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灯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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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的内容,你基本就可以告别这本功法了。”

第一章的内容,你基本就可以告别这本功法了。”
被孤独留在原地的路看着白肴和老者远去的背影,苦笑着翻开了书——虽然白肴也说他学东西很快,但是,他还没能把所有的字都认全好吗?!

真能这么快参悟透?

作者有话要说:  路:如果不是当时我捡到你,你可能已经冻死了。

白肴:……我的纳米材料军装好得很!如果不是你后来撕我衣服这个故事就会变成我一个人的荒野求生谢谢!

意不意外,惊不惊喜,粗不粗长!

好了我知道并不会有人评论我的,冷漠.JPG

☆、修炼法诀

就在路为了如何修炼苦恼的时候, 老者已经领着白肴一路往灵山去了。

两人一面走,老者一面向白肴说明,“灵药应该是可以带出去的,但是我不确定离开这里,它的作用可以保持多久,至于灵植, 恐怕暂且也是只能种植在这里……”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灵山山脚。

看着这座并不多巍峨高耸, 但却意外透露着一股宁静威严的小山, 白肴心中不禁浮现出一丝喟叹,这才是真正遗留下来的上古瑰宝啊……

老者也是一脸欣慰满足, 他已经太久没见过这座灵山的样子了, 千万年来灵气萎缩, 他只能尽量先保全玄虚殿,所以外围的山与湖都无暇顾及。

而现在,随着白肴这个传送体系的建立,他所能操控用来维护整个玄虚界的灵气终于渐渐的丰盈起来。

其实他最该做的,也许是赶快先把自己的容貌恢复年轻的时候, 免得再被人喊什么“老爷爷”。然而思索一番之后,老者却并没有这么做。

即使他再恢复年轻的样子,又能如何?反正不会有人再揉着他的脑袋,喊他小萝卜了……倒不如就勉勉强强的当个“老爷爷”吧。

于是,他便先用这些补充进来的灵气,恢复了灵山和灵湖的生机。

他们也有些苍老衰败的样子,不似当年的钟灵毓秀, 但是看着这些“老伙计”能恢复这样一丝丝的生机,老者也还是感觉很欣慰。

白肴望着郁郁葱葱的山林湖泊,心中也是涌动着一股满足与惊喜,他长长的舒了口气。

正当白肴准备再向老者问些玄虚界相关事情的事情,却听到那灵山上忽而传来一声狼嚎,紧跟着便是一声狮吼。

那声音有些耳熟,白肴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银狼?小狮子?”

两道修长优雅的身影从山脚蹿下,亲昵的凑到白肴身边,白肴揉揉这个又摸摸那个,看到身量已经长到几乎和银狼差不多的小狮子,不禁露出老父亲般的笑容。

“你们俩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这里好玩儿?”白肴揉着银狼的大脑袋问道。

银狼亲昵的曾在白肴身边摇着尾巴,小狮子却反倒跑到老者身边与他亲近,白肴很是惊讶,要知道这只小狮子也是骄傲的很,平常从不与其他人亲近,即是对他所选定的“王”路也并不这么如同大猫般亲昵。

老者笑弯了眼睛,轻轻拍揉着小狮子的大脑袋,“哈哈,其实我听到你们说的那些什么‘恩兽’……估计是在长时间的传承里,叫乱了名字。”

“其实原本有很多都是这灵山上的灵兽,在新世界诞生稳定后,我狠心放了一部分出去,希望他们可以活下去……”

“结果他们的确比我预想的更有生命力,不像我们这些修者随着灵气消退而覆灭,他们适应了这片土地,生活了下来。”

“而后,他们就和游族人一起帮助、守护着这片土地。要不是神山莫名入侵的话,这个世界现在应当已经有不错的文明进程了吧。”

小狮子本就通人性,听到老者的话低低叫了两声,然后又绕着他转圈轻吼。

老者哈哈笑了两声,抚摸着小狮子的脑袋,“是,是,这曾经是你的家,是你们一族血脉诞生的地方,你也感觉到了吧?这里的确也对你的修行大有裨益,不过你终归是不属于这里的,还是要回到那个世界去……”

小狮子对着老者眨眨眼睛,露出颇为不舍的表情,老者看着又一阵心软,毕竟这个世界上与他同宗的人已经没有了,从小狮子身上才能隐约找到一种“老乡”的感觉。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低落,白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老者才好,组织了一会儿语言,刚准备开口,就又听老者哈哈一笑,“世界终归是要消亡了,我这个旧世界的亡魂,能一直留存到今天,看到现在这个世界,已经很满足啦……”

两人又在山脚下聊了一会儿,老者领着白肴前去看了他已经整理好的一片灵植园,并教授了白肴用灵力培养灵植的方法。

白肴目不转睛的盯着,就只看到老者一抬手,四周仿佛就有空气流动起来,然后越来越多的东西汇聚到老者手中,再紧跟着,老者手中汇聚的灵气便显现出来,然后被他控制着缓慢的流向那已经发芽的灵田。

接下来的事情几乎是颠覆了白肴的三观,即是生活在文明无比发达的星际,他也从来没有见识过这种操作……

仿佛一时之间看遍了四季,一株刚刚发芽的灵植,在老者的灵气滋养下,忽而开始急速生长,抽条,开花,然后成熟结果。

老者看着差不多到了时候,便收手停下,微笑捋须,指了指那一枝已经长好的灵植,“小友不若去看看?”

白肴早就心痒难耐,三两步冲了过去,又不敢直接把灵植掐断,只得蹲下身来仔细观察。

这株灵植长得极好,颗粒饱满,果实丰盈,刚刚谢落的花瓣还在地上,证明刚刚他所看到的一切都并不是虚假的。

一股甘美的香气从果实中轻轻的透出来,给人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白肴忍不住微微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顿觉通体舒爽,而且这绝对是他在帝国时从未见过的草药!

“这是青胆草,是很多灵药的基本草药之一,别的用途不大,但加入它之后,能有效的减少灵药的杂质。”老者看他陶醉,也忍不住微笑解释。“异能虽然和灵力不同,但也可以说是一种异变,我考虑过,也许和草木亲和的异能,也能有这样的作用。”

白肴立刻又来了精神,从老者断断续续的教授中,他已经大致了解了老者他们炼药的体系,可以说是可帝国截然不同。

他们所制造的药基本都是药丸,且按照含有杂质的高低来从低到高分级。

也就是说,在炼药之前,是不会进行“提纯”这个工作的,所有的工作都将在炼药的一瞬间,以灵力操控完毕。

没有高精尖仪器的辅助,白肴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老者口中所说的一切是怎么完成的。

可是老者已经向他展示过太多的奇迹了,这玄虚界的存在不就是最大的奇迹吗?远超帝国科技水平的空间技术,能储存活物,甚至能带人进入,而且空间内的一切还可以自行生长发育。

而帝国那边,制造的所有药剂却都是以提纯为先,而后再借助仪器进行融合试验……而且帝国药剂多半都是水剂,虽然纯度比起老者给的大部分中下品灵药都高上很多,但终究是不便于携带的。

尤其在这个世界,他也只有一套仪器而已,万一出现什么问题,恐怕很难继续使用……

想到这里,白肴的脑中忽然涌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两种截然不同的制药方法,却能制造出在一定程度上效用相近的药剂,那么两种只要方法是否可以混用、互相借鉴呢?

白肴越想越觉得可行,当下也顾不得什么别的,把老者拉到一处平坦的地方,就把自己压箱底的仪器设备统统搬了出来。

老者对帝国文明也是惊叹不已,未曾想到没有灵力的人类竟然能靠着科学技术的发展达到这样的成就。

他一脸沉重的捋须,“哎,是否是老头子我们做错了?也许我们不干涉这个世界,他们也会像你们这样,发展的很好吧?”

“您怎么这会儿反而想不通钻牛角尖了?”白肴拉着老者看来他的药剂分析仪,“前辈们对世界的馈赠是永远不嫌多的,你们并不是干涉了这个世界,而是你们遗留下来的这些东西也是这个世界所注定的。”

老者心中感叹,拍了拍白肴的肩膀,“小友看得比我通透,一切皆是道,也是缘。”

白肴摊摊手,“我不是看得通透,我是必须看开,不然我来到这个世界,一下子变得一无所有,甚至连命都差点没了,我再不看开点,还能怎么办?”

老者听到他这么说,抚掌哈哈大笑起来,“小友真是有趣。”

两人都很有究竟精神,对着药剂和药丸的异同点忍不住展开了一番讨论,白肴演示了帝国的制药方法,老者也端出炉鼎,让白肴看他炼药。

在惊叹对方种种手段的同时,两人又忍不住探讨起来炼药技术融合的可能性。

玄虚界中,时间流转极慢,老者现在有源源不断转化为来的灵气补充,自然是不知疲倦,然而等白肴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虽然精神亢奋,但已经是饥肠辘辘。

银狼和小狮子原本还陪在这儿,现在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撒欢了。

白肴揉着自己咕咕叫的肚子,颇有些不好意的看着老者,“这……”

老者却是并不介意的大笑了两声,“走吧,小友太有研究精神了,我们也该回去看看路小子了,别把他一个人饿死在那里。”

“他怎么可能饿死?”白肴翻了个白眼,但想起他和老者离去之前,老者丢给路的那本小册子,心中又忍不住有些担忧起来,“他能行吗?”

老者笑着瞅了白肴一眼,打趣道,“白小友,路小友可是你自己看上的人,你且说他……行不行?”

白肴被老者这句话说得耳根子一红……咳咳,最近那家伙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似乎总是想带着他往那方面去!

当自己终于中“未成年”这个借口把路推回去之后,他竟然还跑去问了叶自己确切的出生时间,现在已经在一天天的倒数着日子。

虽然还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事情发生,但仅仅是这样倒数着,就已经让人很头疼了好吗!

每天晚上自己听到的最后一句话都是,“还有XX天”,而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就是一双饿狼般盯着自己的眼睛,和一句“还有XX-1天”。

白肴觉得这样下去,自己都快要神经衰弱了!

不对,说不定他已经神经衰弱了……毕竟他已经开始做奇怪的梦了……

看着白肴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有趣神色,老者露出一下狡黠笑容,“哎哟,小友……你这……”他哈哈笑了两声,“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说你选择了他来激发异能修炼功法,难道不是看好他?莫不是小友想了其他什么奇怪东西……”

“啧啧,这可真是淫者见淫……”

“咳!!”白肴大咳一声打断老者的话,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脖子,嘟哝了一句,“你一把年纪了,这么这么老不正经,让寞知道他们的真神大人是这样的人,你还要不要脸面?”

老者笑的一脸狐狸样儿,显然是并不把白肴的这句话放在心上,他继续哈哈笑着,“所以,白小友这是打算要把这件事儿告诉其他人?唔……老头子我一把年纪是不怕丢脸的,到时候就只怕小友你自己……”

白肴忍不住喊停,这老家伙,一把年纪了还这么牙尖嘴利的……真的怕了他了!

斗不过,他躲着走还不行吗?

于是白肴直接加快了脚步,脚下虎虎生风的走远了。

老者嘿嘿一笑,眼看白肴已经十分羞赧,见好就收,也不再多说什么,就只跟着白肴一路往前了。

两人走了不多会儿就看到了仍旧留在原地的路,白肴刚准备喊他,就又忽然把声音压回了嗓子里——等等,他,他没看错吧?那是路?

不远处,只见路盘坐,双手搁在膝上——这是一个修炼常用的打坐姿势,尽管帝国没有这样的修炼方法,但白肴在修.仙小说中看过许多次,因此也并不陌生。

然而令他震惊的是,路竟然是浮在半空中的!

异能原本与精神力和灵气一眼,实际上是肉眼不可见的,只有浓郁到一定的程度才会以光的形式在空气中显形。

而此刻,路的周身却都涌动着道道华光,围绕着他盘旋着,时而有几股还钻入他的身体,仿佛是经过了什么循环之后又逸散出来,与旁边的光芒汇聚。

白肴看的愣住,一瞬间竟然觉得与自己朝夕相处的男人看起来竟然有了几分遥不可及的神秘感。

老者静静站在白肴身边看了一会儿,目光中露出赞赏,“白小友,你果然是没有看错人啊……路小友这进步着实很快,我也没想到他竟然能达到这种程度。”

这样的天资,在修.仙.世.界,说是绝世天才也不为过。

怪不得小狮子也看好他。

白肴还是愣愣没有说话,心中却忍不住有些思绪翻涌。

还记得老者说,路他们这些原始人的体质非常好,几乎可以说是达到了修.真.者筑基的程度,甚至随着异能的修炼与提升,还能更上一层楼。

幸好他们的寿命并不会随着修行而增加……不然岂不是等自己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头子,路却还是个年轻小伙……

想到这里,白肴又觉得心里舒服了一些。

老者却还继续饶有兴味的打趣道,“白小友,给路小友以及他的族人们修炼的这套功法,是根据原来我们门派的基础功法改进过的,只能他们修炼,你或者游族人却是不行的……毕竟你们只拥有纯粹的‘精神力’,这种‘精神力’和异能还是有些差别,却其实与灵气更为相近……”

“你有没有想过,来修行我们门派本源的功法啊……”

“说不定到时候你就可以,飞升成仙,山河同寿……”

他刚说完这句话,白肴还没有反应,路那边却突然一个气息不稳。

而后路的双眼忽然猛地睁开,直直刺向了老者这边,原本环绕在他周身的气息陡然一变,气流化作道道利刃,直直戳着老者飞刺而来。

一切都发生在转瞬之间,白肴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老者就几个敏捷的闪身躲过了路的攻击。

他脸上和煦的笑容收敛起来,颇有些严肃的瞪了路一眼,“你才几斤几两?也妄想这样能与我打斗?可有想过万一出了差错,伤了白小友如何是好?”

被老者这样连番一问,路身上凛冽的气势顿时一滞,而后散去,自己也颇有些茫然的看了白肴一眼,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才喃喃道:“我……我也……”

看着老者仍带有薄怒的表情,路上前走到他面前,真诚的玩要道歉,“抱歉,我也不是故意想要伤害您……刚刚听到您对白肴说,我心绪不稳,一时之间没有忍住……”

这种情况有些类似于走火入魔,老者倒是可以理解,他收起怒气,拍了拍路的肩膀,“年轻人心性还是要多磨练,我方才不过是给白小友一些建议而已,你就情绪波动这么大?如果我是敌人,此刻挟持了白小友,你又当如何?”

仅仅是听到老者老者说,路忽然全身的戒备又骤然暴起,一伸手就揽住白肴护到自己身后,冷然看着老者,“不会有那种事发生的!”

“哼。”老者冷哼一声,“刚刚就说过,你才几斤几两,你有把握打得过神山,打得过那些神之城里的大巫吗?”

路与老者沉默对视片刻,忽然单膝跪地,郑重的向老者行礼,“请您教我!教到我可以为止。”

老者心如止水,并不多说话,只静静又看了路片刻,确定他眼神中只有迫切与真挚,态度才稍稍好了些。

但老者并没有立刻答应,反而是继续转向白肴问道,“如何啊白小友,你怎么想,愿不愿意成为我门派的异世传人,兴许飞升成仙之后,你还有机会回到你原来的世界……”

听到老者又提起这个话题,路全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

但他知道自己刚刚贸然出手就已经是犯了错,况且这是白肴自己的决定,他其实无权干涉,便只能紧紧抿着唇,将目光从老者身上移到白肴身上,表情五味陈杂。

白肴此刻还有些懵懵的,似乎还没回过神来,他看看路又看看老者,这才明白问题忽然落到了自己身上。

又愣了片刻,白肴才轻轻咳嗽一声,“我就……不修炼了吧。”他的耳尖忽而有点红。

在想到路万一可以长生不老,自己却要在他之前老去的时候,白肴忽然觉得心里极其不舒服,而路……想必也是一样的吧。

再看看老者,即是一个人历经了万千岁月,又能如何呢?

虽然他看起来精神还是那么矍铄,甚至有些老顽童的架势,但千万年的孤寂和沧桑却还是总在他一个人的是,从他身上悄悄的散出来。

那种长久而冷静的,孤寂的生命,真的有意义吗?

白肴曾经在看修.仙.小.说的时候也向往过,可是当他真正见到老者,听到老者刚刚的问题,他忽然想明白了。

一个人的漫长孤寂,他不想要,宁可……宁可两个人淡然简单的一生。

听到白肴的回答,路的眼中倏然便像是被点亮了,他恨不能立刻把白肴抱入怀中。

然而此刻他还在跪地求师,于是只能生生按捺住了自己的冲动,转而又向老者,这次把另一只膝盖也放了下来,对着老者磕了个头。

“请您教我,我想保护白肴……保护部落!”

老者严肃的脸上,这才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他用有些揶揄的眼神看着白肴,“怎么,为何不想修炼?不求长生,但求一生一世一双人?”

白肴的耳朵有点红,盯着地面并不看老者。

老者也并不需要他回答,自己哈哈哈的笑了起来,“哈哈,其实我刚刚是骗你的,精神力与灵气虽然有一定的互通性,但是我已经研究过了,其实你不能修炼。”

被戏耍和埋汰的羞耻燥热感一下涌上白肴的心头,他没好气的瞪了老者一眼,“就你事情多……”

老者看了一眼还把头磕在地上的路,轻轻一笑,“我这不也是帮你们互相考验一下对方吗……唔,年轻人既然互通心意了,就不要一天到晚闹什么别的别扭了……哈哈,毕竟现在神山伫立,危险环伺,你们小两口,可是要先团结起来啊。”

他说着眨眨眼睛,然后才收敛表情,又看向路,郑重道,“路小子,你根基不错,身子骨也好,修炼起来会比寻常人要快一些。”

“但是目前的情况,我很担心神山还会有所变数……毕竟它将城镇建立起来,把每个城镇和部落都分开治理,肯定还有别的原因,不能因为现在没有发生什么,就大意……反倒我们是应该庆幸,庆幸还没有出事,我们还有准备时间。”

“刚刚我和白小子也讨论过药剂这方面的东西,我们争取短时间内能够做一批针对你们体质的药剂出来,用古话来说,这叫‘洗精伐髓’。”

“过程可能会有些痛苦,但出来的效果一定是好的,我们需要现有一批足够强大的战士,但人数也不能过多,否则一旦控制不好,也有反噬的可能。”

对此,路似乎有些不认同,皱着眉想要反驳,然而白肴却拍了拍他的肩膀。

原始人都比较单纯,但人心最是难测,谁也不知道一旦一批人突然拥有了强大的能力,会发生什么。

升米恩,斗米仇,他们也没有义务不求回报的帮助其他人。

“你就说,你自己愿不愿意。”白肴小声对路道,大概是怕他担心,又补充道,“你放心,我就是最好的药剂师,一定做出最好的药剂来,一定不会让你难受的。”

眼看着小两口这就黏糊上了,老者反倒是颇有些不愉的咳嗽两声,把两人的注意力又转回到自己的身上来,“注意点儿影响啊你俩,这还在拜师呢!”

他这么说,便是愿意收下路,教导他了。

路高兴的看了白肴一眼,又给老者磕了个头,“感谢师傅!”

白肴打心底里替路高兴,想了想也跪了下来,对着老者磕了个头——帝国早就没有这么古老而隆重的礼仪了,所以他的动作不是太标准,但是心却绝对是真诚的。

白肴磕了头也道:“也收下我吧,师傅,我跟着您学丹药炼制。”

老者自然不会拒绝,但美滋滋的收了两个天赋绝佳的徒弟却不不忘了吐槽道:“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这是在二拜高堂呢。”

不懂婚礼那些繁文缛节的路自然是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白肴却是把刚刚才白回来的耳朵又给红透了。

见到白肴的反应,路大约也就猜到老者话里的意思,一时之间内心忍不住有些荡漾起来,忍不住柔情蜜意的往白肴那边看去。

结果被老者一个眼神杀回来,只好乖乖的低着头听训。

“嗯……所以,今天起,我就来好好锻炼锻炼你们两个……”

老者捋须,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来,“不过,看在你们这些脆弱凡人还需要进食的份上,先让你们休息片刻,吃点东西吧。”

说完他轻轻挥了挥手,几人面前的空地上便忽然出现了一张桌子,而后又是一张小凳,接下来便是碗筷。

老者伸手指着那桌椅,“我先回殿内整理一下东西,准备给你们授课的材料,你们先解决一下吃食吧……”

说完他也不管白肴和路震惊的脸色,一挥衣袖,整个身影便倏然完全消失了。

白肴:“……”

路:“……”

这,只给碗筷,连食材都不给,让他们从哪里变出吃得来?

还真是“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啊??

两人一阵无语凝噎,正相视苦笑之际,一串吧嗒吧嗒的声音靠近,一听便知道是某种四肢着地的动物。

白肴与路一同把目光望去,就看到银狼嘴里叼着一只鸡,一脸得意的朝他们跑了过来。

白肴欣慰的揉着银狼的大脑袋,这儿子真没白养啊!都知道给爸爸送鸡了!

路也拍了拍银狼的头,“你们最近都在这里吗?”

银狼:“嗷呜嗷呜呜呜!”是啊,你们两个跑出去玩又不带我,盐矿山上没什么好玩的,这里可是要好玩多了!

白肴把鸡扔给路,让他处理,又接着问道,“小狮子呢?”

银狼:“嗷呜~!”它还在山上捉鸟玩儿呢,我说给你们送吃的,它说我蠢!

对这只傲娇的狮子,白肴也颇有些无语,不过想来它也是觉得这里分外亲切,忍不住想多停留一会儿吧。

想着自己堂堂一个大男人,总不能跟一只不懂礼貌的狮子计较,白肴也就干脆懒得领会,又摸了摸银狼的狗头。

“好了,没事儿了,接着去玩儿吧。”

然而银狼却在原地蹲下,并没有离去的意思,白肴疑惑的看了它一眼,“怎么?”

银狼吐着舌头盯着路正在处理的那只鸡看了片刻,吞了吞唾沫,又别了一下声调,“嗷呜,嗷……汪!”想,想吃鸡!

白肴:“……”

厉害了我的小银狼,每次讨吃的时候就用外语,你怎么这么棒呢?

最终,银狼还是欢天喜地的讨到了一个鸡腿,更多的就没有了,因为白肴发现这只鸡和外面世界的鸡还有些不太一样。

可能是因为生活在灵山上,被这里的水土滋养,鸡肉里蕴含着大量的灵气,虽然并不是精神力或者异能,但食用下去对他和路两人都大有裨益。

于是白肴就只给了银狼一根鸡腿,然后拍拍他的大脑袋,“去,再给爸爸弄几只来。”

银狼有些儿闷闷不乐的继续啃着那根鸡腿,没搭理白肴。

白肴于是又利诱道,“去吧大宝贝儿,弄来了都分给你,烤的香香的酥酥的脆脆的,去吧。”

一听也有自己的份儿,银狼嗷呜一声就来了精神,屁颠颠的三两口啃完了鸡腿便又往灵山上跑去了。

看着银狼跑远的背影,白肴欣慰一笑,再看向路,却发现路的眼神似乎有点不悦。

“怎么了?”白肴问道。

路咂摸一下嘴,“你都没有叫过我大宝贝……是我的宝贝不够大吗?”

白肴:“……”

白肴一把扯下另一只鸡腿,直接怼进路的嘴里,“闭嘴吧你!”

被鸡腿塞了满嘴的路委屈巴巴眨眨眼……难道他的宝贝真的不够大吗?

……

……

玄虚界内老者教导着两人,玄虚界外的部落里,建设工作也正在如火如荼的展开着。

得益于已经合作建了不少房,现在壕和叶都算是建房小能手了,今天他们要做的,就是把部落的城墙给立起来。

啊,不对,他们要有城墙了……所以不应该继续叫部落,他们应该是一个城镇了。

所以,城镇也该有个名字吧?

围绕着这个核心争论了一圈,众人终于把城镇的名字定了下来——“狮城”。

众人一致觉得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很厉害,而且他们是真的有一只狮子!

没错,小狮子以后就是他们的守护兽了——众人美滋滋的想到。

而此刻还在灵山上抓鸟的小狮子丝毫不知道自己年纪轻轻就已经成了一个城镇的象征,还愉快的在花朵堆里打了个滚。

城墙修筑的大致方位和样式之前也已经确定过,反正在白肴和路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大家也已经把那么多的屋子和广场修建起来了,此刻倒也并不需要他们在。

这也是让白肴觉得十分欣慰的一点,他早就知道无论是叶、乌尔还是利,都是非常有能力的人,限制他们的只是经验不足,以及长期被限制在一个地方,让他们的思维也不甚开阔,所以都对白肴有些心理上的“依赖”。

这种“依赖”倒不是说凡是都需要白肴亲力亲为来对待,而是仿佛征求过白肴的意见,又或者有白肴看着,事情才是正确的,才能往好的方向发展。

而经过这段时间,几人的底气明显足了很多。

是呀,这是他们的部落,白肴现在虽然已经不算是外人,但是难道凡事都让白肴出力?他们每个人也必须尽全力一起建设好这个新城镇。

这可是大家的家啊!

利拍拍壕的肩膀,“你悠着点儿,建城墙也不必建房子,消耗大太多了,我们不需要今天就一定建好知道吗?”他颇有些担心的看着壕。

这个傻孩子,每次做事都全力以赴,建房子的时候都晕倒好几次了,说他也不听,利还是有些担心。

可是现在所有觉醒的异能者中,也只有壕一个人是土系异能,其他人帮不了忙,唯独有些用的也就是泥了,筑墙之后他会从旁协助,将土墙中的水分快速抽离出来,这样建造出来的墙便能又快又牢固。

这还是不是白肴教会他们的,而是他们自己摸索出来的,对此,壕和泥还还是自豪了一番。

白肴进入玄虚界之前和叶打过招呼,叶向大家说明了一下,也懒得多等他们,除了利带着壕和泥去了筑墙现场,其他人继续各司其职的工作着。

然而片刻之后,一声令所有人都无法忽视的巨响忽然从大河的方向传来,所有人都是一愣,然后目光所及之处,一道高耸的土墙忽然拔地而起。

那道土墙摸约有一米宽,十米高,在这没什么高大树木的平原上,非常显眼。

土墙竖立起来之后,从内部突然像是什么东西被挤了出来,土墙顿时变得更紧实了一截,牢牢伫立在了那里。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忍不住的心潮澎湃起来——这,这就是传说中的异能啊!

太厉害,太壮观了!

只要攒够了分数,他们……是不是也就可以拥有这样的异能了?!

而同一时间,正在被乌纳集训的远征队众人,也是心神荡漾。

他们将是部落里第一批拥有异能的人,是这个部落里最厉害的人!

看到众人皆是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乌纳冷冷一笑,手中火光一催,便把这群新兵蛋子的屁股挨个儿烫了过去。

众人惊叫着四散跑开,乌纳淡漠的看着他们,“身为远征军,这点小事就能让你们心神动摇,我看你们都不必激发什么异能了!”

众人于是又都灰头土脸的聚拢回来,乖乖听训。

不少人心中暗暗叫苦,不知道怎么这个年纪还没他们大的小姑娘竟然这么厉害。

乌纳指挥着众人开启新一轮的训练,她自然是不会说,这些都是莲看了“兵法书”之后教给她的。

原本她以为识字并没有什么用,因为她只想当个战士而已,却没想到竟然还有专门教人怎么成为优秀战士的书。

乌纳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也要多学些知识,不然每次只能让莲看了之后教给自己,有点太丢人了……

这一天,部落里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特别是一道有一道城墙拔地而起,接连在一起蜿蜒着组成了一条长龙,让不少人都看得心情澎湃。

待到日落时分,筑墙的动静终于停下,一脸疲惫的壕是被利抱回居住区的,他有些虚弱,但是双眼放光,笑得分外开心,一手揪着利的衣服,一边在他怀里小声念叨,“我真的特别开心。”

“是,你开心,我可是心疼死了。”利在壕布满了汗水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壕依然双眼发亮,“我以前,一直觉得自己什么都不会,总是给部落拖后腿……你那么厉害,我总是仰望着你,但是我太弱了,什么都不做了……”

异能消耗过度,壕精神困倦,已经上下眼皮打架,然而还是在努力的继续道,“现在我,特别特别开心……我终于可是帮到你了。”

利自豪的抱紧了他,“傻瓜,你能帮到我的地方太多了,睡一会儿,晚上我叫你起来吃饭,好吗?”

壕点点头,这才安心睡去。

而白肴和路也正好从玄虚界内出来。

迎着夕阳,建好了一部分的城墙显得巍峨壮丽,颇有一种气势感。

白肴一愣,没想到建墙的速度竟然这么快,打听之后赶快把今天新研究出来的异能恢复剂给壕那边送了过去。

外界是从早上到傍晚,玄虚界中却已经度过了一个月时间,终于回到家中,路一把将白肴扑到床上,忽而哑声道,“之前我还有一个月成年……可是我们在里面已经过了一个月了,所以,我算成年了,是不是?”

他把脸颊埋入白肴颈边,呼出的热气全部喷洒在上面,蹭着白肴的耳廓低声问,“是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嗯今天也是粗长的一天……

最近家里出了点事情,每天都过的超级揪心了,实在无心卖萌,(。?_?。)

哎,希望可以坚强的度过下半年,希望不要再出事了,真的经不起打击了。

☆、战士

如果是以往, 路的这种行为一定是会被白肴言辞拒绝的。

但是自从那天被老者当面点破,他那堵了二十多年的情窍仿佛突然就开了,这一个月虽然一个专心于修炼一个专心于药剂研究,但是每当两人贴的很近或者视线相撞,白肴就感觉到一阵不自在。

那种感觉有点儿像是感冒了,脑袋晕乎乎的, 热气往上涌, 手脚有些无力。

但是作为一个优秀的药剂师, 同时也是半个还算可以的医生,他十分确定——自己并没有生病。

所以远离谈恋爱是像生病一样的感觉吗?他是不是可以在这个课题上研究一下?

在玄虚界里的时候, 白肴还可以借着研究的名义沉迷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而且在玄虚界里, 玄虚殿那么大,屋子也多,晚上自己还可以避开路……

可是现在,两人就这么一间屋子,而且只有一张床, 躲都没有地方躲……

等等,说起来他们为什么住到一个屋子,而且只有一张床啊?!

就在白肴还在迷迷糊糊的想着这个问题的时候,路已经开始大方的攻城略地——从城镇回来之后,白肴就再也没有穿过兽皮裙了,都是穿着城镇里带回来的衣服。

之前路还觉得城镇里那些衣服虽然是穿着舒服一点儿,但脱起来麻烦透了, 尤其是城镇里的人竟然都穿着之前白肴说过的那什么内裤……

之前他是觉得麻烦透了,但是此刻,他突然觉得,发明这些麻烦穿衣服方法的人,简直太棒了。

比起兽皮裙那样一件就脱完,这种可以一件件脱衣服的感觉……真是美妙又磨人。

尤其是内裤,触感真是太美妙了……

路的喉头滚动了一下,终于想起自己激发异能的那一天,两人在白肴那个奇奇怪怪的铁盒子里,白肴穿着的那一身贴身衣服……还有他套内裤的样子。

然后他又忍不住想到,两个人初次见面时,白肴穿着那身奇怪的衣服……如今看来,那应该是比城镇里的衣服更高级的衣服。

就是被自己随手一撕……

想到自己当时就把路的衣服那样撕开,路又觉得一阵热血沸腾,抱着白肴就手往下一扯……

撕啦——

又一条内裤阵.亡了。

阵.亡的不仅是内裤,还有白小肴,小小白肴,路小路,和小小路……

总之,这个夜晚恢复剂不仅用在了壕身上,也用到了白肴身上……

……

第二天白肴是在一阵阵轰隆隆的声音中醒来的,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然后就感觉到一阵腰酸背痛。

他昨天是不是在思考哲学问题的时候一不小心把自己给交代了……

忍不住再度陷入沉思的白肴被一阵香味唤醒,抬起头就看到路端着一碗蛋羹走了进来——“大哥跟我说要给你吃这个。”

白肴:“……”

就这么一会会儿功夫你就已经宣扬的人尽皆知了吗?!

然而说出来的话,也只是让自己更丢脸而已,白肴只能咽下这口气,气呼呼的把一碗蛋羹给吃了——别说,还挺好吃的。

窗外轰轰声不绝于耳,仍然是壕在筑墙。

土系异能对建城太重要了,现在纵然是只有壕一个人,进度也相当喜人。

白肴仍然是觉得有些腰疼,但今天是个不能休息的日子——在玄虚界度过的一个月中,白肴已经大致研究出了异能恢复药剂、激发药剂,并复原了几种在帝国十分常见的药剂。

同时他也和老者一起研究出来了原始人异能的激发方法。

根据他们二人的研究,其实原始人们原本就有异能天赋,配上各种属性的能量石只是更快激发而已,即是不配合能量石的使用,他们也会在日常活动中慢慢的酝酿,指不定哪一天就突然激发出异能。

得出这个结论让白肴十分欣慰,但他却并不打算现在就告诉原始人们,而是打算从他们之中挑出潜力较好,快要激发异能的人来着重培养一下。

毕竟这是对整个部落都至关重要的事情,容不得一点闪失。

万一哪个火系异能在睡觉的时候不小心激发,然后烧毁了整片屋子,最后又是该怪谁呢?

同样没闲着的路这段日子的修炼也可以说是进步神速了。

在开始修炼功法之前,他与白肴以精神力和异能相拼,差不多是个平手,如果白肴借助玉骨箫的力量,还可以占个上风。

然而当路修炼了七天之后,白肴就已经再也不是他的对手了。

老者根据原本修.仙.世.界的修行阶段,将异能修行也简单划分为了一到五级。

其中第一级便是异能完全激发,与血脉融合,即是最初路误打误撞激发异能后停留的阶段。

随着对异能掌握和使用的伸入,异能修炼等级依次爬升,最终达到五级,用老者的话来说,达到五级,便差不多算是有移山造海的能力了。

路修行的速度已经是令人叹为观止,七天之后便进阶二级,二十一天之后进阶到三级。

在他的后颈处,也依次出现了几枚风旋形状的精巧印记,乍一看去颇像纹身,但老者说,那是异能等级的标记。

从路踏入二阶开始,白肴就已经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了,所以路的练手对象就变成了小狮子。

这个好吃懒做,小时候出行都懒得自己下地,把银狼当坐骑的毛团子……白肴完全没有想到,它竟然这么强。

看着白肴目瞪口呆的样子,老者总是十分愉快的捋须,“呵……这小兽好歹也是山中灵兽,它们的修行与我们人类不同,它们才是真正的世界宠儿,能够最大限度的根据外界变化进行自我调整。”

“对我们来说,修行也许是枯燥无味,令人痛苦的,但对它们来说,修行只是生活的一部分,是自然而然,是吃饭睡觉,是玩耍逗趣。”

“只要日月天地还在,它们开了灵智,活着就是修行……你们那只小狼就是最好的例子,小狮子乃是从灵山出去的灵兽,那只小狼却是自己在天地之中开了灵智……万物有灵啊……”

……

吃过蛋羹,白肴就和路一起前往中央广场,起先两人间的气氛还有些微妙的尴尬,但很快,日头越升越高,白肴整好了自己的衣衫站到这群新生的“军人”面前的时候,就很快把那一丝微妙的尴尬抛之脑后了。

这种感觉令他有些熟悉,甚至是感觉到一丝丝的热血沸腾。

军人!他也是个军人啊……虽然只是个文职官员,但帝国一向以武力为尊,即是文职官员,也要求会一定的拳脚功夫。

科研人员们虽然以精神力的修炼与实用为主,实战能力不怎么行,但摆个架势总还是很有的。

站到这一队新生的远征军面前,白肴忽而立正,然后端端正正的向所有人敬了个军礼。

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礼仪,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仿佛都从白肴那潇洒利落的动作中感知到了某种严肃、端庄,却又令人热血澎湃的东西。

站在队伍里的阿猎目光灼灼的看着白肴,忍不住开口问道:“祭司大人,这……这是什么礼仪?”

