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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的问题,网页看是没问题,APP不知道怎么回事。我问过编辑了,也不太清楚什么情况,就让再等等。好吧……委屈大家用网页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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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1 这是……神仙下凡到我家了啊!

  虽然算不到来者何人,但林和臻也没有感觉到哪怕一丝一毫的邪气,来者应该是友非敌,只不过不是一般的友罢了。

  林和臻从床上一跃而起,穿上拖鞋往门口走去,路过餐厅的时候,已经醒过来的鴖鸟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但林和臻并没有关心他,所有注意力都在敲门声戛然而止的入口处。

  门打开之后,林和臻就被那张过于英俊的面孔给惊了一跳,心里默默想着,好看成这样,八成不是人!

  “Hi~你好呀!”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林和臻虽然被人吵醒了美梦,但也不好直接把门往人家脸上拍,何况林和臻还注意到他手里抱着一只银虎斑加白,像是被抱得很不舒服,不停扭动着。

  那人笑着说:“我是……那个,郁衡你认识吧?”

  郁衡是天地间独一无二的横公鱼,他那高大英俊帅气的神仙男朋友,目前还是跟自家小表妹在同一个医院工作,当然是认得了。

  那人见林和臻点了头,继续笑着说:“如果你需要确认我身份的话可以跟他求证,我是朱雀部的负责人,南惑。”

  朱雀部?负责人?

  那不就是……朱雀神君?

  这是……神仙下凡到我家了啊!

  “您请进!”林和臻意识到这点之后,连忙让开了路,连忙跑到沙发那摆好了靠垫,“您请坐。”说完之后又想去给南惑倒水,刚走了一步又倒了回来,恭敬地问,“我家只有凡人喝的矿泉水,神君您……”

  “不用麻烦了。”南惑将手上躁动不安的猫放在沙发上,嘴角不可察觉地撇了一下,转而又笑着跟林和臻说,“昨天在上面察觉到有点……动静,就下来看看。”

  “是,这里出了点小问题。”

  林和臻拼命按捺心里的激动,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抖,但想要做到却很难,毕竟这可不是普通人,这是神啊!

  南惑也看见了餐桌上的鴖鸟,打了个响指就破了林和臻设下的禁锢之阵,那鴖鸟动了动翅膀就飞了过来,稳稳落在南惑面前,顿时化身成了一个清俊的少年。

  “朱雀神君。”

  林和臻吓得从凳子上跳了起来,用颤抖的手指着小绿:“你……你居然能变成人!”

  小绿恭恭敬敬地跟南惑行了一礼,而后便站直了身子解释道:“可以,但是变成凡人很累,还是当一只鸟比较轻松。”

  同为神鸟,鴖鸟无法跟朱雀相提并论,所以小绿在南惑面前非常老实,然而仍需要时间缓冲的林和臻看着眼前这一神一妖,突然伸手指了指趴在南惑身边的那只猫,惊呼道:“该不会这猫也会变成人吧!”

  “咳咳。”南惑将拳头抵在嘴边轻咳了两声,笑着伸手摸了摸那只猫,“想多了,这不过就是只普通的猫而已。”说完转头对那只猫笑着说,“对吧?喵喵叫两声来听听!”

  那猫颇为高傲地看了南惑一眼,懒洋洋地叫了一声:“喵。”

  非常短暂且敷衍的喵叫。

  “看吧,就是一只普通的猫!”南惑不动声色的将手从猫身上挪开,还不忘在裤子上蹭了蹭手,然后转头对林和臻说,“我今天来,不止是为了这只鴖鸟,也是有事想问问你。”

  “您问您问!”林和臻的注意力从猫身上转移过来,他当然知道这些职责在身的神君都忙得很,无事不登三宝殿,也不可能为了这其貌不扬的鴖鸟专程跑一趟,大概是自己昨天的行为惊动了他们。

  “郁衡跟我们提起过你,他说你的表妹闲聊的时候告诉他,你是半路出家当天师的?”

  林和臻在心里把自己那个歪鸡婆小表妹数落了一遍,怎么天天埋汰她哥呢?

  “回禀神君,我的确是半路出家。”林和臻坦然承认,搬了一把餐椅过来在南惑对面坐下,“十八岁之前我根本不相信这世上有神鬼妖邪,对于天师的认知也仅仅只有童年那几部僵尸道长。”

  南惑没有催促也没有追问,接过小绿端来的水杯喝着凡人的矿泉水,静静等待林和臻接着说下去。

  “我小时候总是生病,就是那种病历本都不用带回去的那种,我父母以为我是抵抗力低,没少给我吃各种营养补品,但家里老人却说,我是阳火太弱,被那些看不见的脏东西碰着了,所以才会总是生病哭闹不止。不过我自己倒没什么记忆了,不知道我小时候究竟看到过什么。”

  小绿抱着水杯坐在沙发旁边的地上,也不觉得凉,规规矩矩地坐着,认真听林和臻讲故事。

  南惑用余光看了他一眼,又转头看了左手边的猫,立刻嫌弃地别开了头,看着林和臻:“后来发生了改变你的奇遇吧。”

  “是,我遇上了我的师父。”林和臻回想了一下说,“那时候我刚上大一,跟其他大一新生一样,对这种没有暑假作业的生活满意得不得了,每天都约着小学初中高中的老同学出去聚会,年少不懂事,玩得每天不着家。有一天他们计划去周边玩三天,你们知道的,蓉都周边有很多有名的景点,正好有个同学家在青城山上有套房子,大家就决定去那玩。”

  南惑听到这里顺手拍了一下右手边的小绿脑袋:“看看,这又是一个少年人作死的故事。”

  “恩恩!”小绿被拍得心里晕乎乎的,他被朱雀神君拍了脑袋诶,可以回去吹好多好多年了!

  “还真是。”林和臻也跟着点了点头,“我记得应该是去了六个男生,四个女生,都是小学同班同学,幸好家都住得比较近,那么多年也没失了联系。你们知道的,那个年纪的男生都有点……傻。”林和臻说到这里的时候不好意思揉了揉鼻子,“但凡有女生在的时候就会想要逞英雄,所以就有人提议说,不然玩点刺激的。”

  “你看!”南惑听得格外兴奋,左手就拍了一下沙发,刚好从猫身上擦过,惹得那猫不满地嘟囔了一句,南惑连忙把手收回去,“我就说作死了吧!”

  小绿一脸天真地问:“什么刺激的?”

  “那时候刚好有一部讲碟仙的电影在网上特别火,有人就提议看这部电影。大家一边吃烧烤喝啤酒,一边看电影。没一会儿就忘记了吃喝,因为电影实在是太吓人了,四个女生吓得不停尖叫,男生虽然也觉得吓人,但还是要撑着男子汉的面子,实际上我把腿都掐紫了,恨不得把提议看这电影的人狗头打爆!”林和臻想起了那些吓人的画面,不自觉抖了一下,“电影看完了就有人说,不然我们来玩碟仙吧。因为有个男生对其中一个女生有好感,我们几个兄弟都知道的,就想凭着这个游戏帮他一把,哪儿知道……”

  “哪儿知道真的招来了。”南惑啧了一声,“你们这些小屁孩真不怕死。”

  林和臻想笑也笑不出来了,那些也算不上什么愉快的记忆,至少对于当时还是个普通人的他来说太过于惊悚,所以回想起来画面都有些模糊了。

  “我的阳气比较弱,所以我应该是第一个发现情况不对的人。”林和臻接着说,“我眼睁睁看着那碟子下面冒出黑烟就想提醒别人,但却怎么都开不了口,我就知道——完了!这特么就是鬼故事成真了啊!”

  小绿没忍住笑了出来,又想到旁边就坐着朱雀神君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不能在神君面前失礼。

  林和臻庆幸现在还活着,还能当成年轻时候的沙雕故事讲给别人听,但当时真是吓坏了。

  “幸好我师父就住在隔壁,在家察觉到不对就过来出手救了我们,之后其他人都晕了过去,只有我一个人还醒着。”林和臻说起这段的时候平静了许多,“师父对我说,他有一样很重要的东西不方便带在身上,问我能不能帮他保管。我心想,这人这么本事,肯定不会是坏人。何况又是救命恩人,完全没有拒绝的道理啊,拍着胸脯跟他保证一定会好好保管,就算是丢了我都不会丢了那东西。师父笑着给了我一个青色的荷包,然后往我脑门上……”林和臻指着自己的眉心,“就这就这,点了一下,就消失不见了。”

  “不见了?”南惑听到这里有些疑惑,“直接当着你的面不见的?”

  林和臻点点头:“第二天我第一个醒来,手里就捏着那个青色的荷包,里面还有一枚金印,拿起那枚金印就有许多东西涌进了我的脑子里,自然而然的就学会该如何使用这枚金印,也学会了许多不该是我这个普通人应该知道的天师之术。”

  “应该是你师父将他的衣钵传给你了吧。”南惑摸着下巴,“这可不是普通天师能做到的。”说完看了左边那只猫一眼,却见它状似摇了摇头,然后又看向林和臻,“你师父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林和臻有些沮丧的回答,“师父这个称谓也是我厚着脸皮自己叫的,我心想师父既然把这些本事传给了我,我也不能让它在我身上浪费了,就干脆半路出家当了天师,但我也知道自己的基础不牢,那些大妖怪我可能摆不平。所以很少外出招摇,只是在家里卖卖APP,顺便接点熟人介绍的小活。”

  “顺手就能帮人改了风水阵,这可不是普通的小活。”南惑笑着说,“多少风水师一辈子都琢磨不透,你不过半路出家就已经青出于蓝了,你不是阳气不足,而是灵气过剩,那些妖邪之所以会缠着你,就是想要你身上的这些灵力,你的师父应该也是看出了这点,为了给你自保的能力,才会将他的本事传授与你。”

  虽然早就有所怀疑,但亲耳听到南惑这么说,林和臻还是又一次对那位只见过一面的师父充满了感激。

  想到这里,林和臻站起来,对着南惑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将那枚金印捧在手里:“这枚天师印,可以随心所欲改变形态,朱砂笔、七星剑、降魔尺、三清铃、照妖镜、镇坛木……所有天师会用到的法器,它都可以做到。我觉得应该不是普通的天师金印可以做到的,还有那枚青囊,原则上可以装下所有被俘的妖魔鬼怪。这两样法器太过于神奇,所以我也想跟您打听一下,我师父会不会……其实是个神仙?”

作者有话要说:  小表哥:谁没个中二的时候!

假期里,你们玩,我码字!日更不断!

大家国庆节快乐!!

  ☆、012 真是个大好人!不,大好神!

  听了这个问题,小绿立刻转头看向南惑,他是见识过那枚天师印的厉害,否则他不可能那么容易就败下阵来,所以也一脸的好奇和兴奋,显然已经沉浸在了这个颇为神奇的故事之中。

  南惑托着下巴想了想,说:“凡人不在我的管理范围内,但我也没听说过最近有这样的人物飞升成神。青囊倒是不稀奇,但这枚金印……我没听说过神界有这样的法器,大概是有得道之人自己炼化的吧。”

  林和臻叹了一口气,如果连人间问题事件集中处理中心的神君都不知道的话,他就更不知道该找谁打听了。

  “咝——”南惑突然怪叫一声,挪动了下位置看着林和臻说,“你也别泄气,这个……我回头帮你打听打听。”

  林和臻喜出望外,毕竟他只是一个凡人,就像是小绿刚才说的,他就算是个本事不小的天师也不够格,连在中心登记的资格都没有,然而朱雀神君却愿意帮自己打听,多半也是看在郁衡的面子上才给自己开了这个后门。

  “多谢神君。”

  “不客气不客气。”南惑这两句客套话说得近乎咬牙切齿,眼见着旁边那只猫又一次亮出了爪子,这才赶紧说正事。

  “眼下有个事情可能需要你帮忙。”

  林和臻万万没想到自己一个凡人竟然会有能帮得上神仙的时候!

  “您请说!”

  南惑忍着嫌弃的心把躺得跟大爷一样的猫抱起来放在了林和臻手里:“这猫你帮我养几天,不用管它吃喝,它出去回来的时候你给它开个门就行了。”

  林和臻抱猫的姿势不太专业,那猫不舒服的扭了扭,挣脱林和臻的手就跳了下去,身姿轻盈上了沙发,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又躺了下去。

  联想到这几天醒来在床上发现的猫毛,林和臻完全有理由怀疑这只猫的属性。

  “神君,这其实是只猫妖吧?”

  南惑扭头看了猫一眼,然后又看着林和臻笑着问:“凭你的慧眼,能看到它身上的妖气吗?”

  “看不到……”可就是看不到才更觉得奇怪啊!

  “所以它不是猫妖。”南惑笑着说,“随便养一下就行了,不用太费心。”

  林和臻没有拒绝的理由,就当是养一只招财猫吧,如果只是当他家是旅馆,倒也不是不能接受,何况林和臻总觉得这猫并不一般,或许不用自己开门它就能自己如若无人之境,答不答应差别不大倒不如卖朱雀神君一个人情,便点头接下了这个委托。

  “当然,也不能让你白帮忙养。”

  南惑没让林和臻失望,空手变出一样东西,直直落在了林和臻手里。

  “这是避妖草,你吃了它,那些妖邪就算是想要你身上的灵气,也无法靠近你。”

  那可真是个好东西!

  林和臻喜出望外,只要那些妖邪无法靠近,就能多出门接生意赚钱了!

  想必是这朱雀神君听了自己的童年往事才特意拿给自己的吧?

  真是个大好人!不,大好神!

  只是帮忙养猫就换来这么个宝贝,这个买卖不亏!

  “多谢神君!”

  林和臻越想越觉得划算,生怕南惑反悔一样,立刻把避妖草塞进嘴里,连嚼都没有多嚼,囫囵吞枣般吃了下去。

  “那这猫有名字吗?”

  “名字?当然有,你就叫他……寅风吧!子丑寅卯的寅,刮风下雨的风。”

  “寅风……”林和臻念了念这个名字,笑着说,“寅为虎,哟,还是只小老虎呢!”

  寅风躺在沙发上甩了甩尾巴,不满地呼噜呼噜叫着,老子是大老虎!

  安排好寅风的借住,处理完林和臻的事,被发了张好神卡的南惑笑着转头看向一脸羡慕的小绿,问道:“你呢?是跟我去找你的族人,还是另有打算?”

  小绿连想都没想就说:“我暂时想要留在这里。”

  “为什么?”林和臻好奇地问,“你不是想念你的族人吗?”

  小绿站起来给南惑行了一礼:“请神君允许我暂留人间,有些前缘未了,我……”

  “行了。”南惑摇了摇头站起来,真是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这次我就当没听见。”南惑收起了笑容,表情颇为严肃,“人妖殊途,你可明白?”

  “……明白。”

  “把手伸出来。”

  小绿乖乖地将两手摊平伸了出来,感觉到南惑在掌心写了几个字,而后一个略微冰凉的东西被放在了手心里。

  那是一枚朱雀印。

  林和臻偷偷看了一眼,跟自己挂在脖间的白虎印差不多大小,看来就是朱雀部的印记了。

  “等到下次候鸟迁徙,就是你离开这里的时候,前尘往事一笔勾销。”

  听了南惑的话,小绿只是捏紧了那枚朱雀印,没有反驳也没有抗议,只是点了点头说:“是。”

  “养一只也是养,养两只也是养,”小绿转身看着林和臻,一双乌黑的大眼睛闪着光,“你把我也养了吧!”

  “啊?”林和臻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就被剥夺了看戏的权利,被迫加入其中,“凭什么?”

  “我没别的地方可去……”小绿可怜兮兮地看着林和臻,带着小动物那种天生的萌态,眼神纯洁得让人无法拒绝,“我吃的不多,很好养的!”

  “喵。”

  南惑听见了叫声,更听懂了寅风叫声里反对的意思,但眼神一转却立刻笑着说:“也好,这样我想找人也比较方便。”说完还伸手拍了拍林和臻的肩膀,“就当多了个辅助攻击,不亏。”

  林和臻想了想,鴖鸟能御火,倒也不是那普通的鹦鹉。

  况且林和臻也猜得到这鸟执意要留下的原因,关于孟惟,和那个让他背锅的邪物,都是他想要解决才能安心离开的执念。

  “行吧,”林和臻挥了挥手,“那你都得听我的,不许偷懒!”

  “一言为定!”

  南惑笑着看戏,直到感觉腿上一疼,才转过头去看那只快要炸毛的猫,不再将它传来的密语当作没听见。

  “为什么让这傻鸟留下?你明知道这鸟跟那凡人命格纠缠,你不阻止不说,还留给他机会,不符合中心的规定!”

  “他归我朱雀部管,我说了算就行,倒是你,为什么非要住到这家来!你有什么私心!”

  “私你大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三个,就想看我无处可去流落街头吧!就不让你们得意!”

  “啧,看看你这点龌蹉的想法!好歹也是同僚,怎么能不盼着你好呢?”

  “杭睿都跟我说了,你们还打了赌,赌我什么时候能自己变回去!”

  “……”

  “他赌了三个月,希望我多坚持几天。”

  “这怎么还带作弊的!”

  “有本事你去告状啊!看看主上是帮杭睿还是帮你们这几个小垃圾!说不定主上一个高兴就帮我变回去了,三个月而已,一下就到了。”

  “……那不然你再坚持一下吧,我赌了六个月!”

  “真是没有半点同僚之情!”

  “嘿嘿,谁让你白虎星君流年不利,阴沟里翻了船呢?”

  那猫翻了个身,把脑袋扭到一边,拒绝再跟南惑连通密语。

  南惑刚才并没有欺骗林和臻,这猫确实不是猫妖,因为它根本不是猫,而是堂堂白虎星君。

  人间问题事件集中处理中心,也就是御判司,分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个部门,其中白虎星君——寅风,连同他部下的七大星君主管人部,负责管理凡人修道飞升历劫诸事之外,还跟人间的特殊中心联系甚密,帮他们处理一些凡人处理不了的问题,因此备受凡间尊崇。

  为什么堂堂白虎星君会变成一只看起来乖巧温顺很好撸的小猫咪呢?

  因为两个月前,寅风接到御判司主神应龙君上——应宸的密令,前往南宝山调查曾经潜伏在这里的妖邪下落,却没曾想那东西竟然在南宝山设下了陷阱,虽然那东西最终被杀死,但大意中计被封住神格的白虎星君却没有因为主犯的身亡而恢复如初。

  原本有法可解的禁制,却因为应宸的一句话而变成了惩罚。

  “身为一部之主,堂堂白虎星君竟然如此大意,被那小小妖物弄得如此狼狈,谈何保护凡人?何时能自己恢复,何时再复职吧!”

  其他三位神君得了这样的命令,自然也不敢擅自违抗应宸的命令,纵然大家都知道应宸这是不得已为之,毕竟堂堂白虎星君竟然会着了道变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猫咪,这要不做点姿态出来,其他小妖小怪肯定会有微词,甚至影响中心的声望,日后寅风该如何服众?

  所以这个事情说起来很简单,但做起来却不能简单处置,寅风心里也都明白,所以他一直在人间徘徊,顺便想办法恢复。

  但也不知道那个鬼陷阱是怎么做的,寅风养了一个月都把自己养肥了也没能养回老虎原形,天天风餐露宿虽然对他毫无影响,但到底也不是个事,这才想要找个暂住的地方。

  恰好在1980’发现了林和臻,以及他身上带着的白虎印。

  寅风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给一个完全不合条件的凡人白虎印,潜入他家调查了一番,发现了他的天师身份,就在寅风进一步怀疑之前,南惑得了应宸的命令专程了下凡了一趟,告诉了他事情缘由。

  原来之前林和臻接了一笔上门清理的生意,过程中发生了意外,对方为了长生不老,竟然想要对那条天地间独一无二的横公鱼下手,应宸和杭睿待那条傻鱼如同亲生儿子一样疼爱,为了感谢林和臻从旁襄助,应宸特意给了他一枚白虎印。

  不仅是给林和臻一个附身符,让他有难的时候能跟中心求救,更是给了寅风一个机会,虽然不能明着帮他,但有了白虎令,他的灵力更能快速恢复。

  所以寅风才会想要住到林和臻家里来,一方面解决自己现在这无家可归无处可去的狼狈处境,另一方面让自己早日飞升归位!

  同时,南惑还给寅风带来了应宸的一道密令。

作者有话要说:  寅风:流年不利,想咬人!

  ☆、013 楼下花园欢迎你,慢走。

  处理完这两件事,南惑下凡的目的就算是完成了,不过他不甘心就这样走掉,简单来说就是寅风的笑话他还没看够,就想找个由头多留一会儿。

  林和臻见南惑就坐不走也是有些不安。

  低血糖过了之后饥饿感就涌了上来,可是这饭吃还是不吃呢?家里仅有的食物只有一袋子零食饮料,再不然就只有昨天晚上萧灵灵给自己的那盒三明治。

  用这些来招待神仙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

  不说琼浆玉露,至少也该是山珍海味吧!

  “那个……朱雀神君,您需要吃点东西吗?”

  “我……”

  “喵喵喵喵!”——赶紧滚蛋!

  南惑听见了寅风传来的密音转而就笑着对林和臻说:“有什么吃什么,我不挑食。”

  林和臻很想说,您就算是挑食我也变不出朵花儿来!

  “有晨露吗?”

  林和臻被突然出声的小绿吓了一跳:“什么东西?”

  “我喜欢吃花朵上的晨露。”

  “……”林和臻默不作声走到门口打开了大门,立在门边十分冷静地说,“楼下花园欢迎你,慢走。”

  小绿想了想又退回了原位:“那我也随便吃点吧。”

  砰——

  大门訇然紧闭。

  熊孩子挑食多半是装的,打一顿就好。

  林和臻从冰箱里拿出三明治摆盘,并且发自内心的感谢萧灵灵准备了足足四人份的量,可能是她觉得自己会宅一天不出门,所以就都给准备好了吧,怕自己吃腻了还准备了不同的口味,真是个善良细心的好姑娘。

  只有三明治显得有些寡淡,林和臻从昨天拎回来的零食袋子里拿出两个苹果削了皮,却在最后收刀的时候不小心划了一条小口子。

  伤口不深,很快就被止住了。

  然而林和臻却皱紧了眉头,伸出左手掐指一算,就又从碗柜里拿出一个盘子放上了三明治和苹果。

  今天这么多贵客临门,还真是让他这陋室蓬荜生辉呐!

  林和臻端着最后一盘早餐从厨房走出来,放下盘子就对刚坐好的小绿说:“变回原形藏起来。”

  “?”小绿牢牢捏住盘子的边缘,“不给晨露也不给三明治吃,你是魔鬼吗?”

  “咚咚咚——”

  “孟惟来了,变不变随你。”林和臻看都不看小绿一眼,给南惑倒了一杯凡人喝的矿泉水之后,转身去开门。

  一步都还没落下,小绿就砰地一声变回原形飞到卧室藏了起来。

  寅风趁着林和臻转身的刹那,从地上一跃而起跳到桌上,张嘴咬掉了南惑手中近乎一半的三明治,这段时间都没好好吃过饭的寅风根本不在乎什么同僚之情了!

  “你!”

  “怎么了?”林和臻猛然回头,以为南惑觉得自己怠慢了,连忙解释道,“神君请见谅,这位金主昨天给了我不少顾问费,不好将他拒之门外……”

  “没事,你忙你的。”

  “哦。”

  南惑嫌弃地将被污染了的三明治扔回盘子里,单方面强迫伪装成乖巧猫咪的寅风开启了密音。

  “连个三明治都要抢?”

  “你不吃也饿不死。”

  “难道你不是一样的?”

  “不一样,我只是一只小猫咪。”

  南惑恶心得苦胆都要吐出来了。

  本来已经打算偷偷离开的南惑顿时心生一计,脸上是掩不住的笑容,内心是止不住的狂喜,小猫咪是吧?行!你等着!

  林和臻打开门,就看见表情窘迫的王钧和站在他身后的孟惟。

  没等王钧开口解释自己的迫不得已,林和臻已经让开了道路:“请进吧,不过我这里有别的客人,你们可能需要等一下。”

  林和臻先一步走进来,跟南惑小声说:“神君……”

  “没事,当我不存在就行。”

  林和臻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神仙会闲的没事干在自己这里迟迟不肯走,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但到底也不敢开口赶他走,只好把那两盘早餐端起来放到了客厅茶几上,对刚刚落座的孟惟和王钧说:“来这么早还没吃早饭吧,先吃了再说吧。”

  王钧没有多想就伸手去拿,半路才想起旁边的老板还没动,就只好把手收了回来,心里十分委屈,按照正常的上班时间他本来可以再睡半个小时的,但是老板秘书一个电话就把还在梦里的他惊醒了,不明白事情明明已经解决了,为什么老板还要自己带他来林和臻家,还不许自己打电话报信,一路上提心吊胆,生怕是昨天林和臻哪里做得不好,被老板秋后算账。

  孟惟看了一眼端上来的早餐,简单却又很可口的三明治,配了几片新鲜的苹果片,苹果是种非常容易氧化的水果,多放一会儿就会变色,这个颜色显然是刚刚切好的,从时间上来说不会超过三分钟。

  孟惟抬头看着林和臻:“你知道我们会来?”

  “不是我说的!”王钧惊了一跳,连忙否认,“我手机都没开机!”

  林和臻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水:“算到了。”

  孟惟看了一眼餐桌那坐着的南惑,他不知道这个人是否也是跟自己一样来找林和臻帮忙的客人,但看着林和臻并没有避开他的意思,或许是林和臻的朋友也说不定,毕竟才早上八点半不到,这个时间十分暧昧。

  不过这些都不是他关心的事。

  “那你是否也算到了,杜家的太子爷出了事?”

  林和臻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这个杜家应该就是那栋基佬大厦的老板,否则孟惟不会专程上门跟自己提这个。

  “你还没动手,别人就遭了难,所以觉得很奇怪?”林和臻笑着说,“孟总应该知道,我们这行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因果有报’,种因得果,杜家做了个反弓水煞就是种了恶因,如果不是我改动及时,恐怕那位太子爷就不是只断了一条腿那么简单了。”

  此时孟惟才真正意识到林和臻的本事有多大。

  杜家的太子爷杜嘉楠,今年不过24岁,正儿八经的一个纨绔子弟,吃喝玩乐样样精通,原本上面还有一个哥哥,本来被家族寄予厚望,然而天不遂人愿,半年前因意外过世了。杜嘉楠被迫得继承家业,然而已经玩惯了的二少爷哪里能担得起太子的重任,晚上就约以前的狐朋狗友喝酒唱歌,白天就带着三分醉意浑浑噩噩打卡上班,因此杜氏的人才会那么着急扩张事业版图,至少得在太子爷上位之前自己先多赚一点,否则等太子爷上位了,怕是几年就家道中落了。

  杜嘉楠这种近乎于不要命的玩法会出事也不算太意外,今天凌晨三点多杜嘉楠从KTV出来,找了个代驾准备回家,哪儿知道这个司机的情况比他还吓人,他开车是酒驾,这个代驾是个毒驾,见他衣着光鲜浑身名牌,就想趁机抢劫。

  哪儿知道杜嘉楠这种年纪不大酒龄颇深的人就算是喝酒也不会完全失去理智,所以当他发现有人试图拿走自己手机解锁的时候,纵然身体像浇灌了水泥一样沉重,也还是奋力反抗,歹徒一计不成又生二计,将杜嘉楠拖下车,开车逃走了,临走时还从杜嘉楠的腿上碾了过去。

  幸好蓉都的夜生活丰富,倒在地上的杜嘉楠被一群刚看完世界杯准备回家的学生发现了,连忙报了警。

  这事发生得突然,有得到消息的记者都以为是普通的社会新闻,杜家人被医院通知之后立刻将新闻买了下来,虽然杜嘉楠是受害人,本身也没做错什么,但到底也不是什么好事,真闹大了,少不得会被人加油添醋戏说一番,杜氏集团名下那么多产业那么多股东,没人愿意陪着这位太子爷冒险,只能让这件事低调处理。

  没有见报的新闻,林和臻却能说出一二。

  孟惟再看向林和臻的时候,只觉得他那双清亮的眼眸干净纯粹,像是阅过千帆又像是未经世事,带着几分失神的空洞,仿佛是在看你,又仿佛是穿过你在看别的什么一样,他不说一言,就仿佛看透了所有人的心思。

  “我本来是打算给杜氏一点教训的,并没有打算对杜家人直接动手,违法的事情我不干。只是没想到报应来得如此之快,我还以为……”

  “孟先生多虑了。”

  林和臻明白孟惟的意思,他以为是自己动的手,但既然他都知道双手要干净,自己又怎么可能残害无辜呢?

  “这事有些蹊跷,由不得我不怀疑。”孟惟说,“就算有报应不也应该报应在设局的人身上,为什么会是无所作为的杜嘉楠出事呢?”

  “不奇怪。”林和臻轻蔑地笑了一声,“这世上,有些人未必看重亲情罢了。”

  聪明如孟惟,不需要再继续问就已经明白了林和臻的意思,想来那人在布局的时候就已经算好了,让自己的儿子来承担报应了吧。

  孟惟站起身,看了一眼已经氧化变黄的苹果:“多谢你的早餐。”

  “孟先生。”林和臻双手背在身后,看着停下脚步的孟惟,“冒昧问一句,你是否怀疑过令祖父过世的真相,或者说,有没有怀疑过,真凶并不是那只鹦鹉。”

  孟惟皱紧眉头,他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循着望过去却看见了餐椅上躺着的一只猫,正用那双深邃的眼睛看着自己,像是在它的世界冷眼旁观,但又像是带着孤傲高坐审判席,不允许一丝一毫的谎言。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小绿。”孟惟舒展了眉头,说出了内心一直深藏的秘密,“当年没能保护好它是我的错,所以我努力变得强大有权势,再也不允许别人抢夺属于我的东西。如果林天师能跟小绿交流,希望能替我告诉它,谢谢它陪着我的那几年,是我记忆里难得的童年快乐,如果它需要人偿命才能消气,我的命随时等它来取。”

  孟惟说完就不再停留,转身离开了。

  林和臻看了一眼虚掩上的卧室房门,那位,应该都听见了吧……

  “我……”王钧挠了挠头,他不知道自己是该留下吃早饭呢,还是该跟老板一起离开,但老板一看就心情很差,这时候跟上去就是找骂,“我到底该不该跟上去啊?”

  王钧想去看林和臻,却看见他在发呆,于是只好转头去看房间里的另一个人,长得真帅,就是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有些吓人,明显不太欢迎自己继续留下来,难道这人是林和臻的……男朋友?

  “喵!”

  被突然响起的猫叫吓了一跳,王钧回过神来,立刻心领神会,打扰别人谈恋爱会被猫咬吧,连忙抓起盘子里的三明治。

  “我先去上班了啊,改天请你吃饭!”

  “慢走。”

  林和臻笑着挥手,转身走到餐桌前坐下,开始安心吃自己那份三明治,并且关心南惑面前只咬了一口三明治。

  “神君,不合胃口吗?我家还有一包方便面,不然……”

  “不必麻烦。”南惑笑着拒绝,又看了一眼门口,问到,“不去送送吗?”

  林和臻摇了摇头:“不用,已经有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寅风:不应当,我只是只小猫咪。

小表哥:……没有您这么凶猛健硕的小猫咪谢谢!

  ☆、014 这个世界没有猫会不喜欢自己!

  “啾啾啾——”

  孟惟一出电梯就听见了几声清脆的鸟叫声,恍惚间竟觉得很熟悉,然而他转了几圈都没有找到哪里有鸟。

  “啾啾——”

  孟惟抬头看见了路边一棵不知名的树,茂盛的绿叶间零星点缀着一些红色的花,看起来格外生机勃勃。

  ——就像他曾养过的那只鹦鹉。

  没有人知道他这么多年努力打拼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也并不介意别人怎么看,因为他自己心里清楚,拼命做到如今的成就,并不是想要超过他哥,更不是外人猜想那样争夺家产,而是因为他想要掌控独立的话语权,不被任何人左右,真正属于他自己的权力,这样才不会重蹈覆辙,保证他握在手里的一切都不会被人抢走。

  “啾啾啾——”

  “来找我吧。”孟惟看着那棵树,茂密的枝叶遮挡住了所有枝干,他无法确定是否有什么躲藏其中,尽管如此孟惟还是相信那里一定有什么在注视着自己,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着誓言,“这次我一定能保护好你。”

  没有任何声音响起,仿佛刚才的鸟啼都只是他一个人的幻听。

  “老板!等等我!”王钧捶着胸口拼命咽下去最后一口三明治,“我,我送您回公司吧!”

  孟惟将目光从那棵树上收了回来,一扫以前的阴翳,眸光明亮清澈,充满了希望。

  “走吧。”

  我等你回来。

  阳光肆无忌惮洒下来,穿过枝叶,星星点点落在那翠绿色的羽翼上。

  “我也差不多该回去了。”南惑拍了拍手站起来,顺手将一个东西放在桌上,“这个暂住证你转交给那只鴖鸟吧。”

  林和臻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一块小小的白色玉笏,落款处印着一片绯红色的尾羽,比孔雀羽毛更加漂亮,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突然林和臻就很好奇了,满脸都仿佛写着——我有问题想问,但是我不敢开口。

  如此直白不加掩饰,南惑一眼就能看穿:“想问就问吧。”

  “这个……”林和臻指了指那块暂住证,“是不是四部的LOGO都不同啊?您的是尾羽,那其他三部呢?”

  “喵!”

  没等南惑开口,寅风就跳上了桌子,对着南惑竖起了微巴,微微弓起身子,呼呼地低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南惑一把将寅风逮住了塞进林和臻的手里,笑着说:“青龙部是一对青龙角,玄武部是缠绕着黑蛇的龟甲,白虎部嘛……”

  “是什么?”

  “是一个猫爪印。”

  “啊?”林和臻长大了嘴,“猫?爪印?”林和臻举起怀里这猫的前爪,“像这么萌的吗?”

  “对对,就是这种!”南惑点了点头,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得太夸张,“毕竟,猫是老虎的祖宗嘛,用祖宗的东西很合适。”

  林和臻被说服了,有机会他一定要看看其他三部的暂住证都是什么模样,应该是白虎部最可爱吧!

  不想暴露自己身份的寅风只能咬牙切齿的看着南惑胡说八道,要不是那三个王八蛋使坏,他怎么可能用爪印当作LOGO呢!

  “对了。”南惑伸手拍了一下还在发脾气的寅风,顺手封住了他恢复部分灵力,以免接下来他立刻暴走,当场变身哥斯拉对自己造成伤害,“虽然这猫我捡来的时候看着挺精神,不过为了他的健康着想,还请你有空的时候带它去做个绝育手术吧。”

  “!!!”寅风激动地奋力挣扎起来,死鸟,我X你仙人板板!

  “别激动别激动!”林和臻一边安抚着他一边说,“它都这么大了,什么都懂了,再阉了它,是不是太可怜了?”

  “科学养猫,绝育是为了它好。”南惑玩心大起,变出了一个施了法的笼子,“不然等到春天发情的时候没有伴得多惨啊!”

  林和臻觉得有些不太对,刚才这位朱雀神君不是说让自己给猫开个门就行了吗?那它就可以出去□□,后宫遍天下,怎么可能会惨呢?

  “尽快吧。”南惑想了想,“今天天气比较凉快,公猫的绝育手术很快就能做好,不会给你添很大麻烦的。”

  “神君客气了。”林和臻连忙说,“我跟隔壁街的宠物医院很熟,等会儿就带它过去。”

  南惑简直喜出望外:“那就辛苦你了。”

  林和臻目送南惑原地消失不见,感觉到怀里的猫反抗情绪很大,担心自己放开它就抓不回来了,只好直接塞进了笼子里,赶紧把餐盘都收拾好,结束了这顿有些慌乱的早餐。

  “啾啾啾——快开窗!”

  林和臻抬头就看见被困在窗外的小绿,不停地拍打着翅膀但就是飞不进来,这才想起自己昨晚设下的禁制,打了个响指,几张符箓同时掉落,化作烟尘消失不见了。

  那东西既然能来去自如,再贴着也没什么用了。

  “跟他好好告别了?”林和臻一边洗盘子一边随意地问,“他现在应该能给你买最贵的粮食了。”

  “我不去……”小绿飞进来停留在水管上,接了点水把爪子洗干净了,是只爱干净的小雀儿。

  林和臻没有再问,他对别人的事不怎么感兴趣,收拾好盘子拿出了南惑给小绿的暂住证。

  “你登记一下,填上名字什么的就行了。”

  小绿转身变成了人,拿起那枚玉笏看了看,有些为难地说:“我……不会写字……”

  所以说,九年义务教育多有必要啊!

  林和臻摇了摇头,伸手指了个方向:“那边有个幼儿园,你空了就过去跟着小豆丁们上课,从小班开始,知道吗?”

  小绿老老实实点头,然后说:“那你先帮我取个名字吧。”

  林和臻愣了一下:“怎么?你不喜欢小绿这个名字?”

  “也不是……但你们凡人不都有名有姓吗?”小绿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想有……”

  真是只可爱的小肥啾!

  林和臻擦干了手拿出手机翻了翻,小绿立刻凑过去一起看。

  “小绿……绿……”林和臻看了一下“绿”字的关联词,“诶,这个绿沉不错啊。”

  “像小女孩的名字,太可爱了,我想要威武一点的!”

  “你这小肥啾心还不小!”林和臻笑着想了想,“那就稍微改一下,不如叫陈绿,沈绿,不然就叫沈缘吧?反正看起来跟绿字也挺像的,缘分的缘,你觉得怎么样?”

  小绿歪着脑袋问:“就是你们凡人说的‘有缘无分’那个缘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挺好的。”小绿想了想,“就叫沈缘吧。”

  林和臻没有再多说什么,既然别人已经决定了,就不再劝,那种所谓的“为你好”不过是一种凌驾于他人意愿之上的制约,林和臻并不喜欢这种近乎于独断的态度,别人的人生轮不到自己指手画脚,何况身为一个天师更不会去随意更改介入别人的命数。

  至于有没有缘分,得交给上天来安排。

  帮着小绿登记了新的名字,林和臻就瞥见了那只被关在笼子里的猫,见他用一双幽怨的冰蓝色大眼睛瞪着自己,就蹲下身敲了敲笼子:“猫兄,不是我想让你做太监,只是‘神’命难为,为了你的健康我只能带你上刑场走一趟了。”

  林和臻拎起笼子对小绿,哦不,沈缘说:“我等会儿就回来,你好好看家。”

  “啾~”

  已经变回原形的沈缘蹲在衣架上点了点头,他不愿意跟着一起去,不想出门是一回事,另外就是他有点怕那只猫……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那只猫有点吓人。

  不过林和臻倒是没有这种感觉,他拎着猫出了门,绕路去投喂处看了一眼,发现食物和水都够就放下了心,想起那两只送到“Honey”去的小橘猫,就下意识加快了步伐,不知道那两个小东西怎么样了。

  早上十点,田馨准时来到“Honey”开门,转身就看见林和臻拎着笼子走到了门口。

  “林先生这么早?”田馨欠身看了一眼林和臻手里的笼子,惊讶地问,“又抓到一只野猫啊!”

  “不是,是有人放在我这里寄养的。”

  林和臻跟着田馨走了进去,突然手里的笼子却动了一下,一路上都安安静静的猫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不安地站了起来。林和臻脚步顿了一下,随后就感觉到宠物店里有点不属于凡人也不属于动物的气息,带着一丝诡谲妖异却并不浓郁,就像只是路过,没有过多打扰。

  “那你不然先放在这里吧,白医生可能会晚点才会来。”田馨拿起一桶幼猫猫粮走到宠物箱那,给寄养在这里的小猫咪添加了食物,“你昨天送来的两只小橘猫精神很好,昨晚吃了一大碗饭呢。”说完田馨把它们俩抱了出来放在猫砂盆里,让它们解决个人问题。

  “喵喵喵——喵喵——”

  林和臻看着两只小橘猫在猫砂盆里不安地打转,警惕地看着自己,喵喵叫着缩到了角落里。

  这不合理!也不科学!

  这个世界没有猫会不喜欢自己!

  林和臻一直引以为傲的“招猫体质”正在经受残酷的考验。

  肯定不是自己的问题!

  林和臻低头看了一眼手上拎着的猫,难道是因为它?

作者有话要说:  寅风呐,你紧不紧张,害不害怕!要割蛋蛋了!

寅风:哼,我看谁敢!挠花他的脸!

白医生:………………不然把他带去别家吧?

  ☆、015 也许已经抓住了也说不定。

  “喵喵——喵——”

  “怎么了这是?”田馨将两只小橘猫一起抱了起来,又看了一眼林和臻手里的猫笼,十分有耐心的哄着,也不管小橘猫们能不能听懂人话,“那个是哥哥啊,不怕的啊!”

  林和臻将猫笼放在了架子高处,让它远离那两只瑟瑟发抖的小橘猫。

  “前天被车撞了的狗情况如何?”

  “在后面休息室睡着吧。”田馨将解决完个人问题的小橘猫放回了宠物箱里,“问题不大,手术很成功,给它打了止痛针,输了点营养液,白医生这两天晚上一直守着它呢。”

  “我能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昨天下午居委会阿姨们也来看过了,凑了点医药费,不过白医生没收,自己垫着了,白医生真的是个好人!”田馨边说,边带着林和臻来到了后面,这个休息室是专门给做完手术的宠物准备的,格外干净温馨,田馨压低了声音说,“还睡着呢,我去给它热点牛奶吧。”

  林和臻看了一眼,就是一只普通的大黄狗,右前腿被白纱布包裹得严严实实,微微还渗了点血,看得出来伤得不轻,这会儿倒是睡得十分安详。

  “也不知道凶手被抓到没有。”田馨叹了口气,“没人管的野狗大概不会被重视吧。”

  林和臻的左手背在身后在指节上掐算了几下,笑着说:“也许已经抓住了也说不定。”

  田馨把牛奶从微波炉里端出来,细心地在手背试了试温度,叹了口气:“希望如此吧……”

  “有人在吗?”

  田馨愣了一下,一般来说这么早是不会有未预约的客人上门的,除非是突发急诊,可是白医生还没来,这就足够让田馨紧张了,但幸好林和臻还在,给了田馨一点安全感。

  “别怕。”林和臻看出来她的慌张,笑着说,“我去看看什么情况,你把牛奶端进去吧。”

  田馨有点不好意思,这本来是她的工作,但看着林和臻善意的笑容,便点了点头:“谢谢林先生。”

  “你是这里的负责人吗?”

  林和臻打开门将站在门外的两位警察请了进来:“不是,我带猫来做绝育的。”

  “别紧张,我们是来了解情况的。”先进来那位年长一点,环视了一下墙上挂着的营业执照,“老板在吗?”

  “老板可能会晚一点来,我也在等他呢。”林和臻笑着说,“顺便帮他看会儿店。”

  “这样啊……”

  两位警察对视了一眼,年长那位又开了口:“那这店还有其他人在吗?店员呢?”

  “在后面手术休息室里,忙着照顾前天救下来的那条狗呢,就是在前边马路上被撞了的那条野狗,”林和臻立刻皱眉叹了口气,义愤填膺地说,“警察同志你们是不知道,那人太嚣张了,青天白日横冲直撞,好歹也是一条生命啊!撞了就跑,简直是禽兽不如!”

  “……”警察的表情不太好,半晌才说,“我们就是来了解这个事情的。”

  “是吗?”林和臻故意拔高了音量,惊讶地说,“我们还以为野狗的命没人管呢!那个坏蛋抓住了吗!”

  “抓住了……”

  “那太好了!”林和臻激动地拍手,“治疗费营养费他得给了吧!”

  “这个,可能有点难……”

  林和臻收起笑容,生气地问:“为什么?野狗就该被白撞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年长的警察有些窘迫,“那人没有收入,所以可能没钱能赔。”

  林和臻撇了撇嘴:“骗谁呢?没钱还开车啊!”

  “那车是他偷的!”年轻一点的警察没忍住开了口,“他慌忙逃跑才撞到了那只狗。”

  “那你们来干什么?”林和臻偏着脑袋问,“不该去找失主吗?反正野狗也没什么狗权。”

  年长的警察这才看出来了林和臻是故意的,只好解释道:“他今天凌晨在酒吧街冒充代驾,抢劫未遂,夺车伤人,调查的时候发现他还偷了好几辆车,其中就关系到撞到狗的这场意外,上面才让我们来了解一下情况,挖掘线索,寻找其他丢失车辆的下落。”

  “那我们就不知道了。”林和臻说的虽然是实话,但语气太过于浮夸,“你们要是前天能抓到他,恐怕今天的意外就不会发生了。”

  年长的警察意味深长地看了林和臻一眼,他当了多年警察,不说经验有多老道,但看人的眼光还是比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强一点。眼前这个年轻人模样长得是真好,姿势看起来吊儿郎当很不可靠,但眼睛清澈如高山湖水,显然不可能是他表现出来的这副饱食终日的浮浪子弟模样。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年轻的警察还没被磨平棱角,遇到这种事必然是要争上一争的,“我们有我们的办事方法,轮不到你站着说话不腰疼。”

  “哦。”林和臻懒得多说了,看见端着空碗走出来的田馨,指着这俩警察对她说,“来了解前天那件事的警察。”

  田馨虽然也对此事有些生气,但到底也知道分寸,只好放下碗走了过来说:“你们想知道什么?”

  “关于肇事车辆你们有没有留下影像资料?”年轻的警察见对方是一个小姑娘,刚才的火气顿时收敛了不少,“我们这边需要你们协助调查。”

  “没有。”田馨摇了摇头,“我没有亲眼见到,是一个好心人把狗狗送过来的。”

  “发生什么事了?咳咳!”

  “老板!”田馨看着走进来的人,仿佛有了主心骨,连腰板都挺直了一些。

  白初霁推门走进来,把众人都看了一遍,最后目光却落在了架子上的猫笼,半天才收回来转而看向田馨:“怎么了?”

  年长的警察皱了眉,刚一个难对付,又来一个。

  虽然看起来肤色偏白有些孱弱的样子,但长相实在是太明艳俊逸,说是一个宠物医生都不会有人相信,周身的气质感觉很难接近,微皱的眉头带着几分不耐烦,显然也不是一个轻易可以搪塞过去的厉害角色。

  年轻的警察也是被白初霁的模样给愣了一下,这么年轻漂亮的兽医吗?再开口时的语气都弱了几分:“我们就是来问一问情况的。”

  田馨在白初霁旁边小声说:“来问那个撞狗的肇事者。”

  “咳咳,刚才我在路上遇到了居委会的周大妈,还专门问了我那只狗的康复情况,前天她就在事发现场,咳咳,你们现在出去追,应该能问到点有用的消息。”

  年轻的警察听了这话立刻就转身跑了出去。

  “那我们就不多打扰了。”

  年长的警察看了白初霁一眼,又看了看跟自己挥手的林和臻,笑着退了出去,小小一个宠物店就有两个这么厉害的人,真是卧虎藏龙啊。

  “咳咳。”白初霁将拳头抵在唇边咳了两声。

  “老板你是不是累得生病了?”田馨连忙给白初霁倒了一杯温水,“我去给你买点药吧,是发烧了还是感冒了?”

  白初霁喝了一点:“嗓子有点疼而已,没事。”转而看着林和臻笑着问,“又送猫过来做手术?”

  “啊,对!”林和臻将放在架子上的寅风拿了下来,“就它,需要做个绝育手术,应该也没有打过疫苗,顺便给打一个吧,我付钱。”

  “你付钱?”白初霁一挑眉,“你养的猫?”

  “嘿嘿,帮别人养的。”林和臻想了想,虽然拿了南惑一份大礼,但到底也没有钱入账,所以怎么都还是有点肉疼,“疫苗你给挑个好点的,但是价钱你少收点呗!”

  “那怎么行!”田馨嘟着嘴,显然不愿意让她老板吃半点亏,佯装不满地说,“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你得照付!”

  “哎呀,我又没要求打半价,六折怎么样?我觉得挺好的!”林和臻认真的讨价还价,生活不易啊,“要那种最贵的进口疫苗!”

  田馨没忍住笑了出来:“我给你打到骨折吧!左手还是右手呢!”

