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重渊出现的无声无息, 在场五位大乘境五位合体期愣是一丁点动静都没感觉到,先是为他的出声惊了一跳,等看清他的身份,更是齐齐大惊失色。
重渊轻声一笑, 一手撑着树枝,一个翻身跃了下来, 微笑道:“怎么, 我说的不对?特意联合其它九宗的宗主一起来道宫,不就是来威逼你们道主做一个决定, 为何此刻见着我, 倒是一个个都不敢说话了?”
那些人各个脸色一滞, 千衍宗的宗主含微真人整了整脸色,上前一步, 道:“魔尊说笑了, 我们只是来请道主前去烨火之境一探究竟,查明朱雀之火失踪真相, 并不是来找您兴师问罪的。”
“哦?”重渊一挑眉,笑了, “这种事情,一个人来就够了吧, 带上其它九宗的人, 说你们没有其它企图都有点不现实呢。”
含微真人还想说些什么,叶纵黎的火爆脾气实在忍不住了,勉强拱了拱手, 道:“魔尊,恕我直言,我们此来的确如您所料,听说您和道主交好,但此事的确非同小可,我担心劝不动道主,这才请了其他九位道友。”
重淡淡看着他,道:“所以你的确是在怀疑我了。”
叶纵黎脸色沉沉道:“我也不想这样怀疑,陆家的朱雀之心一直未曾被人炼化过,白景堂一炼化,我们的朱雀之火就没了,而且从种种迹象来看,朱雀之火九成九的可能是自己切断了和我的联系逃出去的,世上能控制朱雀之火的东西,也唯有朱雀之心了。”
重渊点点头,道:“合理的怀疑。”
卿止想也不想便道:“不可能,他这几日一直和我在一起,昨天一天到现在,他的魔息都被我封住了,绝无可能做出偷窃火焰之事。”
“封住魔息?”众人都是一懵,道尊和魔尊关系不是很不错吗,怎么道尊把人家魔息给封了?而且看样子,魔尊似乎也不太介意,看道尊时,脸上甚至还带着浅浅的笑。
这到底怎么回事?说闹掰又不像,说不闹掰又无缘无故封人魔息,简直让人抓狂。
就在众人怔愣之时,一道沉闷的声音响了起来,打破了沉寂的气氛,“不一定要是魔尊本人,这事在他离开妖域之前大可吩咐手下人去做,或者是手下瞒着他做,此事都有可能发生。”
重渊虚了虚眼,侧头朝他看去,却见是一个全身笼罩在白斗篷中的人。
他此时魔息被封,神识却还是全盛时期,斗篷之上篆刻的防御神识探索的符文在他眼里就是不存在的,神识往他身上一扫,顿时了然。
“原来是星辰阁的阁主。”他唇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说来自上次一别,已经有三百多年没见过了,倒还真是有点想念。”
斗篷人被他认出身份,身体下意识一抖,抓着斗篷往后退了退,看样子很是忌惮他。
那肯定得忌惮,毕竟在五百多年前,是星辰阁阁主千幻子公布了重鸾体内藏有魔道至宝一事,这才引得世人对她群追不舍,也因此答应了白老家主的请求嫁入了白家,才有了后来那地狱一般的十三年。
后来重渊重出世间,魔道诸人对他的追杀也源自于那道所谓的预言,可以说他们之所以会有那段艰苦的日子,星辰阁的阁主千幻子是罪魁祸首。
所以在重渊成就魔尊之位后,就把他交给了宫辞音,关了一百年的小黑屋,期间惨烈情状可想一般,等放出来的时候,他因为极度的情绪不稳,头发都掉光了,心性恢复了三百多年才勉强恢复过来,但也一直不喜外出,此时也应该是被叶纵黎强拖着从星辰阁挖出来的,大概是见他修为被封,又有道尊在侧,这才有胆子出面怼他。
重渊心里想着,却听卿止道:“没有证据,妄下断论,是为妄语。”
叶纵黎忍不住道:“道主,您……”
卿止抬了抬手,止了他的话,道:“我陪你们去烨火之境走一趟,在事实真相水落石出之前,魔尊乃我座上之宾,不得对他无礼。”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含微真人开口道:“是,道主。”
其他九人也恭声应道:“是,道主。”
卿止瞟了他们一眼,目光转向重渊,声音微微放软了一点,“你随我一起去,还是在道宫等我?”
重衍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笑道:“你就不怀疑是我偷了火焰?”
卿止眼也不眨便道:“我信你。”顿了顿,又道:“他们奉我为道主,朱雀之火失踪一事非同小可,此事我必须给他们一个交代,烨火之境我还是得去一趟。”
言下之意便是:我是信你的,但我得应付他们,好烦哦。
重渊哭笑不得,心里同时涌上一股融融暖意,他点点头,“既是如此,我便同你一起去。”
卿止眉尾一展,“好。”
他一挥袖,脚下仙光凝聚,形成他本体的长剑模样,只不过要比他本体大了不少,他站在剑上,冲着重渊一伸手,“上来,我带你。”
重渊微微一笑,自然而然的一伸手,握着他的手踏上了剑尖。
长剑发出一声嗡鸣,猛的向空中飞出,留下原地目瞪口呆的一群人。
总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气氛很是奇怪。
卿止站在重渊身后紧紧抱着他,担心他一个站不稳从剑上掉下去,重渊竟然也没挣脱,蹙眉想了一会,问道:“你觉得这事是怎么回事?”
他确定不是白景堂做的,白景堂现在的身家性命全部在他手里捏着,包括他的修为气息,他一动心念便能感应得到,他这段时间没有动用朱雀之心,体内也没有多了一簇朱雀之火,所以可以排除他。
但如果真不是他做的,这事可就蹊跷了。
卿止想了想,道:“你知道当初朱雀是怎么死的吗?”
重渊看过一些魔道残存的古籍记载,还是知道一些的,“听说是和太古魔气化成的魔主相斗,被魔主所杀了。”
他本就聪慧,一点就透,“你是怀疑,火焰是被朱雀拿走了?”
卿止点点头,“我也只是猜测,千衍宗的古籍记载,朱雀火焰所到之处皆是它化身所在,只要神魂不灭,它就永生不死,凤凰族的涅槃之能便是传承自它这一点,我怀疑,应该是火焰之中残留有它的部分神魂,经过千万年温养苏醒了。”
重渊“唔”了一声,一手摸了摸下巴,“这倒的确有可能。”
“不过这也只是猜测,具体等我们去看过禁制才知道。”卿止微微一顿,沉吟道,“而且有一点我很在意,若我猜测没错,它苏醒的时间似乎有点巧合,正好是在此时大规模的仙灵苏醒之时。”
重渊道:“你怀疑,它是被人唤醒的?”