“这是军礼。”白肴环视了一圈,发现在场的全部都是身材挺拔的小伙子,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从今天起,你们就是军人了——这是属于军人的礼仪。”白肴手臂手掌成一条直线,五指并拢举起,指向自己的太阳穴。

“敬礼!”

这一声敬礼仿佛有种特殊的魔力,一瞬间便让人热血澎湃,所有青年都忍不住举起了手,和白肴做出了同一个动作。

这是他们第一次敬礼,动作不一定标准,甚至有些姿势歪歪扭扭的,一点也不好看,但是他们却在这整齐划一的动作里,感觉自己灵魂中仿佛被烙印上了什么东西。

军务是归利管辖,白肴也并没有打算喧宾夺主,他敬礼后就退到一边,用眼神示意利来主持大局。

实际上在白肴和路过来之前,利已经大体上对这群新兵查探了一番。

报名那天因为路的一点小小心机,可以说整个部落里条件最好的青壮年全部都跑到了军务处这边报道,又经过了一番筛选,留下了的自然是优中选优,利对这批远征军都相当满意。

当然,由于远征军风险很大,在经过多方面考虑后,一部分已经成家的雄性被留下来了,他们不仅对部落有责任,更对自己的小家责任非凡。

这部分雄性有的甚至对此感到十分沮丧,但经过利的一番说明劝解之后,也表示能够充分理解部落的用意。

“各位,今天对大家的来说,都是个意义非凡的日子。”利站到众人面前,“你们将成为部落里第一批拥有异能的人,也是我们的第一批远征军!”

所有青年的目光都集中在利的身上,但是并没有人开口说话。

利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早上就将人集合起来,在白肴到来之前,按照他给的那什么奇怪的书上写的,教给了大家一些简单的规矩。

最开始利也觉得不耐,毕竟战士只要上战场的时候足够勇猛就好了,平日里该多训练的是狩猎的技巧和身体素质,为什么要讲什么“军令”?

但按照白肴说的做了之后,利现在不得不承认,这样很有规矩制度的样子,着实让人看着就赏心悦目,感到欣慰。

“话不多说,规矩我已经教过你们,惩罚也都已经告诉过你们——因为你们将最先拥有异能,为了确保你们对部落的绝对忠诚,我要求你们每个人都服下一颗由祭司提供的毒药。”利严肃的看着在场的每个人。

“如果你们对部落忠诚,这毒药就永远都不会发作。”

“但是如果你们背叛……这颗毒药就会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说完利向白肴丢了个眼神。

他可是都听泥说过了,早在很久之前,白肴就拿这玩意儿威胁他们了。

白肴:“……”你们只是想偷我的糖吃吧!

然而年轻的雄性们似乎非常喜欢这样热血沸腾的挑战,一个个跃跃欲试,拍着胸脯叫好。

白肴:“……”空间里存的糖真的不多了,看样子他还得想办法尽快把这里的手工业也发展起来,至少需要一座制糖厂。

利伸出双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众人安静,“我教过你们的规矩!”

很快队伍就恢复了安静,利又来回踱了几步,“曾经,我们每个人都经历过一次蜕变——那就是洗掉来自神山的束缚,那种感觉每个人的经历过,但现在我要告诉你们,异能的激发,比那还要痛苦千百倍,如果你们害怕的话,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例行下马威,然而到了这个节骨眼,那里还会有人退缩?

阿猎大着胆子替众人喊道:“我们不怕!”

这次利倒是没有再让大家安静,而是稍稍赞赏的点了下头,微笑道:“我在此,向你们承诺,只要是我远征军队伍的一员,只要顺利激发了异能,你们远征的成果,每个人可以留下三成,其余的才需要上交给部落。”

这无疑是个非常令人惊喜的消息。

出远门意味着危险,却也意味着莫大的机遇,如果他们找到了什么值钱的东西……岂不是很快就能将现在还“租住”着的房子给买下来,归到自己名下了?

是的,部落里的房子可不是免费提供给所有人居住的,与激发异能一样,是需要付出一定分数的。

由于部落里的房子几乎全部都是由叶和壕两人携手建立的,经过协商后,两人都在记分牌上拥有了相当大的一比资产,是他们建造房子的辛苦钱。

尤其是壕,加上建造城墙的那部分,一下子就一跃成为了部落里最富有的人。

在得知自己拥有了部落里最多的财产,甚至多到可以买下上万个土豆之后,壕深深的震惊了,然后就甜蜜蜜的拉着利的手,惊喜又害羞的说“利哥,我终于可以……可以帮到你了。”

对比之下,虽然为部落制造众多武器的利也拥有了一比不小的资产,可是对比起自家小媳妇儿,他现在完全就吃个吃软饭的……

每每想到这里,利就觉得又是欣慰,又是难过。

不行,他的好好把军务整顿起来,怎么能真的做个吃软饭的男人?

面对众人欣喜的脸,利也露出一个笑容,不过很快他的表情又变得严肃起来。

“但是,我并不希望你们,为了追逐一些收获,财富太过于拼命,甚至于搭上自己的生命——要知道,如果你们死了,再多的财富,也都不属于你们了。”

“为你们激发异能,耗费的不仅仅是祭司的力量,更是耗费了部落的心血,你们要永远记得,你们是部落养育出来的战士,你们的生命不只属于你们自己,更属于部落,如果有任何一个人,胆敢轻视自己的生命,他都将会是我们部落永远的耻辱!”

“听见了吗!?”

“听见了!”所有人都忍不住的站直了身体大声回答道。

利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把目光转向了白肴。

白肴也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果然是没有看错利嘛,瞧瞧,多有将军的风范!

白肴再度走到众人面前,掏出玉骨箫和一个罗盘——说是罗盘却也不是,只是形状很像,然而上面的内容却与真正的罗盘不尽相同。

仔细看去,那罗盘分为内外两圈,内外圈都镶嵌着已经被打成小块儿的各种能量石与小块的复原矿。

一般人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来,但这却是白肴和老者一起赶着研究出来的,异能罗盘。

它既能测定人的异能属性偏向,又能测算出最适合这人的激发方式,只要再加以白肴用精神力做适当的引导,就能产生四两拨千斤的效果,让一个人快速激发异能。

但是今天,白肴却并不打算自己来做这件事情,他将罗盘拿在手中后,向后看了一眼,给一直默默站在原地不做声的寞丢了个眼神。

接到眼神的寞会意,上前几步站到白肴身边来。

“这是寞,也是一位祭司。”白肴向众人介绍道,“这次远征,将会由他带队,因为他既有丰富的带队经验,而且还能够帮助你们引导异能的使用。”

见众人都面露不解,白肴也不多做解释,干脆的点了一个人,“你,出列,过来。”

便点到的阿猎欣然出列,又激动又兴奋的站到了白肴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  万字放一章好像有点太长了,决定拆两章,晚点还会有一更~

☆、出征

白肴将异能罗盘托在手中, 离得近了,阿猎这才看清,这罗盘其实是有三层。

最里面的一层是一块已经打磨圆润的半球形复原矿,第二圈是内圈,主要由各种小块的能量石组成。

随便阿猎看不出其中关窍,但总觉得它们的排列似乎是有一定的规律。

最外面一圈看起来最为华贵, 是他从未见过的彩沙, 也不知道白肴是怎么做到的, 让这么多彩沙都牢牢的粘在罗盘上,完全没有掉落的迹象。

其实外圈的彩沙, 便是将各色能量石彻底打碎之后再混合产生的。

至于怎么让他们牢固附着——对此白肴也只能说, 仙家手段, 真叫人叹为观止。

原本他和老者讨论的主要是药剂的制作,然而在向老者学习炼药的过程中,白肴才发现他的方法不仅可以炼药,甚至还可以炼器!

这罗盘便是用了老者炼药的手段造了出来。

白肴也想过,老者把这些珍贵的几乎是绝迹的知识交给自己, 无非也就是希望自己能够传承一些什么,甚至是把这些难能可贵的东西继续的传扬下去。

自然白肴也考虑过收徒的问题,不过现在他自己都还是个半吊子,显然还不是时候。

对着面前这群家伙,白肴自然是没有解释的必要了,他抬抬手,将罗盘举高一点儿, 对阿猎到,“把你的手放上来。”

全场没有一个人说话,所有的目光都紧紧盯着这边,哪怕是已经激发了异能的几人,此刻也都忍不住露出奇异的表情来。

这……是不是跟他们之前激发异能不太一样……

不是都要抱着一堆石头一起睡觉吗?

围观者中,壕的脸上就明明白白的写着这个问题。

对此,白小爷十分不屑,哼,所谓科学就是要不断革新自己,优化流程和方式,不懂吗?

阿猎的手落到了罗盘中心。

只一瞬间,罗盘上忽而光芒大盛,一道白光从阿猎的手心涌出,将整块半球形的复原矿点亮,然后在复原矿中流转了一圈,便又迅速向四周扩展,蔓延到了罗盘内圈。

罗盘的中心复原矿和外圈是固定的,内圈却是可以旋转的,随着白光源源不断的注入,罗盘内圈疯狂的转动了起来。

它好像四转了很久,又仿佛只是片刻,在稍稍摇摆了片刻之后,内圈缓缓停住,然后整个罗盘便呈现出了一个奇异的图案,再紧跟着,道道白光全部化成了透明的气流。

白肴目光微微一动,“竟然是风系异能。”

不远处围观全程的路眉峰一挑——这小子为什么竟然会和自己是同一个异能?!

然而这时最关键的时候,万万不能打断,于是路只能掐了一把自己的手心,逼迫自己去想昨晚得逞之后的种种愉悦。

透明气流原本的范围还很大,几乎是将阿猎整个人围绕起来,但慢慢的,它的范围越缩越小,也像是越来越集中,越来越浓缩,很快就整个都缩到了罗盘的范围内,只收到那一小块半球形复原矿中。

“就是现在!”白肴分出一股精神力,刺入复原矿里,然后那股精神力就像是一根细针,又像是一根导管,将这股风系异能往阿猎的掌心一戳。

一瞬间,阿猎只觉得一股几乎是要穿透他全部身体和灵魂的强大力量,从手心不可抗拒的蔓延而上。

咬牙忍住吼出来的冲动,那股压缩着的澎湃力量在最初稍有些阻碍之后,便畅通无阻的进入了阿猎的身体之中。

轰!

一股清新又舒适的暖流仿佛融入血脉,刹那间随着呼吸抵达了阿猎的四肢百骸,而在他后颈的位置上,也悄悄的出现了一颗小小的风旋标记。

非常成功!白·发明家·肴十分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罗盘,点了点头。

而阿猎则不可意思的看着自己手指尖可以□□控的气流,“我……我……我有异能了?”

确认这方法可行之后,白肴就把罗盘丢给了寞,让他继续,自己蹲到一旁的树荫下,蹭路摇晃的扇子去了。

不过他这可不是偷懒,毕竟寞才是要一路跟着战士们一起出行的人,从开始就让他经手,才能方便在后面的旅途中,让他随时随地为战士们调整异能状态。

是的,异能也像是帝国那些攻击系精神力者一样,虽然攻击起来力量强大,但是也容易出现使用透支、过量使用等情况。

白肴已经事先给了寞一批舒缓剂,也教了他配置的方法,对此倒不是很担心。

他真正担心的,是寞能否担任好随军医生这一职责。

毕竟,再好的药,如果没有一个良好的辅助性精神力者去帮助药效的发挥,那么其效果也是会大打折扣的。

白肴蹲在树荫下,眯着眼睛看寞一个个给剩下的战士们激发异能。

路蹲在他身边,一边尽职尽责的摇晃着扇子,一边颇有些幽怨的开口,“你为什么给他激发异能?”

“啊?”白肴有些没反应过来,这家伙在说什么?

“我说,既然都要给寞做,你为什么要给第一个家伙激发异能?”路的语气里多了一丝酸溜溜。

白肴一边还在关心着中央广场上的情况,只能分出一半的大脑在运转和路的对话,于是这句话在他脑子里过了两个弯儿才被解读了出来。

白肴:“……这你也吃醋?”

路颇有些委屈的样子,“他很特别吗?我看你经常注意到他。”

白肴转头看了路一眼,将他委屈起来和银狼一模一样的脸,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揉了揉路的脑袋,“你放心吧,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比你更让我觉得印象深刻的人了。”

毕竟一见面就遛鸟,然后上来就撕衣服……怎么说也是非常别开生面,令人永生难忘的相识记忆了。

路好似是对这个答案十分的满意,这才点了点头,继续道,“所以,你为什么要给阿猎激发异能?”

白肴:“……”怎么又绕回这个问题来了?但是能直面对方的名字了,也许也是个长足的进步了吧。

“我总要试试我亲手做出来的罗盘吧。”白肴指了指正被寞端在手里的罗盘,“难道我自己做出来的东西,都不让我试试手?”

路点点头表示了充分的理解,“所以,为什么是那家伙呢?”

白肴:“……”同学你这个醋是不是吃的太莫名其妙了,那就回巧合啊!

白肴伸手拧了一下路的耳朵,“所以你说,当时为什么是你把我捡回去了?”

被拧着耳朵的路不为所动,“因为你注定是我媳妇儿。”

白肴:“……”只会打直球的男人让人好难招架啊!

很快,随着寞帮远征军们一个个激发异能,广场上蹲了一片儿傻笑着的雄性。

比起之前需要时间又长,还十分累人,甚至有一定风险的激发方法,这种罗盘激发的手段显然是高效又安全。

白肴表示对自己这件研究作品十分满意。

不过,这群新兵蛋子,看起来是不是有些太傻了?有的玩着指尖的小火焰,有的玩着指尖凝水,有的堆起了小型沙堡,有的在试图让小草生长……

乍一看去,哪里是进了什么军队,完全是进了一个大龄幼稚园……

白肴突然觉得激发异能之后就这群家伙离开部落去远征的想法是无比正确的,不然这么一群破坏力十足的好奇宝宝,万一都在城镇范围里实验他们的异能,万一出了个什么差错,都有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当天夜里,部落为明日即将出征的远征军们举行了盛大的欢送仪式。

随着积分制度的推出,部落里人人争抢着干活儿,别的东西不说,至少粮食这方面,是很快就积攒出了不少盈余。

于是这餐也吃的格外豪爽大方,白肴甚至还贡献出了一瓶白酒。

不过他自然是不会直接给原始人们喝这种高浓度的白酒,即使他们受得了,他自己还舍不得的。

最终弄出来一大锅“二锅头兑白开水”,却也很是让原始人们惊讶欣喜了一把。

带着私心的白肴给路偷偷留了一杯没有兑水的白酒,辣的他双眼喷火,笑的白肴眼泪都快出来了。

不过很快的,白肴就为他的恶作剧付出了代价。

兴许天生酒量好,不少喝了“二锅头兑水”的雄性都醉倒一片,路却不仅清醒,更是干劲十足,把白肴折腾了一番又一番。

于是等到再隔日白肴醒来时候,远征队甚至已经出发了,他都没赶上遥遥在城墙上看上一眼。

……

接下来的日子也依旧忙碌,白肴又在城中挑了一批人,教导他们种地。

虽然说激发异能之后,用木系异能催发植物十分方便,但白肴却发现,与玄虚界中老者用灵力催生出来的植物不同,这些被木系异能催发的植物,虽然也已经成熟,但其营养价值却下降了很多。

这样操作之后,植物变成了用来充饥尚可,但平时食用营养价值就太低的情况。

对此白肴也有些失望,大概这就是每个世界都有其独特的一面,木系异能也并不适合种植一道吧。

这厢白肴奔走在农田间,那厢壕也在按照白肴的要求,第二遍加工城墙。

白肴要求城墙不仅要高,更是一定要厚——最好是厚到上面能并肩站五人。

最开始白肴提出来的时候,最先反对的不是壕,而是利。

毕竟这么大的工程量,全部都要压在壕那瘦小的肩膀上,利是万分不情愿的。谁家的媳妇儿谁自己疼。

可是当白肴对利讲了要这样做的原因和好处之后,利又沉默了。

毕竟这是军事角度上的最优解,虽然要壕多辛苦一些……对此,壕本人倒是十分乐意,他一直活得简单,大概这个世界上所有能帮助到利的事情,就是让他快乐的事情了吧!

悄然间,城镇的一切都有条不紊的建设了起来,就连泥也训好了一批羊驼,将其中一部分带入了城中。

羊驼体型不算太大,可以乘坐两三个成年人,又能托运货物,可以说是原始人额好朋友了。

不过这些羊驼虽然不像银狼那样聪颖,但多多少少也是开了灵智,所以并不是免费干活儿,每次还要索取点口味不错的干草或者人类吃食作为报酬。

而且对于部分部落民提出的,想在自家豢养羊驼的想法,在充分的征询了羊驼群的意见之后,叶予以了否决。

对于羊驼群来说,他们更想要的是悠闲自在的生活,至于来这里帮人类的忙,一方面是碍于之前互相帮助的情分,另一方面则是想讨点新鲜吃食。

对此,部分原始人虽然觉得有些失望,但有银狼这只大型牧羊犬,还有白肴这尊祭司大人在上面压着,谁也不敢轻举妄动……要知道,骄傲的不可一世的银狼大人可是会给祭司大人当坐骑的……

将最重要的农耕和城防的事情打理好,白肴又去逛了一圈学校和医院,原始人的适应能力和创造能力都令人惊叹,很快他们就将分派到手上的工作都做的井井有条,就连白肴也挑不出什么错处来。

唯一没去的也就是叶手下管理着的行政处了,对于这位大哥的能力,白肴深感认同,丝毫不感到任何担心。

远征队出发的日子定在第三天,在此之前,寞已经按照记忆中对这附近土地的印象大致勾画了一幅地图出来。

地图白肴倒是会看,但他对这方面没有什么经验,也只能召集众人开会之后,商讨出一个大家都认为比较稳妥的方向。

将远征队送走之后,白肴和路也再一次准备出发了。

回部落——或者现场应该叫这个地方狮城了,前后处理妥帖所有的事情,大约也过去了十来天,白肴稍作打算,便计划着再往四城去一趟。

一来现在的通讯手段还是太落后,他需要及时和贺辛那边沟通消息,二来上次与大巫谈的所谓合作,还有榴青那边,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动向。

原始社会就数这两点最烦,交通不便,通讯不便。

出发之前,路又带着众人一起,与老者沟通了一次。

异能修炼法诀已经在他们之中公布开来,叶担心如果直接把修炼法诀公布出去,可能会引起一些人的争抢,造成不好的局面。

对此老者倒是十分淡定。

“这就和我们修行是这样的,不是所有人拿到了功法,就能修炼成仙,你们也同样,并不是所有的异能者都可以修炼到五级。”

老者伸手指了指路,“像他这种资质好的,在到达三级之后,修炼速度就会大幅度的下降,而从三级修炼到四级,可以说是要比从二级到三级漫长十数倍不止,从四级修炼到五级,更是难如跨过天堑——不然,岂不是人人都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老者看一眼叶,捋须,“小友不必担心,以大多数人的天生资质,能修炼到二级异能,便已经是他们最高的境界了,而你们在座的所有人,我想恐怕能修炼到五级的,也只有一人。”

这一人不用他点名,众人也知道,一定只有路了。

怪不得小狮子从最初就分外亲近认可他,大概就是感知到了他身上的潜能吧……

白肴和叶对视了一眼,心中立刻有了计较。

老者做出了这样的判断,短时间内他们便可以安心了,但也不排除以后还会有像路这样天赋异禀的家伙,能够把异能修炼到最高等级。

法诀是一定要公开的,但对外公开的部分只能是前三层,后两层的修炼内容,必须要在确认修炼者不会危害部落的情况下才能给出……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几人又开会商定了一些问题的细节,路和白肴便准备出发了。

莲也闹着想要同行,毕竟她已经有许久都没见到贺辛了。

两人之间的关系虽然还没有挑破但是莲又不是小姑娘了,心里怎么会不明白?

但路和白肴这次却都冷着脸没有答应。

白肴总有种此次城镇里会出事的预感,饶是莲各种撒娇耍赖的央求,这次也硬着心没有同意。

赌气的莲最后大哭一场跑远了,做哥哥的几个人都特别无奈,只有拜托乌纳去开导她。

“这次你们一定要多小心些。”叶拍着路的肩膀,“尤其是你,既然成家了,你就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了,我也不会再把你当小孩子看了,照顾好白肴,知道吗?”

路身上的气势已经截然不同,起先在白肴面前,他总是有些畏缩,仿佛白肴的渊博的见识和各种令人惊叹的想法将他的无知映衬的更加明显。

然而这一个月的勤苦修行,他不仅站上了异能等级的新台阶,更是跟着老者学到了不少知识。

老者那句话在他耳边振聋发聩:“你们都是一样的,只是白小友来自不同的世界,其实对他来说,这个世界的一切也都是新奇而神秘的,你完全不必为此觉得难过。”

“毕竟,他已经接受你了,不是吗?”

路眯着眼睛,忍不住又回想起“接受你”的那个美妙夜晚……

作者有话要说:  部落建设的副本差不多告一段落,又要进城去打怪了~

尽力多写点ing

☆、再入神子城

两人在玄虚界内修炼的时候, 白肴对于路的进步感官仅仅停留在“我打不过他了”。

然而他本身就不是以武力见长,即使有精神力辅助,这也是很正常的情况,然而很快,当两人再度上路要横穿沙漠前往四城的时候,白肴才意识到了, 路的进步速度到底有多么可怕。

从狮城的城墙走出——是的, 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建造城门和护城河这些东西, 只能先让壕筑墙的时候在上面留下几个大洞当做城门。

“准备好了吗?”刚刚一走出城门,路便转向白肴问道。

“啊?”白肴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准备什么?”

“准备出发。”路道。

白肴一头雾水, 但还是点了点头, 他们不就是准备好了才出发的吗?

路看着他轻轻笑了一下,然后伸手搭在他肩头,“走,让你体验一下。”

还没等白肴有所反应,搭在他肩头的手就顺次滑到他腰上, 然后将他整个人一览……

白肴的脸被埋到路的脖颈间,而后就只觉脑后一阵劲风吹过,等刚刚猛然闭上的眼睛再睁开,两人已然飞出去很远,原本巍峨高耸的城墙现在看起来就仿佛只是一排小小的矮墙……

白肴:“……”我屮艸芔茻!异能还可以这么用的吗,这不就和能飞的仙人差不多了……现在我想学异能还来得及吗?

自然是来不及了。

路没有飞的很高,几乎是贴地而行, 虽然风系异能的确是能够变成飞行的辅助手段,但到底也只能变异能量,不似仙家手段。

他也试过飞的很高,可以自然是可以,但对异能的消耗太大,虽然效果华丽但并没有什么实际上的用处,因此路也懒得在目前的环境下向白肴展示这个能力。

毕竟他总是要留着一部分的异能应急,万一发生什么事情也还有余地。

就在这样的日夜兼程的赶路之下,原本接近七到十天的路途,在第二天的黄昏,两人便已经遥遥能看见四城的城墙了。

“我总觉得有些奇怪……”墙根底下,白肴一手摩挲着城墙的墙壁,一边微微皱眉对路道,“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但现在也才刚刚入夜而已,你不觉得城里安静的有些过分了吗?”

路点点头,但并没有对这件事发表看法——好吧,他也的确没有什么看法,毕竟他们的城镇还在建设中,只曾经短短在城里生活了那么一段时间,他对城镇还有很多东西都并不了解。

两人又在墙角下等了一阵子,待到夜色完全降临,才轻手轻脚的翻墙而过。

刚刚踏上墙头,路的心就猛然一沉——果然,城镇道路上竟然空无一人,就连间或着照明的路灯看起来也十分像是鬼火在幽暗的街道上轻轻飘摇着……

宵禁?

还是……城里出了什么别的事情?

事不宜迟,两人飞快的赶往城主府。

虽然路对贺辛和莲的事情还颇有微词,但从朋友的层面上,他也并不希望贺辛出事。

之前在会议里,大家也已经商讨过,想要快速发展起来,单单依靠他们自己是不够的。

虽然远征队已经出发,但目前能够收获什么全然是未知数,所以联合城镇的力量既是必然的选择,也是最佳的方向。

其他城镇的情况他们不清楚,但四城有贺辛这个城主在,可以说天然就是他们的最佳盟友。

况且,虽然路和叶都还不想认下这个妹夫,却从来不曾忽略他是莲救命恩人的这个事实。

幽暗的城镇里,城主府远远看起来就像是一座匍匐着的庞然大物,路和白肴从侧边院子翻了进去,然后熟门熟路的溜上了二楼阳台,闪进屋内。

城主府内比起街道上看起来要好一些,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现在只剩下了贺辛一个人住的原因,也显得有些冷清。

这时候夜已经深了,然而贺辛书房的灯还亮着,路和白肴对视了一眼,由白肴敲了敲门。

“我知道了。”很快,屋内传来贺辛有些沉闷的声音,“不碍事的麻叔,我等下就会休息了。”

听到是贺辛本人的声音,白肴和路都是松了一口气,而后白肴又敲了一遍门。

贺辛立刻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如果是贺麻来敲门,应该会直接在门外对他说话,或者是直接推门进来。

脑中灵光一闪,贺辛颇有些激动的站起身来,又深呼吸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才大步走到门口,一脸欣喜的把门拉开。

贺辛下意识的就想把敲门的人拉近怀里好好抱一下,毕竟他和莲也有大半个月没有见面,然而双手伸了出去才意识到不对,只是动作已经有些来不及,于是贺辛结结实实的给了站在门口的路一个熊抱。

白肴:“……噗!”

其实原本站在门口的人是白肴,但也不知道路是怎么想的,在第二遍他敲过门之后,就突然把他拉到后面去,表示自己先来面对这扇门。

白肴原本还以为是路担心有什么危险,如今看来,好像的确是有点危险……

气氛一时之间变得有些尴尬,贺辛讪讪收回手,很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哈哈哈……路,我就知道是你。”

说罢还象征性的在路的手臂上拍了两下,仿佛刚刚的拥抱并不是一个意外。

路却并不吃这一套,只是挑了挑眉,“哦?你刚刚是打算抱谁,白肴……还是莲?”

一个是他妹妹,一个是他媳妇……左右都是死路一条,贺辛只得清了清嗓子,“我也不是,很久没见到兄弟,有些激动吗……对了,莲怎么样?”

边问着,贺辛又再度往外环视了一圈,然而并没有其他人了,所以他只能有些失望的收回视线,一方面为没有见到莲而感到低落,一方面又觉得,现在城镇里这样危险,她没来也是好事。

“所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白肴率先发问。

这个问题顿时把尴尬的气氛吹散,贺辛往后退了一步,让两人到书房里来,然后又小心翼翼的检查了一下书房的窗户,锁死后将窗帘完全拉好,才回到小沙发上,坐在两人的对面。

“最近城里情况不好,人人自危。”贺辛叹了口气,“你们走的时候,大巫不是设计埋伏了你们,但没有成功吗?”

路和白肴对视了一眼,一起点头。

“榴青递来消息,说没有抓到你们,大巫发了很大的脾气,但是他又对你们留下的药剂很感兴趣,可是试了很多次,听说是把你们留下的药剂全部都用完了,也没有研究出接过来。”

听到这里,白肴冷笑一声,“那好歹也是我家乡那边优化了上千年才得出的最佳方案,就算给他留了一半的药方,哪里是他随便弄弄就能成的?”

他没说的是,其实这其中还有不少药物压根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不存在的药物想要配齐一样的药剂,怎么可能?

贺辛点点头,“总之,如果这次你们还打算以上次的身份在城里行走,务必多加小心,他要是知道你们回来了,一定还会对药剂和药方有所企图。”

路轻轻捏紧的手骨。

他还记得上次和大巫对手时的无力感,两人是靠着白肴手中的玉骨箫才堪堪躲过一击赢得了逃跑的机会。

那次大巫自信托大,又压根就没有准备,这次给了他们一个能钻的空子……

不过这次,他恐怕不会再输给那个老东西了!

白肴表示自己记住这件事了,转而又继续问贺辛,“但是城里现在这是怎么回事,应当和我们之前那件事……没什么关系吧?”

说道这个,贺辛苦笑了一下,“可以说是没有关系,也可以说是有关系……”

“你们应该知道,大巫在研究骨器吧?”

贺辛的声音里带上了些疲惫和无奈,“上次我就跟你们说过,城里出现了很多掘墓的情况……最近已经越来越严重,几乎全城人都知道,有人在掘墓,只不过,他们都不知道掘墓的是大巫而已……”

路的眉头皱了起来,“他要那么多尸骨做什么?难道是研究不出药剂的成分,就想把骨器完全研究出来?”

“这个我也不知道。”贺辛摇了摇头,“榴青往我这边走动不能太频繁,又失去了莲作为神棍的消息渠道来源,我现在也被动的很。”

边说着,他还颇有些埋怨的看了一眼路一眼,赶着所有机会责怪他不让自己见莲。

路板着脸不动如山,就仿佛从来没感受到贺辛的眼神,连眼皮都没颤动一下,继续问,“然后呢?”

贺辛摊摊手,“城镇里那么多尸骨丢失,搞得人心惶惶,总有人觉得是邪肆作祟,前几日,巫殿前的广场上跪倒了一大片,全部都是乞求大巫祛除邪肆的。”

说着贺辛很是不屑的冷哼了一声,“这些愚昧的家伙,大概就算是哪天自己死了,尸骨被挖了,也不会相信,拿走尸骨的竟然就是他们心中最敬畏的大巫吧。”

贺辛也颇为感叹的摇了摇头,“他们怎么可能会想得到?”

“所以大巫答应驱邪了?”白肴有些讽刺的问道。

贺辛也跟着嘲讽一笑,“自然是答应了。”他往后靠了靠,给自己的背找了个依托,放松了一下身体才继续道,“这才是你们刚刚看到城里如此状况的原因。”

“大巫说,邪肆目前无法彻底祛除,即使是他做法之后,所有人也不得在落日后出家门活动,否则邪肆就会带走那些在黑夜里活动的人。”

白肴的眉头皱了起来,“他该不会是……”一个可怕的想法在他脑海中慢慢成型……不会吧?!如果大巫真的那样做的话……他简直是疯了!

看白肴的表情,贺辛就知道他已经猜出了大概,而他自己也懒得在这件事情上卖关子,“你猜得没错,他只是想名正言顺的杀人而已。”

“我不知道是不是骨器研究里,活人的尸骨比死人的更好……总之,他最开始说的实话,大家还没当回事,可是死的人已经有十几个了,我只能发布了宵禁……”

“很多人真的以为不出门就安全了,可是大巫想要他们的命而已,哪里管他们出不出门……现在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终日惶惶不安,甚至是告到了我这里……”

“我虽然着急,但也没办法,只能对这些人说,大巫都没有办法,我更没有……如果明天还联系不到你们的话,我原本是准备冒险出城去找你们的……”

白肴拧眉,神色间满是嫌恶,“死了多少人了?”

“一天大概是两三个,已经持续了五天了。”

也就是说,已经有数十人死亡了。

对于一个城镇来说,宵禁并不可怕,然而发布宵禁的原因是死人,这便会在居民们心中留下一个很大的阴影,而如果死人甚至在宵禁的情况下还不能禁止的话……

恐怕城镇里的恐慌情绪会像瘟疫一样迅速而可怕的蔓延开来。

怪不得这次来四城之前,他就总是有种隐约不好的预感……这个大巫,到底想要做什么?!

宵禁压根就没有任何作用,源头还在大巫身上,白肴按照贺辛的描述,重新整理了一番思路,刚准备开口,就听到路先问道,“既然他只是想要人骨进行试验……我说的难听点,这整座城市的人命,在他眼中大概也都不算什么吧?”

对此贺辛表示了肯定,“对他而言,人命自然毫不值钱。”

这也正是让路不解的地方,“既然这样,他直接屠杀就好,何必还要装作祛除什么邪肆,又说自己镇压不住,在夜里偷偷杀人?”

“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贺辛摇头,苦笑了一下,忽而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走回书桌旁,从里面掏了一封信出来递给白肴。

“自从宵禁发布以来,我也有好几天没和榴青碰过消息了,这是昨天在街上遇到他,他塞给我的,写的收信人是你。”

“我想,里面可能会有一些线索。”

白肴接过信,颇有几分新奇的在手中仔细查看了一番。

这种古老的交流方式,对他这个习惯了电子短讯交流的人,可以说是十分新鲜了。

很快,白肴就小心翼翼的把信封拆开,将信纸拿出来。

果然如贺辛所猜想的那般,这封信虽然写的简短,可是几乎是把他们刚刚讨论分析中所有的疑点都给点了出来。

白肴皱眉看着信纸上的内容——“神祷大会竟然提前了?”

事实上,神山的统治体系,是完全建立在神山的势力与异能上的。

每个城镇的大巫看似是最高领导人和掌权者,但由于他们效忠于神山,所以就像是神使受控于大巫,其他平民受控于神使一样。

即使关系是层层递进的,最终所有人都被体系中细分出来的一根线牢牢的拴在了神山的身上。

无论是之前的部落,还是现在的城镇,所有被纳入体系的人,都是这座金字塔里的一块砖石,为了顶端的神山献上力量。

所以即使已经到了大巫的层次,也仍然会有一些束缚。

其中就包括不可草菅人命。

对此,榴青也简单的写了自己的看法。

与路之前说的一样,榴青自然也不认为神山有多看重人命,但是他却认为神山虽然不看重,却需要这些人命——只有足够多的人活着,它才能够获得它想要的东西,否则眼下所有的一切都难以解释,尤其是所有城镇的人口都处于增长阶段。

这与之前白肴的分析不谋而合。

神山要的不是人命,而是这些人活着,他们本身就是神山的粮食。

为什么原始人天生精神链路发达,理应储备丰沛的异能,然而身体里却空空如也?

——因为他们所有的异能,全部的能量,都伴随着烙印在身上的图腾,一层一层的传递到了神山那里!

“没错,就是这样。”白肴总结道,“这样的话,一切就全都能说得通了。”

然而,神祷大会提前却又是因为什么?

白肴继续凝眉看信。

神祷大会,原本是每年冬天才会举行的一次盛大聚会,大巫原本还想等今年冬天将研究出来的骨器送给神山,以此获得陪伴在神山身边的资格……

然而现在不过是初夏,神祷大会却要提前在一个月内举行?