  没等林和臻继续无耻求打折,白初霁伸出白皙纤细的手:“把猫……给我吧。”

  说的时候说得随意,但真要送猫去绝育,林和臻又有些于心不忍了,若是旁人的猫他倒是可以就拖一天是一天混过去了,但偏偏是个手眼通天的神仙,万一被他发现自己没有照做,那可就没有好果子吃了。

  “你……下手轻点啊!”林和臻犹豫着把笼子交给了白初霁,“少给打点麻药,免得烧了脑子,我这猫可聪明了!傻了你得赔!哎哎哎,算了算了,还是多打点吧,免得他疼,有没有什么止疼的,你别小气,都给用上啊!”

  白初霁一边听着林和臻的唠叨,一边拎着笼子往手术室走去。

  “行啦!”田馨笑着将林和臻拦在了手术室外,“白医生对这些猫猫狗狗比对人还好呢,放心吧!”

  林和臻试图扒开门缝看一眼,就被田馨给拉走了。

  “半个小时就行了,等麻药起作用,手术五分钟就做完了。”田馨安慰着林和臻,“公猫三岁以上就容易得泌尿疾病,你回去记得多给它喝水!不过得等24小时之后了,诶对了,你这猫断食断水八个小时了吗?”

  “啊?”林和臻听了之后一愣,“我不知道啊……我拿到手才两个多小时呢……”

  “你怎么这样啊!”

  田馨气得一跺脚,抛下林和臻就往回跑,得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白医生才行,不然真的会出猫命的!

作者有话要说:  想起我家包子变太监的那几天了……真的是一动不动,特别委屈。

最近胃口不错,肥了好多。

嘛,裹上面粉,放到锅里,隔壁小孩……咳。

  ☆、016 关于孟惟,也关于杜家。

  “知道了。”白初霁听见田馨的话之后,将戴上的口罩摘了下来,“你告诉他,那就晚上再来领猫吧,现在开始断水断食。”

  “好!”

  等确认田馨离开之后,白初霁将笼子提到了手术台上面,看了一眼那个锁扣,也看见了上面的禁制,轻而易举地就打开了。

  寅风并没有急着出来,躺在笼子里半眯着眼睛看着白初霁。

  “咳咳。”

  白初霁忍着咳嗽,拱手行了一礼:“白虎神君。”

  “你准备怎么处理我?”寅风打了个哈欠,显然并没有太过于担心,尤其是在看见白初霁之后,更是完全放下了心来。

  “不敢。”白初霁连忙摇头,“就算今天不是遇上我,神君的……也不会有任何危险的,寻常的麻药对神君是起不了任何作用,想必朱雀神君也清楚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敢跟您开这样的玩笑。”

  “哼!”寅风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从笼子里走了出来,“等我回去,我一定拔光他的鸟毛!”

  白初霁想笑又不敢笑,憋了半天只能让自己更加难受:“呵……咳咳咳咳。”

  “你用灵力救了那只狗。”寅风的语气十分笃定,“身为一只九尾白狐,你还真是与众不同的善良。”

  白初霁是一只有着两千年修为的九尾白狐,从青丘独自来到人间,户口登记在苍羽治下的青龙部。流连几千年从未做过伤人性命之事,还曾有过救助凡人的事,是人间问题事件集中处理中心四部都非常熟悉的存在,灵力强大却从不作恶,长得十分妖孽却也从不以此作为筹码,不作妖还禁欲,可以说是一只非常不一般的狐狸精了。

  “神君谬赞了,能帮就帮,也算是为自己积福了。何况那只狗本来就没有性命之忧,我也不算是违规,只是稍微让它减轻一点痛苦而已。”白初霁并不在意寅风的调侃,反而有些好奇他跟林和臻的关系,“听闻神君下凡历练,怎么跟那个天师……”

  “权宜之计而已。”寅风想了想,“你也跟他认识?”

  “认识,不算很熟。”白初霁调整了一下呼吸,催动灵力让不适感消退,不让自己再继续咳下去,“林和臻不是那种骗人的神棍,虽然可能他自己没有意识到,但他的修为十分精纯,所以刚才我误以为他的本事已经大到将您当成了猫妖捉住了……”

  寅风哼了一声,那小子倒真把他当成猫妖了,昨晚要不是他跟着一同前往,暗中观察出手相助,就凭着那阵法的反噬就能让这小子吃个大亏!

  白初霁自顾自地接着说:“他身上的灵力很充足,但我探究不到来源,人倒是很不错,他们小区里的流浪猫都是他帮忙抓来做绝育的,要说缺点的话,那就是缺钱吧。”

  “他很贪财?”

  “贪倒算不上。”白初霁纠正了寅风的说法,“凡人嘛,贪嗔痴爱,有的人爱车,有的爱美女,有的人爱手办,我也没见他买什么名牌,也不追求口腹之欲,他们那小区里有什么吃什么,大概就是纯粹喜欢金钱的味道吧。”

  “那他可能上辈子是只貔貅吧。”寅风活动了一下四肢,从手术台上跳了下去,“走了。”

  “神君慢走。”白初霁完全没有阻拦的意思,“记得在晚上八点之前回来,不然就露馅了。到时候我只能说您临阵逃脱,怕是得被抓回来再‘阉’一次了。”

  寅风脚步一顿,生气地甩了甩尾巴,想起自己差点被算计到断子绝孙,就忍不住想磨牙,这笔账迟早要跟那只死鸟算清楚!

  不用开工的周一,萧灵灵可以睡到地老天荒,如果不是电话铃声突然响起的话。

  “喂……”

  “幺女儿,干嘛呢?”

  “睡觉呢……”萧灵灵睁开迷蒙的双眼,看了看床头的闹钟,还不到十点,大好的懒觉梦算是破灭了,只好迫使自己恢复清醒应对来自母上大人的灵魂拷问,“什么事啊?”

  “今天想不想出个门啊?”

  萧灵灵突然就想起了做完林和臻跟自己说的话,最好不要出门,于是脱口而出:“不想。”

  “哎呀你这孩子,天天待在家里怎么认识新朋友呢,听妈的话,多出去走走!”

  “妈~我一周就休息这一天,明天又要开店了,你就让我休息一下吧!”

  “等你老了有的是时间休息,现在赶紧动起来!”

  经过这番对话,萧灵灵已经彻底睡不着了,干脆坐起来说:“说吧,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昨天遇上小区里的陈大爷,他有个远房侄子就在蓉都工作,我把你的微信给他了,你通过一下人家,多聊聊啊!”

  萧灵灵点开微信一看,果然有个新好友添加信息,顿时气得脑袋都疼了:“妈!你怎么问都不问一声就把我微信给别人啊!”

  “哎呀又不是什么坏人,你就当多认识一个朋友嘛!”

  萧灵灵彻底无语了,她之所以要自己一个人出来创业生活,就是因为受不了她妈这种唐僧念经一样的逼婚,所有可以动用的关系网都已经用了个遍,她不过才26岁,她妈就恨不得把她打包嫁出去,这次更不靠谱,小区里的邻居都找来了。

  “我不去。”萧灵灵赌气地说,“小区大爷见过我吗,他怎么知道我跟他大侄子就合适了?”

  “所以要见见啊,不见面怎么知道不合适呢?你赶紧打扮一下,我把你电话给人家了,刚好人家今天有空,天气也好,出去见见吧!”

  萧灵灵身心俱疲,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偏偏压力的来源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仿佛无论怎样的反抗都是徒劳,一个弄不好还会被冠上不孝的名头,来自血缘和家庭的双重压力,压得她无法反抗,像是无论逃到哪里都逃不开那张无形的网。

  手机铃声再一次响起来,如同催命符一般,逃不开。

  萧灵灵按下了接听键。

  跟田馨约好来接猫的时间之后,林和臻发现自己忽然空出了一整天时间,应该找个事情来打发时间才行。

  此时已经临近午餐时间,今天整个1980’都没几家开门营业,林和臻只能多走几步路,换个地方吃饭了。

  林和臻虽然懒但对食物还挺挑剔的,就算是萧灵灵家的三明治,那也不是便利店那种冷冻产品可以相提并论的,用他的话来说,赚了钱就是用来吃喝玩乐的,留着不用等到死后那就真是替他人守财了。

  于是林和臻打了个车前往市中心,这个炎热的天气,多走一步都要命。

  跟师傅报了地点之后,林和臻就闭着眼休息,今天早上还是醒得太早了,一连串的事情让他根本来不及去想很多事。

  关于孟惟,也关于杜家。

  为什么杜家的反噬会反噬到杜嘉楠身上?而不是杜家掌权人身上?

  这中间的因果关系说不通。

  杜嘉楠并不是杜氏的掌权者,也不是首当其冲的直接受益人,却为什么第一个遭报应?

  最神秘的是那个改阵的人,行善积德作恶遭报,为什么他愿意干这种替杜家改阵谋害他人损阴德的事?究竟是他为了钱自愿的,还是他根本另有目的?

  虽然林和臻认识的同行不多,但也知道天师这行本来做的就是逆天而行的事,替人拆字算命也好,批算八字姻缘也好,泄露太多天机,损的是自己的运气和寿命,更何况是替人作恶,一不小心就会遭受百倍反噬,谁都不会去做这样的事。

  但偏偏有人做了。

  究竟是什么样的吸引力,才会让人去做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

  这些问题都萦绕在林和臻心里。

  林和臻知道孟惟一定会继续追查,因为对方的目标或许并不是想要帮助杜家,更可能是针对孟家,尤其是当林和臻知道当年孟惟的爷爷曾经被邪魔附体之后,更觉得背后一定有个人在推动这一切发生,目的是什么尚不明确,但孟家肯定是其中关键的一环。

  想到这里,林和臻将左手放在膝盖上掐指一算,这一算却算出了点其他东西。

  “师傅,等会儿在步行街那找个地方停吧,我在那边下车。”

  “好。”

  艳阳高照的七月,出门都是煎熬。

  萧灵灵不情不愿还是出了门,她下意识的想要化妆,最后还是只涂了点粉,随意抹了个口红,高跟鞋也换成了小白鞋,烈日当头也决定穿着舒适的T恤和九分裤出了门,不算精心打扮,也算是干净舒服整洁得体了,总体来说相亲这样穿,对方挑不出来错。

  她越想昨晚林和臻说的那两句话就觉得奇怪,总觉得他并不是随便说说而已,以前从来没有深究过他的职业是什么,如今看来或许是个隐藏的高人也说不定?

  中午十一点半,萧灵灵准时到达了市中心的一家星巴克,午餐时间这里反而人少了许多。

  先喝杯咖啡,如果人的确不错再考虑要不要一起吃午餐吧。

  也许是一杯冰美式缓解了内心的焦躁,萧灵灵并不在意对方的迟到,这说明对方可能比自己更不想要赴约,这样或许是最好的结果。

  萧灵灵看了看时间,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十分钟,再等五分钟人还不来的话,就回家休息吧。

  “请问是萧灵灵女士吗?”

作者有话要说:  相亲这段的灵感来自于我姐的悲惨相亲史。

  ☆、017 嘴巴放干净点!

  萧灵灵还没抬头就闻到一股浓浓的汗臭味,忍着皱眉的冲动抬起头,看见一个满头大汗的男人站在自己面前,汗湿的篮球背心短裤,头发也湿漉漉的,显然更像是刚刚从某个篮球场赶过来,满脸沧桑目测至少比自己大八|九岁,额头上还有一道伤痕,怎么看都不太像个好人。

  萧灵灵一直知道自己的亲妈算不得太靠谱,但也没想到居然会不靠谱到这种程度。

  之前还觉得自己打扮不用心就出门有点过分,如今看来别人比自己更不在意,这种刚刚打完球就出来相亲的状态,怕是连应付都不想应付吧?

  既然双方都没什么相亲的意愿,萧灵灵反而是放下了心。

  “我是。”萧灵灵有礼貌地站起来,“你好。”

  对方略微有些尴尬:“哦,你好,我叫张志翔。”说完看见萧灵灵面前的咖啡愣了愣。

  萧灵灵本来就不打算跟对方有太多牵扯,也不想占一杯咖啡的便宜就给自己先买了:“我已经买好饮料了。”

  “哦。”张志翔点了点头,“那我也去买一杯,你这个叫什么?”

  “……冰美式。”

  “好。”

  萧灵灵目送张志翔走到点餐处,告诉自己不可以因为这件事就随便下结论,万一别人不喜欢喝咖啡喜欢喝茶呢?

  没一会儿张志翔拿着咖啡回来了,直接在萧灵灵面前坐下:“我是应该揭开盖子喝吗?”

  “……都可以。”萧灵灵被扑面而来的汗味给熏得忍不住皱眉,以咳嗽遮掩了过去,心里打定主意赶紧走完流程,“请问你现在做什么工作呢?”

  张志翔被咖啡苦得皱眉,听见萧灵灵这么问也没来得及收起不满的表情:“我还没找到工作,这咖啡这么苦,你怎么喜欢喝这个?就因为它是外国佬开的还是因为它贵?”

  萧灵灵满脑子问号,这么大岁数了没有稳定工作?还diss自己喝咖啡?

  “我刚……回来,跟社会有点脱节了。”张志翔用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顺手将纸巾扔在了桌上,“诶刚好,你有没有合适的工作介绍,工资高点,也不要太累的。”

  我还想找这样的工作呢!

  萧灵灵已经在心里给张志翔打了无数个负分:“没有。”

  “哦,那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萧灵灵原本想照实说,但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安,只简单说了句,“餐厅打工的。”

  “不对啊,我大爷说,你妈说你是自己开公司的?”张志翔立刻不满地大喊,“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萧灵灵被这声大喊给吓得缩了一下,张志翔见状立刻认定了自己的判断,一拍桌子:“老姑娘都嫁不出去还这么金贵,矫情什么!谁稀罕一样!”

  萧灵灵被这句话气得想哭,她不过才26岁正是青春正茂的年纪,如果不是她妈跟魔怔了一样逼着她相亲,她才不愿意出来相亲!周围那些看好戏的目光让她更是窘迫,这辈子还没有这么丢人过,萧灵灵站起身就想走。

  张志翔越过桌子抓住萧灵灵的手,却像是被电击了一样,痛得龇牙咧嘴。

  萧灵灵见对方居然想动手,连忙抓紧时间逃跑,这时候她忽然想起为什么林和臻要让自己穿运动鞋出门,难道他猜到了?可是怎么会……

  “我看你往哪儿跑!”恢复过来的张志翔,跟着萧灵灵就追上来,不客气地抓住了她的右手,大喊道,“你是不是想讹我的钱,让我买这么贵的咖啡!你什么意思!”

  “你放手!”萧灵灵拼命想要挣脱,心里的不安和恐惧不断被放大,慌乱间只能大声呼救,“你放开我,救命!”

  然而周围人来人往将他们包围在事件中心,都在静观事情发展,没有人上前伸出援手。

  张志翔见状更是嚣张,朝着周围人大喊:“就这女的啊,约我出来,实际上就是想诈骗,都认清楚了啊!”

  “我不是,我没有!”萧灵灵哭着大喊,拼命想要用另一只手遮住脸,她看见了周围有人拿出相机在拍摄,这要是传到网上,那绝对会成为一个大笑柄,立刻大喊,“我不认识他,你们谁帮我报警,求求你们!”

  周围有人听了这话有些动容,之前也有这样的新闻,人贩子装成女孩子的男朋友和家人将人拐走,于是就有人拿出手机想要报警。

  “你们别听她瞎说!”张志翔拉住萧灵灵不放,“你说不认识我?那我怎么知道你叫萧灵灵,我现在打你手机,响了怎么说?”

  “我……”萧灵灵觉得自己眼前黑蒙蒙地一片,耳朵嗡嗡作响,脑子都空了,她想不到任何可以化解眼前困境的方法,只能无助地哭喊,“你放开我,放开我!”

  周围的人也弄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看热闹的占多数,还是有几个人见情况不太对,帮着报了警。

  众人的漠然助长了张志翔的嚣张,他见没人敢动,就越发放肆,将萧灵灵两只手都扣住了,不怀好意地笑着说:“你跟着我,我又不会亏待你。”

  “你放手!”萧灵灵被张志翔浑身的汗臭味熏得恶心,挣脱不开又怕自己吃亏,只能不停挣扎,放声大喊,“救命!救命啊!”

  周围有几个小伙子看不下去了,不管事情究竟如何,当众欺负一个小姑娘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当下就有人冲了上来想将张志翔拉开。

  “嗷~吼~”

  所有人的动作都一愣,这是从哪里传来的虎啸声?闹市之中怎么会有老虎?

  “啊!”

  张志翔突然大叫一声,低头就看见一只猫弓着腰对着自己露出了尖尖的牙齿,刚才就是这只猫突然挠了自己一下,四道伤痕都渗出了血迹,气得一脚踹了出去。

  “小畜生,老子扒了你的皮!”

  然后那猫却相当灵活,跳起来躲开的时候,又给了张志翔一爪。

  周围的人注意力瞬间都集中在了这只颇有灵气的猫身上,看着这幅画面还有些大快人心的感觉,就算是小猫都知道不能欺负弱小呢!

  然而这并不是一只普通的小猫。

  寅风从白初霁那里出来,晃晃悠悠到处闲逛,想着如果在1980’周围活动如果被林和臻撞见了,说不定会引起怀疑,就特地来到了人多的市中心闲逛,他的灵力恢复了不少,这点距离的瞬移还是很容易办到的。

  结果刚到不久就看到了萧灵灵慌慌张张逃走的模样,寅风认出了那个小姑娘就是林和臻的邻居,刚才她逃走的时候,明显看见了有一张灵符替她挡了一下,想来应该是林和臻的手笔。

  寅风想到今天早上自己还吃了一口她做的三明治,很普通但却很美味,能从味道上感受到制作者的用心和愉悦心情,本想叫朱雀南惑和玄武北渊来帮忙的,但没想到事态发展得如此迅速,等不到帮手,寅风只好自己上场了。

  当务之急是先救人。

  人间问题集中处理中心有规定,不能伤害凡人性命。

  但随便挠一爪子也要不了他的命。

  于是寅风就毫不客气地给了张志翔两爪子,下手毫不客气,很好的转移了张志翔的仇恨值。

  其他几个赶上来帮忙的小伙子趁机抓住了张志翔的手,将萧灵灵解救了出来,见张志翔还想再对萧灵灵动手,有几个小姑娘立刻将萧灵灵拉到了身后,她们的男朋友将几个姑娘保护在了中间,不给张志翔靠近的机会。

  萧灵灵听不见周围人都在说着什么,脑袋里一片空白,她止不住地发抖,哪怕感受到周围善意温柔的安慰也无法让她冷静下来,恐惧和恶臭仿佛还萦绕在身边,让萧灵灵她好害怕……

  “灵灵!”

  如同惊蛰雷动,冰雪消融一样,萧灵灵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人敲了一下,满目浑浊逐渐清明,有个人站在人群之外,快步朝她走来。

  “林……”萧灵灵伸出手,她想要抓住这根能救命的藤蔓。

  “没事了,别怕。”林和臻拉住萧灵灵的手,抚摸她的额头,为她化去额头的瘴气,然后拍了拍萧灵灵的肩膀,将她熄灭的肩头火点燃,才将她拉到了身后。

  张志翔看见林和臻与萧灵灵如此亲昵,顿时更加气愤,推开拦着他的人,指着他们大喊:“看看啊,还说不是骗子!肯定就是这个贱人的同伙!”

  “嘴巴放干净点!”

  林和臻的身材虽然不及张志翔那样魁梧,但气势却丝毫没输,站在萧灵灵面前,就像是坚实的堤坝一样,将危险洪水挡在了自己身前。

  见林和臻来了,寅风便退到了人群之后的石头桩子上,他知道林和臻的出现多半不是偶然,大概是林和臻算到了这个小姑娘将有此劫特意赶过来的,否则时间不会如此凑巧,顿时对林和臻的认知也更正了几分,这个人也并不是贪财到只为钱干活啊。

  “我不过是离开几步,这个流氓就来欺负我妹妹!”林和臻长得十分英俊,尤其是在邋里邋遢流氓一般的张志翔对比之下,更让人愿意相信他的话,“大家看看,我妹妹长得这么好看,怎么可能沦落到要跟这种人相亲?”

  周围人看了看被吓得脸色雪白躲在林和臻身后的萧灵灵,确实是个干干净净的小姑娘,没有浓妆艳抹,一看年龄就不大,再看看对面那个邋里邋遢满身汗臭味上了年纪的张志翔,怎么想都不太对劲。

  “你他妈别跟我装!”张志翔拿出手机,嚣张地说,“我有她的手机号,打通了怎么说!”

  林和臻从萧灵灵手里拿过手机,萧灵灵害怕地拉住林和臻的手,只能顺着林和臻编造的关系,小声喊了一句:“哥,我……”

  “没事,”林和臻笑着安慰她,“交给哥哥。”说完转头看着趾高气扬的张志翔,“你有本事打,要是电话不响,我就告你拐卖妇女!”

  寅风甩了甩尾巴,笑着看林和臻唱大戏,他手里那张灵符往人家小姑娘的手机上一贴,别说打电话了,就是打雷都打不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假期快要结束了啊啊啊啊啊啊!

  ☆、018 人有相似,猫有相同?

  诚如寅风所猜想的那样,虽然张志翔契而不舍的拨打着萧灵灵的电话,但却没有一次听见铃声的响起。

  随着张志翔情绪越发焦躁,围观的路人越发觉得索然无味,事实已经非常明显。

  偏偏林和臻还火上浇油,举起手里的手机大声说:“大家看看啊,我妹妹的手机可没有关机,显然是这个人在说谎!”

  屏幕上的小姑娘穿着咖啡色的围裙抱着一盆绿植,略微有些散乱的头发让笑容更加明媚动人。

  那是开店前一天拍下来的照片。

  萧灵灵想起当时几个闺蜜来店里帮忙,大家都对她的“小森林”充满了期待,并且为她独立生活高兴不已,然而独立并没有想象中容易,她没有稳定的收入,也没有每个家长都希望有的五险一金,她只有这么一个小小的店,还需要靠着她空余时间完成的翻译工作才能正常维持开销,然而就是这样她依旧没有放弃。

  可这一切都仿佛在今天变得毫无意义,她在这一瞬间成为了别人眼中的笑柄……如果没有林和臻及时出现,恐怕后果会比现在更加难堪。

  想到这里萧灵灵对林和臻充满了感激,不管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都谢谢他愿意出手相助,这份温暖让她愿意变得坚强勇敢。

  “你他妈放屁!”张志翔已经彻底丢掉了伪装,愤恨得想要摔手机却又没舍得,只能指着林和臻和萧灵灵怒吼道,“你们有种,你们给我等着!”

  萧灵灵有些害怕,事到如今,她已经知道这个张志翔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但到底是自己惹来的麻烦,她可以换电话关店,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但萧灵灵不愿意将林和臻牵扯其中,更不想看见他因为自己而被这个人报复。

  “算了吧……”萧灵灵在林和臻身后小声说,“我们走吧……”

  “别怕,不会有事的。”林和臻的语气笃定,显然并没有将张志翔的威胁放在眼里。

  萧灵灵不明白林和臻哪里来的勇气和信心,张志翔的块头比林和臻大了一圈,就连拳头都比林和臻的大许多,如果真动起手来,林和臻肯定不会是张志翔的对手,但奇怪的是,萧灵灵却并没有对林和臻的话产生任何怀疑,她愿意相信林和臻真的有办法。

  “这里谁报的警!”

  蓉都的地理位置有些特殊,是西南地区十分重要的交通枢纽。

  而标志性的市中心商业街,每天人来人往,不仅有本地市民还有许多外地游客,因此这里有许多为了应对突发状况而长期巡逻驻守的警察,接到报警电话立刻就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他们也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有胆子在警力如此充沛的市中心闹事,所以来的不只有普通的巡警,还有五个全副武装拿着盾牌警棍而来的特警。

  周围有几个人纷纷举手,说自己打了报警电话,怀疑这里有人可能想要拐卖妇女。

  拐卖妇女可是重罪,几个警察立刻问犯人在哪儿。

  刚刚气焰无比嚣张的张志翔此刻默不作声了,面对警察的询问,他低着头往后退了两步,试图将自己混入人群之中,然而他刚才的那番作为已经让围观群众十分生气,不知道是谁出的手推了他一把,踉跄得往前一迈,险险地停在了警察面前。

  “就是你娃?胆子肥哦!”

  “我不是,不是我,这是个误会,我们认识的!”张志翔连忙解释,“误会,真是误会!我跟女朋友吵架而已,大家误会了!”

  听见张志翔这样说,林和臻和萧灵灵还没开口,周围的群众先不答应了。

  “怕不是哦,你电话都打不通。”

  “就是,人家哥哥都说你是流氓!”

  “刚才还那么凶,警察叔叔来了就怂了!”

  “逮回去问一下哦,万一他转过背就拐卖其他人咋整哦!”

  蓉都方言自带几分牙尖,这几句话让张志翔根本无法招架。

  萧灵灵也没想真把人给弄进派出所,毕竟他也不是真的人贩子,万一反咬一口说他们报假警,那也不是件小事。

  看够了好戏的林和臻拉着萧灵灵走上前,端的是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

  “警察同志,我也报了警。”林和臻指着张志翔说,“我觉得他很像是某个在逃嫌疑犯,我在网上看见过照片。哦对了,他刚刚跑来骚扰我妹妹的时候,说他姓张,叫张志翔,不知道有没有这么个人。”

  警察一听,嚯,不得了,在逃嫌疑犯!

  那五个特警立刻将盾牌放在地上,将心虚不已的张志翔围在中间严阵以待,丝毫不给他逃跑的机会。

  两个民警立刻拿出手机开始搜索,在换了几个同音字之后,立刻找到了一个在逃杀人犯叫这个名字,跟照片一核对,立刻确认无误。

  “就是他!”

  一声令下,五名特警立刻将张志翔按倒在地,当场搜出他身上带着的一把折叠小刀和几颗不知名的药丸,还有一个假丨身份证。

  民警也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结果,对林和臻倍加赞赏,毕竟很多人看了就看了,也记不住更不会对周围的可疑人员有这么高的警觉性,难得有这种热心市民配合工作,按照规定,要对其进行实质表扬。

  “两位有空跟我们去警局一趟吗?”

  “有的有的。”举报有奖,林和臻不愿意错过这笔横财,立刻点头答应,“不过我妹妹被吓得不清,我们能不能等会儿再过去,我想让我妹妹先缓缓。”

  民警看了一眼神志有些涣散的萧灵灵,留下了林和臻的联系方式之后,同意了他的提议,找到几个见义勇的小伙子做了简单登记,然后就押着张志翔离开了。

  周围群众也没想到这事竟然峰回路转,最后竟然算是协力抓住了一个逃犯,真是可以吹一辈子了!最后散去的时候都还能听到他们兴奋地通过各种社交软件,跟亲戚朋友们吹嘘自己亲眼所见的逮捕现场。

  “没事了吧?”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萧灵灵看着林和臻,巨大的情绪涌上来,什么都来不及说,就先抱着林和臻大哭了一场。

  林和臻很有绅士风度,轻声安抚:“没事了,别怕。”

  周围人来人往,许多人并不知道这里刚才发生了什么,在他们的眼里就只会以为是闹别扭的小情侣,眼神里多了许多善意的打趣。

  纵使林和臻脸皮再厚也经不起这烈日下的物理精神双重攻击,正想跟萧灵灵商量换个阴凉的地方继续哭,余光就瞥见了那只慢悠悠踱进巷子里的猫,那体型那毛色,都让他觉得无比熟悉。

  可是不应该啊?

  那只猫现在应该在白初霁的宠物店里等着变太监才对啊!

  难道,人有相似,猫有相同?

  林和臻告诫自己,不能见风就是雨,要用科学的眼光看待问题。

  可如果就是那只猫呢?

  让它给跑了?

  萧灵灵哭够了,一边抹泪一边放开了林和臻,但仍然是抓着他的衣角不放,她心里全是疑问,从昨晚林和臻的劝告,到今天他的突然出现,这都很不合理,事到如今,萧灵灵也没法说服自己,林和臻只是恰好经过。

  “谢谢你。”萧灵灵知道自己现在这模样肯定好看不到哪儿去,但想到刚才更丢脸的样子也被那么多人看到了,也就无所谓此刻的狼狈了,“我应该请你吃顿饭好好谢谢你的,但……”

  “没事。”林和臻笑着说,“欠着也可以,正好让我搜一下哪家馆子更贵更好吃。”

  萧灵灵没忍住被逗笑了:“行啊,你挑吧,人均十块钱以内我都请了。”

  林和臻格外认真的点头:“可选范围这么大,那我可得认真想想了。”

  萧灵灵的情绪比刚才好了一些,看着林和臻认真地问:“你……”

  “我是个天师。”

  林和臻并没有想要隐瞒,他一直觉得自己这个职业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又不是坑蒙拐骗的神棍,多一个人相信,自己可能就会多一笔生意,这对林和臻来说,也算生财有道了。

  萧灵灵原本以为林和臻可能会一点特异功能,比如预见未来这种神奇的超能力,万万没想到竟然是个天师……

  不过到底也是看优质电视剧和动漫长大的一代,帅哥天师这种设定也不是不能接受。

  接受之后萧灵灵忽然觉得很多事情都可以解释了,比如为什么昨晚林和臻要对自己说那样的话,为什么要拍自己一下,刚才张志翔想抓自己的时候会把手收回去。

  “我是不是应该帮你保密啊?”

  毕竟天师这种职业一听就觉得特别神秘,只存在于90年代各种僵尸鬼片里而已。

  “当然不用!”林和臻拿出一张名片给萧灵灵,“多多宣传更好!”

  萧灵灵愣了一下之后,笑着答应了。

  “另外……”林和臻将萧灵灵的手机还给她,顺手撤下了那张灵符,在她解锁之后,打开微博输入了几个关键字,“拿着这个回去跟你家里人谈判吧。”

  萧灵灵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就被标题给愣住了。

  “震惊!蓉都闹市区惊现凶悍杀人逃犯拐卖妙龄少女,众人见义勇为,打爆狗头!”

  标题十分惊悚,发布者可能就职于UC震惊部,视频点击率每秒以千的速度攀升,在前三名都是某知名影帝出轨离婚的信息覆盖下,瞬间爬上了热搜第四名!

作者有话要说:  林和臻:钱啊,都来我这里吧.jpg

  ☆、019 养猫不容易啊!

  林和臻陪着情绪稍微冷静了一些的萧灵灵去了派出所,警察了解到竟然是介绍相亲之后也是无比震惊,这介绍人也太不靠谱了,怎么能给人家小姑娘介绍杀人逃犯呢?

  萧灵灵父母随后也赶了过来,他们也是看见了网上的视频才发现是自己女儿,在听见事情的真相之后也是震惊了,无法想象如果这人今天没有被林和臻揭穿,再或者他的演技再好点,隐瞒到结婚之后会是怎样不可挽回的后果,越想越后怕的母女俩抱在一起痛哭了一场。

  “我也不太同意她妈妈总是逼着她相亲,但……”萧灵灵的爸爸看起来就很老实,“我也实在是拗不过她……”

  林和臻看了一眼萧爸爸的面向就明白了,典型的耙耳朵怕老婆,在家里也没什么地位可言。

  “对女孩子来说,不是早点结婚生子就算幸福,自己过得开心最重要。”林和臻笑着说,“或许我们年轻人想法比较简单,但人就活这一辈子,得为了自己活才不亏,叔叔您说是吧?”

  萧爸爸深吸了一口烟,长出一口气:“你说的对。”

  林和臻也没有再说什么,到底也是别人家的事,今天出手帮这一把已经算是有违天命了,不知道日后会遭怎样的天谴。

  算了,到时候再说吧。

  值得欣慰的是,警察叔叔并没有忘记林和臻的及时举报,不仅对他进行了口头表扬,还告诉他等举报金申请下来了,一定通报表扬。

  有钱就开心的林和臻谢过警察叔叔就先一步独自离开了警察局。

  饿得咕咕叫的肚子提醒林和臻,这一通忙下来,他竟然还没有吃午饭,原本的计划被打乱,连一顿午饭都成了难题。

  一个人在外面吃饭难免会有些尴尬,能解决这份尴尬的最好选择就是快餐店了。

  天气实在是太热了,林和臻也不愿意在这件事情上多动脑筋,直直朝着最近的那家快餐店走了进去。

  幸好早已经过了午餐时间,上班族们都吃饱喝足回去工作了,除了儿童游乐区那边堪称地狱以外,其他地方还是比较安全的。

  林和臻随便点了个套餐找好地方坐下,刚把可乐放到嘴边,手机就响了起来。

  “哎……”

  林和臻叹了口气,这年头怎么吃顿热饭都这么难呢?

  “喂。”

  “哥们儿,你红了啊!”

  电话那头的王钧异常兴奋,他也没想到自己午休时候随便刷刷视频,竟然会刷到林和臻,这出英雄救美实在是太过于吸引人,传播开来之后很多人就省去了语音,剪辑了林和臻的几个帅气镜头进行二次传播,很多人并不知道这是兄妹人设,还发出了“这种男朋友该上哪儿领”这种感叹,有些蓉都本地人更是在多方打听林和臻的消息。

  “好多人都在问你是谁哈哈哈哈哈我好想爆料啊,我可以爆料吗?”

  “我等会儿发你一份资料你直接贴吧,记得把职业那栏用一号字体加粗加红!”林和臻喝了一口可乐,“多好的□□会啊,这年头酒香也怕巷子深,奶茶店还专门找人排队呢,天师这行生意也不好做,大多数不信神啊鬼的,你先给我挂个风水师的名头吧。”

  王钧没想到林和臻这么想得开,甚至还想借机给自己打广告!不过想想他的职业,建国以后不能成精,妖魔鬼怪也都已经销声匿迹了,只不过这风水师有资格认证书吗?

  “还是算了吧。”王钧想了想觉得不太妥,万一上面破除封建迷信的政策下来,林和臻这种人首先就得被祭天,“我就假装不知道吧。”

  “别啊!”林和臻特别认真的说,“这可是我拓宽业绩的好机会啊!”

  王钧觉得有些奇怪:“你不是说你以前都不怎么接出门的活吗?怎么现在这么积极了?”

  那能一样吗?

  以前总是容易被邪魔影响,现在吃了神仙给的仙草,吃饭香睡觉香,什么都不怕了!

  “我替人养猫,饿着自己没所谓,不能亏待了猫吧。”林和臻坦然的将锅甩给了寅风,“你知道进口猫粮有多贵吗?比我们人吃的还贵!还有各种零食营养膏化毛膏,时不时还得吃顿海鲜大餐,有鱼有虾自助的那种。哎,养猫不容易啊!”

  王钧也没有养过猫,听见林和臻这么说很是震惊了,沉默了好半天说:“你还缺猫吗?”

  “不缺,走开。”

  并不打算走开的王钧把话题带了回来:“我觉得这视频的热度今天肯定下不去,你迟早会被人认出来。”

  “这是好事,被认出来怕什么?”林和臻三两口把鸡腿汉堡吃完,这个分量果然很客气,但对已经饿过劲的他来说刚好合适,“说不定这才是我发财的开始呢!”

  林和臻一语成谶,到了下午他就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的人十分神秘,不愿意透露身份,但为了表示诚意竟然提前给林和臻账户里打了五万块。

  俗话说得好,拿人手短。

  何况就算林和臻想把钱退回去,也不知道对方的账户信息,虽然他爱钱,但无功不受禄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具体是什么事,明天见面再说吧。林天师放心,我们肯定不是骗子。实在是事出有因,只能求助于您了。”

  “行吧。”林和臻从电话里感觉到了对方的急迫和焦急,“你说个时间地点,我会准时到达的。”

  “等我们到蓉都之后再跟您联系吧。”

  林和臻有点懵,那视频传播力量有这么大?都有外地客户来找自己了?

  寅风在外面晃悠了一圈回到了白初霁的诊所,把正在做手术的白医生给吓了一跳,幸好病人只是一只宠物兔,并不能曝光这个秘密。

  白初霁细心给骨折的宠物兔打上石膏,又用灵力缓解了它的疼痛,才把它抱到一边去休息。

  “您提前回来了。”白初霁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不过才下午五点,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三个小时,“想要喝点什么吗?我这里只有矿泉水。”

  晃了一下午寅风还是有些累了,就不客气地躺在那里跟大爷一样:“倒一杯给我吧,放点冰块。”

  “是。”

  白初霁丝毫没有因为寅风现在只是一只小猫咪形态就轻视,时刻谨记这可是白虎神君,毕恭毕敬没有丝毫怠慢。

  当白初霁将水杯放在寅风面前的时候,田馨刚好敲门走了进来。

  “白医生,那只小兔子治好了吗?”田馨一眼就看见了趴在旁边休息的寅风,以及他面前的那杯水,“咦,这猫不是要断食断水吗?”

  白初霁十分淡定的将杯子拿起来喝了一口:“这是我给自己倒的。”说完指了指旁边的小床,“石膏已经打好了,告诉它的主人,这么皮的兔子最近就别让它到处蹦跶了。”

  “好,我知道了。”田馨将小兔子抱了起来,离开的时候又看了寅风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工作了那么久,见过那么多宠物,唯独这只猫给她的感觉很不一样,不过连白医生都没说什么,大概是自己想多了吧。

  等田馨离开之后,白初霁重新倒了一杯水给寅风。

  “神奇的第六感。”白初霁笑着说,“只属于女孩子的超能力。”

  寅风倒是不以为意,一个普通小姑娘不值得他关心,倒是林和臻的能力让他有些在意。

  显然林和臻并不是刚好路过,而是算准了那个叫萧灵灵的姑娘有危险才特意赶了过来,这种精确到具体时间的预知,可不是普通的风水师可以做到的。

  一般精通易经的风水师就算是八字批命,也只能算出一个人命里会在哪个时间段会有个劫数,至于劫数是什么,也只能算出个大概,比如是该远离水还是不登高,但绝对不可能精准到某一天的某个时间。

  林和臻的能力可能比他自己想的更厉害一些,相对的,他泄露天机所要遭受的报应也会比别人严重一些。

  想到这里,寅风觉得还是应该让南惑再下来一趟,提醒一下林和臻才行。

  在外面瞎晃悠了一天的林和臻在晚上八点准时踏进了“Honey”,迎接他的就是那只被戴上了伊丽莎白耻辱圈一脸不爽的猫。

  “手术很成功,回去继续断食24小时才能喂吃的。”白初霁拎出来一个十分软和的猫包,“这个包我送你了,带回去让它好好休息。”

  “谢谢谢谢!”林和臻十分开心,毕竟这个包一看就很贵,转头就跟田馨说,“结账别把这个算进去啊!”

  田馨笑着给他装了一瓶药:“这个每天在伤口上喷三次,这几天还是挺热的,免得伤口发炎。一个月之后才能给它洗澡哦。”

  林和臻看了一眼那只猫,感觉不到虚弱,就只觉得它好像是满脸都写着不高兴,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少了最重要的东西,不高兴是正常的反应。

  想到这里林和臻就三两步走了过去,拎起它的一条腿想要查看伤口,却差点被猫挠了一爪子。

  “哎哟嘿,怎么这么有精神!”

  林和臻没看仔细,只看到伤口处涂了一层银色的药,大概伤口比较小吧。

  白初霁在旁边忍着笑,将几包营养剂交给林和臻,真心的提醒道:“你对他好一点,他会对你好的。”

  林和臻不明白白初霁话里的意思,只顾着忙不迭将东西都装起来:“放心吧,我把它当我大爷那样伺候行了吧!诶,老白啊,认识这么久了,我送过来的猫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了,我可从来没见过你对哪只猫如此关心啊。”

  那能一样吗?

  普通的猫跟白虎神君能比吗?

  白初霁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却没忍住抬杠的心:“主要是你这个主人一看就不靠谱,不能让我放心!”

  林和臻受到-3000暴击,想了半天都无法反驳,转身拿出手机轻轻拍了下桌子,昂着头跟田馨说:“我被你老板人身攻击了,给打折,不然我就医闹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要见面了,激动!

  ☆、020 帅哥你谁?

  满载而归的林和臻,背着猫拎着鸟笼还有一大堆赠品艰难地打开门,小绿,哦不,沈缘就直愣愣飞了过来,十分稳当地停在了林和臻的肩上。

  “你可算回来了,我快饿死了!”

  林和臻把东西放下之后,在沙发上铺上了一层干净的毯子,再小心翼翼地把寅风抱了出来放在上面,这才转头去看沈缘。

  “你怎么还是鸟的模样?不是可以变成人吗?”

  沈缘跳到沙发扶手上,仰着脑袋看林和臻:“因为变成人很累,你不知道吗?维持人形是很费灵力的,不然为什么需要修炼那么多年才能化成人形呢?”

  “居然还有这种设定。”林和臻也很好奇,“那照你这么说,能一直维持人形的岂不都是些千年老妖?”

  “一般来说是这样没错。”沈缘想了想,“也有那种得了仙缘的,比如被应龙君上那样的大神照拂,可以凭借他给予的力量来维持人形。”

  “应龙君上,是应宸吗?”

  沈缘着急地扇了扇翅膀:“你怎么能直呼君上的名字呢!”

  林和臻从领口拿出那枚白虎印:“我见过他,他还送了我这个白虎印呢!”

  “哇!”沈缘立刻两眼冒星星,“君上是不是特别高大英俊帅气威武不凡!我在族里的时候就听过应龙君上的事,他好厉害啊!”

  林和臻也不过是因缘际会见过应宸一两面,算不上认识,但高大英俊帅气威武不凡倒都不假。

  沈缘并不需要林和臻的确认,他自己在心里就已经给应宸冠上了万丈光芒。

  林和臻不去理会脑残粉状态的沈缘,将从白初霁那里打劫来的鸟笼挂在了阳台上:“冰箱里有酸奶,我这里买了一点饼干什么的,你自己挑着喜欢的吃吧。以后你可以在这个鸟笼里休息。我这里只有一间卧室,如果不喜欢鸟笼,只要你不担心被这猫薅秃了毛,倒是可以跟它一起睡沙发。”

  沈缘看了一眼窝在沙发上的寅风,虽然带着耻辱圈却也没有影响他周身的气场,从头到尾都写着“老子不好惹”的气场,虽然不知道这猫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这么凶,但单凭他是朱雀神君带来的这一点,就不容小觑。

  “我睡鸟笼好了。”

  “OK!”

  解决完这两只宠物,林和臻才转身去了浴室,这个天气不洗澡的话人就跟馊了一样,今晚打算早点睡,毕竟明天还有生意要忙呢!

  猫是一种怕冷不怕热的动物。

  气温如果达到40℃,人会感觉到非常不适,但不超过50℃,猫是不会有问题的。

  在得知这一点之后,洗漱完毕的林和臻检查了一下寅风的伤口状态,发现它并没有舔舐伤口,就很放心的进了卧室吹空调睡觉去了。

  午夜十二点。

  寅风从沙发上起身,他能感觉到自己周身的灵力在缓慢的恢复,虽然不足以让他变成人形,但也有了足够的抵御能力,遇上些灵力低的小妖怪也能一爪子碾死。

  包括沈缘这只傻鸟。

  寅风只是略施小法术就让沈缘挂在鸟笼里昏睡了过去,然后身姿矫健的从沙发上跳了下去,伸了个懒腰舒展筋骨,灵活的将耻辱圈从脖子上甩了下去。

  “带这玩意儿真不舒服。”

  寅风靠近林和臻的卧室,他留在这里的目的就是想借助林和臻脖子上挂着的白虎印帮助自己恢复灵力。

  四部各有其令,本就是为了让四部之主给予部门中人的庇护,不仅是一种应急的联系方式,同时也能压制妖怪身上未被净化的妖气,不让妖气影响身边的凡人,同时也能抑制妖气,不让他们被那些有道行的除妖人给除掉了。

  印中的灵力来源就是他们本身,作为上古神兽,分出去这么一点点灵力根本无伤大雅,但对于此时的寅风来说却是最好的补药。

  并不是找不到其他白虎部登记在册的修仙之人,但那些人都跟他打过照面,一方面是他留着一份小心,毕竟人心难测;另一方面是寅风的自尊心作祟,不愿意让熟人看见他如今这幅狼狈的模样。

  与其找知根知底的熟人,还不如找个毫不知情的普通人。

  何况林和臻并不是白虎部登记在册的修仙之人,白虎印上的灵力他根本无法驱使,只能作为一个求救的护身符而已。

  几方对比,林和臻就成了唯一且最合适的人选。

  寅风用脑袋轻轻顶开了卧室门,不知道是林和臻粗心大意,还是对自己太过自信,卧室门并没有锁,这倒是方便了寅风的行动。

  像一片羽毛一样,寅风轻盈地跳上了林和臻的床,探知到林和臻正处于深度睡眠之中,就放心踏步地靠近他的枕边,如同前几天晚上一样。

  自从发现林和臻身上的白虎印,寅风就接连几晚都从窗户偷偷潜进来,那些天师符箓对妖邪还能起防御作用,对他白虎星君可半点用处都没有,何况林和臻睡觉睡得很熟,只要他动作轻一点,根本不会被发现。

  轻松一来一去,如入无人之境。

  事实证明这样做确有奇效,所以寅风才会下定决心干脆就住进来,方便自己能有更多时间恢复灵力。

  刻意收敛了自己周身的灵力,连体重也仿佛是一片羽毛,寅风一步步靠近林和臻的领口处,他能感觉到白虎印上传来的灵力。

  按理来说,根本不是白虎部编内人员的林和臻根本没有资格拥有这枚白虎印,但应宸却破格给了他。

  寅风猜想应该有两个原因,一方面应宸是为了感谢林和臻帮了郁衡那条傻鱼,另一方面为了自己。

  虽然不能明着帮忙,但应宸已经想办法暗中帮助自己。

  想道这里,寅风忽然觉得那只傻鹦鹉说的没错,他们的应宸主上果然是特别高大英俊帅气威武不凡。

  寅风趴在林和臻心口上,熟练地解开白虎印上的封印,将纯粹的灵力注入到身体里,配合着月光同时调和,寅风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法力又恢复了不少。

  “嗯……”

  睡梦中的林和臻发出无意义的呓语,曝露在外的皮肤接触到寅风的毛发,让感觉到痒酥酥的林和臻伸手挠了一下脖颈,瞬间红了一片。

  寅风没有丝毫的慌张,这几晚的潜伏他已经十分淡定了,林和臻的睡相不错,才能让他安稳的调整灵力,不过这个角度有些奇怪,他还不曾这么近距离的靠近任何一个人。

  林和臻是一个资深死宅,之前也不怎么接外出的单,所以一身皮肤比人家小姑娘还白皙通透,四肢匀称纤细不说身材还挺好,没有多余的赘肉而且还长得唇红齿白,很难让人相信他会是一个灵力强大本事高强的天师。

  难道这是他很少接外出法事的原因?

  “唔……”

  像是被猜中了心事一般,睡梦中的林和臻皱起了眉头,不安地动了动,像是要翻身侧睡一样。

  早有准备的寅风一跃而起至半空之中,准备在林和臻调整好姿势之后再落下,哪儿知道灵力有一瞬间的停止,没能控制好方向的寅风提前落了下来。

  “啊!”

  “哎哟喂!”

  林和臻小时候也曾有过“鬼压床”的经历,意识虽然清醒但浑身动弹不得的滋味确实不好受,然而相比起此时的感觉,那还是“鬼压床”好多了。

  像是天空中落下一块巨石直接砸在了心口,林和臻觉得自己老命都快折了。

  睁开眼之后,看见的不是石头也不是天花板,而是一张英俊帅气的脸,靛蓝色的眼眸闪过一丝慌张。

  “……?帅哥你谁?”

  寅风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一瞬间就恢复了人形,或许是因为灵力恢复了不少,也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但这都不是现在该思考的问题。

  寅风能清楚的感觉到此时此刻自己的人形状态,所以应该怎么跟林和臻解释,为什么大半夜会有一个裸男出现在他床上?

  空调调制的凉爽空气里满是尴尬。

  两个人身体紧紧相依,脸对着脸,中间隔着不过十公分的距离,连彼此的呼吸都清楚感知。

  这样暧昧的姿势,让两个人同时诡异的沉默了。

  只盖着一条空调被的林和臻清楚感觉到了对方裸露的状态,熟悉又陌生的某个物件就隔着这条薄薄的被子紧贴在他的腹部,想不注意都不行。

  林和臻脑子里瞬间冒出了一连串的疑问。

  这什么人?