卿止点点头,“嗯。”
重渊微微眯眼,心里一瞬间闪过几道可疑的人影,正好这时烨火之境已经到了,卿止心念一动,剑尖缓缓落地,在一座巨大的宫殿之前停了下来。
烨火之境所在之地有些类似于魔道的上器宗,土地岩石颜色偏红,生长的植物也都是火属性的,因为朱雀之火千百年来一直供奉于此,空气中的火灵气格外浓郁,还有一股属于朱雀之火的生机之力,长期沐浴在这种环境下,修为进境一日千里绝不是虚托。
两人在原地等了一会,空中十道光芒转瞬即来,叶纵黎落在地上,上前拱手道:“道主,魔尊,诸位请随我来。”
他站在宫殿之前,抬手结了个手印,大门上符篆光华流转,拼成一只朱雀的模样,随即光芒大涨,隐约听到一声悦耳的啼鸣声,两扇大门缓缓向里打开。
他伸手一引,示意众人随他进去,一边道:“紧跟我的脚步,不要走错了,这里禁制重重,一步踏错,便是大乘也会有危险。”
众人皆是脸色凝重的点头,卿止看了眼重渊,在考虑要不要把他抱起来走路,重渊却轻易看穿了他的意图,立刻道:“我自己可以走。”
卿止遗憾的“哦”了一声,一手紧紧攒住他的手,紧跟在叶纵黎身后往前走去。
他们身后九人俱是脸色古怪,前边带路的叶纵黎似乎也感觉到身后诡异的气氛,回头看了一眼,便看到了他们握在一起的手,顿时嘴角一抽,脚下一歪,差点踏错了步伐,幸好最后一刻硬生生给掰了回来,立刻专心致志在前边带路,再不敢分神。
众人一路随他穿过大殿,来到了地下一座宽广的石室之内,叶纵黎一指石室中央一座祭台,“那里就是供奉朱雀之火的地方。”
他转过身来,道:“诸位一路走来,应该也发现了这里的禁制有多么强大,任谁也不可能不惊动任何禁制来去自如,除非火焰是从内部自己出去的,可这几乎是不可能的,朱雀的神魂早已泯灭,它无法再次复……”
“没什么不可能的。”重渊打断了他,他抬起一根白皙纤长的手指,指尖缭绕着一簇火星一般小的黑色火焰,“事实证明,还是你们搜查的不够仔细,朱雀不仅回来了,回来的还是一只入魔的朱雀。”
众人皆是一惊,卿止盯着他指尖那点细小的火焰,蹙眉道:“这是……”
“一点散落的魔息。”重渊瞥了一眼隐藏在斗篷之中的千幻子,似笑非笑道:“被你星辰阁预言的魔道至宝太古魔气就在我体内,我可以借此感知天下魔气,哪怕再微弱的魔息都逃不过我的感知,这一点魔息就是遗落在这里的一小点,上面带着一点火焰的气息,是朱雀之火。”
他手指一抖,那点魔焰漂浮而起,悠悠落到了叶纵黎面前,“敢问叶境主,供奉着朱雀之火的地方出现了朱雀的魔焰,这意味着什么?”
叶纵黎感觉着那一点熟悉又陌生的火焰,脸色慢慢变得惨白一片。
卿止缓缓道:“能魔化朱雀之火的只有朱雀,换言之,朱雀回来了,且入了魔。”
重渊“啧”了一声,“这下被你说中了,好端端的祥瑞之兽突然入了魔,说不是被人唤醒都不可能。”
“唤醒他的那个人……”卿止眯了眯眼,一字一顿道,“魔帝,刑枭。”
第一百零一章
误会解开, 自然便没重渊什么事,几人又一起回了道宫商议此事,重渊为避嫌就没参与,虽然卿止不介意, 但那十个宗主跟他关系可没那么好,未免麻烦, 他干脆就没进去。
在道宫里溜溜达达, 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几间装饰宏伟的宫殿前。
宫殿上书“丹华阁”,“藏宝阁”, “炼器阁”, 等等, 都只简简单单闭着门,大门之外有属于禁制的符文光芒流转, 但卿止事先便给了他一块玉石, 可以无视道宫之内所有禁制,只要不出道宫, 一切随他折腾。
他难免有点心痒痒,想看看能被卿止收入宝库的东西都有些什么宝贝, 便随手推开一间藏宝阁的门,走了进去。
阁楼里被施展了空间之术, 里面看上去要比外面大得多, 一排又一排多宝阁似的柜子整整齐齐摆放了好几列,墙上则是挂满了剑,一柄又一柄, 灵压内敛,森寒沉寂,一看便是出了名的名剑,就连多宝阁上摆着的法宝也都是真器级别以上的,实在叫人移不开目光。
他拿起一座小塔把玩一番,又放了下来,一路走一路看,最后来到了最深处,没路了。
地上放着一座漆黑的棺材,它被随意放置在那里,像是被主人遗忘了,棺材上面的黑漆都有些微的老旧掉落,足以看出主人对它有这么不上心。
重渊原本没打算打开看的,这一路以来,但凡被收在盒子里的宝物他都没有贸然打开,但多宝阁这种地方放一樽棺材也的确挺让人在意的,加之看那副随意的姿态,好像主人压根就把它忘了似的,实在忍不住,就想打开看一看。
他把手放在了棺材盖上,一用力,缓缓打开了。
……
重渊隔了好半响才慢吞吞从多宝阁里走了出来,神色还有些恍恍惚惚的,也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去了,不知不觉走着走着,忽的撞上了一个人。
“嘭”的一下,重渊下意识一捂额头,往后退了几步。
被他撞着的人大概也被惊了一跳,转身惊道:“谁!?”
重渊一抬头,皱眉,“夜无边?”
被他撞着的人正是一身黑衣的夜无边。
夜无边此刻正在抱着他的断剑擦拭着,他因为背对着重渊的缘故,并没看到来人,加之重渊修为比他高一个境界,虽然魔息被封,但依旧不是他可以感觉到的存在,这一撞被撞的措手不及,但因为这世上每两个修为比他高的人,实在是惊讶不小,下意识跳起来就炸毛了。
听重渊好似认识他,夜无边一愣,话不过脑便道:“你谁?”
问完才反应过来,修为比他高能不让他察觉靠近的,他所知似乎只有道尊和魔尊,道尊他认识,这人的形象和外面传言的魔尊似乎可以对的上号,顿时了然,“哦,你是魔尊?”
重渊蹙眉,“你不认识我?”
夜无边顿时反应过来,上次卿止和他说过,他用他的身体和魔尊接触过,让他不要太靠近魔尊,以免露馅让魔尊怀疑他对他图谋不轨。
他干笑一声,立刻道:“认识,只是刚刚在想别的东西,一时没反应过来,哈,哈哈……”
重渊狐疑的打量他一眼,“哦,是吗?”
夜无边讪笑道:“是啊,就是这样!”
重渊瞥了眼他手里那柄断剑,淡淡道:“上次不是送了你一块白玉,让你重新熔铸剑身吗,你到现在还没把你的剑修好?”
夜无边下意识道:“白玉?”他见重渊眼帘一抬,又道:“啊!对!我想起来了,你是送了我一块玉来着,嗯嗯,我……我不知道放哪了……”
重渊:“……”
重渊默了默,又道:“上次绑住你的事我不是故意的,是手下擅自做主误会了我的意思。”
夜无边“啊”了一声,道:“没事,误会解开就好。”
重渊又道:“脱你的衣服也不是故意的。”
夜无边下意识一捂胸口,笑容慢慢裂了,“没……没事……我又不是女人。”
重渊瞥着他,慢吞吞道:“没事就好,手下不懂事,把你当娈/宠绑了四肢脱了衣服放我床上,若不是我回来得早,你恐怕就要被药效折磨死了,真是抱歉。”
夜无边:“……”
夜无边脸色通红,几乎是僵着脸,一字一顿强迫着自己说话的,“没……没关系……你不是故意的……”
重渊毫无诚意的说:“那这事就算揭过了。”
他一转身,面无表情就走了。
夜无边满脑袋都是重渊那句“当娈/宠绑了四肢脱了衣服放我床上”,轰隆隆震得他整个脑袋都嗡嗡一片,压根都没法注意重渊脸色有什么不对,更没法注意自己说了什么,恍恍惚惚梦游一般的走了两步,“嘭”的一声栽池子里了。
重渊寻了一方亭子,慢吞吞坐了,静静等卿止那边散会。
这场会议开了一个多时辰,十位宗主陆续出来,路过他所在的亭子,皆是一顿步,朝他一稽首,转身化光而去。
重渊静静坐着,不多一会,身边光影一闪,卿止缓缓在他对面坐了下来,自然而然的抬手到了一壶茶,给他递了过去。
重渊伸手接了,见他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慢吞吞拿茶盖拨两下茶水,动作优雅,神态冷淡,一举一动皆是从容不迫,颇有一股仙风道骨的仙人味道。
这位仙人缓缓抬起手,以唇凑在茶杯边缘,优雅又高贵的轻轻抿了一口。
然后就听对面的人冷不丁道:“其实你那个胸部饱满的女装还是挺好看的。”
卿止:“……”
卿止:“噗——!”
高贵冷淡的仙人颇不高贵冷淡的喷了一口茶。
第一百零二章
卿止一口喷出之后瞬间反应过来, 微微一低头把茶杯放在了桌上,再抬头的时候已经恢复了淡然自若,他一脸无辜的眨眨眼,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重渊一手支颐, 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然后慢吞吞说了三个字:“白轩银。”
卿止眼帘一跳。
重渊又缓缓道:“夜无边。”
卿止眉角一抽。
重渊继续道:“玉南天。”
卿止手一抖, 放在桌上的手跟着一抽。
重渊似笑非笑道:“马甲多了好玩吗?”