白肴思索片刻,恍然大悟——恐怕,是因为神山的能量,不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争取有双更,估计在下午或者晚上

☆、城镇哗变

“不够了?”贺辛十分不解。

这也不怪他想不到, 千百年来城镇都被神山统治着,哪怕是贺辛这种已经意识到其中有很大问题的人,也仍然难免心理上其实对神山非常畏惧。

统治者的威严从来都不仅仅是说说而已。

大巫震怒之下,可以随意的处死任何一个城镇居民的生命,而神山呢?它可是能任意处置大巫的存在啊!

尤其,如果这是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统治者, 也许还有一战的可能。

然而如果“神山”真的如同它的名字一样, 是一座山的话……他们又该怎么去对付神山?

白肴却还没有想得那么远, 他伸出手指在榴青的信纸上点了点,“是的, 刚刚我说过了, 之所以你们所有人, 只要被图腾烙印便失去了异能,就是因为神山通过图腾把你们的异能都吸收掉了……”

“这应该是对它来说,非常重要,甚至是赖以生存的能量……虽然我也不清楚它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依赖这样的能量而活, 但目前最有可能的推断就是这样。”

“我不确定大巫是否知道这件事情,目前的情况来看,我倾向于不知道——否则的话,大巫完全可以用这件事反过来威胁神山。”

他这么一解释,贺辛的大脑又很灵活,立刻就明白了过来,“不够了指的是……”

“不够了的原因……很可能是因为我。”白肴琢磨着, 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到。

路点点头,接过话题帮白肴继续解释,“我们部落的所有人全部脱离了神山的图腾烙印,而且我们还在向外扩张,应该会有更多的部落脱离图腾烙印……而且上次我们离开之前,也给你留了一些痛痛果,你用了多少?”

贺辛脸色一僵,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几乎是用完了……”

这可真是让路和白肴大吃一惊,他们留下的痛痛果非常多,几乎是可以让一千人祛除图腾的量,就是想着留给贺辛慢慢用……

现在他竟然说快用完了?!

对上两人怀疑的视线,贺辛摊摊手,“我手下产业虽然不多,但各行各业总也还是都有一些……忠心跟着我的伙计也有不少,所以……”

白肴做了个打住的手势,示意他不要继续说下去,然后一脸冷漠,“好了,刚刚是我自作多情了,神山的能量不够用并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你。”

贺辛:“……啊?”

开玩笑归开玩笑,白肴又很快正经起来,“这样的话,我们两边目前脱离神山的人数大约有将近一千五百人,也就是说,为神山提供异能的人,少了一千五百个。”

这贺辛倒是算的过来,但是仅仅一个神子四城,全城人口就不下十万,区区一千多人,能对神山的能量造成多少点儿影响?

“这恐怕仅仅是个导火索而已……我猜测,神山的能量,从很久之前就开始处于不够用的状态了。”白肴又扔下一枚诈弹。

路自豪的看着自家媳妇儿,哎,没办法,媳妇就是这么优秀。

而贺辛则皱眉思索了一阵,却依然没有想透其中关节——“怎么说?”

白肴心中有些得意,甚至想使出老者的招牌动作——捋须。

别说,这个想法的形成,还多亏了那一个月拼命学习修炼的时候,老者教导他的东西。

“异能这个东西,其实就像你学习一项技能一样,如果你不常常使用的话,是会退步的。”白肴身体微微前倾,在桌上敲了敲手指。

“就像如果一个人长期不走路,也许三五个月还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三五年后,你再让他走路,他就会有些不习惯,不适应。”

“异能也是一样的。”白肴总结道。

路和贺辛都十分聪明,立刻就明白了他所说的意思。

走路是个很好的类比,三五年不走路,就连这种与生俱来的能力,都会退步,异能也当然是这样。

神山的控制的手段是图腾,传递异能的方法也是用图腾。

这相当于,每个被打上了图腾烙印的人,都是他的提取器,原始人们不是无法激发异能,他们生来就具备产生异能的能力,体内的精神链路十分完善。

但是由于图腾的作用,每当他们产生了一点儿异能,这些异能就被图腾吸取,传递给了神山。

所以他们完整的精神链路里,几乎没有异能的存在与使用痕迹。

贺辛点了点头,“所以说,由于长时间的不使用异能,所以我们身体里产生异能的那部分,也在退化……也就是说,每个人可以产生供给给神山使用的异能越来越少了,是这样吗?”

白肴和他对视一眼,“嗯,跟我的推断一致。”

“而且,不仅如此,”白肴又补充道,“刚刚说的走路的例子,只是几年而已,神山通过图腾控制和利用你们的异能,却已经有成百上千年了吧?”

贺辛对此表示了肯定,路也跟着点头。

“我不知道你们的科学有没有发展到这一步,但站在我的角度上来说,人类本身和自然界所有的动物一样,是会根据自然界的情况,不断的进化或退化来适应的。”

“试想一下,身体里完整的精神链路从来都不被使用,他们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不仅仅是每个人的退化而已,这是群族的退化,长此以往,从来没有使用异能的这些人,我想他们最后,会变成完完全全没有异能的人。”

白肴前面说的贺辛也基本都想到了,但抛出的这个观点却令他震惊不已。

“还会这样吗?”贺辛有些着急起来。

原本他们就没有什么能力和神山抗衡,如果连异能也失去的话……

“你别急。”白肴打了个手势安抚他,“我只是说,从进化的角度做长期推论。”

“况且神山只用神令这个简单粗暴的手段管理,也恰好和我的推断不谋而合。”

路眯了眯眼睛——“是的,不让伤害同族人,因为每减少一个人,它就会少一个异能提取的来源……而如果城镇和部落里的人能够四处走动沟通,消息的交流可能会让人更容易意识到这些问题……”

白肴赞赏的拍了拍路的肩膀,“变聪明了嘛。”

路厚着脸皮在未来妹夫面前大喇喇的秀恩爱,把白肴拍到自己肩上的手捉住放到唇边亲了一下,“你教的好。”

白肴:“……咳!”

白肴木着脸抽回手,一本正经的继续,“你这边还有别的线索吗?”

贺辛思索了片刻,“大约一两年前,有从巫殿那边向全城传达过神山的旨意,说是多子多福,要求所有城镇居民尽量多生孩子……是不是也和你之前说的情况一致?”

白肴挑挑眉,“奇怪,既然这样,为什么没有向部落传递这些消息?”

部落管理起来原本就比城镇要艰难一些,既然城镇也是从部落演化而来的,为何神山却独独留下一些部落散布在外,而不全部将他们教化为城镇,然后收敛在山脚下?

这个问题,自然是没有人能够回答了。

夜已经很深,大家都有需要休息,路和白肴的房间还留着,每日都有人打扫,可以直接入住。

离开书房之前,路还是非常不爽的瞪了贺辛一眼,然后从怀里摸出了一封信。

贺辛如获至宝的接过——他就知道莲还是惦记着他的!

……

赶路赶得辛苦,这一夜两人睡得很沉,等到白肴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可以吃早饭的时间。

管家贺麻依然笑眯眯的招待了他们,丝毫没有对他们突然直接从城主府内出现感到惊讶。

想来大概是贺辛已经交代过了。

而饭桌上,精神奕奕的贺辛一扫昨日夜里的沉重与疲惫,意气风发满脸笑容的坐在椅子上喝粥。

看到他笑的那么开心,路就忍不住觉得心里不舒服,总觉得仿佛已经把妹妹推出去了似的。

早饭的气氛有些许诡异的沉默,就在白肴思索着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避免继续尴尬下去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切又凌乱的脚步声。

刚刚往桌上放下一壶茶的管家贺麻皱起眉头,很是不耐的转头对着冲进来的人道:“怎么这么没有规矩?”

来人是个白肴没见过的生面孔,但看贺辛和贺麻的样子,大约都是认识他的。

那人扶着餐厅的门框,大口喘了几次,这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颇为惶恐道:“不,不好了……城主大人,有,有一家五口,今天早上被发现暴毙在家……现在,现在已经把尸首全部抬到了广场上……大巫,大巫说,还有更多邪肆潜伏在我们之中,要,要现场抓人……”

众人的脸色皆是突然一变,心中齐齐只有同一个想法——这家伙真的疯了!

匆匆塞完最后几口早餐,白肴三人便匆匆往巫殿那边赶去。

一反昨日城镇中的冷清寂静,此刻的广场上就像是之前祈祷期的时候一样,人头攒动。

只是不同于那时候众人都一脸歆羡敬仰的神情,现在所有人都是一副既好奇又忐忑畏缩的模样,小心翼翼的瞅着广场中心。

白肴和路混在人群中,贺辛则大步走了上去。

人群认出他是城主,便纷纷避让开来,给他让出一条通路。

路仗着自己人高马大,把白肴护在身后一点儿的位置,让他不至于被人群挤到。

然而却有人从后面绕过来,轻轻撞了一下白肴的胳膊。

白肴警觉的一抬眼,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

“是我。”榴青用气音比了个口型。

“怎么回事?”白肴也用口型比划道。

榴青伸出手,从宽大的衣袖里拿出一个看不出来是什么的东西,示意白肴接过去。

白肴有些疑惑的接过,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小片骨片。

想起之前贺辛说的城中多掘墓之事,不由得感到一阵恶心,但刚想把那枚骨片扔掉,榴青的声音就清晰的在他脑海中响起,“别扔,这是我做出来的骨器,可以用异能来进行沟通。”

白肴一愣,惊讶的向他看去,就只见他手中也有一片小小的骨片。

榴青又与白肴对视了一眼,而后整了整自己的兜帽,将脸隐藏的更深了些之后,缓缓后退,又将自己的身影隐没在了人群之中,消失不见了。

白肴一边紧盯着广场中心的情况,一边向着骨片注入精神力,问道:“怎么回事?这骨片怎么来的?”

榴青的声音适时响起,“放心,这不是城里掘墓来的骨头,是从护城河里捞起来的……城镇里掘出来的那些骨头,异能承载力太差,压根就做不了这些东西。”

听他说这骨片并不是用城镇居民们的骨头做的,白肴心中多多少少舒坦了些,他松了口气,又向榴青问道,“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榴青这次没有马上应答,白肴也不清楚这骨片的沟通范围有多远,便又转回注意力,和路一起盯着广场上。

万一贺辛出了什么问题,他们还要想办法救他。

只见贺辛从拥挤的人群中挤到最前面,然后扬起手大声道,“大巫大人,请您等等!”

大巫一脸肃容的转过头来,看到来人是贺辛之后,目光微微闪动了片刻,好似还带有一丝不屑。

然而他的态度依然是慈祥而温和的,“啊,是贺辛城主啊……怎么了吗?”

贺辛向着他尊敬的点点头,“好歹我也是一城之主,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当然是要来看看……这段时间邪肆作祟,真是辛苦大巫大人了,不知道邪肆祛除的事情怎么样了?”

大巫微微笑了一下,脸上的皱纹显得更加深邃了,他望着贺辛,“自然……这本就是城主大人的职责,倒是老夫有些逾矩了……”

“怎么会,”贺辛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来,“大巫大人为了城镇,呕心沥血,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我和大家一样,对您尊崇还来不及呢。”

大巫对贺辛的态度相当满意,虚虚在他肩上轻轻一拍。

如此几句话间,两人的交锋便已经结束,显然是贺辛落了下风——也许落了下风不足以形容,毕竟在大巫的眼中,这是自己完全的胜利是对方的溃败。

瞧瞧,也好意思自称是一城之主,却把城池里的权力都拱手让人……

如此这般的蝼蚁,原本他甚至都没有捏死的兴趣,不过现在……大巫眼中的贪婪和疯狂一闪而逝。

“贺城主太客气了,这些都是老夫应该做的,如今神祷期提前,非常时刻,有邪肆作祟也是难免,今日,老夫便在这里,为大家祈福净化!将所有的邪肆都驱逐出去!”

“那是自然,劳烦大巫大人了。”贺辛又向大巫拱手。

眼见贺辛没有什么危险,白肴才略略松了口气,继续尝试联系榴青。

“到底是怎么回事,邪肆是什么?”他把精神力注入到骨片中。

这次倒是很快起了反应,掌心的骨片微微发热,榴青的声音出现在脑海中,“不是邪肆,是因为神祷期提前了。”

白肴这才又一次注意到这个词……神祷期?

奇怪,他记得一年一度的不是祭典大会吗?上次大巫也说研究骨器是为了祭典大会做准备,怎么现在突然变成了神祷期……

还是说,神祷期完全是另一件事情?

大概是白肴直接在意识中将问题问了出来,那边的榴青一阵无语之后,颇为疑惑的回应道,“你们真的是这个世界的人吗?为何连神祷期也不知道?”

对此白肴倒是十分理直气壮,“不知道很正常,我们部落连祭典大会都不知道,更何况神祷期?”

榴青在那边幽幽叹了口气。

神祷期是十年才举行一次的,可以说是神山最盛大的典礼。

通过榴青的讲解,白肴大致了解下来,祭典大会基本相当于他所熟悉的“年度总结”,而神祷期,则可以说是“换届选举”。

无论是主城还是子城,所有的大巫都会去参加祭典大会,这是他们向神山献上成绩,表明忠心的时刻。

而神祷期则是神山对大巫们的宣判,有的升,有的贬,有的一步登天,有的死无葬身之地。

“这么残酷?”白肴对此有些不可置信。

榴青的声音很冷淡,“神祷期比祭典大会残酷的多,凡是没有能让神山满意的大巫,都会直接死亡……所以现在,他才疯狂的想炼制骨器,不然恐怕没有办法让神山满意。”

白肴眯了眯眼,看来想当大巫也并不容易,高压之下,这位怕是没疯也已经离疯不远了。

“神祷期提前了多久?”他又向榴青问道。

这次榴青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三年。”

他的声音有些干哑,听起来很是粗粝,将这个“三年”揉成一个有些奇怪的语调,听得白肴耳朵一痛。

提前了三年……这恐怕是个不正常的征兆。

是真的如他们之前所分析的,神山能量不够了,还是它在急切的寻找着什么别的东西?

白肴总觉得自己脑中似乎有什么思绪一闪而过没被抓住,然而就在他准备再沉思片刻的时候,大巫突然爆发出一阵疯狂的笑声。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也继续日万√叉会儿腰

☆、决胜毫厘间

那笑声极为猖狂而又放肆, 一反大巫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形象,让人忍不住汗毛倒竖。

然而也只是片刻,他那一瞬间撕扯下来的面具又迅速的带了回去,变回了那个温文尔雅的大巫。

他这一笑,似乎是将所有人都震慑在了当场,一时之间, 原本吵杂的广场上鸦雀无声, 没有人敢说话。

大巫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 微微笑道,“各位, 别害怕……大家也知道, 神山传来消息, 原本三年后才会举行的神祷期,现在提前了——会在夏天最热的时候举行。”

“这是神山对我们的呼唤,也是我们报答神山恩情的时刻。”

他的笑容温和而慈祥,但嘴角勾起的弧度却让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可是……偏偏在这样重要而伟大的日子里,有些不长眼的邪肆, 却想要破坏这一切。”大巫的目光落到广场上陈列着的那几具尸体上。

所有人的目光也都跟着一起转了过去。

正如早上来报信的那人所说的,那是一家人。

两个老人,两个大人,还有一个看上去十岁左右的孩子。

他们死的并不安详,甚至可以说是有些难看。

面容狰狞而又恐惧,仿佛是在死前看到了什么极为可怖的东西。

大巫缓缓举起了手里的权杖,双手张开, 做了个拥抱天空的姿势。

“而现在,我就要代表神山,给这些邪肆惩罚!”说着,他手中的权杖忽而光芒大亮,一道耀眼的光芒忽然激,射而出,伴着浓浓火光,轰然将地上的五具尸体化为灰烬!

路眯了眯眼睛,这个大巫,是火系异能。

几乎是所有人都被这耀眼的火光刺的闭上双眼,等他们再度睁开眼睛看到的……就只剩下五具尸骸。

血肉全部被焚烧殆尽,堪堪留下完整的尸骨,还是他们刚刚躺着的姿势,头骨上深邃凹陷的眼窝仿佛在残留着他们之前惊恐的表情。

再紧跟着的,才是焚烧肉体的呛鼻味道蔓延开来。

许多站在近处的人不堪忍受,纷纷掩住口鼻,甚至有人退到一旁吐了出来。

仿佛这样的仪式带给了自己很强烈的幸福感,大巫微微翘起嘴角露出一个温柔笑容,“看,邪肆被净化了……”他的嘴唇又微微颤抖了一下,表情既虔诚又疯狂,“多美丽的骨头啊……”

在场的所有人都只觉得心头一沉,大巫……似乎有些不太正常。

然而大巫的笑容依然温和,他摆摆手,身后立刻就走出来几个神使,他们手里拿着箱子,几乎可以说是异常熟练的把这个骨骼装入箱子里,然后鱼贯而出,将那些装着骨头的箱子直接拿进了巫殿里。

贺辛的表情沉了沉,但面上仍旧是对大巫一派尊崇的样子,“大巫大人……邪肆这样去祛除干净了吗?那些尸骨也是不祥之物吧……您……”

大巫锐利的目光扫向贺辛,却仍旧语调温和的解释道,“贺城主不必担忧……要知道,邪肆就是附在人的血肉之中,只要把他们的血肉都烧净,邪肆自然也就被驱逐了。”

他的目光有如实质,仿佛涂抹了贪婪的鞭子,轻轻抽打在贺辛的身上。

贺辛皱着眉,只感觉到一阵恶寒,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大巫眯着眼看了他一眼,又环视了一圈身后的众人,“血肉……正是邪肆的藏身之处,而现在,它就藏在……”

大巫举起手中的权杖,直直指向贺辛,权杖上的复原矿轻轻闪烁了起来。

“不好!!”所有人的心中都忍不住警铃大作。

贺辛也连忙后退,然而大巫手中的权杖已经伴着他猖狂的笑声发出灼人的光线——“净化邪肆!”

人群中骤然爆发出一阵尖叫,纷纷四散逃开,白肴也听到耳边传来榴青的惊呼,“这个疯子!”

灼人的火光直直奔向贺辛而去,贺辛后退不及,立刻伸出手来,一道蓝色的光晕从他手掌之中蓬勃而出,赫然便于从大巫权杖内射出的红色光芒撞到了一起。

两道光芒相互冲撞抵消,虽然仍在往贺辛的放心逼去,但最后却堪堪停在了他身前,散在空气中了。

方才还信心满满的大巫骤然瞪大了眼睛,他的脸似乎是扭曲了一下,继而带着滔天的愤怒大吼:“怎么可能?你……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的异能!”

这不可能!虽然按照神山的旨意,允许一小部分的人拥有异能,但他们的异能都是被严格限制过得,绝对不到可以抵挡自己一击的程度上。

满满当当的广场一瞬间人群变作鸟兽散去,还有胆子大的借着四周建筑做掩护,偷偷往这个方向看来。

他们刚刚看到了什么……为什么平日里毫无存在感的城主大人……竟然,竟然可以徒手挡下大巫的攻击?!

大巫满脸怒容,哪里还有刚才的淡定从容,“这不可能!”他一边高喊着,再度举起了权杖,“整座城,所有人都是我的骨器!谁教你使用的异能!这不可能!”

四散人群都逃离后,还留在广场上的白肴与路便显得十分扎眼,路小心的注意着大巫的动向,顺手把白肴护在身后。

白肴倒是并不那么担心,反倒很是悠闲的拿手指在路的腰上戳了一下,“不然你去帮帮他?我觉得……他恐怕还是够呛。”

这样说并不是瞧不起贺辛,毕竟他的异能也才完全恢复了不久,而且他还没有修行过功法,真要和大巫对上手,恐怕不是对手。

路撇了撇嘴,情绪不是太高——他对这个贺辛这家伙的情绪比较复杂,一方面,他的确是个值得交朋友的对象,甚至是可作为挚友,交付性命的那种。

然而另一方面,他又对这个垂涎自己妹妹的家伙厌恶不已……

所以说到底,世界上既然有妹妹这么可爱的物种,为什么还要有妹夫这种令人唾弃厌恶的物种啊!

不过抱怨归抱怨,路自然是不能放着贺辛的命不管,不然要是真的出了事情,只怕小妹妹要饶不了他了。

于是看着贺辛又和大巫过了两招之后,路就立刻横插而上,一股罡风扫过,竟然把大巫权杖上的火焰完全吹灭了!

大巫冷冽的目光幽幽扫来,这才挑了挑眉注意到路,“你……”他眯着眼睛,就仿佛是在思考自己在哪里见过他,然后他立刻想了起来——“是你!”

就是这个小子,上次的埋伏让他们跑掉了!

一股警觉顿时从大巫心中升起,他警惕的后退一步,如临大敌般与路对视。

上一次他们并没有彻底的交友,他也不清楚这两个家伙的实力,但是这两个家伙毕竟是从主城来的……万一他们知道了上次的埋伏截杀事件,是来复仇的呢?

大巫不得不提防起来,重新评估这两人可能的实力。

白肴看他的表情,又联想到上次的事情,就知道他一定是误会了,还并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

白肴于是从路的身后扯了扯他的衣摆,几步跨到路的前面,对着大巫轻轻一笑,“大巫大人,好久不见。”

见白肴态度温和,大巫的脸上也浮起一个满是皱纹的假笑,“这也算不上需求……怎么两位,在这种神祷期准备的时刻,竟然还有时间到小小的神子城来?”

“自然是有事。”白肴故意笑得高深莫测,“大巫大人,我们上次的约定……关于交易的,还有效吗?”

大巫目光中闪过一丝狡黠,“当然……所以,两位上面那一位大人,也对骨器很感兴趣吗?”

白肴在心中默默翻了个白眼。

虽然骨器应当是也有一定的研究价值的,但一想到那些骨器的来源,白肴就忍不住的觉得反胃恶心。

他们回去之后自然也是全力投入到了部落的飞跃式建设之中,把骨器这件事完全的抛在脑后了。

要不是刚刚榴青给他塞了一枚骨片,恐怕他都想不起这茬来。

不过此刻只能发挥他演员副业的特长,端起一个谄媚的假笑,“自然,大人发明的东西很是有用,又很是有趣……不知道大人怎么看我们提供的东西呢?”

白肴又往前走了一步,右手却背在身后,对路比划了一个斩杀的动作,显然是让他伺机而动的意思。

路会意之后伸手在白肴的掌心轻轻划了一下,表示自己明白了。

白肴却倏然耳根一红,不知道为何有种在大庭广众之下调情的感觉。

大巫的眼中又闪过一抹贪婪。

白肴上次留下的药剂,效果很好自然是不必说的,尤其是他发现用那药剂浸泡过的骨器,效果要比原本的更好上一倍不止。

然而白肴留下的药剂太少,再加上他始终都没有研究出药剂的成分,让他忍不住觉得十分恼火。

这时候他便忍不住反复回想,自我怀疑。

一会儿觉得幸好当时没有杀死他们,不然可能永远都没有办法再接触到这种药剂了,一会儿又觉得这样的人不死,留给自己的后患太多。

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就仿佛此刻他看着白肴,一方面是贪婪才催促他,想要从这两个年轻人身上挖掘更多的宝藏,一方面又是危机感在提醒他——这是从主城来的人,也许是神棍级别,也许是更高级别。

但一阵慌慌犹豫之后,大巫最终还是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嘴唇。

他想要,想要那些药剂。

毕竟那些药剂,不仅可以增强骨器的效果,对异能也有一定的修复作用。

如果他的骨器不能获得神山的褒奖青睐,这药剂便很有可能拔得头筹……

想着大巫眯了眯眼,收敛起刚刚的癫狂,“抱歉,两位,刚刚让你们见笑了,实在是邪肆四处作祟,我不得不防……不过既然两位到了,那后面除邪肆的工作想必只会更加轻松……哈哈,先请两位巫殿内叙茶……”

大巫微微欠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白肴施施然跟上,路则安静的跟在他身后半步远的位置,充当一个“保镖”。

已经被忽略在一旁的贺辛担忧的看着两人身影前后消失在巫殿门口,一个人影忽而出现在他身边。

“贺城主不必担忧。”斗篷下,榴青脸上的疤痕若隐若现,“请贺城主先回吧。”说着,榴青往天上看了一眼,“今日正午左右,就会有分晓……贺城主回去等消息吧。”

贺辛紧抿着嘴,压低声音问,“你有把握?”

榴青微微一笑,嘴角边的疤痕更显得狰狞起来,“你不信我,也该信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出了点事打乱了我的更新节奏!

所以这几天更新可能……时间会有点紊乱……等周末过去写稿时间正常应该就好了

☆、骨鼎

这种情况下, 要是真的能放下心来,那才叫奇了怪了。

然而贺辛也别无他法,除了等待,他现在亦没有其他办法了。

眼见着榴青的身影也消失巫殿的大门之中,贺辛咬了咬牙,只能打道回府。

熟悉的道路, 熟悉的头骨香炉, 熟悉的净室。

一路上大巫挥退了所有的属下, 幽深的甬道里,便只有他们三人的脚步声。

然而其实白肴并没有闲着, 他在和榴青交流——通过骨片和精神力。

“这大巫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他好像有点不正常……”白肴向榴青询问道。

“他不正常很久了, 这段时间情况越来越严重了而已, 情绪变得十分狂躁,有时候甚至会出现幻觉。我都怀疑他是不是被什么东西操纵了……”榴青的声音幽幽响起。

白肴与路对视了一眼,都露出不解的神情来——是的,为了沟通方便,白肴用精神力做了桥接, 把这场“远程通讯”变成了“三方群聊”。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白肴又问,“上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还没感觉出来。”

“那时候就有一些……”榴青的声音放缓,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如果要按我的感觉来说的话,起变化应该是从某一次……钓宝之后,那一次有人打捞起来一个遗骸头骨,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他开始研究骨器的。”

虽然玉骨箫也是骨器,但不知为何,每每听榴青谈论到大巫与骨器,白肴便总觉得背脊生寒,仿佛有什么无形的力量让他感觉到难受,白肴总是下意识的不喜欢大巫展示出来的任何一件骨器,那些东西让他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挂在白肴腰间的玉骨箫也暗暗的闪烁了一下,仿佛在应和这句话。

路则显然更关心眼前实际的问题,看着前面领路的大巫几乎是可以称得上愉悦的背影,他向榴青询问道:“所以他要带我们去哪里?”

白肴多分出一抹精神力,将自己的视觉范围共享给榴青,榴青四下看了看之后,便带着些嘲讽的笑了起来,“也不知道该说他是喜欢你们,还是憎恶你们……竟然要带你们去看他的‘杰作’……呵呵,你们不会喜欢的。”

路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与白肴贴的更紧了,“我也不喜欢你现在阴阳怪气的语调,到底是什么东西。”

“骨器。”榴青道,“具体的只能等你们待会儿去看了,我也不太清楚,毕竟那可是大巫大人放在心尖尖上的东西,是我们这些属下都没见过的。”

再度听到骨器这两个字,白肴只觉得自己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大巫这个家伙,对骨器似乎有种莫名的执着和喜欢,然而当他们再度进入上上次的净室之后,白肴便再度刷新了对这家伙的认识。

他对骨器不仅仅是“喜欢”而已,甚至“痴迷”也不足以形容,应当说已经到了疯狂的病态程度——整间屋子里面,所有能用骨头制作的东西,全部都换成了骨器。

沙发、茶几、柜子……

甚至就连窗框也都是用骨骼制作的骨器。

净室本来就没有阳光,如此被森森白骨环绕,更显得幽暗冷寂。

然而最让人崩溃的并不是这些硬生生存在的骨头,而是附在其上深重到令人心悸的哀痛和怨念。

白肴只觉得头皮发麻,几乎不想继续在这个房间里多呆片刻。

然而大巫却像是对呆在这种环境中感到十分舒服,一脸陶醉的深呼吸,然后目光贪婪的看着白肴和路,“两位不觉得,这些骨头,很漂亮吗?”

白肴和榴青还在共享视觉,一见大巫神色,便在白肴的意识里发出了一声冷笑,“城里掘墓的事情你们都知道吧……都是这家伙干的,他一定是完全疯了,现在他这个眼神,怕是想要你们的骨头。”

原因即是不说,白肴也能想到了。

沉迷于研究骨器的大巫,很可能看上了他和路的骨头——毕竟作为拥有强大异能和极高精神力的他们,骨头兴许比那些他偷偷挖回来的要好上许多。

然而即使头皮发麻,也必须应对这种情况,白肴强忍着不适,继续与大巫周旋寒暄,“哦?所以阁下……的研究是有什么新进展吗?”

大巫显然很喜欢这个话题,浑浊不清的老迈双眼中闪现出一道摄人的光芒,“有的……你有兴趣吗?”

“怎么敢……”白肴微笑摇头,“自然是我们上面那位大人有兴趣。”

大巫做了然状点点头,“自然,自然……”他的目光又落回到了白肴身上,就仿佛一只舔着蛇信的毒舌,想要将他的猎物盘绕起来,“那,就请两位跟我去看看吧……”

说完,大巫走到了净室的角落,将竖立在那里的柜子从中间轻轻向两边推去。

一道暗门出现在眼前,赫然竟是一条暗道。

“原来在这里。”榴青有些兴奋的声音在白肴耳边传来,“我找了很久,都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把东西藏到哪里去了,没想到竟然是在这里!”

白肴看了一眼室内结构,又回想了一下室外结构,便很了然为何榴青找不到了。

这间净室应该已经是巫殿的边缘,而这道暗门却还在向外延伸,想必一般人即是觉得这净室内有暗门,也应该是在房间的另一边。

大巫的权杖微微发光,照亮了向下蜿蜒的台阶。

那台阶只向前延伸了很小的一段,便一个急转弯,直直往下,显然真正的空间是藏在地下的。

大巫走在前面,白肴也取出了一块复原矿,注入精神力将它点亮,小心翼翼的往前。

然而比起后面两个走的谨慎的年轻人,大巫的步子相当随意,仿佛他们不是在下幽深的地道,而是在逛后花园。

“这是要去哪里?”白肴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属于地下的潮湿而阴冷的气息让他感觉十分不耐,而且这里似乎比普通的地下室还要森冷上几分。

大巫的声音变得又轻又柔,“嘘,我带你们去看我最满意的作品。”

白肴不用猜就知道,那绝对不会是什么让人愉快的东西。

而且不知道是因为地下太深,还是因为这里有什么其他的磁场或者东西存在,他与榴青的精神链接在进入地下不久后就被切断了。

与此相反的是,挂在白肴腰间的玉骨箫却反常的开始微微震颤,仿佛是在喜悦,又仿佛是在哀痛。

路已经绕到了白肴前面,将他往后拉了几步,小心护在身后。

白肴则干脆一把抓住了仍在微微震颤的玉骨箫,将它捏到手中。

旋即,一股温暖的力量自玉骨箫上传来,将白肴的全身包裹住,刚刚还萦绕在周身的寒冷和滞涩感一下子如潮水般褪去。

白肴十分惊讶的看了玉骨箫一眼,但现在显然他又不能向老者要个解释,于是便只能牢牢将玉骨箫捏在手中,至少驱散一点寒冷也是好的。

看着在前面小心护着自己的路,白肴心中一暖,主动伸出手去,将自己的手递到路手中。

路下意识的接过白肴的手,五指相扣握住,这才发现一股奇异的力量顺着两人交握的手传了过来,整个人都顿感轻松了不少。

不过最让他满意,还是白肴竟然会主动牵他的手了……

虽然自己并不知道“恋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在城镇里生活了一段时间的时髦妹妹却是清楚的很的。

路专门花了一个下午向莲打听什么是“恋爱”,并在一堆复杂又纠结的描述与讲解中,最终领悟了——牵手、抱抱、亲亲、爱爱等一系列步骤。

路当时就回想了一下——好像他们明明都做过了呀?

对于这种脑中没有“恋爱”这条神经的粗男人,莲是十分无语的。

然而白肴却很是有点受不了这样的直球——直球什么的根本不知道怎么接好吗!?

临时发生的小插曲似乎让这段原本有些枯燥又恐怖的甬道变得稍微温暖了些,白肴也觉得自己被这环境吓退的胆气也重新恢复了过来。

也就在这时候,前面大巫的脚步一停,口中发出了一阵粗哑又尖利的笑声——“呵呵,两位请看……这是不是很美?”

方才一不小心就沉寂在彼此粉红色泡泡中的两人这才赫然回神。

白肴颇有些唾弃沉溺温柔乡的自己,正准备找回气场,就立刻便眼前所见的景色给震撼了——那是一口巨大的锅。

说是锅也不对,应该更像是一座鼎,然而这口鼎,却既不是铜铁铸造,也不是泥土砌成。

那赫然竟是……一座由数不清的骸骨堆砌而成的骨鼎!

白肴一时间几乎失去了声音。

虽然眼前都只有白骨,并未见血肉,看起来不是多令人作呕的场面。

但是无数白骨堆砌而成的骨鼎,起苍凉与厚重,却给人一种极其强烈的压迫感,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尤其是,那骨鼎不仅仅只是由白骨堆砌成鼎的形状而已,更是骨鼎中央,仿佛还在熬煮着什么,不少骨头在其中浮浮沉沉,上下摆动,既可怖,又可怜。

白肴的呼吸一滞,几乎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自己看到的这一幕,而他手中的玉骨箫也更加强烈的颤抖了起来,仿佛是在哀嚎。

站在一旁的大巫却一脸沉醉兴味的看着那骨鼎,嘴角弯着放肆狂妄的笑容。

“多美的骨头啊,我即将炼成这世上最棒的骨器,一定是能让神山赞叹的骨器……然而现在我还差一具骸骨……”

说着,大巫的视线死死的盯到了白肴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搓搓手

☆、大巫之死

几乎就是在他目光扫过来的一瞬间, 路就出手了,一道风刃破空而去,直逼大巫的面门冲去。

然而大巫毕竟也是异能老手,自然不会被这样一招轻而易举的解决,他亦挥挥手,一道火光闪过, 便将路挥出的那道风刃抵消。

“呵呵。”大巫不再掩饰自己的贪婪, 目光直直盯着白肴和路, “这位小友资质也很是不错,但是我觉得……”舔了舔自己有些干裂的唇瓣, 大巫还是把侵略般的目光打在了白肴身上, “我还是觉得这位小朋友……更适合。”

他一步步向两人走近, 目光中全是狂妄贪婪,“为什么,不愿意加入我最伟大的艺术作品?你看看他们——”大巫用权杖指向骨鼎的方向,“我想了很久,最完美的骨器应该是什么样子……我把它们做成茶杯, 做成桌子椅子……”

“后来我又把它们做成武器。”

他举了举自己的权杖,手指轻轻的在上面抚摸,动作轻柔的就像是在抚摸自己心爱的人,“可是不够……还是不够。”

“我的骨头们日夜呼唤着我,告诉我,不够,这不够……”

“你们说, 最完美的骨器,应该是什么样子呢?”他微笑着望向白肴和路,仿佛双方并没有剑拔弩张,他只是真的在询问一个苦恼了很久的问题。

那种头皮发麻的感觉又回来了,白肴捏紧了手中玉骨箫,虽然咬着牙并不回答大巫,但他自己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而那边的大巫自然也并不需要他的回答。

他只是太久,太久没有倾诉过了,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和他分享骨器的快乐——即使是他的那些下属,那些愚蠢的神棍和神使们,看到他摆弄这些美丽的骨头,也是一副敬而远之的样子。

愚昧!无知!