  为什么这么大?

  这个尺寸不科学啊!

  寅风敏锐的感觉到林和臻的情绪变化,从林和臻身上溢出来的愤怒异常凶猛,寅风一时间想不出来借口,也不愿意在这种最尴尬的局面下告知他自己的身份,慌乱间他只能想出一个解决方法。

  寅风将灵力附着到右手掌心,狠狠在林和臻的额间拍了一掌。

  “啊!”

  看着被拍晕重新睡过去的林和臻,寅风松了一口气,忙不迭地想要爬起来,离开这让他分外尴尬的床。

  岂料原本预想的距离一脚踏空,咫尺成了天涯。

  就像是灰姑娘的南瓜马车,12点钟声响起,所有魔法瞬间消失无踪。

  人形大长腿瞬间变回了毛茸茸的猫腿。

  寅风的爪子全部伸了出来,才让自己在那一瞬间勉强挂在床边而不是直接摔在地上。

  “我靠……”

作者有话要说:  小表哥你看,你自己确认了,你老攻还是健全的,一夜七次没有问题的!

寅风【骄傲地挺起胸膛】

林和臻:……我谢谢你啊!

  ☆、021 算命者,不算己命。

  因为低血糖的缘故,林和臻每天醒来的时候脑袋都会有短暂的空白,但今天他确认这份空白并不是因为低血糖。

  林和臻眨巴眨巴眼睛,先是感受了一下身体各处传来的感觉,除了空调被之外,没有感觉到其他重量,就连卧室大门都是紧闭的,身上也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

  难道昨晚只是自己做的一场春|梦?

  不能吧……

  林和臻坐了起来,双手胡乱揉了揉脑袋。

  那个重量太过于真实,就连呼吸都清楚的感觉到了,那个人身上带着淡淡的青草香,就像是下过雨的清晨,那种略带凉意的清新味道,并不会让人反感,是以当林和臻发现自己的春|梦对象竟然是个男人的时候,也没有太大的反感。

  毕竟前半辈子他也没谈过恋爱,体质的特殊让他很抗拒与人亲密接触,小时候认真读书,后来是认真赚钱,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去想这个问题。

  尤其是他也不像萧灵灵那样,有迫切希望他结婚的父母,自从他大学毕业独立生活之后,父母就天南海北到处去玩,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把你养大成人就算是完成任务了,以后的日子你自己过吧”,所以林和臻活得无比随心所欲。

  在了解自己并不反感交往对象是个男人之后,林和臻认真回想了一下梦里那个人长什么模样,五官深邃分明,高挑的鼻梁和靛蓝色的眼眸,过分帅气的脸庞,让人想要忘记都很难。

  林和臻不由得叹了口气:“我做个春|梦的标准都这么高吗?这要怎么找对象?”

  那如果不是春|梦呢?

  林和臻收起旖旎的心思,如果不是梦而是真的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了自己的房间,不是变态不是小偷,那就只可能是妖怪了。

  为了证实这是否是自己的一场梦,林和臻翻身从床上爬了起来,叫醒挂在笼子里睡觉的沈缘。

  “醒醒!”

  被吵醒的沈缘抖了抖羽毛,瞬间变得毛绒绒一团很是可爱。

  不过林和臻此时没心情关心他可不可爱。

  “你昨晚有感觉到什么异样吗?”

  沈缘站在栏杆上,歪着脑袋问:“什么异样?我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啊,睡得可好了。”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林和臻的目光落在了沙发上,那只叫做寅风的猫卷成了团缩在沙发角落里,将脑袋放在自己的腹部睡得无比舒服,而那个伊丽莎白圈就落在旁边,显然是已经被它挣脱开了。

  银虎斑加白,和之前落在自己床上的银灰色软毛。

  不会吧……

  林和臻一巴掌打在脑门上,想要赶走脑子里异想天开的猜测。

  等等!

  林和臻立刻冲进卫生间,他记得昨晚他被那人拍了一下脑门,那下的力度相当重,直接让自己晕了过去,不可能不留下一点痕迹!

  然而事实是,确实没有一点痕迹。

  光洁的额头,没有痘痘没有皱纹,更不会有什么掌印。

  林和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还真是春|梦啊?

  早就已经醒了的寅风听见林和臻这一连串举动,一边听一边在心里吐槽。

  就那只傻鸟还能察觉到自己的行动?

  寅风见林和臻一脸绝望的从卫生间出来,知道已经顺利过关了,就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活动,心情好了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来,我看看伤口。”

  躲避不及的寅风被林和臻抱了起来,下意识就想要反抗,爪子都亮出来了却想起了昨晚的事,又把爪子收了回去。

  算了,我忍!

  林和臻也不太懂伤口应该是什么模样,只是看见那层银白色的药少了一些,就拿出消炎药又给喷了一点。

  “别乱动,这是为你好!”

  寅风忍着咬人的冲动,他是老虎不是猫,不能随便咬人,他就是觉得那玩意儿涂在身上不舒服才蹭掉的,才不要涂!

  林和臻伸手按住寅风的双爪:“发炎了看病又要多花钱你知道吗?昨天还给你买了50块钱的虾,等你明天能吃饭了就煮给你吃,所以求你给我省点吧!”

  寅风无语到不想反抗了……敢不敢再抠门一点!

  处理完寅风,林和臻收拾了一下,下意识就出门往旁边“小森林”走去吃早饭,刚迈出一步就收了回来。

  今天萧灵灵怕是不会来开门吧。

  然而出乎预料的是,在林和臻准备关门的时候,萧灵灵从电梯里走了出来,虽然双眼通红但看起来情绪还不错。

  “诶,我给你带了早点!”萧灵灵看见林和臻站在门边就连忙跑了过来,“刚出锅的糖油果子,可好吃了。知道你不爱吃甜的,我还给你买了一碗咸豆花,赶紧吃吧。”

  林和臻隔着袋子都闻到了甜甜的香气,糖油果子他还是喜欢的,笑着接了过来:“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啊!”

  “谢什么啊,我才要多谢你呢。”萧灵灵笑着说,“我妈终于想通了,以后都不逼着我相亲了。”

  “那真是恭喜了!”林和臻想了想又问,“那个不靠谱的介绍人呢?”

  萧灵灵收起了笑容,想起昨天的经历还是有些后怕:“说起来就生气,我妈为了让我早点结婚,发动了身边所有七大姑八大姨手里的单身男青年,就连小区里只见过几面的大爷的亲戚也让我去见。昨天我妈直接带着警察找上门,在小区门口闹了一场,闹得全小区都知道他有一个杀人犯亲戚,那大爷开始还说自己根本不知情,后来还是警察在他家找到了杀人犯的东西,还查到了他们来往的短信,大概会以包庇罪之类的处理吧,后来我就拉着我妈走了。”

  “所以他根本是知情的?”

  “知道的!”萧灵灵越说越生气,“你说这人怎么这么坏啊!还敢给杀人犯介绍女朋友?我这辈子都不要相亲了!”

  林和臻知道萧灵灵被吓到了,想了想说:“你等我一下。”说完就转身走进了里面。

  “哦。”

  萧灵灵站在门口,就看见一只猫慢悠悠的从屋里走了出来。

  “是你呀!”萧灵灵蹲下来看了看寅风,确认是自己前天看见的那只猫,“你现在住在林先生家吗?他人很好的,一定能好好照顾你的。”

  寅风对萧灵灵印象不错,她不会看见猫就上手,避免了自己不耐烦犯戒伤人。

  “这个给你。”林和臻将一个小红布包递给萧灵灵,“戴在身上能保平安。”

  萧灵灵道了谢捏在手里,能感觉得出里面是个三角形的东西,很像是在庙里看见的那种折起来的平安符。如果说之前还只是猜测,那现在萧灵灵就完全确认了,林和臻绝对不是普通人!

  萧灵灵在想什么,林和臻倒是没去猜测,他心里更关心的是昨天打来电话的客户,手机里有一条隐藏了号码来源的彩信,只写着“下午两点,海棠未雨”,并附送了一个电子邀请函。

  林和臻查了一下,那是一个知名私人会所,内部十分低调奢华,能保证隐私的同时还提供最高规格的服务,内部有的设施包括但不局限于餐饮、娱乐、酒会、酒店,需要资深会员介绍才能加入,要求非常严格,能进去的人非富即贵,若非会员想去就得有邀请函,而且这邀请函也不是轻易能送出的。

  林和臻看得咋舌,真是贫穷限制了想象。

  对方如此谨慎,身份肯定不普通。

  尽管如此,林和臻也没有半点想要算一下的心思,因为这牵扯到了自己的命数。

  有道是,算命者,不算己命。

  林和臻转身走到神龛前,抽出一只香倒着往上一抬便燃起了袅袅轻烟。

  “神仙保佑,万事顺利,财源广进。”

  林和臻这个神龛并没有供奉什么神佛,本来他最开始想要供奉只有一面之缘的师父,却又怕师父还在人间,自己胡乱供奉会折了他的寿,最后便只放了一个香炉。

  反正举头三尺有神明,心诚则灵。

  “沈缘,一会儿你跟我一起出去。”

  这原本就是说好的,借助在这里,就要作为林和臻的助手帮忙,所以沈缘也没有反对的理由。

  “我需要变成人吗?”沈缘不大愿意变成人,一是因为耗费灵力,二是因为天气太热了,变成人之后受热面积更大更难受。

  “不用。”林和臻将鸟笼取了下来,“一会儿我就这么拎着你去。”

  沈缘不解地问:“为什么啊?”

  林和臻拿出一副扑克牌摊开放在桌上,跟沈缘解释道:“你没看过那些街头算命的吗?训练一只鸟让它听从某个指令,挑选出自己想要的那张牌。”

  “那不就是骗人吗?”沈缘不乐意地拍打着翅膀,“我不干。”

  “没让你骗人,我这么大本事哪儿还需要骗人?你是不知道,这个世界是很现实很残酷的。”林和臻叹了口气,“俗话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我就算有真本事别人也未必信我,我得先露两手,明白吗?”

  沈缘想了想就明白了:“你想让我配合你吹嘘自己。”

  “这是其一。”林和臻摸了摸下巴,“我总觉得这个客人来得有些奇怪,那么多有名的大佬不找,偏偏专程飞来找我,还这么神秘。我想带着你一起去,万一有个什么危险,你也算个帮手,就算不帮忙,你飞起来总是比我跑着快,搬个救兵也行啊。”

  这样的话沈缘就不会拒绝了,毕竟这是之前说好的让他在这里的条件,住人家的吃人家的,不帮忙也说不过去啊。

  于是沈缘扑打着翅膀,把浑身炸开的羽毛都收了起来,昂着头拿出了神鸟的气质,精神抖擞地说:“行,我跟你一起去。”

  林和臻有些后悔,带着这鸟出去不会弄巧成拙吧?

作者有话要说:  寅风为什么会忽然变人肯定是有原因的嘛,就是因为……唔唔唔……【被捂嘴拖走】

  ☆、022 是敌是友,总要会过才知道。

  寅风躺在沙发上听到了林和臻跟沈缘的对话,虽然他不清楚究竟是什么事,也不可能放任他们俩单独出去的。

  所以在林和臻拎着鸟笼准备出门的时候,就遇上了拦路猫,哦不,拦路虎。

  “你想出去?”林和臻并不意外,毕竟之前那位朱雀神君就已经说过,让自己给这猫开门就行,但考虑到昨天才动了手术,这时候跑出去不太合适吧,“等你下面的伤好了再出去玩吧。”

  伤你大爷!

  一提到这个,寅风就气不打一处来,在心里将南惑疯狂殴打了一百遍!他堂堂白虎星君居然被人以为是太监,这笔账迟早要算!

  寅风见林和臻想偷偷溜走,直接倒下躺在了林和臻面前,像一只耍赖的猫一样,不肯让出离开的路。

  “你啥意思?”

  这猫明明对自己反应很冷淡啊?不该有这样撒娇的举动才对吧!

  林和臻看了一眼躺在地上袒|露出肚皮的猫,大概是因为伤口难受需要安慰吧,这种心情可以理解,毕竟谁都希望生病的时候能有人陪着。

  但现在不行啊。

  “你乖乖在家里休息,我晚上回来就给你煮虾!”

  林和臻蹲下来,伸手摸了摸寅风的脑袋,手感真好!

  寅风忽然翻身而起,顺着林和臻的手一跃而上,后腿用力一蹬就跳上了林和臻的肩膀。

  “哎哟!”

  林和臻被寅风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爪子给挠了一下,下意识站起身才想起别把这猫给摔下去伤上加伤,结果人家如泰山一样岿然不动,趴得稳稳。

  林和臻没想到这猫看起来毛绒绒的,但实际上却并不重,完全不知道这是寅风自己提着一口气,减少了自己的重量,免得林和臻嫌重嫌累就拒绝带自己去了。

  林和臻觉得似乎不应该把这猫当成是普通的猫来看待。

  且不说它是朱雀神君亲自送来的,就说之前多次可疑的相遇,都让林和臻觉得这猫不是普通的猫,就算不是成精的猫妖,也很可能是能通人性的猫。

  这么一想林和臻就觉得这猫坚持要跟自己一起出去,会不会是感应到了什么危险,所以想要一起去保护自己?

  林和臻并不觉得自己没用到需要一只鸟和一只猫来保护,但小心一点总是没问题的。

  “行吧,我带你去,但如果有危险,你记得自己赶紧逃哦!”

  就这样林和臻肩上扛着一只猫,手里拎着一只鸟下了楼,这时候已经有不少人来到1980’了,都被林和臻这造型给惊了一下,纷纷掏出手机拍照合影。

  林和臻也十分配合,笑眯眯的任由大家拍照,有几个胆子大的姑娘凑上来要合影,林和臻也都一一答应了,毕竟这些可能都是他的潜在客户。

  不过还没等林和臻把潜在客户变成直接客户开始收费拍照,就有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开到了林和臻面前。

  1980’里的几条道路都不算太宽阔,要把车稳稳当当的开里面来,司机得有非常好的技术才行。

  “林先生,我是专程来接您的,请上车。”带着白手套的司机十分客气的给林和臻打开了后座车门。

  这倒是有些出乎林和臻的意料,显然对方不仅知道自己,而且还知道自己的住址,这样做的目的可耐人寻味了。

  往好了说是人家礼数周全,往坏了想那可就是留有后手的威胁了。

  不过林和臻并不在意,是敌是友,总要会过才知道。

  商务车开得十分平稳,司机经验丰富避开了几条拥堵的道路,全程安静没有说话,让坐在车里的林和臻很是满意。

  不过二十分钟,车就稳稳地停在了“海棠未雨”的门口,原本一上车就霸占了一个位置睡觉的寅风,不等林和臻呼唤,就自动跳上了他的肩膀趴着。

  还真是挺有灵气啊!

  林和臻侧脸摸了摸寅风的脑袋,拎起放在地上的鸟笼下了车。

  “海棠未雨”是蓉都最好同时也是最神秘的私人会所,会员会从贵宾通道驾车直接驶入内部,正门反而很少有人通行。

  林和臻打量了一下这里的环境,黑白灰三色建筑,很低调的设计风格,看得出来这里的主人很有品味,正门口有一株品相十分好的西府海棠,虽然已经过了花期,枝叶间却挂着小青果子,更添了几分可爱。

  “林先生,请跟我来。”

  接待人员核对过林和臻的邀请函之后就带着他朝里面走,并没有因为他这怪异的打扮而惊讶,想来应该见多识广见怪不怪了。

  一路上林和臻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寅风也完全没有。

  但一直待在鸟笼里的沈缘却忽然动了起来,拍着翅膀不停飞来飞去,这份不安的情绪影响了林和臻,让他下意识掐指算了算前路,却怎么算都算不到危险,不明白沈缘在不安什么,但又不好直接开口问,只能提高警惕,告诫自己小心谨慎行事。

  然而在见到私人包间里的人时,林和臻总算是知道沈缘在不安什么了。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孟惟。

  但如果只有孟惟就绝对犯不着把自己叫到这里来,所以林和臻把目光转向了房间里的另一个人。

  那是一个女人,看起来有些成熟,表情也有些悲伤,但长得十分漂亮,气质优雅得体,见林和臻进来立刻起身微微笑着:“今天是我请林天师来的。”

  孟惟的目光从进门就一直落在林和臻手里的鸟笼上,严格来说,是笼子里的沈缘身上。

  “这鸟哪里来的?”孟惟的声音比往常更冷了几分,不因为别的,只因为这鸟跟他记忆里的小绿长得一模样,青绿色的羽毛,红色的喙,顺滑的羽毛,憨态可爱,都实在是太像了。

  林和臻也是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早知如此他就不把沈缘带出来了,但事到临头也只能硬着头皮找了个借口:“在鸟市买的……”

  孟惟看着林和臻:“哪儿的鸟市,多少钱买的,我给你十万,卖给我。”

  林和臻嘴角不受控制的抽搐,他之前还觉得孟惟作为东来置地的二少爷,典型富二代,身上没有半点纨绔子弟的气质,现在看来还是有的,这种拿钱砸人的台词说得这么顺溜,周身散发着仿佛与生俱来的霸道之气,平时没少干这种事吧!

  林和臻的内心有一瞬间的动摇,毕竟十万块钱不是小数目。

  然而沈缘在笼子里叽叽喳喳叫着,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显然不愿意跟着孟惟走。

  孟惟看了一眼鸟笼,感觉到危险的沈缘立刻安静了下来,挂在笼子上装死,企图转移孟惟的注意力。

  林和臻忍住捂脸的冲动,就你这垃圾演技幸好没有让你配合演出!

  “君子不夺人所爱,行,那你告诉我,你这鹦鹉什么品种,我也去买一只。”

  寅风伸出爪子轻轻挠了林和臻一下,但显然没能引起他的警惕,孟惟这个人太狡猾了,刚才他问的是“这只鸟”,现在问的是“这鹦鹉”,显然是在设套给林和臻钻!

  没有察觉不对劲的林和臻正顺着孟惟的话认真思考,自己知道的鹦鹉也不多,只好随便说了一个之前在微博看见,跟沈缘外形相似的:“呃……那个,好像是,僧鹦鹉……”

  笨蛋!

  眼看着林和臻钻进了孟惟设定好的圈套,寅风也爱莫能助了。

  若说是别的什么鸟还能找借口搪塞过去,偏偏认下了是鹦鹉,就被孟惟给逮住了话里的漏洞。

  寅风不由得想,幸好自己只需要他身上的白虎印,而不需要他这颗脑子!

  “僧鹦鹉……你确定?”孟惟抬了抬眼镜,此时反倒是冷静了下来。

  “应该,是吧……”

  “呵。”孟惟拿出手机依次按下了“1、1、0”。

  “刀下留人!”林和臻猛地抓住孟惟的手,眼看着拨号页面关闭才心有余悸地问,“你干嘛!”

  孟惟看了林和臻一眼,转而把目光锁定在笼中鸟身上:“国家允许饲养和贩卖的鹦鹉只有三种,虎皮鹦鹉、玄凤鹦鹉和桃脸牡丹,你所说的僧鹦鹉不在允许贩卖和饲养的范围内,所以是哪个鸟市知法犯法卖给你违禁鹦鹉,我帮你举报。”

  “别啊!”林和臻骑虎难下,“可能是我记错了吧,我也认不清,就随便买了只……”

  林和臻悔不当初,后悔今天没有看黄历就出门,所以说人呐就是不能说谎,撒了一个谎就需要无数的谎言去圆,而且这孟惟也是奇怪了,你安心当个纨绔子弟吃喝玩乐不好吗!知道这么多干什么!

  孟惟没有再继续逼问,他心里已经有了计较,林和臻那么爱钱,若只是普通的鹦鹉,这么高的价格他肯定忙不迭就卖给自己了,但他心动了却没有答应,原因可能有两个,一是这鸟很珍贵,十万不够;二是这鸟自己不愿意。

  不过不急,回来了就好。

  一直坐在旁边的那位女士见林和臻和孟惟双双沉默,才终于开了口:“此番我邀请林天师前来确实有些唐突了,但事情紧急,如果不是孟惟跟我介绍了林天师,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那位女士笑了笑说,“我是孟惟的堂姐,我叫孟清妍。”

  林和臻愣了愣,他怎么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见过呢?

  孟清妍仿佛已经习惯了林和臻这样的反应,自然地帮他解惑:“相比起我,或许你更熟悉我丈夫,我的丈夫是方煦。”

  “啊!”

  林和臻下意识叫了出来,怪不得觉得孟清妍这个名字这么熟悉,就是昨天热搜第二名,那位出轨影帝的原配妻子啊!

作者有话要说:  寅风:你想走,除非从我身上踏过去!

林和臻:……哦,我踏过去了。

寅风:……重来一次,等我先变成老虎!

林和臻:再见!

  ☆、023 我自当助你度过此劫。

  古往今来,仿佛总有这样的故事不断上演,无论是艺术来源于生活,还是生活比小说更加残忍,抛弃糟糠妻这种事情总让人又恨又气又唏嘘。

  但林和臻怎么看都不觉得孟清妍跟“糟糠妻”这三个字能挂钩,从他的审美来看,孟清妍长得十分漂亮,可能是他们孟家人基因里自带的buff,就算不再是花样年纪,却也有一种成熟端庄的美丽,不难想象在年轻的时候会是怎样的一个美人。

  所以林和臻就更加无法理解,为什么方煦会出轨。

  说起方煦,那可真是无人不识。

  模样英俊帅气,身材高挑挺拔,二十岁时演了一部大导演的电影便拿了国际电影节的最佳男演员,而后转战电视剧,更在那个年代造成了万人空巷的奇观,后来又赶在乐坛鼎盛时期出过几张专辑,都创下了白金销量。

  可谓是一路顺风顺水,做什么都不会辜负期望。

  林和臻回忆起方煦,都挥之不去童年时期存留在脑海里的角色形象。

  可以说,作为一个明星,方煦的事业十分成功。

  对于这样一个红了十年的明星,群众们不可能不八卦他的私生活,但那时候的消息全靠电视台和纸媒,对于方煦的私生活只知道他跟青梅竹马的圈外女友结婚了,其他就查不到了。

  有人说是方煦是个好男人好丈夫,低调是想要保护妻子,也有人说方煦的妻子比他大许多,其丑无比但是非常有钱,是她出钱把方煦捧红的。

  众说纷纭,方煦也没有出来多说一句,依旧按照自己的计划拍戏唱歌演出,有条不紊的做着自己的事。

  慢慢的,又有其他新人横空出世抢占了大众的视线,群众们也就不再专门盯着方煦八卦了。

  这么多年方煦陆续又了几个有分量的奖项,但却从来没有公开自己的家庭,连领奖也只说感谢家人的支持,仿佛是跟粉丝约定好了一样,方煦从不秀恩爱,这倒反而让粉丝粉他粉得十分放心,尤其是前两年亲子家庭综艺特别红火的时候,也没见过方煦有参加的念头,大家就自然而然的选择性遗忘方煦还有妻子。

  直到这次被人拍到方煦在剧组跟一个妙龄女子亲密相会。

  一开始吃瓜路人还猜测会不会就是方煦那位神秘的妻子,也有人怀疑是不是剧情需要,毕竟如果只是一个模糊的画面也说明不了什么,但接下来方煦发微博承认自己出轨并打算跟原配离婚,众人顿时哗然。

  一些人在感叹不管什么样的男人都喜欢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就算是影帝也不例外,另一些人在臆测肯定是原配也有问题,各玩各的。

  事情已经发生两天了,原配都没有出来说一句话,让这场出轨的八卦越演越烈,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大家都在等着原配出来发声,不管是离还是复合,他们都希望有个明确的结果。

  然而就在这样的局面下,这位大家都十分好奇的原配就站在了林和臻的面前。

  方煦的妻子是孟家的千金,确实能做到不被外界知晓,如果这是孟清妍自己的意愿,不说方煦,孟家也会为她做到。

  同样是昨天在热搜上挂着的人,林和臻对孟清妍生出了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网络大数据时代,每个人都可能成为新闻的主人。

  不过这种时候,不是应该跟方煦周旋吗,为什么千里迢迢回到蓉都来见自己?

  孟清妍的表情有几分窘迫,显然是因为接下来她想的有些难以启齿。

  “实不相瞒,我怀疑方煦找的那位……那位小姐,可能是个狐狸精。”

  林和臻瞪大了眼睛,转头去看孟惟,然而孟惟严肃的表情告诉他,这个“狐狸精”可能不是通常意义上的用法,而是自己心里想的那个……真狐狸精。

  关于狐狸精,在古往今来的小说志异里占据着非常重要的地位。

  传说中的狐狸精,大多都是绝色美女,要么恃靓行凶,辅佐昏君,一朝得势祸国殃民,要么就与上京赶考的穷书生,在山野村林古旧寺庙演绎一出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

  美貌又充满了诱惑,对各年龄段的成年男人都有着致命吸引力。

  以至于到了后来,“狐狸精”一词就成为了一个特殊定语,带着某种特殊情感,成为了插足感情第三者的专属词汇。

  林和臻并不怀疑这个世界有真狐狸精的存在,毕竟他连应龙和朱雀都已经见过了,手里还拎着一只神鸟,作为一个正经天师,不能因为没见过活的,就否认某种妖怪的存在,不过若真的是狐狸精,他倒是也很好奇了。

  可问题是,孟清妍一个富家千金,凭什么推断那个女人就是狐狸精呢?

  于是林和臻看着她问:“有证据吗?”

  孟清妍的表情有瞬间尴尬,许久才说:“那个女人长得……很漂亮……”

  林和臻瞬间明了,就算是孟清妍这样的千金小姐,也会在年华老去的时候羡慕妙龄少女,以至于怀疑对方身份。

  孟清妍看见了林和臻眼中的质疑,轻轻摇了摇头:“我并没有辱骂她的意思。纵然她介入了我的婚姻,也是一个巴掌拍不响,我不会将恨意完全加注在她一个人身上。我之所以会这样怀疑,是因为方煦在认识她之后的变化,经常在家里又唱又笑,就像是被鬼迷了心窍一样,说话做事都不太正常,但隔一会儿又恢复正常。我不是不恨他背叛我,但……好歹十年夫妻一场,我不能明知有问题却见死不救。”

  “抱歉,是我想多了。”林和臻听完之后认真道歉,如果方煦真是被妖怪迷了心,出现这种反常举动倒不是不可能的。

  没等孟清妍回答,一直安静待在林和臻肩上的寅风一跃而下,绕着孟清妍脚边走了两圈,然后退到林和臻脚边。

  虽然气息很微弱,但确实是有一丝妖怪的味道,但寅风主管的是人部,对妖怪的类型并不太熟悉,仅凭这一点气息无法判断究竟是不是狐狸精。

  但不管是不是狐狸精,这个妖怪已经违反了中心第三条禁令。

  人间问题事件集中处理中心有三条铁一般的禁令:一、不可伤人,更不可害人性命;二、不可轻易将凡人牵扯到事件之中;三、不可与凡人相恋。

  前不久出过类似的事情,一只道行只有五百年的兔子精与凡人相恋,被欺骗了感情,萌生了报复之心,伤人害命,得在酆都地府炼狱里受罚百年才能弥补过错。

  妖怪与凡人相比,不管是寿数还是能力都不对等,普通凡人所处的传统家庭连歪果仁都很排斥,遑论妖怪,所以大多数都是在隐瞒与欺骗中与凡人相恋,这本身就很不公平,而且道行比较浅的妖怪身上还带着未被净化的妖气,虽然有朱雀印青龙印这样的神器帮着压制,但压制并不是消除,该存在的还是存在,会影响的还是会被影响。

  用凡人的话来说,那就是物种间的生殖隔离,不应该产生感情。

  然而感情这个东西就是这么奇怪,越是不被允许什么,就越是有人会不由自主的去触碰这根高压线。

  “我还有另一个证据。”孟清妍从包里拿出一个小木盒递给林和臻,在林和臻打开的同时解释道,“两年前我回来陪着我爸去青城山度假,在山上遇到一个老年人,开始以为他身体不舒服,想带他去看医生,但他却拒绝了,最后我也不好勉强,给了他五百块钱就打算离开,但他却叫住了我,给了我这块玉玦,让我随身带着说是能避妖邪,他还告诉我,两年后会有一劫,如果玉玦开始变黑,那就说明妖邪出现,我的劫数到了,届时自有高手相助。”

  林和臻紧紧握着那块从中心开始变黑的白色玉玦,他从这上面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与那枚天师金印上的一样,是师父留下的!

  “我本来还在担心到哪里去寻这位高人,没想到孟惟知道之后让我赶来蓉都,说你可以帮我。”

  林和臻笑着将玉玦还给了孟清妍:“给你玉玦的人应该是我师父,既然是他老人家吩咐的,我自当助你度过此劫。”

  林和臻指了指玉玦中心的黑色,收起了脸上的笑意:“这枚玉玦上有我师父留下来的灵气,那些妖邪不敢靠近,但能影响你,所幸你走得及时这块玉玦才没有完全变黑,若到完全变黑,怕是我也无能为力了。”

  孟清妍一听林和臻这么说便有些慌了:“那方煦他……”

  孟惟打断了孟清妍的话:“管他做什么,是他先对不起你,如果不是他先起了心思,那妖怪又怎么会偏偏找上他?”

  孟清妍恢复了镇定:“出轨已经是事实,既然他已经公开说要离婚,我必然也不会委曲求全,我孟清妍还没到非他方煦不可的地步。”

  听了这话,孟惟一直绷得很紧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一点。

  林和臻在心里摇了摇头,将同情的目光投给了沈缘,他们孟家人没有一个是好搪塞的,现在孟惟放过你,以后可就不知道了。

  专心伪装成傻鸟的沈缘全然不知,他正满腹心思的卖力演出,如同得了脑瘫一样半个身子都栽在鸟食里,看起来十分智障。

  林和臻将视线转开,并真心希望朱雀星君哪天不忙了能再来一趟,务必把这只傻鸟带走!

  “咳,”林和臻清咳一声将思路拉回来,“目前只有你的一面之词,要想要确认方煦是否被狐狸精迷惑以至于精神失常,我还是得见他一面才行。”

  “他明早就会到蓉都,我约了他商讨离婚协议财产分割,然后就去民政局离婚。”

  孟清妍这话让孟惟都愣了一下。

  “你……决定好了?”孟惟有些不确定地问。

  孟清妍笑着说:“不是你说让我快刀斩乱麻吗?趁着我还算年轻,应该早点结束失败的婚姻开始寻找第二春,不对吗?”

  孟惟犹豫了半天,最终也只能妥协,说了一句:“你觉得好,就好。”

  林和臻背着猫拎着鸟走出了房间,忽然觉得今天像是浪费了一天一样。

  然而下一秒,当林和臻的电话响起特定的铃声,他才知道,原来这一天是如此的漫长!

作者有话要说:  影帝没有参考哦!

  ☆、024 能不能给我换点一元硬币?

  沈若华女士,如同众多退休妇女一样,在躺着领退休金的日子里,除了广场舞之外,最热衷的一件事就是四处旅游。

  为了照顾这部分客人的需求,各大旅行团都有专门的夕阳红旅行团,因为老年人的体力有限,行程安排比较简单,价格也相对便宜,所以名额十分抢手!

  成功抢到双人旅行名额的沈若华女士带着丈夫林盏墨结束一段愉快的旅行,飞机刚刚落地还来不及发朋友圈炫耀,就刷到了一个热门视频,恰好视频的主人公她非常之熟悉,所以一个电话就打了过去。

  沈若华女士没有想到,自己跟丈夫不过走了一个星期,他们的儿子就成了网络红人,标题几个字就已经高度概括了内容,赤手空拳制服杀人逃犯,他们的儿子是天师不是武师,到底有没有缺胳膊少腿的,这让沈若华女士无比担心。

  “妈,你们回来啦?”

  “刚落地就看到你英雄救美的英勇身姿,那位是我未来儿媳妇吗?什么时候带回来见见?”

  林和臻扶额,并不意外这个事情被他爹妈,毕竟他妈是那种种个香菇都能连续每天发朋友圈更新动态的潮流中老年,会看到这个热门视频并不奇怪,但“儿媳妇”这种虚无缥缈的存在就必须解释清楚了。

  “那小姑娘你见过,就我隔壁邻居萧灵灵。”林和臻用了最简短的词句将这个事情解释清楚,末了不忘提了一句,“见义勇为举报逃犯还有奖金呢!”

  果然这句话立马吸引了沈女士的注意力。

  “真的?有多少,够聘礼钱吗?”

  林和臻无奈望天,看来这茬是过不去了。

  于是驱魔捉妖小能手林天师,栽在了母亲大人的五指山里,只好扛着猫拎着鸟,立刻回家拜见双亲。

  林和臻的父亲林盏墨在家里排第二,上有一个哥哥下有一双弟妹,人丁十分兴旺的结果就是,出门玩的话就得把礼物买够,否则少不了就会引起家族矛盾。

  林和臻踏进门的时候差点无处下脚,散落一地的异国礼物吓得他以为他家成了礼品包装加工工厂。

  “你们这是买了多少东西?”

  林和臻把鸟笼放在了角落里,还没来得及后悔没有先回家一趟放下这些累赘,肩上的猫就已经跳了下去伸了个懒腰。

  沈女士正忙着把礼物分类,看见儿子回来了就像看见了壮丁:“你来帮我把这个装一下,你爸总是装错。”

  林爸爸委屈,那些唇膏口红睫毛膏明明就长得差不多,装错真的不能怪我啊!

  林和臻走过去手脚利落地帮他妈把三家人都礼物分门别类都装好,才终于松了口气。

  沈女士满意地拍了照往家族群里一发,就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拉着儿子问:“你堂哥给你打电话来吗?”

  “堂哥?没有啊,他有事找我吗?”

  林和臻的堂哥林以瑧是大伯林执笔家的大儿子,是那种传说中“别人家的小孩”,从小成绩优秀,跟林和臻这种从小调皮捣蛋的孩子完全不同,是他们这群小辈马首是瞻的领袖人物。长大后老成持重,读完研之后好像进入了一个大企业,一路平步青云,据说还谈了一个很漂亮的女朋友。

  林和臻跟林以瑧小时候关系还算可以,成长过程中专心读书就减少了一起玩的时间,后来大家长大了工作了也就是过年过节聚会的时候才会见上一面,平日私交很少,但他要找自己可以直接打电话,没必要通过他妈来传话,所以林和臻就觉得有些奇怪了。

  “刚才你大孃私聊问我那个上热搜的视频主角是不是你,我说是,你大孃就说你堂哥想问你点事。”沈女士微微皱眉,“我觉得有些奇怪,你堂哥不是惹什么事了吧?”

  其实对于林和臻跑去当天师这件事,林盏墨和何若华一开始也并不支持,只觉得自己儿子怕是失心疯了,但后来林和臻用自己的能力和事实证明了他可以胜任这个职业和相关工作,父母也就不再反对了,只提醒他注意安全,不要逞强,毕竟是半路出家,比不上人家经验丰富。

  这大概也是因为蓉都人民性格里,那份与生俱来的随遇而安吧。

  其他家庭成员听说了一些但都只当林和臻是胡闹,谁也没有当真,毕竟现在已经是建国之后了,怎么可能还有成精的妖怪呢,唯一相信的只有当护士的小表妹林佩蓁。

  “那我等会儿给堂哥打个电话问问吧。”

  “也行。”

  沈若华说完这句话,就看见蹲在林和臻脚边的寅风,惊呼一声:“你养猫了?”

  “呃,我帮别人养几天。”

  “来来来,给我抱一下!”沈若华立刻将其他事情抛诸脑后,不满地说,“我以前就想养猫,你爸说养你一个就够累了,死活不许我养。”

  “现在不能抱,昨天刚做了手术。”林和臻一边阻止一边捂着嘴小声说,“割掉了蛋蛋,不要当着它的面大声说,小动物都是很敏感脆弱的。”

  沈若华立刻表示明白!

  听得一清二楚的寅风咬牙切齿,这笔帐不断滚雪球,只等刀落下的那一刻再一一清算!

  之后林盏墨和沈若华详细询问了一下当时的事发经过,在得知萧灵灵那几段悲惨的相亲经历后都表示震惊,同时吹嘘自己的开明,并且告诉林和臻,只要以后不带个妖精回来,是男是女都行,毕竟你现在这个行当就很难找到对象。

  林和臻不禁感叹,他爹妈的接受能力真非常人能匹敌。

  沈若华将一份礼物交给林和臻:“上门总得有个理由比较好,这是给你大伯家的,你正好替我送过去吧。”

  林和臻看着对自己下逐客令的母上大人,不可置信的说:“你把我当苦力,竟然连晚饭都不留我吃就让我走?”

  “哎呀,我们也是刚回来呢,”沈若华毫无愧疚地说,“你看看这满地狼藉,我们等会儿下碗面条就随便吃吃了,你让你堂哥请你吃好的啊!”

  林和臻想了想也有几分道理,就背着猫拎着鸟提着一大包礼物离开了。

  确认儿子离开之后,沈若华立刻换了一身衣服,对林盏墨说:“走走走,早点去吃不用排队,我这几天没吃到火锅,感觉嘴里都没味了。”

  林盏墨也乐呵呵地点头表示同意:“对,还是火锅好吃,收拾一下赶紧出门吧!”

  真不愧是亲爹妈!

  全然不知背后故事的林和臻顶着烈日先回了一趟家,把鸟笼打开,让一路都很安静的沈缘出来休息,然后给寅风准备了一碗水,这套碗还是昨天白初霁给的,说什么有一定的倾斜角度,可以保护猫咪的颈椎,林和臻也不懂,反正白送的不要白不要。

  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的林和臻见沈缘情绪低落,完全没有动过的样子还一直待在鸟笼里,就敲了敲鸟笼,问:“你怎么了?”

  沈缘挂在笼子里的秋千上,保持着完美的平衡:“我觉得他认出我了。”

  “我也这么觉得。”林和臻回想了一下孟惟的反应,“不过他既然没有坚持,应该也是希望你能自己做选择吧。”

  “唔……”沈缘摇了摇头,“我明年就离开了,不相认应该更好。”

  林和臻没有再劝,只说了句:“冰箱里有点吃的,你要是饿了就自己去拿。”说完就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那是在回来的路上收到的消息,林以瑧约他今天下班之后一起吃顿饭,林和臻答应了,算算时间现在也该出门了。

  临出门的时候又看了眼在沙发上睡觉的寅风,心里想着晚上回来就过24小时,可以给它喂吃的了,按照沈缘目前的状态连照顾自己都够呛,还是等自己回来再说吧。

  “你乖一点,晚上回来给你煮虾!”

  灵力已经恢复了许多的寅风抬头看了林和臻一眼,换了个姿势又接着睡。

  林和臻看这猫睡得如此安心也是有些奇怪:“为什么你都不会叫呢?你到我家之后就没有叫过,这算正常的吗?”

  寅风略微一顿,他作为一只老虎,一只神兽,虽然现在只能委屈地以小猫的姿态在人间暂住,但也拉不下面子像一只真的小猫咪一样撒娇,更别说是叫一声了。

  忽然之间,寅风感觉到脑袋上传来一阵温暖。

  林和臻揉了揉他的脑袋,替他挠了几下下巴,寅风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就把脑袋送出去,还想林和臻再帮他挠挠脑袋。

  “喵~”

  谁叫的!

  “诶,你还是会叫的嘛!”林和臻笑着说,“这样我就放心了,你乖乖在家哦。”

  寅风梗着脖子,不敢相信那是自己舒服的叫声!

  但看着林和臻转身要走,略微想了想,还是分了一半的神识到白虎印之中,他只是担心这人回来晚了忘记给自己煮虾,并不是担心这个莽撞的凡人以身犯险呢!

  浑然不知自己带着白虎守护神的林和臻走到神龛前上了一炷香:“平平安安,万事顺利。”

  林以瑧上班的地方在南区,那边有科技园和政府规划的几个行政单位,是蓉都现在房价最贵的一个区域。

  林和臻找了个咖啡馆等待,顺便思考林以瑧突然找自己的原因会是什么,十有八九跟自己的职业有关,而且还很隐秘,至少是不能通过电话说清楚的事。

  那个视频传播很广,也不知道是谁爆料了他的身份,倒也没有直说他是捉鬼降妖的天师,只说是个能寻龙点穴的风水师,但就是这样也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林和臻觉得自己恐怕有很长一段时间得往森山老林里去看风水了。

  “轰——哗——”

  什么声音?

  林和臻被这突然传来的声响惊了一下,咖啡馆里的其他人都不安地站了起来,不住四下张望,想要寻找声响的来源。

  “你们看那边!”

  “哎呀,那里的玻璃怎么碎了!”

  “不能吧,Low-E玻璃不会那么脆弱,高温一晒就碎了啊。”

  “搞不好是被人砸碎的呢?诶,你看看,那是哪个公司啊?”

  “十五、十六、十七,十七层!好像是我们楼上的那个公司!”

  “那个做环保产品的科技公司?”

  “对!好像就是。”

  林和臻眉头一挑跳,心里生出一股不好的念头,左手掐指一算,心就沉了下去,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林以瑧的电话号码。

  “哥,你没事吧?”

  电话那头有短暂的沉默,林以瑧的声音才传来:“果子,你能不能现在上来。”

  听到这个幼时小名,林和臻有一瞬间的恍惚,但回答却没有丝毫犹豫:“行,我马上来。”

  林和臻挂断电话到收银台买单,又拿出二十块钱问道:“能不能给我换点一元硬币?十个左右就行。”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爹妈就是这样的,吃火锅不带我……

  ☆、025 恋爱脑真可怕。

  “今天都先下班吧。”

  “……经理,你的手没事吧。”

  “没事,你们先走吧。”

  林和臻一进门就看到所有人都围在一起,听见林以瑧的声音就走了过去:“哥?”

  人群中退开了一条道路,让林和臻看见了林以瑧正坐在人群之中,右臂的衬衫渗着血,连忙走过去将拎了一路的礼物放在桌上:“你受伤了?”

  “没事,小伤。”林以瑧笑着说,转而跟其他员工说,“着急的工作就麻烦大家回去加一下班,不急的就过两天等玻璃安装好了通知大家来上班吧。”

  其他员工也没有什么异议,毕竟也算是捡来了两天假期,各自散开之后,就去拷贝文件,也有拆电脑扛走主机箱的,没几分钟整个办公室就都走完了。

  等这里只剩下林和臻和林以瑧两个人之后,林和臻走到缺了玻璃的地方看了一眼,幸好三楼有一个平台,破碎的玻璃没有直接落到地上,也没有人受伤的迹象,这才暂时放下心来。

  “你让我来,就是因为这个?”林和臻开门见山地说,“应该不止这个吧。”

  林以瑧看了林和臻一眼:“怎么小的时候不知道你还有这种本事呢?”

  “不奇怪,我自己小时候也不知道。”林和臻没打算跟林以瑧细说,毕竟这个档口他应该也没心情听自己说故事,“说说吧,怎么回事。”

  林以瑧活动了一下右手,确认伤口没有继续流血:“怪事应该是从三天前开始的,那天我加班到深夜准备回去,就发现公司的指纹密码锁打不开了,我一个人被困在了办公室里,我打电话请物业上来帮忙从外面开,结果一下就打开了,我当时还觉得可能是里面的开关出问题了,就让行政第二天找人来看,但结果是完全没有问题。”

  林和臻没有开口打断,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话,机器失灵的可能性倒是比精怪作祟的可能性大得多了。

  林以瑧显然也知道这种程度不算什么,于是他接着说:“之后两天陆续发生了一些事,加班的时候听到滴水的声音,检查之后又没有哪里在漏水,而且只要我乘坐电梯就一定会出故障,比如从17楼缓慢降落或者上升到其他楼层,连累电梯里的其他人跟着遭殃,其中最可怕的是,我辛苦写好的企划案莫名其妙消失不见了,弄得我只好加班又写了一遍。”

  林和臻忍不住想,他堂哥可真是个工作狂,觉得最可怕的居然是重新写企划案。

  “再来就是刚才,我就站在窗边想事情,结果玻璃突然炸开,飞起来的玻璃渣在手上划了一道小口子,倒也不严重,物业刚才也来看过了,目前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已经去收拾碎玻璃准备送去检验,等会儿会拿东西来先把这里挡住,以免有人不小心摔下去。”

  林和臻托着下巴问:“所以你找我来,是想让我帮你看看这里的风水?”

  “其实我一开始并没有联想到这些怪力乱神。”林以瑧说,“我们最近在做的一个项目是政府的环保工程,同时有三个公司参与竞标,其中有个公司之前输给了我们,并且他们老板还在酒桌上放狠话,不会轻易放过我们,所以在文档丢失之后我有怀疑过是否是他们在装神弄鬼,但后来频繁的电梯事故,让我不得不排除这个猜测,他们如果有这个本事,没必要用在我身上。”

  林和臻点头,如果有这本事直接摆平甲方就行了,何苦绕这么大个弯子来搞竞争公司的某个员工呢?他这个堂哥还挺理智的。

  “你说的很有道理。”

  “所以我怀疑是不是我犯太岁还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你会信这些?”林和臻笑着说,“我还以为堂哥你是全世界最不可能相信这些神神怪怪的东西呢。”

  林以瑧也笑了:“我虽然是唯物主义者,但也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我们未能探究到真相的东西,无法用科学解释就不能妄下定义,要用怀疑的眼光看问题。我之前有听说你在做风水相关的生意,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还以为就是买点手串什么的,直到我昨天看见了那个视频,我就想,或许应该请你来一趟,至少看看有问题的是我还是我这里的风水出了问题。”

  “虽然你是我哥,但费用还是要收的。”

  “这我知道。”林以瑧还不至于如此不懂事,“回头给你包个大红包。”

  满意的林和臻点了点头,打开手表里的七十二龙分金盘一边看方位一边踏着天罡步在办公室里走了一圈,每次一停下来就扔出一个硬币,直到扔完七个硬币才开口:“我看了一圈,你的办公室没什么问题,也没犯什么大的忌讳。”说着站起身走到林以瑧面前,“坐着别动,我检查一下。”

  说完林和臻从兜里拿出那枚天师金印,当着林以瑧的面反手一转将金印变成了三清铃,全然不顾林以瑧震惊的表情,轻轻摇了摇,九宫八卦阵顷刻间铺展开来。

  清悦的铃声惊醒了在白虎印中浅眠的寅风,刚才听到一半睡了过去,但他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就拨出一缕仙气到林以瑧身上探查了一番,妖魔鬼气倒是没有,邪气倒是有几分。

  林和臻将三清铃背到身后,感受林以瑧身上那股莫名的气息。

  “哥,你最近去算过命?”

  “那倒没有,我不……”林以瑧立刻否认,想了想又加了一个定语,“我之前不信这些,自然不会去算。”

  “那就奇怪了,”林和臻眉头微蹙,“你的八字上缠着一丝邪气,可是不应该啊,我之前交代过我妈,让她给家里亲戚说别去外面轻易算命,且不说命是越算越薄,被人掌握了八字是很危险的事。”

  林以瑧连连摇头:“应该没有……啊!”

  林和臻看着林以瑧变了脸色,就知道他应该想到了什么。

  “知道我八字的除了我妈,还有一个人。”林以瑧的表情有些复杂,还难得有些不好意思,“我交了一个女朋友。”

  “今天听我妈说了,准备什么时候结婚?”林和臻拉了一张椅子过来坐下,好整以暇地听故事,“还是你觉得是我未来嫂子害你?”

  “害我那倒不至于。”林以瑧立刻否认,“小颖,就是我女朋友年纪比较小,是我去年去校园招聘的时候认识的。”

  林和臻心想,嚯,我哥老牛吃嫩草!

