忽然全散了,一条性命随人处置,仿佛和他已经没有关系。

况且,他的确是和程廷礼立了约,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迟缓的抬起头正视了程廷礼,他哑着嗓子出了声:“现在吗?”

程廷礼听了这话,没听明白,疑惑的对着他一笑:“什么?”

小鹿睁着大眼睛,瞳孔里没有光,直勾勾的看着人,同时又像是什么都没有看:“你要现在和我睡觉吗?”

程廷礼微笑着凝视了他,片刻过后,一摇头:“不,你是我的心肝小宝贝儿,好容易把你抢到了手,我怎么能这么草率的就……”

探身把嘴唇凑到小鹿耳边,他把余下半句话压成了暧昧的低音:“吃了你?”

小鹿一动不动,脸上也没有表情,只说:“我希望是在夜里,不要开灯。”

程廷礼把下巴搭上了小鹿的肩膀:“为什么?”

小鹿答道:“我不想让别人看到我的身体。”

程廷礼笑了:“何若龙也没见过吗?”

小鹿摇了摇头:“没见过。”

程廷礼闭了眼睛,慵懒的从鼻子里哼出了回答:“洞房花烛夜,当然是在夜里。小鹿,不要急,我会给我们挑选一个黄道吉日。你是与众不同的,你是我的天字第一号。”

说完这话,他侧过脸,在小鹿的脖子上亲了一口,声音响亮,带着喜气。

下午小鹿在屋子里走走坐坐,又站在窗前向外望。卧室位于顶层三楼,居高临下,可以看出老远。这院子草坪碧绿花木整齐,风格类似程廷礼在天津的所有公馆。几名副官站在院子里嬉戏打闹,都年轻,都漂亮,军装上衣脱了,露出里面雪白的衬衫,没心没肺的,只是笑和闹。

小鹿望着他们,心想自己以后也要和他们一样了,穿几件好衣服,说几句好听话,像一只鸟或者一只狗一样,逗着人开心,等着人疼。

他看不起这些人,直到现在了,也还是看不起。

可是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办,他茫茫然的,也不知道。

他不记得自己的生日,只知道自己今年是二十二岁。二十二岁的青年,所知所能都是那样的有限,仅有的热情与勇气,也被远方那人消耗尽了。

与此同时,程廷礼在楼下的小客厅里,正在悠游自在的翻黄历。最近的良辰吉日真是多,他简直不能决定该选哪一个。

第一百零一章

程廷礼坐在小客厅里,手里拿着一封译好的电文。一双洁净清秀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动一阵歇一阵的为他按摩。

电报是程世腾从南京发过来的,全权代表做惯了,他现在已经是非常的会办事。当然,大事他是办不了,不过见几个大人物,说几句场面话,还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只要老子把道路给他划清楚了,他这个儿子可以走得一步不错。

这一趟他替父亲去向南京政府表忠心,表了个淋漓尽致。一切事务都被他办得顺顺利利周周全全,按照当下这个情形来看,他很快就可以凯旋而归了。

然而程廷礼只喜欢他的成功,并不喜欢他的凯旋。把电文轻飘飘的往前方茶几上一掷,他向后仰靠过去,闭目养神沉默了片刻。

肩膀上的两只手像是成了精,力道不轻不重的拿捏着他,驱走了他关关节节中所有的不适。懒洋洋的枕了沙发靠背,他忽然问道:“小裴呢?”

身后有声音轻轻柔柔的笑道:“军座,小裴在天津呢!”

程廷礼轻描淡写的下了命令:“让他过来。”

随即他又问:“小鹿今天是谁陪着呢?”

那声音立刻作了回答:“是李国明。他爱说话儿,正好自己也愿意去。”

程廷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嗯,好。”

声音再一次响起来,这回是响在了他的耳边,气息温暖动人:“军座今晚儿还是不要人伺候吗?”

程廷礼抬起双脚架上茶几,意味深长的笑了:“不要,这两天养精蓄锐,明晚打场硬仗!”

那声音附和着他,低低的也笑:“不让鹿少爷做点儿准备?要不然到时候……”

程廷礼抬起手,拍了拍肩上的年轻脸蛋:“准备?洞房花烛,吃的就是一口新鲜,还要什么准备?”

年轻脸蛋立刻会意,亲昵的和他贴了贴脸:“军座,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小鹿不是很明白程廷礼那“洞房花烛”的意思,但不管是个什么意思,归根结底,都不过是要“睡觉”。

那觉应该怎么睡,他尽管没经验,然而很清楚,至于其中的滋味,依着他的想象,也无非是分为两层,一层是羞耻,另一层是疼痛。

在日本留学时,他隔三差五的就要在医院对着医生脱一次裤子,起初他不习惯,每次脱裤子都羞耻得像是死了一回,可后来次数多了,也就不甚在乎,仿佛医生不是人,起码不是凡人。所以他想,“羞耻”二字,自己应该是能够忍受和克服的。

至于疼痛,更是不在话下,他不怕疼。

李国明像是怕他寻死一般,每隔一两个小时就进卧室看他一眼,没话找话的和他说笑,顺带着给他送一天三顿饭。这天晚上,他端着个大托盘又走进来了,像个乖宝宝似的,进门便打招呼:“鹿少爷,开饭啦!”

卧室靠墙摆了一张桌子,小鹿走到桌边坐下,看着盘中内容愣了愣——说是晚饭,然而没有饭,只有一碗汤,清得连片菜叶都没有。而李国明从白手帕卷里抽出汤匙放进汤中,亲亲热热的笑道:“鹿少爷,快尝尝吧,这汤可滋补了。”

小鹿以为这也许是一种食疗,所以没有多问,闷声不响的喝了那一大碗热汤。

当晚,程廷礼过来和他闲聊了几句,没做什么逾矩的举动,也没说什么逾矩的话。小鹿平平静静的上床睡了,翌日清晨起了来,李国明端进早餐,居然又是清汤。

小鹿没食欲,对于吃喝也没有兴趣,所以依然不问,直到中午第三次见了汤。

他隐隐约约的有了知觉,终于开口问李国明道:“怎么总是给我喝汤?”

李国明像个小娘们儿要说体己话似的,对着他挤眉弄眼的低语:”汤汤水水,喝进肚子直接就尿出去了,不走后路,干净嘛!”

然后迎着小鹿那一双直愣愣的大眼睛,他抿嘴一笑,像是要替小鹿不好意思了:“还不明白?今晚儿您要有好事儿了!”

小鹿迟钝的垂下了睫毛。一只手抬起来扶住了墙壁,他对着李国明一挥另一只手,做了个驱赶的动作。李国明很识相的后退一步,脸上依然笑眯眯的:“那我先走啦,您别忘了喝汤,不喝该凉了。”

小鹿没理他,单是扶着墙垂下了头,心中恍恍惚惚的,却是又想起了何若龙——只想了一刹那,一刹那过后,他就立刻逼着自己收了念头。

然后转身回到床上,他仰卧下来,扭头往窗外看。

对于这一场洞房花烛夜,小鹿总觉得自己是能忍受、能克服的,直到傍晚时分,卧室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程廷礼在几名副官的簇拥下,施施然的走了进来。

他裹着一袭睡袍,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拿着一张套着软纸封套的唱片,对着小鹿笑问:“要不要听音乐?”

小鹿回头看了屋角一眼,屋角的玻璃柜子上摆着一座喇叭锃亮的留声机,因为没唱片,所以他一直不曾动过它。

程廷礼没有等到他的回答,也不需要他的回答。将唱片递给身边的副官,他自顾自的缓步走到小鹿面前。单手一抬小鹿的下巴,他微微俯身,在那紧闭的薄嘴唇上轻吻了一下。

随即直起身,他低头对着小鹿笑道:“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小鹿扭头看了看屋中的青年副官们,这些人一个个都是长裤衬衫的清凉打扮,衬衫袖子整整齐齐的挽到肘际,仿佛全依了统一的标准。除此之外,他们的手里也都不空闲,有拿毛巾的,有拿瓶罐的,还有人捧了一只很大的洋酒瓶子。另有一人自动的走到床边,将一卷雪白的床单展开来铺到了床上。

小鹿知道自己今晚要陪程廷礼睡觉,可是万没想到程廷礼睡一个人,居然要摆如此之大的阵仗。身后的窗帘被人拉拢了,电灯没有开,因为门外又有青年端进了一座辉煌的红烛台。

程廷礼绕到小鹿身后,张开双臂拥抱了他:“你是家里的人,我总没法再用花汽车把你接进门,又不好大张旗鼓的为了这件事情摆酒席。但是再怎么简单,花烛总要点上几对,等过了今夜,往后我再慢慢的补给你。”

小鹿想象中的“睡觉”和眼前这幅情景发生了大冲突。在程廷礼的怀抱中转过了身,他惶惑而又紧张的注视了对方:“干爹……”

程廷礼低声笑道:“小宝贝儿,说实话,你是不是第一次?”

当着副官们的面,小鹿不想害羞,可是一张脸不由自主的涨红了。目光闪烁着避开了程廷礼的眼睛,他姿态僵硬的一点头。

程廷礼无声而又开怀的笑了。抬手握住小鹿的肩膀,他柔声又道:“别怕,无论男女,第一次总是要疼的,忍忍就过去了。干爹向你保证,一定就只让你疼这一次。”

小鹿到了这个时候,就有点稳不住神了。

他不肯承认自己是怕了。不动声色的做了个深呼吸,他挣开程廷礼的双手,退了一步说道:“让他们出去,你要做就做吧!”

程廷礼向前跟进了一步:“傻孩子,他们不过是小猫小狗一样的东西,你怕他们干什么?”

这个时候,留声机忽然开动了,铜喇叭里流出悠悠的西洋乐。而一名副官端着两杯洋酒走过来,抿着嘴低声笑道:“军座,酒来了。”

程廷礼接过一杯,笑问小鹿:“我们要不要先喝一点交杯酒?”

小鹿扭过头环顾了四周,越看越感觉这空气不对,一颗心在胸中跳得东奔西突:“不,你让他们都出去!”