“最完美的骨器,自然……”大巫的目光贪婪的逡巡着,“自然是人……只不过我挖了那么多尸骨,甚至杀掉了一些人……但是他们的体质太弱了,就连我身边的那几个,也太弱了……”

路始终伸着一只手将白肴护在后面,他冷然的挑挑眉,“你自己不就是最好的选择吗?”

大巫伸出手指摇了摇,“当然不……我可是骨器的主人……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白肴冷笑了一声,“你是主宰?那你把神山放在哪里?”现在他是完全确信了榴青的话,这家伙疯了,彻彻底底、完完全全的疯了。

听他提到神山,大巫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他又呵呵笑了两声,“神山……神山……哈哈哈神山即是我,我即是神山!”

没人在乎他变得疯疯癫癫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但这样一座骨鼎伫立在地下,上面还有这么多的能量在浮动,怎么看都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

白肴与路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毁掉这里的想法。

大巫的表情又柔和下来,十分慈祥的看着白肴,循循善诱道:“来吧,加入我伟大的艺术作品中……我找了很久,没有比你更适合的了。”

路看着大巫的目光已经是在看一个死人,“你打不过我。”他说的十分肯定。

大巫却只是满不在乎的挥挥手,“我打不过你,又如何?”他的权杖忽然伸长,向着骨鼎下方一指,“我为何要自己和你打?”

随着他权证上一道微光发出,骨鼎中的无数白骨浮沉翻滚起来,它们仿佛是在吞吐着什么,以极快的速度反复涌动了几番,然后忽而打开一条通路,一具完整的骸骨突然从中飞出,站立到了骨鼎之上。

虽然只不过是一具骸骨,可那具骸骨似乎也比寻常的骸骨要更端庄大气些。

产生这想法的一瞬间,白肴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好笑——不过是一具骸骨,怎么看出来的?可不知为何,他就是感觉那具骸骨几乎是有些玉树临风之感了。

大巫满意的看了一眼骸骨,对白肴笑道:“看,他是不是很美?你会比他更美……放心,我一向仁慈,杀人不会有痛苦的。”

说到最后,大巫的语气已经变得锐利起来,他伸手一抬,那具骸骨便也伸手一抬。

骨鼎中无数的白骨仿佛都是那骸骨的武器,随着他的动作,无数根白骨树立了起来,浮动在半空中。

白肴与路俱是严阵以待。

他们都没想到大巫对骨器的研究竟然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他们上次来净室的时候,这座地下骨鼎就已经开始运作了吗?

他们现在面对的,又到底是什么东西?

然而没有更多的思考时间了,那骸骨已然出手,无数根白骨瞬间化作利剑,直直向白肴与路两人冲来。

路的第一反应就是以异能去抵,可是白骨太多,异能却有限,挡得住第一波白骨,接踵而至的第二波却已经近在眼前。

白肴下意识别将精神力注入玉骨箫中——这是他上次与大巫交手时发现的,虽然精神力无法直接具象化当做武器使用的,可是却能够借由玉骨箫这个媒介演变成灵气。

而灵气是可以具象化,甚至是作为武器或者盾牌的。

白肴这一出手,情况似乎比路刚刚还要好,他将精神力形成一个半圆形的防护罩,将两人护在其中,而那些直刺过来的白骨却忽然齐刷刷的停在了防护罩之前一点的位置。

白肴略有怀疑的往那骸骨的方向看去,只见那骸骨微微颤抖了一下,仿佛像是有了意识般,空洞的眼窝中似乎涌现出了什么难以言说的情绪。

而白肴手中的玉骨箫则更加激烈的颤抖了起来,一把他从未听过的青年嗓音忽而从玉骨箫中传出,伸着一丝鼻音——“师兄!”

师兄?!

白肴大惊,老者……莫不是……在叫……那具骸骨?!

虽然现在的情况和场面十分不适合,但白肴还是很想问一句,“你怎么看出来的?”

不过鉴于目前的形式,白肴还是聪明的压下了心中的疑惑,丝毫不敢放松。

毕竟,那一排白骨还直直指着他们的方向,随时都有可能继续刺来。

然而那具骸骨却仿佛是真的被这一声“师兄”赋予了灵魂,只见他颤抖了一下,然后转着空洞的眼眶看了过来。

再然后,白肴便从那具骸骨上感受到了他从未体验过的恐怖力量。

白肴简直不敢想象,是生前多强大的灵魂,才能在死后这么多年,只是残留在骸骨上的一缕,也能带给人极大的冲击与震撼。

他知道,老者其实也是这种情况,老者说这叫“一缕残魂”,或者说的好听点,是“一抹神识”。

可只是一缕、一抹,就有这样强大的能量留下,那么全盛时期的他们,以及他们所生活的世界,又将是如何的波澜壮阔……

只是眼前的情况容不得白肴再去多想些有的没的了,那具骸骨在一瞬间几乎是就经历了情绪的转变和灵魂的洗礼。

白肴不知道残留在骸骨上的残魂是否能有记忆,但他知道,眼前的这具骸骨一定是有的!

因为他忽然转向了大巫,一抬手,刚刚还悬停在白肴与路面前的根根白骨便忽而一个转向,全部直冲向大巫而去。

而这一次,大巫连惊讶的时间都没有了。

因为他就这样,简单而直接的,死了。

那画面别说白肴,连路都有些不忍去看,被无数骨刺洞穿的大巫肢体扭曲,面容狰狞。

然而与他格格不入的是,原本看起来丑陋恐怖的骨鼎,却仿佛是忽然之间褪去了所有的狠厉与阴寒,变回了一堆普通的物什。

“师兄!”白肴手中的玉骨箫再度发光,挣脱了白肴的手便直直向着那具骸骨飞去。

骸骨可说得上的动作温柔的轻轻伸出了一只手,将那只玉骨箫握在了手间。

其实那画面有些怪异,还有些可笑,一具骸骨,手指尖端着一直碧绿色的箫。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当白肴看向这个画面的时候,他仿佛就能脑补出一个仙风道骨,气质轩昂的青年,身着一身青衫,站在月下的画面。

“师兄!我好想你!”玉骨箫继续传出青年的声音。

骸骨轻轻用指尖在玉骨箫上点了点,就仿佛在说“顽皮。”

“师兄,师兄你能不要走吗?能陪着我吗?”玉骨箫有些着急,声音里似乎都带上了哭腔,“师兄,我一个人太久了……太久了!”

骸骨自然是没有办法回答他,只能轻轻的一遍又一遍抚摸着箫身。

因为没有血肉,其实这种抚摸,只是骨骼划在骨骼上的声响。

然而那轻微的沙沙声听起来却并不刺耳,甚至是有种温柔旖旎的感觉。

“对不起,”白肴仿佛在那轻柔的沙沙声中听到了一道冷冷清清的声音,“小萝卜,再撑一阵子吧,对不起,师兄也很想你。”

然而亲昵的时光注定这么短暂,骸骨忽然动作一变,手法凌厉的直接将玉骨箫丢向白肴。

然后往上指了指。

白肴一把抓住路,“快走。”

路也丝毫不耽搁,捞起白肴的腰便运起异能,两人扶摇而上,很快就回到了暗门入口处。

还骸骨也转头看了过来,深邃眼窝中仿佛有无限的温柔和不舍。

“对不起,师弟。”他仿佛在这么喃喃说道。

然而再下一刻,便是骨鼎中的所有骸骨突然翻涌而起,纷纷化作齑粉。

就连整个地下空间,也跟着摇晃塌陷起来。

地动山摇中,只有一声带着无限眷恋与不舍的哭腔——“师兄!”

作者有话要说:  哇终于赶上了_(:з」∠)_累死,明天依然随机时间更新

☆、表面和平

这场灾难, 或者说,这场地下的战争,发生的猝不及防,轰轰烈烈而又悄无声息。

很快便尘归尘土归土,满地骸骨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被埋藏在地底深处。

一切就平静的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一切却都已经发生了。

白肴手中原本触手温热的玉骨箫, 仿佛是被那具骸骨带走了魂魄, 忽而变得通体寒凉,失神一般。

白肴有些不放心, 决定去玄虚界看看, 路则留在外面, 和前来接应的榴青商量接下来的办法。

人命对神山来说的确是犹如蝼蚁,即是能量日渐减少,它也不会去细数到底人口有多少。

但是少了一个大巫,却是全然不一样的事情。

路手里拿着玉骨箫,在净室门外与榴青汇合, 两人稍微商量了一番之后便还是决定会城主府去商议此事。

兵贵神速,一时之间神山可能还没察觉或意识到,但若等神山真的发现这件事情再追究下来,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怕是讨不了好。

毕竟——目前他们甚至还没有谁见过神山的真容,更不知道它的能力和能量是在怎样的量级上。

白肴则一脚踏入了玄虚界,这里很大, 但白肴并没有花多少功夫就找到了老者——他正端着不知道从哪弄来的一壶酒,坐在廊桥上一座凉亭里,默默啜饮。

白肴走了过去,一时之间却不知道如何安慰才好,只能静静在老者身边坐下。

老者又喝了一口酒,面容有些憔悴恍惚,还有一些深沉的眷恋,半晌后才终于开口道:“让小友见笑了。”

白肴轻轻摇头,目光落在老者紧攥着酒瓶的手指上,有些干巴巴的艰难挤出了一句,“都过去这么久了……节哀……”

老者笑了一下,“你说得对,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老头子常常有时候想起了,总觉得自己甚至已经记不清师傅、师兄他们的面容……”

他的声音忽而一哽,喉头仿佛是发出了一声哭呛,“可是那具骸骨……我一看,一看便知……”他的声调一转,立刻又充满了愤怒,“那个混蛋竟然敢那样对待他!”

老者长长的吸了口气叹出,酒瓶自他手间滑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双手掩面,老者呜咽道,“我甚至不敢去想,那骨鼎之中,到底还有多少……是我当年的师门中人!”

白肴一只手轻轻搭在了老者肩上,“那不是你的错。”

老者却摇摇头,“我是罪人……”

白肴抿了抿唇角,“别太自责,就算我是个外人,也看得出来,你师兄没有分毫怪罪你的意思,他们……对徒留你一人面对这个全然不同的世界这件事,也充满了歉意……你们何苦这样相互折磨。”

这些道理,白肴不说,老者心里自然也是清楚的。

然而他已经一个人孤独了千万年,原本以为可以一己之力继续走在这混沌世间,却不想……有朝一日见到,以这样形式骤然出现在他面前的亲人,却还是能痛的这般撕心裂肺。

师傅曾说过,之所以集整个宗门的力量留下他,并不是因为他修为高,也不是因为他年纪小,反倒是因为他最不像“仙”,最是不与无情的天道相似。

“你需得照拂后世,心中要留存悲悯。”

他还记得最后,他跪在宗门大殿之中,师傅抚摸着他的头顶轻声道。

天道无慈无悲,即是面对这世界的陨落,也只会继续沉默的按照自己的轨迹运行下去。

然而想要照拂这个世界,需要的却是莫大的慈悲,以及对这个世界的垂爱。

然而这样的责任压在一个人的肩上。

却也是太重,太重了……

白肴离开玄虚界的时候,其他几人都已经到了城主府坐定。

对于大巫之死,贺辛和榴青都表现出了极度震惊。

在目前没有与神山和主城接触过的情况下,大巫可以说就是他们眼前最大的障碍了,这个障碍曾经是他们十数年都没有跨过去的槛,却不想会在这么短短的时间内,以一种这样令人唏嘘的方式荒诞离场。

从玄虚界出来的白肴似乎也是被老者感染了些忧虑,只叹了口气淡淡说,也许这就是天道因果,循环报应。

几人稍作分析,又结合榴青探听到的情报,大约还原了事情的经过。

骨器的炼制方法,以及老者的师兄……那些上古遗骸,应当也是随着神山喷发的,在钓宝的是被他意外获得的。

毕竟骨头这种东西,常人避之不及,尤其人骨,会让许多人觉得并不吉利。

然而大巫也许是天生度这些东西有些兴趣,让他捡了个漏,还意外获得了骨器的炼制方法。

只不过骨器炼制到底也是上古手法,需得用灵力炼化为妥,所以用异能行此道的大巫始终只能在入门阶段摸索,不得其中真谛。

而如老者所说,骨器上其实是会残留下意识、情绪,强大者甚至还会留下执念与魂魄。

大约是因为这残魂的能量太强,与大巫的异能产生了互斥,这才引导着他逐渐疯狂,最终死在了自己的疯狂之中。

自作孽不可活,大概就是对这件事最好的注解了。

然而大巫的死亡却并没有让众人觉得轻松多少——他们还得想法设法掩盖下去这件事,否则就算神山没有发现,一旦城内民众发现,面对信仰体系的骤然崩塌,恐怕也少不了一阵内乱。

更何况,之前掘墓以及邪肆的恐慌还没有压制下去,如此一来,更得小心行事。

贺辛思索了一阵,转向榴青问道,“你知不知道,以前大巫在任去世,后续怎么处理?”

榴青一愣,皱起眉头来,“我自然是没有经历过……但按照惯例,大巫不是想当就能当的,应当是由神山直接选择……”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脸色忽而一遍,突然捂住自己的腰侧。

白肴就像忽然感知到什么一样,忽而将精神力放出形成一个护盾,把自己和路全然笼罩了进去。

而后众人就只见被榴青捂住的地方,金色的光芒从他的指缝中渗透出来,那光芒越来越亮,越来越多,最后仿佛变成了什么拥有实质的东西,从榴青的指缝中流淌而出,在空中汇聚成了一个图腾。

那个图腾的图样,所有人都再熟悉不过了——正是神山图腾!

然而这图腾又与之前他们所见过的那些图腾有微妙的差异。

白肴凝神看了片刻,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不同所在。

如果硬要比喻的话,神山图腾像是一把锁,烙印在原始人的身上,就封印了他们的异能,并把他们体内自发产生的所有异能传递给神山。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把锁就是百分之百锁死的。

而为了方便统治,以及稳固统治阶级,神山通过修改图腾的图样,对这把锁做出了改动。

像贺辛这样的贵族可以将锁打开百分之十,神使可以打开百分之二十,神棍可以打开百分之三十,小巫可以打开百分之五十。

而大巫……

从图腾样式来看,白肴猜测他们可以将锁打开百分之七十。

这也正是为什么,只要身份阶层确定,就会牢牢的稳固下来。

一个能量只能开到百分之二十的人,怎么也不可能打得过能量开到百分之七十的人,更何况他们痛痛都没有系统的训练和修行的功法。

白肴心中忍不住感到唏嘘,这样残忍而铁血的手段,却不得不说十分有效……

但未免,也太剥夺他人的自由,强行改变了他人的命运。

那道浮空的金色图腾似乎是在聚集能量,越来越亮,片刻之后忽而发出一道耀眼的光芒,然后直直冲向了榴青的胸口,烙印在其上。

榴青皱着眉,似乎正在承受极大的痛苦,半晌之后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他苦笑一声,“刚刚还在说,现在倒是不用愁了……只要向民众解释清楚就可以了。”

白肴这才撤去护盾,表情严肃的看着榴青,“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榴青笑了一下,“打算?这不是要准备神祷期吗……距离盛夏也就两三个月光景了,借这个机会探探神山的虚实倒是不错。”

贺辛点了点头,但看向榴青的表情却有顾虑,“所以,现在我是在和一位大巫谈……如何面对神山吗?我怎么觉得……有些靠不住。”

他这句话说的仿若是开了个玩笑,但实际上却把他们的担忧说了出来。

因为莲的关系,贺辛与白肴他们天然就是一国的,可是榴青加入这个阵营却加入的不清不白。

若是说他对大巫有仇恨,众人还能相信,可如今他已经自己坐上了大巫的位置,可以说是这城镇里身份最为高贵的人,几乎是能轻易决定城镇接下来的命运和城中居民的生死……

在这样的条件和情况下,他何苦还要与众人一起,对抗神山?

☆、城镇变革

榴青是个极其聪明的人, 聪明到最初便看中了白肴和路的潜力转而与他们结盟,此刻又怎么会看不出他们目光中的怀疑与戒备。

他的确自己另有打算,沉默了片刻后榴青缓缓道:“我只能保证不与你们为敌……至于神山,我的确和它无冤无仇。”

即是在房间里坐着,榴青也带着宽大的兜帽,但此刻他却把兜帽摘了下来。

脸上那道深且长的疤痕, 从他的嘴角一直蔓延到眼角, 仅仅只是开口说话, 就已经让人感觉到他的面目狰狞。

“我其实,原本并不是城镇里的人。”榴青长长叹了口气, “我来自一个部落, 在还很小的时候, 被神使带到了这里。”

“后来阴差阳错的,因为大巫说我资质很好,就划伤了我的脸,让我留下来做神使。我这才一路慢慢从神使到神棍,然后留在他身边做了青袍小巫。”

说着榴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来, “他那个人,从来疑心病都很重,大概是以为,从小养在身边的狗比较值得信赖一些吧。”

“可惜,并不是人人都想做他的狗。”

白肴点了点头,看了贺辛一眼,两人在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相同的判断。

榴青继续道, “他既然已经是个死人了,那我和他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但你们对我是有恩的,我还想活下去,也许有朝一日可以找到我的家人……你们对我有恩,但我自认为这份恩情不足以让我为了你们卖命。”

“所以我不会和你们一起对抗神山,但既然以后这座城我是大巫,你们的任何动作,只要不惊动神山,我也都可以帮助你们。”

这已经是比他们料想的结局要好上许多,但路仍旧皱着眉头,“你现在说的不过是空口白话的一句承诺,即是最后你不认账,我们也没办法,不是吗?”

榴青却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这里已经有一个神山的图腾烙印了,我知道你们很有本事,如果你们需要的话,我不介意你们再给我加一个图腾。”

话说到这个份上,白肴倒是觉得有些没必要了,既然他们之前已经彼此试探,相互合作过,至少也该保有最基本的信任。

他扯了一下路的袖子,把话题转到了榴青刚刚说的另一件事情上,“你说……你本来不是城镇的人,而是来自一个部落,那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来自哪个部落?”

榴青的表情浮现出了一丝迷茫。

那时候年纪太小,又经过了长途跋涉,到现在已经是不知道多少岁月,他唯一还留存的相关记忆,也就只剩下了“榴青”这个名字。

于是榴青只能表情黯然的摇了摇头。

白肴心中一动,倒是突然想起一件事,“你还想找你的部落,是吗?”他看着榴青问道。

榴青点点头,但随即表情变得有些沮丧,他当然还想找回部落,可是时至今日,他也明白其中希望渺茫。

白肴却是露出了个笑容来,“不瞒你说,我们正在对外扩张,很可能会兼并一些部落进来……若是找到你家原本的部落……”

榴青听到他说的话,却并没有立刻兴奋起来,而是锁了眉头,“扩张?兼并部落?你们……难道不是从主城来的……”

白肴耸了耸肩,“当然不是。”

这场对话谈到这里,既然榴青坦诚,白肴也决定展现一些诚意,双方互相交了底,榴青的眼中几乎是熄灭的希望又闪烁了起来。

他答应给更多的特权,甚至在不危及自己的情况下给贺辛他们打开所有的方便之门,但同样的,一旦有任何关于部落的消息,白肴必须在第一时间告诉他。

当然,仅仅这样是不够的,白肴也答应帮他修改神山的图腾,让他体内的异能不再受到限制,但又可以骗过神山。

……

两日后,令整个城镇哗然的消息宣布了。

大巫劳累于祛除邪肆,竟不幸也感染了邪肆,竟然于短短时日里,去世了。

城镇里其实并没有人关心大巫是否活着,令众人真正感到这是个好消息的是——大巫献上了自己的生命,将邪肆完全的祛除了。

至此,城里很是紧张了一阵的气氛才终于放松了下来,渐渐的将原本的日常生活推回了正轨上。

白肴和路此次进城,倒不是为了此事而来,却不想正好撞上此事,倒也算是歪打正着。

贺辛又欠了他们一个巨大的人情,此刻城里由榴青接手,他也更好放开手脚,几人告别了榴青之后,便开始准备下一轮的计划。

贺辛原本以为白肴想要的多半是物资,毕竟要把一个部落建设成为城镇,还有太长的路需要走。

尤其贺辛是自己到过部落,看过那边的状况,更知道其中的艰难。

然而白肴的要求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白肴说要找他要一批匠人,最好是年轻一些,忠诚度高,手艺好有耐心些,会教人的那种。

对于贺辛表现出的疑惑,白肴也很大方直接的给了解释。

对于拥有了各项异能的部落来说,房子好建,田地好种,甚至是城镇规划都是好说的,但……手工业却是部落那群原始人以及白肴这个未来人都十分空白的领域。

但是,手工业却又是对于提升生活水平必不可少的一个重要方面。

对此,十分重视生后质量的白肴表示,人手必不可少!

大巫留下的势力交给榴青收拾和清缴,白肴和路找贺辛要好了人,便打算快些回部落。

按照他们这次得到的消息,神祷期将是夏季最盛的时刻开始,细细算来也不过三个月的准备时间,神山到底想做什么还犹未可知,但这个时限却仿佛在所有人心中都绷上了一根弦,叫他们不得不紧张起来。

这次不用再绕路或躲躲藏藏,白肴和路大摇大摆的领着一路人马出城,甚至宣称是带着他们前去朝拜神山,完成神山布置的任务。

然而向跟着一起走的贺辛却被无情拒绝了,理由是大巫交替之际,城内还有许多事物需要他打理,暂且不便同行。

至于深层次的理由,自然只有这只要叼走人家妹妹的大灰狼并不受到路的待见。

饶是如此,现在榴青成了大巫,等于大开方便之门,在白肴和路他们回到部落一个月后,贺辛还是自己偷偷的摸了过来。

……

离部落还有相当一段距离的时候,贺辛就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路……应当是这个方向没错,然而为什么他仿佛并不是在向着那个落后的部落行进,反倒像是发现了什么远古遗迹……

那蔚为壮观的耸立城墙,墙头上威风凛凛的狮子……

虽然贺辛没有真正去过神主城,但这样的阵仗显然已经远超神子城的水准,想必神主城大约也就是这个样子吧?

但也没有别的方向可去,贺辛只能顺着这条路继续走下去。

待到他走到城门附近,这才发现城门紧闭,城墙下有一圈深深的沟壑,虽然其中还没有水,但显然是在造护城河的样子。

城墙之上,有人拉开弓箭指着他,大声质问:“你是谁?!”

贺辛:“……”嗯,作为一城之主,他们城里还从来没有这么正经的护卫队呢。

然而此刻贺辛只能举起双手,做出一副无害的样子来,大声回答道:“我是你们城主的朋友,我找白肴。”

这句话刚一说出口,城墙上的箭矢就跟着落了下来,咻咻咻的在贺辛脚边钉了一地。

“我们祭司的名字,也是你配这样叫的吗?!”

贺辛:“……”

半晌后,贺辛坐在已经颇有些像模像样的行政大厅里喝着一碗水,捏着嗓子十分做作的对白肴道:“我们祭司的名字,也是你配这样叫的吗?!”

白肴已经要笑倒在地,叶则一脸严肃,十分正经道,“贺城主受惊了,再喝杯水压一压吧,实在是把这城里的护卫队教导的太成功,真是抱歉。”

路在一旁帮白肴顺着气,顺便向贺辛投来幸灾乐祸的眼神。

贺辛:“……”还要自吹自擂一番,真是令人不待见!

然而贺辛并不能对叶或者路显露出太过于不满的情绪,毕竟这可是他讨媳妇面前的两座大山,于是最终贺辛只能摸了摸自己的良心,十分中肯的评价道:“你们发展的的确不错,比我想象的快多了,怎么样,我上次提供的那批工匠,有帮助吗?”

巧妙的把自己夸赞了一番,顺便提了一下自己的功绩,贺辛忍不住在心里为自己点赞。

对此众人倒是真的十分满意,也挑不出他的什么错处来,于是一致点头好评。

贺辛又喝了好几碗水,话题从城镇发展到物资储备开发,再到手工业改进,从日头正盛聊到日薄西山,厕所都上了好几趟,却愣是没有得到一个提起莲的机会。

贺辛只觉得自己嘴上都要急的冒泡了。

而似乎也是终于“折磨”够了妹夫,叶站起身来打了个响指,“走吧,我们吃晚饭去。”

而随着他这声令下,一个窈窕身影咻的一下从屋外窜了进来,一把拉住了贺辛的手臂,噘着嘴对叶道:“大哥,你们也聊太久了吧!我准备的晚饭都要冷了!”

来人不是莲还能是谁?

叶与路无奈的对视了一眼。

小妹妹怕是要被彻底拐走,带不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争取明天恢复正常更新时间

☆、部落融合

这顿晚饭可以说吃得算是宾主尽欢了, 虽然叶和路仿佛一直对贺辛和莲的事情不抱正面态度,但实际上却也没有多加阻止。

小日子就是这么过起来,柴米油盐和一份简简单单的爱情,妹妹的幸福自然也是哥哥殷切的期盼。

面对放在心尖上的宝贝妹妹,两位哥哥已经深刻的意识到,大概什么样的妹夫都是无法让他们满意的了。

如此看来, 比起在部落里找个毛猴儿就把妹妹给嫁了, 贺辛对比之下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对象……至少体面, 有知识有见解,还在一定程度上相当有地位。

在用这样审视般的目光来来回回又把贺辛打量了数十遍之后, 路终于在心中劝慰并开解了自己。

——算了, 自己也是讨到老婆的人了, 就不要管那么的多了。

尤其对比之下,自己讨老婆的时候可没什么拦路大山,这么想着路就觉得自己十分幸福,几乎可以说是很满足了。

酒足饭饱之后的第二天,莲带着贺辛重新的好好参观了一番部落, 贺辛之前就觉得部落的人口似乎比之前多出不少,详细一问才从莲那里得知,短短一个月时间,远征队已经从外面带回来了三个部落,整个狮城的人口,迅速的从一百多人扩张到了将近一千人。

这样的人口膨胀速度可以说是有些可怕,但对比起城镇人口, 的确还是太少了。

“你们怎么确保他们都能安分守己的遵守你们新定下的规则?”贺辛对此表示了担忧和怀疑。

“自然是有办法。”莲笑的很俏皮,“听说还是哥哥们从神山图腾上想到的,我们虽然解除了神山对他们的辖制,却给他们下了新的禁制,只有努力遵守部落的规则,好好工作赚钱,最后才有机会赎自己一个完整的城镇居民身份。”

这套手段,的确是神山用的炉火纯青的。

不过神山的统治可不存在什么赎回自由身,表面上你一辈子都是神山的“子民”,但实际上却不过是神山的奴隶而已。

因此贺辛对此仍旧有一些怀疑。

“不会有人……不愿意吗?”

莲皱了皱眉,似乎觉得自己有些难以解释清楚,于是求助般的看向了一直陪同在一旁的叶。

叶嘴角弯着笑容,今天一路都跟着莲和贺辛,对他们还是比较满意。

贺辛虽然忍得辛苦,都不敢当着大哥的面对莲有任何过分的举动,但这样能换来大哥的认可和欣赏的话,一切都是值得的!

莲年纪还小,对狮城的制度能理解到这一步,叶已经觉得很欣慰了,于是微笑着对她点了点头,这才转向贺辛。

“其实很简单,人总是向往着他们没有的东西。”

“对于外面的其他部落来说,安稳与宁静的生活,充足的食物,甚至是房屋,这是他们想要的,但却从来不曾拥有的,所以我们用这些东西做条件,换取他们的劳动,并给他们设立可见的目标,只要通过劳动就能换取这些东西,他们自然愿意卖力。”

贺辛对此表示认同,突然又想起自己派来的那一批工匠,于是好奇道,“可是打个比方,对我们原本就是城镇的人来说,刚刚你讲的那些都不构成什么很吸引人的条件,这样又怎么办呢?”

叶笑了一下,“人的欲望是没有止境的,就比如你,一城之主,优渥的生活,相当的权力,可以说是人上人了,又为了什么要往我们这个连护城河都没挖好的地方跑?”

贺辛红着脸转头看了莲一眼。

这……这还用说吗,他老婆在这里啊!

叶低低一笑,显然心里也是明白那个贺辛并不能直接说出口的答案。

“只要是人,总有想要的东西,你派来的那些匠人,首先就获得了自由,而后是财富……至于其他什么他们想要的,我们也总能慢慢发现,即使没有……也能让他们有。”

只是两位城主之间的执政心得交流——虽然路才是名义上的城主,但他的象征意义大过于实际意义,反倒是位列行政官叶对这些实际上的政务更加熟悉。

至此,贺辛对于这位大哥的崇拜又加深了一层,即使叶从来没有过管理那么多人的经验,贺辛也相信,即使现在给他一个百万人之众的城镇,他也能够管理的很好。

掌权者,掌握的看似是权力是财富,但最终,每一个成功的掌权者能牢牢把握住的,却反而是人心。

“执政官大人!”有人一路小跑过来向叶汇报,“远征队又带了一个部落回来……这次的部落人比较多,有三四百人,已经暂且安置在城外,城门还没打开,领队让我先回来向您汇报一声。”

叶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那小兵刚准备转身就跑,却又被叶叫住了。

然后贺辛就看到也露出一个略带着算计的笑容,“去把这个消息告诉城主,请城主出去处理一下。”

待到小兵领命走了,叶才一脸温柔的对贺辛微笑道,“年轻人还是要多做点事,多点历练,才能成长的更快一点,城主觉得呢?”

一股不祥的预感陡然降临,但贺辛还是只能硬着头皮,昧着良心的附和道,“大哥说得对!”

叶于是无比欣慰的拍了拍贺辛的肩膀,“路年纪还小,没什么当城主的经验,你去帮他一把……”说着他还往莲那儿看了一眼,“事成之后,必有……”

贺辛对他拱拱手,实在是没法听他再说一下,只得匆匆看了莲一脸,然后一溜烟儿的跑了。

莲很是无语的看着自己大哥,“哥,你怎么……就这么喜欢欺负人呢?”

叶理所当然的耸了耸肩,“否则我这个大哥岂不是很没面子?”

……

这次带回来的部落很大,与之前零散并入的小部落相比,他们有完整的部落结构,甚至演化出了自己的分工合作,还有自己的军队。

这在其他部落里是从未见到过的,甚至在白肴他们将狮城建立起来之前,都是从未出现过的。

因此对这样一个部落会轻易的接受他们的邀请,就连带领远征队出去的寞以及已经升任远征队二把手的阿猎都觉得十分不可意思。

而且这个部落所处的位置,物资还算丰富,相比起其他部落来说,已经算得上相当富庶了。

“所以,你们为什么愿意加入我们部落?”路双手背在身后,与这个部落的族长谈话。

之前几个较小的部落都出现过不愿意的情况,还是远征队展示了他们丰富的食物以及良好的居住环境之后才吸引到了他们,这个相对富裕很多的部落却主动提出要加入,不得不让路产生一些怀疑。

族长倒是长得十分老实忠厚,摸约四十来岁,虽然以及不是最强壮的年龄,但智慧与阅历在他身上沉淀出一种令人信服的气势来。

“实不相瞒,我们部落虽然生活的还算可以,但那片土地不止我们生活,还有一些其他的庞然大物……”族长叹了口气,“这些年,我们不仅要向神使上交不少物资,每次与那些庞然大物冲突,也总是损失巨大,尤其是青壮年折损太多,这样下去……我只怕把部落带向衰亡。”

“庞然大物?”贺辛皱起眉头,他在城里长大,还从未听说过外面有什么庞然大物。

路和白肴却是脸色一变,都想起了当初迁徙路上,他们捡到小狮子之前,看到的那场巨熊与巨狮的搏斗……

难道族长说的……

白肴忍不住追问,“您说的庞然大物是什么动物,有多大?”

族长又叹了口气摇摇头,“是熊,可是我们也从来都没有见过那么大的熊。”说着族长伸手指了指伫立在众人身后的城墙,“它站立起来,差不多有那么高。”

这答案令贺辛一阵害怕,又问到,“那您觉得,这城墙,能防得住那只巨熊吗?”

族长皱起了眉头,似乎是在评估,半晌之后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但至少……会比我们原来那样,强很多。”

白肴没再说话,而是与路对视了一眼。

这个部落带来的不仅有大量人口,还有一个潜在的麻烦,他们也不知道巨熊的生活领地是否固定……但之前巨熊追着巨狮来到了他们生活区域的附近,这次也就很有可能追着这个部落来到这里……

究竟是否要接下这个麻烦……

两人对视的这一眼,心中就已经有了答案。

部落总是要发展,即使今天不遇到,未来也总有一天要遇到,既然事已至此,倒不如勇敢的直接面对,毕竟他们现在也不比当初,都是身怀异能,甚至有了一支异能军队了。

白肴对路点了点头,路于是对那族长道,“我明白了,我愿意接受你们入城,接纳你们整个部落,但相应的,你们也必须遵守我们狮城的规矩!”

“那是自然!”族长有些兴奋的点了点头,“多谢你们。”

“不客气。”白肴温和的笑着点点头,“还没请教您的名字。”

老者搓搓手,“我叫榴树。”

白肴和路听到这个名字皆是一愣……这名字,怎么听起来有些耳熟,似乎不少部落或者家族起名都会有连带性,于是白肴试探着问,“您……认识一个叫榴青的人吗?”

那名叫榴树的族长表情出现了片刻的茫然,继而化作狂喜,连声音都有几分颤抖了——“恩,恩人……你们认识我儿子?!”

☆、稳固同盟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得来全不费工夫。

虽然榴青的脸因为那道横亘在脸上的疤痕,让人有些看不清他原本的样貌,但这个十分特别的名字……想来也是不会有错了。

白肴又和老者大致核对了一下,不仅名字,这下连身世也能对上,应当确实是榴青无疑了。

白肴对此很是满意, 心想这不是送上门的稳固同盟?