  “后来她选择了另一个公司,不过也在南区,一来二去我们就确定了恋爱关系。但是你也知道,小姑娘嘛……总是比较天真一点。”

  林和臻心想,我可不了解小姑娘。

  “她总觉得我忙工作不陪她,免不了就有些不高兴。”林以瑧回忆了一下,“大概是上个星期吧,她问我要了生辰八字,说是要去给我买个护身符,让我能顺顺利利少加班,我也没多想就给她了。”

  林和臻心想,我哥也跟着小姑娘天真烂漫了,恋爱脑真可怕。

  “但是这一个星期都太忙了,我也没时间见她,更不知道那个护身符长什么样。”林以瑧说到这里又补了一句,“应该不是这个惹出来的问题吧。”

  “哎……”林和臻叹了口气,“我看这不是护身符,而是催命符吧。哦,我不是说我未来嫂子盼着你死,我估计其中有点误会。”

  “误会?”林以瑧立刻点头,“肯定有误会,小颖不会害我的。”

  “我们先去医院吧,你这胳膊还是去处理一下比较好。”林和臻站起身说,“如果方便的话,把这个事情告诉未来嫂子,让她也来医院一趟吧,解铃还须系铃人。”

  林以瑧不明白林和臻的意思,但也想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打了电话让物业的人明天再来处理,就跟着林和臻走了。

  秦若颖匆匆忙忙赶到医院,就看见了等候在大厅里的男朋友林以瑧,还有他旁边那个跟他有三分相像的年轻男人。

  秦若颖红着眼睛拉着林以瑧问:“怎么了,怎么受伤了?”

  林以瑧也是难得温柔,笑着说:“小伤,没事。”

  天气又热又着急,此时的秦若颖有些狼狈,远没有平时精致漂亮的,但看在林以瑧眼里却觉得格外可爱。

  有人关心,怎么会不喜欢呢?

  单身狗林和臻并不想继续吃狗粮,他还惦记着林以瑧答应的那顿大餐呢,于是就主动自我介绍:“秦小姐是吧,我是他的堂弟,我叫林和臻。”

  秦若颖还以为是林以瑧的同事,没想到是他家里人,这突然见亲戚让她有些紧张,连忙说:“您好,我叫秦若颖。”

  林和臻笑着说:“能麻烦您把用我哥生辰八字去买的那个平安符给我看一下吗?”

  “平安符?”秦若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之后立刻红了脸,当着两个男人的面,那点小女生的心思就特别羞涩,但别人都已经问了,又不好搪塞过去,只能小声说,“那不是平安符……我买的是,是……”

  “姻缘符吧。”林和臻没有多意外,“传说这种符能让另一半更爱自己,白首不分离。”

  “还有这种东西?”被刷新了世界观的林以瑧转而问秦若颖,“真的是姻缘符?”

  秦若颖红着脸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红布包,哆哆嗦嗦地不知道该交给谁,慌慌张张地说:“我就是怕你总是忙,忙着忙着就不爱我了,正好听见同事在说这个,就……偷偷买了一个……”

  林以瑧叹了一口气:“我怎么会不爱你呢?傻瓜。”

  秦若颖听见这句话,瞬间红了眼眶,林以瑧连忙拉着她一边抹眼泪一边轻声哄着。

  被酸得牙疼的林和臻被迫主动伸手接过了那个三角小红布包。

  行吧,单身狗没人权。

  你们谈恋爱,麻烦就归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  林和臻:踢翻这盆狗粮!

  ☆、026 看来这东西应该不值什么钱。

  林和臻觉得隔壁那个爱情电影不需要自己找个打杂的,就退到后面一排,把那个装着姻缘符的小红布包放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从外表来看好像并没有什么异样,但林以瑧八字上挂着的邪气影响着他的四柱,如果不解决的话,今天这样的事还会发生。

  “小嫂子,”林和臻凑到前面打断了两个人甜言蜜语,“我能把这个拆开吗?”

  被这个称呼给喊得脸红的秦若颖看了看林以瑧,见他只是笑着没有反驳,反而觉得甜甜的,至少让她感觉对方也是认真对待这段感情,但她还没弄清楚男朋友这个小堂弟是干什么的。

  “果子是觉得你可能被骗了。”林以瑧并没有打算把自己经历的那些告诉秦若颖,只是简单说了一句,“还记得昨天你转发给我的那个视频吗?见义勇为的那个,当事人就是我们果子。”

  听到这个介绍秦若颖立刻肃然起敬:“是你啊,真是好勇敢啊!”

  “小嫂子过奖了。”林和臻从容不迫地接受了这个表扬,然后从兜里拿出一张名片,“以后如果有这种需求可以找我,别的不敢说,姻缘符平安符我画得可好了!”

  秦若颖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算命看风水,捉鬼驱妖邪”几个大字和林和臻的联系方式,还有一个淘宝店二维码,巴掌大的地方写了无数内容,文字与表情包共存,另类又奇葩,却非常吸引眼球,设计师当然只能是林和臻本人了。

  “你是……捉妖的道长?”秦若颖目瞪口呆,“所以,真的有坏东西害了以瑧哥哥吗?”

  林和臻被这个亲昵的称呼给惊起了鸡皮疙瘩,但仍然笑着说:“这只是我现阶段的猜测,还有,我不是道长,而是天师。”

  秦若颖弄不明白这二者有什么区别,林以瑧只好帮忙抓重点:“小颖,这个可以拆开吗?”

  秦若颖已经大致了解了,是自己在淘宝买来的这个东西害得男朋友受了伤,哪里还指望它能保佑自己的姻缘,恨不得把它千刀万剐了!

  “拆吧,我也想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妖孽!”

  得到批准的林和臻直接动手扯开了小红布包,从里面掉出来一个黄色的符箓。

  有问题!

  寅风的神识顿时觉醒,他感觉到了符箓上传来的邪气,刚才装在布包里还不明显,现在才算是昭然若揭了,只要林和臻看一眼恐怕就能知道了。

  果不其然,林和臻打开看了一眼就皱起了眉头:“这可不是姻缘符,而是一张压胜符,解释起来有点麻烦,简单来说就是跟姻缘毫无关系,专门拿来诅咒人干坏事的符箓。”说完看了林以瑧一眼,“难怪你的八字受了影响。”

  秦若颖愧疚得不行,又气又恼:“我一定要去给个差评!投诉!”

  “淘宝店买的?”

  “对,还是个皇冠店铺呢!”

  “那回头把店铺发我一个吧。”

  “好!”

  然后林和臻就没有说话,又看了一眼那张符箓,还闻了闻味道:“这张符箓画得并不算好,画符的人功力不够,不是一气呵成,中间差点有个断点,说明要么是对这个符箓不熟悉,要么就是新手画的。”说完笑了笑,“画符不知窍,反惹鬼神笑。画这种符箓可是损阴德的事,不愿意自己画也是常有的事。”

  林以瑧有些庆幸,幸好自己没有讳疾忌医,同时他也觉得有些神奇,听了这些再看那张符箓就有说不出的怪异感。

  “真的就靠这一张纸就能有那么大影响?”

  林和臻看了林以瑧一眼:“幸好这符箓有bug,否则你就不是受这点小伤了。”

  秦若颖也很震惊,同时也很愧疚,立刻红着眼睛,眼泪汪汪地跟林以瑧道歉:“对不起,都怪我,害你受了伤……我,我,你别不要我!”

  “傻瓜,别胡思乱想了,没事了,我不怪你。”林以瑧笑着帮秦若颖擦掉眼泪,“但是以后不许干这种事了。”

  秦若颖把脑袋点得跟拨浪鼓一样:“我保证!”

  在一旁看戏的林和臻见这番深情告白告一段落了,才拿出那枚金印对林以瑧说:“把手伸出来。”

  林以瑧听话地伸出手,摊开伸到林和臻面前。

  林和臻用金印在林以瑧到双手掌心盖了一下,再让林以瑧将手掌握紧。

  “这个符箓能烧掉缠在你八字上的邪气,多握一会儿再放开,明天天亮之前不要洗手,”林和臻将金印收了起来,“如果还有什么问题你再给我打电话。”

  林以瑧不知道是自己的心理作用还是别的什么,只觉得掌心滚烫,就像是冬天烤火的时候不小心靠得太近,但还算是在能接受的范围里。

  为林以瑧剔除八字上的邪气之后,林和臻把那张压胜符捏在手里,用自身的灵力压制这张符箓上传来的邪气。

  同样被影响到的寅风也分了一点点法力,帮着林和臻压制。

  “小嫂子,这张符箓你不要了吧。”

  秦若颖看着那张黄色的符箓,下意识往后缩,简直避如蛇蝎,连连摇头:“我不要了。”

  “行,那我就帮你处理了。”林和臻笑着说,“你们也别多想,可能只是对方发错货了,这年头想要买符箓害人的也不少,不过贩卖这种东西赚钱,也不知道能不能花得安心。”

  林以瑧还有些不放心,连忙问:“果子,这个东西对你没影响吧?”林以瑧想的很简单,既然这小小的符箓没拆开都能对自己造成那么大的影响,这拆开了会不会就控制不住了?

  林和臻不以为意:“当然不会有影响,我的道行可比这个画符的人高多了。”

  “那就好。”林以瑧放下心来才感觉到饿,突然不好意思起来,“看我,我还说请你吃饭,咱们现在去吃吧,你想吃什么,哥请你吃。”

  “我来请,我来!”秦若颖连忙说,“都是我惹出来的事,我来请你们吃饭!”

  林和臻笑着看他们争,从面相上来看,他堂哥跟这个姑娘还蛮般配的,一个成熟稳重,一个活泼大气,性格也互补,回头再算算八字,应该就可以定个日子喜结良缘了。

  “去哪儿吃饭呢,我也要去!”

  林和臻一转身就看见了一张熟悉的笑脸:“佩蓁,你怎么在这里?”

  林佩蓁,林和臻姨妈的女儿,家里唯一的女孩子,恰好她爸也姓林,就随着林和臻他们取了同音字,两家人宠得如珠如宝。

  林佩蓁是一名护士,之前一直在仁安医院上班,按理来说不应该出现在市二医院才对。

  “我是过来交流学习的。”林佩蓁也注意到了站在林以瑧身边的女孩子,笑着问,“这位小姐姐长得这么漂亮,以后肯定是我林家的媳妇吧。”

  林和臻在旁边敲边鼓:“那是,还是咱们大表哥有福气啊!”

  秦若颖闹了个大红脸,正在跟秦若颖小声介绍林佩蓁的林以瑧转过头来,攥着拳头轻轻敲了弟弟妹妹的脑袋,笑着说:“不许胡闹。”

  “我看吃饭就算了。”林和臻看了一眼林以瑧的手,“哥你早点回家休息吧。”说完一把捂住还想说什么的林佩蓁,“我带佩蓁去食堂吃饭好了。”

  秦若颖也记着林和臻刚刚跟林以瑧交代的事,明天到来之前不能松开拳头,有些为难又担心地说:“那我,我改天请你们吃饭吧……我想先送以瑧哥回去。”

  林佩蓁这时候才注意到林以瑧手臂上缠着白色的绷带,瞬间瞪圆了眼睛:“怎么了这是?”

  “行,改天再吃,你们先走吧。”林和臻拉着林佩蓁跟他们挥手,“大哥大嫂慢走。”

  林佩蓁是知道林和臻天师的身份,同时也是家里最信任他的人,感觉到林和臻想要转移话题,也就不再继续问,便笑着也说了一句:“大哥和漂亮嫂嫂慢走!”

  “走了。”

  林以瑧笑的无奈,却也拿这俩弟弟妹妹没办法,只好揽着小脸通红的秦若颖先走了。

  林和臻将那张已经被他顺手破掉的压胜符放进了青囊里,以免不小心遗落之后留下隐患,抬头就看见林佩蓁堆着满脸笑容,无奈又宠溺地说:“又要什么东西?”

  林佩蓁跟林和臻的年龄相近,两人的关系也是几个兄弟姊妹间最好的,尤其是林佩蓁经常在医院值夜班,林和臻担心她的安全时不时就给她送来新的符箓,以免她粗心大意把符箓弄丢了。

  “哥~”林佩蓁挽着林和臻的手臂撒娇,“你给我三个平安符吧。”

  “拿去送人?”林和臻并不意外,但他意外的是另外一件事,“你身上除了我给你的平安符还有什么东西?”

  林佩蓁想了想就从脖颈间拿出了一个挂坠:“裴医生带着他男朋友郁衡一起去国外交流学习,郁衡临走前送了这个给我,说是能保平安。他说原本想给我别的什么什么鱼鳞,但因为裴医生反对,就跟他的父母要了这个给我。怎么样,好看吧!”

  林和臻有瞬间恍惚,然后就笑着说:“好看好看。不过这东西应该不值什么钱吧,他们拿来送礼都送顺手了,力求人手一份吗?”

  寅风也看见了,不仅看见了,还看得十分真切,看得咬牙切齿。

  你们是不是存心趁我不在,就把我的白虎令到处送人啊!

  那是白虎令啊,白虎神君的庇护,多少凡人可望不可得的东西,你们当成十元店买一送一吗!

作者有话要说:  来来来,白虎印便宜卖了啊,买一送一!

  ☆、027 世事无绝对,个别差异很正常。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林佩蓁把林和臻带到医院的食堂,十分豪气地点了三菜一汤,还有林和臻最喜欢吃的水煮肉片。

  林和臻安安心心吃了个半饱,才开了口:“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林佩蓁放下了筷子,十分谨慎地左右看了看,确定周围都没有人,才小声说:“我觉得他们二医院的风水不太好,跟我一起值班的人说看见了不干净的东西。”

  “确定不是眼花?”林和臻倒也不太担心,毕竟如果真的有什么厉害的东西,林佩蓁早就给自己打电话了。

  “应该不是吧。”林佩蓁叹了口气,“其实对我们来说,值夜班都习惯了,除了与病人性命攸关的状况之外,我们也不怕别的了,但是她们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我跟着好奇地去看了一眼,也没觉得有什么啊……”

  “等等。”林和臻打断了林佩蓁的话,严肃地问,“林佩蓁,你胆子不小,你这是偏向虎山行啊!”

  “嘿嘿。”林佩蓁笑着说,“我不是有你给的护身符傍身嘛,我才不怕呢!”

  被伤了神尊的寅风,心想,哼,就算他的护身符不起作用,你脖子上那东西也不会让你有事的,那条傻鱼对这小丫头可真好。

  可惜林和臻没有听到寅风的心声,十分享受小表妹的恭维,也就没太就这个问题苛责她的冒失:“你说去看了一眼,你们知道是什么东西有问题?”

  林佩蓁连忙点头:“知道!”说完又往旁边看了一眼,更小声地说,“前天晚上急诊送来的病人,好像是出了车祸,就在vvvvip病房里,好几个专家会诊了,腿应该是保住了,就是整个人还处于昏迷之中。”

  林和臻脑子里有一条线被牵了起来,之前这条线在他面前出现过……想着想着,左手下意识就捏起来。

  “别啊!”林佩蓁连忙伸手拦住,“这有什么好算的,你是想知道那个人是谁吗?我知道啊!虽然这有点违反规定,但我可以偷偷告诉你。”

  林和臻明白林佩蓁这是不愿意自己过多窥探天机,所以才宁愿违规都要跟自己说。

  “不用了。”林和臻笑着说,“我猜到是谁了。”

  林佩蓁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问:“几日不见,你的法力又增强了吗?”说完捂着自己的心口,“你是不是学会了读心术!我告诉你啊,就算你是我最喜欢的小表哥,也不能随随便便窥探少女的心事!”

  “哟!”林和臻戳了一下林佩蓁脑门,“我们家小佩蓁这是少女怀|春了啊!记得带来给哥看看,什么妖魔鬼怪都逃不过我这双眼睛!”

  林佩蓁红着脸说:“并没有的事,你不许跟家里人胡说!还是说这个vvvvip病人吧,你说你知道是谁了?”

  林和臻只看一眼就知道林佩蓁的红鸾星并没有动,就放下这头不再追问,而是用手指在桌上写了个“杜”字。

  林佩蓁瞪大了眼睛:“哥,你真去学妖法了啊!”

  “不难猜。”林和臻拿起筷子继续吃饭,“虽然新闻压了下去,但是小道消息还是不少的,不过我奇怪的是,为什么不送去私人医院,偏偏送来了这里。”

  “我也奇怪。”林佩蓁皱着眉头,“我不是说二医院不好啊,但是凭他们家的条件完全可以往更好的医院送啊,比如我们仁安医院,那可是市里最好的私人医院诶!”

  “或许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林和臻笑着说,“你们仁安医院有大神罩着,他们杜家不敢送过去吧。”

  听见林和臻这么一说,林佩蓁就更紧张了,因为这意味着她担心的确有其事。

  林和臻说:“你等会儿跟我回去拿平安符吧,今晚应该是不会出事的。”

  “哥,你打算不管啊?”林佩蓁有些意外。

  “我为什么要管?”林和臻歪着脑袋反问,“他们杜家出钱请我了吗?”

  “可是……”

  “没钱免谈,能让我倒贴白送东西的,只有你这个小丫头而已,”林和臻放下了筷子,擦了擦嘴,拿出手机给林佩蓁看,“你大表哥还知道亲兄弟明算账呢!”

  林佩蓁看着那个5000元的转账提示,忍不住感叹:“小表哥你对我真好!”

  林和臻收起手机,有一句话他没有跟林佩蓁说。

  报应这种事哪儿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好可爱的猫啊!”

  林佩蓁一进门就看见了在沙发上睡觉的寅风,三两步就跑了过去,在路上她就听林和臻说帮人养猫这件事,期待了一路。

  “别抱它。”林和臻一边关门一边说,“刚刚当了太监,尚未复原,情绪不稳定。”

  神魂归位的寅风刚站起身伸懒腰活动筋骨,就被这句话一击即中。

  “哦。”林佩蓁蹲在沙发边上看着寅风,没一会儿就惊呼道,“哥,它的眼睛是水蓝色的诶!好漂亮哦!”

  “是吗?”林和臻不以为意,“等会儿我画好符之后送你回去,太晚了不安全。”

  “好。”

  林和臻先在神龛前上了一炷香,就走进了卧室去画符了。

  林佩蓁已经习惯了这个流程,毕竟没少来这里跟她小表哥要东西,对家里的东西都无比熟悉,但现在她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寅风身上。

  林佩蓁找了个小板凳坐下,干脆趴在沙发上近距离观察寅风,一边看一边夸:“你的眼睛怎么这么好看呢!毛色也好好看哦!你脑袋好圆哦,一看就特别聪明!肉爪爪也好可爱哦!”

  寅风倒不怕被这小丫头看出端倪,只是懒得听这些彩虹屁,毕竟他是大老虎,跟那些普通小猫咪可不一样,干脆躺着继续睡,顺便想事情。

  结合这几件事情来看,孟家应该是被人给设计了,但是能想得出来用反弓水煞来逆转阵法的人应该不多,有修为会法术的凡人本来就归白虎部管,只要稍加调查应该能找到究竟是何人所为。

  想到这里寅风决定晚上找机会溜出去找白虎部的人来处理一下。

  另外还有孟家十数年前的往事,一听就应该是邪祟所为,但奇就奇在,人间问题事件集中处理中心从来没相关记录,也就是说有东西躲在中心的眼皮子底下搞事。

  这就不能忍了。

  寅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孟家有什么是值得被人惦记,三番五次要害他们呢?

  与此同时,画完平安符的林和臻也在思考一件事。

  就算孟清妍说的全是真的,方煦真的招惹了狐狸精,为什么他师父要说是孟清妍的劫数,而不是孟清妍的丈夫方煦有劫数呢?

  这中间的因果关系说不太通。

  百思不得其解的林和臻忽然想到了另一件事。

  就像是买符箓的人是秦若颖,但却不是为了她自己,符箓的力量作用在林以瑧身上,付款的人不见得就是获益的人,反过来说,下咒的人不见得就是应劫的人。

  那么杜嘉楠会出事就能解释了。

  林和臻搜索了一下杜氏集团的相关信息,杜嘉楠的哥哥杜嘉松半年前因意外过世了,至于意外是什么,他却搜不到。

  那么就有两种可能,一是杜嘉松真是因为意外过世的,二是杜嘉松已经应了另一个劫。

  不管是哪种可能都让林和臻心里发冷,到底是怎样的利益当头才会舍得用性命做赌注?

  林和臻越想越担心,也不知道那个白虎印到底管不管用,还是应该让林佩蓁早点回仁安医院才是,毕竟那里有应龙大神为了郁衡留下的庇护,可以说是蓉都最安全的地方之一了。

  “哥!”林佩蓁看见林和臻走了出来,神秘地说,“我觉得这只猫肯定不是普通的猫!你看它的眼睛啊,我查了一下,人家说只有布偶才是蓝色的眼睛,银虎斑都是黄色、绿色还有金色的。”

  “世事无绝对,个别差异很正常。”林和臻不以为意,将三个小红布包交给林佩蓁叮嘱道:“送出去之前不要过别人的手,一定要是你亲手转交,绝对不能拆开,也不能碰水。”

  林佩蓁喜出望外的接过来小心放进包里:“谢谢小表哥!”

  “走吧,我送你回去。”

  临走前林和臻看了沙发上睡觉的寅风一眼,想到林佩蓁刚才的话,其实他心里也不是没有怀疑,从开始掉在床上的猫毛,到后来在好几个地方都看见了相似的猫,但这几天连着发生了好多事,让林和臻没有机会去探究,再加上是朱雀神君送来的就让他减少了怀疑,如今将前尘往事联系起来,或许正是因为是朱雀神君送来的才更值得怀疑吧。

  “我手机忘了拿,你等我一下。”

  “哦。”

  林和臻从电梯那倒回来进屋开灯,直接走到阳台,将鸟笼拎到了客厅,敲了敲笼子,叫醒了睡着了的沈缘。

  被吵醒的沈缘摇了摇脑袋,舒展着翅膀问:“怎么了?”

  林和臻指了指沙发上的寅风:“你帮我看着这只猫,我老觉得有些不对劲,要是有异动等我回来告诉我!”

  “哦。”

  林和臻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万一有危险就赶紧跑,你是飞禽它是走兽肯定追不上你,注意安全!”

  沈缘扇着翅膀从笼子里飞出来站在桌子上,叉着腰昂着头:“别看不起鸟了,我厉害着呢!小猫咪一只,不足为惧,敢作妖我就喷火烧它!”

  呵。

  寅风在心里冷笑。

  我倒要看看你有几个胆子敢对我喷火!

作者有话要说:  是的没错,杜家的事情还没有结束。

但比这个还令人担心的就是,小表哥开始起疑了!!

  ☆、028 就知道你肯定是个妖怪!

  确定林和臻带着他表妹终于离开之后,寅风才从沙发上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已经睡得有些僵硬的身体。

  寅风这一动,立刻就吸引了沈缘的注意力,当他跳下沙发的时候,沈缘也飞到旁边的椅子上盯着他。

  “你想干嘛?”沈缘说完往后退了一点,“我可不怕你哦!小心我喷火!”

  寅风翻了个白眼,走到空旷的地方,抖了抖身上的毛,抬起右前爪往地上一踏,一只猛虎神形化作一道白光从猫身上迸发而出,将整个房间映得明亮无比。

  被惊得说不出话来的沈缘还来不及飞走就被这道光给镇倒在地。

  寅风没去管他,对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白虎图腾大喊了一声:“星奎速来!”

  不过是一个转身的时间,一个人影便出现在了房间内,对着寅风鞠了一躬:“神君有何吩咐。”

  白虎部下,奎、娄、胃、昴、毕、觜、参七大星君,各司其职,其中星奎与凡间特殊中心的来往最多,也是最为老实的一个部下。

  虽然现在寅风只是一只小猫咪的模样,星奎也没有露出不该有的表情,仍然毕恭毕敬,一点礼数都没有少。

  “有个事情你去调查一下。”寅风将孟家的情况交代给星奎,“那东西能瞒过中心的巡查,必然不简单。”

  星奎听完也是面色凝重,这件事情没有被他们觉察到确实是职责有失。

  “我不是要追究责任,这个疏漏我也有责任,现在解决问题才是当务之急。”

  星奎立刻点头:“是,我一定全力追查。”

  寅风点了点头:“行了,你走吧。”

  “神君!”星奎着急,“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寅风不满地看了他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怎么知道?”

  “那,我能帮你什么啊?”

  星奎看见往日英勇神武的白虎神君变成了一只任人蹂|躏的小猫咪,真是说不出来的难过,何况这么长时间白虎部无主可靠,对他们来说办事也比较难,虽然应宸君上全权接管了白虎部,但到底还是隔着一层关系。

  何况应宸君上那么凶,如果没有杭睿大人在旁边,感觉随时都会降天雷劈人。

  想到这里星奎忽然想到了什么,变出一个白瓷瓶放在了寅风面前:“这是我从夫诸那里拿来的,对您现在这样……会有用。”

  夫诸是人间问题事件集中处理中心的仙官,平时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在自己的仙岛上种点奇花异草,弄点仙丹良药,从他那出来的都是好东西。

  当然夫诸也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就做了刚好的药给寅风,所以星奎就没有把夫诸也参与了下注的事情说出来,他跟杭睿大人一样赌了三个月,当然是希望寅风能早点恢复。

  不明真相的寅风听见星奎这么说,根本没有多想,只当是自己人缘好,毫不客气地就收下了。

  星奎把礼物送出去了反倒比寅风更开心,毕竟这意味着他们白虎部能更早一点迎回主事人:“星君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寅风看了一眼准备逃跑的沈缘:“把这只傻鸟解决了。”

  “是。”

  星奎进门就感觉到了那点微弱的灵力,一挥手就把已经逃到门边的沈缘变成了人形。

  以为他们是想杀了自己灭口的沈缘逃避不及被迫变成人重心不稳就摔在了地上,连忙说:“我不好吃,你们别吃我!”

  星奎一眼就看出来了他的本形:“鴖鸟是吧,在下白虎部,星奎,与您登记所在的朱雀部是同僚。有点事情需要跟你交代一下。”

  把那傻鸟交给星奎教育,寅风十分放心,星奎常年与凡人打交道,有些事情做得比他更好,比如摆神仙的架子和说服人。

  于是寅风将那个白瓷瓶塞子打开,叼住瓶口,一仰头将药丸倒进了嘴里,三嚼两嚼全部吞了下去。

  “神君!”

  “怎么了?”

  星奎面露难色:“怪我忘了说,夫诸说这个每天只能服用一粒。”

  “麻烦。”寅风不以为意,“再说了,我现在住这里,你让我把瓶子往哪儿藏?”

  “这个凡人不知道您的身份?”

  “少一个人知道,少一分麻烦。”

  星奎观察了一下寅风的状态:“您觉得还好吧?”

  “挺好的啊。”

  寅风感觉到身体里被压制的灵力活动了起来,比之前他自己调息的波动还要强烈很多,看来这药确实管用。

  寅风很不客气地说:“你回去再跟夫诸要一点找机会送过来。”

  “是。”星奎也挺开心的,“神君,已经跟那只鴖鸟说好了,它已经知道您的身份了。”

  寅风看了唯唯诺诺站在旁边的沈缘:“一会儿林和臻回来了,你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已经明确知道寅风身份的沈缘立刻心领神会点头如捣蒜:“知道!什么异常都没有,您一直在睡觉!”

  “很好。”寅风给了星奎一个赞许的眼神,“你也做得不错。”

  意满志得的星奎离开之后,立刻就飞上了人间问题事件集中处理中心去找夫诸,想要再要几瓶药,让寅风能够再早点回来。

  夫诸对星奎的到来有些意外,因为他才刚拿了药走没几天,在听到星奎说寅风把所有药丸都吃下去之后沉默良久。

  “怎么了?”星奎有些紧张,“是不能全部吃吗?会对我们寅风大人造成什么问题吗?我现在去让他吐出来!”

  “诶,你回来!”夫诸叫住星奎,“那药没问题!”

  星奎也有点懵:“那你这死了爹一样的表情什么意思?”

  夫诸扶额:“我本来给了你二十颗丹药,每天吃一颗,吃完就满三个月了……”

  “三个月……”星奎想了想,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你是说……”

  夫诸看了一眼老实的星奎,只好梗着脖子点点头,如实相告:“其实寅风的灵力早就已经恢复了,之所以还没能回来,是因为主上在他身上施加了法力压制,因为杭睿赌了三个月,主上不想他输……”

  星奎嘴角抽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哎呀,反正也没几天了嘛!”夫诸拍了拍星奎的肩膀,“记得保密,否则……”

  星奎捂住了脸,内心十分焦灼,最终还是在寅风的怒火&应宸的怒火之中选择屈服于后者,并抽空思考了一个问题,不知道他现在更改赌注还来不来得及!

  完全不知道这个真相的寅风还在沾沾自喜。

  编织得完美无缺的谎言成功地骗过了林和臻,毕竟他怎么也没想到就自己出去回来短短一个半小时里,心腹就成了叛徒,人生真是十分艰难!

  这颇为漫长的一天让林和臻身心俱疲,想到明天还要去见孟惟和孟清妍,他也就没有多耽误,给寅风煮了一碗虾就去洗澡,洗完了虾也晾凉了,林和臻耐着性子一边自言自语诸如“我还没给别人剥过虾呢”,林和臻没有养过猫,也没有把虾弄碎了,一边将剥好的虾放在猫碗里,就去睡觉了。

  等到蝉鸣渐歇,万籁寂静,寅风才终于懒洋洋地起身,先过去叼起一个虾,三两口吃掉,然后看了一眼在鸟笼里假寐的沈缘。

  “!”

  沈缘在夜风中凌乱。

  你看不见我,我什么都看不见,我已经睡着了绝对不知道您老人家起来干什么!您随意!

  寅风对这鸟如此识时务非常满意,这样就不用自己浪费灵力弄晕他了。

  昂首阔步走向林和臻的卧室,用前爪轻轻一碰,卧室门就悄悄打开了。

  寅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爪子,心里也是十分开心,灵力恢复了许多,看来再过不久就能变成人形回天上去了!

  夜色中,奔波了一天的林和臻睡得十分熟。

  作为一只猫,寅风的脚步悄无声息,甚至比那天还小心翼翼,跳上床的时候连空气里的灰尘都没有惊动。

  奇怪。

  寅风感觉到白虎印中除了自己的法力之外还有一股灵力,仿佛是化雪而出的甘泉一般清冽。

  这是林和臻与生俱来的灵力。

  就算是见多识广的寅风也不得不承认,这份灵力太过于精纯,实在是不该存在于凡人身上,难怪那些小妖小怪以前会在他身边作怪,如果他不是白虎神君,只是普通的妖兽,或许也会想要从林和臻这里掠夺灵力。

  不过寅风对林和臻的灵力不感兴趣,他只需要自己那部分法力就行了。

  也不知道是心情愉悦的缘故,还是星奎带来的那几颗丹药起了作用,寅风觉得今日身体里运转的灵力十分雄厚,让他的四肢百骸都如同被温泉滋养过一样,舒服得他想要对月吼一嗓子了。

  “哎哟我去!”

  似曾相识的重量再次压到身上,林和臻心想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人是鬼,一边飞速地睁开了眼睛。

  “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妈呀!”

  硕大的老虎头近在咫尺,仿佛千斤重量压在身上,压得林和臻几乎喘不过来气了,偏偏这猛然惊醒还带来了他的低血糖,脑袋一阵阵发晕。

  “大大大大哥,老虎大哥,有话好说!”

  这么近的距离接触猛兽,一万个人里也找不出来一个,所以林和臻觉得自己害怕也属于理所当然,湿透了后背也不算丢人!

  寅风也有些慌,他没想到这回竟然是变成了原形,这他|妈要怎么弄!

  眼看着林和臻的脸色瞬间苍白,寅风也知道自己肯定吓到他了,心里一横,还不如告诉他实情算了,省得每天晚上偷进卧室,再发生几次这样的事,迟早要被当成采花贼!

  “老虎大哥……你喜欢吃热的还是凉的。”林和臻喉咙干涩,“你要么赶紧吞了我,不然我等会儿就凉了……低血糖你知道吗?会死人的!”

  这个寅风当然知道,可这也让寅风更加为难了,毕竟这样就不能一掌劈晕他了。

  寅风犹豫不过几秒钟的时间,林和臻出手也只需要几秒钟而已。

  天师金印闪着金光,瞬间就来到了老虎头上,眼看着就要落下,寅风立刻一跃而起,在墙上一踏再转身稳稳落地。

  已经变印为剑的林和臻翻身而起,单膝跪在床上一脸得意:“就知道你肯定是个妖怪!上次还变成帅哥来引诱我,我就说那么大的尺……那么帅的帅哥怎么可能白送上门,呸!这次总算露出你丑恶的真面目了吧!”

  “……”

  寅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被林和臻这惊人的脑回路给弄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甚至有立刻就要开口反驳的冲动!

  就算是真面目,他堂堂白虎神君的神姿也是威风凛凛,更是正义、勇猛、威严的象征,绝对不可能跟丑字恶字挂上任何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小表哥,你不觉得你的关注重点有点偏吗?

  ☆、029 难道是我想多了?

  此时的紧张局面一触即发,然而寅风却不想跟林和臻开打,他确定就算自己的灵力受限,林和臻也不会是自己的对手,但他不愿意跟林和臻动手,但另一方面在这种局面下,又不太好坦白自己的身份。

  林和臻只会以为自己是骗他的。

  相对寅风的前瞻后顾,林和臻的想法就简单得多了。

  “不管你是什么,今天休想离开!”林和臻手里的金剑迸发出一道金光,将整个房间映得如同朝霞落满海平面一般瑰丽。

  如果是一般妖兽,在这种情况下必然会受到影响,然而寅风作为四灵正神,丝毫不受影响,反而觉得这股来自林和臻身上的灵力十分舒适。

  “我对你并无恶意。”

  “呵,杀人犯头落地之前还要喊声冤枉呢!”

  “……”

  此时此刻林和臻完全将寅风放在对立面,当他是一只巨大的妖怪,所有的沟通都被他当成是妖言惑众。

  所以寅风只能采取另一种方法。

  只见那头白色猛虎浑身毛发炸起,周身闪耀着银白色的光芒,足以跟林和臻金剑分庭抗衡,忽然间白虎腾空而起,直直朝着林和臻扑了过去,林和臻利剑在手,没有退却半步,只等时机一击即中。

  诶?

  老虎呢?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老虎忽然不见了踪影,林和臻不敢掉以轻心,只当是妖怪耍的障眼法,拿着金剑在卧室里走了一圈,都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不放心妖怪会这么容易就离开的林和臻又拿着剑走到了客厅,叫醒了装睡的沈缘。

  “有没有看到什么东西?”

  沈缘靠在鸟笼里猛地摇了摇头:“没有啊,我一直在这里睡着呢,没觉得有东西啊!”说完这句话,沈缘就看见已经变成猫的寅风小心翼翼地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被发现了?

  寅风半眯着眼睛看着沈缘,对着林和臻点了点脑袋,沈缘立刻心领神会,这是让自己帮着分散注意力呢!

  瞬间觉得自己责任重大的沈缘立刻从鸟笼里飞了出来停在林和臻眼前,一边扇着翅膀,一边问:“发生什么事了?你看到什么了?”

  林和臻眉头紧皱,没有理由那么大个东西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消失啊!

  “不然我陪你进去看看?”

  沈缘一边说着,一边用他的小眼睛观察寅风的举动,堂堂白虎神君寅风大人,以猫的姿态小心踱步,缩着脑袋放低了身子,一边盯着林和臻的背影,一边垫着脚尖用矫健又缓慢的步伐从林和臻身后溜过,只见他已经非常靠近沙发上,只差几步就能跳上去了。

  “不应该啊。”

  林和臻忽然转身,沈缘立刻跟着晃到他眼前作掩护,寅风抓住最后时机跳上沙发摆好姿势,林和臻目光落定的时候只看见那只猫窝在沙发角落里,脑袋埋在肚子上睡得十分深沉。

  “难道是我想多了?”

  目睹了整个过程的沈缘偷偷喘了口气,连忙扇着翅膀绕到林和臻眼前:“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噩梦吗?”林和臻有点拿不准,没道理有这么真实的梦境吧!

  “哎呀,肯定是你今天累着了。”沈缘用翅膀赶林和臻,“你赶紧去接着睡吧,明天不是还要早起吗?”

  林和臻不是很放心,那东西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自己竟然没有一点感觉,这已经就是很奇怪的事情了,既然自己都感觉不到,那这只傻鸟没有发现也说得通。

  “我还是再检查一下。”

  林和臻将手中的金剑一收变成了三清铃,一边轻轻摇着,一边在房间里走来一圈,三十六道八卦阵落下,在地上溅起一圈又一圈的光晕,却都没有探查到一丝一毫的妖气,这时候林和臻才算放下心来,目光落在寅风身上,多了个心思。

  白色的老虎并不常见,在他所知道的妖怪里,只有四大神兽里的白虎星君这么一个而已,可如果是堂堂白虎星君又为何要来找自己呢?

  林和臻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朱雀神君之前亲自上门,不可能只是随便路过,其中深意或许并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

  联想起刚才林佩蓁一直在自己耳边说的话,白色的虎斑猫很常见,但水蓝色的眼睛却并不常见,如果这只其实不是猫,而是白虎……

  林和臻心中一凛,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如果这只猫就是白虎星君,那么很多事情好像都能说得通了。

  林和臻下意识握住了挂在心口处的白虎印,想起了那个男人那张异常英俊的脸……

  “睡觉去了。”

  沈缘不明白为什么林和臻周身锐气忽然间消退,明明上一秒就像是炸了毛的猫一样紧张,下一秒就像是没事人一样安心去睡觉了,这怕是个精分吧?

  确定卧室里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沈缘才轻飘飘地落在了寅风身边,小声问:“神君,您没事吧。”

  解除假寐状态的寅风睁开了眼睛,他心里跟沈缘一样的疑惑,刚才那样剑拔弩张的局面,不可能忽然之间放下戒心。

  难道……他已经猜到自己是谁了?

  第二天一大早,一整晚没睡踏实的林和臻就醒了,趁着低血糖恍惚的那十几分钟,林和臻把昨晚想的事情重新捋了一遍。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借宿在家里的那只猫极可能就是白虎星君,那么他下凡来到自己家里肯定是有原因的,林和臻不会觉得他是为了考察自己所以才纡尊降贵把自己伪装成一只猫,更可能是有不得已的原因,不能对自己明说,否则没必要绕这么大个弯。

  可能是他们在计划着什么,在时机未到之前不得不做此伪装,亦或者是白虎星君遇上了什么麻烦,暂时回不到天上,只能暂时委屈住在自己家里。

  不管是哪种可能,现在都不是挑明的时机。

  于是林和臻跟往日一样起床穿衣洗漱,走到神龛前,将一样东西压在了香炉下,然后上完香之后便准备出门。

  站在门边看着家里的一鸟一猫,林和臻心思一动,昨天让他扛着猫出去,他只觉得是个负担,然而今天就不一样了,带着一只傻猫和带着白虎神君那是两件事情。

  所以林和臻拉着门把手半天没动,他在思考应该找个什么样的理由才合适。

  “你忘了什么东西吗?”沈缘飞了过来看着林和臻,“不是约好了9点吗?我感觉到他来了,在楼下等你呢!”

  林和臻看了沈缘一眼,心知肚明那个“他”指的是谁,忽然生出一种“女大不中留”的感觉。

  “今天不带你去了。”林和臻对沈缘说,“昨天他就差点把你认出来,你就待在家里吧。”

  沈缘其实想去,但也知道自己去了只会更麻烦,毕竟面对孟惟,他做不到心如止水。

  “那不然我变成人形跟你去吧。”沈缘说完一个盘旋落地成人,“充当你的助手也行啊。”

  多一个免费劳力,倒也不是不可以。

  就在林和臻思考的时候,早就已经醒过来的寅风从沙发上跳了下来,他不确定林和臻有没有怀疑自己,但看着他这一早上的操作,应该是没有起疑才对。

  于是寅风走到了林和臻的脚边,抬起头看着他,似乎这时候应该叫两声才正常?

  “喵~”

  林和臻猛地一震,表情说不出的古怪。

  白虎神君,委屈您了。

  林和臻忍住了捂脸的冲动,蹲下|身如昨天一般,竭力冷静地说:“上来吧。”

  寅风一跃而起,收着爪子攀住了林和臻的肩,调整姿势后窝在了他的肩颈处。

  昨天和今天的心境大不相同,昨天只当是遛猫,今天可是遛老虎啊!

  “出发!”

  孟惟今天亲自来接林和臻,表面上是为了孟清妍,但他心里清楚,真正的原因是为了那只鹦鹉。

  所以当林和臻出现的时候,孟惟第一时间就在寻找那只鹦鹉的踪迹,然而希望却落空了。

  林和臻的手里并没有拎着鸟笼。

  大概是它不愿意见自己吧。

  “孟先生,早。”林和臻笑着打招呼,“我今天多带了个人,是我新招的助手。”

  失望的孟惟并没有心思关心什么助手,但当他看见那个人的时候却觉得莫名的亲切。

  那是一个看起来十八|九岁的清秀少年,半个身子躲在林和臻身后,低垂着头,额前过长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睛,让孟惟看不清他的模样。

  林和臻留意着孟惟的目光,便介绍道:“他叫沈缘。”

  沈缘抬起头,刚好迎上了孟惟的眼睛:“有缘无份的缘。”

  孟惟心里一空,不是因为那少年姣好的面庞,而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萦绕在心头,在他并不漫长的人生里是第二次有这样的感觉,这种感觉叫做后悔。

  “林天师,请上车。”

  车窗摇下,露出了孟清妍略施粉黛的脸:“不好意思这么早就让您出门。因为方煦的身份特殊,我又有些着急,所以……”

  “没事。”林和臻笑着拉开了车门,“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应该的。”说完转头对沈缘说,“进去吧。”

  沈缘不再看孟惟,点了点头就坐了进去。

  不等孟惟反应,林和臻也跟着上了车。

  孟清妍坐在副驾,所以孟惟成了后排最后一个上车的人,就算他想要接近沈缘,也得越过林和臻,当然首先还得越过横亘在他跟林和臻中间的那只猫。

  这年头,不止人能当电灯泡,怎么还有电灯猫?

作者有话要说:  寅风:莫挨老子!

  ☆、030 我紧张什么?

  早上九点,白初霁拎着包来到“Honey”店门口,他有点不放心那只受伤的狗,所以想早点过来看看,却没想到已经有人在那里等候了。

  “三公子,早上好。”

  白初霁微微皱眉,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桃花相的男人,径直走过去开了门:“进来吧。”

  那人没有多说什么,笑了笑,揉着鼻子跟着走了进去,一眼就看见了睡在宠物箱里的两只小橘猫,立刻跑过去扒着箱子看,像是看见了什么宝贝一样,两眼发着光。

  白初霁关上门转头看了一眼,只见那两只被惊醒的小橘猫抱着对方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离它们远一点,那不是你的早餐。”白初霁拿着猫粮走过去,看了一眼那人,“来了人间,就要学会凡人的生活方式,吃点人类喜欢吃的东西。”

  那人恋恋不舍地从宠物箱前退开,看着白初霁熟练地给两只小橘猫喂食喂水铲屎,表情相当精彩,嘴角抽搐忍了半天终于还是没忍住开了口:“三公子,您真不打算回去了啊?”

  “回去干什么?”白初霁温柔地安抚小橘猫,看着两个小东西在他手上蹭来蹭去才终于有了点笑容,“我对那个位置没有兴趣。”

  那人顿时颓了:“可是那位置是您的啊……”

  “可我不想要。”白初霁转过身来看着那人,“我以为当初我离开的时候你们心里就已经清楚了。”

  那人终于收起了笑脸,对着白初霁行了一礼:“三公子,青丘需要您。”

  “我不需要青丘。”白初霁没有妥协,“修月,那个位置你也可以。”

  被叫做修月的那人立刻摇摇头:“我只是一只赤狐,没有资格……”

  白初霁伸出手打断了修月:“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助你。”

  “不。”修月异常坚决,“青丘自古便是九尾白狐的圣地,我等身为族仆从不敢肖想……哎哟!”

  修月揉着脑门,不明白为什么白初霁要动手敲他。

  “你们这些顽固的封建思想,真的应该改改了。”白初霁微笑着说,“能者居之,既然九尾狐已经没人能主事,你们大可取而代之。”

  “您……知道了?”修月一脸不可置信,“不应该啊,明明长老只派了我一个人来啊……”

  “其实不难猜。”白初霁给修月倒了一杯水,“凡人发展迅速,狐族领地日渐稀少,感觉生活环境受到压迫,想要追求更大的利益,然而大哥至今未婚,二哥沉迷修仙,四弟云游四方了无踪迹,小妹落入轮回,十世未归。九尾狐一脉凋零,你们怕我大哥那天不耐烦也跑了,担心没人能接管青丘。”

  “您都知道,那您不想想办法吗?”修月苦着一张脸,“三公子啊,您就跟我回去吧!”

  “不回。”白初霁指着自己说,“你忘了,我是叛逃出来的啊?”

  修月忍无可忍,终于忘记了上尊下卑:“您那叫叛逃吗?您那明明是故意搞事,脱离青丘,四公子就是学着您才跑的!”

  白初霁笑了:“果然还是四弟最聪明,不如你去找他吧,我能给你一点线索。”

  修月恨不能抱住白初霁的大腿把他扛回去,但心里也知道不管是智力值还是武力值,自己都不是对手,所以还是只能靠卖惨。

  “三公子啊,您就回去看一眼吧!”修月捂着脸,“长老们都后悔了,不然也不会派我来。”

  “呵,我还没把他们放在眼里。”白初霁将猫粮放好,看着修月说,“我给你张卡,你就当出来旅游,玩几天回去吧。”

  修月早就知道那些长老的话对三公子根本没用,不过是赤狐,哪里管得了九尾白狐,说到底,他们不过是依仗着九尾白狐的庇护,才给族人找到了栖息之地,就算哪天大公子不耐烦了,把他们全族赶出青丘,天上地下也找不到可以哭诉的地方,主人家不愿意让你借住了,难道还能倒打一耙怪别人不给你地方住?

  这个道理修月懂,很多族人也懂,然而那些老顽固却不懂。

  他之所以答应出来,一方面是想要探探白初霁的口风,另一方面是为了别的事。

  白初霁看着沉默的修月问:“还有什么事?”

  修月并不意外白初霁会猜到他的真实来意,原本三公子就是所有人心里最聪明的那只九尾狐。

  “回禀三公子,栎予逃走了。”

  白初霁略微想了想:“关在三尺天的那只黄鼬?”

  修月连忙点头。

  “怎么才跑?”

  “……”

  白初霁不甚在意地说:“那只黄鼬聪明着呢,这么多年没跑只是他不想跑而已,随他去吧。”

  修月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栎予跟自己也算是旧相识,如果不是族里没有合适的人,长老也不会派自己来抓他,虽然白初霁是这么说,但到底也不能放任他在人间捣乱,何况现在的人间哪儿是那么容易混的?

  “三公子,栎予没有人间通行证……”

  白初霁一皱眉:“之前青龙星君不是专门派星角大人去族里登记过吗?”

  修月的表情十分尴尬:“栎予被关起来了,所以长老们就没将他登记在册……”

  不用修月细说,白初霁就能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那群老东西不过就是仗着自己多活了几百年就在族里对这些小辈指手画脚。

  “你尽快找到他带过来,”白初霁说,“栎予的性子不好,别让他惹麻烦,否则就算是我也救不了。”

  修月心想,性子不好简直是句称赞,说难听了就是唯恐天下不乱,不然也不会被关了这么几百年。

  “是,我马上去找。”

  同一时间,林和臻带着沈缘坐着孟家的车来到了“海棠未雨”,还没停稳车,孟清妍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我到了。……呵,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说完孟清妍就挂了电话,车上众人不用问都知道电话那头是何人。

  “律师也已经到了,在楼上候着。”孟惟没急着下车,“按照昨天我们商量着,我陪着姐一起去,林天师和沈……助手在暗处观察一下再说吧。”

  孟清妍点点头,手里紧握着那枚发黑的玉珏给自己壮胆。

  “这个您拿着。”林和臻递过去一个红色小布包,那是他昨晚多画的一张平安符,“不用担心。”

  孟清妍连连道谢,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握住那个平安符的时候,慌张的心顿时安稳了下来。

  “走吧。”

  沈缘点点头,跟着林和臻下了车。

  “你……”孟惟看见了,开口想要说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

  沈缘的脚步停顿了一秒,就跟着林和臻走了。

  孟清妍站在孟惟旁边问:“怎么了?这个男孩子你认识?”

  孟惟看着沈缘离开的背影,按捺住了澎湃的心绪,终于点了点头:“认识。”

  再次踏进“海棠未雨”,林和臻才知道原来这个也是孟家的产业,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了下有钱人的世界,顺便盘算了下这次能得到多大的红包。

  孟惟在“海棠未雨”有专属休息房间,占地之宽阔、装修之典雅、设施之完备,都让林和臻双眼放光,考虑到方煦的身份,便约在了这里见面。

  林和臻和沈缘被安排在隔壁一间同样豪华的房间休息,林和臻环顾一圈之后,坐下就拿出了手机刷着什么,担心自己被认出来的沈缘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好几圈,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不紧张吗?”