程廷礼仰头灌了一大口酒,随即把酒杯递还给了副官。对着大床方向一伸手,他彬彬有礼的说道:“宝贝儿,请吧。”

小鹿提起一口气,声音高了:“你让他们都出去!”

程廷礼收回手,低下头一扯睡袍衣带。衣带一松,睡袍前襟随之大敞四开。一双眼睛盯着小鹿,他张开双臂,立刻就有副官上前,为他脱掉了睡袍。

睡袍一除,他赤裸上身,通体只剩了一条柔软的丝绸长裤。从年龄而论,他是老了,但他不服老。他已经微微的有了一点肚子,可是还未发福到臃肿的程度,烛光之中,他手臂肩膀的线条依然清晰利落,残留着年轻时代的影子。在靡靡的音乐声中,他接过酒杯仰起头,又喝了一大口。

紧接着快步走到小鹿面前,他不由分说的拦腰抱起对方,对着大床便是一扔。小鹿惊叫着刚落下去,床边一沉,是他抬腿也迈上来了。

第一百零二章

小鹿以为自己不能怕,但是事到临头,他不但怕了,而且是越来越怕。

程廷礼把手伸向他的上衣时,他还能忍,光膀子是没什么的,他自认为上半身没有异常,不怕人看。咬紧牙关跪坐在床上,他的手臂都僵硬了,让程廷礼须得亲自把他冰冷的双手从衣袖中拽出来。

随手把上衣扔到一旁,程廷礼开始笑眯眯的审视小鹿。片刻过后,他起身挪到了小鹿面前坐下,用手背一蹭对方硬成了珠子的粉红乳头,同时以感慨的语气叹道:“原来已经长得这么好了。”

副官们无声的退到了暗处,红烛光芒只照耀床上的两个人。小鹿知道暗中有许多双眼睛正在注视着自己——他没料到程廷礼竟然会有这种癖好!

忽然转身爬向床边,他想要去把蜡烛吹灭。可是未等他真正下床,一条胳膊环住他的细腰向后一勒,生生的又把他勒回了大床。随即他仰面朝天的被摁住了,一只大手扯住他的裤腰,不由分说的便是向下一拉。

像是活活的落入了刀山火海中一般,小鹿在程廷礼动手的这一瞬间,忽然爆发出一声惊恐的嘶吼。裤腰向下滑了两寸,随即又被他向上拽回了一寸。手脚在程廷礼身下狂乱的踢打了,他脑子里只剩了一个念头,就是要留住裤子遮羞。

程廷礼也是有力气的,然而一时竟是制不住疯子一般的小鹿。气喘吁吁的攥住了小鹿两只手腕,他头也不回的下了命令:“来人,把他给我摁住!”

黑暗中立刻传出了回应声音。青年们本是见惯了这种事情的,见惯了,也伺候惯了,但今晚不同往日,或许是因为床上新人是格外的美和烈,他们早在暗中待命之时,便和程廷礼一起亢奋了。

摩拳擦掌的走上前来围了大床,他们单膝跪到床上,从四面八方伸出了手。两个人分别制住了小鹿的两条胳膊两只手;另有两双手扯住小鹿的裤腰向下脱去。凉意瞬间从腰向下蔓延开来,小鹿宛如被人活扒了皮一般,崩溃似的发出了哀嚎:“不要……放了我……放了我……”

没有人放他,裤子被扒掉了,两条赤裸的长腿也被人硬掰开了。他那不得见人的器官,终于彻彻底底的袒露在了程廷礼面前。它是柔软萎靡的,颜色浅淡的,只有小少年的尺寸,团团的缩在稀疏耻毛之中。伸手覆到上面揉了几揉,程廷礼笑了,发现其实这个东西也有点意思,虽然没有反应,但毕竟是一副通着血脉的器官。

揉过几揉之后,他的拇指顺势向下陷入了股间。眼睛盯着那藏在阴影中的秘处,他开口说道:“抬高一点儿。”

扳着小鹿双腿的两双手立刻加了力气,另有一双手伸过来,很有眼色的将个枕头掖到了小鹿的腰下。小鹿的身体被彻底对折了,双腿也被打开到了极致。

拇指抵住入口,用力的向内顶了顶,在小鹿断断续续的哀鸣声中,程廷礼满意的收回了手:“好孩子,真给干爹留着呢。”

然后他欠身脱了裤子,同时也不知是在对身边的谁说话:“严丝合缝,小孩儿也没这么紧的。”

一刹那间,小鹿在极度惊恐之中忽然清醒了一瞬。而在这短暂的一瞬间里,他听见有人凑趣似的笑道:“那您今夜可得费劲儿了,要不先给鹿少爷抹上点儿?抹好了再玩儿,您进去得容易,鹿少爷也能少遭点儿罪。”

小鹿听到这里,认出来了——这是李国明的声音。

挣扎着抬头向下看,他看见李国明手里拿着一只小小的白瓷瓶子,瓶子拧开了,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然而程廷礼一摇头:“怎么着?你认为老子没本事开了他?”

话音落下,他啐了口唾沫抹到小鹿股间。随即俯身压了下去,他对着小鹿痴痴的凝视了片刻,末了低声笑道:“宝贝儿,忍着点儿,我来了。”

对于床笫之事,程廷礼有着无数的把戏和花样,可是今天对着小鹿,他只蛮干。

坚硬缓慢的一点一点向内推进,他同时紧盯着小鹿的脸,看这孩子先是咬牙后是惨叫,惨叫过后,因为疼得没了力气,所以声音低落,转为呻吟。疼成这样了,那张小脸蛋也不走形,该怎么漂亮,还怎么漂亮。

握着小鹿的肩膀,程廷礼终于深入到了极致。心满意足的长吁了一口气,他随即发现小鹿已经成了昏昏沉沉的模样。低头把舌头伸进了小鹿口中尝了尝,他随即开始小心翼翼的动作——不敢由着性子大动,因为小鹿下面一定是伤得不轻,空气中都有了血腥味道。

程廷礼太激动了,不过三下两下,便在小鹿的身体内缴了械。

事毕之后,他缓缓的直起了身。低下头慢慢的抽身而出,他从小鹿的肠子里带出了一股鲜血。

立刻有副官拿着温暖的湿毛巾凑过来,轻轻巧巧的擦拭了他那副同样血淋淋的家伙。然后搀着他下了大床,他张开双臂,由人伺候着披了睡袍。扭头就着副官手里的小瓷碗,他漫不经心的喝了一口参汤,然后回头去看床上的小鹿。

小鹿紧闭着双眼,头脸胸膛渗出了一层薄汗。副官们已经放开了他的手脚,他躺在一滩血上,不时的会抽搐一下,抽搐的时候,会含糊的发出呻吟,是痛苦极了的模样。

李国明端着一杯酒,想要喂他喝一口,然而他已经失了知觉,酒杯触碰着他的嘴唇,酒水却是喂不进去。程廷礼走过来一把夺过酒杯,喝了一口之后俯身扶起小鹿,嘴对嘴的把酒硬渡进了他的口中。

一口之后,再喂一口,恋恋不舍的在小鹿嘴上咂出一声响,程廷礼飘飘欲仙,只感觉此时此刻无比美妙,几乎就是妙不可言。

程廷礼喂了小鹿一杯烈酒,然后拦腰抱起小鹿走向浴室,他要亲自给小鹿洗澡。

两只袖子高高的挽起来,他洗出了一缸淡红的血水,水中泡着个人事不省的小鹿。小鹿始终是昏迷着的,不知道是因为疼,还是因为酒。

最后他将水淋淋的小鹿用浴巾裹着抱回了卧室。卧室内已经开了电灯,照得边边角角都是通亮。床上的床单已经换过了,他把小鹿往床上一放,然后突发奇想,又仔细看了看对方的手和脚。

手和脚都很眼熟,有着鹿副官的式样。

程廷礼到了这个时候,只感觉老天对自己是太厚爱,恨不能望天跪下磕几个头——没了一个,又来一个,除了自己,谁还能有这样的运气?

正当此时,房门开了,有人走进来,在他身边说道:“军座,大少爷刚来了电报,说是这回不坐火车了,要搭乘南京方面的军用飞机回来。”

程廷礼心不在焉的一点头:“什么时候到家?”

“看飞机的情况,不是明天,就是后天。”

程廷礼笑了一下——回来就回来吧,反正这第一口好肉,已经是被老子先吃了。

小鹿一直是睡,直到午夜时分才睁了眼。

他趴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想要动,然而刚一运力就疼得颤了气息——下身仿佛是被生生的撕开了,也没有什么清楚的感觉,反正就只是疼,扒了皮一样的疼。

一只手落到了他的后脑勺上,很温柔的轻轻抚摸:“醒了?”

他扭过头,在床头壁灯的昏暗灯光之中,看到了程廷礼。

程廷礼低声说道:“你在程家过了这么多年,还没和干爹同床共枕的睡过觉。”

小鹿想了想,发现的确是如此。

忍着疼痛定了定神,他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让那么多人看我?”

程廷礼对着他微微一笑:“傻孩子,他们不过是一群奴才,你当他们是人,他们就是;你当们他不是人,他们就不是。咱们乐咱们的,管他们干什么?”

小鹿面无表情的望着他:“我不乐,我很疼。”

程廷礼小小心心的一搂他的细腰:“以后不会再疼了,我保证。”

小鹿转过脸,望向了大床另一边。

睡不着,疼得睡不着,先前他也疼,是心里隐隐的疼,现在心不疼了,改成身上疼。

疼,却不说,因为无人可说。说出来了,旁人也是当成笑话听。好比他晚上被程廷礼蹂躏得死去活来,然而放在程廷礼口中,那不过是一场乐。

第一百零三章

程世腾这一趟去南京,因为是身负重任,所以程廷礼专门给他开了一趟专列。可专列虽然豪华舒适,但毕竟是在地上跑的,没有出奇之处。所以程世腾在听闻有北上的军用飞机可以搭乘之时,便起了玩心,决定抛弃专列、改乘飞机。本来打算趁机再去上海玩上几天的,如今为了赶这一趟飞机,他也不玩了。

他是下午上的飞机,上飞机的时候兴高采烈,随员之中有一位葛参谋长,五十多岁,属于军中元老,敢以长辈的口吻评论大少爷:“嗬!咱这大公子还像小孩儿似的!”