榴青这人冷心冷情, 刻薄又尖利的很, 却唯独恩怨分明,恩仇必报, 自己若是给他送上这么一份大礼, 不说让他帮助一起对抗神山, 至少在这神子四城里,他们应当是可以进出无忧,横着走了。

不过他倒是不急着把老人送到榴青面前,刚刚在榴青那边说过这件事,这会儿就把人送了过去, 只怕那疑心病重的家伙还要怀疑是他们心怀不轨。

大量人口的到来的确给狮城解了燃眉之急,很多事情都在叶的操办下有条不紊的开展了起来,城内制度也一再细化,甚至有了初步法律条文的样子。

对此白肴很是惊喜——看啊,只要给他们一线生机,人类的创造力就能被极大的激发出来,文明的进程似乎总是相似, 又似乎能在不同的分支里都开出绚烂的花朵来。

对于原始人来说,这些只是他们生活的改变和进步,他们不曾知道未来的世界会发展成什么样子,所以每一天都是新鲜而令人期待的。

而对于白肴这种虽然生活在“未来”,却能通过书籍、影音资料回顾历史的人来说,亲自见证这样的跨越式发展,的确叫人心潮澎湃。

对此同样感到震惊的人,还有贺辛,之前在神子城,虽然他也算是养尊处优的大城主,但他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可是现在,看着这个生机勃勃的新兴城镇,贺辛仿佛突然之间明白了。

在这座城镇里,他看到的活力,是生生不息,是对未来的无限向往,每个人都在努力过的更好。

可是在四城中,他看到的却只有循规蹈矩,只有浑浑噩噩的日复一日。

这狮城,每个人都有无限的可能,只要努力去做了,赚到钱,就能激发异能,然后买自己的房子,还可以修炼异能,可以加入远征军,去探索无限广阔的世界。

然而在四城里,每个人的一生都仿佛是从生来就被规定好了的,木匠的儿子还是木匠,瓦匠的儿子还是瓦匠,在努力你也不可能从一个泥工变成城主,身上打下的图腾就已经决定了你的未来,限制了你所有的可能性。

所以,那座城镇给人一种不适感,那是生活在其中也很难感受到的,可一旦与这样新兴的城市对比,便立刻凸显了出来。

那是一种衰败的味道,是死亡的气息,是腐朽的序曲。

死气沉沉——那是一个城镇,在走向死亡。

贺辛一时之间觉得心惊胆战,背后冷汗涔涔。

如果一个人正在走向死亡,意味着一条生命的终结,而如果是一个城镇走向死亡……

甚至,是不是不仅仅是他们神子四城,还有更多的神主城,神子城也全部都在……

贺辛甚至已经不敢继续想下去了,这样下去,是否整个世界……都在走向衰亡?

这么想着,贺辛已然觉得自己坐不住了,他匆匆向路和叶辞行,表示要赶回城镇一趟,有些事情要和榴青商议,榴树看族人都被安顿的很好,自然要求和贺辛一同前往。

莲也已经许久没有回城镇,颇有些想念,听到贺辛急着回去,也想和他一起走一趟,但这次却是贺辛拒绝了。

莲显然已经被两位哥哥拒绝过很多次,但却从未想到贺辛还会有这样拒绝自己的一天,立时收起笑容瞪圆了双眼,气势汹汹的叉腰道:“为什么?!”

路和叶对视了一眼,都在心想,这波把妹妹嫁了怕是不亏,怎么看城主大人似乎也有点纸老虎,想必这城主夫人……还厉害上一些。

贺辛本来就从不对莲发脾气,更何况在两位哥哥面前,他摸了摸莲的头,“这趟怕有危险,你就留在狮城里,我会尽快回来。”

莲气的两颊都鼓起来,“有危险你还去,那你也留下来,不许去。”

“那怎么行。”贺辛温柔的笑笑,“我好歹也是一城之主,这种时候,难道抛下一城的人,只顾着自己苟且偷生吗?”

听到他这么说,莲立刻红了眼眶,但却又无从反驳,最后只能自己绞着手,有些色厉内荏气呼呼对贺辛道:“那你要是敢出事情,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贺辛其实也舍不得她,但到底还有重要的事情,两人又告别一番,贺辛便准备带着榴树上路了。

临走前,他又去找了叶和白肴,“我希望可以和狮城建立合作关系。”他十分诚恳,但也有些急切。

“怎么说?”叶似乎并不对他这样说感到意外,双手交叠在一起,温声问道。

贺辛摇了摇头,“现在的城镇,就像是一潭死水,如果再不让它活起来,只会更加衰败、腐臭……虽然其实我也不知道怎样做才好,但至少让他们能够看到外面的世界,会不会是一个好的开始?”

他抿了抿嘴角,“至少,我看到派到狮城来的工匠,在这里都生活的很开心的样子。”

对此,白肴和叶自然都是乐见其成的,城镇的人员流入,与其他部落的并入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用后世的话来说,其他部落的并入是单纯的“劳动力”,而城镇这些能识字,会基本手工业的人进入,则是带有科学技术的“生产力”。

虽然不能说他们就一定比部落的劳动力更加重要和高贵,但也绝对都是一座新兴城镇发展起来所不可或缺的存在。

有人的地方就有阶级,完全的平等是从来不存在的,但白肴既然是一个后世来者,自然是不能放任城镇里发展出努力社会或者封建社会那一套。

他左思右想了一番,最终把居民制度按照老者的宗门制,结合后世的户口制度,做个一个大概的分级。

内城之外是最好的区域,以中心向外辐射次之,总之越是有钱,越是有能力的人总能有办法获得更好的条件和资源,无论在哪个世界,这都是一条最基础的规则。

叶对此虽然没有反对,但也持疑惑态度,“为什么你这么反感奴隶制?按照你们说过的城镇里的情况,奴隶制其实在很大程度上,也是一种十分有效的劳动力控制手段不是吗?”

叶大概是所有人中,唯一会认真思考这些问题,并向白肴提出疑问的了。

对于这位睿智的实权者,白肴也不吝啬分享一些后世经验,帮助他直接跳过某些思维误区,“以我们目前的情况来看,的确是这样没错,甚至可以说,各种制度的出现,都和生产力的发展水平是相适应的。”

“但是,大哥,你要知道,奴隶也是人,就算你再以如何严苛的手段去限制,最终他们也会获得知识,拥有自己的财富,从奴隶这个身份中剥离出来。”

“既然大家都是人,我们从一开始就给大家平等的机会和可能,何必非要把一些人剥削到底?”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如果未来的某一天,所有奴隶要联合起来,推翻城镇的统治,就像之前我们都要摆脱神山的统治那样,到时候不是又要血流成河……既然料想到会走到那一步,还不如从最开始就不要走那条路。”

白肴这话说得很简单,但道理却让人很明白。

叶揣着手陷入沉思,路则在一旁无条件的支持老婆,“哥,你就别想了,白肴这是用未来的经验在让咱们少走弯路,听他的就是了。”

白肴没好气的回头在路的胳膊上拧了一下,“就你话多。”

叶点了点头,打算再把这件事琢磨一番,而那厢贺辛已经带着榴树踏上了归城之路。

这时候,他才真正的直到,异能等级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作为“妹夫”,贺辛理所当然的获得了异能功法修行前三级的方法,并且也已经开始修行。

然而他努力了这么久,也才堪堪达到二级入门的水平,听说路已经突破到了四级,即使这个四级是目前世界上有且仅有的一个,也足够叫人羡慕嫉妒恨了。

尤其是当他的风系异能升到四级之后,路竟然用他的异能在四城和狮城之间开辟了一条“快速通道”。

不仅是贺辛,这也是其他所有人第一次见识到这种异能离体后还能长期保存并使用的,不禁都大为惊讶。

当然,这实际上不仅仅是路的异能,更是以白肴和老者共同研究出来的新阵法为媒介,才能将异能联动起来,在这茫茫沙漠戈壁之上,形成了一条“快速风带”。

所有踏进这个风带的人,只要被风带中的阵眼识别为无害,即可搭乘着这辆“高速列车”,快速穿梭于两城之间。

而如果被其中的阵眼识别为“敌人”的话……

白肴摊摊手表示,那你会被传动到哪里去,他也没法保证了。

毕竟是临时研究出来的异能阵法,没那么靠谱,也是理所当然吧?

然而令众人没想到的是,这条“高速公路”还没用上几次,就真正的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旧日恩怨

最初筑墙的时候, 用了那么高那么厚实的城墙,还挖了相当深的护城河,自然不是仅仅为了气派和好看。

但其实做城镇规划的时候,白肴也没有想到,它们派上用场的日子会来的这么快。

庞大的沉重脚步声自南面传来,第一个在这清晨之际被惊醒的, 是睡在白肴和路床边的小狮子——与不能控制自己体型, 从而没法挤进屋子睡觉, 只能委屈趴在门口搭建的“大狗窝”里的银狼不同,天生就有灵智的小狮子已经可以自如的控制自己的身体大小。

所以每当到了夜里, 它就会把自己变成一只家猫大小, 溜进主人的屋子里去, 坚决不睡在银狼的狗窝里。

所以当它从睡梦中动了动耳朵,听到这阵奇怪的声音时,起先还以为是银狼在外面刨坑。

但是很快小狮子就意识到了不对劲,警觉的竖起一对猫儿,完全醒了过来。

如果是银狼在刨坑的话, 动静应该更近,更清楚,而不是像这样,仿佛是从有些距离的地方发出的沉闷声响。

这声音它似乎在记忆中听过……

忽而,小狮子弓背站起,做出一个攻击的姿态,亮出了獠牙。

但它到底不能就这么自己跑出去, 焦急的在床脚转了两圈之后跳到两位铲屎官的身上,用自己的毛脑袋把他们都顶的醒了过来。

白肴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伸手就在小狮子的头上撸了一把,“怎么了,饿了自己去食堂里吃……”

小狮子见他醒了,又转过去顶路,然后站在床边发出了一声嚎叫,急吼吼的闪身冲出房间,不见了。

这下白肴和路才算是彻底清醒了过来,两人面面相觑的对视了一眼,都感觉到情况似乎有一些古怪。

小狮子这家伙虽然天赋高,能力卓绝,但平日里最是好吃懒做了,今天为何匆匆把他们叫醒然后跑了出去?

路皱着眉掀开被子下床,走到门口就发现银狼还躺在自己的大狗窝里,看到自己走出来,扬起它傻乎乎的大脑袋,一脸懵逼的和自己对视。

“嗷……呜?”发生什么事情了?

路:“……”本来他还想问问银狼发生什么事了,这样一看,问不问都没有分别。

后面白肴也打着呵欠跟着走了出来,“到底怎么了?”

两个人都感到了一丝疑惑,但随即,一种难以描述的感觉忽而袭上心头,白肴眉头一皱看向路。

路也停下动作,仔细感受了一番,而后严肃道:“外面好像来了什么东西。”

听到他这么说,刚刚还睡的迷迷糊糊的银狼也一跃而起,高高竖起两只耳朵,然后一声来自远方的巨大的轰鸣闷响就这样传入了它的耳朵。

银狼抖了抖自己的耳朵,表情变得有些奇怪——这声音,它是不是在哪里听过?

片刻后,银狼猛地原地跳起,窜到路身边就叼住了他的衣摆往南边拖去。

路和白肴也因为城外的阵法感知到了一些什么,不过他们的感觉没有银狼那么猛烈,路只得安抚的拍了拍银狼的大脑袋,“怎么了?”

银狼嘴里叼着路的衣摆不妨,还在一路“呜呜呜”着。

出事啦!是那个很可怕很可怕的大熊怪来的,你们快去看看!

听懂了这句话的白肴和路心中都是一沉……

局熊怪?莫不就是……他们之前曾经在迁徙途中遇到的……与巨狮搏斗的那个?!还是榴树他们部落描述过的,追逐他们的野兽?

两人一路向城镇南边跑去,与他们做出了同样反应的还有早早就警惕起来的新部落居民,虽然族长榴树不在,他们也并没有自乱阵脚,显然非常训练有素。

“这是怎么回事?”路向着领头的那人询问。

那人有些惊慌的先是向路敬了一个礼,而后才满脸严肃忧虑道,“应该是巨兽……一路追着我们到了这里!”

路倒并不怀疑这说辞,但总觉得有些奇怪,“那只巨兽为什么要一直追着你们?”

如果说之前迁徙途中遇到了巨狮与巨熊的搏斗,是野生动物自然的争斗还说得过去,可是一只巨兽千里迢迢追踪一个部落而来,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应当是说不过去吧?

那人又微微行了个礼,“族长也曾向您提起过,我部落居住的土地上,一直存在着与巨兽的争斗,很抱歉没有完全向您坦白,其实这是因为我们部落一直在守护者一件上古圣物,巨兽想要抢夺而去,只是一直没有得逞。”

路的表情有些不悦,“既然如此,为何一开始不对我们说明?”

“城主大人请见谅。”领头那人领着身后部众一齐单膝跪下,“事关重大,我们当时也不确定你们的身份,所以不敢冒然提起。”

路眯了眯眼睛,叶与利也匆匆赶来,听到这句话几人稍作商议,便打算先把这件事情押后,毕竟面前的主要危机是那从城外追来的巨兽,不解决掉这个麻烦,什么圣物不管存不存在,也都没有意义了。

“你们可有什么对付巨兽的好办法?”司掌军务的利上前一步问道。

领头那人点点头,却又立即摇了摇头,“在我们部落,因为长期要对抗巨兽,都是事先在栖息地的交界处挖好陷阱沟渠,一旦巨兽出现,部落勇士就一起出击,才能将他打退……”

说着领头人的额角沁出汗珠,此刻他们没有陷阱能用来困住巨兽,想必会困难很多……

“用陷阱就能打败巨兽?”利显然对这样的防御工事十分感兴趣。

领头人抬头看了利一眼,抿嘴摇了摇头,之前及时借助着最成熟陷阱,派出最精锐的勇士,也不可能直接将巨兽杀死,顶多将它打退罢了。

虽然当时远征队来到他们部落,也向他们展示过异能的威力,但没有正面交锋过,他们也实在不敢相信。

然而就在众人交谈之际,一声狂吼却忽然从城外传来。

那声音几乎是穿天破地,带着无法匹敌的狂怒与战意,只叫众人都是心头巨震。

然而那样野性而纯粹的,对力量的呼唤,却突然让身负异能的众人只觉得血脉翻腾——是了,这样的吼叫,他们听过!

曾经在迁徙途中,那场惊心动魄的巨狮与巨熊的对打中,那样的吼声让他们不自觉的臣服,不自觉的害怕。

然而此时,不知道是因为小狮子已经认可了部落,还是因为异能已经提升到了一定的程度,这吼声带给他们的只有热血沸腾的力量与召唤!

众人心中都不约而同的响起一个声音。

去战场!

那才是真正来自世界本源,来自“神”的召唤!

那才是血脉中真正存在的,千万年来即便被封印住也绝不会,也不能忘记的本能!

他们——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地面震动,心绪翻涌,路沉声喝令道:“去战场!”

那一刻,整个狮城里所有的人都忍不住抬起头来望向南边的方向。

而神主城、神子城中的所有人,也仿佛有所感应一般,都抬头看向了那个方向。

那好像是某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呼唤,无声无息,却又动人心魄。

然而那感觉只是极其短暂的一瞬间,继而便像是雁过无痕般消失的无声无息了。

胸口却仿佛像是多了一个空洞漏风的口子,提醒他们这里缺少了一些什么。

然而缺少的是什么呢?

许多人茫然的想着。

曾经狮城的众人也有过这种感觉,然而今天他们明白了——曾经丢失的东西,是被神山以铁血手段切断的,他们与这个世界本源的联系!

一个世界孕育众生,那么这个世界里所有被孕育出来的生命,便都会与世界产生联系。

那是一种生命之间最本质的联系,生生不息,往复循环,直到世界覆灭。

然而因为神山的介入,因为它对异能的劫掠,硬生生切断了人类与世界本源的联系近乎千万年。

万物生而有灵,曾从灵气充沛的玄虚界来到新世界的灵兽更是其中翘楚,生而就有沟通天地的能力,此刻,正是小狮子的这一声呼喊,唤醒了所有人原本就该燃在心底,从未熄灭的本源之火!

城墙之上已经密密麻麻站满了人。

虽然众人都在第一时间赶赴了战场,但第一个赶到的路却拦下了他们。

一幅瑰丽壮美的图景展现在众人面前。

朝阳方才升起不久,金色的阳光渲染山河。

一只人立而起将近十米的巨熊,与一只身量与它相仿的巨狮缠斗在一起。

白肴看着,心中却忍不住涌起一股自豪感,颇有种“吾家有猫初长成”的欣慰之感。

那的确是天天蹭他们床头睡觉的大猫,揉揉脑袋就会呼噜呼噜,喂点烤肉就会开心的围着脚边打转的大猫。

然而也是此刻雷霆万钧,气势万丈,像英雄一样战斗在最前线的威风凛凛的狮子。

白肴还是有些担忧,站在路身边轻声问,“真的不用我们帮忙吗?”

“不用。”路回过身来,轻轻握住白肴的手,“那是属于它一个人的战斗,它要复仇。”

白肴微微惊讶的睁大了眼睛,“那个……真的是。”

路点了点头,“是。”

作者有话要说:  小狮子:我不仅要报仇,我还要……

☆、捡媳妇

这场“复仇之战”打的轰轰烈烈, 打的蔚为壮观。

然而来的快去的也快,直到巨狮把那只巨熊死死踩在脚底的时候,还有很多人没有回过神来。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银狼,它全程都在路身边兴奋的刨爪子,此刻见到巨狮一举夺胜,立刻引颈长嗥, 那声音仿佛是把仍旧呆愣原地的众人都唤醒。

而一脚踩着巨熊尸体的巨狮也扬起了脖子, 长啸一声——“吼!”

朝阳这时候才完全升起来, 白肴有些愣神的眨了眨眼睛,不知何时, 自己的眼眶竟然微微有些湿润了。

生活在大宇宙时代, 帝国的幅员辽阔到难以想象, 所统治的领域甚至已经超出星球这个范畴,而是以星云来论了。

在那样庞大的世界里,任何一个生命都是极为渺小的,虽然只是个文职官员,但为了帮助前线配药也上过好几次战场的白肴其实深深懂得, 即便是作为看起来是“世界主宰”的人类,其性命实际上也是不值钱的。

然而纵使经历过如此多的战役,目睹过无数次生死,也从来没有哪一次带给他这样大的震撼……这种生命齐齐共鸣,血脉一同奔流的感觉……

远离地面,终日在星际穿梭的他似乎已经遗忘太久太久了,这是厚重的生命稳稳落在大地上的感觉。

然而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为巨狮欢呼雀跃, 它却一个纵跃,身型飞速缩小,只变成一只小老虎那么大,而后便闪身钻入树丛灌木之间,不见了身影。

众人:“……”这,这什么情况?

然而紧跟着,银狼也发出一声愉快的嚎叫,从高高的城墙下一跃而下,身影在空中一闪,仿若脚下踏上了疾风,几个闪身间也钻入了灌木丛之间,消失了。

白肴:“……”他有些惊讶的扯了扯路的衣袖,“你……银狼它什么时候也学会异能了?”

路的眉毛跳了一下,含糊道,“兴许是在玄虚界里学的吧。”

白肴立刻从中捕捉到了关键,并提取了有用的信息,“你教的?”

路:“……”教会了一只蠢狼异能什么的,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儿羞耻,并不想提。

然而旁边的围观众人却纷纷向路投来了崇拜而震惊的目光——他们的城主太厉害了,竟然还能教会一只狼异能!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也都可以……

跟着一路赶来的还有榴树他们整个部落的人,他们一直担心是他们给整个狮城带来了厄运,毕竟以巨熊的攻击力,很有可能甚至能把正面城墙一起摧毁。

而现在,他们是真正的相信了这个部落的实力,相信了他们当初的选择。

一种部落的人齐齐朝着巨熊倒下,刚刚巨狮还威风凛凛站立的地方叩首——“感谢神!”

领头的男人满脸崇敬之色,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双手捧着递到路和白肴的面前,“城主大人,请您收下。”

那是一枚样式繁复的玉佩,原始人可能没有见过,但白肴却是知道的,这东西听说曾经盛极一时,但到了星际时代,存量已经极为稀少,而且听闻都是经过千万年传下来的东西,其价值自然不一般。

至于被献上来的这一枚……

“这是什么,你从哪里拿到的?”路问道。

那男人见路接了过去,双手伏地,虔诚的磕了个头,“这是我们部落世世代代守护的圣物,每当有人犯了罪行,要被神山惩罚之时,只要将这圣物带在身上,便可确保自己安然无恙。”

“虽然不知这圣物是从哪里来的,但我族世代交替守护它,长老说,它能代替日渐落寞的我族找到出路。”

“以前我们都曾怀疑过,犹豫过……但是族长说过,只有坚持下去,相信下去,我们部落才能看到希望。”

“之所以那只巨兽会一直追着我们,也是因为这块玉佩,它总是试图抢夺,所以才屡屡爆发战斗……”

“现在,我真的相信,相信您,能带领我们,带领这座城镇……请您收下。”

路点了点头,玉佩在手指间打转,却并不明白其真正用途,白肴看着那枚通体碧绿的玉佩,只觉得这材质令人感觉十分熟悉……

他恍然一惊,忽然从腰间将玉骨箫抽下,轻轻将玉骨箫的一头与玉佩碰到一起。

刹那间,就仿佛有一股看不见的灵气在二者之间来回转了一圈,形成了一个闭环,玉骨箫微微震颤了一下,再下一瞬,路手中的那枚玉佩竟突然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玄虚界的秘密,在场的人并没有几个知道,因此几乎所有人都是一脸震惊,跟着就呼啦啦跪倒了一大片,高呼着“真神显灵”!

白肴:“……”

嗯反正老头子也是被游族他们称为真神,这样的情况……也算是真神显灵吧。

等收拾好了现场,白肴和路回了屋子之后,又去拜访了一趟老者。

他已经不像上次那般颓丧难过,只是静静站在玄虚殿的大厅里,手中把玩着玉佩,见到路和白肴二人,这才轻轻叹了口气,解释道,“这是我师傅留下的玉佩。”

白肴和路都觉得有些吃惊。

老者苦笑了一声,摇摇头,“之前是我自己太过于纠结,一把年纪了还看不开……有时候我也曾经怨过,他们徒留下我一人,然而其实无论是师傅还是师兄,他们也都在和我一起,守护着这个世界。”

那枚通体碧绿的玉佩在他手指间仿佛是在熠熠生辉。

“这里面有我师傅留下的消息。”老者的神情从怀念变得严肃起来,“他老人家也附了一抹神识,虽然现在已经微弱到了不能交流的地步,但还是可以读出一些信息。”

听他这么说,两人都是精神一振,“什么信息。”

老者从指尖向着玉佩中灌入一抹灵力,屏息凝神感受了片刻,而后长长叹息了一声。

“师傅比我更……”他的声音沙哑中带上了一抹哽咽,然而半晌也并没有再说下去,只幽幽叹息,继续道,“师傅留下的消息已经很微弱了,玉佩灵气枯竭,只怕是我和整个玄虚界一起陷入沉睡的日子里,只有他还在勉力支撑看着这个世界……”

“他留下消息说,一定要,阻止神山,负责世界将再度覆灭。”

白肴的眉头皱了起来,“你能确认这条消息是在什么时间留下的吗?我们还有多久的时间?”

老者又仔细感受了一番,但最后只是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行,确定不了……如果这条消息留下的时间在很久之前,恐怕我们的时间就很紧迫了。”

路的表情也分外严肃,“我们是不是还没告诉你,原本几年才举行一次的‘神祷期’,提前到了今年夏天——也就是三个月后,这是不是说明,神山可能已经等不及了?”

老者也凝眉思索起来。

“当务之急……恐怕还需要你们到哪神山去走一走,看一看。”

路和白肴也正有此打算,老者却又道,“不急,山脚下种植的那片灵植,我都打理好了,白小友,你留下我们研究一番,是否能想办法制作出直接抵消神山图腾的药剂来……否则万一事发,它捏在手上的是无数条生命,若是以此作为威胁,则难免施展不开手脚啊……”

白肴刚准备转身离去的脚步一停,双眼冒光的望向老者,“灵植……都种好了?!”

老者虽然不说,但实际上已经把白肴当做自己的小徒弟,也自觉师门有了传人,看到他就总是觉得颇为安慰,此刻也是埝须轻笑,丝毫不管后面路控诉的目光。

哼,这个路小子,虽然修习的是改良过的异能功法,但怎么也算是半个入门弟子了,可是比起白肴小子就是那么不讨人喜欢……

果然徒弟还是亲手教出来的才亲。

尽管路不情不愿,但也清楚事情的重要性,既然白肴留在玄虚界内做准备,他便只能回到外面去,打理好两个人前往主城准备的东西。

一从玄虚界回到房间里,路才发现银狼回来了,而且不仅银狼回来了,小狮子也回来了,他又把自己缩成了普通家猫的大小,成对着放在床铺上的玉骨箫嗅闻——显然是正在找他们。

路走过去撸了一把小狮子的脑袋,“你还知道回来,刚刚打架打赢了是很威风,也替你家人报了仇,但是乱跑怎么行。”

小狮子哼哼了两声,表示自己并不是乱跑,然后就拿脑袋拱了拱路,示意他跟自己来。

路颇有些惊讶,跟着背影看上去就十分得意的小狮子一路走到屋外,然后就十分傻眼的看到,在银狼的大狗窝里,又多出了一只……小狮子?

银狼也正一脸懵逼的给那小家伙趴在自己面前舔毛,一脸“喜当爹”的表情。

路十分无语的看着一脸洋洋得意的小狮子,“这……是你捡的……老婆?”

“嗷!”必须的!小狮子十分自豪。

路:“……”

突然感觉自己好弱,这只狮子才刚刚成年,不对,还未成年吧?就学会自己捡媳妇儿回来养了?到底跟谁学的?

于是,当白肴一脸愉快的从玄虚界出来之后,就看到这么一副让人哭笑不得的画面——银狼怀里一只大猫,大猫怀里又一只小猫。

作者有话要说:  路:陷入沉思.JPG

白肴:一jio踹飞!还不是跟你学的!

☆、商队

看到路一脸“苦大仇深”状, 白肴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别看这男人平时喜欢冷着一张脸,好像十分不近人情的样子,但动物缘却好得很,这不,现在家里有三只了。

“你又……捡了一个?”脑补了一下冷脸男人捡小狮子的画面,白肴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路没好气的扫了小狮子和它怀里的小小狮子一眼, “它自己捡的, 还是个母的。”

白肴:“……”

路懒得再谈这个话题, 转而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早上外面两只打架的时候还是清晨, 这会儿已经日薄西山。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吗?”显然他已经对这个宠物之家充满了不满, 只想速速飞走去过二人世界了。

然而白肴却一反常态的搂住了路的脖子,“明天……再说吧。”

从来没见过这么热情的白肴,路一时之间竟然甚至没能反应过来,看着白肴通红的耳尖,他下意识的伸手搂住白肴的腰, 不禁脱口而出,“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

白肴:“……”直球男真是没有情趣!

然后路就看到白肴的耳尖更红了,他凑到路耳边,声若蚊呐,“你是半年没有见到我,但是我已经一个月没有见到你了!”

路:“……”被这句话轰傻了的路呆愣了三秒钟,然后一把扛起白肴, 砰地一声关上房门,好好的体验了一把小别胜新婚的快感。

啊,主动的媳妇真是太美妙了!

屋外,银狼继续一脸苦大仇深的看着赖在自己窝里互相舔毛的两只。

“嗷呜……汪!”为什么就我一个单身狗!

小狮子则给自己新捡来的奶狮子刷刷刷的舔毛,心中也是万分怨念,哎,媳妇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总之,在十分甜蜜的这样又那样的一番之后,两人动身前往神主城的行程又推迟了一天。

而也就是这推迟的一天,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竟然提出要和他们一起去。

“乌尔大哥。”路坐在乌尔的对面,十分不赞同的皱着眉头,“这一次我们要去神主城,比之前去神子城危险的多,况且狮城这边很多事情也才刚刚建立起来,大哥他需要你的帮忙,城里离不开你。”

一向温和好说话的乌尔这次却一反常态的坚持,“我必须去,你们不是要去主城吗……”他的眸光沉了沉,然后转向了白肴,“其实你早就发现了对不对,我和其他人身上的图腾不一样。”

白肴的确是知道他有些不同,但真的还没到他说的那份上,不过也只是微微惊讶了一瞬,就顺势点了点头。

乌尔深呼吸了一次,“我带你们去主城,到了主城,你们就会知道为什么。”

白肴与路对视了一眼,终于还是同意下来。

只不过这件事最后还是瞒着叶,等他发现乌尔已经跟着路和白肴一起上路的时候,气得几乎爆炸,决定等乌尔回来就把他发配睡一个月的客厅,好好尝尝当“厅长”的滋味。

有了“高速公路”,整个行程便缩短了很多,三人一行很快就又来到了四城。

也不知是出发前一天吃得饱了,还是顾虑着乌尔也在,整个旅途中路都收敛了很多,清心寡欲的让白肴有些意外。

第一目的地仍是城主府,贺辛看起来比以前忙碌了很多,整个人都瘦削了不少。

但与此相对的,他眼中燃烧的光芒却又仿佛更盛,整个人都活了起来。

一路从城中走来观察,似乎整座城池也活泛了很多。

“你们来了。”贺辛让管家摆上丰盛食物招待众人,“还需要一点时间,不过我初步关于商队的构想已经想好了。”

“互通有无,打开城门,才能让这座死气沉沉的老城活起来。”

“城里的人就像是鱼缸里的鱼,鸟笼里的鸟,他们被关了太久已经失去了向往自由的心和离开的能力,但是必须要让他们先知道,外面是有世界的,而且这世界还是很有价值的!”

对此白肴是很认同的,无论是历史书中各种开拓新大陆的故事,还是星际时代的帝国不断扩张疆土的实例,这些都能说明人类的本性。

是的,不分时代,人类从来都是对自由和财务充满了无限渴望的种族,这是他们一切罪恶的恩怨,却又是绚烂文化诞生的土壤。

“你打算怎么做?”乌尔本来就负责狮城里有关商业的这一块儿,尽管目前狮城的商品生产和交换还没有真正的发展起来,但他早已经预想到未来的光景。

“就是我刚刚说的商队。”贺辛对乌尔点头道,这位虽然也是大哥,但毕竟不是莲的亲生哥哥,对他的敌意可见的小了很多。

贺辛平日里也十分愿意和乌尔交谈,很多时候他甚至觉得,乌尔与原始人们有些格格不入,反倒是更像城镇中长大的人。

不过不该说的话贺辛自然不会乱提,只与乌尔继续讨论起两城的商业问题来。

“虽然我们的货币体系不一样,但以物易物总是可以的,现在狮城的手工业还不够发达,也极缺农业生产资料,我想组建一支商队,从四城把种子、衣服、布料这些主要的手工业产品运到狮城去,然后再换一批货物回来。”

“狮城虽然商业几乎还是刚起步的状态,但是地域辽阔,动物植物都比长期封闭的城镇丰富的多,换取一些果木、动物回来,想必收获会是不错的。”

他的想法得到了乌尔的认同,但乌尔立刻指出了其中的问题:“你刚刚说的,商品运输都不是问题,可是狩猎的动物,采摘的果子都是有保鲜期的,尤其现在天气越来越炎热,如果保存不当的话,很容易坏掉,两座城镇之间还是有一定的距离,你考虑过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没有?”

“另外,单靠人力的话,两座城镇之间还有一个小型沙漠,货运风险会不会太大?”

乌尔侃侃而谈,白肴和路坐在一旁吃着水果看戏,白肴一边想着,乌尔果然眼界和一般人不一样,虽然叶大哥也是一样的聪明,但很多事情并不是单单靠聪明就能想明白的,必须也得有一定的见识和知识。

这一点贺辛自然是想过的,他嘿嘿一笑,“那不也是,还要看路和白肴了吗?”

一直被冷落在一旁的路和白肴:“……”办事儿的事情就想起他们了?

贺辛搓搓手,笑得一脸谄媚,“我想组建一支水系异能的商队,让他们以水成冰,这样路上就可以保证食物的新鲜……另外关于货运,我知道你们养了好大一群羊驼,听说这家伙穿越沙漠特别厉害,不仅能找水源,还会识路。”

白肴:“……这你都知道,是莲那小家伙给你透的消息吧。”

贺辛微笑不语,用眼角余光瞥着路越来越臭的脸,担忧他随时要上来削自己。

但路脸色虽臭,最后也还是没有行动的,毕竟商队设立的事情,其实白肴早就给他提过,这对狮城也是百利而无一害之事,何乐而不为?

原本白肴还想着这趟从神祷期回来才能腾出手来组织这件事,没想到贺辛这边却已经有了打算,倒是给他们省事儿了。

眼见众人都没有反对意见,贺辛的心中也颇有几分得意。

自从上一任大巫过世,榴青成为新大巫以来,他这个曾经默默无闻的城主终于也拿回了属于自己的权力,光明正大的走回了众人的视线中。

四城的居民们这才发现,他们的城主似乎并不是个懦弱的草包,他竟然相当有几分手腕,能和新上任的大巫分庭抗礼。

而城主又是阻止了当时中了邪肆的大巫大开杀戒的恩人,因此更在众人心中得到了极高的地位,也让他后面推行的政策顺利了许多。

不过归根结底,还是在乎参观了狮城一圈的贺辛抓住了管理城镇的核心要点——居民们其实压根就不在意神山是什么,甚至也不在乎世界是不是由神山统治,他们只想要日子一天过得比一天好而已。

曾经日复一日千百年不变的生活几乎是拘束了所有人的心与梦,可是这位城主开始主事后,却让他们仿佛看到了许多不一样的东西。

城主说外面还有更广阔的世界,城主说城镇应该由法典而非是神山来定夺。

神山被他描绘成了一个老迈的昏君,虽然大权在握,但已经不再适合这个即将改变的全新世界。

对此有些人感到惶恐,有些人十分害怕,有些人万分兴奋,也有些人犹豫着持观望态度。

然而时间过去了一个月,城主没有任何伤害大家的意思,他甚至开设了几个小型试点,通过自己原先的势力,开始为小部分人洗掉图腾,不再以此束缚他们。

死气沉沉的城镇,太需要这样新鲜的活力了,许多人动心了,然后许多人行动了。

所以为期一个月的改革下来,贺辛现在十分有底气对白肴和路说:“我也准备组建一支商队和护卫商队的军队了,人都已经挑选好,只等你们看看好不好激发异能。”

白肴对他的一系列举措也十分赞叹,鼓掌过后瘫着一张脸道:“可是我没有带激发异能的罗盘。”

贺辛:“……”

你仿佛在逗我笑!

作者有话要说:  贺辛:我,也是很有用的,莲莲看我!

☆、潜入准备

贺辛严重怀疑白肴是诓骗自己的, 但事实证明白肴两手空空,确实没带那个能激发异能的罗盘来。

但贺辛对此并不死心,片刻就又问:“那有没有别的方法呢?”

不愧是一城之主,不愧是精明商人,总会找到些新思路,值得称赞。

白肴摸了摸下巴。

罗盘的确是没带来, 但是反正玄虚界在, 里面也堆了不少他们之前和这段时间收集来的复原矿和能量石, 现场再做一个都没问题……

只不过……

白肴摸下巴的手一停,露出一个招牌反派笑容, “可以是可以, 我能有什么好处?”

贺辛一愣, 脑内飞快闪过“我们不是一家人吗要什么好处”、“大哥你怎么阴险小弟我承受不来”、“好处可不可以之后再谈咱们先把事情办了”等诸多想法之后,千丝万缕的想法汇成了嘴边的一句话——

“你想要什么好处?”

白肴笑容淡淡,从容道:“我要分三成利。”

贺辛内心吐血,啊这么黑简直是亲哥啊!