卿止咳了一声, 还想垂死挣扎,“你大概是弄错了, 我并未曾用过其他身份。”
重渊缓缓抬起身子, 上身前倾, 微微凑近了他,“是吗?”
卿止一本正经的点头, “是的。”
脸却不争气的红了, 眸光也开始有些闪烁。
重渊微微一笑,一挥手, 地上一道黑芒闪过,眨眼多了一具破旧的黑木棺材, 正是多宝阁里那一具,只是这棺材此刻却是打开的。
卿止一见那棺材眼皮就突突跳个不停, 偏偏重渊还不放过他, 在一边微笑道:“解释一下?”
那棺材里放的不是其他东西,正是白轩银那具被他炼制成九仙剑体的身体。
当时他炼制完后想着暂时又用不着,等重渊怀疑起他的身份时再“自证清白”拉出来用用就是, 便随便找了副棺材放一边去了,后来就压根把这件事完全忘了,现在若不是重渊把这棺材抛出来,他指不定得何年何月才想的起来。
但现在,这副棺材出现在了他最不想让它出现在的人面前。
卿止僵了好半响才找回声音,慢吞吞道:“就……就一个!”
重渊笑眯眯道:“你的意思是,你就用了这一个马甲?”
卿止坚定点头,“就一个!”
重渊微微一笑,正想说什么,忽的不远处一声凶残的咆哮声响起,一道黑衣人影从树丛里冲了出来,全身上下**的狼狈不堪,脸色也是青青红红变幻不定,正是夜无边。
他眼神混乱一片,仔细看去眼睛甚至还有点充血,神态狂乱的从那边冲了过来,直接无视了一边坐着的重渊,轰隆隆跑到两人桌边,两手“啪”的往桌上一放,居高临下盯着卿止,愤怒咆哮道:“你用我的身体干了什么干了什么干了什么!你当初答应过我不会用我的身体乱来,不会做那种事,可你直接给人家去当……去当……”
因为后面那两个字实在难以启齿,夜无边半响都说不出来,干脆忽略过去,恶狠狠道:“你到底还用我的身体做了什么?到底有没有做到那一步?是不是……是不是魔尊都把我看光了?还有谁看我了,说!”
卿止被他一连串吼叫震得头脑发昏,整个脑袋都是空白一片。
夜无边刚刚正在气头上,一连串话吼出来才稍微找回了点理智,这才发现桌边似乎还有一个人,侧头一看,顿时脸就裂了。
重渊笑眯眯道:“你们继续,继续,忽视我就好,我就是个看戏的。”
夜无边:“……”
卿止:“……”
卿止咳了一声,道:“你先下去,待会我再和你解释。”
夜无边现在满脑袋都是重渊刚刚那句“把你当娈/宠绑了四肢脱了衣服放我床上”,他花了好半响才把这句话的意思理解透彻了,顿时整个身体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虽说重渊美是美,但夜无边的性向很正常,他喜欢前凸后翘身体柔软的女人,对男人仅止于欣赏,并不想发展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只要他稍微一想他的身体可能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和一个男人发生了关系,而这个男人现在还就在他面前坐着,他就浑身不舒服,感觉一刻都不能再忍了,必须弄清楚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紧紧逼视着卿止,道:“现在就说,立刻,马上!我到底有没有和其他人乱来!”
卿止略有心虚的视线乱晃,“……没有。”
夜无边狐疑的审视他,“当真没有?”
卿止张了张口,当时的情况混乱不堪,他意识有一段时间是不清醒的,到底什么情况他有点懵,正不知该如何解释,重渊慢悠悠道:“这倒是没有,你当时为了毁魔眼受了伤,神志不清,我本想让属下好好照顾你,没想这属下新收的,没有领会我的意思,就照顾到床上去了,我当时回了寝殿就看到床上五花大绑着一个人,不过衣服没脱完,还穿着里衣,之后我就把你放了。”
夜无边重重松出一口气,又确认了一遍,“当真如此?”
卿止正经点头,“当真!”
重渊笑眯眯道:“自然。”
夜无边一颗提起的心总算落了下去,拍拍胸口,转身往远处走去,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看来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这身体都不能借出去了,太危险了,差点贞操就没了……”
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重渊和卿止都维持着刚刚的表情,彼此凝视,静默不语。
半响之后,卿止沉不住气了,僵着声音道:“就……就这两个。”
重渊继续笑眯眯问:“就这两个马甲是吗?”
卿止沉沉点头。
重渊微笑道:“好啊,你现在把玉南天叫来,我们当面对质一番,如何?”
卿止沉默了。
重渊微笑,“怎么?他不在吗?没事,总会有在的一天,我哪天遇到他了再问问他。”
他见卿止似乎脸色一松,话锋一转,又道:“嗯,我记得真言术的升级版应该快被我推演完了,下次再用,应该没人挡得住,绝对可以让人说真话的。”
卿止脸又一僵。
重渊轻轻叹气,“实话有那么难吗?不就是穿过女装,你都逼我穿过一次,有何不敢承认的?”
卿止深吸气,艰难道:“……就……就这三次。”
重渊扶额,“你这态度,让我不得不怀疑你是不是还有其他瞒着我的身份。”
卿止绷着脸,斩钉截铁道:“没了!”
重渊盯了他半响,问道:“真没了?”
卿止并起三指,指天发誓,“真没了。”
重渊这次是真信了,他怔愣半响,忽而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没想到还真是你。”
卿止眨了眨眼。
重渊道:“白轩银和夜无边我可以确定是你,但玉南天,其实我不太确定,刚刚是诈你的。”
卿止:“……”
重渊指了指那副棺材,道:“白轩银那身体就在那,你上次给我编了一堆什么主人后代九仙剑体的话,我看到那副身体就全都明白了,这身体主人魂魄都空了好长时间,又偏偏在你这里,这不什么都解开了。”
卿止沉默的绷着一张脸。
重渊一手支颐,看着夜无边离开的方向,道:“至于他,我刚刚路上遇到他,他连认出我都花了一点时间,上次离开的时候那场景可够尴尬,不可能会不记得我,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不是他,我又试探了他几句,他连我送的玉都不知道放哪去,唔,以剑修对剑的热爱程度,不可能不会在意一块可以重铸他剑身的玉。”
“再就是,他故意说把你下了药脱光衣服绑上床,第一,衣服没脱光,第二,我没对你下什么奇怪的药,种种迹象让我确定,当时和我接触的人不是他,因为他那时候老是把你搬出来当借口,而且我总觉得他当时的神态和你很相似,就基本确定了。”
卿止继续沉默的绷着一张脸。
重渊揽过一缕水银一般的发丝,攒在指尖把玩着,微笑道:“至于玉南天嘛,其实我只是有点怀疑,这人我以前接触过,性子没这么冷,但我之前和他见的三次面都冷过头了,我以为是多年不见性格有所变化,就没在意,谁知最后分别那次明明还是个挺害羞的人,前后有些矛盾,联想到前边两次,我就想试探一下,没想到就试出来了。”
他笑眯眯的看着卿止,饶有兴趣道:“我说你,做什么换这么多身份来和我接触?还次次都被我绑回床上,啧啧,难为你每换一次身份就得和我撒一次谎,我记得我刚开始和白轩银接触的时候明明感觉那挺傻一孩子,转眼就变得谎话连篇了。”
卿止喃喃的说了一句话。
重渊没听清,微微往前凑了一下身子,“你说什么?”
卿止面无表情的开口,一字一顿的说:“你完了。”
重渊眨了眨眼,“怎么就叫我完了?”