程世腾的确是高兴,并且飞机比火车毕竟是快出许多,他也真是着急回家。在他启程南下之时,他那老子就已经把军队陆续的往西调了,据他看来,显然就是要去对付小鹿和何若龙的。事到如今,也过去了好些天,那仗到底打没打,到底打出了个什么结果,他预测不出,一想起来就忍不住要着急。

程世腾满怀期待的等着上天,哪知飞机在跑道上还没跑出多远,马达轰鸣声就把他震成了七荤八素。随行人中大部分是军人,枪林弹雨都不怕的,马达再响也权当是开了炮,但程世腾没有这个体质,他那脑子脆弱得很,禁不住震荡与颠簸。

及至飞机真要起飞了,他顺着惯性向后一仰,耳中“嗡”的一声,一瞬间竟是又失聪又失明,等他缓过这一口气,目能视耳能听了,脑子里也乱得要开锅了。

这个时候,他再想反悔落地改乘专列,已经晚了。

傍晚时分,汽车从张家口的军用机场中接回了程世腾。

程世腾这一路吐光了肚中存货,被葛参谋长搀进汽车之时,已是气息奄奄面无人色。幸而他年纪轻,而且除了头脑脆弱之外没别的毛病,所以坐在慢悠悠的汽车里,他闭着眼睛吹了一阵晚风,情绪便又重新回复了镇定。抬头望向前方副驾驶座上的机要秘书,他开口问道:“爸爸在家里吗?”

这秘书是省政府里的人,此刻侧身向后转了头,他毕恭毕敬的答道:“主席早在几天前就回来了。”

程世腾一听这话,立刻来了精神:“那他原来去哪里了?”

秘书笑道:“去了东河子。”

程世腾的眼中放了光:“东河子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秘书摇了摇头:“具体情形,我也不是很了解,不过造了反的那两个团,已经全都缴械投降了。”

程世腾听闻此言,一颗心登时开始怦怦大跳——军队投降了,那小鹿呢?小鹿是不是也一起投降了?

忍不住用力跺了跺脚,他开始催促汽车夫:“快点儿快点儿,牛车也没你这么慢的。”

此言一出,汽车夫一脚油门踩下去,立刻给他加了速。

心急火燎的,大少爷到了家。

他到家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四面八方的找爸爸。他那个爸爸在不出门的时候,照例是不肯好好的穿衣服。裹着一袭睡袍坐在楼下的小客厅里,程廷礼偎在长沙发中半躺半坐,正在闭着眼睛吹电风扇喝冰汽水。两只脚架在前方茶几上,他显然是心情不错,因为还有闲情断断续续的哼小调,直到程世腾一头撞了进来:“爸爸!”

程廷礼睁开眼睛向后一回头:“小瑞,回来得倒快!”

程世腾来不及向他汇报南京情形,走到近前直接问道:“小鹿回来了吗?”

程廷礼捂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然后顺势向上一指:“楼上。”

程世腾登时就笑了:“爸爸,您是真厉害!南京那边挺太平,我晚上闲了再跟您细说,现在我先上楼去瞧瞧小鹿!”

话音落下,他也不等程廷礼的回答,慌里慌张的扭头就跑。程廷礼不以为然的一挑眉毛,随即向前坐正了,继续自得其乐的哼小调。

程世腾大步流星的往楼上跑,跑到二楼左右看了看,没看到人。深入走廊一扇门一扇门的推开瞧了,还是没有找到小鹿。于是他继续上楼,这回走到楼梯拐角处时,他放缓脚步做了个深呼吸——方才太激动了,有点不管不顾的失了态;现在确定小鹿就在前方了,他略略恢复了一点理智,想要做出几分沉稳样子,免得跑成红头胀脸,有损风度。

感觉自己算是把气喘匀了,他一步一步的继续向上走。这回到了三楼楼梯口,他没声张,而是蹑手蹑脚的走到走廊一端,像个贼似的,继续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推门看。推门的动作也很小心,仿佛随时预备着吓小鹿一跳,或者吓自己一跳。

然而一条走廊还未走完三分之一,前方走廊尽头的房门就忽然开了。

有人低着头往外走,一步就迈进了程世腾的眼里。下意识的大踏步走向前方,程世腾边走边喊:“小鹿!”

小鹿单手扶着门框,应声抬头,正视了程世腾。

与此同时,程世腾看清了小鹿的面孔,心中不由得一惊——小鹿那张脸应该是晒黑了的,可是黑得没光泽没血气,上面的一层苍黑,盖着下面的一层惨白。薄薄的皮肤绷在他的颧骨上,他瘦出个尖尖的小下巴。

除此之外,他还是一身睡衣的打扮,袜子也没穿,光着脚趿拉着拖鞋。

程世腾看着他,越看越感觉不对,他憔悴的病容不对,他的装束打扮也不对——他何时如此随便的穿戴过?天大亮的,他穿睡衣?

“小鹿……”他无端的有些恐慌:“我回来了……我去了南京,今晚儿刚到家。听说你……”

小鹿无情无绪的看了他一眼,对他的所言所行全不感兴趣。冷淡的微微一点头,他扶着墙,继续往外走。而程世腾扭头盯着他,口中言语戛然而止。

短暂的沉默过后,他轻声又开了口:“小鹿,你、你怎么了?”

小鹿单手扶着墙,拖着两条腿向前蹭着走,两条腿并不拢,步伐也迈不开。头也不回的开了口,他低声答道:“昨夜,干爹睡了我。”

话音落下,他继续向前一点一点的挪。曾经想都不能想、死都不能做的事情,如今被他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说就说了,他不羞不愤,仿佛心是冷硬的,身也是冷硬的。纵有万箭向他齐发,他也不伤了,他也不死了。

再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失去了,这一回,真是无牵无挂了,真是天下无敌了。

只是放眼远望,前路茫茫,他不知道该以何种样式继续活。

从小无人教导他,他有许多的事,都是不知道。

慢慢的挪到了楼梯口,他抬手一拍墙壁上的电铃。拍过之后转了身,他和程世腾打了照面。

程世腾是刚刚追上来的,如梦初醒一般,他瞪大了眼睛去问小鹿:“你说什么?爸爸他——他——”

小鹿仰起脸看着他,略有一点眩晕,但是声音很稳:“他睡了我。”

然后他绕开了程世腾,步履维艰,每走一步都要牵扯痛处,同时就听程世腾在身后吼了一声:“我找他去!”

然后是一串滚地雷似的脚步声,隆隆的一路往远了走。小鹿不为所动,继续往前小步小步的蹭。老子只手遮天,抢了儿子的先,儿子后知后觉,要找老子的晦气。人家父子之间闹恩怨官司,和他有什么关系?

千辛万苦的回了卧室,未等他抬腿往床上爬,房门便开了,是李国明颠着小碎步跑了进来:“鹿少爷,您刚才按铃了?”

小鹿低声说道:“茶太烫了,我想喝点儿凉的。”

李国明凑到他的近前,用洁净温凉的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您是不是觉得心里燥热?别是发烧了吧?”

小鹿摇了摇头:“不,我只是想喝点儿凉水。”

李国明扶着他趴上了床,又殷殷勤勤的嘱咐道:“我这就去给您拿水上来,厨房有冰块,我再给您带一大杯冰块。您可别乱走了,仔细抻了那地方的伤——现在疼得还厉不厉害了?有药,那药可好使了,您要是手上没准头,把药给我,我给您涂。”

小鹿摇了摇头。

李国明并不在乎他的冷淡,转身一路小跑着出了门。然而他刚下到一楼,还未来得及转向厨房,便听到了小客厅中的咆哮——程世腾的咆哮。

第一百零四章

程世腾瞪着他老子,眼睛都红了,带着哭腔吼:“那是小鹿啊!你也下的去手?!”他抬起手向上指:“你上楼看看去,你都把他祸害成什么样儿了?!”

程廷礼坐在沙发上,抬头看着面红耳赤的儿子,神情界于饶有兴味和哭笑不得之间:“小瑞,疯了?”

程世腾站在他面前,白皙额头上浮凸出了一道蜿蜒青筋:“我已经伤害过他一次了,现在你又来逼他——你身边又不缺人,干嘛就非盯上姓鹿的了?玩完老子玩儿子,你不知道他不乐意吗?”

程廷礼望着程世腾,脸上是平静的,然而心中却是幸灾乐祸。在儿子小的时候,他对这孩子也的确是怀有过父爱,可随着小男孩变成了大男人,两人中间又夹了个小鹿,程廷礼看他就不再只是个儿子了。

程廷礼不肯老,不服老。程世腾简直是和他一个模子出来的,然而比他年轻了二十几岁。所以在欲望面前,他像嫉妒何若龙一样,也嫉妒儿子。

“不乐意?”他轻描淡写的说话:“怎么不乐意?他对你说他不乐意了?”

程世腾大喊一声:“他连路都走不成了!”

程廷礼好脾气的嘿嘿笑:“雏儿嘛!”