不过想一想其中的巨大利润,即使他从未做过商人, 几乎也可以预估出这巨大的价值。

于是贺辛默默吧内心吐出来的血吸收掉,然后对着白肴有些肉痛的笑脸相迎,“可以,成交。”

白肴愉快的拍了拍路的手,“成交。”

随后笑弯了眼睛的白肴就陷入了一种愉快的自满情绪之中,白小爷就是厉害,换个世界也能迅速的走上赚钱养家实现人生理想的巅峰。

可以说是很完美了。

于是这厢白肴开始帮贺辛准备起了商队的事宜, 那厢路和乌尔则去找了榴青。

当然,白肴这边也不仅仅是商队的事情而已,他又跟贺辛说了那日巨狮与巨熊的争斗,以及某些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

神祷期的提前不同寻常,几乎是所有人都嗅到了一丝诡异和危险,而白肴说明之后,贺辛才明白过来,原来那日心中的震动竟然是来源于此。

这种感觉实际上很是玄妙,即使让白肴解释清楚他也是办不到的,但贺辛却奇异的明白了。

这或许就是血脉与传承的力量吧。

“所以说,你们怀疑神山还有大动作?”从商队建立的欣喜中清醒过来,贺辛满脸严肃的问道。

同一时刻,巫殿里的榴青也神色凝重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榴青和榴树父子相认也已有段日子,虽然分开多年的父子不能像朝夕相处那般完全融洽,但彼此也都很珍惜这段难得再续的父子情,倒也算是处的十分愉快。

榴树的部族很庞大,而且与一般的部落有些微不同,他们虽然不像游族一样,有深厚的传承和底蕴,但因着世代守护那枚玉佩,总归是比其他部落知道的要多一些。

榴青被带离部落的时候年纪还很小,虽然很多事情都模模糊糊的记不太清楚,但被父亲一提醒,那些遥远的,蒙了尘的回忆仿佛又都清晰可见,触手可及……

只不过,毕竟离开部落生活了那么久,他也不再是那个紧紧跟着父亲的小男孩了。

“即使神山还有什么大动作,这么多年下来,其实我并不觉得,我们有和神山抗争的资本。”眼见旁边的父亲脸色着急,榴青却也只是不动声色的拉了他的手腕一把,继续说下去,“我明白你们的顾虑,但在不知道神山要做什么的前提下,我不想轻举妄动。”

榴青神色淡然,面容冷峻,“神山已经统治了世界这么多年,我们全部都是其下挣扎求生的蝼蚁,你们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一举击败神山?”

这个问题问的路和乌尔都皱起眉来。

半晌,还是乌尔先答话,“我们没有想过一举击败神山,但总要去看看它想做什么,后面才有应对的办法,难道就留在原地浑浑噩噩坐以待毙?”

榴青抬眼看了他一眼,哂笑一声,“我已经过了太多年颠沛流离,命运不安的生活,即使世界毁灭,也不是我能拯救的,我可没想像你们这样,装什么拯救世界的英雄。”

他的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意,脸上巨大的疤痕仿佛一道诡谲狰狞的毒虫攀附其上,就像是是对路抱有莫大的敌意,“你们这种没有经历过苦难的人,怎么会懂……”

“啪!”

清脆的响声忽而打断了榴青接下来的话,他只觉得脸颊一痛,而后颇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扇来巴掌的人。

一脸痛心疾首的榴树指着榴青,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你,你这孩子!你忘了先祖的教导和遗训了吗?!”

榴青捂着脸的手慢慢放下,看着榴树的眼中既有沉痛,又有难过,“先祖的教导和遗训……我记得啊……但是当我们遇到危险,被折磨甚至快要丧命的时候!先祖的教导和遗训有用吗?先祖救过我们吗?!”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路缓缓叹了口气,从腰间解下玉佩,正是之前榴树他们部落世代供奉保护的那一枚。

“它其实是想帮助你们的,只是因为神山,它的力量也不够了。”说着,路手中涌起一小股异能,风旋将那枚玉佩托了起来。

被老者带去以灵力温养过,这枚玉佩虽然无法恢复到其最佳状态时的莹润光华,却也已经比在部落里传承时的状态好了太多。

有些暗沉的玉面上泛起一层灵动的柔光,而就像是和这玉佩天然有感应一般,榴树和榴青也一时之间都忘了争执,皆是呆呆的看着那枚玉佩。

忽而那枚玉佩上光芒大盛,竟然是形成了一道光柱,直直冲向榴青的方向。

榴青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到意识到的时候,那道光芒已经全然落在了他身上,引起胸腹部的一阵灼烧之感。

榴树虽然刚刚动手打了儿子,但到底也是心疼关心的,看到这个情况吓得够呛,差点直接上手去拦,却被乌尔挡下。

乌尔对着榴树摇了摇头,“他没事,你看,玉佩是在帮他。”

玉佩的确是在帮榴青,只不过片刻的功夫,那道光芒就熄灭了,榴青有些不可置信的抚摸着自己的胸口,只觉得通体舒泰,却又全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然而被远征队带回狮城之前就被解除了神山图腾烙印的榴树却一看就知道是发生了什么,颇有些痛心疾首的指着榴青。

“你这……你这孩子!还说先祖没有守护我们?就连你刚刚说了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它还……还……”榴树叹了口气,坐回到椅子上,仿佛一息之间老了很多。

榴青只觉得十分奇怪,还不清楚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怔怔看向路和乌尔,路这才有些同情似的看了他一眼,“它祛除了你身上的神山印记,你现在应该不会受到限制了。”

榴青颇为吃惊,半晌说不出话来。

最初,他只是想获得地位,想要更高的权力,想要向大巫复仇,这才看中了从“主城”来的路和白肴,近而主动想和他们攀上关系。

他曾经也恨透了神山,但他却无力反抗,只能顺着神山给铺好的道路,一步步往那个方向走。

大巫为人又狡猾又小气,还充满了算计,他早就知道跟着这样的人如履薄冰,没有前途可言,找上路和白肴也是好不容易瞅到了这个机会,以为能借着从上面来的力量扳倒大巫。

但是他却从来没有想到这件事会以这种形式,这样结束。

大巫死了,死于他自己的疯狂。

而路和白肴却竟然是外来城外部落,并不是什么主城来使。

颤抖着手,榴青掀开了自己的衣袍,胸腹处平坦一片,很是光滑,与他那张满是疤痕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原本烙印其上的图腾也玩起不见了踪迹。

原来那真的……

“而且。”路继续淡然补充道,“其实我们此行来访的目的,并不是需要你做什么,只是想问问怎么去主城,以及你可能知道的主城情况——毕竟现在你坐在大巫的位置上,应当是比我们都知道的多一些。”

榴青抿紧了唇角,半晌没有说话。

他曾经愤恨,嫉妒大巫,在他死后又忍不住从心底嘲讽他。

看起来曾经辉煌无比的人,最终死在了自己的疯狂之中。

因为想在神山面前露脸,想要被神山记住,对于权势的渴望遮蔽了他的双眼,吞噬了他的智慧,让他最终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可是坐上这个位置的自己,现在又何尝不是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是我错了。”榴青站起身来,对着路——或者准确的说是对着路手中那枚玉佩深深的鞠了一躬。

“需要我提供的消息,我一定都会把知晓的悉数告知,如果……不嫌弃,还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也一定会竭尽全力。”

他话音刚落,后面就转来白肴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看不出来,我们家路现在还会谈判了,挺厉害啊。”

路没有回头看,但表情却可见的放松柔软了下来。

他的人生不需要别人的表扬或认可,但来自白肴的好听话却总能让他感到一阵快慰。

“别妄自菲薄。”白肴笑眯眯的对榴青道,“还是有很多,用得上你的地方。”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白肴继续道,“比如,我想问问,你们平日里的水源用的最多的是哪里,护城河?”

作者有话要说:  就剩最后一个副本啦w

争取这个月完结,后面会无缝开新文~

知道自己写文还是有很多问题,感谢没有抛弃我的小伙伴们,?( ????` )比心

☆、进入主城

当所有人都动起来的时候, 效率就会变得很快。

三天后,组建好的商队便从神子四城出发了。

榴青留在城中镇守,以解决任何可能出现的问题或意外,只不过他的身份变了一变,变成了因劳累过度卧病在床的城主贺辛,留在城主府内处理城中事物。

而真正的城主贺辛则亲自带队前往狮城——毕竟商队里的人都没有去过狮城, 万一迷路的话, 肯定是损失惨重。

当然, 那些都是对外冠冕堂皇的理由,真正的理由是……又有好些天没见到老婆了, 还不得赶快亲自跑一趟。

好吧, 虽然现在有两位哥哥挡着, 还远远没到真正成为“老婆”的这一天,但是道路虽然曲折,前途必然光明,只要努力下去,一定会有好结果的。

与商队同一天出发的还有路、白肴和乌尔一行三人, 他们与商队的方向完全相反,向着城池另一头,靠近神山的方向进发。

主城围绕着神山呈环形分布,子城再围绕着主城呈扇形分布,离他们最近的一座主城距离四城其实算不上远。

而且还有人给他们指了一条近路,这样的情况下,脚程便更快了。

只是令人万万没想到, 给他们指出这条近路的人……竟然是乌尔。

三人并没有悄悄行走潜入,白肴和路都穿上了青袍,大大的兜帽遮住了他们的表情,而乌尔则从榴青那里借来了一套黑袍。

他原本温和有礼的气质,穿上了这身黑袍之后,却反而显得高深莫测了起来,让路和白肴都觉得惊讶不已。

但乌尔本人对此却似乎并没有解释的意思,只一路领着两人前行。

白肴早就曾感觉乌尔有秘密,只是确认乌尔并无恶意之后,他也无心窥探别人不想提起的过去。

但这次显然是乌尔主动提起,甚至把这一切展现在他们的面前,白肴就又不禁想起自己曾经注意到的细节。

乌尔的举止礼仪并不比贺辛差多少,对“第一次”来的城镇也颇有一番见解,显然是受到过类似的教导,或者可能甚至在这样的地方生存过。

但……记得部落里不是说乌尔家上一辈流落到部落里,然后被他们才一起被收养了吗……

想到这里,白肴忍不住有些怀疑。

当时无论部落还是城镇都应该被神山所禁锢,是不能够随意离开固定范围的,能到处游走的,也就只有游族了……

然而游族又从来都在山野之间藏匿身形,又怎么会知晓城镇的那些事?

笼罩在乌尔身上的谜团仿佛更多了,但是乌尔却仍旧一如往日的谦逊温和,对待白肴怀疑的眼神,态度也没有丝毫转变。

这种“反正你不问我就不先说”的态度让白肴狠狠地吃了个瘪,一方面又觉得好奇难耐,一方面又觉得自己实在想不明白。

然而这样的烦恼他又不好意思让乌尔发现,只有夜半睡觉的时候和路偷偷咬耳朵。

对此路的态度十分淡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也有,如果你不想说,没有人会逼问你,我对乌尔哥也是这个态度。”

白肴挑挑眉,“不想说就不逼问?挺好的,那我以后也不告诉你秘密了。”

路十分淡定的摸白肴的头,“嗯,可以,只要你不离开偷偷跑回你那个世界就可以了。”

白肴:“……原来你一直很担心我回自己的世界?”

路:“是。”

白肴忍不住偷偷乐了一番。

然后就听见路又说,“我从老头那里看到一些书,虽然我还不能完全理解你家乡的那个世界,但大抵就像是老头他们那些书里说的仙人世界吧。书里说,只要破坏了仙人的法器,或者其他什么他们用以飞行的东西,他们就不能回仙界了。”

黑暗中,路的眼睛闪闪发光,“所以,我们离开部落之前,我已经找机会,偷偷把你那个奇怪的铁箱子给毁了。”

白肴:“……”突然笑不出来了怎么回事!?

白肴冷漠的问,“你怎么毁的?”

路倒是并不避讳这个话题,十分坦白的答道:“用异能。”

白肴:“……”

白肴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唾沫,才道,“那可是帝国为小型穿梭飞艇特制的合金,你用异能……破坏了?”

开玩笑吗?那可是高能粒子炮打过来都能扛下几次的超高密度合金啊!

路却点点头,“我当时练习异能,树木石头什么的,太容易削烂,碰碰就坏,只有你那个黑箱子,每次我都只能破坏一点点,后来用户把它毁了。”

白肴:“……毁到,什么程度?”

路眯了眯眼睛,试图找一个恰当的形容词,“大概是……毁尸灭迹?或者,灰飞烟灭?”

白肴:“……”小爷我的穿梭飞艇!我唯一离开这个破地方的希望!

白肴一个翻身跨坐到路身上,恶狠狠的掐着他的脖子,故意凑近呲牙道:“那你知道那些故事里,破坏了仙人法器的人,最后都是什么下场吗?”

“当然知道。”路双手掐住白肴精瘦的腰,眼中似乎是有绿光在闪烁。

“知道你就说说,什么下场!”白肴故作威胁姿态。

路掐着白肴腰的双手一个用力,就把他翻倒在下,整个人从上面压了上去,凶巴巴的在白肴嘴上啃了一口,“下场就是,和仙人在一起了!”

这一夜路当然没有得逞,两个人玩闹了一番,也就匆匆睡下了。

毕竟“大嫂”还在旁边,再怎么个浪荡,也有个限度,哪里敢真刀实枪的干起来?

但是已经在这辆突然刹车的小破车上的,旁听了许久的“大嫂”,此时只能苦笑了。

哎,自家媳妇儿不在身边,日子真是苦啊……

不然哪里会怕这两个不懂事的弟弟?

而此刻,被乌尔肖想的“自家媳妇儿”,正恶狠狠的在家准备扎草人。

“叫你不告而别,叫你瞒着我,等你回来,这个‘厅长’你当定了!”

……

往主城的路走了两天便到了,远远看去主城与子城似乎并没有很大的分别,但走近一看,白肴就发现这主城要比子城严整的多。

虽然城墙都是一样的高度,但主城这边却是有守卫把守的。

乌尔对两人摆了个手势,让他们稍安勿躁,然后自己上前,在厚重的城门上有规律的敲动了几下。

门却并没有打开,而是从其内也传出了几声有规律的敲打。

于是乌尔又伸手在门上按另一种不同的规律敲打了几下。

白肴挑眉,有趣,竟然还有一套进门的暗号密码。

等到乌尔第二次敲完不一会儿,门内便传来了声响,然后城门被缓缓的,打开到仅容一人通过的宽度。

“来者何人?”守卫颇有些不满的问道。

乌尔抱拳施礼,将手中权杖展现给了那守卫看,“在下神子四城大巫,有要事前来拜访主城大巫,还请通融。”

那守卫听到他的身份,脸色立刻变得恭敬了些,也对乌尔回了一礼,但在看向他身后的路和白肴二人时,目光却依旧戒备,“他们二人是?”

“是我的两位随从。”乌尔淡然解释,“帮我拿东西的,想要呈给大巫。”

守卫摆了摆手,先将三人放了进来,而后关上城门,又仔细的检查了一番。

好在几人是真真准备充分,完全打扮成了大巫和他的两个青袍小巫不说,甚至还带上了舒缓剂和骨片,装作是要献给主城大巫的礼物。

至于其他多余的东西,反正都在玄虚界内,白肴是不愁的。

原本以为检查完了就可蒙混过关,却没想到这守卫实在是尽职尽责的有些过头,他又一脸高深莫测的盘问起了几人来。

“各城自有规矩,自成方圆,极少才有什么拜访一说……我们主城的大巫大人身份高贵,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见的,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换做是路,大概是没有什么闲心与这样烦人的护卫闲扯,只想打昏了了事,但乌尔却是极为耐心的解释起来。

他本就是个温和有礼的人,说起话来进退有度,有礼有节,又口若悬河,张嘴就来,十分让人信服。

此刻,乌尔便从神祷期的提前说起,讲起自己心中惶惶不安,对大巫的仰慕之情,又暗示大巫早派人去找过他,两人之间已有合作,而守卫不知道,恐怕是级别还不够。

果然不多时,守卫就被他忽悠住了,又被塞了一支小舒缓剂,脸色更是好看,很快就给几人放了行。

几人这才入城,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完全看不见守卫的身影,才放松了下来。

“这些守卫可真是贼精。”对此白肴颇有些不屑。

乌尔倒是并不怪罪他们,“他们做这份工作也不容易,这偌大城池,一年到头也没有几个外来人,多半还是觉得新鲜而已。”

路对这些琐事没有兴趣,只问乌尔,“我们不是为了靠近神山而来,现在……难道真的去见大巫?”

乌尔笑了一下,“见到大巫会对帮助我们去神山很有好处,毕竟我们并没有人去过神山,这些普通的平民百姓应该也不知道,不找大巫,我们怎么找去神山的路?”

这话倒是有礼,可是路总是觉得不靠谱,“可是我们怎么见大巫,就连守卫都说……”

乌尔却仍旧是一派淡定从容的模样,“光明正大的走进去见。”

他说着首先迈开步子,“跟我来吧。”

路和白肴跟在乌尔身后,看他熟练的走街串巷,心中的疑惑更甚了。

乌尔……到底以前是什么人?

☆、另一位大巫

这个问题他们很快也就获得了答案, 因为走过几条小路之后,乌尔就带着他们走上了一条大路,这里白肴虽然没有来过,但是看着这宽阔大路尽头处一座庄严耸立的巫殿,就知道他们要去什么地方了。

乌尔很厉害啊,一上来就带着他们直直往巫殿走……

然而他们刚走到巫殿前的广场, 便有穿着红色长袍的神使上前阻拦, “什么人。”

这主城巫殿果然就和子城大不相同, 就连守卫管理都严密的多。

乌尔也并不冒进,只虚虚向那上来阻拦的神使拱手, “还请向大巫通报一声, 神子城神使来访, 有要事相商,若是大巫问起,请告诉他,我的名字叫乌尔。”

话说到这里,白肴自然是能断定, 乌尔不仅和神主城有渊源,甚至还和这主城大巫有渊源。

但是这也愈加让他感觉到疑惑,他后退了一步,凑到路身边小声道,“乌尔不是出生在你们部落的吗?怎么会认识神主城的人?”

路也小声和白肴咬耳朵,“他不是,我们很小的时候他就在了, 但是年纪比我们都大一些,我上次想着大哥的事情就问过长老,他说乌尔和他父亲母亲是一起流落到部落来的,然后才是乌纳乌奇出生……不过他父母已经都不在了。”

白肴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继续用探究的目光打量乌尔的背影。

刚刚拦路的神使已经前去禀报,乌尔转过身来对路和白肴微微一笑,“等会儿进去,你们就都会知道了,放心,我从未骗过你们,也从未对部落有过什么不好的心思。”

虽然如果他是恶人,骗人的话也是这么说,但相处了这么久,路和白肴自然都是相信乌尔的人品,不过白肴看他的目光更加审视了些。

“大哥,你藏得很深啊。”等待的间隙,白肴忍不住打趣道。

乌尔笑着摆了摆手,“其实我也没有刻意隐瞒,只是……你们也都没有问起过。”

反正都已经走到这里,现在再去纠结询问意义也都不大了,于是路和白肴也干脆放宽了心。

那进去通报的神使不多时就出来了,其神态动作都变得恭敬了许多,几乎是一路小跑的来到乌尔面前,弯腰鞠了一躬。

“方才不知道大人是大巫阁下旧友,多有怠慢,还望见谅,您这边请。”

说着他侧过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要为几人领路。

刚刚乌尔交代给神使的传话,白肴听得一清二楚。

根据榴青提供的信息来看,即便是不同城镇里的大巫之间,也鲜少有互相认识的,而且神山对他们都是分别管理,除了每年的祭典大会和数年一次的神祷期,每个大巫都只负责各自城镇里的事,互相并不联系。

这是非常典型的单线管理,充分说明神山的统治十分严苛,尤其虽然并没有严令禁止各城之间交流互通,但因为有了祭典大会这一环,各城之间都是竞争关系,子城对各自的主城还稍有些遵从恭敬,并立关系的城池之间,则全部都是漠不关心,甚至有些敌视的态度。

当然,自然发展成这样也几乎是不可能的,多半还是神山另使了什么手段和方法,把局面挑拨成了现在这样。

跟着那引路的神使一路往里走,白肴便已经心如电转,很快就大致理清了这件事的思路,乌尔应该心中早有计较,见路的表情还有些困惑,白肴便以精神力与他桥接上,将自己的想法解释了一遍。

等他这一遍解释完,神使也带着他们停在了一扇厚重而华丽复古的木门面前。

“大巫在净室内,还请几位进入。”神使恭敬的微微欠身。

白肴:“……”为什么大巫都喜欢在净室内啊?他已经受够了上一个在净室里堆满骨头的骨头控了,这个大巫不会也有什么奇怪的嗜好吧?!

不过推门进入之后,白肴便松了一口气,这间净室一切正常,只有一股淡淡的袅袅檀香,给人一种凝神静气的感觉。

这位大巫也是一身黑袍,只不过比起乌尔身上穿的看起来华丽不少,其间有暗金丝线穿过,更显出几分贵气来。

乌尔走到那人身前,微微躬身行礼,“大巫阁下。”

那身着金丝暗纹黑袍的大巫与乌尔对立而战,竟然身型十分相似,他手中也握着一把权杖,其上镶嵌了一块打磨的极其圆润的复原矿。

那人的黑袍兜帽也是将整张脸都笼罩在其下,然后一把低沉的声音从兜帽下传出,一听便知道是一个有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你说你的名字,叫乌尔?”

“正是。”乌尔拱手回答。

那苍老的声音似乎是发出了一声极为短促的嘲讽笑声,继而又沉声道,“把你的兜帽摘下来,让吾看看你的脸。”

乌尔并未拒绝,将手中的权杖递给站在一旁的路,非常自然的揭下了自己的兜帽。

就在他的脸露出了的一瞬间,一股骇人气场从大巫身上猛然蔓延开来,屋内气氛刹那紧绷起来。

然而大巫却并没有爆发,只是又短促而嘲讽的笑了两声,接着也摘下了自己的兜帽,用一种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乌尔,“当年你父亲,对我的所作所为感到不满,带着你母亲和你离开……他知道你也走上了这条路,难道没有被你气死?”

大巫言辞间满是嘲讽鄙夷,似乎十分快慰,但又隐隐的有些担忧流露出来。

乌尔却并没有被他的话激到,气定神闲的继续淡然回答道:“父亲母亲都已经过世了,爷爷您也不必过于挂怀。”

大巫双眼忽而圆睁,满眼都是不可思议的惊慌,接着便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一般,捂住自己的胸口退了一步,险些摔倒,还是借助手中的权杖撑地,才稳住了身体。

然而叫着对方爷爷的乌尔却仍然站在原地不懂,既没有去扶一把的意思,眼中也没有更多的感情了,他只是站在那里,静静看着大巫,神色中不带一丝怜悯。

然而半晌后,乌尔还是叹了口气,“父亲与母亲,后来在外流浪,我们找到一个虽然不富裕但是还算不错的部落住了下来,还生了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

说到乌纳和乌奇,乌尔的目光变得柔和了些,继而又显露出些悲伤来,“不过,部落的环境自然还是比不上城镇里好,医疗条件更是不行,弟弟出生后不久,他们就相继过世了。”

见老者死死盯着自己,看着那张与父亲十分相似但已经老迈的脸庞,乌尔脸上也忍不住流露出悲伤的情绪来。

“父亲过世之前,曾经对我说……他年轻气盛,当时不懂得您用心良苦,但是这辈子恐怕也没有办法当面对您道歉了,所以他嘱咐我,如果有机会能再见到您的话,代他向您道歉,他不仅没有体会到您当年的良苦用心,也没有留在您身边尽孝。”

眼见老者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化为哀伤,乌尔也轻轻叹了口气。

“上面的话,是父亲让我带给你的,下面的话代表我自己。”

“爷爷,说实话,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已经有点记不住您的样子了。虽然我还记得小时候您对我很好,也不懂父亲为什么总是跟您争执。”

“但至少,离开的这些年以来,虽然我们全家过得算不上好,可也算得上是快乐了。”

“爷爷,如果您的‘良苦用心’还没变的话,能不能对我讲讲,到底是为什么,身为游族人,您为什么要到神主城里当大巫?”

听到乌尔说儿子离开的这段日子过得虽然算不上好,却算得上快乐,老者似乎是得到了些安慰,听到他后面的问题,眉峰又高高皱起。

他锋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将乌尔从头到尾刮了一遍,这才幽幽开口问道,“所以,身为一个游族人,你又是为什么走上了这条路?”

全程旁听的路和白肴:“……”

没想到大哥身份竟然这么多,一下是主城大巫的孙子,一下又是游族人……

白肴扯了扯路的衣角,用精神力偷偷和他交流,“我怎么感觉乌尔大哥这人设,才是这世界标配男主角啊,我简直就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外星人。”

路:“……你对世界可能不重要,但是对我很重要。”

白肴:“……”讨厌!虽然是讲的大实话吧,但是为什么莫名有种害羞的感觉啊!

乌尔虽然说自己已经几乎记不清大巫的长相了,但其实在路和白肴他们这些外人眼中,这对祖孙的样貌是极其相似的,甚至就连在很多小细节上流露出的神态也极其相似。

就像此刻,乌尔的嘴角微微弯起,轻声道:“我只是借了个身份,才好到这里来见你,不像你,如果你是为了权力地位,连灵魂也可以出卖,我游族便不认有过你这个人……如果你真的是为了‘良苦用心’,我今天就是来听你的‘良苦用心’。”

大巫看着乌尔的目光倏然变得柔和下来。

当年那个抱着他的腿喊着爷爷要吃糖的孩子,已经这么大了,很有担当,是个男子汉了。

接着他的目光陡然一紧,直接伸手搭上了乌尔的肩,一股霸道的火系异能顷刻之间席卷而来。

白肴下意识就后退一步,精神力通过玉骨箫放出,将自己和路保护起来,路却安慰性的拍了拍白肴的肩膀,“没事。”

然而他眼底却浮着一丝笑意,对白肴总是下意识回护自己的行为感到十分满意。

作者有话要说:  白肴:我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外星人。

路:你是我的内心人。

——蛮荒土味情话100句

☆、交心

火系异能十分霸道狂野, 乌尔下意识也就运起自己身上的火系异能去抵抗。

然而大巫这厢却只是高高举起,又轻轻放下,霸道的火系异能落到乌尔身上时都变成了柔和的力量,小心翼翼的探入了他的身体里。

乌尔一怔,又下意识将自己外放的异能收拢了回来。

两人同样的火系异能在空中对撞了一下,碰出一道耀眼的火花, 然后消散而去。

大巫的异能在乌尔体内转了一圈后离开, 他面上所有其他的表情最终都化为了惊讶, 十分不可思议道:“你这……怎么会?”

乌尔表情淡漠,“我早就说过, 我不会背叛游族, 现在, 我给你一个机会,让我听听你的‘良苦用心’吧。”

大巫满是皱纹的脸上忽而绽开一个极为舒心的笑容,颇欣慰的拍了拍乌尔的肩膀。

这次他没有再继续对几人流露出敌意,而是请他们一一就坐,又端上茶来, 才缓缓的长舒了一口气。

“其实,你们来正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我也快要撑不下去了。”

大巫满脸忧色,缓缓道来。

乌尔一家本是游族人的事情,之前白肴其实也猜测过,只是他没有想到乌尔的家中会有这么深的渊源,他爷爷竟然还是一位主城大巫。

而具这位大巫的说法,当年游族内部出现分歧, 一部分人认为应当在外寻找恩兽,寻找先祖之力,与神山对抗到底;而另一部分则认为可以从神山内部下手,试图潜入城镇,甚至成为神山力量体系的一员。

这原本是两个在实际操作中并不会有所冲突,甚至是能互相补助的计划。

然而当时的游族首领非常一意孤行,对提出和内容潜入计划的那部分族人十分不满,说他们是先祖的背叛者。

于是游族部落就此分裂,一部分继续游走在外,一部分偷偷潜入城镇。

显然,乌尔的爷爷就是潜入者的后代。

然而部落分裂之后,实际上无论是哪一方,进行的都不算顺利。

在外的游族面对神使们的大肆追捕,日子过得越发艰难,族群也日渐缩小。

在内的游族为了分散减少被发现的危险,慢慢几乎全部断了联系,即是每座城镇中可能都有潜伏着的游族人,但想要相认也十分艰难。

更不谈他们身上都已经被神山打上了图腾烙印,即使心中仍旧是向着先祖,要与神山拼个你死我后,身份上却是尴尬的不行。

所以很多游族人也慢慢的放弃了,干脆忘却自己游族人的身份和血脉,安安静静的在城镇中,做一个行尸走肉活着的人。

然而总有人心中的火是不曾熄灭的,比如在外坚持的寞也仍旧率领着残存的部落努力的斗争下去,又比如乌尔家的先祖们。

直到他爷爷这一辈,竟然是卧薪尝胆,摸爬滚打的走到了大巫的位置上。

游族的传承在他们家中也从未淡过,是以乌尔的父亲不能认同爷爷的行径,怒而带着妻儿出走——那时他们一家也都算是神棍神使,所以没有被力量阻拦不让出入,竟然也就这样阴差阳错的流落到了部落里。

“他是个刚毅的孩子。”谈起儿子,大巫虽然总觉得心中难受,却又仍有一分骄傲在。

“你也是个好孩子。”他的目光落在乌尔身上,流露着赞赏,“比你父亲更出色,沉着冷静,有胆识,也有智谋。”

回忆完过往,大巫饮了一杯茶,转而又神色忧虑的讲起近日情况。

他在主城大巫这个位置上坐了这么多年,自然不是白坐的,所掌握的情报信息比子城那边丰富详实的多,当下便为几人细细道来,解了他们许久以来的很多疑惑。

原来那神山,已存于世界多年,至少在城镇能寻到的记载中,城镇便是由神山一手促成,从部落发展而来的。

万物皆有生老病死,然而这神山却仿佛是不死不灭的岿然不同,一直屹立于这天地之间。

主城子城分别建好之后,大巫选出,也就定下来每月的祈祷期,每年的祭典大会,以及每十年一次的神祷期。

每月一次的祈祷期,是神山为其体系力量中的“子民”发放奖励的日子,神山每次喷出的泉涌中,都有不少复原矿和能量石,还有少量的上古好物。

然而过去这么多年,这些东西不可能是无穷无尽的,所以大巫认为河道下恐怕还有暗流,会把一部分物品重新带回到神山之下。

这个分析合情合理,白肴点头认同,却忽见玉骨箫幽幽发光,而后老者带着怒气的声音从其中传出——“竖子尔敢!老头子今天算是明白了,那劳什子的神山盘踞的,一定就是我宗门所在之地!宗门之下有护山大阵,引着一条河流往复循环流淌,你们那神山,是不是如此?!”

对于一直箫突然开口说话,大巫很是惊讶了一番,然而他活了这样一把年纪,什么没有见过,片刻也就淡定下来,回答道:“是的,那条河流虽然与外面大河相连,但在城镇分布的这边,却是循环往复流淌的。”

玉骨箫气得整个都颤抖起来,但却没有再继续说话了,老者陷入了疑惑——世界的灵气已经枯竭,那山地的大阵是靠着什么在运转?

当年天地突变之时,他被师门众人围着护法,助他过此难关,实在分不出旁的精力去关注其他事情了。

玉骨箫没有再继续说话,大巫便将被打断的话题又继续了下去。

祭典大会是每年冬天举行的,各城大巫都要参加,一是向神山汇报这一年城中情况,根据不同的情况,神山通常是有赏有罚。

大巫们对祭典大会都看得很重,因为这是他们提升异能的唯一机会——只要神山高兴,在图腾上稍作修改,他们的异能就会更加强大,势力也会更加稳固。

而真正令所有大巫心驰神往的,却是这神祷期。

神祷期十年一次,每个大巫都要带着精心准备的贺礼送上,而后,神山会在所有大巫中,挑选他最满意的一位,留在神山,与他一同“永生”。

长生似乎在哪个世界都是无数人的最终追求,白肴对此虽不认同,但也算是能理解,他好奇的是,“所以,被选中的人,真的永生了吗?”

大巫讽刺的笑了一下,“谁知道呢?”

白肴于是又问,“所以……那个神山到底是什么样子?”

说到这个问题,大巫的脸色凝重起来,他抿了一下嘴角,摇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他。

每年祭奠大会,十年一次神祷期,大巫在位也差不多有三四十年,却竟然说不知道神山是什么样子?

大巫继续解释,“刚才也说了,每次神祷期,他都会选一个新的人在他身边……但十年之后再选人的时候,之前那个人,却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神山说这是因为在他身边十年侍候,已经换来了永生的资格,所以放了他们自由……十年就能换来永生,自然是有无数人趋之若鹜。这一点不仅大巫们知道,小巫、神棍神使们也都知晓,所以才有那么多人都想爬到大巫这个位置上。”

白肴心下了然,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但是,您并不是这样认为的,对吗?”

若说原始人单纯好骗,这样的局放到他的面前,他便可以轻易读懂那神山在做什么了。

大巫也点头,“那些人,怕是都死了……”

所以人心中都闪过同样的念头,是的,怕是都死了。

白肴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以科学的观点来看,即便是宇宙,也是有寿命的,没有什么东西是真正不死不灭的……肉体尤其脆弱,若只是精神的话,活个几万年兴许还有办法……”

他敲打桌面的手指停下,轻轻在桌沿上摩挲着,“所以,恐怕所谓十年一次的神祷期,只是在找新的身体,十年用坏一个……废弃率还真高啊。”

大巫颇为欣赏的看了白肴一眼,“小友好见识……我想了许多年才想明白了其中关窍,之前年轻时,刚刚登上大巫之位,也曾想借着见面的机会刺杀神山……然而我却从来只见到在他身边‘伺候’的人传话,一次也没有见到他本身……”

想来,这便是神山一直装成高深莫测耍的套路了。

“所以,这次神祷期的提前……”路总结道,“应当是现在用的身体出了什么意外,需要立刻更换一个。”

乌尔点头认同,“也可能是像我们之前分析的那样,因为整个世界异能供给量的减少,他不够用了,所以身体坏的更快了。”

大巫微笑点头,看着这群已经能独当一面的小辈,内心十分欣慰。

乌尔看向爷爷的眼神也没有之前那么冷漠淡然,正事谈完,白肴和路先去休息,乌尔留下来向大巫大致讲了他们与寞汇合,外面狮城的发展,以及找到小狮子的事情。

大巫听得心旌动摇,一双老眼几乎是含泪,“看来,这位白肴……或许真的是这个世界的命数也说不定。”

然而此刻可能是“世界命数”的白肴已经和路坐在城镇的面馆里,吸溜着一大碗拉面。

哎,狮城的美食产业什么时候才能好好发展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白肴:想吃火腿肠和泡面

路:我的火腿肠?

白肴:滚!