下一刻他就知道了。
不再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消亡,卿止选择了前者。
他猛地站起了身,二话不说把重渊往肩膀上一抗,飞身就往一边的磐玉血桃树上飞。
重渊刚刚回过神来,还没来得及挣扎,突然“嘭”的一声响,他整个人就被摔在了床上,随即衣衫撕裂的声音响起,卿止毫不客气的把他衣服全脱了,只留下一件贴身的里衣,然后抓着他两个手腕,一解他的发带,往床头一绑。
做完这一切,他往床边一站,打量着床上这副暧/昧的画面,满意无比的点一下头。
重渊被他这一连串行云流水的动作惊得怔住了,半响都没想起来要反抗,等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毫无反抗之力的被捆在床上了,这暧昧的姿势顿时惊得他脸一红,额角青筋猛的一抽,“你做什么?”
第一百零三章
卿止扒着重渊的下颌吻了好半响, 吻到两个人几乎都要喘不上气了才放手。
他捂着脸趴到一边,两手在脸上好一阵揉搓,总算把长了满脸的小红花给拔完了,这才去看床上的人。
重渊大口大口喘了好半天气才缓过劲来, 嘴唇不出意料的肿了,红色的眸子里氲着一汪浅浅的水意, 仅剩的贴身里衣也因为挣扎的原因凌乱不堪, 几乎起不到什么蔽体的作用,红色的衣服与白皙的皮肤相互映衬着, 造成强烈的视觉冲击, 倒是把他平日里那股强势的气质软化了不少, 整个人都有种慵懒又妩媚的感觉。
卿止打量了他一圈,又打量了他一圈。
重渊被他看的整个人都不太自在, 挣了两下手腕, 道:“放开我!”
卿止潇洒的一脱外衣,随手挂在一边的树枝上, 一手放在自己的腰带上,一解。
重渊整个头皮都发麻了, “我警告你别乱来,你要是乱来咱俩就玩完了!”
卿止不为所动, 把腰带挂在树枝上, 又开始除玉佩发冠之类的配饰。
重渊又开始挣扎了,一边挣扎一边往后退,“你你你……你把衣服穿上, 穿上!”
卿止把配饰解完,又把中衣除了,只剩一件贴身的里衣。
重渊脸都白了,手腕挣扎不停,白皙的腕部皮肤上留下两道深红的印痕,但用来绑他手腕的绳子乃是他的发带,而这条发带还是之前卿止为他梳头的时候送他的,出自道尊之手自然不可能普通,他现在魔息被封,压根挣脱不得。
眼看着卿止把靴子一除,里衣一脱,露出一个让人血脉喷张的白皙胸膛,再腿一抬,往床上一压……
重渊脑海中紧绷的那根弦顿时断裂,下意识伸出一腿就朝他踹去,虽然没了魔息加持,速度略微慢了一点,但好歹身体是仙之境,这一击还是不可小觑,岂知卿止不躲不闪,任他这一脚踹在身上,在他怔愣的一瞬间,一手迅速扣住他脚踝,拿起之前他抛在床上的那根血红色鞭子,把他两只脚踝捆吧捆吧捆在了床脚……还是微微分开的!
然后他盯着面前活色生香的美人,慢吞吞伸出魔爪,放在他衣服上,猛的一撕。
“撕拉!”
漫天红衣片片飞舞,他没衣服穿了。
重渊浑身一僵,声音陡然高亢,“你——!”
卿止往他身上一压,“啾”的一下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重渊被他这一口亲呆了。
卿止拔掉嘴上长出来的小红花,又在他额头上“啾”了一口。
重渊:“……”
卿止又连续不断“啾啾啾啾啾”,几乎把他脸上糊了一层口水,然后一扯被子盖在两人身上,道:“睡吧。”
重渊:“…………”
重渊喃喃道:“……睡?”
卿止奇怪的看着他,“那你还想做什么?”
重渊:“………………”
卿止想了想,眼睛一亮,“哦,对了,我还对我下过惑春丹,我应该也给你吃一颗。”
重渊目光一凝,“你敢!”
卿止手指一捏,指尖便多了颗红色的丹药,他理所当然道:“你都对我做过的事,我为何不敢?”
重渊一噎,解释道:“那不是我做的,是白殷旒擅自把你送上来的,我不知道!”
卿止道:“是你连累的我。”
重渊无话可说。
这倒的确是事实,是他对白轩银倾注了过多注意力,所以才被白殷旒盯上的。
卿止把那颗惑春丹递到他面前,道:“我当时受药性煎熬,生不如死,丑态尽出,这事你得负责任。”
重渊怒了,“你后来也把我带回了道宫百般戏弄,暴晒浇水,这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卿止不甘示弱,“你绑了我三次,三次!”
重渊:“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
卿止:“那也是受你所累!”
重渊:“那你还亲我非礼我蹂/躏我关我禁闭呢!”
卿止:“你变桃花欺骗我的感情!”
重渊:“你变美人欺骗我的白玉!”
卿止:“你还和我撒娇!”
重渊:“你还和我说谎!”
“你还离家出走!”
“你还乱卷头发!”
“你还撒泼打滚!”
“你还抢我花粉!”
“你卑鄙!”
“你无耻!”
卿止被气狠了,指着他,“你你你……”
重渊气着气着反而慢慢冷静下来了,淡定自若的一挑眉,“我我我怎么了?”
卿止脸微微红了一下,道:“你应该和我认错。”
重渊懵了一下:“……然后?”
卿止脸更红了,目光虚虚的左看右看,“……然后乖乖给我亲。”
重渊彻底懵了——这什么节奏?
卿止吭吭哧哧的吭出一句:“……然后我就会原谅你了。”
重渊怒了,“我还没说我原谅你呢!”
卿止游移着的目光瞬间一清,银蓝色的眸子里乍泄一抹凶光。
他把那惑春丹往重渊嘴边一怼,凶残的说:“不给亲就吃这个,你欠我一粒惑春丹!”
重渊气狠了——这柄流氓剑凶起来完全不讲理的!
眼看那粒越戳越近,他脑中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断裂,猛的一仰头,“嗷”的一下就啃卿止鼻梁上了,瞬间在他鼻梁周围开了一圈花。
卿止“唔”了一声,眼泪都给这一口啃出来了,手指一捏他下颌,迫他松开嘴,也一口啃他脸上了。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啃来啃去,情况越发失控,啃着啃着,重渊口中一甜,似乎不小心啃了什么丹药下去。
卿止目光一凝,两人的视线都聚集在卿止的手指上。
那粒惑春丹不见了。
卿止:“……”
重渊:“……”
卿止咽了口口水,默默抬头看重渊。
重渊脸一白,额角青筋一跳一跳,一口火还没发出去,卿止猛的坐起身来,淡定自若的一件一件把衣服穿上,再把头发一束,整个人又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仙人。
他动作太快,且太过从容淡定,淡定的重渊愣是半响没发出一声来,直至这位仙风道骨的仙人在他旁边站定,高贵又优雅的欠首一礼,道:“抱歉,我的失误,非礼勿视,我会尽快避开的。”
然后他淡定的一转身,溜了。
重渊:“……”
半响之后,寂静的磐玉血桃树林上响起一声暴怒的大吼:
“你这柄怂剑,回来,松开我!”
第一百零四章
卿止顶着重渊暴怒的大吼落荒而逃, 一路逃到丹华阁里开始翻箱倒柜。
惑春丹是一种催/情丹,药效效力很强,发作起来可以让人神智全失,要解除药效只有两个途径——第一, 双/修;第二,还是双/修。
……非双/修解决不了!
幸好这药药效太强, 卿止为以防万一, 没真的拿了惑春丹,只是拿了一颗普通的催/情丹, 吃下去也就是情/欲涌动, 一晚上撑过去就好了, 双/修的话会即刻解除药效,不双/修也没什么, 只是会很难受而已。
这药理论上来说应该是有解药的, 但卿止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丹药,完全一窍不通, 找了半天,看哪瓶都像, 又看哪瓶都不像,想找人问又不好意思, 这祸闯的也太乌龙了, 他本也没打算把那丹药真给重渊吞下去的,只想着威胁威胁他过一把瘾,再占一点小便宜就够了。
他是很想一做到底, 奈何有贼心没贼胆,真做到最后他俩估计就真没以后了,也就最多吓唬吓唬他占点小便宜,谁让他万万没想到丹药真给他吞下去了。
……吞下去了!