程世腾定定的瞪着父亲,知道自己和他是讲不清道理的。程廷礼是出了名的好色,而且早就开始垂涎小鹿,小鹿落到了他的手里,想要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了。

但是不能全身而退,留下半条命也行,于是他长叹了一口气,声音低落了许多:“爸爸,那你以后放过小鹿吧,我刚才上楼去看他,他……”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他太可怜了。”

程廷礼笑了一下,随即抬起头,心平气和的告诉他:“小瑞,以后小鹿就是我的人了,他的事情,你不要管。”

然后向外挥了挥手,他向后一仰:“出去吧,今天早点儿休息。南京的情况,我明天再听。”

程世腾看着他,看了半天,最后说了一句:“他不是你的。”

程廷礼似笑非笑的一皱眉头,然后从茶几上收回了双脚。将双手拇指插在腰间的睡袍衣带上,他站起身,慢悠悠的走到了客厅角落的衣帽架前,从架子上摘下了一根笔直锃亮的乌木手杖。握刀一般的握着手杖挥了挥,他转过身,好整以暇的走向了程世腾。

程世腾眼睁睁的看着他越走越近,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但是咬紧牙关站住了,他硬是不肯后退。

于是程廷礼越走越近,直到最后停在了他的面前。对着儿子高高举起了手杖,他随即恶狠狠的抽了下去:“不肖子!敢和你老子上头上脸!”

坚硬手杖抽在了程世腾的肩膀上,当即打出了他一声哀嚎。他是儿子,不能还手打老子,所以眼下只有两条路,要么忍,要么逃。他疼极了,捂着肩膀猫着腰,下意识的想逃,可转念一想到小鹿,他又决定不逃——今天逃了,往后就更没有发言权了!

程廷礼打儿子是从不手软,而且很会打,避开要害,专往那没要紧的部位招呼,能把这墙高的大儿子打成鬼哭狼嚎。

今天他比往常更狠了一点,是想一次把儿子打老实。然而儿子今天忽然有了骨气,虽然也躲也闪,但是始终不出声,更没有涕泪横流。既然如此,他没了收手的理由,索性由着性子打了个痛快。

打到最后,他把手杖往地上一扔。双手插进睡袍口袋里,他一脚踹上了儿子的胸腹。

他年纪不小了,然而保养得好,力气很足,心中有怒火的时候,手脚更是格外的狠。眼看儿子蜷在地上起不来了,他才面无表情的一转身,自顾自的出门上了三楼。

程廷礼进门时,小鹿站在窗前,正用双手捧了杯子喝水。李国明站在一旁,手里还拿着一瓶冰镇汽水。见程廷礼来了,他很有眼色的抿嘴一笑,放下汽水瓶子就往外溜。程廷礼也没理他,径直走到了小鹿身边,低声问道:“怎么又下床了?”

小鹿垂下眼帘,盯着杯口。杯中是加了冰块的凉开水,冰块还未融化,晶莹剔透的飘在水面。

程廷礼背靠着窗台,站在了小鹿的斜前方:“是不是躺得久了,嫌闷得慌?”

小鹿终于抬眼望向了他,像初相见一样,他对着程廷礼看了又看,一时觉得他是个陌生人,一时又觉得他很熟悉。而程廷礼把双臂环抱到胸前,先是迎着他的目光,探究的一歪头,随即又抬起一只手,满头满脸的摸了摸。

“我老了。”他自嘲似的一笑,把手放了下来:“在你面前,有点儿心虚。”

然后他夺下了小鹿手中的杯子:“我不走了,陪你躺着。”

程廷礼把小鹿抱回了床上。

他自己靠着床头坐了,同时拦腰抱着小鹿不肯放。低下头望着小鹿的眼睛,他轻声笑问:“亲一下,好不好?”

小鹿一眨眼睛,没回答。

程廷礼微笑着俯下身,在真正的亲吻之前,他先用舌尖舔了舔小鹿的嘴唇。及至将嘴唇反复的舔吮够了,他才把舌头挤进了小鹿的唇间。小鹿闭了眼睛,同时想起了何若龙——想起的不是何若龙这个人,而是他许多无法言说的特征与片段,比如舌头的力量,比如皮肤的气味,比如呼吸的热度。

这样的回忆让他忽然很想找个对象,去疯狂的填满它再冲撞它,直到它爆炸破碎。于是缓缓的伸出了舌尖,他因为别无选择,所以只能藉着亲吻的机会,去侵略程廷礼的嘴。

他有一条细长灵活的舌头,能够蛇一般的游动深入。程廷礼立刻哆嗦了一下,随即抬手托住了他的后脑勺。而小鹿在察觉到了他的激动之后,心中却是无端的一冷,因为对方不是何若龙。

何若龙辜负了他,背叛了他,甚至是出卖了他。他恨他的灵魂,然而在想起他的身体时,他依然存有迷恋的心。

慢慢的把舌头收了回来,他仰着脸,不再回应。程廷礼抬起头凝视着他,凝视了片刻,然后却是掀起了他的上衣。

把脸埋到他的胸前,程廷礼开始沉迷的嗅,沉迷的吮。牙齿衔住乳尖轻轻拉扯着,他不让小鹿再有一丁点的疼。一只手揽住小鹿的细腰,他想就算这是个冰人,自己今天也要舔化了他。

果然,程廷礼撩拨出了小鹿的一声喘息,而他手里的那一把细腰,也渐渐有了软化的趋势。一只手伸向下方,隔着薄薄的一层丝绸,他捏住了对方那根软绵绵的小东西。手指抵住器官顶端揉着捻着,他逗出了丝绸表面一点淡淡的水迹。这回扭头再去看小鹿的脸,他看见小鹿睁大了一双黑洞洞的大眼睛,棱角分明的薄嘴唇也微微的张开了,整个人是个失了神的模样。再往下看,睡衣下摆卷到锁骨,胸膛上面殷红的两点也还残留着水光。

所见的一切都让程廷礼感觉万分满意。拉下小鹿的上衣,他像哄小孩子一样俯身抱紧了对方:“睡吧,睡吧,小宝贝儿,你的罪已经受完了。等你养好了身体,干爹一定让你狠狠的快活一次。”

小鹿昏昏沉沉的闭了眼睛,程廷礼的确是有点手段,能让他从身到心一起做痒。

只可惜,这痒无方可解,对他来讲,既是诱惑,也是折磨。

第一百零五章

张家口的程宅,主体建筑是两幢小楼,一座巍峨一点,是程廷礼的住处,另一座位于后方,略微的简朴一点,属于程世腾。两座小楼都是空着的时候多,因为程廷礼难得长久的留在张家口,反正政务是随着他走,人在天津,他照样可以发号施令。

程世腾回了他所居住的小楼,楼里有仆人,有勤务兵,因为程廷礼对女人没兴趣,所以从上到下全是带把儿的奴才。程世腾对此毫无异议,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发现自己对女人也是越来越不来劲了。也正是因此,他一天拖一天的,不肯往家里添一位程少奶奶——来了就是守活寡,他那个不得人心的亲娘就是个好例子。或许可以把春兰叫过来管家,但春兰现在胖得没样儿,又担负着在北平看房子的重任,而且脾气也实在是太大,程世腾一想到这位前大丫头,心里就有点打怵。

没有春兰,没有小鹿,这世上仿佛就再无人肯真真诚诚的关怀他了。扶着扶手上了二楼,他让人去浴室给自己放热水。在他老子面前,他是个挨揍的儿子;离了他老子,他也是个不好伺候的刺儿头,所以楼里的仆人都像伶俐的避猫鼠一般,贴着墙边走路,一个个不声不响的,生怕一个不慎惹恼了他。

吃过一颗止痛药之后,程世腾进入浴室,撕撕扯扯的脱了衣服。穿着衣服,他看起来并无异样;衣服一脱,才现出了他满身的青紫伤痕。嘶嘶溜溜的吸着气,他忍痛坐进了浴缸里。然后缓缓的向后仰靠过去,他闭上眼睛,不出声了。

他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救出小鹿,他不是他老子的对手。可是他又想救,不救不能甘心。他想小鹿连自己都没看上,怎么能看上老花花公子一样的父亲?如果昨夜真是两情相悦,小鹿今天会凄惨到连路都走不成?

抬起水淋淋的双手抹了把脸,程世腾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有日子没挨过揍了,上一次被暴打,还是因为自己偷着要东渡日本,结果在出发之前,被父亲抓了个正着。

程世腾在浴缸里打了个盹儿,水冷之后,他被生生的冻了醒。披着浴袍回了卧室,他打着冷战钻进被窝,身上暖和了,一双眼睛却是再也闭不上。小鹿此刻距离他并不遥远,两人之间只隔了一片草坪。他此刻是失眠了,那么小鹿呢?

程世腾不敢细想,因为那楼里也有他的父亲,而他的父亲一定正在小鹿身边。

正如程世腾所料,程廷礼的确是搂着小鹿好睡了一夜。

翌日天明,小鹿睁开了眼睛,随即发现不知何时,自己昨夜穿好的睡衣已被解成了大敞四开,单薄的睡裤也被向下退到了膝盖。程廷礼的一只手搭在自己腰间,松松的搂抱着自己。

他还是不大敢坐,只能侧身蜷缩着先去提裤子。然而他这边刚一动作,那边的程廷礼就醒了。睁开眼睛回头看了看床头矮柜上的一只闹钟,他随即又躺了下来:“还早呢,这就不睡了?”

小鹿提好裤子,单手拢了睡衣前襟:“我去撒尿。”

程廷礼抬手揉了揉眼睛,然后含笑盯着他说道:“尿完了回来,再陪我躺一会儿。”

小鹿不置可否的下了床,休养了一天一夜之后,他感觉自己后庭的伤势似乎是真有好转,起码两条腿又是自己的了,虽然还是并不大拢,然而走一步是一步,全调动得起来,不必拖拽着向前蹭了。

他知道程廷礼正在床上等自己回去——程廷礼有个睡懒觉的爱好,说是“睡”懒觉其实也不大确切,他不真睡,只是不肯起。

知道归知道,但他并不打算听话。撒完一泡热尿之后,他进了相连着的浴室,给自己放了一缸温水。而在花花的水声中,他叼着牙刷对着大玻璃镜,看自己头发很短,眼睛很大,因为连着几天都是喝汤,饿得瘦了,所以很有几分怪相。

他看自己,从来都是怪模怪样。对待旁人倒是不甚挑剔,看武魁和张春生都很顺眼。

小鹿不睡,程廷礼一个人躺着没意思,又想起还有一批军务压在楼下书房里,就也不情不愿的坐了起来。吃过早饭之后,他下楼去书房处理军务,刚走了没有半个小时,李国明笑眯眯的跑上楼来,告诉小鹿道:“军座让您去呢!”