☆、神山真容

就在白肴和路在路边摊大快朵颐的时候, 几乎是暗无天日的神山内部,一具老迈的身体正在焦躁的走来走去。

千年前,他在魔界与人斗法,被打的肉身消亡,只余下一缕残魂在茫茫天地间寻觅,恰逢这个世界大劫刚过, 万物新生, 而且天地之间竟然还有一丝丝与他的魔气所相融的力量在游荡。

逡巡整个世界一番之后, 他便选中了这个世界能量最为丰沛的地方,也即使他现在的名字——神山。

这个世界发展的极快, 最令他满意的是, 这里的人类很愚蠢, 又天生自带异能,这让苟延残喘的他看到了一个绝妙的机会。

以这世界为源,以神山为炉鼎,以众人为药引,兴许能重新为他自己塑造出一场不一样的新生。

更何况, 那时他的状况已经不允许再拖,若再去茫茫宇宙间寻找,力量耗尽也没有好结果的话,恐怕只能落个神魂俱灭的下场。

于是他便安心下来,好好的在这神山住了下来。

令人惊喜的是,这神山似乎是修仙门派曾经的山门,不仅位置、风水极好, 就连山底的护山大阵都保存完好,自然是方便他大做一番文章。

很快,他便抓来一个原始人,附身进去,开始筹谋他的大事业。

然而这个世界发展的太慢太慢了,尤其是这些极为蠢笨的原始人,明明有着那样好的身体条件,却都完全不会激发使用自己的异能。

这令神山大为光火。

所以,他并不是来享受这个世界的,但他已经决定要做这个世界的主宰,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于是他开始使用一个又一个原始人的身体,以残魂附身上去,一面吸收他们体内自发产生的异能,一面引导部落的分化、合并、发展。

当他花了两百年,终于聚齐众多部落,将他们引到神山附近开始构建城镇的时候,他已经不知道用了多少原始人的身体了。

没办法,即使他只是一缕残魂,对这些原始人来说似乎也太过于霸道强悍,能力好些的尚能撑个半个月十来天,能力差些的,一两天便会被他用坏一具身体。

好在原始人很能生,而且面对自然环境本身折损率就很高,所以但神山将部落建立起来之后,人口开始急剧上升。

然而神山对此并不满意,他连一具适合的身体都没有,又如何图谋大业?

附在原始人的身体里,尽管也可以修复他的残魂,但那作用太小太小,时间太慢太慢了,如此下去,再来数万年,都无法回归他原本的状态,更不谈重塑肉身,他等不了!

于是神山又想了个很厉害的方法——他决定教授原始人使用异能的方法。

但是不能多,只能一小部分,这样既能方便统治,又能让这一部分原始人变得强健起来,成为他选择的目标。

于是神山体系就这么建立起来,能者居之为大巫,其下依次选小巫、神棍、神使。

而为了从其他普通人身上汲取异能,他又将阵法以图腾的形式烙印在普通人身上,并设下神令,规定这成为人类世世代代的传统。

如此又筹谋了三五百年,整个力量体系才算是搭建起来,他的暂居肉身,也可以从半月更换一次,慢慢到一年,三年,最终稳定在十年更换一次。

十年,对人间来说,已可产生巨变,然而对这修行了千万年的魔头而言,亦不过弹指一挥间。

原始人资质太弱,即是是最强悍的这批人,也只能撑住他十年的修行时间。

而普通人产生的异能也有限,但总聊胜于无,这些条件汇集到一起,足够他的元神慢慢修复了。

无妨,等全部修复之后,再以血祭之法重塑肉身即可——反正现在他有的是时间,更是有数以百万的子民,为了重塑他的肉身,即使将这整个世界的生灵都血祭又何妨?

虽然慢,但至少他的元神在修复了,而现在,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然而,一千年过去了,神山在最近却忽然发现了一些不对劲。

他的肉身衰败的时间变快了,上个十年还能勉强支撑完,如今堪堪过去七年,这具身体便已经不太行了。

起初他以为这不过是当时选身体稍有疏漏,毕竟也不是每个身体都能那么康健好用。

然而随着身体的衰败加速,另一股危机也扑向了他。

原本丰盈充沛的异能供给——不够了!

这个没用的世界!千年来他一直潜心修行,除了异能向这个世界索要过什么?他甚至还在帮助这个世界的发展,却为何给他这样的待遇!

神山满心愤懑不甘,然而这具身体已经衰败的厉害,他连出去走一走看一看是哪里出了问题都做不到,只得放出消息,提前神祷期,再为自己换个身体。

幽深的山体中,神山眯着眼,掐指为自己卜算。

他被打成残魂道行全失,这些年虽修回来一些,但比起巅峰时期的自己还差十万八千里,虽然也卜不出什么详实内容来,但已经是太多年养成的习惯,做什么事情之前总是爱为自己算上一卦。

然而这次似乎又有所不同,一股冥冥天机竟然在此刻攫住了他。

神山眯起眼睛,细细的感受着。

——有一具从未出现在这个世界的绝佳身体,能够承受他的元神。

是谁!在哪里!

把他找出来,找出来!

神山内心疯狂的咆哮着,将这个消息通过异能传递到每个大巫的意念之中。

同一时刻,所有身上拥有图腾烙印之人都感到一阵心悸。

这是神山在召唤他们……神山想要,一具能承载他元神的身体。

一瞬间,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茫然而麻木,但片刻之后就纷纷甩了甩头回过神来,看着附近的人互相都露出不解的目光。

“刚刚……怎么回事……”

“好奇怪,头昏。”

“我怎么感觉……神山在向我们要什么东西。”

对于普通人这种感觉只是一瞬间,但大巫们却极为清晰的感受到了神山的意志。

乌尔看着面前突然捂住心脏的爷爷,有些担心的扶住他,“没事吧?”

大巫皱起眉头摇头,“神山……说想要一个人。”他轻轻咳嗽两声,“还说,这次神祷期空前重要,不仅所有的大巫要去神山觐见,所有人也都要在同一时间,在巫殿广场上祈福。”

乌尔的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祈祷期是所有人都要参加的,但祭典大会和神祷期,却从来没有要平民参与过。

“神山为什么突然搞这么大阵仗?”他十分怀疑的问道。

大巫叹了口气,轻轻摇头,“恐怕,是真的应了你们之前的猜想了。”

“可是他要一个特别的人,又是什么意思?”乌尔仍觉得不解。

大巫却是看得很透,“如果我们刚才的推断全部成立,每十年他要更换一次身体,那只怕这次,他发现了一个非常好的身体……”

乌尔眸色一沉,“我们全都是一样的,唯一不一样的人只有……”

“白肴。”

而此刻,被“全城通.缉”的白肴还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处境。

毕竟他们身上早就去了图腾,压根感知不到什么神山的召唤。

摸着自己吃的饱饱的肚子,他和路一起悠闲的走在大街上,忍不住感叹,“这主城果然还是建的比子城好很多,你多看看记记,回去我们也照着整改一下。”

对此路似乎有些不高兴,“为什么要把我们的城池建成这种令人不喜欢的样子。”

其实这城镇倒是建的漂亮,只是路带了主观情绪,自然是不太喜欢。

白肴倒是包容的多,“别人做的好的地方,学习一下也……”

他的话卡到一半,忽见街上的人都陷入了一种莫名呆滞混沌的状态。

等他们一个个都像是醉酒后醒来,摇头晃脑一番之后,突然有个人抬头看见了白肴。

只那一瞬间,他的双眼就再也移不开了——虽然这个人是尊贵的青袍小巫,虽然他戴着宽大的兜帽,将整个人都面容都遮盖的看不清楚,但是他却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对这个人涌起了一股无限的渴望。

仿佛,他就是刚刚神山言明要找的那个人!

身体自图腾处涌起一股翻滚的热流,随即他便感觉全身都有了一股说不出来的力量,伸出手便向着白肴走去,口中还念念有词,“神山大人要的……神山大人要的……”

白肴一脸懵逼的和路对视了一眼,还是路反应更快,上前两三步便将那人扭住按到地上,逼问道:“你想做什么?”

然而那人就只像是往前没有听到路的话,只用一双贪婪的眼睛盯着白肴,口中依然念念有词,“神山大人要的……神山大人要的……”

路还欲再问,忽而另一边也有一个人,抬起头冲着白肴露出了诡谲的执着目光。

一定是神山在捣鬼!

但是他们总不能在街上直接滥杀无辜,白肴思索一番,急中生智,整个人忽然原地消失,竟然是进到玄虚界里去了。

路捡起那根掉落在地上的玉骨箫,再一看,刚刚还十分痴狂的那人便已经恢复了清明,一脸不可置信的揉着自己方才被路掐着的手腕。

“好痛……奇怪,怎么回事?”

路眯着眼睛,表情十分不愉,他还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作者有话要说:  w向着打大boss进发!

☆、布局

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波结束的也很快, 随着白肴的身影消失在大街上,刚刚不清醒的那两人也就立时回过神来。

他们似乎完全不记得自己方才的举动,甚至也对一脸审视盯着他们的路视而不见,揉着有些发痛的脑袋,就各自继续原本要做的事情了。

城镇立刻恢复了它的本来样貌,就仿佛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然而就是在这样极短的变化中, 路就深深感受到了贺辛曾经说过的。

死亡、衰败、退化。

这个城镇, 似乎没有生机, 所有人都是为了活着而敷衍的活着。

不过路并不关心这些,他又不能全知全能的救世主, 他只想护在意的人安好而已。

待路带着玉骨箫回到巫殿内, 白肴才再度现身, 颇有些惊魂未定的抚摸着胸口,“原来如果明星碰到狂热粉丝是这种感觉啊……还好没有选择当演员。”

路:“……”亏他还挺担心白肴被吓到,又开始念叨自己听不懂的话了,想来这家伙是丝毫都没有被吓到了。

两人把方才在街上遇到的情况说了,大巫也分享了从神山这里得到的消息, 两边一核对,便很快确认了之前的分析。

不过白肴对此还是有些不解,“所以他想要我做载体?可是我连异能都没有。”

“也许他原本的能量和异能的相似度,没有和你的精神力相似度高。”路想了一会儿道,“就像玄虚殿里面的那些阵法,你可以用,我们却不行。”

看到路这本一本正经分析的样子, 白肴也不知道为何突然福至心灵,就很想伸手在他头顶上摸一下。

然后他也真的这么做了。

“很厉害嘛,从武力选手变成智力选手了。”白肴笑弯了眼睛,十分欣慰的揉着路的脑袋,就仿佛揉着银狼的脑袋。

路有些无可奈何的将他的手从自己头顶拿下来,“在说正事。”

白肴于是只能有些遗憾的住手。

半晌后,几人又在净室里围成一桌坐好。

刚刚白肴和路出去游荡之时,乌尔已经向大巫讲述了狮城种种,大巫听得又是欣慰又是惊喜,对这几个年轻人更加认可。

然而面对神山,还是大巫的经验更丰富,路和白肴还有许多问题。

大巫将一本书摊开到桌上,然后指给他们瞧,“这个,是我派人去走访过之后,刻意收集对比的。”他说着又把书翻过一页。

然而两页都是一样的图案,让人不太明白老爷子这是想做什么。

大巫的手指在书页上戳了戳,“这个图案,眼熟吗。”

白肴和路都在记忆中搜索起来,然而却感觉并没有见过这个图案,虽然和图腾有些相似,但区别还是很大的。

最终还是乌尔认出了这个图腾。

“是广场。”他轻声解释道,“就是每个城镇都会有的,巫殿前面的广场。”

路和白肴这才恍然大悟,这倒不能怪他们看不出来了,毕竟他们每次进城都很匆忙,更何况这还是全景鸟瞰广场的效果。

大巫点点头,又把书翻过一页,仍旧是一模一样的图案。

“我不知道这个图案代表着什么,但是我让人去看过了,每个广场都不相同,有大有小,唯独广场地面上的那些图案,全部都是这个。”

白肴虽然跟着学了一些阵法,但对此道还不算精通,便从大巫那里要了书,放进玉骨箫中请老者帮忙查看一番。

老者自然不负众望,片刻后书从玄虚界中飞了出来,老者的话音也带到了——“炉鼎阵法,轻可凝气聚神,重可血祭活人。”

血祭活人。

这四个字一出,众人心下都是一片冰凉。

白肴忍不住想起了那一天在四城里,所有人都聚拢在广场上,然后他看见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涌出了一些小光点,向着广场中心汇聚而去,最终沿着地上镌刻的古怪纹路纷纷涌向大巫的权杖,然后汇成一束光,遥遥的射向了神山。

那大概就是凝气聚神了……

可血祭活人……

大巫的表情有些沉重,甚至是有些扭曲道,“神祷期……往年也是,神祷期的时候,神山会发出指示,让所有人汇聚到中心广场来祈福。”

对此乌尔表达的质疑,“但是一个中心广场是站不下全城的人的……”

白肴沉吟片刻,路却率先开口道:“如果说,不需要全部的人……或者那个阵法比你想象中,更大呢?”

这句话忽而点醒了白肴,他猛然看向大巫,“你这里有没有地图?”

“什么地图?”

“城镇分布地图,以神山为中心的那种。”

大巫一愣,然后摇了摇头,“没有……怎么可能有,城镇之间都不互通,哪来的地图……但是这些年,我也几乎把所有的城镇都跑了一遍,我试试能不能画出来。”

说做就做,大巫吩咐人取来纸笔,在大桌上开始按记忆复原每个城镇的位置。

很快,一张清晰的地图就呈现在纸上,以神山为中心,星罗棋布的大小城镇都有呈现在纸上。

乌尔在一旁举着之前大巫收集来的书,转换着方向对照图案,忽而他的手停在某个角度,然后将书啪的一声拍到了桌面上。

“一样的,是一样的!”

随着他这声呼喊,所有人都看过来,乌尔拿起一支笔,开始在代表城镇位置的图点之间勾线。

只见那些看似以“子城拱卫主城”分布的零散城镇,以一种十分神奇的方式,连成了一片,其间的形状细细看去,果然与书上所绘制的完全一样。

大巫心中咯噔一声,半晌才缓过劲来,整个人仿佛都散了力气一般,忽而颓然的跌坐在椅子上。

他自嘲的笑了两声,然后用有些枯槁苍老的手捂住了眼睛,“原来从一开始,我们所有人……都只不过是神山的养料而已?”

“我还以为,他多多少少……总会对这个世界,对他所谓的子民有一丝丝的感情……”

他已经浑浊的双眼中似是闪动着点点泪光,“果然还是我自作多情了吗……”

乌尔有些难以言喻的看着大巫,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该安慰他还是该嘲笑他,半晌,他也只艰难的动了动喉头……“爷爷,您莫不是当大巫太多年当傻了吗?”

乌尔拍着大巫的肩膀,声音轻柔却又坚定,“他从来不是我们的朋友啊,即是他给了城镇这一切。”

伸手指着桌上的城镇分布图,乌尔叹道,“即使他给了这么多,也只不过是为了收回更多东西,他从来就对这个世界没有真心。”

原来所谓的城镇,并不是一个美好的恩赐,而是包着糖衣的毒药——它们以一种十分巧妙的方式汇聚成了一个炉鼎阵法。

所有城镇都是神山手中的熔炉,或者说,只是熔炉里小小的一个环节。

而所有城镇里数以百万计的人,对他而言不过是随时都可以牺牲的炮灰而已。

这样的大手笔、大布局,其实是非常令人敬佩的,但若是要以百万生灵为代价……也未免太残忍了。

然而现在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们逃不开这个局。

大巫抹了抹自己有些湿润的双眼,双手微微颤抖着,长叹了一口气,“可是……如果他,如果神山真想这么做,即使我们从现在起,就给每个人祛除图腾,恐怕也来不及……”

“自然是来不及的。”白肴道。

大巫的表情又颓然了一分,“如果来不及,我们接下去做的一切……还有意义吗?”

“怎么没有意义?”白肴弯眸一笑,“如果能让他们都脱离神山的控制,不就有意义?”

大巫目光陡然一亮,以一种十分惊喜的眼神盯着白肴,“你有办法?”

但随即他又皱眉,“这不可能……神山时时都在从所有人身上汲取异能,如果突然大面积减少,他一定会察觉的。”

白肴对着大巫展颜一笑,“这就是我要摆脱您的地方了,接触所有人的图腾,我需要两天时间,您有没有办法让神山睡上两天?”

两天!

他竟然只需要两天就可以让千万人脱离神山的掌控?!

大巫心中涌起一阵巨大的惊喜,但随即,就是沉重的压力……让神山睡上两天,怎么才能做到?

不过在此之前,他更感兴趣的是,“你要如何让所有人,在两天之内解除图腾的控制?你要知道,神山就是统治者的这一映像根深蒂固,不要说两天,即使给你两个月,恐怕你也不能说服所有人接受祛除图腾。”

对此,白肴早就有所对策,于是只轻松的耸了耸肩,“我不需要他们一一接受,他们自然会按我说的做。”

“哦?”大巫眯起眼睛。

白肴也并不隐瞒,反而颇有几分得意道,“我研究出了祛除图腾的药水,只要在神山脚下,护城河源头处将这药水放下,顺着河道,所有饮水的人,都能自动解除图腾的控制。”

他说话的语气仍旧不疾不徐,但就是给人一种莫名信服的感觉。

“所以我需要两天时间,让神山感受不到外面发生的一切……对了,我这里还有个好东西,您看看,兴许也能帮上些忙……”

白肴已经给了他太多的惊喜,听到这里,大巫又是精神一振,两步上前,看向白肴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东西——竟然是两支精致的玻璃瓶。

作者有话要说:  白肴:药剂师真的是个金手指,你们相信我!

☆、身为药剂师

玻璃制品在部落中几乎是看不到的, 但在城镇里还不算少见。

然而像是这样精致的玻璃瓶,大巫却是也从来没有见过的。

“这是何物?”大巫拿起一支玻璃瓶——或者更准确的说,应当是玻璃试管。

“一种药剂,作用的话,您可以亲自试试。”白肴指了指试管,“虽然不知道神山会不会对这东西感兴趣, 但神子四城的大巫因为这个东西想要了我们的命。”

然后他也不继续卖关子, 直接道:“这是恢复剂——当然, 放在这里来说,服用能够使异能更加精纯, 也能恢复少许消耗的异能, 您试试?”

药还没入口, 单单是听到白肴这么说,大巫的眼神就闪烁了一下。

神山怎么可能不动心?凡是身负异能的人,听到这句话就不会有不动心的。

不过考虑到白肴毕竟是孙子的好友,大巫虽然对这两支药剂十分好奇又十分渴望,但还是很克制的先向白肴做了询问:“我可以先试试吗?”

这样的药剂举世无双, 应当是相当珍贵的东西了。

然后他就发现白肴只是非常随意的摆了摆手,“您随意,这个东西,我都给他们当水喝的。”

这个“他们”当然还是指的较为亲近的这批人。

不过这药剂也的确已经开始在狮城出售了,以一点个的分数就可以换取。

大巫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在他看来一定是珍贵无比,甚至是在子城大巫看来可以为之杀人越货的东西,为什么白肴说起来这么轻飘飘的, 仿佛完全无足轻重一样?

察觉到大巫的诧异,白肴也只是轻轻笑了一下,并不打算多做解释。

即使是在同一个世界同一颗星球上,地域差别都可以让产品在不同地区卖出天差地别的价格,更何况是两个完全不同位面世界的差异?

对白肴来说只不过是最为稀松平常的东西,而这里

对这些原始人来说,几乎可谓视若珍宝的药剂,仅仅用作部分异能穿到用的复原矿,在帝国却是无价的好物。

不过白肴心中仍旧是无不自豪的想着,药剂师这个职业果然是最棒的,不论在哪个世界都能发挥最大价值。

毕竟作为一个顶尖药剂师,他可是集治病救人和强身健体于一身的优秀存在啊。

见他真的不是开玩笑,大巫也不再客气,拔掉一支试管的软木塞,轻轻把药剂放到鼻子下闻了闻,然后小心翼翼的用手指沾了一点尝了尝。

只是这小小的一点,便让他立刻感觉到身体里窜起一股微弱的能量,在打了个转儿之后又落了回去。

大巫惊叹的看着手中的药剂,“这……如果有这种药剂,也许神山就不会……”

他又想起血祭活人的大阵,自己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也许乌尔说得对,自己真的是当了太多年的大巫,竟然还对神山抱有莫名的期待……简直可笑。

如果神山会愿意接受用别的方法的话,从最开始就不会做这一切的引导……他分明,从最初就是做好了献祭所有人的准备。

长叹了一口气,大巫揉了揉自己的脸,重新打起精神来,“所以你是想……”结合白肴前面说的,他已经大致猜出了白肴的计划。

白肴微笑点头。

毕竟他只是个药剂师而已,如果能够兵不血刃的解决问题,自然是最好不过……喊打喊杀什么的,不适合斯文人。

以前在帝国做药剂师的时候,白肴并不关心仗怎么打,会死多少人,那些都是元帅和皇室要考虑的问题。

曾经他也觉得帝国人口庞大,人命并不值钱,或者说对他而言无关紧要无足轻重,甚至不会背负什么心理压力。

但时至今日,当他成了那个决策者的时候,他才知道,冒着牺牲千万生命的代价让他们去牺牲,去做一件事,是多么的艰难。

所以……白肴决定,就不要喊打喊杀的了。

他指了指给大巫的两瓶药剂,“我们冒然去神山会很奇怪,只有借用您的身份,您可以说是上次钓宝时无意拿到了上古秘药提炼出来的。”

白肴摸了摸下巴,觉得这个理由十分天衣无缝。

“到时候,我会分别在两支药剂中,各添加一种成分,单独服用不会有任何问题,可是等他都喝下去,两支药剂中的特殊成分相互作用,就会让他陷入沉睡。”

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白肴勾起一个灿烂笑容,没办法,药剂师就是这么厉害,都忍不住夸一下自己。

然后极其不懂的看颜色,不懂的夸奖媳妇厉害的路就直愣愣开口问道:“为什么要让他睡着……直接让神山死了不就好了吗?”

白肴:“……”

白肴的微笑凝固在唇角,感觉自己调.教这家伙情商的道路还有很远要走……可是等等,他这个问题好像还真的没有考虑过!

虽然自己并不是济世救人的医生,但制药的目的不是为了强身健体,就是为了解毒救命,哪会从杀人的角度考虑问题?

不过幸好他脑子转的快,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天衣无缝的答案。

白肴摊开手耸耸肩,哼了一声道:“如果直接让他死了,其他人怎么办?无数人的图腾都连接在他身上呢,他突然死了,谁知道那些图腾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万一连累其他的人出事了,怎么办?”

这个理由可以说是非常完美了,没错就是这样,他从一开始就考虑了这个问题,而不是事发之后临时想的。

路并不答话,只是眼中含笑的看着白肴,白肴与他对视一眼,忽然就觉得不好意思起来,路仿佛满眼都写着,“我知道你临时编出来的,但是我就喜欢看你意气风发的样子”。

把台词情话都脑补完了的白肴忍不住有点儿心神荡漾的面红耳热起来,不过眼前事情没有处理完,他还是很快甩掉自己脑中的那一丁点儿绮念,清了清嗓子让自己又严肃起来。

总之,经过他特别研制而成的特效睡眠药剂,只要神山喝下去,就绝对是万无一失的……

大巫也对他这大胆的想法很是惊讶赞叹,忍不住目光灼灼的看着白肴继续问道:“那……所以,神山睡着之后要怎么办呢?”

“护城河是成螺旋状流淌的。”白肴伸手指了指大巫刚刚绘制出来的地图,“等你上面成功之后,我会在这里。”他的手指点在神山山脚下,护城河流淌过处,“我会在这个地方设一个循环阵,让新研制的药液源源不断从这里进入到护城河里。”

“两天的时间,已经足够哪怕是最远的子城人也喝到新护城河里的水,这样所有人都能给解除图腾的控制了。”

说完,白肴又另外取了一只药剂递给大巫,“这只是给您的,会比加在护城河里稀释过的效果要好一些……不过你不能现在服用了,只能骗过神山之后……不然恐怕会被他发现。”

大巫珍而重之的从白肴手中接过那只药剂,小心翼翼的放好,“……真是,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

这敬语一出,白肴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您太客气了,我是晚辈。”

“这和是不是晚辈没有关系。”大巫拍了拍白肴的肩膀,“你这么勇敢,又这么正义,这是整个人类的福气,怎么会担不起我称一声‘您’。”

白肴有些抓耳挠腮的不自在起来,看他一脸焦躁的样子,路适时的把话题带走,“既然有了下一步计划,我们是不是要考虑一下,什么时候实施?如今离神祷期也就还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如果真让所有大巫都在神山上聚集,恐怕事情就会变得不好办了。”

对此乌尔也深表认同,“是的,但现在距离神祷期只有一个月,恐怕不管什么理由,神山也不会轻易见人,这样会打断他原本的计划。”

白肴眨了眨眼睛,“为什么不会轻易见人,他不是想要一个完美的载体吗?今天在街上发生的一切还不足够说明……”

“不行。”没等他说完,路就强硬的打断道,“你不能去。”

虽然知道他是关心自己才会这样说,但白肴心中美滋滋的同时又忍不住有些不爽,毕竟男人的自尊心哪容得被这样说?

“凭什么我不能去?明明这是最好的诱饵,最容易让他放松警惕。”

一想到白肴要去冒险,路就只觉得心里乱糟糟的,几乎是有些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吼道,“关你什么事,你压根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个世界就算死了,和你也没有什么关系。”

净室内一瞬间静默下来。

乌尔与大巫对视一眼,都默不作声。

白肴却并没有生气,反倒是露出一个笑容来,“你有本事再说一遍,和我没有关系。”

他一边说着,一边一步步走进路,最后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在路的下巴上摸了一下,“你再说一遍,和我没关系,我马上就离开这个世界,怎么样?那样可就真的是,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路的眉头皱起,想也不想的拒绝,“不行。”

白肴又好气又好笑的坐到沙发上,翘起一个悠闲的二郎腿,“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倒是说说,怎么办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这个反派有些弱智这件事我已经陷入了反思……

毕竟白小肴是扶贫大使嘛,主要任务是精准扶贫(试图强行解释)

☆、上山

白肴是万万没有想到, 他如此“天衣无缝”、“完美无缺”的计划,竟然是在路的身上卡壳了。

虽然这个卡壳的原因让他也忍不住有些美滋滋,不过大事当前,还是先别想些有的没的,把这件事情解决好了再说。

看着路仍旧一脸戒备的盯着自己,白肴放缓了语气, “这也只是一个思路而已……暂且当做计划二吧, 无论如何我们要面见神山一次, 如果药剂还不能够打动他的话,就只能用我——药剂师本人了。”

路的眉头依然皱的死紧, 白肴颇有些无奈的凑到他耳边, 轻声道, “你别想那么多好吗,这个世界上的其他人并不像你这样,觉得我特别好。”

虽然这话说起来有点羞耻,但白肴尽量伪装成一本正经的样子

然而路比他还要一本正经的多,对此路非常严肃的回答道:“可是神山就是觉得你特别好, 他也想要你。”

白肴:“……”

总能把天聊死真是一项神奇的技能,但是又有种莫名的羞耻感是怎么回事?

但这种时候,男子汉怎么能退缩?

白肴于是薅起路拽进小黑屋,酱酱酿酿的和他进行了一场谈判,并最终取得了阶段性的伟大胜利。

虽然也让对方攻城略地的一番,但自认为从战略上达成了目的的自己才是胜利的一方,白肴仍旧觉得十分心满意足。

毕竟, 战略是既定的,战术是多种多样的嘛!

于是三天后,大巫带着他新晋的两位青袍小巫——路和白肴从主城出发,缓慢的靠近神山,而乌尔则开始向能联络到的所有城镇传信。

是的,虽然神山的统治是封闭的,但身为一个游族人,即是在坐在大巫这个位置上,大巫仍旧非常努力的想了一些办法。

他从祖辈手里继承,然后又通过自己的势力发展联络了一批散落在城镇各地的游族人。

他们有的是平民,有的是神使,有的是贵族,但他们共同的名字,却从来都不曾被忘记。

他们神山流淌着祭司的血脉,他们是祭司之子,是这个世界的守护者。

也许他们为了生计和延续,曾经蛰伏起来,但只要被先祖之力呼唤,他们就一定会站出来。

那是一种太过于久违的力量,发自血脉,源自灵魂,令人敬畏,又使人激动。

他们已经,太久,太久,没有感受到这种来自先祖力量的召唤了。

而现在,是他们行动起来的时候了。

无数散落在各个城镇的游族人,或早或晚的以各种方式收到了乌尔来发的消息,并以他们各自的渠道行动了起来。

……

而就在各个主城和子城秘密行动的时刻,白肴和路正跟着大巫默默的爬山。

白肴:“……”很想吐槽一下,难道这里都没有先进一些的交通工具吗?难道每次到神山,都得这么徒步爬上来?

他这么想着,也这么问了,大巫笑了一声,“本来就只在一个城市里不能出去,还需要你所说的‘交通工具’吗?”

白肴恍然,也是……连组个商队还要找他借羊驼,想来城镇这边也是不会有什么交通工具可供使用了。

好在主城毕竟离神山不算远,又有路的异能加持,这一路白肴走的也不算多艰难,在外野营了一晚过后,第二天早上,一行三人便到达了神山山脚。

这是路和白肴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到神山的范围里来,为了防止神山察觉从而生出警惕,白肴甚至重新用精神力在自己和路的身上绘制了图腾。

不过这个图腾自然是和真正的神山图腾不同,不对他们起任何限制,只有一个伪装的作用。

而自从进入到这个靠近神山的范围以来,白肴藏在袖子中的玉骨箫就一直在轻微的颤抖着,即使白肴努力用精神力去安抚,它也还是显得十分不安和难受。

整座山不算太高,也不是多气势磅礴,但不知道为何,却给人一种十分阴郁低沉的感觉。

看过玄虚界,白肴很难相信,这样一座阴气沉沉,满是诡谲气息的地方,竟然曾经是玄虚界的原型。

那样一个仙气灵动的地方,是在怎样的浩劫中沦落成了一座寸草不生的枯山,还是说,是因为神山的统治,才让这里变成了这样?

大巫说过,神山的意志浮动在这整座山的每个角落,从踏足神山的第一步起,所有的一切都处在神山的监控之中。

所以白肴也不便多话说,而是偷偷用精神力和路桥接起来沟通,“你说这是怎么回事,这个地方怎么这么阴森森的?什么神山,简直就是鬼山……”

对此路自然也是表示认同,然而他还没开口说话,另一个熟悉的略有些苍老的声音便在两人的意识桥接中响起:“魔气!这是魔气!”

这句突然冒出来的话差点把白肴吓了一大跳,不过还好他演戏的经验丰富,没有临时掉链子,只暗自抚了抚自己的胸口,“死老头,你干嘛突然跳出来。”

从进入神山范围就一直颤抖不停的玉骨箫似乎是这会儿才缓过劲来,老者的声音充满了愤怒,“这是魔气!只有魔气才会把原本钟灵毓秀的山水荼毒成这个样子……但是这不应该……”

是的,这不应该,即使在曾经属于他们的时代,真实的存在过仙魔之争,但他们应该也都随着世界的毁灭而毁灭了。

老者仔细的用神识感知着神山之中的魔气,而后才发现了一丝不寻常……

这种魔气似乎和他交手过的那些妖魔都不一样。

老者沉思片刻,叹了口气,“这魔恐怕和你一样,也是来自外面的世界……魔和人不一样,并不是所谓‘杀死’就能解决的……啧,我要去翻翻退魔大典,你们暂且小心行事。”

说完这句话,老者就断开了和两人的精神桥接,安安静静的退回玉骨箫之中去了。

白肴又和路对视了一眼。

不得不说世界的确是有他的奇妙之处,一个外来的魔,一个残留的仙,本就是法术时代的产物,又在这个普及着异能的蛮荒大陆里再度相遇,而且还正好是对立的两方……

真是一场奇妙的际遇。

三人顺着神山上不知是什么年月修筑的阶梯缓慢攀爬,大巫曾说过,目的地在位于半山腰处的一个山洞内。

而他们刚爬了大约四分之一的距离,忽而一阵压力陡然袭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仿佛是从四面八方传来——“所来何事?”

白肴只觉得自己骨膜被震的一晃,差点儿就忍不住想去掏耳朵,这立体环绕声效果倒是做的不错……

大巫却是很显然已经习惯了神山的突然出现,微微躬身弯腰,尊敬道,“神山大人,上次的赐福钓宝中,我发现了一个保存完好的箱子,从其中发现了一种神奇的丹药,经过反复研究,发现它似乎是有增强异能的功效,所以特此拿来献给您。”

神山的气息一凝,随即冷笑一声,“哦?此等好物,你不留到神祷期?”

白肴学着大巫的样子,微微弯腰躬身,整张脸都隐没在兜帽之下。

不过如果神山的意志真的覆盖到整座山的某个角落,恐怕他的表情也逃不过神山的观察吧?

面对神山的质问,大巫立即表现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来,腰身也弯的更低了些,“您有所不知……因为神祷期提前,各城大巫都在竞相准备献给您的珍宝,我本就另外准备了一样,自然要先把这好东西给您送来……”

神山当即发出了一声哂笑。

愚蠢的人类,也还是有聪明的时刻嘛?

也知道如果真的是如他所描述那样的宝贝,是守不住的,最终也还是要落到自己的手里。

想到这里,神山感到了一丝满意,巨大的压迫感也跟着飞走,只留下一句已经有些缥缈的声音——“我在大殿内等你,快些。你一个人来即可,这地方,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

即便那声音远去了,大巫也依旧带着白肴和路恭敬的行礼,然后对他们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回到山脚去等。

神山的戒备心总是很重,不过这样倒是正好合了白肴和路的打算,于是两人与大巫眼神交流过后,就开始安静的原路下来,大巫则继续拾阶而上,向山腰处的山洞进发。

越是远离神山中心,被压制的感觉就越轻,等到白肴估摸着安全了之后,便将精神力注入到识海之中,悄声问道,“怎么样?你找到方法没有?”

老者的声音幽幽传来,先是叹了口气,而后才道,“有方法。”

这答案让白肴精神为之一振,“什么方法?”

然而老者却对此缄口不言了,只道,“先解决眼前这件事吧,你们找个靠近河边的位置,我们准备起来。”

这才是这趟行动的重点,白肴点点头,和路一起沿着山脚河边寻找最适合的地点。

同一时刻,大巫顶着越来越重的重重压力向上攀爬——往日里都是一群人一起来神山,他还从来没有注意过,神山竟然是给了人这么大的压力。

额角淌汗……可是这次行动的重担必须由他担当起来。

大巫停下脚步,狠狠的喘了口气,继续往山腰走去——他知道神山在看着自己,所以他更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待到太阳差不多升到最高的时候,大巫终于在山洞门口弯腰行礼,“神山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  土下座……十分抱歉,因为家里出了点事,一直都在外面跑处理事情,导致断更好几天

在没法恢复更新之前没敢冒泡_(:з」∠)_

之后的更新时间可能会不太稳定,但是会尽量把之前落下的补起来的!

原计划本月内完结,希望可以写完

明天至少会有两更!

☆、伏魔阵

等待的过程颇有些无趣, 毕竟这里又是神山地盘,不能做什么其他动作,白肴颇感有些无聊,只好又用精神力和玉骨箫沟通起来。

“找到了你说的退魔大典没有?知道怎么办吗?”