卿止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头皮都快炸开了,心知他闯了大祸,立刻装作一脸淡定的逃之夭夭了。
他翻了半天也找不到什么确定的解药,算算时间差不多了,那药效应该也开始发作了,心里更是焦急,想了又想,终是出了殿门,一跃来到老蟠桃面前,举着一枚红色丹药道:“蟠爷,这丹药可有解药?”
老蟠桃一直在关注着他和重渊的情况,之前就被重渊那一声吼吸引了注意力,但见卿止神色匆忙,就没拦住他问,此刻一见了那丹药,顿时明了,但明了之后也吓得够呛,声音都有点尖了,“你给他喂了催/情丹!?”
卿止本来就不太自在了,此刻被他这一声吼叫的整个脸都红了,但还是勉强撑住了,道:“……那是意外。”
老蟠桃恨铁不成钢的拿树枝狂拍他肩,“你怎么能给他喂这种东西呢?说好的不要强迫他,你看那仙帝和魔帝就是因为强迫才变成现在这种模样反目成仇的,你要吸取教训啊,要是做的太过分了就真追不到人家了,快去给他解药性啊!”
卿止被它一通狂拍拍的心里羞愧不已,几乎就要捂脸狂逃,听到它最后一句话总算回过神来,问道:“解药在哪里?”
老蟠桃恨铁不成钢的拍他脑袋一下,“药效这么弱的药哪里来的解药!”
卿止一懵。
老蟠桃继续道:“不过还是有法可解的……唉?人呢?”
他再一看,面前空空如也,刚刚还在这里的人已经不知道跑哪去了。
卿止在听到老蟠桃那句“没解药”的话时整个人就一懵,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到了树上床边,挥手便在身周设了个结界,隔绝了外界的声音和视线。
不出所料,床上的重渊药性已经发作了,本是白皙的脸颊覆上一层浅浅的粉,额角鼻尖遍布一层细密的汗珠,嘴唇紧紧的抿着,红色的眸子带着一层水光愤怒的盯着他,盯得卿止心里更虚了。
他咳嗽一声,道:“我……我没找到解药,我……”
重渊气得简直想打他,“惑春丹有什么解药?”
卿止刚刚还信誓旦旦拿惑春丹威胁他,此刻不好说那丹药不是惑春丹,干脆也不说了,见他忍的难受,心里也跟着难受,便道:“我……我先把你解开。”
他刚要动手,重渊立刻道:“不用!”
卿止眨眨眼睛,“……不用?”
重渊狠狠点头,“不用解,你出去,我自己能挺过去!”
他是听说过惑春丹的药效的,越到后面越难以忍耐,他怕卿止给他解开反而让他不受控制做出一些难以忍受的事情,倒不如就现在这样还能有一些束缚。
顿了一下,他又道:“给我一把刀。”
卿止瞬间想到他要做什么,瞳孔猛的一缩,“你要自残?”
重渊闭了闭眼,平复下又一次涌上来的药性,良久才冷哼一声,“现在这情况,除非自残,不然还有法子可破吗?”
卿止沉默半响,忽的一脱外衣,道:“有!”
重渊瞬间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你别过来!”
卿止却不理他,把腰带一解,衣服一脱,整个人往床上一扑……
*****
老蟠桃在底下焦急的左等等,右等等,等了足足两个时辰,磐玉血桃树上笼罩的结界总算是撤了,卿止随意披了一件衣服,怀里打横抱着一个人从树上一跃而下,兜头就往温泉那边走去。
老蟠桃迫不及待把树枝延伸过去,“怎么样怎么样?你没有强迫……”
话未落,他已然看到了卿止怀里那人,剩下的话顿时卡住了。
重渊已经没有意识了,他身上胡乱裹了一件衣服,露出的脖颈上种着几颗小草莓,一看就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老蟠桃瞬间整颗心都凉透了,“你你你你……你当真……”
卿止脸上红的都快滴血了,绷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又是高兴又是忐忑又是遗憾又是害羞,“没……没做到最后。”
老蟠桃重重松出一口气来,“那还没到最坏的情况,药性解了就好,快快,给他洗好澡放床上,你拿几根树枝在底下垫一层赶紧跪了,跪的时间越久越好,快!”
卿止一脸懵然,“为什么要跪?”
老蟠桃拿树枝抽一下他肩膀,气道:“废话,做了错事不得认错,这叫苦肉计,快点!”
卿止“哦”了一声,连忙抱着人往温泉泡。
老蟠桃拿树枝一抽地面,无奈的嘀咕一声:“做什么非得这样解,就是想占人家便宜吧,明明泡一个冷水澡就可以解除药性了。”
还没走远的卿止:“……”
他连忙抱了人跑进温泉里,匆匆给两人洗了个澡,又把人抱上了树,简单收拾了下床单,重新换了一床新的,把他妥妥当当放到床上盖上被子,这才长长松出一口气。
然后按照老蟠桃交代的,折了几根树枝摆在面前,双膝一弯,重重跪了下去。
嘶!
咯的疼。
第一百零五章
重渊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他朦朦胧胧睁开眼睛, 脑海之中尚且还是一团混沌,直至视线之中映出一团又一团血红色的桃花,这陌生的场景让他整个人瞬间清醒起来,理所当然, 昏迷之前的场景也记起来了。
他瞳孔猛然一缩,下意识坐起身来, 感觉了下身上, 腰部臀部并没有异样的感觉,只是微微有些精力发泄过度之后的慵懒无力感, 皮肤上似乎也有些微小的刺痛。
他身上只穿了一件贴身的红色里衣, 疑惑之下掀开衣服看了一眼, 顿时额角青筋一跳,整个人都有种濒临崩溃般的狂躁。
这怂剑做便做了, 他勉强当做为解药性迫不得已为之, 姑且忍了,反正也没做到最后, 但做了之后竟然还把这身痕迹光明正大留了下来,竟然没给他消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本尊不忍了!
他正要下床去找某个人算账,床边闷闷的响起一道声音:“你要去哪里?”
重渊猝不及防之间还真被吓了一跳, 侧头一看, 卿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床边待着了。
实在是他的姿势太奇怪了,竟然是跪在床下的,这床高度还不算低, 加之刚刚心神动乱,一时竟然没发现床边多了个人。
……也许也是对他气息太熟悉了,压根没设防。
重渊把这个危险的想法晃出脑海,眉一挑,淡淡道:“去找你。”
卿止眼睛一亮,“找我何事?”
重渊拉开衣服,指了指身上这一身痕迹,冷笑,“解释下?”
卿止脸瞬间又红了,眼神就像钩子一样黏在他身上,“……我是为了给你解药性。”
“少来。”重渊毫不客气的驳了回去,“能这么简单就解除的药绝对不是惑春丹,这种程度泡个冷水澡就好,何必非要你那种解法?还有这身伤,你这里上好的灵丹应该不缺,最多半个时辰就可全无痕迹,为何不给我上药?”
卿止默默跪在临时制成的“搓衣板”上,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嘴唇抿的紧紧的,不多说一个字。
重渊被他气笑了,他重重点一下头,“行,你想跪,就在这跪个舒服吧。”
之前的衣服已经被撕破了,幸好卿止没昏过头,床尾处整整齐齐叠着一套崭新的红衣,他顺手拿了,一件一件的穿上,等慢悠悠整理好了仪容,往卿止那边一瞥,忽的发现他好像少少的变动了一小点位置。
嗯,不是错觉,原来在床中间的,现在快靠到枕头那里了,这样一来正好把地上某一段东西明晃晃的露了出来。
……树枝?
他是跪在树枝上的?
重渊嘴角一抽,又好气又好笑,这动作做的不要太明显,就差在脑门上贴个横幅,写:“我跪的这么辛苦,就原谅我吧。”
他摇了摇头,冷酷的说:“再跪一早上再下来。”
卿止头顶上半垂不垂的小红花蹭的一下便支棱起来了,肩背跪的更笔挺了。
重渊面无表情的看着,冷不丁道:“疼吗?”
卿止雪白的脸似乎微微扭曲了一下,半响憋出一个字:“……疼。”
重渊微笑,“疼就好好跪着吧,我发现一个早上太少了,晚上再下来吧。”
他说完,毫不留情的一转身,一手抓着树干往下一跃,彻底把树上的人抛之脑后。
呵,既然敢那么对他,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行,好好跪着吧!