小鹿的睡衣被仆人拿去洗了,现在身上就只有一袭睡袍。扭头望着李国明,他开口问道:“找我干什么?”

李国明很亲热的向他一笑:“想您了呗!”随即走上前来,又对他一伸双手:“来,我扶着您慢慢走。”

小鹿摇了摇头:“不,我不去。”

李国明有些惊讶:“为什么不去呀?军座巴巴的等着您哪!”

小鹿看着李国明,看他是个无可救药的小贱种。而李国明大睁着眼睛望着他,真心实意的催促道:“去吧,军座多喜欢您呀,干嘛不去呢?”然后他压低了声音,做出了推心置腹的姿态:“军座是个挺好的人,多少人想巴结他还巴结不上呢,您身上有伤,他也不能把您怎么着,您就过去陪他坐一会儿说说话,有什么不好?您不去的话,一个人在屋里呆着,不也是怪闷的?”

小鹿发现李国明这人还是有意思,甚至会让他偶尔想起张春生。李国明既然急切的向他阐明利害了,他便也有问有答的开了口:“我和他没什么可说的。”

李国明一跺脚:“哎呀!您怎么这么一根筋呢?”

紧接着,他向小鹿迈近了一步:“真不去呀?您真不去,我可走啦?”

这回未等小鹿回答,卧室房门忽然一开,是程廷礼走了进来。

程廷礼做了长裤衬衫的打扮,两只袖口整整齐齐的挽到小臂,衬衫领子雪白浆硬。微笑着走到小鹿面前,他柔声说道:“我就知道,除了我之外,旁人也请不动我的小宝贝儿!”

话音落下,他不由分说的拦腰抱起了小鹿。小鹿这几天在急剧的消瘦,躺在他的臂弯里,简直快要没了分量。而他托着小鹿原地转了个圈,逗孩子似的哄笑一声:“飞喽!”

小鹿没飞,小鹿脚上的拖鞋飞了。莫名其妙的望着程廷礼,小鹿不知道他怎么忽然又恢复了多年以前的干爹模样——那时候他时常对着两个孩子开玩笑,会抱着他们“飞”,还会对着他们伸舌头学狼狗。

小鹿受不了他这幅老烂漫的样子,既然父子的关系已经名存实亡,那就把前尘旧事全部忘掉才好。他不喜欢变,千变万化的人或事,会让他招架不住、承受不了。

程廷礼把裹着睡袍的小鹿抱到了二楼书房里去。

他的书房什么都可以缺少,唯独大写字台是一定要的。在写字台后的大沙发椅上坐下了,他让小鹿坐上了自己的大腿。右手握着一支钢笔,左手掀起睡袍揽住了小鹿的腰,他先是漫不经心的在一份份文件上签字,签着签着,他忽然停笔转向了小鹿:“是不是早上洗过澡了?”

小鹿一点头,不知道他又要干什么。

程廷礼笑了,将钢笔尾巴送进齿间咬住,他随即拿起钢笔帽,套上钢笔头旋了几旋。然后拉开抽屉把钢笔往里一丢,他随即对着小鹿竖起一根手指,神情诡秘的低声笑道:“干爹让你高兴一下!”

说完这话,他伸长手臂在写字台面上来了个横扫千军,整整齐齐的文件立时噼里啪啦的落了地。而他随即抱着小鹿起了身,把小鹿平放在了写字台上。小鹿猝不及防的仰卧了,上半身有着落,屁股往下却是依然悬着空。而程廷礼顺势扯开了小鹿的衣带,衣带一松,睡袍前襟随之左右滑落,小鹿雪白的袒露了,两条腿则是落入他的手中,被他托着腿弯分了开。

俯下身凑上了小鹿的胸膛,程廷礼开始细细碎碎的吻他,从锁骨一路吻到肚脐,又含了他的乳头,津津有味的吮吸。

小鹿伸开手臂侧了脸,咬牙抵抗那一阵阵的痒痛。原来这就是程廷礼所说的“高兴”,他想,可这其实并未令他高兴。躺在冰冷梆硬的写字台上,他只是感觉难熬。

这个时候,程廷礼的嘴唇一路向下,渐渐逼近了他的股间。他那紧缩着的入口处有赫然的血痂,然而的确是洁净的,颜色洁净,气味也洁净。程廷礼很多年没这么伺候过谁了,所以对着这一处部位,他先是犹豫了一下,随即才探过头,对着那里呵了一口热气。

然后伸出舌尖,他轻轻触碰了那一处入口。而在双方相触了一瞬间之后,写字台上的小鹿猛一哆嗦,甚至是欠身作势要起。程廷礼立刻抬头对他笑了笑:“别怕,这一次绝对不会让你疼。”

小鹿瞪着他,嘴上没说话,心中则是惊恐——和这种挑逗相比,他宁愿程廷礼让自己疼。

程廷礼对小鹿抿嘴一笑,随即又低下头。这回他不顾忌了,将嘴唇结结实实的贴上去,他一边亲吻,一边就感觉手中的双腿在颤抖在抽搐,而写字台上的小鹿先是喘息,后来仿佛失控一般,开始低低的发出呻吟。

约莫着火候快到了,程廷礼将潮热的嘴唇慢慢向上碾去,最后含住他的性器用力一吮——柔软的性器虽然依旧是萎靡着的,但是顶端已经分泌出了一滴透明汁液,颤颤的要落不落。小鹿带着哭腔哼了一声,哼得很重,整个人都被他吮出了一个冷战。

程廷礼放下了小鹿的双腿,单手撑着写字台直起了腰。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小鹿,他发现这孩子实在是好,好看,好用,好玩,一个顶十个,或者干脆只要他一个就足够了。

第一百零六章

在一个炎热的午后,程世腾走进了程廷礼的小楼。程廷礼出门去了,留在楼里的人也趁机偷了懒。他出他入,也没人问,也没人管。

于是他不声不响的上了三楼,直奔了小鹿的卧室。独自养了几天的伤,他现在很想念小鹿。小鹿若是远在天边倒也罢了,他想也是妄想,所以不会太心急火燎;可如今小鹿明明就在咫尺之外,再让他眼巴巴的害单相思,他可就坐不住了。

卧室的门窗都是半开,一架电风扇立在屋角嗡嗡的吹。他蹑手蹑脚的进了门,迎面正看到了席地而坐的小鹿。

小鹿穿着一身薄薄的真丝裤褂,正襟危坐,两手空空,有点类似坐禅,然而直着眼睛盯着地板,又不是个坐禅应有的神情姿态。和上次见面时相比,他显然是白了许多——黑得快,白得也快,并且白中透出了一点血色。闻声抬眼望向门口,他没说话,只一点头。

程世腾犹犹豫豫的走了进来,也在他面前的地板上跪坐了。他今天穿的是西装,裤线笔直,腿又长,坐下来之后换了好几个姿势,怎么换都是摆不清楚他那两条腿。有点窘迫的对着小鹿笑了一下,他低声问道:“你的伤……好了吗?”

小鹿垂下眼帘,显出很浓密的睫毛和很深刻的双眼皮:“好了。”

程世腾也微微的低了头,一句话在他舌尖上打了好几个转儿,最后一狠心,他没头没脑的开了口:“你忍一忍,我会设法救你出去的!”

小鹿扭头望向了窗外,好天气,窗外的天空蓝得堪称鲜艳:“不必,我和谁睡都是一样。”

程世腾沉默片刻,然后又问:“你和何若龙后来的事情,我已经打听过了。我早就说过,那个土匪不是个好东西,和你不是一路人。”

小鹿收回目光,却是忽然笑了笑:“我只是喜欢他。”

程世腾看着他的眼睛问道:“现在还喜欢?”

小鹿这回思索了良久,末了抬头迎着程世腾的目光,用嘶哑的声音答道:“不是那么喜欢了。”

程世腾苦笑着看他:“小鹿,你真是疯了。什么叫‘不是那么喜欢’?你应该恨他,知道吗?”

小鹿检讨了自己的内心,然后平静的作了回答:“我也的确是有点儿恨他。”

程世腾印象中的“恨”,应该是咬牙切齿磨刀霍霍的,比如小鹿用镇纸砸出自己满头的鲜血,又比如自己和小鹿见面没好话,说不出三言两语就开打。所以看着小鹿此刻的态度,他感觉不大对劲。

这个时候,小鹿轻声又开了口:“我心里有点儿迷糊。从早到晚在这屋里呆着,我好像又回到了十六七岁的时候;可那个时候我还觉得外面会比家里好,心里还有一点儿盼头。现在我去外面看过了,打过了几场仗,看上了一个人,想要为了他去死,可是他不需要。”

他看着程世腾,轻飘飘的又重复了一遍:“我心里有点儿迷糊。我做了我所鄙视的事,成了我所鄙视的人,不知道怎么会走到这一步,想不清楚。”

程世腾连滚带爬的挪到了他的近前,急得几乎带了怒意:“小鹿,你赶紧忘了他吧!”

小鹿深吸了一口气,微微的张开了嘴。可是未等他发出声音,门口忽然响起了程廷礼的笑语:“两个小子,又凑到一块儿去了?”

程世腾猛然回头——动作很猛,声音却是轻的:“爸爸?”

程廷礼做英姿飒爽的戎装打扮,用武装带勒出了个紧俏利落的身形。迈步走进房内,他继续笑道:“小瑞,小鹿这回总算是又回了家,你再敢把他欺负跑了,我可饶不了你!”

程世腾心中打鼓,脸上倒是还算镇定:“我……我来和他说说话。”

程廷礼绕到小鹿身边,一弯腰也坐下了。侧脸对着小鹿审视了片刻,他忽然开口说道:“小瑞,出去!”