  “我紧张什么?”林和臻头也不抬,“该紧张的是那个狐狸精才对吧。”

  沈缘颇有些无语,这人真是太自信了。

  不过自信也有道理,毕竟沈缘是见识过林和臻的本事,再说了,这还有个守护神呢。

  寅风进门就跳上了沙发,他可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狐狸精什么的根本不足为惧。

  见这一人一猫都如此放松,沈缘也放平心态,毕竟大家都是妖怪,轮不到他认怂。

  林和臻并不是在玩手机,他在看昨天秦若颖给他的那个淘宝店,挂着两个皇冠,不知道一个月要卖出去多少东西,店里不仅有各种符箓还有手串什么的,好评中评差评都有,有人说很灵,也有人在骂骗子,店家也没个解释,像是根本不在乎一样。

  那张压胜符林和臻并没有扔,而是改了几笔之后压在了香炉下面,正所谓以其人之道治其人之身,画这种符箓害人,也不怕短命!

  就在林和臻点的那支香燃尽的时候,压在香炉下的那张压胜符化作一阵青烟消失无踪。

  “噗……”

  “师兄你怎么了!”

  “咳咳……有人破了师傅的符!”

  “怎么可能?师傅的符箓法力高强,怎么可能被人破了?”

  “对方不简单。咳咳……去看看评论里有没有线索。”

  “好!……有,这个叫小颖菇娘的刚刚给了个差评,说我们发错了,她买的姻缘符,我们发成了压胜符,害他男朋友受了伤。”

  “竟然能看得出是压胜符,拆开了符包还安然无恙,不可能是普通人。跟她联系,套问一下对方的线索。”

  “好。……师兄,这人的地址也是蓉都的!会不会跟破了那个反弓水煞阵的,是同一个人?”

  “很有可能。……马上通知师傅!我们可能要去一趟蓉都了。”

  林和臻猛然抬起头,锐利的目光落在门上,瞬间祭出了天师金印化作一把金剑,右手牢牢握住站在门前。

  看来孟清妍的判断没错,来的可真是个妖精!

作者有话要说:  坏人上线了,你们关心一下他们啊!尽心尽力搞事,你们看他们一眼啊!

  ☆、031 这是什么孽缘。

  林和臻想了想,还是没有直接把门打开,妖精之类大多狡猾,他要是直接这么冲出去,万一对方狗急跳墙,逃跑不说,伤到别人就更麻烦了,与其如此不如瓮中捉鳖。

  寅风抬眼看了看林和臻,只见他满脸笃定,便知道他已经胸有成竹了。

  林和臻手腕一转,金剑已经变成了法尺,顺手一抚便化出一张符箓,等那妖物走进隔壁关上门,林和臻就悄悄走了出去,将符箓贴在了门上。他知道孟惟和孟清妍就在隔壁,之前他也观察过地形,两个房间都有个露台,相隔并不算太远。

  林和臻来到阳台看了一眼,测算了一下距离,直接跳的话还是有难度。

  “沈缘,”林和臻压低了声音,“你能不能把我带到隔壁去。”

  沈缘点点头,他也感觉到了一股妖异的气息,相当强大,忍不住就有些担心孟惟。

  攀上石栏杆,沈缘转身化成鴖鸟展翅而飞,小小的身体力气却不小,抓住林和臻的一边肩膀,顺利地将他拎到了对面。

  林和臻没急着跳下去,他怕自己的动作会引起对方的警觉,他需要更大的把握才能保证一击即中。

  跟着过来的寅风,轻轻一跃就跳到了对面,然后在林和臻的注视下从阳台走了进去,他也感觉到了异样的妖气,没有任何东西压制,说明这并不是在中心登记过的妖怪。

  没有办法林和臻只能赶紧跳下来,在阳台贴了三张符箓,将整个房间的前后出口封住,不给那妖怪逃跑的机会。

  确认万无一失之后,林和臻又让沈缘拽着他飞了回来,跑走的寅风正好给了他一个光明正大的借口。

  “你留在阳台,等我叫你。”

  沈缘听了点点头,正准备飞过去的时候顿了一下,对林和臻说:“帮我……照看一下他……”

  林和臻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是什么孽缘:“放心。”

  “咚咚——”

  门訇然打开,林和臻笑着对来开门的孟惟说:“不好意思,我的猫好像从阳台跑过来了。”

  这是之前没有商量过的剧本,纵然精明如孟惟都有一秒钟的愣神。

  “喵~”

  躲在阳台上伺机而动的寅风听见了,便非常配合的叫了一声,刚好圆上了林和臻的说辞。

  于是趁着孟惟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林和臻就从他身前越过,走到了房间里面。

  然而让人意外的是,房间里除了孟清妍之外,并没有第二个女人。

  那,这股妖气……

  林和臻的目光落在方煦身上,果然生得一副好皮囊,端的是风流倜傥,手里捏着一根烟却并没有点燃,放在指尖轻轻晃动,可举手投足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非要形容的话,那就是脸上的笑容过于邪气。

  狐狸精、行为失常、变黑的玉珏……

  忽然间有一根线在林和臻的脑海里连接上了。

  师父之所以说这是孟清妍的劫数,因为真正有问题的并不是那个女人,而是方煦!

  林和臻将背在身后的法尺拿了出来,手腕灵活转动着,像是漫不经心的散步一样,走到了孟清妍身前,将她护在了身后。

  孟惟没有看见沈缘,隐约听见阳台有动静,猜想可能是林和臻还留有后手,或者那只猫就是沈缘帮着放进来的。

  “孟先生,清场吧。”林和臻也不再做戏,“这里交给我。”

  孟家的那个律师眼前情况不对,不等孟惟发话,连散落在桌上的文件都来不及拿,就拎着包离开了,出轨就是这么没有地位,哪怕对方是影帝是明星,娘家人还是会想要□□来把人揍一顿,不过这个打手是不是过于瘦弱来一些?

  还没等孟惟跟孟清妍有所动作,一直稳如泰山的方煦先开了口。

  “我倒是没想到,蓉都竟然卧虎藏龙,除了寺庙门口坑蒙拐骗的神棍,还有你这样开了天眼的,我真应该早点来的。”“方煦”的目光在孟惟身上走了一圈,最后才落到林和臻身上,“多少年没见过灵力这么精纯的人了,我猜……你一定很好吃。”

  林和臻微微一笑:“那可不,多少年花椒辣椒火锅串串熏陶出来的,肯定比福建人有滋味点吧。”

  “哈哈哈哈有趣。”“方煦”笑看林和臻,“我都舍不得吃你了。”

  如果说刚才还不明就里,那么现在孟惟跟孟清妍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尤其是孟清妍,手里紧握着那块玉玦和平安符,浑身发着抖,秀丽的脸庞不自然地绷紧,惊恐地看着方煦:“你……你才是妖怪?……天呐,我,我竟然……”

  嫁给了一个妖怪!

  “美人,别误会。”“方煦”笑着打断孟清妍的猜测,“我吧,就是运气差点,没福气当你的丈夫,咱们认识不久,我来这里不过才一个月而已。”

  一个月,正好就是方煦在剧组被拍到出轨的时间,也是孟清妍发现方煦不对劲的时候。

  孟清妍愣愣地出神,喃喃自言自语:“那,出轨的人并不是我丈夫,而是,而是你……”

  “方煦”伸出食指摇了摇:“不完全是,被拍到的那个是我,毕竟我没有你丈夫有经验。”说完“方煦”把手机解锁往桌上一扔,“你可以自己翻下相册和聊天记录,我今天来,本来就是代表‘方煦’谈离婚协议的,手机里的这些东西应该能让你获得最大利益吧。”

  孟清妍双手颤抖地拿起手机,相册密码很简单,是方煦的生日,这个她很容易就猜到了,因为方煦是一个怕麻烦的人,几乎所有账户的密码都是同一个。然而她没猜到的是相册里的内容,一张张与不同的妙龄少女的亲密照片,恶心得她胃里一阵阵发紧,那是对她而言完全陌生的丈夫,油腻又猥|琐,全然没有了舞台上风度翩翩的谦谦君子形象。

  孟惟站在孟清妍身后也看见了,这种事他也算是见怪不怪了,但事情发生在亲人身上,自然又是另外一番感觉。

  此时再说什么“早知道”都是徒劳,当年孟清妍执意要嫁给刚刚成名的方煦,家里人也反对过,但方煦几番登门表示自己深爱孟清妍的情谊和诚意,最后在孟清妍的坚持下,父母还是妥协了,毕竟日子是他们自己过的。

  当时孟惟还小,只觉得姐姐能找到相爱的那个人,看上去十分幸福,如今才明白,爱是这个世界上最善变最靠不住的东西。

  此时“方煦”的态度已经让林和臻没有那么紧张了,毕竟对方也没有看见自己就直接扑过来,显然这妖怪不仅道行不低,而且还十分聪明狡猾,就算是对上自己也不会轻易一败涂地,有什么花招完全可以使出来,但他却没有。

  所以林和臻猜测,这个妖怪选择附身在方煦身上,应该另有原因。

  “你把这东西给我们,是想借刀杀人吧。”孟惟冷静地开口,“你不能让‘方煦’自曝这些东西,因为不符合逻辑,谁也不会自曝其短,所以你希望我们出手,公开这些照片让他万劫不复,你跟他有什么仇?”

  “方煦”抬头看了一眼孟惟,冷笑着说:“你这个凡人还真是挺聪明。”

  “其实说起来也不算多大仇。”“方煦”换了个坐姿,用手托着下巴,“我来凡间不久,本来想找个地方落脚的,就遇上了这个人,当时人还挺多的,但他最有话语权,他远远看见我,就说要拔了我的皮做围脖,你们将心比心想一想,要是有人说‘嘿,你的人皮挺漂亮的,我剥了拿去做个玩具’,你们也会不高兴吧?”

  林和臻没有表态,他在心里已经隐隐猜到了这个妖怪的身份,漂亮的毛皮,记仇的性格,还真符合它的行事作风。

  “于是我就很生气,”“方煦”说,“下山之前我可都查清楚了,我们现在是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所以我就想给这人一点教训,我就想着,能无缘无故就对野生动物下杀手的人肯定也不会是什么好人,果不其然,调查结果很令我满意,想必你们也很满意。”

  孟清妍已经彻底失去了语言能力,那些照片击溃了她最后强撑的坚强,如果可以她更想要大喊不要告诉她真相,然而理智却告诉她,及时止损,现在或许才是最好的结果。

  然而孟惟却在心里衡量,这些照片用得好的话,不仅能让煽动舆论,让孟清妍获得大笔财产,更能让方煦苦心经营了十几年的形象付之一炬。

  然而这些都不是林和臻关心的事,虽然这妖怪说得有理有据,甚至还表现出了自己的诚意,但有一点它在刻意忽略。

  “说完了?”林和臻将法尺紧握在手中,“说完就从那个身体里滚出来。”

  “方煦”一挑眉,用毫无温度的笑容看着林和臻,像是锐利的尖刀,带着不怀好意的刺。

  然而林和臻却不为所动,毫不畏惧地站在那里:“方煦就算有错,也轮不到你来审判。因为一句话就记仇,附身凡人伺机报复。这位黄二仙,你未免也太没把我们这些修道之人放在眼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应该是福建人比较好吃……

  ☆、032 这得是法力多强的妖怪啊!

  在建国之前,民间百姓会在家里供奉“五大仙”,分别是狐仙、黄仙、白仙、柳仙和灰仙,分别对应狐狸、黄鼬、刺猬、蛇和老鼠。

  这种信仰崇拜主要是因为这几种动物与人类长期伴生,久而久之就生出了许多怪诞故事,百姓认为如果得罪了它们就会招致灾祸,相反,如果供奉他们,就会得到福佑。

  其中,黄鼬就是黄鼠狼,在“五大仙”中排名第二,被称为“黄二大爷”,一是因为黄鼬身似狐狸,体态优美皮毛漂亮;二是因为百姓认为它能附在凡人身上,许多让人陷入癫狂的癔病都是它们在作祟。

  也有许多人开龛请神,请来的就是这黄二仙附体,替人算命看病,享受凡人的供奉。

  在建国之后,时间改变了很多东西,包括人心也包括陈旧的思想,渐渐也没人再供奉“五大仙”,大多数人连“五大仙”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然而林和臻却相当清楚,他师父给予他的那些记忆里就有对这“五大仙”的相关描述,黄仙像狐狸一般狡猾,而且很记仇,轻则让人疯疯癫癫,重则害人性命。

  有道是“黄鼠狼换命,一命抵一命”。

  如今这个黄仙就俯身在方煦身上,虽然没到不死不休的地步,也显然没有轻易放过他的打算。

  在听到林和臻喊出那个称呼之后,“方煦”忽然笑了一下,将手里的烟放进了嘴里点燃。

  “不急,我只是正巧无处可去,暂时借这个身体用几天。”“方煦”笑着说,“等我……”

  “我没有跟你商量的意思。”林和臻说,“再让你用这个身体几天,这个人就彻底废了。”

  被黄鼠狼俯身越久,越容易迷失自我本性,最后成为一个彻底的疯子。

  “你要跟我动手?”

  “方煦”看了林和臻一眼,笑了:“恐怕你不是我的对手。”

  林和臻神色一凛,他知道这跟他之前遇上的所有事情都不同,这是一个非常狡猾又厉害的妖怪,道行颇高,说不定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他俯身,然而林和臻却没有退缩,纵然他没有十成把握。

  林和臻转动手中的法尺变化成三清铃,清脆空灵的铃声在房间中绽开,层层铺开的九宫八卦阵,让房间里的每个角落都闪耀着点点金光。

  “啧。”

  “方煦”抬起手看了一眼,金光落下的时候在他手背上落下了一个灼伤的红点,下一秒他身上就出现了一个棕黄色的光圈,将他团团包裹了起来。

  “还真是小看你了。”

  “方煦”站起身,活动了下手腕:“既然你想动手,行吧,我就陪你活动一下……”

  就在此时,藏在阳台上的沈缘闯了进来,将孟惟和孟清妍挡在了身后,然而孟惟一看见他出现立刻拉住了他的手腕,将他护在了身后,还不忘把手放在他头上,替他遮挡一二。

  孟惟心里砰砰跳,紧张和恐惧瞬间升上心头,从未有过的担心无法停止,他怕这金光也会伤害到他……

  “方煦”愣了一秒,随即笑着说:“这演的是哪出啊,生死决别还不到时候呢。”

  林和臻也有些无语,你们演这种肉麻的恋爱情节能等我收拾了这黄鼠狼再说吗?

  “不过有帮手也无所谓。”“方煦”看了一眼沈缘就把目光转回了林和臻身上,“我的帮手也快到了……”

  听到这句话,回过神来的沈缘,甩开孟惟的手就要冲上去帮忙。

  “别过来!”林和臻喝退了沈缘,这个黄鼠狼是个狠角色,沈缘过来也帮不上什么忙,“保护好他们姐弟……”

  林和臻的话还没说完,“方煦”就朝着他扑了过来,惊了一跳的林和臻立刻化铃为剑抵在胸口,险险挡住了这出突袭,却被全身扑在自己身上的“方煦”给压得近乎窒息。

  然而“方煦”却没给林和臻喘息的时间,探出手想要扼制林和臻的咽喉。

  林和臻有些投鼠忌器,在心里骂了一句“卑鄙”,这黄鼠狼还占着方煦的身体,如果不把它先逼出来,否则想要灭这妖孽,就得先弄死方煦。

  他只想捉妖,可不想当杀人犯啊!

  “栎予!住手!”

  “方煦”的手停在林和臻咽喉处一厘米的地方,转头看了一眼凭空出现的修月,笑着说:“你来得刚好,快来帮我。”

  修月三两步走上前,紧张地说:“别胡闹了,三公子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方煦”愣了一下,还是不肯放开林和臻:“我不,我就喜欢这个小道士。”

  “道你大爷!”林和臻化剑为法尺,从桎梏中抽出手来就往方煦脑袋上狠狠敲了一下,“老子是天师!”

  “哎哟!”

  嘭地一声,黄光乍现,灵魂出窍。

  失去知觉的方煦直直倒了下去。

  被敲出来的栎予还想要再次附身到方煦身上,却脚步一顿。

  不知去了哪里,又不知何时靠近的寅风站在了他的面前。

  “喵~”

  那看起来不过是一只普通的猫,但强大的法力却随着它身上每根炸开的毛发一起外溢,过于刚毅和凛冽,对妖怪有巨大的震慑力量,在场的凡人或许感觉不到,但栎予和修月心生畏惧,下意识就往后退了一步。

  “咚咚——”

  忽然传来的开门声,让房间里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林和臻攻势未撤,栎予伺机而动,剑拔弩张得让每个人的神经都绷紧了。

  “咚咚——”

  孟惟回过神来,镇定地开口问:“谁?”

  “修月,开门。”

  “三公子!”修月听见这个声音,立刻就跑去把门打开了。

  栎予转身就想跑,却被寅风给拦住了,他有点弄不清楚这只猫究竟是什么东西,但却感觉到他的法力远在自己之上,如果真的动起手来肯定会吃亏,来的人既然是三公子,就算不帮自己,也不会联合外人把自己打死,怎么看自己的胜算都要大一些,好汉不吃眼前亏,栎予便停下了动作,不再轻举妄动。

  然而门外站着的不止白初霁,还有另外几个人。

  “各位好,我们来自特别调查中心,隶属于国|安部。”来人年纪轻轻,看起来非常斯文温和,周身穿戴也普通,一眼看上去还以为是个普通的大学生,只是手腕间带着一个琥珀金的龙形镯子,富贵得略显突兀,“我姓陶,是调查中心的主任。”

  白初霁也跟着走了进来,林和臻也是吓了一跳。

  “白医生?你怎么……”

  白初霁转头看向林和臻:“抱歉给你添麻烦了。”指着栎予说,“我是他的监护人。”

  被点到名字的栎予不做声了,偷偷给修月打颜色,然而修月却视若罔闻。

  “监护人?”林和臻愣了愣,“你是这黄鼠狼精的监护人,那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兽医、法力高强的黄鼠狼精、忽然出现的神秘人修月,还有这突然登门的特别调查中心。

  几个念头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林和臻看着白初霁惊道:“你也不是人?也是妖怪?”

  白初霁没有否认。

  林和臻整个人都不好了,身为一个天师,他竟然不知道白初霁不是人,还跟人家相处了这么久,这得是法力多强的妖怪啊!

  “那田馨……”

  “她是人。”

  林和臻松了一口气,还好,他身边也不全是妖怪。

  还有一点很奇怪。

  林和臻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寅风,刚才这猫进了屋子却一直没有出现,等到最后才出来拦住了栎予,这段时间它去了哪里?又干了什么?

  寅风感觉到了来自林和臻的怀疑,然而他却没有办法解释。

  一踏进这个房间就感觉到了一股浓烈的妖气,这种没有在中心登记的妖怪,自然没有得到庇护,妖气无法压制就很有可能会对凡人有危险。

  真是连林和臻也可能不是它的对手。

  寅风不可能让林和臻一个人应对,所以寅风想办法通知了人间问题事件集中处理中心派人下来处理,顺便让星奎通知特别调查中心带一样东西来。

  “陶主任,准备好了。”

  陶俢念,人间调查中心的负责人,与白虎部最直接的联系人。

  陶俢念从部员的手里接过来一个香炉,轻轻转动炉顶,淡紫色的烟云瞬间散开,将整个屋子里都染上了一层薄薄的透紫色。

  林和臻看见陶俢念手腕上那条琥珀金手镯动了一下,那竟然是一条活的龙!

  “诶?”

  孟惟和孟清妍都软软地倒了下来,沈缘连忙扶住他们,低头就看见他们双眼紧闭,失去了意识。

  沈缘很着急,忙问:“他们怎么了?”

  “别担心。”陶俢念笑得温柔,“这是忘魂香,对他们身体不会有伤害,只是会忘记一些不该被记住的事,并清除接触到的妖怪在他们身上留下的妖气。”说完,陶俢念关上香炉,递给了身后的部员。

  林和臻心里一空,等了半天却不见自己有晕眩的迹象。

  “为什么我没感觉?”

  陶俢念转头看了他一眼:“你有白虎印护着,算是自己人,自然不会被忘魂香影响。”

  “他们会忘记多少?会不会忘记给我打钱啊……”林和臻说完觉得关注点不对,“不是,我是说你们这样随意消除别人的记忆,是不是不太厚道啊!”

  “我们是为了保护他们。”陶俢念耐心跟林和臻解释,“中心有规定,不能将凡人牵扯到妖怪的事件之中。”

  林和臻听完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们有权利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抱歉,”陶俢念有些不好意思,“职责所在。”

  林和臻纵然心里不痛快,却也知道事到如今已经无法挽回,人都已经倒下了,记忆也被抹掉了,醒来也不知道还能记得多少。

  林和臻越想越觉得生气。

  “这到底哪个瓜娃子规定的啊!”

  陶俢念听见了林和臻小声吐槽,想了想,他们虽然隶属于国|安部,但执行的所有规定包括这个忘魂香都是来自于仙界的白虎部,于是陶俢念说:“是我们白虎星君大人。”

  无辜的寅风瞪大了眼睛。

  ……放屁!

  那是应宸下的命令,老子只负责让人转达!

  你把这话给我收回去,我不背锅!

作者有话要说:  寅风,专业背锅一百年。

  ☆、033 真是见鬼的规定。

  俗话说得好,官大一级压死人。

  何况是神仙。

  林和臻一口气憋在心里出不去,理智告诉他,这些神仙活了那么多年了,想事情肯定比自己更全面,但情感上他无法认同这种单方面的强制执行。

  所以紧握着手中法尺不肯放下,在他心里,至少这场架并没有打完,也没有分出胜负。

  身为一个天师却没有做到自己应该做的事情,没有将妖孽收服也没有胜利,这还是他出师以来经历的第一场挫败,竟然不是败给对手,而是败给了规定。

  真是见鬼的规定。

  白初霁看了看林和臻,又看了一眼一直盯着林和臻的寅风,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极力想要隐藏自己存在感的栎予身上。

  归根究底,这一切事情都是这家伙惹出来的。

  “过来。”白初霁沉着声音,眉头紧皱,像是在压抑极大怒意。

  栎予撇了撇嘴,觉得脖子上凉飕飕的,还是没能逃过一劫

  修月见栎予半天没动,就伸手在他背后推了一把。

  “哎哎,你推我干什么,你……”

  栎予迎上白初霁的目光,自觉地将后半句话吞到了肚子里。

  白初霁说:“道歉。”

  栎予:“对不起。”

  稍微恢复了一点理智的林和臻站在那里看着栎予,仔细想想,好像这只黄鼠狼也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方煦本来就有问题,他不过是将遮羞布揭开了而已,何况他还将证据交给了孟清妍,除了要给自己出一口气之外,显然也是在帮她。

  “算了。”林和臻挥了挥手,提着的气猛地放下,以至于感觉有些脱力,跌坐在沙发上,将法尺变回天师金印,托着下巴叹了口气,“希望孟二少还能记得给我结账吧。”

  一个女部员将孟清妍扶到了另一边沙发上,沈缘则是扶着孟惟,他听着林和臻他们的对话有些担心,孟惟会忘记多少,会忘记自己吗?

  沈缘觉得自己很矛盾,或许孟惟忘了是好事,但一想到孟惟真的忘了自己又很难过。

  记得一点点也行,哪怕记得你曾经养过一只鹦鹉。

  “修月,你把栎予带回族里吧。”

  “我不回去!”栎予一步窜到林和臻面前,指着他说,“我要跟着他。”

  林和臻头都没抬就拒绝:“不要。”

  栎予连忙挨着林和臻坐下,捧着那张精致漂亮的脸:“你不喜欢我吗?你看看我,我长得这么好看,你不喜欢吗?”

  “不喜欢。”

  “你……”

  寅风忽地蹦上沙发,三两步就跳到了林和臻身上,稳稳地趴在他的肩膀上,微微低着头,半眯着眼睛看着栎予,眼神里充满了警告和威胁。

  栎予吓得一下子窜了起来,忙不迭的就退回到了白初霁身边。

  “我觉得他还不能离开。”陶俢念忽然开口,并没有因为对方是三个妖怪就有任何退却,指着栎予说,“他身上的妖气没有被炼化,也没有得到中心的承认,今天是我们来得及时,如果还有下一次,你们是希望有别的道士杀了他,还是他杀人呢?”

  白初霁还没有讲话,栎予就先开了口,十分不以为地说:“切,哪儿还有什么别的道士,你当谁都能开天眼啊。”翘着大拇指指向林和臻,“他这样的道士,你找遍了凡间,都找不出来十个。”

  林和臻气得想掀桌。

  老子是天师!

  天师你们知道吗!

  跟道士不一样!

  陶俢念没有理会栎予,而是看着白初霁:“白先生,我知道您这么多年在凡间保护了许多凡人,我个人和调查中心都十分感谢您,但这件事不一样。他能逃跑一次,您能保证他不跑第二次吗?他这样随意附身凡人,是上面明令禁止的,您也不希望天降神雷吧?”

  白初霁的眸光忽地一冷,这个陶主任是怎么知道栎予是逃出来的?

  这句话里的威胁意味十分明显,明显到连林和臻都有些吃惊,他还以为这个陶主任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刚才让自己收手是站在妖怪那边的呢,现在直接把问题怼到白初霁面前,简直是刚得一逼。

  栎予站了出来,表情颇有些不善:“你们能耐我何?”

  刹那间妖气四溢,栎予周身散发着狠厉的怒意,瞳仁变成了黄棕色,就连手部也开始发生了变化。

  栎予要妖化了。

  林和臻还没来得及祭出金剑,就感觉到肩膀上忽地一轻,寅风已经跳了下去,看那样子像是想要上去帮忙,然而还有一样东西比它的动作更快。

  陶俢念手腕间的琥珀金手镯忽然松开,不过眨眼之间就变成了一条比碗口还粗的琥珀金龙,祥云缭绕,琥珀金龙昂首而立,盘旋在陶俢念身边将他团团围住,龙首停在陶俢念的颈边对栎予怒目而视,显然是感觉到了来自栎予对陶修念的威胁所以才会现身。

  陶俢念伸手拍了拍龙首,小声说了句:“没事的。”

  “呵,就算是琥珀金龙,老子也不怕。”栎予退了一步摆开架势,“来吧!”

  震天龙吟宛如山崩之势,整个房间里的物件都为之一颤,墙上的挂画柜里的摆件桌上的茶杯全都离开了原位,连坐在沙发上看戏的林和臻都感受到了这股强烈的震动,连忙将回到脚边的寅风抱了起来放在膝盖上。

  寅风一时没留意,反抗不及,竟然被林和臻得手了。

  老子可是老虎,你这抱抓猫的姿势是怎么回事!

  白初霁眼神微变,显然也是没想到这条琥珀金龙会突然发威,立刻伸手拦住栎予。

  不能打。

  陶修念虽然是个凡人,但他背后靠着的是特别处理中心,相当于是人间和神仙的一个枢纽,动了他就等于是要跟御判司宣战,追究起来恐怕整个青丘都会被牵连。

  何况这人身上的功德如此深厚,还有琥珀金龙庇护,就算真的动手,栎予也讨不到多少好处。

  用几秒钟时间便想清楚利害关系的白初霁看着陶俢念:“那陶主任有何建议。”

  陶俢念表情未变,依然是那副温和的模样,然而此时谁也不会再把他当成普通的凡人,毕竟没有哪个凡人可以御龙而行。

  陶修念的目光越过白初霁,看着栎予:“我已经得到白虎神君的指示,念在阁下初入人间,对如今人间的规矩不甚了解,所以特意网开一面,希望阁下能随白先生前往中心一趟,接受相关考核,获取人间暂住证,得到中心一视同仁的庇护,同时也希望阁下通过中心的考核后,对自己的某些行为能有所约束。”

  陶修念这话说得十分得体,既给了白初霁面子,同时也没有失了自己的身份。

  毕竟栎予有错在先,按理来说就算不被天雷劈,也是得吃点苦头的,如今这个处理结果可以说相当宽容了。

  这样的结果连白初霁都没有想到,也不知道为什么白虎星君会下这个决定。

  想到这里白初霁很想抓起躺在林和臻膝盖上的那只猫来问一问,然而最终理智占了上风,就算迫切想要知道原因,也不能暴露寅风的身份。

  不过白初霁却无法预测栎予的想法。

  四百年前,栎予就因为行为乖张,做事不顾后果,到处招惹是非,甚至还私自偷跑去凡间胡闹了一通,招惹了不该惹的人,险些招来灭族之灾,回来之后便被族中长老给关了起来,一关就关到了现在。

  “唔……”停止妖化的栎予也恢复了理智,拖着下巴认真思考,“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通过了考核,就能光明正大留在凡间了?”

  陶修念点了点头:“是。”

  栎予喜出望外:“那群老头子就再也管不了我了?”

  修月觉得他想得过于美好,且不说那个考核相当有难度,就算栎予通过了,难道那些长老就不会派人来凡间抓他了吗?

  过于兴奋的栎予并没有想到这一点,他脑子里构想的全是人间这个花花世界的无尽美好。

  而同样想到了这些的白初霁夜没有提醒他,毕竟眼下最紧要的是先找地方安置他,毫无疑问,人间问题事件集中处理中心是三界中最合适不过的地方了。

  栎予见没有人出声否定,立刻叉腰哈哈大笑起来,笑完了就看见了坐在一旁的林和臻,咻地一下就窜到了他面前。

  “那我以后能跟着他了吗?”

  林和臻&白初霁:“不能。”

  林和臻的反对在栎予的意料之中,但白初霁又是为什么反对呢?

  嫁祸于人不是非常好的一个决定吗?

  白初霁恨不能把栎予那双大眼睛再撑开点,扳着他的脑袋让他往寅风那里看。

  你是看不到这位白虎神君有多生气吗!

  你看看他的眼神多么寒冷,你看看他的尖牙多么尖锐,你看看他的利爪多么锋利!

  他看上的人也是你能抢的吗!

  老虎头上拔毛,真是不想活了啊!

  寅风此时颇有些后悔,不该因为方煦罪有应得就对这只黄鼠狼网开一面,差点引狼入室!

  这黄鼠狼对林和臻如此感兴趣,怕也是因为他充沛的灵力。

  果然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偏偏那只小鸡仔一点警觉都没有,祸到临头了还顾着玩手机!

  寅风心里有些发酸。

  到底这跟谁打字聊天,回得这么积极,聊得这么专心!

  生气!

作者有话要说:  小表哥:你说谁是小鸡仔呢!

大脑斧:你可知道,喜欢吃鸡的可不止是黄鼠狼呢!

小表哥:……告辞!

  ☆、034 养老虎更不容易啊!

  跟林和臻聊天的那个人头像是一只可爱的熊猫,名字也非常可爱。

  小颖菇娘。

  正是林以瑧的女朋友,秦若颖。

  之前要给林和臻发送淘宝店地址才通过林以瑧加上的,刚才秦若颖发了个消息,问林和臻有没有时间,她有事情要告诉林和臻。

  林和臻回答有空之后,秦若颖刷刷刷就发来一串截图。

  【小颖菇娘:看,这是我们的聊天记录,我总觉得他这套我的话。】

  【林招财:你给了个差评?】

  【小颖菇娘:对!他们发错东西差点害死以瑧哥,我给个差评算便宜他们了!】

  林和臻觉得他这小嫂子还真有点虎,毕竟一般人担心被店家报复,不会轻易给差评。

  【林招财:从对话上来看,他们应该是知道自己的符咒被人破了,肯定吃了苦头,否则不会来找你。】

  【小颖菇娘:……(;゜0゜)他们不会因为这个差评,又害以瑧哥吧,毕竟他们有以瑧哥的八字……】

  【林招财:他们不敢。不清楚对方虚实就贸然出手,这是大忌。何况我给他的八字上了保险,不会有事的。】

  【小颖菇娘:那我就放心了。】

  【林招财:他们再发信息就别回了。】

  【小颖菇娘:明白!】

  这件事显然没有结束。

  对方跟秦若颖打听幕后的帮手,就说明他们留有后招,必定不是什么好事。

  林和臻叹了口气,这年头的人怎么都这么会作死呢?

  那边厢,白初霁也跟陶修念商量好了关于栎予的处理办法,栎予对于自己好不容易从族里逃出来就又被关进了另一个地方感到无奈,毕竟三尺天好逃,御判司却不好逃,万一一个天雷砸下啦,不死也得掉层皮。

  林和臻见他们商量好了,就打了个响指引起他们的注意。

  “现在可以把孟家姐弟弄醒了吗?哦对,还有方煦。”

  听到方煦的名字,栎予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狠戾:“真是太便宜他了……”

  白初霁轻轻敲了一下栎予的脑袋:“小孩子别胡闹。”

  陶修念看了昏迷不醒的方煦一眼:“凡人的事还是应该让凡人自己来解决。”

  那条琥珀金龙已经变成了小蛇的状态,安安静静地环绕在陶修念手腕上,陶俢念手腕上有两个鲜红的牙印,刺破了血管,留下了点滴血珠,很像是被这条龙咬了一口,然而陶修念却不动声色,显然早已习以为常。

  等孟惟和孟清妍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就只有林和臻和沈缘两个人外人了。

  “你……”孟惟轻轻摇了摇头,他总觉得脑子里好像空了一段。

  林和臻也不清楚孟惟究竟忘记了多少事情,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

  孟清妍也幽幽转醒,看了一眼林和臻,短暂的失神之后立刻紧张地问:“那个狐狸精呢?跑了还是……死了?”

  “?”

  林和臻的心里有十万头草泥马在狂奔,这就是你们说的消除了记忆?到底消除了什么?这不还是都记得吗!

  林和臻忍住内心狂乱的吐槽,选了个模糊的说辞:“已经解决了。”

  林和臻想了想,好像还得解释一下他们是怎么晕过去的,这些神仙真是不负责任,就把烂摊子扔给他了!

  “刚才那下妖气过甚,你们都晕了过去。”林和臻坦然地说,“现在已经没事了。”

  孟清妍有一瞬间的怀疑,但想了想,如果不是真的解决了,林和臻又怎么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呢?

  想到危机已经解除,终于放下心来的孟清妍舒了一口气:“那就好,解决了就好……”

  孟惟看了一眼沈缘,然后平静地转开了,忽略昏迷不醒的方煦,转而跟孟清妍说:“那些照片我已经拷贝好了,接下来的谈判想来应该会轻松很多了。”

  记忆涌上心头,真相再一次赤|裸|裸的浮现在脑海。

  “直接公开吧。”孟清妍的声音有些不稳,看向方煦的目光带着怨恨,“既然背叛了,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林和臻没有说话,这或许就是陶修念说的“凡人的事要凡人自己来解决”,这解决方式也着实比妖怪狠多了,对于有的人来说,发疯到迷失自我或许比身败名裂万人唾骂轻松许多。

  沈缘站在林和臻身边没有说话,因为他已经心慌到无法开口说话,孟惟刚才看自己的那个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完全没有一点情绪,之前他眼里那些自己看不懂的情愫已经消失不见。

  直到离开,孟惟都没有再看沈缘一眼。

  这时候沈缘才真的确认,那忘魂香是起了作用。

  他忘了自己。

  离开之后,沈缘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林和臻,林和臻第一反应就是他在开玩笑,然而再想了想却觉得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否则为什么孟清妍还记得那个狐狸精,而孟惟也还记得自己打钱?

  说明忘魂香只是让他们忘记了部分记忆,关于妖怪真相的记忆,比如他们很可能不记得栎予的真容,再比如孟惟忘记了沈缘。

  还没等林和臻想好该怎么安慰沈缘,沈缘就已经先想明白了。

  “这样也好,毕竟从开始就是‘有缘无份’罢了。”

  沈缘说完之后摇身一变,舒展翅膀飞到林和臻面前。

  “我出去逛一下,等会儿回去。”

  “……好。”

  林和臻目送沈缘飞走,心里也是一阵叹息,这时候或许更适合一个人待着吧。

  林和臻肩上扛着寅风回到了1980’,这时候正值午餐时间,虽然是工作日,但还是有些外地游客来到这里感受蓉都的慢生活,于是林和臻的这个造型再次成为了众人围观拍照的焦点。

  林和臻倒是不介意自己被拍,反正长得好看,怎么拍也不会崩,他倒是有些担心自己肩上这个白虎神君会不满。

  寅风倒没人感觉,在人间的这两个多月时间,他已经习惯了这些凡人对猫这种动物的狂热喜爱,不管男女老少,看见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拿出手机拍照,然后就开始喵啊喵的逗他,果然凡人都十分幼稚,不过作为一只大老虎,寅风也不会跟他们计较。

  好不容摆脱围观人群,林和臻绕路去了一趟投喂站,见猫粮已经不剩多少了,就转身去了“夏秋”。

  这家店在整个1980’最角落的地方,是一家经营手工作品的小店,之前生意冷清,一天也没有一个顾客上门,幸好在淘宝也有个店,倒不至于开不下去。自从这个投喂站建起来之后,许多人也会顺路进来逛一会儿,顺便买点东西,所以店主很乐意就答应把猫粮暂放在店里。

  “夏秋”是一对年轻夫妻共同经营的,妻子叫夏咏诗,丈夫叫郭世秋,据说两个人从高中开始就是同学,大学又考进了同一所大学,只是专业不同,丈夫爱好摄影,妻子学的是设计,某种层面上来说算是相当般配了。

  林和臻跟往常一样走进“夏秋”,却感觉到了一丝异样,还没等他细究,就看见夏咏诗有些慌张地走了出来。

  “诶,你要出门啊?”林和臻看了她一眼,手里拿着手机,怀里抱着包,看起来有些魂不守舍,像是一只惊弓之鸟一样,林和臻也没有多寒暄,“我拿了猫粮就走。”

  夏咏诗停下了脚步点点头,将背包紧紧抱在怀里,什么都没说,看着林和臻拎了一袋猫粮走了出去,才关上门离开了。

  林和臻看着夏咏诗离开的背影,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她的模样明显就有问题,但林和臻也不好多问,谁还没个烦心的事,有时候多问不见得就是关心,反而会惹人嫌。

  林和臻抬头看了一眼写着“夏秋”的木质招牌,风吹雨淋这么多年,未曾做过防水处理的木头出现了霉菌和裂痕,看起来十分陈旧,像是在仓库里积压多年的腐木,给人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喵~”

  寅风感觉到此时的林和臻情绪有些糟糕,便叫了一声让他回神。

  那个女人身上很重的浊气,虽然林和臻看不见,但寅风却能明显的感觉到,应该是被卷入了十分麻烦的事,这是她的命数,寅风并不会出手干预。

  但同样的,寅风也不希望林和臻牵扯其中,改变他人的命数,往好了说是救人一命,往坏了说就是逆天而行,这种事情做多了对林和臻有害无益,寅风并不愿意看见林和臻某天会因为泄露天机而死于非命,所以适当的提醒相当有必要。

  回过神来的临河镇,甩开脑子里胡思乱想,一路哼着歌,拎着猫粮就回了投喂处,将猫粮放进了投喂桶里,又换上了干净的清水,检查了一下周围没有被人破坏和投|毒就关上了门。

  大清早起床实在是消耗林和臻的能量,所以吃饱喝足之后,林和臻十分困顿,但看着躺在沙发上的寅风一下子就清醒了。

  林和臻想了想,走到厨房将剩下的虾都处理了一下,从背部剖开清理虾线,丢进锅里煮到通红,捞出来用冷水过一遍,再认认真真剥出一个个白净虾仁。

  “我自己吃都没有这么仔细……”

  林和臻叹了口气,养猫不容易,养老虎更不容易啊!

  这还是他第一次单独跟这只猫,哦不,这只老虎待在家里,为什么会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呢?尤其是当他脑子里浮现出那张英俊的脸……还有那个让人心惊的尺寸……

  林和臻拿出手机查了查,越查越是心惊,老虎的舌头为了梳理毛发长倒刺可以理解,为什么老虎的那个东西怎么也长倒刺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表哥,你关注的重点到哪里去了?

  ☆、035 这一仗,是孟清妍赢了。

  林和臻脑子里的画面根本挥之不去,那个尺寸那个形状……

  等会儿!

  林和臻忽然一激灵,他之前把寅风送去做绝育了……

  林和臻僵硬地转头,看着在旁边专心致志吃虾的寅风,目光不自觉地就落在了下半身,很想冲过去看看该在那地方的东西到底还在不在!

  不对啊……

  林和臻忽然想起,白初霁也不是人,显然应该是知道寅风的身份,所以那个手术很可能只是一个障眼法,为了不让自己起疑而已。

  想到这里林和臻就松了一口气。

  然而严格算起来自己也算是个帮凶,也不知道这位白虎神君记不记仇?搞不搞什么连坐的……

  寅风其实不吃东西也饿不着,但没有食物放着不吃的道理,所以当他吃饱喝足悠悠达达准备到沙发上去睡一会儿的时候,毫无防备的就被人抱起来了。

  林和臻将寅风放在桌上,这时候已经顾不上猫到底应不应该上餐桌这种事了。

  寅风歪着头看林和臻,不太明白他突然这是要干什么。

  “虾好吃吗?”林和臻问了一句,想着至少自己还是有点点功劳的,就算是最后要秋后算账,至少能减刑吧。

  寅风没有反应,就算是他听懂了,也不能点头,毕竟没有哪只猫能真的在听懂主人的话之后给出标准反应。

  林和臻见寅风不表态也不着急,他主要是为了让白虎星君记住这件事,为自己营造一个好形象。

  “你伤口应该也好了吧?”

  寅风转头就想走,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诶诶,别走!”林和臻连忙将寅风抱住。

  寅风惊了一跳,因为林和臻还从来没有主动抱过他,这还是第一次。

  林和臻根本没想那么多,他只是想要跟寅风好好解释一下,于是也没顾上自己这举动是否太过亲密。

  “那什么,不是我想带你去做绝育的,你知道吧?”林和臻双手环住寅风,“是那个朱雀神君让我带你去做绝育的……”

  寅风明白了,这是在告诉自己罪魁祸首是谁,撇清跟南惑的关系,这倒是让寅风心里有些愉快。

  “而且你看啊,我给你买的,呃……要的那些药,都是特别特别好的!”林和臻想起这位白虎神君并没有打算告诉自己真相,那自己就算是猜到了,也只能装作不知道,“所以你看你的伤口恢复得多快啊,这才两天就能上蹿下跳了,所以,你知道的,我对你很好吧!”

  其实林和臻是真的多虑了,寅风压根没有记恨他的意思,且不说他根本没有被……那什么,就算是真的被……那什么了,也是南惑惹出来的,当然并没有这种万一,所以不知者不罪,寅风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林和臻准备的话都说完了,见寅风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气氛就有些尴尬了。

  “你还有什么想吃的吗?”林和臻做着最后的挣扎,“鱼你喜欢吗?”

  寅风看了林和臻一眼,转过身,轻轻松松跳出了包围圈,在林和臻注视的目光中,跳上了沙发,躺下舔了舔爪子,虾的味道还是不错的,就是少了点盐。

  林和臻暗自松了口气,没有反应就算是好事吧?看样子并没有迁怒自己,破财就破财吧,林和臻决定等会儿就出门去买条鱼!

  出门的时候,林和臻特意看了寅风一眼,却看见那只猫团成一个圆睡在沙发角落里,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猫都有这个爱好,喜欢往沙发缝隙那个地方挤,将自己卡在沙发夹角,好像很舒服的样子。

  确认寅风并不想跟着自己去超市,林和臻才关上门转身走了。

  竖着耳朵听见林和臻走远了之后,寅风咻地一下就占了起来,右前爪抬起来一踩:“星奎招来!”

  然而这一次星奎却没有如约出现。

  寅风皱眉,再次抬起右前爪往地上一踩:“星奎招来!”

  同样的情况再次发生,房间里安静得近乎诡异。

  也许是星奎忙着无暇□□也说不定?

  虽然这种情况以前并没有出现过,但寅风还是能理解,毕竟自己不在白虎部坐镇,很多事情就需要星奎四处奔波,难免会有顾不过来的时候。

  于是寅风就放弃了召唤星奎,反正他还有六个直接下属可以呼唤。

  “星娄招来!”

  “……”

  “星胃招来!”

  “星昴招来!”

  “星毕招来!”

  “星觜招来!”

  “星参招来!”

  ……

  寅风挨着把自己属下七个星君都唤了个遍,竟然没有一个人回应,这就非常不正常了!

  难道自己不在的这几天,他们都改投他人门下了?

  不可能啊。

  除非换个天,否则不可能这些白虎星宿会背叛自己啊!

  就在寅风愁眉不展,思考着是否要拼尽余力强行飞上去看看的时候,一张纸忽地从半空中飘飘荡荡落了下来,刚好就落在了寅风的面前。

  只看了一眼,寅风就认出了那是他们人间问题事件集中处理中心最大的领导——应宸的笔迹。

  【星奎徇私,已被处罚。其余众星,引以为鉴。白虎星君,好自为之。】

  内容写得十分委婉,但其中表达的意思非常明确了。

  应宸还仿佛担心寅风看不懂一样,下一秒这张纸就打了个转,变成了一个传音海螺。

  寅风默然地看着那个传音海螺,不是很明白为什么现在都有手机了,为什么还要拿出这么传统的传话工具,然而就想到了自己眼下确实没有手机这件事,主要是找不到地方藏。

  不管寅风想不想听,传音海螺停在寅风面前,直接就将应宸的声音传了出来。

  “出息了啊,还会找下属帮着作弊了?呵呵,三个月之内不回来,就别回来了!”

  前半句的时候寅风还有点心虚,但后半句却让寅风听出了点问题。

  寅风的性格说好听了是洒脱,说白点是有点虎,但肯定不是笨,否则白虎部他也带不动。

  说是星奎被处罚了,但处罚是什么却没有明说,按理来说,下属被罚,上司是有权知道的,就算自己现在还未归位,但白虎部主的身份还在,不可能不告诉他,这不符合中心的规定。

  何况目前白虎部诸事都是应宸亲自处理,如果自己能早点回去,对应宸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按照应宸的性格来说,他恨不能把这些事情一甩就带着杭睿出去游山玩水,所以这条警告非常有问题。

  如果应宸是真的生气了,绝不可能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为什么应宸会说让自己三个月内必须回去呢?

  寅风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那场跟自己有关的赌局。

  杭睿赌了三个月。

  所以,应宸是担心夫诸的药会让自己提前恢复,怕杭睿输了?

  一定是这样没错!

  想明白前因后果的寅风郁闷得在沙发上滚了几圈,这群毫无同僚之情的人,等他回去一定要吃了他们!

  那么自己为什么忽然变成人,又忽然变成老虎就可以解释了,并不是自己灵力没有恢复而失手,必然是应宸在背后从中阻挠,不让自己提前恢复。林和臻身上的白虎印感应到自己的气息,让应宸动的手脚出了问题,一想到这两次突发状况造成自己跟林和臻的赤|裸相见,寅风就气得磨牙!

  为了让杭睿赢,应宸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真是太无耻了!

  林和臻溜溜达达出了门,想着随便买条鱼好像不太能突显自己的诚意,就专程去了生鲜超市认真挑选,刚好孟惟给的酬劳相当丰厚,林和臻便想着买两只大龙虾回去,一人一猫各一只。

  不得不说,对于蓉都这样的内陆地区来说,海鲜还真是贵啊!

  林和臻左看右看,好不容易挑中了两只,刚准备让人帮他捞起来,就发现柜台后面的人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连他叫了两声都没听见。

  林和臻感觉到几乎是一瞬间,超市里的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每个人都捧着手机看着什么,表情或震惊或悲伤或嫌弃。

  不明真相的林和臻竖着耳朵听了听旁边两个小姑娘交谈的内容。

  “哇!这个新闻太爆炸了吧!”

  “我看看我看看,哇,这……简直了!”

  “太劲爆了,我微博都卡了!”

  “没想到啊,方煦居然是这样的人!”

  “这些照片……真是太恶心了,我妈还挺喜欢他的,瞎了!”