他那边悠悠然下了树,卿止这边也悠悠然抬起身子,衣摆的遮掩下,膝盖上赫然绑着两个棉绒绒的布团。
他把因为刚刚挪动而有点歪了的布团重新正了正,继续面无表情的跪了下去,顺便从怀里拿出一本书,书名:《霸道仙尊的傲娇小娇妻》。
他翻开书页,翻到刚刚读到的那一页,继续津津有味的读了起来。
第一百零六章
重渊下了树, 心里犹自气愤不已,不过想想还在树上“接受惩罚”的卿止,心情又好了一点,他溜溜达达的走着走着, 见前方一处亭子里有个人正在那里自斟自饮,正是夜无边。
重渊眉峰一挑, 负着手慢悠悠走过去, 装作没看到夜无边瞬间僵硬起来的脸色,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笑道:“你好啊。”
夜无边眸光微有怪异, 但还是礼貌的一颔首, “魔尊。”
重渊点点头,抬手给自己倒了杯酒, 微笑道:“我在这里待的久了, 消息滞涩,不知道外边现在情况如何, 可否请夜道友为我解说一番?”
夜无边微一沉吟,道:“魔尊想听哪方面的消息?”
重渊道:“这两月多来, 外界仙灵苏醒情况如何?可有哪里传出动乱?”
夜无边皱了下眉,细细思索一番, 道:“虽然现在只苏醒了一小部分, 但情况不是很乐观,道宗十宗之中有五宗传出仙灵苏醒的消息,皆是宗门之中举足轻重之人, 目前暴露出踪迹的有十三人,这还只是十宗,二流门派与三流以及很多不入流的小门派不知还有多少人,更多的人还隐藏在暗处没有被发觉,这十三人里有七人主动承认了身份,并承认目前他们在修真界的身份,还算安分,但另外的六人都以自身仙人自居,要求所在门派供奉他们,造成了一些麻烦。”
“哦?”重渊挑了下眉,“那些不听话的人怎么处置的?”
夜无边竖起手掌,一切。
重渊“唔”了一声,“此举震慑力虽强,但极易激起仙灵的仇视,你们准备怎么处置?”
“不如何处置。”夜无边微微一笑,“这是我们的世界,既然来到我们的地盘,就得按照我们的规矩来,爱待就待,不爱待滚,不听话也不滚的不必留情,我们的地盘,我们做主,轮不到你们来撒野。”
顿了一下,他补充道:“这是道尊的原话,我只是负责转达和执行。”
重渊嘴角一抽。
……这还真是那柄凶残粗暴的剑会干的事。
他摇了摇头,又问道:“魔道那边有消息吗?”
“唔,那边毕竟不是道修的地盘,我没过多关注,不过听说似乎揪出的仙灵数量不少,光我听说的就有二十多个。”夜无边摊了摊手,“你们那边消息捂的很严实,具体怎么处置的我不清楚,好像情况比这边还好。”
重渊微微一笑,“多谢,我大致已经清楚了。”
夜无边淡定点头,“魔尊还有何要问的?”
重渊打量他一眼,一笑,“你似乎有点怕我。”
夜无边“咳”了一声,见被他看破了,干脆也不隐瞒了,摸了摸鼻子,道:“怕倒是不至于,只是道尊之前用我的身体和你接触过,我不知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所以面对魔尊之时略有尴尬。”
重渊眉一挑,“他为何会占用你的身体?”
夜无边低头一笑,“惭愧,当时渡仙劫之时差点力竭身亡,是道尊一力助我保住了性命,代价是暂借他身体一用。”
重渊“哦”了一声,道:“不必如此,我现在既已清楚来龙去脉,便不会将你们搞混,你是你,他是他,我们昨天才第一次见面,如此而已。”
夜无边见他不计较他和卿止联合起来欺骗他一事,总算松了口气,微笑道:“那就多谢魔尊了。”
闲来无事,两人又都是世上罕见的仙之境强者,彼此都是入了大道之人,难得见面,干脆坐在亭中开始论道,这一论就到了下午,莲生端来丰盛的晚餐,垂手站在一边,看他一眼,欲言又止。
重渊淡淡瞥他一眼,“有话便说。”
莲生端起一个谄媚的微笑,“道主那里……可要我送去?”
重渊不咸不淡道:“你自己主子的伙食,为何要来问我?”
莲生咳了一声,声音微微小了一点,“道主昨晚有交代,只有您同意才可让他吃饭,自昨天下午到现在一直没用饭。”
重渊“哦”了一声,淡淡道:“那便不同意吧。”
莲生:“……”
莲生维持着一脸僵硬的谄笑,下去了。
夜无边看的有趣,“你俩这账还没算完?”
重渊瞥了眼不远处的磐玉血桃树,凉凉一笑,“这事没完。”
夜无边聪明的不再多问。
重渊看着桌上一桌丰盛的山珍海味,想起那人从昨天下午开始就没吃饭,又一直在“搓衣板”上跪到现在,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这么一想就有点焦躁,虽然理智知道以仙人的身体就算跪个一两个月不吃不喝都不会有事,但想着那人都跪了一天了,这犯的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错,惩罚是不是差不多该结束了?
他东想西想,心不在焉的想了一会,忽而“啪”的一声轻响,低头一看,捏在手里的葡萄不知不觉都被他捏爆了,汁液溅了一桌。
夜无边看着,看着,忽的站起身,道:“我忽然想起我还有点事,先告辞了!”
说完,果真起身溜了。
重渊也无心挽留,又看了眼桌上丰盛的饭食,忽的起身,打算去看看树上那人的情况。
……也不是不能提前结束惩罚,只要他认错态度好的话。
我就去隐个身看看,如果他脸色不太好,那就不罚他了。
他以神识包裹住自身,磅礴的仙人神识直接助他飞上了树,然后他定睛一看……
然后他就沉默了。
床边的确端端正正跪着一个人,只是这个人手里拿着件拳头大的小裙子,正用针线认认真真的一针又一针的缝补,小裙子上还绣着一朵精致的小桃花,旁边床上散落着一堆零碎的布片剪刀针线之类的东西,还有一条已经做好的小斗篷和一件小肚兜,那眼熟的大小一看就知道是给谁穿的。
他把最后一针缝好,剪短线头,拿起小裙子一抖,粉嫩嫩又仙飘飘,超级可爱的!
他看了又看,最后把脸往小裙子上一埋,印了个大大的吻,心满意足的抬起头来,把小裙子小肚兜小斗篷认认真真的叠好收了起来,再把床上的罪证全部毁灭,左右看看没人,起身往床上一座,脱了鞋袜,一掀衣摆,把两个膝盖上面的棉花全部取下,再竖起裤腿,拿出一堆红红紫紫的花瓣,开始往腿上染色。
一染就是一大片青紫红色,触目惊心,见之即疼,足以印证他跪的有多么惨烈!
他正专心致志认认真真的染着,冷不丁眼前映照下一片阴影,一截红色的衣摆出现在视线之中。
卿止眨了眨眼,慢吞吞抬头。
重渊微笑,微笑,微笑,“跪的疼吗?”
卿止沉默,沉默,沉默,“……还好。”
重渊:“……呵呵。”
作者有话要说: 卿止:我在跪搓衣板的时候完成了以下事情:做了两个“跪的不疼”,看完十本书,做了五件大桃花的衣服,我深谙一寸光阴一寸金之真理,所以我抓紧一切时间奋力拼搏,然后我被抓包了。
重渊:呵呵!
第一百零七章
卿止在那僵硬的坐了一会, 然后拿过一张帕子擦掉了膝盖上乱七八糟的涂鸦,若无其事似的拉下裤腿,船上鞋袜,从床上站了起来。
两人面面相觑, 一个面无表情,一个似笑非笑, 就这么对视了一会儿, 卿止先撑不住,脸慢慢红了。
他咳了一声, 道:“我……我……”
重渊玩味的看着他, “你做什么?”