程世腾看他眼中有光,几乎就是个垂涎三尺的老饕模样,一颗心登时向上一提:“爸爸,您——”

程廷礼没看儿子,单是斩截的向外一挥手。

然后那只手收回来,他起身抱了小鹿便往大床上一扔。小鹿一声不吭的摔在了大床正中央,而程廷礼走到床边,开始慢条斯理的去解自己的武装带。

程世腾也起了来,孤零零的站在后方,他想立刻跑过去挡到小鹿面前,可是一转念,他又想象出了那样做的后果——他父亲会一皮带把他抽开!

他父亲对他没兴趣,他却是十分的了解他父亲。屏住呼吸转了身,他低着头走向门口,知道自己即便是拼着一顿暴打冲上去了,那么最后除了得到一顿暴打之外,也再无其它益处,甚至都影响不了他父亲的好兴致。

所以,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得走,再想其它的办法。

光天化日之下,程廷礼并没有对着小鹿大动干戈。脱了军装上了床,他把小鹿搂到了怀里,乍一看几乎是风平浪静的,暗流涌动在下方。

一点一点的,他将一根手指顶入了对方的体内。尽根没入之后,他一边轻轻的在深处搅弄揉摁,一边闲闲的对着小鹿逗趣。而小鹿起初虽然难受,可略被他撩拨了几下,前方器官就湿漉漉的滴了水儿。

“你真是个好孩子。”程廷礼在他的耳边低笑:“这么乖。”

小鹿垂下了头:“我输了,愿赌服输。”

程廷礼试探着加了一根手指:“疼不疼?疼就告诉我。”

小鹿先是不言语,后来忽然仰起头哀鸣了一声。程廷礼笑了,知道他叫,不是因为疼。或许是为了弥补前方器官的冷感迟钝,他这后庭是异常的敏感,可是成年之后因为不曾被人触碰过,所以别人不知道,他自己也不知道。程廷礼带给他的刺激让他几乎有些怕,背过手攥住了程廷礼的腕子,他扭动着想要逃。于是程廷礼索性抽出手指,倒下去翻身压住了他。

感觉到程廷礼开始窸窸窣窣的解腰带了,小鹿垂死挣扎一般,骤然抬手卡住了对方的脖子。然而在一瞬间过后,他却又松了手——这一趟回了来,就是要给程廷礼干的。他自己对此早就是心知肚明,况且也已经干过一次了。如今再反抗,真是意思不大。

“我不喜欢……”他听见自己用虚弱低哑的声音说话:“我不喜欢……”

程廷礼在他耳边呼出了热气:“多做几次就喜欢了,喜欢死你!”

说完这话,他欠身伸长了胳膊,拉开了床头矮柜下方的抽屉。小鹿扭过头,就见他从里面掏出了一只白瓷瓶。

他认识那只白瓷瓶,一个人在卧室内百无聊赖时,他东翻翻西看看,拧开这个瓶子瞧过。里面是雪花膏一样的膏脂,带着一点香气,是茉莉花的香,他捧着瓶子嗅了许久。

到了现在,他还是喜欢芳香的气味、美丽的风景。好的东西,他都爱。

然后他又低了头向下看,发现程廷礼跪起身来,已经彻底的脱了裤子。这是他第一次看清楚对方的性器——笔直的,有个紫红光鲜的小脑袋,论尺寸,比何若龙的家伙要小一点,然而颤巍巍的勃发起来,看着也很可观。

不由自主的也坐了起来,他伸出手握住了那根东西,同时翕动着鼻翼,轻轻的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增添了一种玄妙的成分,来自程廷礼的下腹和腿根。小鹿知道那绝不是香,然而对他来讲,却是一种强烈的刺激。

程廷礼盯着他的脸细瞧,同时用暧昧的声音低低笑问:“小宝贝儿,现在就开始喜欢起来了?”

小鹿不理他,只用手指摩挲了手中这根器具。

程廷礼若有所思的含着微笑,对他又审视了片刻。然后脸上的笑容加深扩大了,他向前膝行了一步,同时伸出手捏住了小鹿的下颌:“小乖乖,我知道了,原来你是喜欢这个……”

一边说,他一边站起了身,同时手上用力,迫使小鹿仰头跪坐起来。轻轻巧巧的扯开了小鹿的手,他自己捏住性器,凑上小鹿唇边蹭了蹭:“要不要尝一尝,他们都说我的味道很好。”

话音落下,不等小鹿回应,他猛的一挺身,硬邦邦的直捅进了小鹿口中。小鹿当即后仰着想要躲,然而下颌被他狠狠捏住了,人躲不开,嘴也合不拢。忍无可忍的干呕了一声,他忽然急了眼,抬起双手向前狠推了一把。程廷礼被他推了个踉跄,然而手上力道运足了,他不但不放松,而且站稳之后更进一步。抬起另一只手,他一捂小鹿的后脑勺,让这孩子的整张脸都埋上了自己的下腹部。

程廷礼太亢奋了,亢奋得几乎不能自制,因为这是一场即兴的节目,本来他只是想中规中矩的再开辟一次对方的小屁股。

事毕之后,他微微喘息着坐在一旁,两只眼睛精光四射的追着小鹿看。小鹿蹲在前方,只给了他一个垂头闭目的侧影。

片刻的沉默过后,小鹿扭过头面对了他,脸色苍白,嘴唇却殷红。

迎着程廷礼的目光,他用粗糙喑哑的声音说了话:“你是甜的。”

第一百零七章

天刚刚黑,黑得浅淡,是半透明,书房里没开大吊灯,只亮了写字台旁的一盏立式台灯。台灯的电灯泡扣了个淡黄色的宫灯罩子,从下午开始亮,一直亮到了现在。

程廷礼坐在写字台后,半张脸被灯光照清楚了,另半张脸隐没在黑暗中。隔着一张写字台,是程世腾正在站着对他说话。父子两个现在是各有心思,然而并未因私废公。除却血缘亲情不谈,在心平气和的时候,他们也知道他们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那种千丝万缕的关系,是抽刀断水水更流,斩不断的。

“多伦那边的败仗……”程世腾慢吞吞的说话,因为是一边说一边回忆:“南京也认为该归到赵振声的头上,毕竟他当初打着抗日的大旗,很是出了一场风头。当然,这样也好,他成了我们的挡箭牌……”

程廷礼静静听着,偶尔点一点头。一只手放在写字台上,他用手指轻轻叩着台面,乍一看,仿佛是在用手指进行着思考。

等到程世腾把话说完了,他不置可否的一攥拳头。与此同时,房门却是被人从外面敲响了。响过三声之后,来人自动的推开房门向内探了身,悄声笑道:“军座,小裴从天津过来了。今晚儿您用他吗?”

程廷礼答道:“让他上楼等着。”

来人领命而走。程世腾站了片刻,然后迟疑着开了口:“爸爸,你别用那些花样儿折磨他。”

程廷礼微笑着看了他一眼:“心疼了?”

不等程世腾开口,他紧跟着又说了一句:“那孩子倒是不用你操心,他和他爸爸很不一样。他爸爸是个能打一辈子光棍儿的主儿,一碰就生气;小鹿是另一个款式,只要让他顺了心,你不碰他,他还要碰你。”

意味深长的又看了儿子一眼,他起了身:“好了,今天就是这样,有事儿明天再谈。我听人说,你天天夜里喝酒。怎么着?你不要你那狗脑袋了?医生是怎么嘱咐你的?都忘了?”

程世腾无言的看着父亲往外走——他知道自己有头疼病,喝酒不好;可是酒不好,愁更不好。他借酒消愁,也是一种以毒攻毒。

身后房门一响,是程廷礼走出了书房。程世腾回头看了一眼,然后绕过写字台,坐到了后方那张大沙发椅上。

拉开抽屉向内看了看,他没看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于是他合了抽屉,弯下腰再去开旁边的小柜子。

他本来没有乱翻乱看的劣习,更是没干过偷偷摸摸的事情——他什么都有,没有了就去向父亲要,只要他要了,也就一定能够要得着,所以他从来连个偷的念头都没有过。

但是今天,他忽然感觉自己一无所有,忍不住要像个贼一样,看看父亲这里有什么,要是有好的,他就要拿一点,攒一点。

程世腾像是被鬼神上了身一般,很执着的在书房里翻翻找找,直到天黑透了,才悻悻的离去,离去的时候不敢回头,因为三楼有房间灯光明亮,正是小鹿所在的卧室。

程廷礼趴在小鹿身上,心满意足的喘气,同时越来越感觉小鹿的反应有意思——小鹿的屁股可以摸,可以亲,唯独不可以用。想要做成这一桩好事而又不伤害他,就得多花些时间哄他撩他。及至真正如愿的把家伙捅进他那圆嘟嘟的小屁股里了,事情就立刻变得又好办了。总而言之,只有第一关最难过。

暗处有好几双眼睛在窥视着他和小鹿的举动。他这边刚一停,那边的手就伸过来等着吩咐了。程廷礼发现李国明仿佛是特别的愿意伺候小鹿,便懒洋洋的开了几句玩笑。李国明倒是不怕,笑眯眯的答道:“鹿少爷长得好看嘛,谁见了不喜欢呢?您不也是喜欢得要命?”

程廷礼听闻此言,却是把小鹿拉扯过来搂到怀里,像端了小孩子要把尿一般,从后方托了他的双腿腿弯左右分开:“那好,今天让你喜欢个透。过来,赏你尝尝鹿少爷的味儿。”

此言一出,李国明脸上的笑容立时僵了一下,旁边两名青年的脸上,却是露出了诡秘的笑意。小鹿先还没反应过来,及至看着李国明手扶床边慢慢的俯下身了,才渐渐的清楚了几分。

李国明显然是不情愿的,一张脸甚至褪了血色。可是缓缓的靠近了小鹿大张着的股间,他还是张开了嘴,用舌头开始自上而下慢慢的舔舐。小鹿被他舔得哆嗦了一下,随即心中生出了一种感触,这感触到底是什么,他一时说不清,总而言之,像一根刺,穿入雾中,很突然的扎了他一下。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股间被程廷礼弄得一塌糊涂,精液正在从自己体内向外流淌,然而李国明像条狗一样,居然舔得结结实实很卖力,舌头软中带硬的往那一处入口中挤,非常的柔顺,非常的巴结,尽管小鹿知道他心里其实是不愿意。

这时,程廷礼低头咬了咬他的耳朵:“别急着睡觉,我们喝点儿酒,多玩一会儿。

小鹿不喜欢喝酒,但是程廷礼喝了一杯又一杯。及至喝得够了,他带着酒意,又扑向了小鹿。

这回的交合就容易多了,他一边动作,一边喊了一声:“小裴!”