  同样的好奇心趋势他们追着八卦,不停分享给更多的人,名和利就是一把双刃剑,老百姓总是喜欢这样的花边新闻。

  林和臻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完全刷不出来的微博足以说明一切,那些照片一旦曝光,方煦经营十年的名气就会一落千丈。

  这肯定是孟家人的手笔,那些照片足够让舆论一边倒。

  之前所有对这场离婚闹剧的好奇都会转移到方煦身上,所有人都会觉得孟清妍跟方煦离婚是因为方煦背叛了婚姻,对方煦原配本身的猜测都会消散不见。

  这一仗,是孟清妍赢了。

  林和臻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他只关心该怎么叠加使用优惠券,才能让他以最便宜的价格把这两只大龙虾带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寅风:你这样徇私舞弊,还讲不讲公平公正!

应宸:(拿出天雷)▼_▼不讲。

寅风:……告辞!

  ☆、036 果然买大龙虾是对的!

  林和臻厨房里真是要什么就没有什么,看着一个比一个复杂的菜谱,林和臻只能选择做清蒸龙虾,幸好上次点的寿司外卖还留着一点酱油和芥末,虽然搭配起来有些奇怪,但料想味道应该也不错。

  锅有些小了,只能一只一只的蒸,第一只蒸好之后,林和臻咽着口水忍住咬一口的冲动,把第一只剥好了,撕成一小块放进了寅风的碗里。

  郁闷了许久的寅风一直躺在沙发上看着林和臻的动作,在仿佛全世界都抛弃自己的时候,有这么一个人能给自己做饭剥虾,让寅风觉得十分温暖。

  寅风从沙发上跳了下来,看了一眼猫碗里满满的龙虾肉,便转头走进了厨房里,靠在林和臻脚边停下,用尾巴勾了一下林和臻的小腿,侧着身子蹭了蹭他。

  “怎么了?”

  林和臻惊了一跳,看了坐在脚边的寅风一眼,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亲近是怎么回事。

  寅风想跟他说声谢谢,这个人虽然有些小气有些抠门,但对自己还是很不错的,寅风心想,等自己回去之后就去应宸的宝库里搬点宝贝给他吧,既报复了应宸,又能让这个凡人开心。

  想明白的寅风忽然心情转好,摇着尾巴去吃虾了。

  林和臻被寅风的这番举动弄得一头雾水,忍不住查了一下。

  猫咪主动蹭人,是一种喜欢的表现。

  喜欢我?

  林和臻有点懵,自己做什么了就让这位白虎星君喜欢自己了?

  不过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果然买大龙虾是对的!

  心里踏实了的林和臻觉得自己捡回了一条小命,更需要认真赚钱好好生活了,于是打开了这几天都没顾得上,差点都忘了自己还有个店呢。

  林和臻大学读的是电子科大,如果不是大一的时候出了意外,他应该会跟其他同学一样,毕业之后找个IT公司,做一辈子的码农。

  林和臻根据自己的专业知识,做了一个卖家用的客源分析软件,十分专业完善,可以根据进店访客的浏览记录,准确推荐给访客可能感兴趣的店内商品,增加订单成功率,每年年费2888元,在插件市场里很受欢迎,林和臻还因此赚了一小笔。

  林和臻查看了一眼淘宝卖家客户端的后台记录。

  每天都有许多人会因为好奇而来他的店里逛一逛,一般来说会下单的并不多,大多都是看几眼就走,或者挑几个感兴趣的看了之后来问问效果。

  但今天却有个来自被称为妖都的S市访客引起了林和臻的注意。

  根据浏览记录来看,这个访客通过手机客户端进入店铺之后,把店里所有东西都看了一遍,甚至还添加了几个商品进购物车。

  林和臻的店跟其他相似店铺不同的是,他既不卖符箓,也不卖手串,只挂着几个自制APP,就像是之前给王钧的驱魔咒一样,有益无害的小玩意儿,有些人买这些是为了好玩,有些人买这些是为了安心,销量一直都还可以,让林和臻赚了一些小钱。

  但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林和臻查看了一下这个访客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专注于祈福保平安的那种,而是选择了驱魔咒降妖曲这种看起来就很有针对性的APP。

  林和臻眉头微皱,这个人看了一圈,却没有来问一个问题。

  如果不是真的遇上了大麻烦,病急乱投医,那就很可能是同行来探店了。

  林和臻想起秦若颖说的那个卖家,刚好也是S市的地址。

  看来自己还没找人,人家就先来找自己了。

  也好,他还正愁找不到人算账呢!

  欺负了他林家人,哪儿是那么容易就算了的!

  这一晚上,寅风没有打算再接近林和臻,既然已经想明白了其中的玄机,寅风就不着急摄取灵力了,反正三个月一到,他自然就可以重列仙班。

  而林和臻也一样,都知道对方是白虎星君了,纵然不知道为什么他要大半夜不睡觉变成老虎吓自己,但到底不是真正的妖物,也不怕他会伤害自己。

  于是两个人各自占领着一个地方,睡得十分安稳。

  可有的时候,不是想睡就真的能睡得踏实的。

  午夜突然响起的铃声,是林佩蓁的专属来电。

  几乎是一秒钟,林和臻就醒了过来,坐起来的时候太利落,导致低血糖顿时涌上心头,林和臻强忍着不适,接起了电话。

  “喂,佩蓁?”

  “……小表哥!!”

  电话那头林佩蓁的声音非常慌张,林和臻立刻按下免提,一边飞速穿了件衣服,一边讲电话:“佩蓁,别害怕,你在哪里,我马上过来!”

  “……小表哥,我今晚值班,我……二医院!……啊啊啊啊小表哥救命啊!”

  电话挂断断了。

  林和臻心下一沉,怎么回拨都无人接听。

  林佩蓁不可能无缘无故大半夜给他打电话恶作剧,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出事了。

  换好衣服的林和臻冲出卧室,此时客厅一片漆黑,虽然林和臻熟悉家里所有的摆设,摸黑行走虽然不会撞着自己,但实际上也看不清什么的东西。

  然而奇怪的是,林和臻清楚的看见了寅风。

  窗外的乌云被风吹走,洒下一片月光。

  白猫就那样端坐在沙发扶手上,就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一样,让心慌的林和臻忽然就冷静了下来。

  它是在等我吗?

  没等林和臻问出口,寅风就从沙发上一跃而下,抢先走到了门边,回过头看着林和臻,像是催促他赶紧一样。

  林和臻心中一动,回过神来将寅风抱了起来,寅风便自然地攀上了林和臻的肩膀,稳稳地趴在那里不动了,用行动证明了林和臻的猜测并没有错,它确实是在等他。

  “……谢谢。”

  寅风靠在林和臻的颈边,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最开始失去大部分法力在人间游荡的时候,寅风也没觉得有什么,早在几千年前,他也是这样一个人。

  那时候天地间还一片荒芜,凡人也好,妖兽也好,没有明确的分界线,就连他自己都没有什么善恶之分。

  后来被封为四灵之一,在御判司闲看人间,看了几千年,便也看尽了浮世苍苍。

  这次的意外,若不是不想让那群塑料同僚看笑话,他倒是能趁机偷个懒。

  他起初之所以会选择林和臻,除了因为他不是中心的人,对自己的身份不了解,能防着他对自己造成威胁之外,另一个原因就是因为林和臻这个人的缺点十分明确,他爱财,十分爱财。寅风当初想的是,真相大白的时候,可以给林和臻一大笔钱,就能免除许多麻烦,毕竟钱这种东西,相比其他东西,实在是太简单了。

  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寅风发现自己的判断有误差。

  林和臻是喜欢钱,但却并不贪。

  别人给他的辛苦费是多少,他就收多少,从不讨价还价,更不曾坐地起价。

  比如海豚游泳馆那件事,林和臻早知道反弓水煞有多难破,却没有对王钧提上一字半句,如果不是最后孟惟出现给了林和臻丰厚的酬劳,仅凭王钧不可能给出相应的报酬,再后来便是冒着窥探天机的危险帮着萧灵灵解了围,这可是笔赔本买卖,但林和臻还是毫不犹豫的做了。

  林和臻虽然口口声声说自己爱钱,却从来没有自己开过价,都是别人给多少,他就收多少,少了不嫌,多了不贪。

  就像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完美的理由,钱就像是一个支撑,让林和臻有理由继续当这个天师。

  寅风忽然发现,也许林和臻并不想当天师。

  寅风在那认真思考,林和臻却着急地不得了。

  这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半,幸好1980’地处市中心,有许多鬼饮食这时候才算是结束,偶尔还有几辆空车会经过这里。

  林和臻坐在车上,心里却十分紧张,他的左手握拳,右手紧紧捏着手机,他不敢打电话,他让林佩蓁躲起来了,就不能给她增加危险。

  林佩蓁身上有自己画的护身符,还有白虎印,这两样东西能让她不被普通邪物伤害,但如果那不是普通邪物呢?

  林和臻缓缓松开左手,大拇指刚刚搭上食指准备掐算的时候,就感觉有什么毛绒绒的东西放在了自己手心。

  那是一只猫爪。

  寅风知道林和臻想掐算林佩蓁的安危,但是窥探天命就要付出代价。

  阻止林和臻,这其实不是寅风应该做的事。

  林和臻也在红尘之中,同样是他不能插手的凡人,但寅风不愿意看见林和臻有危险,哪怕还没有发生的也不行。

  林佩蓁身上带着白虎印,所以寅风也能感知一二,他能感觉到林佩蓁现在并无性命之忧,至少白虎印还没有开启防御,说明对方也许是忌惮白虎印的神力,也许目标不是林佩蓁。

  不管是哪种可能,至少林佩蓁现在还是安全的。

  所以寅风阻止了林和臻。

  软糯的猫爪并没有什么温度,却奇异地在无形中给了林和臻力量。

  慌乱的心忽然间就平静了下来。

  这么许多年,多危险的事都是林和臻一个人独闯龙潭,从没想过时候能有一个人陪着自己是怎样的感觉。

  哪怕此时陪着自己的不是一个人,只是一只变成了猫的老虎,也让林和臻倍感心安。

  谢谢你,白虎神君。

作者有话要说:  新副本里,寅风要变身了!

bgm:美少女战士变身!

  ☆、037 中二也能救命。

  夜晚的医院,是常人敬而远之的地方,那是源自对生命的尊重,也是对鬼神的敬畏。

  凌晨三点的医院大楼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安静,零星几个房间还亮着灯光,其余都与夜色融为一体,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怪兽一样,顷刻间就能将所有人吞没。

  林和臻一下车就往医院里跑,这时候才想起自己出门的时候忘记换鞋,只穿了一双凉拖就跑出来了,但这也没有影响他的行动,就像一阵风一样,忽地一下一闪而过,有几个喝醉了的年轻人看见了,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刚刚……嗝,跑过去的是人还是,嗝,鬼啊?”

  “是人吧,我看见影子了!嗝!”

  “人咋个还背着一只猫,嗝,猫呢!肯定不是人!”

  “是人!不是人他,大半夜来医院,干……干啥子!”

  “对,对噶……”

  林和臻打开手表,七十二龙分金盘飞快地转动,像是被这里其他邪物影响了一般,竟然一时间找不到正确的方向。

  林和臻心里又急又慌,可偏偏这个时间点值班的人都找不到一个,想问都不知道该问谁。

  寅风站在林和臻的肩膀上,眯着眼睛感受了一下周围的气息。

  林和臻寻找的是作乱的邪祟,而寅风找的是隐藏在晦暗中白虎印的气息。

  找到了!

  “喵~”

  安静到诡异的环境中,忽然传来一声猫叫,吓得林和臻抖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声音是来自于自己肩上的寅风。

  “你发现了?”林和臻丝毫不怀疑寅风的判断,毕竟这可是白虎大人,就算现在是只猫,那也有颗老虎的心!

  寅风抬起爪子往前一指,林和臻立刻拔腿狂奔。

  二医院的vvvvip病房并不在普通住院部,而是在花园后面的单独五层小楼里,这里除了vvvvip病房之外,还有一些长期住院的病人。

  林和臻一路靠着寅风指路,顺利地来到了三楼。

  一脚踏进去的时候,林和臻心里就咯噔一下。

  不对劲。

  整层楼太过于安静,即便是没有人的地方也会有风声,然而这里却像是完全真空的空间,听不到任何声音,如果不是寅风恰好又叫了一声,林和臻会怀疑是自己聋了。

  寅风从林和臻的肩头跳了下来,循着白虎印的灵力追踪而去,林和臻跟在他身后,将天师金印变作宝剑,紧紧握在手中。

  经过了几个病房都空无一人,林和臻心里越发不安,见不到人就无法确定情况。

  忽然寅风在一个房间门口停了下来。

  林和臻一眼望进去,房间里十分狼藉,各种药盒器械散落一地,几个柜子抽屉都被打开了,像是有人在这里翻找什么一样。

  这里看起来像是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林和臻不明白为什么寅风会突然停在这里。

  然而下一秒,林和臻的神经就绷紧了,他听见了极其微弱的呼吸声。

  有人躲在这里,可是躲在哪里呢?

  “佩蓁?”

  “佩蓁,你在这里吗?”

  林和臻等了好几秒都没得到回应,忍不住就皱起了眉头,如果不是林佩蓁,那么也许就不是人?

  就在林和臻抬起手中剑的时候,有一个微弱的声音传来。

  “……小表哥?”

  “佩蓁!”林和臻确定了,这是林佩蓁的声音,可是她躲在哪里呢?难道柜子后面?

  就在林和臻思考的时候,就见那几个柜子抽屉都被人从里往外推到了地上,林佩蓁将抽屉往外推出来,留出了可以藏进一个人的空间,然而从外面看,却完全不会猜到这里竟然可以藏一个人!

  林和臻也是相当震惊,完全没想到林佩蓁躲得如此隐蔽。

  “小表哥!”林佩蓁哭花了脸,扑进了林和臻怀里。

  “有没有受伤?”林和臻紧张地问。

  林佩蓁见到了亲人终于是忍不住了,哭个不停:“脚崴了。”

  林和臻和林佩蓁同时低头,都看见了对方的脚,林和臻关心林佩蓁的伤势,而林佩蓁却看见林和臻穿着拖鞋,显然是没有时间换,奔跑过来的时候还被勒出了几条红痕,在林和臻雪白的脚上显得格外明显。

  “小表哥……呜呜呜呜……”林佩蓁又是害怕又感动,抱着林和臻哭个不停。

  林和臻被抱得动弹不得,艰难地确认她没有受别的伤,才放下心来:“你怎么想到躲在这里的?”

  林佩蓁一边抹眼泪,一边哽咽地说:“看柯南学的……我可是看了九百多集柯南呢!”

  “柯南都出到九百多集了?”

  林和臻在心里感慨,真是万万没想到,中二也能救命。

  寅风见这两兄妹一时间忘了正事,只好出声提醒。

  “喵~”

  林和臻回过神来连忙问:“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就只有一个人?”

  林佩蓁被这么一问,也想起了刚才的事,好不容易忍下去的眼泪又冒了出来,还没来得及哭,立刻想起了什么,拉着林和臻说:“小表哥,你救救珍珍和小萱吧!”

  林和臻想起之前林佩蓁找他要了三个平安符,想来应该就是给这个珍珍和小萱了。

  “不是三个人吗?还有一个呢?”

  林佩蓁明白林和臻意思之后说:“陈姐今天休息,就我们三个在这里值班。”

  听了这话林和臻又不高兴了,说:“这么空旷的病房,有什么必要让你们三个人值班?”

  “我也觉得有点奇怪。”林佩蓁抹掉眼泪,“按理来说,我是过来交流学习的,不该安排我来值班,本来应该是陈姐和珍珍小萱过来的,因为vvvvip病房那家人要求的,可陈姐的儿子生病了,就请我帮忙,我就答应了……”

  林和臻看了林佩蓁一眼,他心里有了些想法,但却不好跟林佩蓁说,之前都相安无事,为什么偏偏就今天出了事?他们是故意等到了今天,还是他们的目标就是佩蓁,那个突然有事的陈姐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她们我会救,但是你必须先离开这里。”林和臻说完看了寅风一眼,这一路过来,都是靠着寅风指路,这时候再否认猜测也没有必要了,“大人,您能帮我把佩蓁送到安全的地方吗?”

  事到如今,寅风心中跟林和臻想的一样,对于自己的身份实在是没有什么隐藏的必要了,如果不是猜到了自己的身份,林和臻不可能会跟着自己指路而行,同样的,如果不是不想再隐瞒,寅风也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既然答应了陪林和臻前来,寅风就已经做好了打算。

  “走不了。”

  林佩蓁瞪大了眼睛拉着林和臻,声音是无法控制的颤抖:“哥,这猫说话了!”

  “正常操作,别慌。”林和臻安抚林佩蓁的情绪,转而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寅风,他明白寅风不是说他走不了,而是说林佩蓁走不了。

  寅风抬起爪子指着林佩蓁说:“她被人锁了一魂一魄,时间一到,就会被拿走。”

  林和臻瞬间变了脸色,人就只有三魂七魄,如今林佩蓁竟然会被人拿走一魂一魄,不可能啊,且不说自己的平安符不可能不起作用,就是白虎印也不可能让林佩蓁出事的。

  寅风料到了林和臻的想法,于是接着说:“是她自己愿意的,所以不管是平安符也好,白虎印也罢,都不会有反应。”

  林佩蓁有些发懵:“不,不可能啊……这种事,我怎么可能愿意呢?”

  林和臻脑筋转得飞快,“换”这个词很耐人寻味,在人类历史初期,便是以物易物换取自己所需,这是一个交易,也就是说,林佩蓁必然是拿了别人什么东西,所以才会让人无声无息的拿走了一魂一魄。

  “今天有人给你送东西吗?”林和臻有些紧张,如果这件事情被做成了交易,那么想要把魂魄拿回来,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没有啊……”林佩蓁摇了摇头,忽然间猛地想起了什么,紧张地抓着林和臻的手臂,“我……晚上陈姐走的时候,买了好多糖油果子过来,二医院旁边最有名的那家,我今天胃不太舒服,所以只吃了两个……但是珍珍和小萱吃了好多个……”

  如果说刚才还是怀疑,那么现在林和臻就算是确认了。

  这是一场过于简单的交易,有人用糖油果子当作掠取的筹码,林佩蓁只吃了两个,所以只被拿走了一魂一魄,而另外两个小姑娘吃了不少,眼下情况怕是不容乐观。

  林佩蓁想明白之后觉得有些冤枉:“我的一魂一魄就值两个糖油果子?不能这么亏吧!”

  寅风觉得这个小姑娘还是挺有意思的,难怪那条傻鱼对她挺好,这时候了关注重点还能跑偏。

  “不是糖油果子的问题。”林和臻语速比平时快了许多,“这种小点心更能让你们放下戒心,如果突然送你们特别贵重的东西,你们反而不会收,送小点心既能表示她的感谢,又让你们毫无心理障碍的收下了。”

  此时的林佩蓁又恨又恼:“陈姐怎么是这样的人呢?平时对我们很不错的,怎么会……”

  林和臻没有见过那两个小姑娘,也没有她们的生辰八字,即便是想掐指算算也不得门路。

  这个情况,饶是寅风也有些为难,虽然他主管人部,但管的只是通过正规渠道修仙的人,那些邪门歪道并不在他的直接管辖范围内,对这些人的信息掌握不全,但他也知道有些凡人会通过这种以命换命的方式进行修炼,有些为自己,有些为别人,拿人钱财替人办事的也不在少数。

  “佩蓁,你们仁安医院这次来了几个人实习?”林和臻忽然问道。

  林佩蓁也没想到这个当口林和臻会问这个,但还是老实地说:“就我一个人,因为其他人都比较忙,就我还没有外出学习的经验,所以……”说到这里,林佩蓁也感觉到不对了,颤着声问,“哥,是专门针对我吗?”

  林和臻眉头紧皱,虽然他早就交代过,不让家里人把生辰八字告诉给外人,但参加工作的人谁会不被登记身份证呢?

  “佩蓁,你知道另外两个人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吗?”

  林佩蓁摇了摇头:“我还没问过,只知道小萱跟我同年,珍珍比我大几岁。”

  不知道生辰就让林和臻束手无策。

  “算你妹妹的生辰吧,”寅风眼见林和臻关心则乱的模样,只好出声提醒,“既然对方的目标是三个人,找到她的一魂一魄,自然就能找到另外两个人了。”

  林和臻恍然大悟:“多谢大人指教!”

  林佩蓁看了看她小表哥,又看了看寅风,在这样焦急的情况下,她身体里的中二因子忽然觉醒,她哥跟这猫,演的这出是……林家友人帐?

作者有话要说:  中二小表妹,在哪儿都是助攻!

对了,小表妹的躲藏方式,可以去看柯南tv版956和957集!

  ☆、038 哥会保护你的。

  林和臻在一旁专心掐指捻算,林佩蓁不敢打扰,目光就只能放在寅风身上,想起之前去林和臻家里的时候,当时她就觉得这只猫非同寻常,万没想到竟然是一只猫妖,哦不,猫仙!看她小表哥对这只猫无比恭敬的态度,林佩蓁就知道这只猫肯定来头不小。

  他们林家几个孩子,林以瑧太过老成,总是好学生的样子,在他们眼里林以瑧是跟大人一个国度的,而林佩蓁还有小表弟林凡溱从小就跟着林和臻玩,林和臻鬼点子多,在院子里一群小豆丁里也算是个孩子王,她跟林凡溱自小就以这个小表哥马首是瞻,所以林和臻的态度直接就影响了林佩蓁的态度。

  虽然也担心自己的安危,但一想到有小表哥还有这只猫仙,林佩蓁心里就踏实了许多,蹲下|身看着寅风小声问:“猫仙大人,我小表哥会不会有危险啊?”

  寅风看了林佩蓁一眼,倒是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不关心你自己?”

  “我小表哥很厉害的,他一定能想到解决办法救我!”林佩蓁十分骄傲,“但是我不想他为了我受伤……”

  寅风倒是很能理解这个矛盾点,相信一个人是一回事,担心是另一回事。

  “我不会让他有事的。”

  林佩蓁立刻放下了心:“谢谢猫仙大人!”

  专心捻算的林和臻没有注意到这一人一猫在聊什么,等睁开眼睛时,眸光中的漫不经心全部消散,只剩下了严肃和紧张,林和臻握紧拳头看向寅风,面色是从来没有过的沉重:“大人,您能想办法把佩蓁先带出去吗?”

  寅风感觉得到这里的异常,虽然他的法力被压制,但想要把林佩蓁带出去倒是问题不大,但出去之后想再进来就难了,缺了的东西,当然得换个人补上,林和臻一个人留在这里很危险。

  不止寅风不同意,林佩蓁也不同意。

  “哥,他们的目标是我,我走了,你留在这里会不会有危险?”林佩蓁不笨,她能想明白林和臻做这个决定是为了自己。

  林和臻不打算瞒着林佩蓁,何况这里的情况也得让寅风知道才行:“整栋楼都成为了一个祭坛,只进不能出,为的就是夺取你们的魂魄。”

  林佩蓁有些回不过神,下意识就想起了造成这一切的人:“是陈姐……”

  “她可做不了这些。”林和臻冷静地分析,“背后应该有人收买了她。”

  布这么大的局,还要专门从仁安医院调林佩蓁来二医院,哪里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

  寅风看着林佩蓁说:“把你脖子上那个白虎印给我。”

  “白虎印?”林佩蓁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林和臻先一步说:“我有!”

  “要她的那个。”寅风不等林和臻动手就开口阻止。

  林佩蓁看着林和臻的动作也反应过来,连忙摘下脖子上的项链,将莹润的白虎玉佩放到了寅风面前。

  寅风看都没看一眼,抬起右前爪一脚踩了下去。

  一道白光炸开,让人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林和臻将林佩蓁护在怀里,显然也是没料到这个白虎印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

  “吃下去。”

  林佩蓁睁开眼睛,就看见白虎玉佩已经不见了踪影,而那粉色的猫爪上托着一片红金色的圆片,上面有一圈圈金色的圆,看起来有些像鱼鳞。

  林和臻瞬间眼睛就亮了,立刻接过来喂进了林佩蓁的嘴里。

  “唔……咳咳!”林佩蓁差点被噎着,一边咳嗽一边问,“这是什么啊?”

  “保命的东西。”

  林佩蓁忽然惊呼:“诶,我的脚不疼了诶?怎么回事,怎么忽然好了?”

  林和臻没有过多解释,但心里记下了这份恩情,横公鱼的鳞片包治百病延年益寿,可不是谁都能这运气的。

  “等会儿就会有人来帮忙,可能会需要点时间。”

  寅风现在被应宸下了禁制,叫不来人的,但若是白虎印的保护者遇到了危险,白虎部肯定会派人来帮忙。

  外有救兵,内有仙丹。

  既然林佩蓁的小命保住了,那么林和臻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烦请大人帮我看着佩蓁,”林和臻对寅风恭敬地行了一礼,“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林佩蓁的记忆里,她家小表哥相当记仇,小时候可没少让院子里那些孩子们吃闷亏,眼前这笑容无比熟悉,让她不自觉就想起了那些跟着林和臻坑人的往事。

  “楼顶阴气密布,祭坛就设在那里,另外那两个女孩子也在。”林和臻冷静地说,“他们现在应该还没发现少了一个人,所以佩蓁才能藏到现在,也就是说,距离他们动手还有一段时间,我们必须在那之前把人救出来。”

  林佩蓁有些后怕,这时候才想起要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林和臻:“小表哥,我觉得是杜家人在搞事情!”

  “杜家?”林和臻想了想,“杜嘉楠?”

  林佩蓁猛地点头:“对!本来这栋楼的病人就不多,那些长期住院的病人,病情危险的不在主楼,不太严重的晚上都会回家,而vvvvip病房的病人只有杜嘉楠。”

  见林和臻没有说话,林佩蓁硬着头皮回想了下刚才发生的事:“我们晚上值班最怕的就是呼叫铃响了,本来觉得过来这边病人少,事情也不多,我们三个可以轮着睡会儿觉,哪儿知道我刚躺下不久就听见了呼叫铃响,珍珍和小萱本来应该在外面值班的,但铃声一直没停,我就想起来看,结果一睁开眼就看见……”说到这里,林佩蓁不自觉地浑身发抖,“她们俩七孔流血的站在我的床前,不知道站了多久,就像是……就像是在等我一样,我当时整个脑子就炸了,想都没想推开她们拔腿就跑!”

  林和臻在脑子里想了一下这个画面,一觉醒来睁开眼看见两个似厉鬼一般的人站在床头盯着自己,饶是他见多识广,也觉得无比瘆人,更何况林佩蓁这么个小姑娘了。

  “我看见她们跟在我后面追,动作很僵硬跑得也不快,我不敢坐电梯,就只好从五楼一直往楼下跑,一边跑一边给你打电话,没注意就崴了脚,听见她们跟着下来了,我怕她们追上来,只能先找个地方躲起来,越躲越害怕,终于等到你们了。”林佩蓁说完已经是又要哭的模样,显然这一晚上吓得不轻。

  林和臻也是叹了口气,摸了摸林佩蓁的脑袋:“你们仁安医院有神仙庇护我放心,别的地方就算了,不然你回头就辞职换个工作吧。”

  “不行!”林佩蓁摇头,“我对南丁格尔宣过誓,要一辈子当白衣天使。”

  “南丁格尔是神仙吗?能保佑你吗?”林和臻指着寅风说,“你不如拜它!”

  忽然被点名的寅风也是有些佩服这两兄妹,在这样紧急的状况下还能谈笑风生,只好出声提醒他们:“赶紧找到祭坛吧,再耽误下去就来不及了。”

  林佩蓁猛地一拍脑袋:“差点忘了,小表哥你想到办法了吗?”

  林和臻也收起了心思,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是凌晨三点半,再过几个小时就天亮了,对方一定是在等破晓前的那一刹那。

  寅风看了看林和臻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虽然是神兽但也不具备预知的能力,也不能随意插手凡人的事。

  林和臻也并没有卖关子,直接给出了答案:“杜家想要杜承宇借尸还魂。”

  “借尸还魂?”林佩蓁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聊斋故事?”

  寅风瞬间明白了林和臻的意思:“他们想让杜承宇俯身在杜嘉楠身上?”

  林和臻点了点头:“从开始我就觉得奇怪,为什么杜家对付孟家,最后却报应在了杜嘉楠的身上,因为从头到尾他就是个弃子。我听说,古时帝皇喜欢用金丝楠木做棺材,能保尸身不腐,杜嘉楠就是为杜承宇准备的棺材。”

  林佩蓁从小被长辈父兄宠爱着长大,完全无法理解还有这样手足,明明是血缘至亲,却是为了葬送他的性命,为了另一个人做棺材?

  “那这个杜嘉楠也太可怜了……”林佩蓁想起那个躺在病房里青年,“断了一条腿,还一直昏迷不醒。”

  “不是没醒,是不愿意醒吧。”林和臻叹了口气,“怕是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命运了。”否则又何必整日花天酒地,有一日没一日的过呢?

  “人有四柱——年柱、月柱、日柱和时柱,如果我没猜错,你说的那个珍珍应该跟杜承宇同年,”林和臻左手捻算,“其他三个人跟杜承宇分别同月、同日、同时,八字轻且温和,很适合被掠夺。”

  林佩蓁下意识抱紧了自己,难怪林和臻会时不时给自己一个平安符,原来是因为这个。

  “别怕。”林和臻将林佩蓁揽在怀里,“哥会保护你的。”

  林佩蓁感动得瞬间又要哭出来了,可她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你不奇怪为什么没人来找你们吗?”林和臻忽然笑了,“少了一个你,他们竟然不着急?”

  被林和臻这么一提醒,林佩蓁也觉得不对劲,珍珍和小萱也不见了。

  “因为那个‘棺材’不见了!”

  林佩蓁愣愣地说:“杜嘉楠醒了?”

  林和臻笑了说:“怕是早就已经醒了吧,能装昏迷装到现在,也是个人才!”

作者有话要说:  杜二少真可怜。

想要小表哥这样的哥哥!

  ☆、039 反正来的又不是人。

  世上的人,大多都是偏心的,就好比鸳鸯火锅,爱吃辣的喜欢红锅,吃不了的偏爱白锅,吃饭如此,待人也是如此。

  许多人说着一碗水端平,可是真正做起来却十分难,人心总是会偏向更合自己心意的那一片。

  如果家里有两个孩子,大一点的那个总是会受许多委屈,大人会以“你是哥哥/姐姐,你要让着弟弟妹妹”之类的理由,让年纪大的孩子让步,然而当大孩子表达出不满的时候,大人又会说“你小时候我们也是对你这么好的,所以我们也是一样爱弟弟妹妹啊”。

  然而这种优待却从来没有发生在杜嘉楠身上。

  从记事起,杜嘉楠看见的都是他爸妈对杜承宇的宠爱,玩具是最贵的,衣服是最好的,吃的都是精挑细选的,而他只能捡杜承宇不喜欢的玩具,不穿的旧衣服,不爱吃的菜,小时候他总觉得自己是捡来的,后来长大了有能力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做亲子鉴定。

  然而结果却比他预想的还要令人绝望。

  他是杜乾的亲生儿子,也是杜承宇的手足兄弟。

  杜嘉楠眼睁睁看着杜乾对杜承宇寄予厚望,带他出入各种交际圈,亲手领着他进入董事会,手把手将杜氏集团交到杜承宇的手上。

  有时候杜嘉楠会想,既然已经有了杜承宇,为什么又要生下他呢?

  一次次想要从父母那里得到关注,却一次次被无视,杜嘉楠受够了杜承宇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也不愿意在杜承宇面前假意奉承摇尾乞怜,于是选择整日花天酒地,做出一副纨绔的姿态出来,这样以来,杜承宇不用担心他对杜氏有所图谋,他也乐得做个花花公子享受人间,毕竟杜家二少爷这个名号虽然在集团里不好用,但出去别人还是要给几分面子的。

  然而谁都没想到的是,杜承宇死了。

  当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杜嘉楠有些不可置信,那个天之骄子一般的大哥竟然死了?悲痛或许有,但杜嘉楠知道,比起悲痛,他心里是畅快的,这样一来,杜家就只有他一个人了,曾经他大哥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他的了!虽然他从没有谋算过,但也曾经羡慕过,想到自己也能拥有父母的关心和厚望,杜嘉楠甚至一改纨绔的模样,收起漫不经心,期待着杜乾在走出丧子之痛之后,想起他还有自己这个儿子。

  可是杜嘉楠没想到的是,杜承宇死了,杜乾对自己的态度也没有任何改变,仍旧无视自己,也不相信自己能担得起杜氏的责任。

  杜嘉楠很愤怒,又失望,他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做的不对,为什么杜乾会如此不喜欢自己,积压了二十多年的委屈迫使他去追问一个原因。

  哪儿知道听到的竟然是那样一个真相。

  原来自己不过是杜承宇的铺路石。

  本打算当面质问,却没曾想偷听到了关于自己的秘密。

  杜嘉楠每每想起杜乾说的话,每一句都像是剜心一般的痛,从生下来他就是杜承宇的替身,杜承宇的顺风顺水全是建立在他的命数之上,杜家为杜承宇铺路,自然就要做下许多丧尽天良的事,而这些事所带来的报应都会报在自己身上。

  杜乾的算盘打得再好,也抵不过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杜承宇竟然先一步出意外死了,杜嘉楠还没来得及表达自己的愤怒,杜承宇就死了,然而即便是死了也没让杜嘉楠平息愤怒,他恨不能掀了杜承宇的墓!

  对杜乾,对杜氏,杜嘉楠彻底死心了,从此后他又变成了那个花天酒地的花花公子,纵然董事会让他进入了杜氏,杜嘉楠也不愿意正经做事,谁知道这些人又有什么阴谋,那些报应不知何时会来,杜嘉楠只想要享受现在。

  直到这次的意外,杜嘉楠忽然意识到,那些报应来了!

  杜嘉楠以为等待自己的是死亡,所以他不愿意醒来,想着就这样等死也好。

  可是不愿意醒,不是没有醒。

  杜嘉楠躺在病床上,亲耳听到杜乾在病房里与人说,要用自己的身体让杜承宇回来!

  回来?

  怎么回来?

  当然是借尸还魂!

  借自己的尸,还杜承宇的魂!

  杜嘉楠出奇愤怒,却也不愿意坐以待毙,他知道自己被撞断了一条腿,没有知觉行动不便,然而想要活下去的欲望比疼痛更坚定,他一直装睡让杜乾放低了戒心,在他们动手之前逃出了病房。

  原本以为一路上肯定会被拦下来,却没想到整栋楼竟然找不到一个人。

  杜嘉楠好不容易一瘸一拐地逃到一楼,却发现大门紧锁,他又不敢砸门,怕弄出太大动静被人发现,想了半天只能先找地方躲起来,因为他偷听到,他们要在今天凌晨四点举行招魂仪式,只要躲过那个时间,错过杜承宇还魂的最好时间,他就安全了。

  杜嘉楠咬紧牙关藏在一个病房的洗手间里,他腿脚不方便没办法藏得更隐蔽,只希望能多藏一会儿,杜嘉楠知道那些狐朋狗友根本靠不住,想要逃过这一劫,他只能靠自己。

  然而就像是越怕什么就来什么,杜嘉楠听见了越来越靠近的脚步声,听起来有轻有重,不止一个人……

  杜嘉楠举起了拐杖,这是他现在唯一的倚仗,就算拼得一死,他也绝不让会让杜承宇用他的身体回来!

  林和臻领着林佩蓁来到了一楼,停在了一个病房外,对林佩蓁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而抬脚走了进去,在最里面的洗手间门前停下。

  “杜嘉楠,出来吧。”

  洗手间里寂静无声。

  想来也是,如果被人一路追杀,也不会因为敌人的威胁就会停下来。

  林和臻也懒得废话,在心里说了一句抱歉,就用天师金印化作的法尺敲开了洗手间的门,然后在第一时间往后退了三步。

  “我跟你们拼了!”

  杜嘉楠的拐杖劈了下来,砸在地上却恰好落在了林和臻的脚边,只差分毫就会砸中林和臻的俊脸。

  杜嘉楠见一击未中,心里已经凉了半截,然而他也不愿意束手就擒,刚想抄起拐杖,却发现那头已经被人踩住了。

  那人竟然穿着一双凉拖鞋。

  拖鞋?

  来抓自己的人必然不可能穿着拖鞋就来了。

  “你是谁?”杜嘉楠没有放下戒心,因为他确定对方不是一个人。

  林和臻往门口看了一眼,对林佩蓁说:“进来,把门关上。”

  杜嘉楠看着走进来的只是女生,仍旧没有放下戒心,毕竟这个组合太奇怪了,反常即为妖,他知道身边没有一个人可以信任,所以也不愿意轻易相信这突然出现的陌生人。

  林佩蓁队杜嘉楠的印象还算不错,跟自己差不多的年纪,长得也算是很英俊,何况一路上还听了林和臻的分析,觉得这位杜少爷挺可怜的,但现在她担心珍珍和小萱的情况,也就大着胆子说:“杜先生,我是这里的护士,这是我小表哥,是专门来救我的。”

  杜嘉楠眉头微皱,他虽然没有睁开过眼睛,但是他听过林佩蓁的声音。

  “你们……”

  杜嘉楠还想再问,林和臻却是不想再等了。

  “他们不仅想要你当这个壳子,更想要另外三个人的命。”林和臻有些不耐烦的将法尺在手中轻轻敲着,一边说明自己的来意,“我小表妹也是他们的目标,所以救你只是顺手,不用说感谢,要谢请打款。”

  杜嘉楠瞠目结舌:“你……你怎么知道?”

  不等林和臻回答,林佩蓁就骄傲地挺起了胸膛:“我小表哥是天师!”

  林和臻不想耽误时间跟他解释,既然杜嘉楠被自己找到,那至少事情还没有到最糟糕的地步,现在只要去顶楼破了那个祭坛,救下那两个小姑娘,事情就算是解决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林和臻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你救救我!”杜嘉楠扔了拐杖,拉住林和臻说,“我给你钱,我的钱都给你,还有,还有杜氏集团!都给你!”

  林和臻一脸嫌弃:“钱倒是可以收,杜氏集团就算了吧,不干净,不要。”

  杜嘉楠听了林和臻这话确实丝毫没有生气,甚至比刚才更相信林和臻了,别人只当杜氏集团光鲜亮丽,谁又知道这些都是什么东西换来的,但眼前这个人却能一眼看穿,杜嘉楠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住林和臻不放。

  “啊!”

  杜嘉楠看着自己手背上突然多出来的血痕,低头就看见了一只白猫,身上带着银灰色的虎斑纹,一边甩了甩爪子,一边用湛蓝色的眼眸幽幽地看着自己,像是很不高兴的样子。

  “猫……猫妖?”

  林和臻拍了一下杜嘉楠的脑袋:“恭敬点,这是虎……猫仙大人!”

  杜嘉楠已然看出这绝对不是普通的猫,若是在平时他肯定不会相信这世上还有精怪,但现在自己都要被人借来还魂了,由不得他不信,举头三尺有神明,杜嘉楠立刻朝着寅风鞠了一躬:“虎猫仙大人您好!”

  寅风尖锐的指甲在地上磨了一下,用警告的眼神看着杜嘉楠,其实寅风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不高兴。

  “有东西过来了!”

  林佩蓁听见林和臻这么一说,立刻躲到了他身后。

  林和臻捡起拐杖交给杜嘉楠:“赶紧躲进卫生间里,佩蓁也去。”

  林佩蓁对林和臻的话深信不疑,几乎是话音一落就钻进了卫生间里,杜嘉楠也连忙跟着躲了进去。

  林和臻从外面关上了门,又将手在法尺上一抚,闪着金光的符箓便落到了手里,七张符箓按照北斗七星的排列贴在了门上,别说寻常邪魔,就算是鬼差来了都奈何不得。

  寅风站在窗台上看着林和臻有条不紊的做完这一切,才开口道:“能对付?”

  林和臻微微一笑:“怕什么,反正来的又不是人。”

作者有话要说:  虎猫仙你好呀!

寅风:挠你信不信!

  ☆、040 这不就来了吗?

  林和臻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刻意放低音量,所以被关在卫生间里的林佩蓁和杜嘉楠听得很清楚,两个人面面相觑,心里都是一样的害怕,来的不是人,那会是什么东西?

  寅风就站在林和臻的脚边,他有些疑惑,为什么中心到现在还没有派人下来,难道刚才的求救信号没有传出去吗?

  “大人,”林和臻忽然出声,这次他压低了声音,“虽然我不知道您是为什么会来我家,但能不能看在这段时间咱们也算是患难与共,帮我照顾下我妹妹。”

  寅风回头看了林和臻一眼:“你不担心你自己?”

  林和臻笑了笑:“他们的目标不是我,何况,也得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寅风迎上林和臻自信的目光,忽然觉得这个凡人有种耀眼的光芒,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给寅风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当得起一句有勇有谋,让寅风心里升起了一股奇怪的情愫。何况他请求的这件事也没什么难度,借尸还魂这种事显然是有人在搞事,这本来就是在他的管辖范围内。

  林和臻见寅风没有拒绝,就只当它是答应了,于是便往前一站,手中的法尺转了个圈,再停下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柄宝剑。

  两个稻草做的傀儡人偶出现在病房门口,显然是察觉到了是什么,没有五官的脸转头“看”向林和臻,然后就把脑袋转开了。

  林和臻心里有些疑惑,它们为什么不攻击自己?难道因为自己不是他们的目标?

  “哥!杜先生晕倒了!”

  糟糕!

  林和臻听见林佩蓁的呼声,心里就是一惊。

  那两个傀儡人偶也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忽然又停了下来,几乎没有片刻停顿直接朝着林和臻,确切的说是林和臻身后的洗手间飞了过来。

  林和臻一剑劈了过去,那两个傀儡人偶从林和臻头顶飞过,林和臻抬起头就看见了它们腰上有一根红线作为联系,红线里还混着几根头发,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杜嘉楠的!

  其他三个人都可以替代,但只有杜嘉楠不可或缺,杜家就算是要让杜承宇借尸还魂也不会让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来继承家业,只有同是杜家人的杜嘉楠名正言顺。

  两个傀儡人偶根本不恋战,它们的目标只有杜嘉楠,知道杜嘉楠躲在厕所里,就开始撞门,然而它们一靠近,就被门上的符箓连成的北斗七星阵斥退。

  然而傀儡人偶并不是真人,它们既然领了命令,就不会轻易退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攻击,却未能撼动那扇门分毫。

  但这样不是办法。

  对方找不到杜嘉楠肯定不会放弃,派出来的傀儡人偶肯定不止这两个,就算消灭掉这两个也解决不了办法,何况还得救人。

  就在林和臻思考该怎么办的时候,寅风跳了过去,直接将那两个傀儡人偶一脚一个踩在了地下,刚才还凶狠无比的傀儡人偶顿时不动了。

  “将计就计。”寅风看着林和臻说,“顺藤摸瓜。”

  林和臻一点就通,瞬间就明白了寅风的意思,立刻就撤掉了门上的符箓,将林佩蓁一把拽了出来,然后才去看晕倒在角落里的杜嘉楠。

  林和臻眉头紧皱,对方是杜家人,想要对杜嘉楠下手有太多机会,幸好只是晕过去。

  “喂,醒醒!”

  杜嘉楠睁看眼睛看见林和臻,第一反应就是求救:“救我,求你救我!我看到他了,他来了,我看到他了!”

  “冷静点!”林和臻不知道杜嘉楠看见了谁,但眼下的计划必须要让他配合才行,于是林和臻抬手就在杜嘉楠脑袋上敲了一下,疼痛让他被迫安静了下来,“想活就听我说!”

  杜嘉楠捂着脑袋,心想这个人看起来纤细干净,怎么下手这么狠呢!

  “我们有个计划,但需要你配合。”林和臻冷静地看了一眼被寅风死死踩在脚下的傀儡人偶,就凭那两个小东西必然不可能把晕倒的杜嘉楠带走,势必还会有人过来,“他们很快就会过来找你,你假装晕倒,不等我叫你,千万别动!我们会跟上去,你放心,就算不管你,我还得救我小表妹。”

  杜嘉楠不是个没脑子,就算他现在很害怕,却也知道林和臻根本没有救他的义务,如今就算让他冒险,可也能救自己,所以只是思考了一会儿,杜嘉楠就点头答应了。

  这倒是让林和臻有些意外,他之前还以为这个杜二少只是个纨绔,没想到还算是个聪明人。

  “这个玉佩先借你戴着。”林和臻从脖子上摘下了白虎印,“保平安的。”

  杜嘉楠自嘲地一笑,他又不是小孩子,哪里还会相信这种东西能救命呢?但林和臻一片好意,他又不愿意辜负。

  “谢……哎哟!”

  寅风叼着那两个傀儡人偶跑了过来,一爪子拍开了杜嘉楠的手,不允许他去接那个玉佩。

  林和臻也不明白寅风这是什么意思,还没来得及问,林佩蓁就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小声说:“哥,我好像听见脚步声,有人下楼了!”

  林和臻不敢耽误,立刻将杜嘉楠扶到外面,顺手把白虎印和另一样东西放进了他的裤兜,笑着说:“别担心。”说完就起身躲进了卫生间里。

  窗外的月光落下来,将那个笑容定格在了杜嘉楠的心里。

  还从来没有人对他笑得那样真诚过,别人接近他从来都只是因为他杜二少的身份,都是有目的的恭维,从来都不是什么真心,然而这个在生死关头遇上的陌生人竟然却愿意真诚待自己。

  寅风半眯着眼睛也走了出来,吐出嘴里叼着的两个傀儡人偶让杜嘉楠身上一扔,打断了杜嘉楠的旖旎思绪。

  杜嘉楠看着寅风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心里有些发憷,这毕竟不是一只普通的猫,只是不懂为什么它会对自己有如此大的敌意。

  “虎猫仙……”

  寅风懒得搭理他,踩着猫步转身,昂着头甩着尾巴也跟着走进了卫生间里。

  傀儡人偶离开寅风的禁锢立刻恢复了活力,它们的目标本来就是杜嘉楠,其中一个留在原地,另一个立刻飞了出去,红线能让它们保持联系,给来人带路。

  “在这里!”

  “嘿,还挺有本事的,居然躲到这里来了。”

  “时间快到了,赶紧走!”

  “另外那个丫头呢?”

  “跑不了,时间一到,魂魄自然归位。”

  “行,来搭把手。”

  林佩蓁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她抬头看了看林和臻的表情,黑暗中看不太真切,但却能看见那双清澈的眼眸里只有笃定,没有半分慌张,她的心也跟着平静了。

  确认来人已经离开,林和臻才转头问林佩蓁:“这栋楼有没有其他通道,我是说,特殊通道。”

  林佩蓁瞬间明白了林和臻指的是什么通道,医院里为了不冲撞活人,不耽误死者,通常会有一部专用电梯,将遗体隐蔽送往太平间,不是医院的人,一般不会知道这部电梯的确切位置,也没有乘坐这部电梯的通行卡。

  “有!”

  “那就走吧,上面还等着咱们去唱大戏呢!”

  楼顶的天台,长年累月都不会有人上去,但是今天这里不仅有人,还有不少的人。

  “道长,真的能成功吗?”杜乾看着眼前阵势好大的祭坛,他冒这么大的险,上下打点这么久才能得到这一个机会,必然是慎之又慎。

  被称为“道长”的那人,脸颊干瘦到凹陷,下巴上留着一撮山羊须,穿着一件黄色道袍,手臂上搭着一柄拂尘,明明听见了杜乾的问题,却偏偏还闭着眼睛,用右手捋了捋胡子,特意留长的小指指甲卷曲泛黄,看着就让人心生不喜。

  然而这点不喜不影响杜乾对这人的尊重。

  “一阳道人道长?”

  一阳道人捋着胡子不动声色:“不急。”

  杜乾的话哽在喉头,他看向东方,现在还是漆黑一片,但是再过不久太阳就要升起来了,他心里着急无比,好不容易才找到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合适的命格,错过这次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他能等,承宇却是不能等了!

  “来了!”

  “师傅,我们找到人了!”

  杜乾在看见杜嘉楠的时候,瞬间放下了一半的心,再看杜嘉楠毫无生气的样子,瞬间慌了:“你们把他弄死了?”