老者叹息的声音传来,而后接着慢慢讲述起来。

在那个万法绚烂的时代,六界共存, 除了人类平稳的生活在大地之上, 仙妖对立, 神魔纷争。

人类逆天修行,有的修.仙, 有的修妖, 但最终目的都是为了成就自己。

仙妖虽都长寿, 但其寿元总有尽头,神魔却是几乎于与天地同寿的存在,如果不进行消耗,则永远也走不到生命的尽头。

所以神魔一旦开战,必有陨落, 这也是原世界维持平衡的一种方式。

按照正常来说,仙与魔想要斗法,是完全没有胜算的。

毕竟从仙到神,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要走,而神与魔才能能够对立的双方。

仙想要屠魔,就仿佛蚍蜉撼树。

但这次,老者却觉得可能有机会——毕竟, 虽然他自己也不过是残留下来的神识,但那魔也只是外来的残魂而已。

他们,是唯一与这个新生的世界格格不入的存在。

当然,老者并没有把这些告诉白肴,他只说自己的确找到了方法对抗神山,但需要做的就不仅仅是解除神山对所有人的控制那么简单了。

“白小友,老道得多唠叨几句了……”老者轻咳两声,“主要是,之前我也没有想到,这个神山,竟然会是魔。”

白肴仔细的竖着耳朵听着老者给他讲驱魔阵和降魔令,不知不觉就听入了神,时间飞转,忽而一声清越鸟鸣将他陷入沉思的思绪唤醒过来。

那是大巫从山腰间发来的讯息——神山中招了!

路和白肴都是一愣。

其实他们原本没有想到会如此顺利,甚至为此做好了几种备案,连大巫都已经做好了牺牲自己来成全计划的准备,却没想到,竟然真的这么容易的就放倒了神山。

连刚刚还在讲述退魔方法的老者也跟着愣了片刻,才抚须感叹道:“看来这家伙即使修行了万年,依然脆弱不堪……不然也不会为了这么一瓶小小的药剂狗急跳墙了……”

在曾经术法修行横行的时代,别说什么恢复药剂,哪怕是筑基丹,恐怕大魔都是看不上眼的,但在现如今的时代,只是最普通的补剂,也让他迫不及待到几乎要失去防备心了。

看来这次,仙魔之间,也许能战上一战。

得到信号的白肴和路迅速的行动了起来,即刻从玄虚界从掏出了他们事先就准备好的药水和阵法。

这套集合了术法文明和星际文明的循环阵法乃是白肴和老者的得意之作。

想配置一瓶图腾的解药不难,但如果想要一次性解救成千上万的人,尤其是还要以这种几乎可以说得上“丧心病狂”的方式,需要的解药数量就远远不止是这么点了。

提前配置好自然也是个办法,但白小爷这么懒的人,哪里愿意费那么大的劲儿去配那么多药,况且他还有点估计不准到底需要多少药……

所以他就想了个办法,把法阵炼丹和现代自动化思想结合起来,做成了这个自动药剂制作法阵。

布置好了之后,只需要把原材料放好,法阵就会自动提取相应的材料,自动开始炼制药剂,然后自动的投入到护城河之中。

白肴忍不住为自己的聪明才智点赞,布置好了阵法,又等了一阵,确认阵法开始运作之后便和路一起往山腰的山洞赶去。

大约是神山已经睡去的缘故,这次他们再登山的时候,就没有感觉到那沉重的阻力了,所以这一路倒是脚程很快,两人不多时就感到了山洞中。

与外面相比,这个幽暗阴森的山洞更是充满了魔气,虽然作为不同体系的生物,他们并不能深刻的观察到“魔气”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存在,但这种压抑的环境着实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走进来之后,白肴先绕着那已经躺在地上“尸体”,有点儿小心翼翼的问大巫道,“睡死了?”

大巫也是毫不客气,完全没见他脸上有最开始登山之时的那种恭敬和谄媚,他冷笑了一声,一脚踢在神山的那具身体上,然后用手里的权杖将遮住神山脸的兜帽挑开。

一张灰白至极,甚至表皮都已经有些腐烂的脸出现在了几人的视线中。

白肴只看了一眼就十分嫌恶的移开了视线……这,这也太丑了。

大巫哼了一声,“这家伙,就是上次神祷期被神山‘幸运’选中的人。”

白肴懒得再看那个一看就不舒服的脸,路却似乎对此并没有什么感觉,反倒还十分正常的向大巫提问,“他被选中的时候年纪很大?怎么老成这样?”

“并不。”大巫摇摇头,“这家伙讲究得很,每次选中的人都是所谓‘资质’最好的,资质好,就是根骨好,异能好,相貌自然也要好……所以年纪大些的,比如我这种,神山是万万看不上的。”

白肴忍不住啧啧两声,“这家伙还是个颜控啊?”

虽然不明白颜控是什么意思,但结合语境也可以大概猜出来,大巫便笑了一下,“看来我们猜的没错,他这毕竟是挑选给自己用的身体,怎么能不挑剔些?”

白肴对此仍旧十分不以为然,想到自己也被这神山看上,一方面觉得汗毛直立,让人恶心,却又不知怎么的仿佛是从另一个方面仿佛是验证了自己很好看,还能有点儿高兴起来……

等等,不对。

他本来就好看,不需要一个莫名其妙的神山来验证好不?

见神山真的彻底睡死过去,老者也不怕自己会暴露了,从玉骨箫中钻了出来,绕着神山的身体看了一圈。

“没救了。”老者摇摇头,“虽然他已经伤的很重,但到底是魔,普通人的身体承受不住这样的魔气,身体已经完全腐朽坏死了。”

大巫点头,“怪不得迫不及待要举办新的神祷期,看来是这个身体撑不下去了。”

“但之前,不是每一次都可以撑十年吗?”白肴不解的问到,“是他的魔气增强了,还是衰弱了?”

“都不是。”老者捋须,“魔气无论强弱,只要不是直接攻击,而是慢慢侵蚀,对人体的伤害是固定的……出现这样的情况,多半不是因为载体出了问题,而是他自己出了问题。”

几人都是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老者于是又解释道,“世界是不断变化着的,对谁来说都是一样,无论是我,还是你们。”

“千万年过去,曾经的灵气消散,魔气也消散了。”

“异能既不是灵气,也不是魔气,但它也是一种变异能量,能够提取出来变成我们的‘粮食’,就像白小友设下的那个阵法一样,能够让我这里重新变得灵气充沛。”

“但是主动奉献和被动索取,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托小友们的福,汇聚到我这里来的灵气,是带着善意和祝福的……”

“而被神山所索取的这些异能,就算并不是带着恶意,强行索取的也会让它获得的魔气并不纯粹,充满了负面情绪的能量,只会给他带来更负面的影响。”

大巫自然也知道这位就是先祖,但他毕竟年纪大了,见多识广,虽然吃了一惊,但也很快的镇定下来,静静聆听老者的讲述。

“这种影响,可以说是很慢很慢的,几乎是难以察觉的,但是又真是存在的。”

“特别是神山还设立了宗教,总是有虔诚信仰的人,能够抵消一部分这样的负面影响。”

“但是为了控制这部分给他提供能量的人,设立了种种不合理的规矩,阻碍了世界的正常发展,让世界变得毫无生机……”

“天道有轮回,所有的这一切,都会加倍的报复在他自己身上。”

“也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的结果——他自身的生机也消退了,所以使用的载体也在以一种更快的速度损坏。”

“我辈修.道之人,修的不仅是身心,更是善恶有报,轮回因果……这一切,不过是他的自食其果罢了。”

听完老者的一番话,大巫只觉得振聋发聩,忍不住弯腰向他躬身行礼,“听先祖大人一番话,才让我真正懂了……我们部族存在的意义,感谢您。”

老者却对大巫摆了摆手,“非也,老头子学艺不精,说的也并非什么天地大道,只是一些浅见,我们的时代已经过去,甚至很快就会彻底覆灭,重新将这个世界的文明发展好,传承下去,这才是你们身为祭司后人应做之事。”

大巫忍不住再度躬身行礼,然而直起身来,却发现白肴的表情似乎有些奇怪。

实际上,白肴也的确是因为老者的这番话陷入了沉思。

他一直以为,自己拿的是主角剧本。

莫名穿越,并未身死,大开金手指,接下来难道不就是打倒大魔头拯救世界吗?

为什么好好的英雄单刷boss剧本,突然给他改成了历史纪实片?

难道他辛辛苦苦,来到这个地方,连杀人(神山)方法都想了几十上百种,最后就是为了听这一句——

“善恶有报,因果轮回”?

白肴忍不住有些怀疑人生。

老者也察觉到他表情古怪,率先开口问道,“白小友可是有事?”

白肴:“……”

白肴举起手摇了摇,“没事,我想静静。”

不过他最终还是没有静成。

虽然两天的时间听起来很充裕,但得知了这神山的本体是魔,缚魔的工作就比他们原本计划的要麻烦上不少。

白肴和路开始通力合作绘制老者新拿出来的伏魔阵,而大巫则要返回山脚去看着药剂制造法阵,还要向乌尔传信。

行动,正式开始!

……

变化是从第一座主城开始的,不知怎么有人就在护城河岸边看到了河水突然有了不同,原本清澈透亮的河面上,不知怎么的,忽而有一群他们从未见过的鱼群,欢快的畅游着。

它们时而跃出水面,时而嬉戏打闹,十分悠闲惬意的样子。

而更加神奇的是,随着这群鱼的游动,它们周围的河水似乎也变得有些不一样,仿佛是泛着七彩的光泽。

这异向很快就吸引了许多人围观,人群中不知怎么便突然有个人开始大喊:“先祖赐福!一定是先祖赐福!这是仙鱼群,今天的河水,一定!只要喝下去,一定会有好运!”

奇观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很快大巫也赶到了河边。

穿着黑色长袍的大巫举起手中的权杖,压低了声音感叹,“这是千年一遇的先祖赐福……传令下去,所有人都必须在今天之内,到河边啦饮水。”

欢呼声在河边此起彼伏的响起,无数人赶到河边,虔诚的以双手捧水饮下,甚至没有人有空去看一眼大巫,更没有人发现今天的大巫说话时似乎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显得有些年轻稚嫩。

乌尔满意的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扬扬手,安排爷爷留下的心腹去传信。

很快,随着这群鱼伴随着河流沿途穿过各个主城、子城,每座城池都沸腾了。

同样的场景在所有的城镇里上演着。

远在神山的几人虽然无法确切的看到城镇里都发生了什么,但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能听到城镇里的喧闹声,想必还是非常成功的。

如果有人还是没有喝到含着解药的河水?

这种情况当然也是可能存在的,但白肴很清楚,自己并不是救世主,也没有义务去拯救每个人的生命,对他而言,他已经尽了自己身为一个药剂师能做的最大努力,剩下的一切……那些生命,就听天由命吧!

毕竟虽然没有硝烟,但这不也是战场吗。

很多时候,活下去不仅需要靠实力,也需要靠运气,一个人既定的命数,其他人都帮不了他。

至于那群鱼到底是什么东西……

老者骄傲的摸着自己的小胡子,大尾巴锦鲤没见过吗?玄虚界的灵湖里养了好多呢。

不过这些都是临时演员,演完了还要再回玄虚界的,并不会送给这个世界的好吗!

狂欢就像是病毒,感染了一座又一座城镇,给这些已经死水一潭的城镇注入了一丝活力。

然而欣慰的看着一切传导发生,由量变到质变的乌尔却知道,这仅仅是个开端,如果他们真的可以成功,所有的城镇都将得到救赎,所有人都能走出牢笼。

黎明很快就会来了。

很快。

两天时间过得飞快,等到那群锦鲤欢快的游过最后一座城镇,下潜借着护山大阵游回出发点被收回玄虚界的时候,神山也慢慢的醒了过来。

神魔都是早已经脱离了睡眠这个概念的,冷不丁被暗算睡了两天,悠悠转醒的神山还有些迷糊。

然而待到他发现自己的处境,便再也藏不住自己的惊愕。

“你们!你们怎么敢!?”

他堂堂一个魔君,虽然从战中落败,却何曾尝过伏魔阵?

而且这个落后又愚蠢的世界,是什么人,是从哪里来的伏魔阵?!

瞥见神山那张丑陋脸上的震惊表情,白肴忽然觉得他的脸也没有那么难看了。

嗯,看来现在这位神山大概也是很想静静,虽然自己并不打算给他静静的机会了。

“你醒啦?”白肴笑眯眯问道,“伏魔阵感觉如何?”

神山那张已经开始腐烂溃败的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

所谓伏魔阵,顾名思义,便是用来降服魔物的阵法。

这阵法极为复杂,一般人很难掌握,而且使用的话还需注入大量的灵气,在这个灵气魔气都已经消散的世界里,他们是怎么弄来的伏魔阵?

反正对方被牢牢的束缚在伏魔阵之中,所以即使他的眼神再凶狠,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白肴也丝毫不惧,只耸了耸肩。

“神山大人英明一世……不对,应当说是英明了很多事,怎么这点小事都猜不到,你用什么方法弄来的魔气,我们不就可以用相同的方法弄来灵气吗?”

神山的脸又抽动了一下,他当然没有想到……

这个世界关于法术的一切明明都已经毁灭了!就连这座神山,也是浩劫过后的产物,只有那深埋在山底的护山大阵还稍微有点儿用途,怎么可能现在却莫名多出来这些东西!

眼见他满脸的不可置信,白肴内心深感满足,只觉得自己当反派的感觉十分到位,十分酸爽。

神山这么配合他的演出,他也不好意思多为难人家,秉持着反派“死也要让对方死个明白”、“反派死于话多但反正也想多说两句”的套路和心理,白小爷愉快的打了个响指,“出来吧,就决定是你了,老头儿。”

至今仍不被知道姓名的老者:“……”第一次有点后悔没有透露自己的姓名。

不过他还是很配合的出来了,从玉骨箫之中脱离出了一个完整的魂体,站在了神山之前。

只见他双手合十,轻轻念了一句“无量天尊”,而后才颇为不屑的看了神山一眼,“你这妖魔,既是妖魔,为何又要自称为神?不会觉得羞愧吗?”

神山看着漂浮在自己面前的老道魂体,忽而仰天大笑了两声,脸上腐朽的皮肤都因为这夸张的表情而脱落了下来。

“区区一个小道士,也敢和我说话?”他声音中带上了十足的怒气,“谁给你的胆子!”

若只是这个世界的凡人,是断然不可能抓住他的,所以他们一定还有帮手。

但怎么可能是个小道士!一个可能甚至还没有真正位列仙籍的小道士也能抓住他了?!

堂堂魔君,何以竟至于此?!

☆、皆有命数(大结局)

若是放在以前, 老者对魔是有着真实的害怕与顾虑的,以他的修为水平,在活着的时候,也只听说过传说中的神魔大战,从未亲自与魔对上交手过。

没想到死了之后却反倒是有了这个机会,这倒让他感到几分有趣。

反正自己也已经是个死过一次的人了, 因此即使面对比自己高出了一个等级的魔, 仍然毫无惧色, 只一脸淡然的耸耸肩,甚至故意像是有些气他道:“你给我的胆子啊, 谁叫你现在这么弱了?”

这句话当真立即把神山气了个七窍生烟, 脸上的腐皮都又气掉了一块儿。

他睁大了双眼几乎是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老者, 愤怒道,“所以你就甘心和这些愚蠢的下等生物为伍?!他们甚至连灵气魔气都没有,如此的低贱……如此的丑陋!他们的存在只不过就是作为我的养料而已。”

老者颇有些不屑的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一脸无语的看着神山,“你不是来自原本这个世界的魔吧……嗯, 应该不是,我们世界里肯定没有你这么愚蠢的魔……既然你看不起那些低贱的‘养料’,却还使用着他们,你这又算什么?”

这样的叩问显然无法直击心灵,一个以如此强硬手段统治了世界万年的魔又怎么会认为自己是错的?

听了老者的质问,神山更是不愉,“我只是最大限度的开发他们的价值, 而不是像你这样自甘堕落!术法才是所有世界的最终归宿,魔才是统治这个世界的霸主!”

听到这里,老者不禁对神山露出了有些同情的表情。

他这下算是听明白了,这家伙,大概就是一个十足的斗争失败者吧……

传说中在遥远的时代,众神众魔归位之前,也曾有过堪称天地浩劫的大战。

但无论是神还是魔,最终都无法超脱于天道,也都意识到这天道轮回无尽,生命总有尽头,所以划界而治,还了天下一个和平。

只是无论和平还是战争,最终也逃不过天地覆灭。

而这个从外世来的魔……

大约是他们的世界还处在神魔混战之中吧,他的意识和概念里似乎还没有天道轮回的概念,甚至自大的认为自己可以占领和统治整个世界。

虽然是个等级更高的魔,但对世界的理解还没有自己深刻,老者不禁感到了一丝对他的同情。

“你想的太简单了,世界就是世界,没有谁可以成为霸主。”老者叹了口气,退后一步,“否则,你也不会被禁锢于此,无法挣脱了。”

“你这老头到底使了什么邪术!?”一提到禁锢自己的这个阵法,神山更是暴跳如雷,“一个区区小道士而已,怎么可能困得住我!”

他奋力挣扎起来,带动着原本十分稳固的伏魔阵也微微颤抖起来。

没办法,虽然伏魔阵的确是专门为了降服魔而被创造出来的,但想要伏魔的确也需要相当的实力,至少启动阵法的灵力所需就非常庞大,几乎已经将白肴和老者这段时间收集到的灵力都转化完了。

眼见那伏魔阵虽然有微微颤动,但仍旧十分牢固,老者和白肴同时放下来刚刚有些提起来的心。

可是看着让已经明显有些力竭但仍然在挣扎的神山,白肴的心里仍旧是忍不住浮起一丝担忧。

虽然他们成功的困住了神山,但在轻松的表象之下,其实他们也已经疲累至极了。

仅仅是绘制这个阵法,其实就已经耗费了在场几人所有的精力,而伏魔阵其实也就堪堪在神山醒来不久之前才绘制完毕。

更重要的是,白肴这才想起……

他向老者抛去一个眼神——喂!你是不是忘了,你只告诉了我们怎么抓住他,还没告诉我们怎么弄死他呢!?

神山似乎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躁动与不安褪去了些许,颇有些自满的对着眼前几个他完全瞧不上的“低贱生命”道,“哼,愚蠢,就凭你们也想杀我?我是不死不灭的!”

被牢牢束缚在伏魔阵里的神山说这话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威慑力,但他仍然对眼前的情况并不畏惧。

这个世界没有比他更高级的生命存在了,唯一对这样状态的他有点儿威胁的,恐怕就只有那个还有点儿修为的道士。

不过道士终究只是道士而已,即使成了仙,和魔之间仍然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他怎么会怕这种低等生命?

然而老者却只是捋须摇了摇头,竟然不再理会神山,反倒是转过身来,十分郑重的向着白肴鞠了个躬。

白肴吓了一跳,虽然他平日里嘴上也总是跟老者贫,但从老者那里学到了不少东西之后,他其实已经在心里把老者当成了自己的师傅。

星际时代的帝国,除了皇家,尊卑并不像旧时代那么明显,但学生对于老师的尊敬却从来都是刻在道德观念里的。

于情于理,老者给自己鞠躬总是说不通,白肴赶紧上前把他扶起,却见老者对他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来。

白肴倏然一愣。

他见过老者这么久,又见过很多面,见过他端起来的仙风道骨,见过他老顽童时的风趣幽默,见过他暗自神伤的纠结颓废。

但正是因为他的情绪那么鲜明而真实,白肴从来没有感受到,老者其实和他们并不一样——他已经超脱了“人”的范畴,得道成仙了。

只有这一刻,这个浅淡的笑容里,他才感觉老者仿佛真的与他们不同。

“小友,天道轮回,万事万物皆有命数,福祸相依,好恶相连……”

老者拍了拍白肴的肩,“小友,感谢你……正是你不远千里来到这个世界,才有了今天这个结局,你也是这个世界的命数。”

还没等白肴把老者这两句话仔仔细细的品味一遍,他拍在白肴双肩的手却骤然用力一推,把白肴推得向后一个趔趄,路赶忙上前扶住他。

白肴站稳了身体,再抬眼一看,老者的周身竟然劲风骤起,继而泛起许多星星点点的光芒。

然而站在那漩涡中心的老者却丝毫不为所动,又对几人都依次躬身行礼。

虽然不到对白肴鞠躬那样的程度,但也算是行了大礼了。

而后,方才还和煦温和的老者,忽而周身煞气暴起,仿佛在一个转身之间就完成了从善到恶的蜕变。

原本萦绕在他周身的白色光点也纷纷在空气中狂乱的舞动,转瞬化为黑色,白肴只觉得浑身一轻,仿佛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身体里抽离出去了。

陡然之间,老者的魂体仿若忽然有了实体,变得凝重而浑厚起来。

他身形暴涨,身体最外面一层的皮肤仿佛变成了泥土质地,不断龟裂破开,又不断的重新塑造,很快就已经扩展到原本的一倍大小。

神山满脸的不可置信——“你!你竟然敢堕魔!”

仙修神道,妖修魔道,都想更进一步,但也都难更进一步。

然而若反其道而行之,仙放弃自身功德修养,却可一朝入魔,妖若能放下自身贪念欲念,也可一日化神。

然而放弃自己千万年来执着相信,不断追寻的东西,却又谈何容易?

不过现在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老者口中念念有词,缓缓逼近了神山,围绕着他周身的劲风也仿佛利刃一般,扬起飞沙走石无数,甚至将山洞内的一部分也跟着席卷而起。

“现在,我能不能杀你?”老者周身气势骇然,然而说出的话却是无比平静的。

神山骇然睁大了双眼,从老者身上汹涌而出的魔气是他那样熟悉,但现在却又是那样害怕的,“你!”

神山已经枯萎的嘴唇抖动了几下,“你,我们现在才是同类,你和我一起,可以统治这个世界!”

然而老者只是又前进了一步,魔气环绕的手高高举起,“你和我都不属于这个世界,我早该消亡,你不应到来。”

他举起的那只手仿若带着千钧之重,缓缓的落在了神山的头顶。

“现在,就让一切回归正途吧。”

一声尖啸直冲洞顶,而后仿佛是带着极大的能量,引得整个山体都震动起来。

老者的右手按在神山头顶,左手却掌心朝地,向下推去。

已迟暮多年的护山大阵仿佛听到了召唤一般,忽而急急的运转了起来——轰……轰隆!轰轰轰!

神山面目狰狞的大吼,然而所有的声音都被这周遭淹没。

两人站的位置,光芒越来越浓,越来越耀眼,最后汇聚成一个硕大的光球,直冲云霄!

世界被一片白色所淹没,等到视线再度能看清的时候,耳边的尖啸声也全部停了下来。

白肴和路都已经被刚刚的劲风逼到了山洞边缘,山洞中比之前亮了很多,一束耀眼的光芒从顶上打下。

两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追着那一束光,抬头向上看去。

山体破损,一道通天的隧道直直从这山洞通到了山外。

这一切发生的令人几乎不敢置信。

白肴愣怔的看着那一束天光。

这是覆灭。

也是新生。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完结啦_(:з」∠)_ 结局磨了很久,删了很多次,最后还是决定用这个版本

土下座.JPG

很抱歉拖了这么久

这篇文写的问题很大,感谢还愿意看到这里的小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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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文请戳作者专栏~喜欢的话就收藏一下作者吧w】

☆、(番外)覆灭与新生

生活在蛮荒野地……

不对, 现在应该也算是整个土地上独领风骚的城镇中,重新捡起自己药剂师身份的白肴正惬意的摸着一只油光水滑的银狼。

小狮子和它媳妇儿这几天到了发.情.期,老是大战三百回合,路昨天黑着脸把这俩扔出了狮城,丢到了外面的丛林里。

反正小狮子已经是这一片的霸主了,他丝毫不担心小狮子会有什么危险。

城墙上, 高耸的狮头雕像威严壮观, 远远的注视着一支羊驼商队向着狮城行进而来。

经过这几年的发展, 商队已经壮大到足有百来只羊驼的大小,浩浩荡荡的从沙漠另一端行进而来。

那地方或许现在也不能称之为沙漠了。

两边城镇一起发力, 向沙漠地带栽植了很多植被, 又引来水源灌溉, 大片绿洲向着沙漠中部蔓延,现在整片沙漠就只剩下了中间还有不到半天的教程的沙漠区。

原本贺辛想把这一片也一起绿化掉,白肴却说不用,留一点不同的风光,到时候还能当成自然景观。

结果这个想法落实的非常好, 城镇开放之后,许多从未走出过城镇的居民纷纷踏足这个世界,沙漠地带不仅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还为狮城带来了不少的观光旅游收入。

各城镇中的货币体系也被引入到狮城,形成了一套完整的实物货币与虚拟货币并行的方案,让白肴对经济领域的发展十分满意。

距离那场有些荒诞可笑的最终之战已经过去三年,不知是因缘巧合, 还是真有神明眷顾,那天老者和神山同归于尽,留给白肴的只有一根已经完全失去了光泽的玉骨箫。

从翠绿变成暗淡,也只有短短的一瞬间。

白肴有些怔愣的看着已经灵气全无的玉骨箫……

“我还是不知道你的名字……”他忍不住想。

然而最后老者却只是释怀一笑,仿佛是在说,他原本就是不该留存在这个世界上的人,苦熬了这么多年,也算是找到了自己归宿。

那根黯淡无光的玉骨箫随后不久也就在白肴手中化为灰烬,只留下了一小片骨片。

那之后两三天里,白肴始终有些恍惚。

他突然怀疑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以及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他仿佛是拿着要拯救世界的剧本,但最终却只是充当了这个故事里的一个渺小配角似的。

虽然白肴很清楚自己的性格,即使真的给他一个拯救世界的高大上男主剧本,他也不一定能担纲起来,但是为什么总觉得自己的这一遭穿越之旅有些奇怪?

众人见他郁郁寡欢,都以为他是难以接受老者的离去,但白肴自己却知道并不是的。

他只是有些忍不住怀疑人生。

这一遭走下来,世界的发展回归了正轨,乌纳解开了心结,小狮子报了仇还解决了人生大事,叶完成了将部落照顾好的心愿,乌尔也老者也最终实现了自己的价值。

只有他这个莫名其妙的穿越者,好像只是个帮他人牵线搭桥的引子一样。

这只能等他自己慢慢想通,其他人说再多也没有用。

然而白肴还是很冥思苦想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直到半年后,路有一天忽然塞给他一枚骨片。

这东西虽然已经残破不堪,但白肴还是非常熟悉。

随着原本子城那位沉迷于炼骨的大巫死亡,骨器的制作几乎可以说是完全消亡了,还残留下来的也就只有少量外流的骨器,以及……

以及那只已经破败的玉骨箫。

“不是说找个地方葬了?”白肴对路忽然把这残存下来的骨片拿给自己有些迷惑。

这半年来,城镇飞速发展,白肴一方面借着神职人员的方便身份,重操旧业研究起了草药,另一方面也把许多因为畸形发展所缺失的文化礼仪等给补了进来。

葬礼也是其中的一个重要部分。

而现在,路却拿着本应该是已经“葬了”的玉骨箫残片。

“之前是已经葬过了。”路在白肴身边坐下,将骨片放到白肴的手心,“但是昨天我路过那边的时候,隐隐感觉到它似乎还有波动,就好像在呼唤什么……可是我的异能没法打开它,你试试?”

就这半年时间,路的异能也是突飞猛进,稳稳占据着第一高手的位置,异能的使用也推广普及开来,原本就生的十分完美的精神链路终于发挥了它们应有的用途。

不过也跟白肴之前推测的一样,偏向攻击系的异能如果使用过度,很容易产生异能暴走失控的情况,还需要进行精神力疏导。

幸好白肴不仅仅是个单纯的医生,还是个伟大的药剂师,甚至教会了一批木系异能为主的偏柔系异能者疏导的方法。

然而这个世界却还是有异能办不到,只有精神力才能办到的事情——比如与玉骨箫的沟通。

路的异能等级高了之后,虽然能够感觉到残片上似乎有能量在呼唤,但却无法对其产生共鸣,只能又把它拿回了白肴的手里。

白肴有些狐疑的看着自己手中的残片,然后将一股精纯的精神力小心翼翼的注入到其中。

那灰败的骨片似乎是因为这一缕精神力而得到了滋养,竟然仿佛是在白肴手中缓缓恢复过来,由苍白的灰色慢慢转绿,像是重新恢复了生机的模样。

白肴满心惊讶,与路对视了一眼之后,再度将更多的精神力注入其中。

然而残片终究是残片,没法恢复到如初的模样,白肴见没有更多进展,刚有些失望,却忽然只觉得身体一轻,整个人竟然是又坠入到了玄虚界中!

老者仍旧是那个笑模样,只是多了几分大气,少了几分顽皮,笑意中颇有几分白肴读不懂的深意。

“又见面了,白小友,很抱歉把你拉到这个世界来。”老者微微弯腰向着白肴鞠躬,“但老头子我现在也只是一缕残念,把最后的事情向你交代完,就会永远的离开了,你再也不会见到我这个讨厌的老头子了。”

白肴习惯性的想和老者斗嘴,听到这里却忽然一噎,只觉得眼眶有些发热,不仅说不出责备的话,甚至不想去问老者什么叫“把你拉到这个世界来”了。

老者收敛了笑意,“小友,我时间不多了,长话短说……最后一战,我从那魔头那里获得了一些能量,又恢复消化了一阵日子,这才能有今天的再度相见。”

“你命格奇特,与这个世界有不解之缘,所以我才自作主张,将你拉到了这个世界来,也许你会觉得你与这个世界并没有多大的关联,但正是因为你来到了这个世界,从这个微小的改变开始,所有微小的改变叠加在一起,这个世界才能回归正轨……”

“唯一不公平的,只是对你。”

“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擅自让你来到这个世界,所以我也一直在想,如何才能弥补你。”

“现在……”

老者说着挥了挥手,在他左手边忽而浮现出一个黑色的光圈。

“这是通往你曾经生活世界的通道,你可以回去,回到你原本的那个世界,你还是你自己,只是经历了一场短暂的失踪。”

“或者……”

老者又做了个摊开手的动作,环顾了一圈玄虚界,“或者你选择留下来,虽然老头子我不在了,但我已经把护山大阵搬进玄虚界,至少百年内,此处无忧,我离开后,你就是玄虚界的主人了,这里的天才地宝全部都归你所有。”

老者微笑着与白肴对视,“老朽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小友可好好想想?”

白肴又不是第一天才认识他,撇了撇嘴,“哼,你这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好,我要是回星际,为什么不能带着玄虚界回去?帮了你这么大的忙,难道这点报酬也不给?”

老者于是哈哈笑了起来,“你还不了解我吗?”

白肴自然是明白的,老者这是希望他能留在这个世界,是在以玄虚界诱惑他。

然而虽然玄虚界的一切都很诱人,尤其是那些他不曾见过,更不曾好好研究的灵植和它们未来可能被制作出来的灵药,但白肴知道,即是自己选择留下来,也绝对不会是因为这个。

“在我曾经生活的地方,其实我已经没有亲人了。”白肴叹了口气,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很久,但说起来他总是有一些不自然。

“我的父母曾经都是军人,他们热衷于不断为帝国开疆拓土。我父亲是避战派,比起战斗更喜欢用谈判解决问题。他常说,那并不是单纯的为了征服土地,也是为了将文明散播出去,让更多星球的人都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但是,终于有一天,他为自己的决定送了命。”

白肴沉默了片刻。

“我甚至没有机会问他是不是后悔,但是我那时候就对自己说,我不会走和他们一样的路。”

但是直到今天,他才理解,他父亲的那番话。

毁灭也许也能带来所谓的快乐,但那绝对是比不上建设,比不上发展,比不上自己亲手去实现这一切。

由无到有,从有到优,那样不断前进的感觉,才是最让人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玄虚界是我的了。”白肴最终对老者说到。

等他再度从玄虚界离开,迎接他的是路温暖的胸膛和结实的臂膀。

“你这个傻子。”白肴把脸埋在路的颈窝里,有点儿闷声闷气的道,“我们差点就再也见不到了,知道吗?”

这句话说的声音很轻,路没有听清楚,只又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白肴深吸了一口气,露出笑容,“我说,我们该回去了,昨天我新研制出来的一种药,效果还没试呢,还有……”

“哦对,改良的种子和木系异能的相适应程度如何,昨天壕有来汇报吗?”

“嗯?你觉得新城的建址选在哪里更好?”

“祭祀活动的频率还可以再慢慢降低,大家总要习惯没有神明统治的生活。”

“晚饭的话……大概想吃火锅?”

……

夕阳将两人的相携而去的影子拖了很长。

就像他们的未来,就像这个世界的未来,还有很长。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这里,就全文完结啦,感谢看到最后的小伙伴,谢谢你们的不嫌弃

下篇文已经发出~预计两三天后开始日更~喜欢的小伙伴收藏一下新文,再收藏一下作者吧~

【《糊穿地心[娱乐圈]》】文案简介

24岁生日当晚,颜璨卡着零点发微博:祝我生日快乐![自拍]

然而一分钟过去了,并没有回复……

颜璨:Σ( ° △°|||)︴我糊了!

颜璨拿起手机给经纪人发短信:姐,我是不是凉凉了……

经纪人十分性冷淡的回复道:?

颜璨:姐,我发生日微博一分钟了都没人理我,嘤嘤嘤

经纪人:嘤嘤怪退散!

经纪人烦躁的打开微博用小号翻了翻,然后瞬间黑了脸

经纪人:颜璨啊颜璨!你果然是眼残,你发到你小号了!快删博,已经被翻出来了!

颜璨:Σ(っ°Д °;)っ孩怕!!

5分钟后,佛洛普娱乐新闻快讯:

【震惊!】错手登小号,带你走进过气流量小鲜肉颜璨的私生活![截图][截图][截图]

截图一内容:啊,好尴尬,在候机室想放屁,怎么才能不发出声音

截图二内容:今天想吃小龙虾!大龙虾!小小的大龙虾和大大的小龙虾!

截图三内容:饿穿胃心,我的妈旁边那个吃汉堡的简直令人窒息

粉丝们:卧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傻!

黑子们:握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傻!

颜璨:……gg!

颜璨继续执着的给经纪人发短信:姐,我想炒高冷人设

经纪人:怎么炒?

颜璨:……我是一个冷漠的人!

经纪人:滚球!!

兼职老总的老攻卫析林在办公室揉着眉心给公关部挂了个内线:把璨璨错手登小号的事情压一压,不然明天娱乐新闻又要说他花式上头条了

颜璨:我绝对不会让事业粉失望的!

卫析林:(偷偷拽住颜璨的手)咳,也不会让CP粉失望的。

颜璨:WTF?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睡我!还……还睡得挺舒服……

温柔宠溺富二代攻(卫析林)×阳光大男孩追求事业受(颜璨)

1V1,甜宠,从青梅竹马到携手一生

PS,作者不追星,一切皆为虚构!现代架空!男男婚姻合法社会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