小裴是个干干净净的年轻人,放在副官堆里,他看起来不是个出色的,然而因为另有一番奇异的手艺,所以成了程廷礼远离不得的红人。此刻微笑着走到床边,他挽起衬衫袖子,双手握住了一条红色绸带。

红色绸带从天而降,轻轻巧巧的缠上了程廷礼的脖子,光滑的,凉阴阴的,可以反射电灯的光。小裴将那绸带在后方打了活结,然后攥住两端,开始慢慢的拉扯。

勒着脖子的活扣缓缓收紧了,程廷礼在半窒息的状态中闭了眼睛,发狂一般冲击着身下的小鹿。而小鹿惶惑的望着他,就感觉他的器官在明显的鼓胀,几乎快要再一次撑裂自己的身体。活扣还在收紧,勒得程廷礼面目扭曲,而小鹿一眼不眨的盯着他,忽然感觉他这垂死的痛苦模样很有看头,如果他正干的人不是自己,那就更好看了。

那条红色绸带并没有勒死程廷礼,小裴很灵活的松一松或者紧一紧,总会给他留一口气。小鹿看着他,想象不出他会有着怎样的快活,只知道在最后关头,他脸上有狂喜的狰狞,嘴角则是失控一般的流出了口水。

然后他轰然坍塌下来,沉重的压上了小鹿。一道红光在两人之间一闪,是小裴伶俐的抽出了那条红色绸带。

程廷礼仿佛是疲惫透了,一动也不肯动。而小鹿抬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心中忽然生出了一股杀气,而且还不是好杀,是血肉横飞的虐杀。

可到底要杀谁,他不知道。应该不是程廷礼,仿佛也不是何若龙。

程廷礼休息了良久,然后抬起头,对着小裴一勾手指。

春宵苦短,他需要小裴的手与丝绦,让自己在半窒息中重振雄风。无需药物,小裴就有本事活活的勒“硬”了他。

小鹿不知道他能闹到什么程度,以为再干一次也就到头了。哪知道程廷礼玩玩歇歇,竟能把他生生折腾到神昏力竭的地步。如此到了凌晨时分,程廷礼还在他身上摸着亲着,他恍恍惚惚的闭了眼睛,疼也不知道累也不知道,一瞬间就睡过去了。

小鹿睡得很沉,死了一般。日上三竿之时,程廷礼都离去了,他还躺在床上大睡。

程廷礼出门了,他又睡了,所以三楼静悄悄的就没了人。程世腾一个人走上来,走得一步一响——他今天又喝了半瓶酒,喝得整个人晃晃荡荡,心里倒是还清楚着,只是两条腿沉得不大听使唤了。

第一百零八章

程世腾这酒不是刚喝的,他是半夜闹了失眠,于是自斟自饮的开始喝,满以为喝醉了自然会睡,哪知道睡归睡,却是始终睡得不沉,只能算是半梦半醒。眼睛闭着,脑子里则是转着走马灯,一分一秒都不消停,简直快要活活累死他了。

凌晨时分,他终于正正经经的打了个盹儿,然而窗外天刚大亮,他就自动的又醒了。眼看床头还有小半瓶白兰地,他也没多想,下意识的爬起来,举了瓶子仰头就灌,灌完之后才反应过来——大清早了,怎么还喝?

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去浴室,他也不要人伺候,自己闷声不响的洗了个冷水澡。洗完之后照着浴室内的大镜子,他忽然想:“我瞧瞧小鹿去!”

随即出门看了看时钟,他又坐回了床边,心想:“再等等。”

他这一等倒是等得好了,等走了程廷礼。上午九十点钟他过了来,进楼之后得知他老子出门办公务去了,登时便是晕晕乎乎的一轻松。一溜烟的跑上了三楼再看,也果然是个万籁俱寂的清静局面。于是放缓脚步一路走到了走廊尽头,他伸手轻轻一推卧室房门,同时口中唤道:“小鹿。”

房门没锁,一推便开。他迈步进了门,见大床上面一片狼藉,被褥枕头从床头开始向下堆成了山,而床尾山脚之处孤零零的伸出了一条腿,却是小鹿又把自己的头脸身体用棉被捂了住。

窗帘没拉,大太阳明晃晃的照进来,阳光几乎刺人眼睛。程世腾随手关了门,同时低声的自言自语:“这还不热死了?”

说完这话,他走到床边,想要给他重新盖一盖被。捏住棉被一角轻轻向上掀起,他很意外的看到了一面光脊梁——多少年了,没见小鹿打过赤膊。

随即他又不意外了,因为想起这床上昨夜不止躺了小鹿,还躺了他的老子。

光脊梁上水济济的全是热汗,他轻轻的摸了一把,摸得满手湿淋淋。小鹿侧身背对着他,伸着一条腿蜷着一条腿,睡得呼哧呼哧,也是个不甚舒服的样子。于是他继续把棉被往下掀,这回肩膀露出来了,手臂露出来了,单薄的细腰露出来了,浑圆的屁股也露出来了。

对着那个屁股,程世腾又是一惊。

那屁股圆溜溜的,有着雪白细腻的本质,然而两个屁股蛋上层层叠叠不知印了多少巴掌印子,通红的一直延伸到了两边胯骨。这时再往回看,他又发现了小鹿耳根颈侧星星点点的吻痕,胸膛乳头也是鲜红肿胀。

他不肯再看了。轻轻的放了棉被转身坐到床边,他想父亲根本就不是真心的爱小鹿,但凡有一分真心,也不能把人祸害得这么狠。既然父亲只是拿他当个玩意儿,既然他在父亲心里没什么分量,那为什么不把他给自己?父亲明知道自己想小鹿都要想疯了!

残存的酒劲随着怒火猛攻上来,他就只有程廷礼这么一个亲人,程廷礼再怎么胖揍他,他也不曾记过仇,然而此时此刻,他真是恨了——为什么不给我?我这么想要他,你为什么不给我?!

闭上眼睛做了个深呼吸,他极力的镇定了情绪,然后扭头又去看小鹿。小鹿身上没了如山的棉被,仿佛也感觉到了清凉惬意,两只赤脚无意识的向下蹬了蹬,他两脚全蹬在了程世腾的大腿上。

程世腾扭过头垂下眼,小心翼翼的伸手握住了小鹿的一只脚,握得很松,不敢使劲。忽然想起小时候两个人光着屁股坐在床上,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情对着踹了起来,小鹿的小脚丫只有那么一点大,腿也短,不是他的对手,便气得光着屁股跳下床跑进了院子里。他站在床上,居高临下的从窗户向外看,看小鹿在院子里团团乱转,像是气昏了头一样,又像是在寻觅着什么。昂着大脑袋转了一气,小鹿被张妈一嗓子吆喝了回来,进屋之后又在地上转,逗得他哈哈大笑。

他始终不知道小鹿为什么一生气就乱转,事隔了很多年之后,才稍稍的回过了味——小鹿乱转,其实是在找靠山,因为找不到,所以会一圈一圈的转。

目光从小鹿的脚踝开始向上走,程世腾一寸一寸的看小鹿,越看越是心中气苦,因为怎么算小鹿都该是他的,然而小鹿先跟何若龙好,后被父亲霸占了去,兜兜转转,唯独没他的事。手背贴了小腿,随着目光一路蹭上去,多少年没这么和小鹿亲近过了?好像已经隔了一辈子,否则为何他印象中的小鹿始终是个孩子,而眼前躺着的这人却是个青年?

忽然收手站起了身,程世腾心里想:“我要他!父亲不给我,那我要一半也可以,要三分之一也可以,要一只手一只脚也可以!小鹿这个人,应该有我的一份!”

这个念头甫一生出,他的血液伴着酒精,“呼”的一声燃起了冲天大火。有一件事,他一直想做而又始终不得做的,此刻,他要做了!

手忙脚乱的解开裤子,他亢奋到了颤抖的程度。小鹿那一处入口是红肿而又松弛柔软的,也正能让他轻而易举的直捣而入。他所学的那些游戏手段忽然全没了,双手握着小鹿的肩膀,他恶狠狠的直出直入。小鹿立时就被他弄醒了,很惊愕的睁大眼睛回了头,他看着程世腾的面孔愣了一瞬,随即趴伏回去,却是不言也不动。

小鹿不喜欢变化,程世腾在他印象中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前几次见面忽然通情达理的温柔了,反而让他难受。这回好了,各露面目、各归各位,他也可以死心了。

“轻点儿。”他忽然头也不回的说道:“疼了。”

程世腾喘息着答应了,理智上也知道自己不能太狠,小鹿的身体承受不住,可是理智再有理,管不住他也是白搭。他丝毫没有放轻动作,反而疯了似的越撞越猛。如此不知过了多久,小鹿低声又开了口:“别留在里头,麻烦。”

他乖极了,连连的点头,嗯嗯的应承,随即挣命似的搂紧了小鹿,最后那几下子简直像是要杀人,他几乎顶穿了小鹿的肠子。

小鹿闭了眼睛,心想这才是真正的程世腾,我说我的,他做他的,两不相干,好像他妈的从来就没听懂过人话!

那玩意儿还是留在里头了,让他还得爬起来去浴室里里外外的洗。他想去洗,可程世腾衣衫不整的抱着他压着他,不让他走。

“小鹿……”他在他的耳边叹息:“我终于遂了心愿了……”

在小鹿的后脑勺上用力的亲了一大口,他继续说道:“我现在是抢不过他,我得想个办法——我一定能想出办法!”