卿止慢吞吞道:“……我的确是跪了。”
重渊没吭声, 无言的看他。
于是卿止继续道:“你也没说不能用棉花。”
重渊被他气笑了,“行, 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恕我不奉陪,烦请你解开我的禁制, 我要回魔宫。”
卿止脸一白,立刻道:“我错了!”
重渊笑, “没,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我管不了你。”
卿止微低下头, 眉眼耸拉下来,浑身上下都在诉说着一种气息:可怜孤独又无助……
重渊冷哼一声,看都不看他一眼, 转身就走。
然而他走了不多一会又回来了,卿止依旧在那里可怜孤独又无助,肩背都似乎耸拉了一点。手里还捏着一件粉嫩嫩仙飘飘的小裙子,正在那“泫然欲泣”的看着。
重渊忍无可忍,“把结界打开!”
卿止当没听到,默默看着手中的小裙子,把手穿进去,又拿出来,穿进去,又拿出来……
重渊面无表情道:“你穿多少次我也不会穿的。”
卿止动作一顿,慢慢抬头看过来,脸上还是面无表情的,只是头顶的小红花颜色迅速褪色,整朵花都快枯萎了。
重渊抚了抚额,艰难的守住了自己的底线没有屈服,“你放弃吧,我不会穿的,你的惩罚还没过呢。”
说到这里,他忽的想起什么,唇角一挑,笑道:“你做一件事,你刚刚作假和昨天的事我都不和你计较,如何?”
卿止眼睛一亮,问也不问便点头,“好!”
重渊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他一眼,笑的高深莫测。
******
距离千衍宗最近的一座城叫奉元城,其热闹程度比之人族皇城还要繁华,来来往往都是修士,就连普通的酒楼小二都有练气一二层的修为。
奉元城里有座奉元楼,是奉元城最大的酒楼,能以城名为楼名,其主人自然不会太简单。
这座楼是千衍宗开的。
酒楼装饰奢华大气,桌椅都是用上好的楠木彻成,四壁有流水叮咚,灵植矗立,环境雅致别具一格,给人一种小桥流水般写意的格调。
门边的小二脸上挂着最完美的微笑,刚送走一波客人,忽而面前光影一闪,一道颀长身影当先迈了进来,他看清人的瞬间当即眼睛一亮。
红衣,银发,血瞳,天颜,传说中的魔尊标配。
好一个俊美的佳公子!
能做这种地方的小二,必须具备老辣的眼光,魔尊那一身红衣银发红眸的配置实在太显眼了,修真界中有很多崇拜他的人不分道修魔修都爱跟着他打扮,把头发染白,再着一身红衣,便是眼睛,修炼了特殊功法也可以变红,是以小二并没太在意,但对方那身气质和精致奢华的衣服却明显是个有身份地位的人,更不用说那等俊美的容貌了。
他瞬间被惊艳了一下,正要上前招呼,却见红衣美人身后紧跟着又进来一位白衣女子。
那女子个子高挑,着一袭白色的缀花软烟罗裙,外面罩一件淡蓝色的迤地蝉翼纱,腰间一条白色腰封一裹,束出一段纤细的腰肢,更衬得胸前饱满上挺,头上简单梳了个凌云髻,一头柔顺的黑发垂连在身后,饰品精而不多,显出一股大气利落的风格。柳眉凤眼,挺鼻丰唇,相貌是顶尖的美,丝毫不亚于那红衣美人,但那双眼的眼瞳却是银蓝色的,眼神极冷极冷的,看人一眼,仿佛利剑刮过,带着一股金戈锐气一般的锋锐。
这是个养尊处优的冷美人。
小二瞬间得出结论,心里隐约觉得这脸似乎有些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眼见两人一前一后越过他走进了酒楼,他立刻回神,挂上自以为最得体的微笑,上前道:“请问两位贵客是要坐二楼包厢还是一楼大堂?”
他心想,这两位一看就是颇有身份地位的人,一楼都是没什么背景修为低的人,二楼包厢一般是这些客人的钟爱之地,他这么一问也就是客气一下,但脚步已经下意识转向了二楼楼梯的方向。
红衣美人脚步一顿,站定环视周围一圈,一笑,“就在一楼吧,靠窗。”
小二笑容僵了一下,为难道:“两位客官,抱歉,靠窗的座位暂时没有了。”
红衣美人“唔”了一声,也不为难他,随意选了一个最显眼的位置走了过去,“就这里吧。”他下巴一抬,指了指对面座位,示意身后的白衣女子,“坐,今日我请客,想吃什么尽管点。”
白衣女子淡淡然在他对面坐了,姿态优雅,赏心悦目,一看便是教养极好的人,她慢条斯理把衣服理好,微微抬眸,薄唇微启,迸出三个字:“小龙虾。”
声音清凌凌如冷泉叮咚,雌雄莫辨,一如她的气质般冷。
红衣美人差点一个趔趄坐地上。
他淡定自若的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坐回了椅子上,看向小二,问道:“小龙虾有吗?”
小二微笑着把菜单递到桌上,道:“有的,您要几斤?”
白衣女子冷冷道:“十斤。”
小二笑容微裂,但还是道:“还有其他想要的吗?”
白衣女子冷漠的看着他,“没有了。”
小二:“……好的客官,您稍等。”
红衣美人低咳一声,又报了几个菜名,道:“再上一坛你们这里最好的酒。”
小二应了一声,一脸微笑的拿着菜单跑了。
这红衣美人与白衣女子自然是重渊与卿止了。
至于卿止为何做这副打扮,源自于重渊笑眯眯一句话:“只要你穿个女装,在外面陪我走一天,前尘往事,一笔勾销。”
卿止当时脸就裂了。
他万般不情愿,但奈何自己作的妖太大,不给重渊赔罪说不过去,而重渊又只接受这一个赔罪方法,考虑了再考虑,为了两人以后和谐美好的幸福生活,他还是暂时屈从了。
重渊手肘撑在桌子上,以手支着下颌,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对面的卿止。
因为两人的容貌气质相当出色,又都坐在最显眼的位置,大堂里其他人想不注意他们都不行,这些视线有单纯好奇的打量,有惊艳欣赏,也有一些让人不太舒服的淫/邪阴毒。
“啧啧,这么快就被惦记上了,果然是位出色的美女。”重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见他眼皮微微一跳,唇角笑容更深了,“在你千衍宗眼皮子底下,还在你千衍宗开的酒楼里行凶,我说,你千衍宗的威慑力似乎还不太够啊。”
卿止淡淡道:“这几日是有些乱。”
重渊眸光一闪,手指一动便在周围设了个隔音结界,确保外边听不到他们在谈论什么,这才道:“你是说,仙灵出世的事?”
卿止脸色凝重的点点头,“我们无法辨别一个人到底是仙灵转世,亦或是修者,而且仙界法术颇多,易容换妆之法精妙绝伦,一旦被发现,换张脸出去,不是仙之境以上强者根本发现不了。”
重渊点点头,“这倒的确是个问题,不过倒也不难解决,上器宗应该会产出一批可以辨别仙灵的法宝,现在静等他们消息。”
卿止之前是参观过上器宗那宏伟壮观的炼器场景的,对他们报以了绝大期待,点头道:“好,我回头送一部分炼器材料过去,若有需要,但可直说。”
重渊微微一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顿了一下,想到什么,又道:“烨火之境缺了朱雀之火,在寻到替代的火焰之前,暂时恐怕没法大规模炼器,朱雀的事情你们打算怎么做?”
卿止有点为难的拧起了眉,“朱雀之火原就是朱雀的东西,它既已苏醒,我们贸然再把它夺回来,恐怕不太合适,且它之前只是挟火焰逃走,并未曾伤人,我们没有理由对他出手。”
重渊恍然,“他们要去抓朱雀,被你压下了?”
卿止点头,“朱雀现在的实力恐怕足有大乘境,朱雀之火威力强大,普通大乘境围攻会死伤惨重,如果被他夺到朱雀之心,很可能会晋阶到仙之境,若我们所猜没错,他为魔帝所用,后果不堪设想。”
重渊一挑眉梢,“所以?”
卿止道:“所以,我命他们四处散播我将挑战他的消息,三日之后约战于十里之外的崇山峰顶。”
重渊咳了一声,“……你是仙人,他大乘。”
言外之意:这么挑战人家,脸呢?