  “哪儿能呢!”一阳道人的两个徒弟将杜嘉楠抬了过来,笑着说,“晕过去了而已。”

  “开宁,开义,将他放入转生阵中。”

  “是,师父。”

  一阳道人睁开眼睛,拂尘一挥:“明灯。”

  九盏油灯瞬间点燃,这才映照出了祭坛的真实模样。

  新鲜的血迹勾画出的线条,组成了两个相对的三角形法阵,其中一个三角形法阵中画着三个圆圈,另一个法阵却只有一个圆圈。

  那三个圆圈的三角型法阵里,已经躺着两个人,是两个女人,正是林佩蓁口中的珍珍和小萱,另一个三角型里却只有杜嘉楠一个人。

  杜乾一看立刻就急了:“这怎么少一个人呢?还有一个丫头呢?”

  站在两个法阵中间的一阳道人还没有说话,他的两个徒弟就先开了口。

  开宁:“师父,没有找到那个丫头。”

  开义:“整栋楼都被我们封锁了,她既然中了计魂魄也被锁了,不可能逃得出去。”

  一阳道人捋着胡子眉头微皱,两个弟子都不敢再讲话,心里却有些忐忑,这是他们出了纰漏,只想着杜嘉楠一个大男人难抓,只让捉魂傀儡去找他的踪影,却没想到被那个丫头躲掉了。可他们明明搜遍了整栋楼,除非那个丫头有那么大的胆子跟在他们身后周旋,不然不可能躲得过。

  一阳道人将拂尘收回来搭在手臂上:“还有时间,去找。”

  “不用找了,这不就来了吗?”

  林和臻将双手被在身后,仿若闲庭漫步一般,一步步走了过来,跟在他身后的林佩蓁本来还有些害怕,但也被林和臻胸有成竹的气势影响了,走得越发坚定。

  寅风跟在他们身后隔了一段距离,他对林和臻是越来越欣赏了,倒是正好可以看看,这出大戏林和臻究竟要怎么唱。

作者有话要说:  大脑斧:我的东西(人)你也敢碰?

  ☆、041 谁跟你是同道?

  这样的一出好戏,必然不会缺少观众。

  九重天上,在凡人不可窥探的仙境里,有一座巍峨仙山,层峦叠翠,仙气缭绕之中有一座华丽的府邸,四面环水,水中盛放着娇艳欲滴的荷花,真真是接天莲叶无穷碧。

  而住在这座府邸里的,就是人间问题事件集中处理中心的最高管理人应宸,以及他的爱人杭睿。

  应宸是一只活了几千年的应龙,桀骜不驯的毛病从来没有减少过,也就是在杭睿面前还能装装平易近人的样子,而杭睿原来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却因为身负能保天下安定的太平阵,成为了一个半仙,跟做凡人时候的恬静模样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多了几分的仙气。

  本来就不太想管事的应宸,自从有了杭睿之后更是变本加厉,每天都在想该如何翘班,偏偏杭睿是个特别认真的人,在寅风暂时不能归位的这段时间,几乎都是杭睿每天督促应宸认真工作,应宸不能也不会生杭睿的气,就只能把这仇恨值加在了寅风身上。

  所以在应宸发现这出好戏的时候,立刻就把杭睿拉过来一起看。

  杭睿的性格温和,了解前因后果之后免不了有些担心。

  杭睿对林和臻的印象不错,之前横公鱼郁衡在凡间遇上不少事,他拿郁衡当亲儿子一样疼,这个凡人帮了不少忙,所以在看见林和臻寡不敌众的时候,就忍不住转头问应宸:“林天师能应付吗?”

  应宸看着眼前巨大的天镜,伸手换了个角度,看了看林和臻对面的几个人,笑了笑:“不用太担心。”

  杭睿松了口气,转而就看见了跟在林和臻身后的那只猫,笑着说:“寅风应该已经知道你做的手脚了。”

  “哼!”应宸不以为意,从背后抱住杭睿,下巴放在杭睿的肩上,看着屏幕里那只猫,“你看看他现在哪儿还有老虎的样子,腰粗得像只橘猫一样,不如就留在凡间算了。”

  “打算什么时候让寅风回来?”杭睿问。

  应宸说:“我让他调查的事情还没有头绪。”

  “调查什么?”

  应宸捏了捏杭睿的耳朵:“你忘了寅风是怎么中招的了?”

  杭睿想了想:“南宝山的法阵?”

  “我一直在想,那条傻鱼解决的那个凡人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本事。”应宸说,“就算他知道横公鱼的秘密,也不能解释他一身本事是何人传授的。”

  “所以你怀疑背后有人指使?”

  “南宝山的陷阱就像是专门为寅风设的一样。”应宸眉头微皱,“或者应该说,背后那人早就料到会有人去那里找线索,那人应该没想到,陷进没困住寅风还让他跑了,势必不会轻易放弃。”

  杭睿转过身:“引蛇出洞?”

  “聪明!”应宸看着杭睿亮晶晶的眼睛,忍不住就在他脸上捏了一下,“我已经让南惑告诉了他这件事,他会自己解决的。”

  杭睿自然不会怀疑寅风的本事,可他总觉得应宸没有对他说实话:“真的就这么简单?”

  “嘘。”应宸把食指放在杭睿唇上点了一下,“天机不可泄露。”

  杭睿还想再问,应宸却按着他的肩膀让他转身,看着对面的天镜:“乖,时候到了我一定告诉你,现在咱们先看好戏吧!”

  杜乾根本没想到这里还有其他人,身体不受控地抖了一下,以为是自己的计划暴露,却看见来的只有两个人,年轻的一男一女,瞬间就安心了,就算是比人数他们还多两个,根本不必畏惧。

  为了匹配杜承宇的八字,杜乾找了很久才最终选定了三个人,如果不是因为八字极难符合条件,也不至于让杜承宇等上半年才能回来,所以他一看到林佩蓁就认出了她。

  杜乾又急又气,成败在此一举,他决不能让这些意外耽误他儿子还魂!

  “没想到还找了帮手!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

  一阳道人看了杜乾一眼,什么都没说,他的目光落在林和臻身上却是一顿。

  林和臻没有丝毫慌张,即便对面有四个人,都没能让他露出惧色,你们有人怎么了,我这还有神呢!

  “我听说,你们想要我妹的命?”林和臻的脸上还挂着笑容,但声音却没有丝毫笑意。

  “哼,”杜乾没有将林家兄妹放在眼里,“能换回我儿子,算是她的福气。”

  “我觉得你儿子没有这个福气。”林和臻不怒反笑,“不然也不会比你先去见阎王了。”

  杜乾被这话气得气血上涌:“你!”

  一阳道人将拂尘一挥,杜乾瞬间觉得一阵幽香扑鼻,刚才的胸闷气短顿时消散了许多。

  恢复冷静的杜乾恶狠狠地看着林和臻,咬牙切齿的眼神里满是嫉妒,为什么别人家的儿子就活得这么鲜活,自己的儿子却英年早逝,何其不公平,怎么死的不是这些人!

  一阳道人的目光落在林和臻身上,他行走江湖几十年,见过的人如过江之鲫,却从没有见过一个人能如此干净,宛如刚落地的婴孩一般,丝毫不染杂垢,如果这人能为自己所用,或许有朝一日修炼成仙也说不定。

  贪念即是如此,一旦念起,便不会轻易消退。

  “开宁,开义。”

  “是,师父!”

  一阳道人将拂尘一扫:“将那女子带过来。”

  “是!”

  领了命令的师兄弟,立刻就朝着林佩蓁走过去。

  想的倒是容易,但林和臻怎么可能让他们得逞,眼看着开宁开义二人志满意得地走过来,林和臻拿出背在身后的法尺,在二人手上各敲了一下。

  “啊!”

  “啊!”

  开宁开义前后惊叫出声,林和臻的动作太快,以至于他们都没看清是什么东西攻击了他们,只觉得手背滚烫,就像是被铁水浇到了一样,痛得他们几乎要窒息。

  一阳道人心里一惊,但面上还佯装镇定:“果然是同道中人……”

  “谁跟你是同道?”林和臻不再温和,“你们这种谋财害命的邪门歪道,也配?”

  “能用法尺当武器,小子有本事。”一阳道人捋了捋胡子,“你二人回来吧。”

  开宁开义又痛又恨,却也知道自己的能耐,托着受伤的手退到了一阳道人的身边。

  “师父!”

  一阳道人从广袖中拿出两张符箓交给二人,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多谢师父!”

  杜乾没想到会突遭此变,他花了大价钱请一阳道人来,可不是想看到这样的结果,便立刻催促道:“一阳道人道长,时间快到了!”

  “开坛,布阵!”

  “是,师父!”

  一阳道人将拂尘一收,口中念念有词,顿时四面来风,开宁开义将符箓裹在手上止痛,二人将开坛桌搬到了一阳道人面前,桌上摆放好的符箓随风飞舞,在空中打着旋儿,始终不曾落下。

  一阳道人念咒完毕,拿起道尺猛地一敲:“敕令鬼门,从吾降灵。”

  “嗷吼~”

  “叮铃~”

  震天虎啸与空灵的铃声同时响起,刚才还呼啸不止的狂风霎时间停滞,飘浮在空中的符箓失去支撑之力,簌簌落落飘然跌落。

  林和臻手持三清铃,金色的九宫八卦阵图落在他脚下,让他整个人被光芒包裹,举手投足熠熠生辉。

  寅风从林和臻身后一跃而出,半眯着眼睛盯着一阳道人,眼神里带着杀气。

  二人同时出手并不是巧合,而是他们心里都清楚,一阳道人念的那段咒令是招魂令,他想打开鬼门,召唤亡灵。

  只这一点,就是寅风不会允许的,凡人生死有命,想要逆天也得付出代价,显然这个代价,不管是杜乾还是一阳道人都是付不起的!

  林和臻听见这声虎啸也是一愣,这说明他的猜测没错,之前几次遇上的就是眼前这只猫,哦不,应该说,就是这只老虎。

  一阳道人虽然有些犹疑,不明白虎啸是从何而来,却也不会因此就停下,既然咒令已出,祭品已献,鬼门即将在此打开!

  “杳杳冥冥,天地同生。散则成炁,聚则成形。闻呼即至,有召即临○注。杜氏承宇,魂兮,招来!”

  林佩蓁顿觉心口一阵刺痛,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心口钻出来一样:“哥……”

  “不好!”

  林和臻连忙扶住倒下的林佩蓁,咬破中指,将鲜血点在她的眉心,守住她的灵台。

  “哥……”

  “别怕,不会有事的。”林和臻将笑容留给了昏睡过去的林佩蓁,站起身时面色已经冷如冰霜。

  林和臻手腕一转,三清铃便化做一柄宝剑,剑光如电,掩盖了天台上其他所有微弱光亮。

  巨大的黑石门在一阳道人身后现身,凄厉的哭声穿过十八层地狱,像是要破门而出一样,杜乾吓得往后一退,却在看见门缝中人时化作了惊喜。

  “承宇,儿子……”杜乾狂喜地走上前,顿时老泪纵横,“儿啊!”

  石门已经打开一掌宽,露出了门里人的脸,带着青黑色的鬼气,两眼带着浓重的怨气看着门外的人,索命的冤魂即将回归人间。

  林和臻刚想出手,背对着他的寅风忽然往前一迈。

  “你去救人,这里我来。”

  林和臻听了之后微微一笑,反手将金剑背在身后:“好。”

  寅风没有回头也能想象林和臻此刻的表情,也知道他此刻看着自己的目光必定无比轻松,或许还带着几分好奇,想要知道降世的白虎神君究竟是何等威风。

  那样的话,怎么能让他失望呢?

作者有话要说:  ○注出自《道法会元卷之一百八十九》

应宸&杭睿:围观看戏。

  ☆、042 事不宜迟。

  两方各站一头,隔着一段距离让人看不真切。

  一阳道人一边催动石门打开,一边觉得有些不对劲,对面剑光稍减,不再明亮到刺目,反而能让人看见对面的情况,分明已然十分危急,但林和臻却没有挪动分毫,这不合常理,除非他还留有后招。

  然而当一阳道人看见一只白色虎斑猫朝着自己走过来的时候差点笑出声,难道这就是林和臻的后手?

  虽说一阳道人也听说过,有些同行会饲养一些动物,比如鸽子、黑犬之类的来做帮手,但猫这种东西还是头一回见,难道林和臻以为自己会害怕一只猫?

  一阳道人收回心神专心控制身后的石门,他自然知道打开鬼门关是多么冒险的事,丰厚的酬劳还是其次,搭上杜氏才是他的目标,想跟这样的豪门有来往,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谈想要获得他们的信任,自然就需要他拿出点诚意来,这个世界,钱和权力才是最重要的东西,普通人想要,他自然也想要。

  幸好师门传下来这方秘术,虽然要冒很大的风险,但是跟杜氏能给予他的东西相比较,还是值得冒险为之。

  一阳道人也是头一次使用,当他发现鬼门真的被打开的时候,心里也是十分吃惊,听见门后的万鬼嚎哭让他有些心虚,这门只怕是打开容易关上难,事到如今只能赶紧将杜承宇的亡魂引出来才行。

  想到这里一阳道人将拂尘一收,手上又结了一重印,就算这里会有什么,也得保住自己的命才行!

  那是什么东西?

  一阳道人抬眼看去,那只猫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竟然在一点点变大,脚步坚定从容,仿佛脚下踩着的不是水泥地面,而是凌霄高台一样,高昂的头带着俾睨众生的傲气。

  巨大的白虎浑身散发着银白色的光芒,在夜色中能清晰的看见它身上的每一根虎毛都仿佛带着寒意,让人下意识的后退,不敢靠近他分毫。

  被踩碎的白虎印里储存的灵力,足以让寅风冲破应宸附加在自己身上的封印。

  白虎神君归位,四方风起云动,搅乱了这夜色中的安宁,也让暗处伺机而动的邪物不敢妄动。

  林和臻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只巨大的白虎,与那晚落在他床上的气势完全不同,周身都散发着盛气凌人的傲气,仿佛它一掌就能踩碎脚下这栋大楼一样,任谁直接对上都讨不了好果子吃。

  放下心来的林和臻便要想办法专注救人了。

  杜承宇还没从鬼门里出来,说明整个仪式还没有完成。

  到现在,林和臻已经非常清楚了整个流程,一阳道人是想用杜嘉楠和林佩蓁他们四个人的魂魄作为敲门砖,换取杜承宇还魂的机会,这个禁咒虽然能开鬼门,却不知道能撑多久。

  杜承宇想要还魂,那么杜嘉楠就是其中最关键的一环,所以当务之急得先把杜嘉楠救出来才行。

  事不宜迟。

  林和臻趁着寅风吸引了对面几人注意力的时候,收起金剑,将自己隐藏在夜色之中,悄悄行动。

  开宁见那白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立刻就往后退了一步:“师父……那,那是老虎!”

  “哪,哪里来的老虎!”开义也已经是退到了开坛桌旁,前有猛虎,后有恶鬼,进或退都是难题。

  不止是开宁开义二人慌乱,就连一阳道人也同样心惊,那只白猫竟然是一只白虎!

  “慌什么!”一阳道人语气略显急促,没有了刚才云淡风轻仙风道骨的模样,手中的法印不敢撤,却也得想办法稳定军心,“那只是个障眼法!”

  开宁开义虽然还有些害怕,但看师父岿然不动的模样也得到了几分勇气,就是不知道这几分勇气到底还能坚持多久。

  寅风压根没有看这师徒三人,他的目光始终落在鬼门之上。

  这并不是真正的鬼门关,充其量只是从地狱一隅开的一个狗洞,怕是有哪个小鬼拿了这道人的好处,所以特意为他打开的通道。

  杜承宇已经死了有半年的时间,早就不知道被判入了哪层地狱受刑,地狱恶鬼千千万,即便是少了一个,也得等到刑期结束才会被发现。

  难怪凡人会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寅风在心里吐槽,等下次见到北渊的时候,还得让他给酆都的崔判带句话,治下不严怕是等阎王远游回来也会生气的吧。

  “开宁开义,起阵!”

  开宁开义虽然惧怕,但师父有令,不敢不从,立刻一人一边守在一阳道人身边,手中结印撑起归元阵,将他三人护在其中。

  一阳道人虽然对徒弟说只是障眼法,但心里却清楚的知道,这恐怕不是障眼法可以解释的,但如果不是,那这白虎就不是他们能对付的,就算是争取逃跑的时间,也必须得再召救兵才行!

  一阳道人撤了手上的结印,拿起开坛桌上的桃木剑挑起一叠符箓,在空中画了个“令”字,带出一串电光石火。

  “四方邪灵,闻兹召命,速至行坛,急急如律令!”

  “嗷吼~”

  白虎毫不客气地朝着一阳道人发出怒吼,那叠刚才还散发着灵光的符箓,瞬间噼里啪啦如炮仗一样碎成了灰烬。

  “放肆!”

  寅风抬足往前一踏,整个天台剧烈晃动,就连一阳道人的开坛桌都不受控制的左□□斜,如果不是开宁开义守在两旁,怕是会被整个掀翻在地。

  “尔等身为修道之人,竟敢召唤邪祟作恶!”

  寅风已然动怒,修炼邪术的凡人本来就在他的管辖范围内,召唤恶灵邪祟,这更是犯了寅风的大忌。

  一阳道人心中一颤,但背后的石门已经打开了一尺宽,由不得他犹豫,抄起拂尘一挥,黑色的冷光一闪,直直朝着寅风飞了过去。

  寅风连动都没动,眼睁睁看着那道冷光在他眼前被灵力冲散。

  一阳道人一击不中便知不好,这白虎竟然有如此高强的灵力,难道真的是天上的白虎神君不成?

  “道长,道长!”杜乾完全没有关心这里的战况,他满心满眼只有即将从鬼门里出来的杜承宇,“我儿子出来了,道长,快,快让他活过来!”

  一阳道人此时已经自顾不暇,哪里还顾得上去管杜承宇的死活,听见也当做是没听见,只想着在这种局面下,应该如何脱身才是正事!

  然而鬼门之中的杜承宇已经大半个身子迈了出来,青黑的脸阴沉沉地看着杜乾。

  杜乾异常激动:“儿子,承宇,你,你还认识爸爸吗!”

  杜承宇那张本来还算得上是英俊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开口时却带着来自地狱的阴冷:“爸爸?”

  “承宇啊,爸爸对不起你啊!”杜乾见杜承宇不肯认他愈发激动,“那只是一个意外,爸爸也没想到啊!”

  “呵,意外?”

  “都怪那个死小子,本该是他挨那道天雷的!”杜乾拼命解释,“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把他带来了,让他替你去死!”

  杜承宇还在不停笑着:“你知道我在地狱里都经历了什么吗?刀山火海,开膛破肚!”杜承宇撩开身上的囚服,“这里,你看看!”

  杜乾低头一看,顿时如遭雷击,半透明的身躯上开了一个巨大的刀口,已经卷曲的伤口往左右两边拉扯,内脏全都挂在下腹,鲜血淋漓囫囵一团,根本看不清究竟是些什么。

  “既然你想让我回来,好啊,那就让你们都下去尝尝这个滋味!”杜承宇面露凶光,从门缝中伸出带血的手,对准杜乾的喉咙伸了过去。

  杜乾吓得往后一退,脚步踉跄一屁股坐了下去:“承宇……你……”

  杜承宇见一击不成更是恼怒,只等石门全部打开,这里的所有人,欠了他的所有人都将给他陪葬!

  “都给我去死吧!”

  一阳道人显然也听见了杜家父子的对话,心中暗道不好,这跟之前杜乾跟他说的完全不同,杜乾口中的杜承宇风度翩翩温文尔雅,被家族给予厚望,杜家为了给他铺路,甚至将杜家小儿子都当成祭品,这可真是报应不爽。

  “师父!”开宁表情痛苦,“撑不住了!”

  一阳道人心里一慌,手中的桃木剑险些握不稳,心里刚觉得不好,还没开口就吐出了一口鲜血。

  “师父!”

  没等一阳道人做出反应,另一边的开义忽然大叫一声,回过头一看,杜承宇用双手撑住石门两边,奋力将石门推开,来自地狱的恶灵攀爬而上,无数双手伸出门外,那些手带着乌黑的血,抓住了他的脚,将他朝门里拽。

  “师父,救命啊!”

  开义挣脱不开,踢开了这只手又有另一只手缠上来,手上结的法印早就散了,那些恶灵有恃无恐,抓住猎物不肯放手。

  “啊!”开义匍匐在地拼命往前爬,“救,救我,师父!”

  鬼门失控了!

  这本来就是与虎谋皮的计划,一阳道人心里深知,富贵险中求,如今富贵还没到手,命怕是都保不住了!

  这鬼门是他开的,若是关不上,下一个要遭殃的就是他一阳道人!

  将开坛桌上的朱砂往拂尘上一泼,一阳道人拿起拂尘便在空中画符,脚踏七星阵,手结降魔印:“茫茫酆都中,重重金刚山,阴灵逐我旛,阳魂返汝残,北斗天蓬敕,玄武开幽关○注!急急如律令!”

  朱砂如剑,势不可挡,落在石门前,斩断了逃出门外的鬼手。

  开义感觉到下身再无束缚,死里逃生也不敢掉以轻心,立刻加快动作往前爬。

  “啊!”

  尖叫还未喊完便戛然而止,杜承宇从石门中跨步而出,半透明的手穿过了开义的咽喉,扼住他的命脉,生死不过一瞬间。

  “呵。”

  刺耳的轻笑声传入耳中,激怒了正得意的杜承宇。

  “谁在笑!”

  杜承宇的目光越过一阳道人,开坛桌后有道身影缓缓靠近,洁白的光芒穿云破雾直射|入眼,刺得杜承宇不敢直视,强烈的愤怒让杜承宇强撑着看去。

  那是一个身量颀长的男人,英俊的眉眼掩盖不住他的桀骜,着一身白色流云仙袍,广袖清风踏月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  ○注:改编自《道法会元卷之二十一》

叮铃~您的白虎神君已上线。

  ☆、043 这特么是违法的吧!

  “你是谁?”杜承宇没有把一阳道人放在眼里,却无法轻视这个男人,光芒太过耀眼,气势比他生前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强,仿佛天生的王者,教人不得不臣服。

  寅风理了理衣袖,穿惯了凡人的休闲套装,许久不曾穿这身流云仙袍,倒有些不习惯了。

  同样的问题,杜嘉楠也悄悄问林和臻,他刚才一直在严格按照林和臻的叮嘱,扮演着自己陷入昏迷的角色,直到林和臻来到他身边唤醒他才终于撑开眼睛。

  却没想到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了那个天神一般俊朗的男人,杜嘉楠所在的位置本来就在一阳道人的身后,也就是那个鬼门的旁边,还没来得及受到惊吓,就被这个男人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这个登场着实有些招摇,是以连林和臻都愣了,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那张脸,却还是让林和臻感受到了心跳加快的变化。

  没有得到回答的杜嘉楠看出了林和臻眼中的光亮,其中流露着什么,不用问也知道了。

  寅风单手背在身后,右手朝着杜承宇指了一下,然后轻轻一弹,杜承宇瞬间就飞了出去,再打了个响指,那道仿佛千斤重的石门瞬间就阖上了。

  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开义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脖子慌张退后,看到僵在一旁的师父,心里生出了一丝怨气。

  然而一阳道人却没有注意到,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寅风,显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拼尽全力都解决不了的事,这个男人只是动动手指就轻松解决了。何况刚才他看得很清楚,这个男人是突然凭空出现的,而且这个男人出现之后,那只老虎就不见了。

  完全不知道其他人在想什么的寅风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道:“有点麻烦,得让北渊去趟酆都了。”

  林和臻收拾好心跳,其实在寅风出现的时候,他反而是踏实的,至少这些人的命肯定能保住了。

  “你找地方躲一下,”林和臻指了指对面,“看到我小表妹了吗?帮我照看一下。”

  杜嘉楠点了点头,然后才想起问:“你去哪儿?”

  林和臻翘起大拇指,一偏头示意他看看另一边:“那还有两个小姑娘等着我去唤醒呢!”

  杜嘉楠看见了,也更担心了,林和臻要去到那边,就得从一阳道人和石门之间穿过去,虽然刚才他一直闭着眼睛看不见,但却听得很清楚,那仨可不是什么好人。

  “我跟你一起去吧?”杜嘉楠有些不放心,“多一个人怎么也能帮点忙。”

  林和臻看了他一眼:“你才是他们的第一目标,这会儿杜承宇的魂魄被震得回不过神,等他回过神来第一个要找的就是你,你赶紧躲起来就是帮我忙了。”

  杜嘉楠虽然花天酒地惯了,但怎么说也是个窝囊废,听了林和臻如此嫌弃的语气,也有些不服气了:“我好歹也比你看起来魁梧点,当肉盾挡一挡还是可以的。”

  “行了,就按我说的做吧。”林和臻并不太担心,其他人不知道,但他可是很清楚,有白虎神君在,不管是妖道还是恶灵都不惧为患。

  杜嘉楠看着林和臻大摇大摆地走过去,若不是时机不对,他肯定会笑出声,就算胜券在握,也未免太嚣张了。

  林和臻想得很简单,既然寅风现身出手了,那就说明危险已经不足为惧,那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然而事实证明,危险没有完全解除的时候,不能掉以轻心。

  杜乾亲眼看见自己曾经最优秀的儿子变成厉鬼,甚至还想自己的命,眼前所有的混乱都代表着他筹划的事已经失败了,杜氏集团多年的布局还有未来的宏图全都毁了,这些带来的刺激都足以让叱咤商界数十年的巨鳄濒临崩溃。

  所以在看见他心中罪魁祸首之一的林和臻出现的时候,连想都没想就从身后掏出了抢。

  林和臻瞬间愣住了,心里却想着,私藏枪械,这特么是违法的吧!

  “别动!”杜乾趁机将林和臻挟持在手,余光瞥见倒在地上比刚才还要透明几分的杜承宇,又心痛又心酸,这是他最骄傲的儿子啊,难道就这样魂飞魄散了吗!他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绝不!

  站在不远处的寅风眉头一挑,像是有些不满,背着双手往前走了一步。

  “别过来!”

  杜乾的枪口用力在林和臻的太阳穴上戳了一下,痛得林和臻皱紧了眉头。

  寅风的脸色发冷,却还是停下了脚步,他可以轻松拿走杜乾的性命,但中心有规定,不能随意伤害凡人,这才是棘手的地方。

  林和臻十分配合的举起双手,其实他并没有觉得有多害怕,但既然被人用枪指着脑袋,他还是配合一下吧,死肯定是不会的,万一毁容了就麻烦了!

  杜乾这时候已经确认一阳道人就是个废物,他所有的希望之能寄托在林和臻身上。

  “你,想办法让我儿子还阳!”

  林和臻觉得这大爷肯定是脑白金吃少了,他只是个天师,又不是阎王爷!

  “你还真是看得起我。”林和臻语气轻松,尤其是看见寅风面带欣赏的微笑站在对面,就好像从他那里得到了一些勇气,“我要是有这本事早就发家致富了。”

  杜乾此时已经气昏了头,他已经没有希望了,杜家也快完了。

  “你既然救不了承宇,那你就给他陪葬!”

  “放开他!”

  看了半天戏正打算出手相助的寅风,忽然被人抢了台词,顺着看过去正是那个杜二少。

  “你们不就是想要我的命吗?”杜嘉楠瘸着一条腿从暗处走来,看着那个从血缘上能算是父亲的男人,心里也是失望极了,父亲处心积虑想要自己死,不然就遂了他的心愿,反正自己活着还是死了也没什么人在意,杜嘉楠看着缓缓爬起来的那一缕幽魂,“杜承宇,你不过就是比我早出生两年,怎么我们的命差这么多!”杜嘉楠越说越觉得忿忿不平,“同样的父母,你是他们宠爱的长子,我不过是你的替身,你从小得到了所有,而我呢?战战兢兢像个透明人一样,做得好了没人在意,做得差了也没人关心,凭什么!”

  “这就是命!”杜承宇好不容易才爬了起来,寅风刚才那一下差点把他打得魂飞魄散,此刻听见杜嘉楠的话,更是怒火中烧,“怪只怪你命不好!”

  杜承宇漂浮在半空中,透明到几乎消失,但表情却无比狰狞。

  “所以你死了,也是你的命。”

  “啊啊啊!”杜承宇被这句话刺激得近乎发疯,“你个废物凭什么活着,死的就该是你!”

  杜嘉楠冷静地一把扯开衣领:“你不是想复活吗?来啊!”

  杜承宇朝着杜嘉楠就冲了过去,却在靠近的时候被一道金光弹开。

  “什么东西!”

  杜嘉楠也是惊了一下,忽然想起刚才林和臻好像往他裤兜里放了什么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一块虎形玉佩,还有一个正在慢慢化为灰烬的护身符。

  杜承宇还想再次出击,却没能成功,不是他不想动,而是动不了。

  有一条白色的线,一头拴在杜承宇身上,另一头牵在寅风的手上。

  “借尸还魂,”寅风的语气轻松,“想得还真美。”

  杜乾也看见了,立马慌了:“你放开他,放开我儿子!”

  “早不是你儿子了。”寅风的耐心差不多也用尽了,眼看天都快亮了,等太阳出来,这个恶灵就该魂飞魄散了,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寅风也不想因此受到处罚,毕竟一个恶灵在他面前没了,检讨还是得写一份的。

  “入了鬼门关,就与凡尘俗世一笔勾销。”寅风看着杜乾,“你二人的父子缘分早就尽了。”

  “不不,不可能!”杜乾手抖得快握不住枪了,“我儿子还能活!”

  “啧。”

  寅风已经懒得再多说话了,手指牵动那根白线将不停挣扎的杜承宇往自己面前拉。

  “放开他!”

  “神君且慢!”

  寅风的动作停了下来,有些不解的看着被挟持的林和臻。

  林和臻配合了半天也不想再配合了,杜乾的所有注意力都在杜承宇身上,林和臻趁机用手肘往杜乾心口上一撞,在他吃痛退后的时候,疾步来到了杜承宇身后,咬破手指在法尺上画了一个繁复的符箓。

  “吞了那么多阳魂,你也不怕撑死!”林和臻将法尺往杜承宇背上一敲。

  “啊啊啊啊!”杜承宇不得脱身,却感觉像是被抽骨断筋一样疼得受不了,那法尺就像是烈火一样,烧得杜承宇不住想要逃,然而却因为受控于寅风无法逃脱。

  “应时奉行,元神归位!”

  数道幽光从杜承宇身上飘散出来,伴随着东边微微发亮的天光,转而往林佩蓁她们三个所在的地方飘去。

  “时间已经过了。”林和臻背对着那道光亮,抬手一挥抛出一张符箓,就熄灭了地上的灯盏,“你们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杜乾听见这句话,无力地又倒了下去,口中念念有词,却再也没人关心他在说什么了。

  林和臻往前一步,冷眼看着站在石门前的一阳道人师徒三人。

  “现在,该你们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这俩夫夫,过于帅气了!

  ☆、044 不遭人妒是庸才!

  这一场变故来得十分突然,不过是电光石火一瞬间,胜负就已经颠倒了过来。

  一阳道人心知自己这次是走到尽头了,行走江湖数十年,靠着便是当年从师门偷学来的禁术,他知道报应迟早会来,却一直存着侥幸心理,一次次的成功让他忘记了当年叛出师门的时候,师父让师兄转述给他的一句忠告,多行不义必自毙,事到如今幡然醒悟已经太迟了。

  “开宁,开义。”

  “弟子在!”

  一阳道人看了一眼手中那柄沾满了了朱砂的拂尘,当年从师父那里得来的时候,这柄拂尘如雪般洁白,这么多年虽然他一直很爱惜,终究还是渐渐变成了灰白色,如今连一点原来的颜色都看不见了。

  一阳道人将拂尘放在开坛桌上:“若有机缘,你们替我将这拂尘还给师门吧……”

  开宁和开义互看一眼,他们俩都是孤儿,从记事起就一直跟着一阳道人,却从来没有听听提起过师门的事,这让他们该去哪里还东西?而且这话听起来好像有哪里不对……

  一阳道人转过身看着那扇黑色的石门,叹了一句:“自作孽,不可活。”

  紧闭的石门訇然打开,从里面传来嚎哭与恶臭,让开宁开义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然而一阳道人却是走上前去,径直迈入石门内。

  开宁开义大惊:“师父!”

  “师徒缘分已尽,”一阳道人停下脚步,却不曾回头,“你二人……另觅出路吧。切记,多行不义必自毙!”说完也不等开宁开义再说什么,孤身一人走进了无间地狱。

  黑色的石门在一阳道人身后再度关闭,开宁开义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对着那石门就跪了下去,一起磕了三个响头。

  “师父……”开宁年长一些,跟着一阳道人的时间也更久,纵然他知道一阳道人做了许多不该做的事,但对他来说,一阳道人如师如父抚养他长大,事到如今,他只后悔没有早点劝师父回头是岸。

  开义一抹眼泪站了起来,拿起那柄拂尘,恶狠狠地看着林和臻:“是你逼死我师父的!”

  林和臻看了他一眼,稚气的脸上满是眼泪,眼里全是恨意,左手背在身后,忍了又忍,还是没有掐指捻算,只说了一句:“是他自己的选择。”

  “如果不是你来捣乱,我师父不会死!”开义满腔仇恨找不到发泄,只能将这份恨意放在林和臻身上,如果不是这个人突然出现,今晚的一切都会很顺利,杜家少爷顺利还魂,鬼门不会失控,师父就不会以身献祭,所有的恶果都是这个男人带来的,“我记住你了!我不会放过你的!”

  “开义!”开宁没料到开义会突然跑走,心急如焚想要追去,却在林和臻面前停下了脚步。

  林和臻一挑眉,笑着问:“怎么?你也要咒我几句?”看似漫不经心的转动法尺,心里想的却是,你看见我手里的法尺了吗?敢骂我下一秒它就会出现在你脑门上!

  开宁张了张口,最后还是迫于法尺的威力,斟酌了措辞:“我师父的死,不全部是你的责任,但……等我师兄弟二人出师之时,再来向阁下讨教!”

  说完也不等林和臻回答,便追着开义跑下楼去。

  林和臻叹了口气,看来这两是兄弟也会走上同样的道路吧。

  “你不害怕?”

  林和臻闻声回头,却见不知何时寅风已经走到了他身边,忍不住在心里想,还真是猫啊,走路都没声音的啊!

  寅风见林和臻有些愣愣地没有接话,就在他脑门上轻轻敲了一下:“怎么傻了?”

  “哎!”林和臻回过神,心里的旖旎却没有消散多少,这个人靠得这么近,是想用这张帅脸杀人吗?

  寅风不知道林和臻在想什么,他只好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今天你放虎归山,那两兄弟日后一定会来找你麻烦的。”

  “我也没办法啊,”林和臻将法尺一收化作金印,顺手装进了口袋里,然后把手放在嘴边,像是怕被谁听见一样,小声说,“不遭人妒是庸才!”

  寅风愣了一秒后哈哈大笑,这人是真的有趣,比他这么几千年见过的任何一个凡人都合胃口,寅风看着林和臻那狡黠的笑容,像只小狐狸一样可爱,就越发觉得顺眼了。

  “放心吧。”林和臻微笑着说,“凭那俩是兄弟的资质,想要出师怕是要等几十年去了,那时候我应该也活够了,打得过我,就把命拿去呗。”

  “别胡说。”寅风沉下脸,这话听着分外刺耳,寅风心里甚至冒出了一个念头,如果真有那样一天,他就把这人带回中心藏起来,让那些人再也不能找他麻烦。

  林和臻耸了耸肩,并没把这些放在心上,反而是指着那扇石门问:“这个东西,能处理吗?还有这满地乱涂乱画……”

  “天亮之前会有人来收拾的。”

  寅风现在已经归位,应宸放在他身上的禁制破了,白虎部重新回归他的管辖,叫几个人来处理残局,不是什么难事。

  林和臻点了点头,其实他想问的不是这个,但他真正想问的却问不出口。

  “你有话想说?”寅风看出林和臻的纠结,“有话可以直说。”

  林和臻有些犹豫:“你……要走了?”

  寅风刚想点头,就反应过来林和臻问的不是他现在,而是在问他是不是不回他家了。

  “需要回天上。”寅风实话实说,“出来太久了,积压了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只是一秒钟,林和臻便收起了心里那点不该有的念头,再抬起头来的时候便给了寅风一个微笑:“那,那些猫粮我就拿去送给楼下的猫了。”

  寅风想了想,反正自己也不吃猫粮,就点了点头:“好。”

  林和臻在心里默默叹息,看来确实是要走了,毕竟是白虎神君,哪儿能天天待在自己家里当只猫呢?

  九重天上,看着这里一切的应宸一改往常严肃模样,脸上挂着看好戏的笑,可谓十分不怀好意,杭睿在他怀里转身,把脑袋靠在应宸肩膀上,真是看得头疼。

  应宸终于还是没忍住吐槽:“他怕不是个傻子吧?”

  杭睿也是很无语,寅风这还是没有开窍啊,林天师的意思,他怎么就没明白呢?

  应宸伸手摸了摸杭睿的脑袋,换了个话题安慰他:“没事,虽然他提前回来了,但是你们谁都没猜对,我宣布这个赌局作废就行了,不生气啊!”

  “我才不是气这个呢!”杭睿哭笑不得,抬起头看着应宸,好奇地问,“好歹也跟了你几千年,怎么一点都没学到呢?”

  应宸笑着说:“物种不同,自然智商也有高低,你当谁都跟我一样?”

  很难得的是杭睿认可了应宸的自吹自擂,毕竟有寅风这个反面教材,应宸当年为自己做的那些简直就是满分作文了。

  应宸从杭睿抱住自己的力度感觉到了他内心的感动,他不愿意杭睿有丝毫不高兴,想了想就哄着他说:“咱们马上让他们来一趟,宣布赌局作废的同时再赌一场,就赌寅风这个傻子什么时候能开窍?”

  杭睿笑了,伸出一个巴掌:“那我这次赌个最长的时间吧!”

  “五百年?”应宸忍着笑,“那得看这位天师愿不愿意当一回唐玄奘了。”

  寅风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他只是需要回去复职,并不是就不能回来了,其实住在林和臻家里也挺好的,他经常在人间走动,有个落脚的地方也不错。

  正当寅风要表达自己想长期借宿的时候,有人打断了他的话。

  “天师,天师!请,过来帮我一下!”

  林和臻回过头,就看见近乎疯狂的杜乾抱着瘸了一条腿的杜嘉楠不放,表情十分狰狞,手臂也不停挥舞,像是要打杜嘉楠一样,林和臻没敢耽误,立刻就跑了过去将杜嘉楠救了出来。

  杜乾还想再继续追上来,但年迈的他动作不灵敏,反而把自己绊倒在地,然后就干脆坐在地上,不停捶打地面,口中念念有词的咒骂着什么。

  “怎么回事?”林和臻放开了杜嘉楠。

  杜嘉楠看了杜乾一眼:“我只是想扶他起来,谁知道……”杜嘉楠苦笑了一下,“他从来没有把我当成儿子……”

  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杜家这扭曲的父子情亲,林和臻确实无法理清楚,有时候血缘关系比想象的还淡薄。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林和臻看了杜乾一眼,就他目前这个近乎失心疯一样的状态,恐怕杜氏集团将会重新洗牌了。

  “我也不知道……”杜嘉楠转头看了看被寅风捆得无法动弹的杜承宇,“杜承宇有句话说的对,我确实比不上他,他从小接受的就是杜氏接班人的教育,不像我,从来没有被谁寄予厚望。”

  林和臻拍了拍杜嘉楠的肩:“也别太妄自菲薄,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杜嘉楠忽地转向林和臻,又一次在他脸上看见了那暖阳一般的笑容,就像是此刻破晓的天际,露出一丝明亮与温暖。

  “你说的对,我……或许应该试试。”

  林和臻伸出手,笑着说:“我叫林和臻,是个天师。”

  杜嘉楠没明白这突如其来的自我介绍是为什么,但还是握住了林和臻的手:“你好,我叫杜嘉楠。”

  “以后你就是杜家唯一的继承人了吧?”

  林和臻突然发问,弄得杜嘉楠愣住了,不明白为什么说这个,但这确实是事实,就点了点头。

  “很好。”林和臻从手机里调出一张照片,那是张银行卡,“这是我的账号,你记一下。”

  “?”

  “我救了你一命,还帮你解决了杜承宇这么大个危险,你应该给我感谢费吧?”

  “……应该。”

  “我小表妹现在还昏迷不醒,你们杜家应该给赔偿金吧?”

  “……应该。”

  “还有另外那两个小姑娘,差点就被人夺了魂魄,应该给人家点补偿吧?”

  “……应该。”

  “诶,好同志!”林和臻满意地拍了拍杜嘉楠的肩,“我觉得杜家交到你手上比你哥可强多了。”

  杜嘉楠也笑了:“我也这么觉得。”

  不远处的寅风双手环胸,头一次觉得林和臻的笑容有些刺眼,怎么就对那个纨绔另眼相看呢?

  身边的杜承宇发不出声音却还在不停挣扎,烦不胜烦的寅风顺手就将他捏成了一个灵球。

  姓杜的可真让人不高兴。

作者有话要说:  寅风:生气!

  ☆、045 果然是美颜暴击。

  太阳升起的时候,那些隐藏在夜色之中的黑暗消散无踪,这个世界再度属于凡人,那些不被人所知的秘密,就如同被这个清理干净的天台一样,不会留下任何证据。

  “神君,都已经处理好了。”

  寅风站在天台边上,眺望远处的朝阳:“星奎,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吧。”

  “是。”星奎此刻心情有些复杂,可谓是有悲有喜,悲的是寅风提前归位,他也输了赌局,喜的是白虎部终于有人管了,两相比较,当然是后者更有分量,于是星奎也收拾了下心情,带着愉悦的语调跟寅风说,“我已经都整理好了,等神君过目。”

  寅风收回目光,看着恢复如常的天台,很难想象几个小时前这里刚经历过一场混战,除了那个黑色的石门还耸立在那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那个东西怎么还在?”

  星奎不看都知道寅风说的是什么,便解释道:“玄武神君说他马上就来亲自处理,看样子酆都那边也得到消息了。”

  “呵。”寅风冷笑了一声,“我看酆都那群鬼也是无法无天了,阎王才不见几天,他们就玩忽职守到这种地步,阴界大门都开到人间来了,下一步是不是连外卖都能在酆都申请城市代理商了?”

  星奎感觉到了寅风是心里有气在借题发挥,但他不清楚这气究竟是从何而来,以前遇上比这更棘手的事,也没怎么见过寅风发脾气啊?

  青龙苍羽性格冷漠孤僻,一天到晚抱着熊猫待在府邸竹林里,也不怎么爱说话,人狠话不多,连杭睿大人都差点死在他手上;朱雀南惑脾气暴躁,遇到点小事就生气,惹毛了经常一把火就烧过来了,很是难接近;玄武北渊看起来冷若冰霜不太好接近,实际上焉儿坏,跟酆都的崔判官是多年好友,两人最大的兴趣爱好就是凑在一起喝酒聊八卦。

  四部里面性格最好的就是白虎寅风,风流倜傥端方正直,白虎部经常跟凡人打交道,所以寅风的性格很是潇洒爽朗,是以几乎没有人看过他发脾气。

  是以连多年下属星奎都感觉到极度不可思议。

  星奎没有接话,寅风也不好再发作,毕竟迁怒他人不是明智之举,何况寅风也有点闹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气什么。

  感觉好像是手里握着的东西刚刚掉地上,他还没说不要就被人捡走了。

  刚才星奎带着特别中心的凡人来了之后,寅风就让他们帮着把林佩蓁等其他人都送下楼去休息,该定魂的、该治疗的、该休息的,全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结果就是等寅风一转身,连林和臻的影子都找不到了,也不知道是忙着照顾林佩蓁,还是忙着跟那个姓杜的聊天去了。

  那个凡人究竟有什么好的?

  “呃……神君?”

  寅风有些不耐烦:“说。”

  “您究竟在不爽什么啊?不如说出来我帮您参详参详啊!”

  星奎也跟了寅风好多年,实在是有些闹不明白,明明神格归位是开心的事,但寅风怎么看都不像是开心的样子,这就让星奎忍不住好奇了。

  “哼!”寅风不想说,因为他自己都闹不明白自己究竟在不爽什么。

  但寅风大概能知道,问题的原因是出在林和臻身上。

  难道是因为他说要扔了自己的猫粮?

  “你这是在想什么呢?”

  寅风一转头就看见玄武北渊冷着一张脸站在身后,眼睛里却是藏不住的好奇,显然那颗八卦的心从来没有停止跳动。

  “酆都没派个人来?”寅风不会让北渊这个八卦男有打探自己八卦的机会,“这烂摊子你来收拾?”

  北渊看见那扇黑色石门也是有些吃惊,走过去仔细观察了一下:“这是谁从红莲地狱里凿了个老鼠洞?”

  “……你们家老鼠洞有这么大的?”

  北渊像是没听见寅风的吐槽,只打了个响指那个石门就消失不见了。

  周围忙碌着的特殊中心组员们都在偷偷打量这两位神君,虽然不敢上来要个签名什么的,但都在极力掩饰自己的激动,那可是神仙啊!尤其是在看到北渊露了一手之后,差点就集体放下手里的东西开始鼓掌了。

  “回头我让崔判去查查,这老鼠洞可不是从外面就能凿开的。”

  北渊的话没有说穿,但寅风明白了他的意思,跟之前他猜测的一样,若是酆都没鬼拿了一阳道人的好处,这个通道就不会有这么容易打开,所以即便是一阳道人已经死了,也难保证以后还会不会有二阳道人三阳道人,解决酆都的内部问题,以儆效尤才是根本之道。

  但就这点小事不足以让玄武部主亲自跑一趟,北渊专程来一趟当然是看八卦的了!

  “你那饲主呢?”北渊好奇的左右看了看,都没看到疑似目标,他可是都听南惑说了,寅风居然主动要求住到凡人家里,要不是最近事情太多,他肯定早就下来看戏了,不过现在也不迟,“在哪儿呢?”

  寅风听见前一句还有些不高兴,说得他跟郁衡那只傻鱼一样没用,不过后半句却让寅风灵光一闪,他缺的不就是这个借口吗?

  “在楼下。”寅风拉住北渊就往下走,“正好你来了,有几个人你忙着看看。”

  “什么东西?”

  北渊一时走神就被寅风拉着走了,这只大虎力气比谁都大,倒不是挣脱不开,只是为这点事动手不太明智。

  但是当北渊看见旁边那些凡人,尤其是有几个小姑娘眼睛闪着光看着他们,连手里的工作都忘了,北渊爱看八卦可不代表他愿意成为八卦的中心。

  “男男授受不亲,拉拉扯扯成何体统,白虎神君,注意体统!”

  寅风瞬间扔掉北渊的手,还十分嫌弃地在衣服上擦了擦,全然不顾这流云仙袍是多么金贵的东西。

  “谁爱拉你似的。”寅风撇了撇嘴,“赶紧走。”

  北渊也用力擦了擦被寅风拉过的手,心里的八卦雷达立刻打开,有猫腻!

  “去哪儿,干什么?说了我就跟你去。”

  寅风沉默了一会儿:“有凡人魂魄离体了,你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后遗症。”

  “凡人?”北渊立刻来了兴趣,“你认识的?”

  寅风梗着脖子点了点头。

  这可稀奇了!

  众所周知,猫是一种十分傲娇的动物,就算它喜欢你,也绝不会主动靠近你,想要抱它,它不反抗也不会主动跳进你怀里,只会在一定距离等待,等你伸出手去抱它。

  猫是如此,大猫也是如此。

  所以当寅风主动承认他关心一个凡人的时候,可想而知北渊会有多么震惊,认识这么多年来,还是头一次。

  于是北渊一反刚才的嫌弃,立刻拉着寅风的手臂:“走走走,去看看!”

  寅风一把甩开北渊的手,冷眼看着他:“男男授受不亲。”

  北渊被噎了一下,为了八卦,我忍你一次!