小鹿沉默的趴在他的身下,忽然感觉自己仿佛已经很久没有正式的穿过衣服了。

当然,现在他也没有必要穿,穿了脱脱了穿,其实是很麻烦,因为他穿衣服细致,连一粒扣子都不肯马虎。原来早上穿好了,非得等到夜里才能脱;可是如今不一样了,只要程廷礼不出门,那么他夜里不睡、早上不起,简直可以一直不下床。

这时,程世腾自顾自的又说道:“小鹿,以后你再也不要走了。我——”

未等他把话说完,门口响起了程廷礼的声音:“嗬!哥儿俩怎么叠上了?”

程世腾骤然回了头,只见他父亲穿着军裤衬衫,正笑吟吟的盯着自己。

第一百零九章

程廷礼单手端着一只大玻璃杯,杯中是加了冰的橘子水。慢悠悠的进门走到床边,他顺势扫了一眼儿子的屁股。那是个很结实的白屁股,偏于翘的一方面,从审美的角度来讲,是美的,只可惜他也有个和它几乎一模一样的好屁股——父子两个太相像了,儿子似乎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的衰老。

站在床边俯下身,他将玻璃杯口送到了小鹿面前,同时闲闲的说道:“还不赶紧给我滚下来,小鹿禁得住你这么压吗?”

程世腾像被一口气噎住了似的,直眉瞪眼的望着父亲,然而说不出话。一手撑床起了身,他也顾不得擦拭,直接一把提起了裤子。小鹿的花屁股见了天日,黏腻的水光从股沟向外蹭到了屁股蛋上。

小鹿面不改色,就着程廷礼的手一口一口喝橘子水。橘子水冰凉的,正合他的胃口。至于程氏父子的皮肉官司怎么打,他管不得,也不会管,尽管皮是他的皮,肉是他的肉。

眼看小鹿喝光了最后一口橘子水,程廷礼伸手一抹他嘴唇上的水渍,然后转身对着儿子说道:“我明天带着小鹿回天津,你呢?”

程世腾不假思索的答道:“我也回!”

程廷礼强忍着没有皱眉,不置可否的转向小鹿,他又笑着问道:“你这小子成天一声不吭,心里想什么呢?”

小鹿一摇头:“不知道。”

这是实话实说,他真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还活着,既然活着,一切事情就还没完。

伸出舌头一舔带着橘子香的嘴唇,他扭过头看了看窗外的大太阳,同时在心里告诉自己:“没完。”

启程回天津这一天,小鹿得到了衣服。

天气热,他穿了一身单薄的西装,饶是单薄,上衣还是有些穿不住。穿戴利落之后站在地上,他抬手缓缓的抚摸了自己的胳膊和胸膛,上身摸遍了,他又俯下身,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和大腿。

程廷礼站在一旁,先是旁观,后来看他神情严肃认真,几乎像是如临大敌,就忍不住走上前来问道:“小东西,怎么了?”

小鹿直起身,望着他答道:“我该吃药了。”

然后仿佛有些茫然似的,他把双臂环抱到胸前,似乎随时预备着打了个冷战:“我是不是胖了?”

程廷礼仔仔细细的审视了他的脸,末了答道:“没有。”

小鹿不知道他这话是真是假,只是感觉自己的肉软,比原来软。原来他是有点肌肉的,胳膊腿儿纵然不够粗壮,但力气是有的。此刻不知是怎么回事,他发现自己的脚下仿佛失了根基,身体轻飘飘的发虚,一阵风吹过来,就能把自己卷跑了。

“我该吃药了。”他喃喃的自语,没有想到自己之所以虚弱,是因为昼夜不停的受折腾,床上的运动也可以累死人,而他以为自己是躺着不动的一方,不会太伤元气。

和何若龙在一起的时候,他只是满足,很少疲惫。

在回天津的专列上,程世腾把小鹿拽进了自己的包厢。对于昨日上午那一场似是而非的捉奸,程廷礼始终是没说什么,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这是他对儿子的一点小妥协和小笼络,这儿子实在是独一无二,他怕儿子借酒消愁,喝出大毛病来。如果这样的儿子他还有两三个放在家里,那就不怕了,喝死他都不管了。

程廷礼不说话,程世腾惴惴的,权当父亲是做出了默许。这默许让他狂喜也痛苦,狂喜,是因为他终于又摸到了小鹿的边;痛苦,则是他扪心自问,知道自家父子的所作所为,已经类似畜生,一点伦理都不讲了。自家养大的孩子,老子睡完儿子睡,还睡得挺和气。这样一个局面若是持久下去,程世腾自己想着,都感觉是不可思议。

对待小鹿,明抢的话,他肯定不是他父亲的对手;暗度陈仓,又没有必要,他父亲甚至允许他爬上小鹿的床;想要独占,似乎只有带着小鹿私逃——可逃的地方太多了,弄点钱往上海租界里一藏,他父亲一时半会儿的就没招。可他如今已经不再是个毛头小子了,他有他的差使和责任。二十大几的人了,不是个闹私奔的年纪了。

带着小鹿躺在包厢内的小床上,他侧身扳了小鹿的肩膀,让他和自己面对着面。小鹿睁着眼睛和他对视了片刻,心中感觉有些奇怪,不知道自己怎么又和这个人躺到了一起去。

这个时候,程世腾忽然开了口:“我是越活越完,小时候还能护住你,现在长大了,反倒护不住了。”

小鹿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看他和程廷礼像一片沼泽一样,温暖的,黑暗的,把自己吸进深处,最后和他们不分彼此,也化作一团烂泥。等到他们玩腻了,也许会给自己一笔钱,给自己安一处家,在旁人眼中看来,是相当的仁义,相当的有恩情了。

也可能是不放自己走,单是关在家里,横竖程家不缺房子,随便拨一处公馆,也够自己住的了。当个外宅养着,也不费什么事。

总而言之,还是他们占理,他们不亏待任何人,他们总有理。

火车轰隆隆的高速行驶,人躺在小床上,身下总是一震一震。程世腾仰面朝天,让小鹿趴到了自己身上。这么着躺了一会儿之后,他感觉这个姿势还不够劲,不够亲热,便想翻身把小鹿压到下方。可是未等他开始动作,包厢门一开,程廷礼走了进来。

程世腾眼看着他越走越近,一时间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而程廷礼意态悠然的走到床边蹲下来,直着腰笑道:“又叠上了?先前斗得像乌眼鸡似的,见面就打,现在总算是太平了。”

说完这话,他抬手摸了摸小鹿的后脑勺:“宝贝儿,怎么一直不到我那儿去了?非得让我过来请你吗?”

小鹿听了他这夹枪带棒的话,心中忽然生出一阵嫌恶。抬起头转向了程廷礼,他同时用手轻轻抚摸了程世腾的脸:“我刚发现,其实大哥也不错。”

此言一出,程世腾明显的颤抖了一下,连程廷礼都看出来了——事隔这么多年,他总算是又成“大哥”了。

程廷礼看出来了,但是不理不睬,单对着小鹿微笑:“喜新厌旧的小东西,怎么着,前几天不还说我甜吗?刚甜了没几天,就想换口味了?”

然后他对着程世腾一抬下巴,眼睛依然盯着小鹿:“我这儿子是什么味儿?尝过了没有?”

小鹿摇了摇头:“没尝过,不知道。”

程世腾直挺挺的躺在下方,没听懂这一席话,只知道这肯定不是好话,他父亲说好话的时候,用的不会是这种戏谑语气。

果然,程廷礼笑模笑样的继续说道:“要不要现在尝一尝?”

他说这话,无非是个玩笑,然而小鹿冷着一张脸,当真把手伸向了程世腾的裤腰。程世腾低头看着,只见他动作恶狠狠的,正在解自己的腰带。

一瞬间的愣怔过后,程世腾猛然坐了起来:“干什么?”

随即他隐约的明白过来了,头脸登时就是一胀,鲜血全涌进了脑子里:“爸爸!”

他怒视着程廷礼,程廷礼起身坐到床边,却是笑眯眯:“小鹿还没恼,你怎么先急了?”

床太小,程世腾想把小鹿往自己身后扯,可是双方都是胳膊长腿长,磕磕绊绊纠缠不清,怎么扯也扯不明白。一双眼睛瞪着父亲,他真急了:“你到底把小鹿怎么了?小鹿最要脸的,你怎么把他变成这样儿了?”

然后他又扭头去问小鹿:“我不拦你,你就真干?你疯了?”

程廷礼轻描淡写的答道:“小鹿长大了嘛,脸皮还能总那么薄?况且有些事儿,你不教,我不教,何若龙还会教,防不住的。”

程世腾变了脸,声音也高了:“别提何若龙!恶心!”

程廷礼听了这话,饶有兴味的对小鹿笑道:“看不出来,你这大哥还是个醋坛子。”

小鹿看着这父子两个,没有话讲,只感觉他们父子一脉,全是黏黏糊糊的,铺天盖地的往人身上贴。一贴就是劈头盖脸,油腻腻湿哒哒,甩也甩不脱、洗也洗不净,简直能活活憋死人。

他现在没有要死的意思了,但是随着头脑渐渐的清醒,让他给这么一对父子当兔子当玩物,他也是万分的不甘心。一双眼睛慢慢的睁大了,他看看程廷礼,又看看程世腾,看到最后,他作呕似的一哆嗦,哆嗦出了一声冷笑。

冷笑过后,他伸腿下床,忽然感觉自己像是恢复了几分力量。拉开包厢房门走出去,他大踏步的走到了车厢尽头。车厢尽头开了车窗,凉风呼呼的灌进来,正吹着他的脸和胸膛。

要回天津了,到了天津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局面,他预想不出。对待程氏父子,他总希望自己坦坦荡荡,顺服就是顺服,造反就是造反,无论好坏,不要藏掖。

然而现在再看,他想自己大概还是太幼稚了。

正当此时,有声音在他身边惊讶的响起:“呀!您怎么在这儿站着?这儿风多大啊!”

他闻声扭头,看到了李国明。

于是他想:“我再这么傻下去,将来就成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