卿止淡然自若道:“古籍记载,朱雀心高气傲,极为顾及脸面,这一战他绝不会不来。”
重渊扶额叹气。
你一个仙人挑战人家一个大乘,就算赢了,丢面子的那个也是你好不?
第一百零八章
卿止完全没注意到这挑战有哪里不对的, 或者即使注意到了也不在意,于他而言,名声这种东西又不能拿来吃喝追媳妇,简单粗暴的解决问题才是关键。
两人聊了一会, 小二端着一大盆红彤彤的小龙虾过来了,把那比脸盆还大的木盆往桌上一放, 笑道:“小龙虾来了, 二位请慢用。”
卿止淡淡一抬眼,眉宇微蹙, 不太满意, “再来十斤。”一顿, 看了眼重渊,“不, 五十斤。”、
小二整张脸都抽搐了一下, 打量一眼“她”这清瘦窈窕的身形,不确定的问:“……五十斤小龙虾?”
卿止轻轻一颔首。
小二堆着一张僵硬的笑脸下去了。
重渊都不太想看周围其他人的表情了。
明明是带卿止出来让别人围观他借此报复的, 怎么那人反倒一派泰然自若,而和这个“大胃王姑娘”同伙的自己反倒要接受别人奇怪的打量。
他都能听到别人的窃窃私语。
“哇, 真能吃,五十斤啊……”
“一斤小龙虾就要一块中品灵石, 五十斤啊, 她那同伴还真有钱。”
“是啊,真厉害,要我迟早得破产。”
“肥羊冤大头啊, 呵呵呵……”
重·肥羊·冤大头·渊:“……”
他抬起眼眸,红色的眸子微微眯起,往周围睨了一眼。
不得不说不愧为魔尊,他的眼神还是很有威慑力的,这么一眼扫过去,周围大半声音都静了,视线也不敢往这边乱瞟了,专心吃自己桌上的。
卿止置若罔闻,他拿帕子擦了擦手,便淡雅淡定的捏起个小龙虾,去头尾,剥壳,吞进去,一系列动作流畅自然,吃完一个再一个,速度极快,等重渊一圈扫视下来回神的时候,他面前的桌上已经堆了一堆红色的虾壳。
他抚了抚额,“……你慢点,没人和你抢。”
卿止矜持点头,顺便把手上剥出来的一个粉色虾肉递给他,“你也吃。”
重渊一低头就就着他的手吃了,吃进嘴里才发觉刚刚的动作有点暧昧,表情微微僵了一下,连嘴里的肉是什么滋味都忘了。
卿止淡然自若的收回手,表情一派正经,又剥了一只虾吞嘴里,这次连指头都一起吞进去了,咂么了好半响才意犹未尽的拿出来,又若无其事的继续剥虾。
重渊:“……”
不知道为什么脸有点烧。
卿止见他只发呆不吃,又剥了一只虾肉递到他嘴巴,“吃?”
重渊一愣,回神的瞬间就察觉到周围越发古怪的视线,脸微微一僵,淡定的把他的手推了回去,“你吃吧,我自己剥。”
卿止哦了一声,也没坚持,又把虾肉送到自己嘴里吭哧吭哧咬了起来。
重渊意思意思偶尔剥一个吃着,十斤小龙虾有九斤半都进了他肚皮,这时候,小二扛着个堪比澡盆大的木桶走了过来,把木桶放地上垫着的凳子一放,擦擦头上的汗,笑道:“客官,您要的五十斤小龙虾来了。”
卿止淡然自若的点头,从大木桶里拎了个小龙虾继续吃。
重渊简直都没眼看他了,周围的视线如芒刺般扎在身上,扎的他浑身不舒服,又朝周围睨了一眼,这才让他们有所收敛。
菜和酒很快就上来了,他心不在焉的自个吃着,觉得今天出来绝对没看黄历,明明是想看热闹的,结果自己反倒成了被看的那个,偏偏他还没法说什么。
他看了眼对面吃一边辣的满脸通红,一边吃的津津有味的人,那人表情一派正经无辜,丝毫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惹来了多么强烈的注视。
……算了,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他这样。
好气的同时又有些好笑,他摇了摇头,正要给自己倒一杯酒,忽而不远处的楼梯上传来声响,一队脚步声响了起来。
重渊倒酒的动作微微一顿,抬起眼帘看了眼卿止。
卿止手中捻着一只虾,也看向了他,两人对视一眼,卿止轻声道:“仙灵。”
重渊点点头,神色凝重,“是魔灵,真实修为大乘境,还未成仙,虽然气息掩饰过了,但我身怀太古魔气,感应不会错。”
卿止想了想,道:“魔帝的人?”
重渊摇摇头,“不确定,等他们出去,我们追上看看。”
卿止点头同意。
楼梯上的人很快走了下来,两人若无其事继续吃着,连眼神都没分给他们一个,却不想这队人目标明确,直接来到了他们桌边,站定。
卿止当他们是空气,继续啃啃啃,重渊侧头打量他们一眼。
为首者是个一身暗红色衣服的人青年男子,容貌稍显普通,但眼神却透出一股阴厉狠毒的味道,身后是三个仆从打扮模样的人,两个元婴两个一个化神,从体内气息判断,都是魔修。
……唔,魔修啊。
自从重渊升任魔尊之后,对原来的魔道进行过一次狠戾的血洗,凡是胡乱杀人枉顾人命的魔修基本都被他清理干净了,现在的魔修在魔道十宗的带领下完全是一片新气象,但凡杀人练功者,都会被负责维护魔道秩序的百剑门千里追杀,不做伤天害理的事之后,道魔双方关系还算是不错,因此魔域常常能看到道修,东域道门的地盘也常常能看到魔修,两边互有来往合作,相处的还算愉快。
但眼前这魔修明显不在范围之内,对方身上那股血腥气普通人或许闻不到,却瞒不过卿止和重渊的眼光。
这伙人杀过人,还杀的很多很多,兴许就是修的以人命祭炼增长修为的功法。
唔,魔灵嘛,为所欲为惯了,还真不给他这个魔尊面子。
重渊眸光一闪,似笑非笑的一抬眼,道:“几位可是有事?”
那红衣男子倒也不客气,勾起嘴角哼笑一声,直接拿出一块上品灵石往桌上一拍,道:“在楼上注意你们很久了,在下赤魔,我顿饭我请,想请两位随我去一个地方。”
重渊“哦”了一声,一笑,“可否问问是哪?”
赤魔邪邪一笑,“倾城小调。”
那三个随从也跟着桀桀怪笑了起来。
重渊微微眯眼。
倾城小调,简称——青楼,这三人约他们去干嘛,不言而喻。
他慢条斯理的品了口酒,淡淡道:“几位,这里是千衍宗的地盘。”
赤魔嗤笑一声,“放心,千衍宗也就一个道尊值得堤防,他现在还在道宫没出来,顾不上找你们。”
重渊看了眼对面“没出来的道尊”,嘴角微抽。
卿止依旧认认真真矜矜业业啃小龙虾,吃的嘴唇红彤彤一片,脸也辣的红彤彤一片。
重渊迅速从他们的话中得出几个结论:
一:他们知道卿止没出来,千衍宗里应该有他们的人。
二:看他们有恃无恐的样子,似乎道尊即使出来也有应对的办法,能对付仙人的只有仙人,那就是说……魔帝在附近?
先是朱雀之火失窃,道尊出山后回来,又是魔帝在附近蹲守,总觉得他们在酝酿什么阴谋。
就在他想东想西的时候,面前突然伸过来一只手,就要往他脸上捏。
重渊一伸手捏住他手腕,淡定自若一指对面,“美女在那,你捏错方向了。”
卿止吃虾的动作一顿,雪白的牙齿叼着一只粉嫩嫩的虾肉,眯眼。
赤魔哼笑,“捏的就是你,那冷冰冰一个吃货冰块谁稀罕,还是你笑起来好看,怎么样,跟我一起双修一次,爷保证让你乐上天堂!”
重渊:“……”
很好,本魔尊被一个魔修调戏了。
卿止“咔擦”一口将一块粉嫩嫩的虾肉咬成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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