  林佩蓁还没有恢复清醒,躺在病床上安睡着,庆幸这会儿不过才六点多,没人过来,否则整栋楼都没人不说,三个护士倒下了,反而是杜嘉楠这个病人清醒着,怎么解释都解释不通了。

  林和臻坐在林佩蓁的病床边守着她。

  杜嘉楠被特殊中心的组员送回了病房,杜乾也被送到了他病房里,现在的杜乾就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思维混沌,没办法跟人正常交流,问什么都没办法回答,只是一个人窸窸窣窣小声说着什么,可惜没有一个人能听清楚。

  其实林和臻还有些事情想要问杜乾,为什么要针对海豚游泳馆设下反弓水煞,想要陷害的究竟只是孟惟,还是整个孟家,杜家究竟在盘算着什么?明知会遭报应还要逆天而行,还有那个误杀杜承宇的天雷又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知道会有天雷的?

  这些问题都让林和臻耿耿于怀,也许永远都找不到答案了。

  林和臻揉了揉太阳穴,一晚上精神高度集中,困和疲惫在此时一同袭来,林和臻只觉得浑身发软,这是低血糖犯了,得找点东西来吃才行。

  护士站应该有零食。

  林佩蓁说过,她们护士的工作太忙,呼叫铃不会因为午餐时间到了就不响了,她们经常没办法好完一顿饭吃饭,所以她们都会在护士站放些小点心,就怕饿出胃病来。

  林和臻站起身来就一阵头晕,刚走没两步就感觉到自己脚步有些不稳,刚想找墙靠一下,就感觉撞到了一个比墙软和又温暖的东西。

  “累了?”

  林和臻刚想点头,忽然反应过来不太对劲,抬头一看就是曾经见过的那张俊脸,明亮灯光下再看,果然是美颜暴击。

  寅风手臂虚圈着林和臻,顺手就扶住了林和臻的手,感觉到了他的指尖冰凉,甚至有些微微颤抖,就默默用灵力帮他调息。

  林和臻感觉到一股暖流自掌心汇入到四肢百骸,整个人也清醒了过来,察觉到目前被寅风抱在怀里的姿势有些暧昧,就连忙退了一步。

  “我没事了,谢谢。”

  寅风的手没来得及收回,还保持着那个环抱住林和臻的姿势,看起来有些傻愣。

  北渊在后面别开脸,用拳头抵在嘴边偷笑,这会儿怎么不说男男授受不亲了?

  这场戏看得可真不亏!

作者有话要说:  北渊:大家好,我是来助攻的!

  ☆、046 实在是太幼稚了。

  林和臻发现了站在寅风身后的北渊,不知怎的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沮丧感,所以都没发现自己竟然一直盯着那人看了许久。

  寅风也不明白为什么林和臻会一直盯着北渊看,那家伙难道比自己长得更好看吗?寅风很想直接告诉林和臻北渊的假象,你别看着他好像很高冷的样子,实际上就跟三姑六婆一样,唠叨又八卦。

  不过考虑到目前对北渊还有所求,寅风也只好按捺住内心的不爽,只等找机会再尽全力诋毁!

  北渊的内心是狂喜的,但表面上还维持着他高冷的模样,看了看林和臻又看了看寅风,长年累月打听八卦,北渊其实是四灵之中最善于观察都人,所以他瞬间就看明白了两人的状况,这种对彼此的在意,可不是普通友情可以概括的,两人隔着一层窗户纸互相揣摩对方的想法,因为对方对待自己和他人的态度而开心或沮丧。

  如果此时有人能告诉他们这种感觉意味着什么,或许那层窗户纸就不复存在了。

  玄武北渊是这样善良的人吗?

  当然不是!

  所以北渊发现这两人都因为自己的出现而变得有些局促不安的时候,立刻就从寅风的身后走了出来,一贯冷漠的脸上忽然带上了笑容,犹如雪地里忽然绽放的红梅,无比夺目。

  北渊就用这样夺目的笑容看着林和臻:“需要帮忙吗?”

  林和臻还没说话,寅风先开了口,虽然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北渊忽然这么骚包,直觉肯定跟林和臻有关,但他让北渊过来本来就是来帮忙的,是以听见这话也只好把心里酸溜溜的滋味放下。

  “这是玄武北渊,”寅风不太热情地介绍道,“他在中心负责的是鬼部,跟酆都那边的关系不错,对魂啊鬼的了解比较多。”

  林和臻先是因为北渊的长相而心惊,然后才惊讶于他的身份,免不了在心里嘀咕,这些神仙都是靠着外貌评职位的吗?

  不过既然人家主动提出了要帮忙,有便宜不占不是林和臻的作风,何况此刻他确实需要这样的专业人士帮助,于是立刻让开了道路:“我的小表妹可能魂魄有些不稳,还请……玄武大人帮忙看看。”

  北渊早就看见躺在病床上的漂亮小姑娘,如果不是因为刚才那段插曲,北渊差点还以为寅风在意的对象是这位呢,不过既然是小表妹,那大概就是爱屋及乌了吧。

  “不必客气,”北渊微笑着,“你叫我北渊就行。”说完也不等林和臻答应,就直接走到了林佩蓁的床边,用灵力检查她的状况。

  林和臻赶紧跟了过去,一方面是因为担心林佩蓁的状况,另一方面是他暂时不想面对寅风,虽然有些矫情,但林和臻感觉自己就像是失去了玩伴的小孩一样,见不得曾经的朋友跟他人交好,实在是太幼稚了。

  寅风也有些不高兴,怎么一看到北渊来了,就跟被勾了魂一样,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了?那家伙就比自己好这么多?

  北渊认真检查了一下,转身对林和臻说:“小表妹的状况还算稳定,只是一魂一魄有短暂的离体,所以需要点时间归位而已,不过我已经帮她调整好了,等会儿就能醒过来了。”

  林和臻听了也放心了,家里就这么一个小姑娘,大家都疼爱得如珠如宝,如果真的出了什么意外,那真的就……

  “多谢北渊大人。”林和臻朝北渊拱手行礼,“还有两个小姑娘的情况可能比我小表妹更严重一些,北渊大人能移步看看吗?”

  这其实是个略有些不妥的要求。

  中心的规定,不止是寅风需要遵守,北渊同样也需要,不轻易插手凡人的事,是中心首条禁令。

  然而今天这件事,说到底是酆都那边出了纰漏,如果没有拿了好处的小鬼内应,也不可能打开这个阴阳通道,所以北渊也得先帮忙兜着,否则这个天师借题发挥大闹一场,就算是应宸有心袒护也不好处理了。

  北渊在心里稍微权衡了一下,立刻就点头答应了:“带路吧。”

  “多谢大人。”林和臻再次道谢,然后转身走到前面,越过寅风往门外带路。

  北渊紧随其后跟着要走,却在经过寅风面前的时候被他拦住了。

  “你今天怎么这么好心?”寅风黑着一张脸,“他一求你你就答应了?玄武神君什么时候这么平易近人了?”

  北渊好险才忍住没有笑出声,寅风完全没有想到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因为他完全被自己的嫉妒蒙蔽了理智,当然,就算是没有被蒙蔽,按照他那样爽直的性子恐怕一时半刻也没办法理清楚,也恰好是因为这样,北渊才更有发挥的空间。

  虽然鲜少有机会成为八卦的参与者,但既然有这个机会,北渊还是不放过的。

  这个八卦可真有意思,等回去了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是你让我来看的,人家都开了口,难道要我当着你的面拒绝吗?”北渊压低了声音说,“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来帮忙的,咱们兄弟一场,我总不能驳了你的面子吧?”

  这话说得毫无破绽,即便是想要找茬的寅风也找不出来什么问题。

  北渊看见门口那个走了又回来的身影,按捺住内心的喜悦,压低了声音说:“诶,别人还等着呢。”

  寅风回过头就看见林和臻站在门边,表情看起来一如既往的温和,甚至还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但寅风却觉得他有些失落。

  为什么呢?

  因为北渊没有及时跟上他的步伐?

  林和臻此时已经比较平静了,毕竟自己跟寅风认识也不过十来天的时间,就连人形真身也只见过两次,自然是比不上相处了千万年的玄武神君,这其中的区别,林和臻还是拎得清的。

  只是心里明白是一回事,亲眼看见是另一回事。

  视觉的冲击,有时候会在脑海里停留数十年的时间,以至于往后想起来,哪怕记不清那张脸了,但那份心酸的感觉也不会忘记。

  林和臻没有开口催促,但寅风却有些不自在,伸手推了北渊一下:“赶紧去吧。”

  “哦,走吧。”

  北渊忍着笑,心知自己刚才那番举动,看在两个人的眼里会有完全不同的涵义,有时候一旦认定了一个念头,就会画地为牢,无法从中跳出来,身在局中,自然不如自己这个局外人看得透彻了。

  “这两人的情况比小表妹还要严重一些。”北渊在做正事的时候就收起了玩笑的心思,“魂魄离体之后还被恶灵占用了一段时间,所以想要重新归位就比较麻烦了。”

  “能救吗?”

  虽然林和臻不认识这两个小姑娘,但怎么说也是受害者,见死不救不是他的风格。

  “小事一桩。”北渊打了个响指,拿出两枚黑色药丸,“吃下去等会儿就能醒了。”

  这头放下了心,另外一件事却让林和臻皱着眉头。

  “那一阳道人练的是阴魂阳魄转移之术,用三个女孩子的阳魄填补杜承宇的阳气,让他在占据了杜嘉楠的身体之后,不会因为阴气过重而被迫离体,同时杜嘉楠的魂魄被挤出肉|体之后,会被当成是杜承宇重新放回地狱里去。如果成功的话,就是一出近乎完美的偷梁换柱,除了三个小护士因此殒命之外,杜承宇的死而复生不会被人知道,也被酆都那边发现,缺一补一,难以排查。”

  北渊听完林和臻的话之后,对他有了一丝欣赏,能在那样危机的关头还能想明白这么多事,这个凡人不止是灵力干净纯粹,更难得还聪慧通透,难怪寅风如此在意。

  “你猜的不错。”北渊说,“如果一切顺利,那扇鬼门会直接消失,不会留下一点痕迹。”

  但一阳道人走进去之后,石门却没有消失。

  因为他是活人,而不是无主的魂魄,所以鬼门那头认为没有完成置换,还一直留在那里等待。

  想到这里林和臻心里忽然升起了一丝恐惧,这样的事以前一阳道人有没有做过?像他那样的人,既然学会了这样的禁术又不使用的可能性有多大?他如果不止做过一次这样的事,那这凡间有多少是从地狱归来的亡魂呢?

  想到这里,林和臻忽然觉得背脊发凉,在这个看似平和安稳的世界里,不仅有各种妖魔潜伏其中,更有亡魂借身归来……

  寅风和北渊同时也想到了这一点,然而也正如林和臻说的那样,地狱亡魂岂止千万,想要排查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

  “刚才不该放走那两个人的。”林和臻皱着眉,“那俩师兄弟既然是一阳道人的徒弟,很可能不仅知道,而且还参与其中,甚至还可能掌握了这种禁术。”

  找无名的鬼很难,但找有名有姓的人却不难。

  寅风便对林和臻说:“白虎部和凡间那个特别中心都会派人去找。”

  林和臻抬头看了寅风一眼,就不再多说什么了,毕竟这些神仙肯定有他们的办法,何况这也不是自己的责任,自然也轮不到自己来操心。

  然而这样过于冷漠的举动,就让寅风更不高兴了,怎么跟北渊就有那么多话可说,跟自己讲两句就不说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两个傻子谈恋爱。

北渊:都是我的功劳!

  ☆、047 我拒绝被消除记忆。

  北渊安顿好那两个小姑娘,转过身看见的就是这样尴尬的局面,身为一个常年游走在各大八卦之中的神仙,北渊甚至适可而止的尺度,再多刺激一些怕是会起到反作用,所以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离开。

  “神君!呃……”星奎突然出现,在看见林和臻的时候愣了一下,不太清楚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毕竟之前他们白虎神君还化作一只猫住在这个凡人家里,现在是不用隐瞒了吗?

  寅风心气还没理顺,但他也不可能对星奎发脾气,深呼吸之后问:“什么事?”

  “那个,陶主任来了,忘魂香也带过来了,是不是……”

  林和臻想起上次那只黄鼠狼栎予出现的时候,好像也用过这个亡魂香,用完之后凡人就会忘记一些怪力乱神的事,现在要拿给谁用的自不必多说了。

  “我们是受害人。”林和臻有些生气,连他自己也说不清这气是因为迁怒还是别的什么。

  寅风看着林和臻:“我知道……”

  “所以我们有必要记得跟谁讨债。”林和臻冷着一张脸,“我拒绝被消除记忆。”

  星奎有些为难,他深知这个凡人对他们家神君来说是不一样的,但中心有规定,凡人不能知晓这世间有妖魔鬼怪的存在,尤其是不能暴|露他们这些执行者。

  “那就算了。”寅风看着星奎说,“天台收拾干净了吗?”

  星奎木讷的点头:“都弄好了。”

  “那就让陶修念带着人走吧,等会儿就该有人来了,被撞见就更麻烦了。”寅风不耐烦的挥手,“顺便跟他说一声,亡魂香的药引难找,省着点用。”

  “是。”星奎又看了林和臻一眼,内心简直是狂风呼啸,他们家神君竟然为了一个凡人违规,这要是被应宸君上知道,会不会再被罚啊!

  然而在寅风看来,陶修念这简直是多此一举,且不说林和臻连应宸和杭睿都见过了,身上还带着白虎印,属于是自己人,根本不需要用亡魂香,那个叫林佩蓁的小姑娘还整天都跟郁衡那条傻鱼混在一起,不止有白虎印,甚至还有横公鱼鳞,更是例外中的例外。

  至于那个叫杜嘉楠的凡人,他要是忘记了,那该由谁来补偿这些无辜的受害者?

  真正的隐患只有那两个逃走的道士而已。

  “有两个凡人逃走了,你让陶修念派人去找他们。”寅风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那两个人修的是邪道,他们可能不太好对付,找到之后不要轻举妄动,通知我们来处理。”

  “是。”

  处理完这些事,寅风转过头刚巧就对上了林和臻望过来的眼神,似乎是欲言又止,看嘴型好像是想说“谢谢”。

  寅风都准备好了下一句“不客气”,然后顺利跟林和臻搭上话,缓和他们有些僵硬的关系。

  却没想到偏偏就有那样不识趣的人,就跟掐着秒表一样来破坏这个氛围。

  “不,不好意思,我想,打扰一下……”

  杜嘉楠当惯了纨绔,这种客气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只感觉无比别扭,但是他既然决定了从今以后洗心革面,之前的脾气肯定要跟着改,首先就得先学会说话。

  寅风看着杜嘉楠就没好气,冷着脸说:“有什么事?”

  杜嘉楠当然知道这个男人不简单,但是他再怎么不懂事,也不会觉得凭自己就能对抗这个男人,何况现在自己还瘸着一条腿,就更不是他的对手了。

  “我,我想找那个,天师……”杜嘉楠找到林和臻,顿时就像是看到了救星,瘸着腿朝林和臻所在的方向走了两步,却慑于寅风的气场而停下了脚步。

  林和臻朝着杜嘉楠走过来,他其实并不讨厌这个传说中的纨绔杜二少,严格说起来,这个杜二少才是最大的受害者,从小就没有感受到父母的关爱,也没有兄弟手足之情,这样的成长经历足够他报复社会了,然而事实却是,这个杜二少不过是不爱上班,喜欢出去喝酒唱歌,甚至还知道喝酒不开车,打电话找代驾,就这些因素加起来,林和臻就觉得他比他爸还有他哥都强。

  “我叫林和臻。”林和臻微笑着,“找我什么事?”

  杜嘉楠感觉到一阵阵发冷,明明是七月炎夏,房间里的空调也没有启动,怎么会让他觉得心惊胆寒呢?

  “林,林天师,能不能去看看我爸,他有点不正常,像是,疯了……他不知道是不是被我哥……”

  这两个本应该十分亲切的称呼,却让杜嘉楠说得十分纠结,甚至连后半句话都没有顺利说出来。

  林和臻明白其中的纠葛,便点了点头:“走吧,我跟你去看看。”

  “你去干嘛?”寅风有些不满,只觉得杜嘉楠哪儿都让他看不顺眼,“你是天师,又不是医生,疯病你也能治?”

  林和臻耐着性子跟他解释:“他可能是被鬼气伤了阳魄,并不是真的疯了。”

  “那简单。”寅风看了北渊一眼,“这个你在行,你去。”

  北渊差点抄起旁边的热水瓶扔过去,他是来看八卦的,不是来当苦力的!

  但面上还是要努力维护大家同僚之间稀薄的情谊。

  北渊冷着一张脸转过身,却在林和臻面前停下脚步:“林天师也一起去吧。”

  “好。”林和臻没有拒绝,跟着北渊一起走了。

  一个比一个不听话!

  气得滞留在后的寅风恨不能掀桌。

  等看到杜乾的时候,林和臻觉得杜嘉楠的形容已经算是很委婉了,杜乾坐在病床上,头发凌乱,双眼通红,抱着枕头捶打被子,口中不停地咒骂,咒骂的对象自然是杜嘉楠,用词之狠毒,没人会相信他们是亲生父子。

  就连寅风都暂时放下了内心的嫌弃,看着杜嘉楠问:“你确定你是他亲生的?”

  杜嘉楠早就在心里问过自己无数次这个问题,所以被别人这么问,内心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血缘关系上来说,是亲生的。”杜嘉楠说。

  北渊托着下巴看了看,捏了一点神识去探查:“没有发现鬼气,神智受损,不是装的。”

  既然有玄武神君这种专业人士在场,林和臻不会班门弄斧,神智连掐指捻算的念头都没有,但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真是天命难违吗?

  “怎么了?”寅风察觉到林和臻的情绪有些低落。

  林和臻没有隐瞒:“我还有事想问呢……”

  “想知道什么?”杜嘉楠立刻转头看林和臻,“我能帮忙吗?”

  林和臻不是没有怀疑过杜嘉楠,但看杜乾对杜嘉楠的态度,还有早就为他安排好的死亡剧本,林和臻不觉得杜乾会把杜家的盘算告诉给他。

  杜嘉楠也知道这点,但他还是毫无保留地对林和臻说:“现在他疯了,杜家只剩下我,我有权利查阅他留下的东西。”

  林和臻倒觉得有点意思,笑了笑:“不怕我对杜家不利?”

  或许是亲眼看见了生死,现在的杜嘉楠多了一份沉稳:“杜家算得了什么?不过是有点钱而已。”杜嘉楠自嘲地笑了笑,“何况他们做的错事,总要有人来弥补吧,否则怎么对得起那些被他们伤害的人。”

  林和臻沉默片刻,他明白杜嘉楠的意思,不得不承认,这话很有道理。

  “我想知道杜家,或者说,杜乾究竟在谋划什么?”林和臻说,“杜承宇挨的天雷是因为什么,杜乾跟一阳道人认识多久了?是初次合作还是一直有来往。在海豚游泳馆布下的反弓水煞害人,只是为了报复孟惟不肯卖地还是另有图谋?十几年前,孟家老家主过世跟杜家有没有直接关系。”

  杜嘉楠没听见林和臻说一句,就震惊几分,听到最后他甚至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张大了嘴站在那里,好半天没能找回声音。

  “他们……竟然做了这么多缺德事?”杜嘉楠无比震惊,“孟家老家主……也是我爸?”

  “我只是猜测,”林和臻开口打断,“并没有证据,所以我想要知道究竟是或者不是。”

  杜嘉楠郑重点头:“我一定会查清楚,给你,还有孟家一个交代。”

  “多谢。”

  寅风心里有些不舒服:“孟惟让你查的?”

  “当然不是,他又没给我钱,我为什么要免费帮他?”林和臻平静地说,“沈缘很在意孟惟,而且孟家老家主过世的事,是他背了黑锅,所以就帮忙问问。”

  寅风知道事情没有林和臻说的这么简单,尤其是在他猜测林和臻并不是那么愿意当天师之后。

  “有人来了。”北渊听见了声音,“我们不能久留。”转头问寅风,“你是不是该回去跟主上复命了?”

  寅风点了点头,实际上,如果不是因为昨晚的情况太紧急,他在神格归位的那瞬间,就应该回到中心跟寅风报告的,已经迟了那么久,还不如把事情弄清楚再走,反正都要挨骂的,没什么差别。

  “那你们走吧。”林和臻说,“我也回去看看佩蓁醒了没。”转头对杜嘉楠说,“回头找你。”

  杜嘉楠眼睛亮了一下,立刻点头。

  寅风本来都准备跟北渊走了,听见这句话,立刻转身看着杜嘉楠,伸出手:“东西还来。”

  “什么,什么东西?”杜嘉楠一脸茫然。

  寅风没好气地说:“他给你的那个玉佩。”

  “哦哦!”杜嘉楠想起来了,连忙从裤兜里拿出那枚白虎玉佩,马上就要交到林和臻手里。

  寅风从半路夺了过来,握在手心重新注入充沛的灵力,然后亲手为林和臻戴上。

  “不许再借给别人了。”

  林和臻还没回过神,只觉得在寅风靠近的时候,心脏有一瞬间的停滞,红绳缠绕在那好看的指尖,就像是被命运引领靠近心口,还没等他明白过来,就感觉手心里被塞了一样东西,略微有些冰凉,却恰好能让林和臻恢复神智清明。

  是另一枚白虎印。

  为了补偿被寅风踩坏的那一块。

  如果不是汲取了那块白虎印的全部灵力,寅风还不能那么顺利就冲破应宸设下的禁制。

  “给你小表妹的。”寅风笑了笑,对林和臻说,“等我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都说小别胜那什么嘛!

  ☆、048 不着急,再等一个人。

  林佩蓁睁开眼睛就看见她家小表哥傻愣愣地坐在病床边,就像是一个石雕一样,好半天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哥……”

  林和臻回过神:“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林佩蓁从床上坐起来,也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还是觉得心口有些不舒服,就像是被噎着之后的食道,异物感异常明显,好半天才能恢复。

  “珍珍和小萱……”

  “都没事了,在隔壁休息呢。”林和臻帮林佩蓁将鞋子摆好,“她们的记忆被消除了一些,可能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事,这也是为她们好。”

  林佩蓁想起昨晚珍珍和小萱七窍流血站在自己病床边的那个画面,就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不记得确实比较好……

  “我明白了,我会找个借口搪塞过去的。”

  林和臻笑了笑:“真聪明。”

  林佩蓁看着窗外已经十分明亮,手表上的指针走到了七点十五,已经快到她们交班的时间了。

  “哥,你回去吧。”林佩蓁活动了一下,发现自己没有其他不舒服的,“等会儿病人都该来了。”

  然而林和臻却没有想离开的打算:“不着急,再等一个人。”

  “等谁?”

  陈雅在护士这个岗位上待了十五年,见惯了生老病死悲欢离合,甚至还扛住了无数次医闹,却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畏惧上班。

  Vvvvip住院部大门紧闭,听不见里面有一丁点声音。

  若是在平时,陈雅不会觉得有丝毫不对劲,但此刻她心里极度复杂,又兴奋又开心又愧疚又难过,然而她却不后悔,因为在她做出那个选择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下地狱的准备,只要……

  “陈姐。”

  “啊!”

  陈雅腿软得几乎要倒下,连忙扶住墙才勉强撑住了自己,回过头就看见林佩蓁姣好白皙的面庞,更吓得她连声音几乎都找不回来了。

  “你,你是人还是鬼!”

  “你觉得呢?你这个帮凶!”

  “不,我……”陈雅四肢发软,跌坐在地上,哭着说,“我也是没办法,子成病了,我需要钱,他们答应帮我找骨髓适配者,我……对不起,我来世做牛做马一定给你们赎罪。”

  林佩蓁心里很气,同情或许有吧,但谁的命不是命呢?谁没有父母亲人?陈雅竟然为了她儿子,狠心要害她们三个人,如果不是她小表哥及时赶来,她们三个早就去阎王爷那报道了,那她们的父母该多伤心啊!

  一想到自己的爸妈差点就白发人送黑发人,林佩蓁就无比愤怒。

  “我不会原谅你的。”林佩蓁说,“不过如意算盘落空,就是对你的报应。”

  “什么?”陈雅停止了哭泣,看见了地上林佩蓁的影子,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她是人,不是鬼,那就是说……

  “诶,出什么事了?”珍珍和小萱从休息室走出来就看见这一幕,感到十分奇怪,“陈姐怎么了?”

  陈雅吓得往后一缩:“你们……都还活着?”

  林佩蓁看了呆愣着的陈雅一眼,转头看了看什么都不知道的珍珍和小萱,犹豫着是否应该告诉她们真相。

  珍珍和小萱有些莫名,陈雅这模样更像是中邪了一样。

  “当然活着啊。”珍珍笑着说,“昨晚好安静啊,一觉睡到天亮。”

  小萱点头:“对啊,vvvvip这边事情真轻松。”

  陈雅猛地转头看向林佩蓁:“你,你做了什么?”

  “呵。”林佩蓁懒得再跟她多说,“我今天就回仁安医院了,这段时间多谢陈姐的‘关照’了,确实让我‘学习’了不少东西呢!”

  珍珍和小萱都没有说话,她们都感觉到了陈雅和林佩蓁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但一方是职场领导,一方是聊得来的小姐米,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偏帮谁比较好,只能沉默的围观。

  陈雅整个人都慌了,林佩蓁她们还活着,说明事情失败了,那,她的儿子怎么办?不行,不能让她们离开,这是子成最后的机会。

  “等等!”

  “佩蓁。”

  四人一同看过去,一个俊秀的男人就站在门口,背后是金灿灿的阳光,穿着一套睡衣和人字拖,都掩盖不了他周身的气质。

  “哥!”

  林佩蓁忽然就很安心,幸好她有小表哥,不至于被人害死还无处伸冤。

  林和臻站在那里,只看了一眼陈雅就移开了目光,原本他是想亲自出手的,但林佩蓁却说她要自己来。他一开始还担心林佩蓁会心软原谅这个女人,但她却并没有让自己失望,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有被原谅的资格。

  林佩蓁刚走了两步,就在珍珍和小萱面前停下了脚步,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把心里想说的那句话说出口。

  “走吧。”林和臻也什么都没说,甚至没有再看陈雅一眼,牵着林佩蓁的手,离开了这个让人感觉不舒服的地方。

  “我以为你会给那两个小姑娘一句忠告呢?”回去的路上林和臻忍不住说。

  林佩蓁手里拿着林和臻给她买的娃娃头冰淇林,虽然天气很热,但大清早就吃冰淇林做这种事还是会引人侧目,何况这时候二医院门口已经陆陆续续有很多人来排队看病了,但林佩蓁还是无所顾忌,一口就咬掉了娃娃头上半顶帽子。

  “没必要。”林佩蓁说,“她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如果提醒她们小心陈雅,只会让她们觉得是因为我跟陈雅有矛盾,刻意针对她罢了。何况……陈雅估计自己也不会再在医院里待下去了。”

  林和臻没有多说什么,林佩蓁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爱吃冰淇林,还最喜欢吃娃娃头,小时候曾经创下了一天吃掉五个娃娃头的惊人纪录。

  “今天带你去玩吧。”林和臻说,“仁安医院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你可以休息两天再回去上班。”

  林佩蓁猜到多半林和臻是让裴曜裴医生帮的忙,难为人家在地球另外一边还肯出手相助,林佩蓁自然不会辜负好意。

  “带我去欢乐谷玩吧!”林佩蓁三两口吃掉剩下的冰淇林,“我觉得需要发泄一下内心的愤怒。”

  林和臻点头答应:“不过我得先回去换身衣服才行。”

  林佩蓁这才想起林和臻还穿着睡衣人字拖,一时间又感动又觉得有些好笑,想也能知道林和臻当时接到自己的求救电话就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于是林佩蓁大手一挥说:“走,妹妹我给你买身新衣服!”

  珍珍和小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只庆幸天亮了她们该交班了,就赶紧去换了衣服,跟失魂落魄的陈雅打了声招呼,就回家去了。

  陈雅一个人坐在护士站,整个人心急如焚。

  当初有人暗中联系她,往她的账户打了十万块钱,告诉她想办法把仁安医院来学习的林佩蓁和另外两个女生排在昨晚一起值班,并让她买了三十个糖油果子请她们吃,承诺事成之后今天早上会往她的账户上打一百万,还会告诉她骨髓适配者信息。

  然而现在已经早上八点了,她的电话还没有响过。

  等不下去了。

  陈雅用颤抖的手拨通了那个一直联系她的电话号码。

  仿佛过了几个世纪电话才被接通,陈雅激动地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还有希望,对方接了自己的电话,她还没有完全失去利用价值!

  “喂,我……”

  “事情失败,交易结束。”

  陈雅瞬间慌了:“不,等等!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再想想办法!一定还有办法的!”

  她不能放弃,如果放弃了,她的子成就没救了!

  “没有机会了。”对方的声音用软件处理过,听起来没有丝毫感情,只有机械的冰冷。

  陈雅还想再说什么,那头只传来了电话被挂断的忙音。

  陈雅连忙回拨,却只有“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的提示音。

  不,不能这样!

  陈雅终于崩溃放声大哭,人最怕的不是没有希望,而是当希望出现后,被人捻灭成绝望。

  林和臻没有想到林佩蓁精力如此充沛,一大早商店都没开门,所以林佩蓁就在街边一个服装店给他随便买了一身衣服凑合,到欢乐谷的时候,人家才刚刚开门而已。

  林佩蓁一进去,就如同脱缰的马儿,把各种惊险刺激的项目都玩了一遍。

  一开始林和臻还能配合着,陪她一起玩,后来林和臻实在撑不住了,林佩蓁就自己一个人去玩了个痛快。

  林和臻熬了一晚上,早上没吃饭,中午随便吃了点东西,一整天下来整个人都快散架了,甚至谢绝了林佩蓁要请他吃火锅的提议。

  好不容易回到家,就把自己扔在了沙发上,一动都不想动了。

  林和臻躺在沙发上,忽然想起他好像好久都没有在沙发上休息了,这段时间一直是寅风霸占着沙发。

  说是霸占有些夸张。

  寅风只是喜欢窝在沙发角落里。

  林和臻伸手摸了摸寅风躺过的地方,便摸到了几根白色和银灰色的猫毛。

  这才是猫脏并获。

  林和臻一转头就看见了对面墙边放着的猫碗和还没开封的猫粮。

  沈缘飞走了还没有回来,整个房间只有他一个人。

  以前还没有觉得一个人住有什么不好,但感受过热闹才会害怕寂寞。

  林和臻看哪儿都觉得空空的,就像是缺了什么东西一样,看哪儿都像不对劲一样,就连杜嘉楠打过来的巨款都让他提不起劲开心。

  可到底缺了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着你缺个老攻。

小表哥:……我谢谢你啊!

掰客气!

  ☆、049 兔子被逼急了还咬人呢。

  人间问题事件集中处理中心。

  听起来就像是街道办事处一样普通寻常。

  可早在千年之前,它还不曾如此接地气,天上地下都还记得它有另一个名字。

  御判司。

  御判司位于九重天上,是一个独立存在的空间。

  雕梁画栋流光溢彩的五边形大厅,上方仿若穹顶,闪耀着一片璀璨星空,从白昼到深夜,光芒流转无数星辰缤纷璀璨夺目。

  大厅四边高处分别高悬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神兽的图腾,四色光芒从高处落下,四方阵营泾渭分明,图腾下方各有一条宽阔的白玉长桥,曲径通幽,长桥仿佛悬浮于半空之中,栏杆外有晴朗碧空与纯白云朵,每座长桥蜿蜒曲折仿佛看不到边际,每一个转折点还有一个以星宿命名的水榭。

  青龙与朱雀的交汇处有一道彩虹,只容许少数人通行,因为彩虹尽头是应宸的仙岛府邸。

  四灵居住的地方各有特色。

  青龙苍羽的仙邸被青翠玉竹环抱,其中还有无数只不会长大的熊猫团子,因为冷面冷心人狠话不多的青龙神君最喜欢的就是闲来无事抱着熊猫晒太阳,真是羡煞旁人。

  朱雀南惑的仙邸如同火一般赤红,地上铺满了南红玛瑙,周围几乎不见什么花木,或许曾经也是有的,只不过没抗住那随时可能降临的朱雀之火。

  玄武北渊的仙邸就特别简单了,从外面看起来特别简单古朴,而里面却大有乾坤,各种卷轴分门别类,里面记载着各种八卦轶事。

  相比起来,白虎寅风的仙邸就显得特别正常了,既没有华丽的珠宝,也没有雕梁画栋,白玉为砖,乌木为樑,周围的玻璃幕墙正好能看见窗外的彩虹瀑布,毛绒绒的白色地毯铺在中央,干干净净简单又舒服。

  一只巨大的白虎就趴在白色地摊上,时不时甩一下尾巴,周身散发着猛兽不好惹的气质。

  自从回来之后,星奎就像是终于找到了投诉之门,将这两个多月白虎部的事都集结成册全部交给了寅风,已经了结的事寅风需要知道,还未解决的事需要寅风处理,寅风还没回过神来就被堵在了办公桌前,星奎就像是监工一样,守着寅风一一处理,但凡寅风表现出一旦不耐烦的模样,星奎就搬出了应宸来,说这都是应宸吩咐的。

  寅风可以揍星奎,但却打不过应宸,何况应宸又是那样不讲道理的龙,寅风只能耐着性子看完了所有的记录,然后就想下凡去看看林和臻。

  至于为什么要去看林和臻,寅风还没来得及想清楚,就被一道禁令给禁了足。

  应宸给的禁足令写得简单,主要就是因为寅风在凡间滥用职权。

  “滥用”这个词很有意思,因为它并没有一个衡量的标准,甚至连具体的违规事项都没有列举,足以说明问题。

  寅风也曾认真回想,他在凡间好像并没有做什么不得了的事。

  一开始是灵力不足就算他想做什么也做不了,后来是他发现了林和臻,跟在他旁边随手帮了点忙,但他帮的那点忙完全不足以撑得起“滥用”两个字。

  所以寅风猜想,应宸多半是另有安排。

  不过禁足令这种东西,只是禁止出来,但并不能禁止别人进去。

  是以爱好看热闹的玄武北渊和朱雀南惑就拖着不爱看热闹的青龙苍羽一起来“探监”,本来苍羽是并不想来的,但是南惑无耻的抢走了他的熊猫,扬言要吃烤熊猫肉,苍羽深知南惑并不会因为熊猫在凡间是最珍贵的保护动物之一就不敢动手,而自己也不会时时刻刻都在仙邸里,所以尽管不愿意,苍羽也不得不来。

  南惑第一个走进来,就看见寅风躺在毯子上,立刻捂住了眼睛:“哎哟我去,你怎么不穿衣服啊!”

  寅风对这仨不速之客十分无语,但易地而处,若是遭殃的不是自己,那他也是很乐意看好戏的。

  “你见过哪只老虎穿衣服的?”寅风动都懒得动,反正这仨来也没什么好事。

  关于这点,寅风猜对了。

  在寅风被关起来的这段时间里,北渊已经将在凡间看见的事告诉了并不知情的南惑和苍羽,八卦这种事当然是越多人知道越有意思啦!

  南惑被噎了一下倒也没生气,毕竟他们都是神兽,早年以原形活动的时候也从来没有想过要穿衣服这件事,还是后来习惯了用人形活动才学着凡人一样穿衣打扮,不过他们也知道,比起华丽的衣着,还是神兽原形最为舒服了。

  “你们来干嘛?”

  寅风看着拿着把折扇一脸高深莫测不知道在打什么坏主意的北渊,跃跃欲试的南惑,抱着熊猫崽子头都不想抬的苍羽,莫名有一种“三堂会审”的错觉。

  “关心同僚。”北渊摸出一把蒲扇淡定地删了删。

  南惑点头:“没错。”

  寅风半眯着眼睛:“这么好心?”

  “嘿嘿。”南惑看热闹不嫌事大,拿出一个东西在寅风面前晃了一下,“看,这是啥!”

  苍羽抬头看了一眼,立刻就想走人,却被北渊一把拉住了,上了贼船哪儿那么容易跑的。

  寅风惊了:“你们把主上天镜偷来了?”

  “说什么偷,这是借!”南惑不自在地揉了揉鼻子,“等会儿就放回去了。”

  这天镜不过瓷盘那般大小,却是应宸用来查看凡间情况的宝物,参考了凡间的监控系统做了改进,同时能播放上百个画面,还能往前回看几千年,往后预知几千年,可以说是相当稀有且宝贵的宝物了。

  “主上跟杭睿大人出门了,临走的时候忘记收起来了。”南惑说,“既然我们看见了就不能让这么东西就随便扔那吧,万一被谁拿走了岂不是更麻烦?”

  这话说得可以说是相当得体,当然前提得是应宸真的忘记拿了,而不是趁应宸不注意将天镜拿走了。

  “好兄弟讲义气嘛!”南惑把天镜递到寅风面前,“给你。”

  寅风不明所以,第一个反应就是他们想让自己背锅,毕竟这仨也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呸,兽。

  “干嘛?”寅风警惕地问,“想让我背锅?”

  “啧!”北渊把折扇一收,从南惑手里拿过天镜,“小人之心!兄弟们可是为你着想,你不关心一下凡间吗?你不想看看某人在干什么吗?”

  非常奇怪的,寅风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到了林和臻。

  然后寅风就觉得更奇怪了,明明北渊没有点名道姓,为什么自己却知道他是在说谁呢?

  北渊多么机灵的一个人,哪怕不是人只是一只老虎,北渊也靠着那一瞬间的迟疑就立刻捕捉到了寅风的真实想法,于是他抛下了另一个诱饵。

  “你还不知道吧?那个姓林的小天师似乎遇到了一点小麻烦。”北渊并没有明说,“好像有些棘手啊!”

  寅风心里一动,北渊虽然爱看八卦,但却从不造谣,纵然会有点夸大,但会遵从基本事实,所以听见北渊这么说,寅风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就是“林和臻有麻烦,他得去帮忙”。

  却没有想到,林和臻有麻烦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但最终寅风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出了什么事?”

  北渊跟南惑交换了一个眼神,忍住了想要疯狂上扬的嘴角。

  “咳咳,这个嘛……”北渊稍微卖了个关子,“就要从三天前说起了。”

  林和臻的生活恢复如初,寅风离开了,沈缘也没有回来,他倒是想要去打听一下,却也不知道应该找谁打听,问了下林佩蓁,得知裴曜医生和郁衡还没有回来,之前人家才帮了忙,林和臻也不好意思再去麻烦他们,所以也就只能先过好自己的日子。

  过了没两天,林佩蓁就打了个电话过来,说是陈雅从二医院辞职了,她儿子的病情忽然加重,抢救不及去世了。

  林和臻没有多说什么,就像他当初没有打算问陈雅幕后之人是谁一样。

  杜家设的局这么大,怎么可能轻易告诉陈雅,不过是单纯的利用而已,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她知道太多,何况做这种事都要遭报应的,显然这份报应是报在了她儿子身上,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儿子,对陈雅来说,比要了她的命还痛苦。

  这期间杜嘉楠并没有来找他,从新闻里大概也能得知一二。

  杜乾疯了之后,杜氏集团里就有人起了些不该有的心思,妄图联合起来架空杜氏在集团中的权利,毕竟杜承宇死了,杜乾不能再主事,杜嘉楠又难泥扶不上墙,任谁看都是一个极好的时机。

  然而令他们失望的是,杜嘉楠一改常态,褪去了纨绔子弟模样,拄着拐杖出现,行动虽然有些不变,但出手却雷厉风行,似乎比杜乾的作风更加干脆一些,瞬间扭转了局面,让那些人的计划落了空。

  这时候才有人意识到,这位杜二少之前或许是在韬光养晦等待时机,现在羽翼丰满便一举夺权,搞不好连杜乾都是折在了他的手段里,这样想的人不在少数,一时间杜氏上下人人自危,谁也不敢再轻视杜嘉楠。

  林和臻看到新闻的时候也恍惚了一会儿,不过随后也就想明白了,杜嘉楠或许是有真材实料的本事,但让他下这个决心的应该还是在鬼门关前走的那一遭,兔子被逼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是杜嘉楠。

  不过林和臻并没有太在意这件事,毕竟杜嘉楠已经给了自己丰厚的报酬,之前的事就算了了,林和臻也没忘了林佩蓁,说到底这里面也有林佩蓁的精神损失费,索性大手一挥就带她去逛街买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寅风还是穿了衣服的,不然我们把他的老虎毛给剃了给大家看看果体,毕竟天气这么热……

寅风:嗷吼~吃了你啊!

  ☆、050 这可就太神了!

  林佩蓁刚刚上了一天班累得不行,只想回家吹空调吃冰淇林然后睡个大觉,但是在得知林和臻要给她买东西之后,立刻就来了精神,让林和臻等会儿,她本来可以下班了,但是突然有个病人送了过来,得再耽误一会儿。

  林和臻已经提前到了仁安医院门口,听见林佩蓁这么说,就想在附近找个地方坐着喝杯冷饮,毕竟8月的天气已经异常炎热,在太阳下面多晒一会儿都能脱层皮。

  林和臻想起之前来的时候好像在后门那边看见了一个奶茶店,于是就跟林佩蓁发了个消息让她不要急,做完事再出来,一边往那个奶茶店走去。

  刚把手机关上,林和臻还没抬起头,就跟对面过来的人撞了一下。

  “对不起!”林和臻顾不上被撞疼的胸口就连忙道歉,是他边看手机边走路,没留意前面才跟人撞上的,抬头就看见一个五六十岁的女人将包背在胸前,有些警惕的看着自己,林和臻心里咯噔一下,觉得自己今天出门应该看一眼黄历的。

  那个女人见林和臻往后退了一步,反而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然后绕过林和臻直接就走了。

  不是碰瓷的。

  林和臻心想,大概是赶着去办事吧,包里应该装着很重要的东西,对方大概在某个瞬间把自己当成了抢劫犯了吧。

  林和臻刚想往前走,就看见地上掉了个东西,下意识就觉得是刚才那个女人掉的,连忙顿下|身捡了起来,刚准备叫住那个脚步匆忙的女人,却从手里那个东西上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那是一个红色的小布包。

  这个感觉并不算陌生,之前在秦若颖给他的那个压胜符上也曾感觉到过,只是这一次更加浓郁。

  林和臻并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尤其是没钱可赚的事他更不会多管,但上次连忙跟了上去,他心里大概有了一些猜测。

  来这里的人十有八|九是来医院看病的,何况在擦身而过的时候,林和臻隐隐约约闻到了一点消毒水的味道,说明这个女人在医院里待了很久,所以身上才会留下这味道。

  但现在都是用手机支付或者刷卡的人比较多,很少会有人用现金了,所以林和臻猜测包里装的可能不是现金,而是更重要的东西。

  一般在医院和寺庙附近,会有许多看起来道骨仙风的人,他们会带一个小马扎,面前放一个小牌子,写上“算卦”两个大字,许多心有所求的人就会被这些神棍的言语蛊惑,在他们模糊猜中自己心里想法的时候,就会以为这些神棍有本事解决自己的燃眉之急。

  近几年这些神棍都被清理得差不多了,但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些流动小摊肯定是不可能完全驱逐干净的。

  林和臻将那个小红布包收好,跟着那个女人离开的方向走了过去。

  很安静的一条小路,尤其是在炎热的夏季傍晚,连树上的鸣蝉都像是叫累了一样安静了下来,树荫下有几个“同行”各自占着一块地方,一边玩手机一边等待着顾客上门。

  林和臻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女人,正坐在一个男人面前,那男人看起来年纪算不上很大,嘴四周留着一圈胡子,穿着一件灰麻长袍,手里一柄折扇,上面写着“天命何求”四个大字。

  那女人神情有些紧张,皱着眉头小声跟那男人说着什么,那男人迟疑着回答之后,女人的表情更加悲伤了。

  周围的其他“同行”看见之后都了然于心,这是猎物已经上钩了,其他人就算是羡慕嫉妒也没奈何,身为同行自然没有上门抢生意的做法,这是坏了规矩,何况大家都差不多的斤两,就算是想要拆台,也不见得能成功,只能寄希望于下次自己也有这样好的运气,遇上这么好骗的人吧。

  林和臻看了看周围众人的表情,就已经了然于心,背着手往两人所在的地方走了过去。

  “大师,”那女人从包里拿出一块红布,揭开之后是一张黄纸,“您看看这个生辰八字,也不合适吗?”

  被叫做“大师”的那个人轻摇着扇子,看着女人手中的黄纸,闭上眼睛,抬起左手捻算起来。

  那女人不敢讲话,只能静静等待着。

  “这个八字不太好啊。”林和臻看了一眼心中就了然,“慧极必伤,早夭之命。”

  那“大师”忽然睁开眼看着林和臻,那女人也被吓了一跳,连忙将黄纸藏了起来。

  “你是何人?”

  林和臻听见他开口,再看了看“大师”身前的小牌子,写着“茅山宗”,便笑着说:“葛大师?久仰!”

  那男人的眼睛明显闪烁了一下,显然是不知道林和臻怎么知道他的名号,他自认从未见过林和臻。

  那女人听见林和臻喊出“陶大师”三个字的啥时候就松了一口气,至少不是城管或者是其他来捣乱的人。

  “曾路过罗浮山,见过葛大师一面,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相遇,真是山水有相逢啊!”林和臻的表情看起来真诚无比,一点都不像是在说谎。

  以至于那个葛大师都愣了一下,开始思考是否曾经见过林和臻。

  就算是同行看见“茅山宗”三个字,也只会想到镇江的北茅山派,而这个人显然知道自己并非来自镇江,而是广州罗浮山的南茅山派。

  被北茅山派称陶弘景为祖师爷,而南茅山派的祖师爷则是葛洪。

  是以这两派出来的子弟在外行走的时候,都会借用祖师爷的姓氏,表明自己的师承门派,也给自己增加一点神秘感。

  林和臻并没有去管那个葛大师在想什么,他从兜里拿出那个小红布包递给那个女人:“您的东西掉了。”

  那女人瞬间慌张,立刻就伸手从林和臻手里抢过红布包,紧紧捏在手里,然后紧张地问:“你……你没有打开吧?”

  林和臻笑了笑:“当然没有,你可以检查。”

  那女人又看了看那个小红布包,确认封口没有被打开过的痕迹,才终于放下心来。

  实际上林和臻不用打开也已经猜到里面装着什么东西,尤其是在看过那张黄纸上的生辰八字之后。

  那小红布包里装的是另一个人的生辰八字。

  这是在合八字算姻缘,却不是为活人测算,因为那张生辰八字的主人已经去世了,就在一天之前。

  “葛大师,您算好了吗?”那女人见葛大师并没有开口赶林和臻走,便以为他们真是熟人,也就没太关心,毕竟眼下她最关心的事还没有结果,“这俩八字合吗?”

  葛大师看了林和臻一眼,见他没有离开的意思,一般人在这种时候都知道回避,这个人怎么会这么不知情识趣呢?

  “这位大姐,您愿意让我看看吗?”林和臻笑着说,“阴亲可不比阳婚,谨慎点比较好。”

  那女人浑身一震,她不知道这个年轻男人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仅凭一张生辰八字就看出来了吗?还是葛大师将这事说出去了……

  然而对于葛大师来说,心里也是忐忑不安,显然已经知道林和臻不简单,但直接拆台就是打脸了,不可能罢休。

  “你什么意思?”葛大师将折扇一收,“哪儿来捣乱的!”

  “捣乱可不敢,”林和臻笑着说,“我只不过是提醒这位大姐,谨慎一点而已。阴亲不比阳婚,对于活人来说不好的八字,放到阴间就不一样了。”

  那女人一听林和臻这么说立刻就激动了,连忙问:“那,您觉得这个女孩的八字好吗?”

  “单看一个可不行,我还得看看另一位的八字才能判断。”

  那女人有些犹豫,看了葛大师一眼,就见那位平日里云淡风轻仙风道骨的葛大师此刻眉头紧皱,很不高兴的样子,立刻就退缩了。

  “我,我还是请葛大师看吧。”那女人坐了回去,看着葛大师问,“大师,您算出结果了吗?”

  葛大师此时再看林和臻已经没有了刚才的云淡风轻,几乎是带着难以掩饰的怒气开口:“可以请你离开吗?”

  林和臻刚想回一句“这路又不是你家开的”,但心里还有别的事想要确认,何况那个女孩子的生辰八字他已经记下来了,回头想办法阻止就行了,遗憾的是没能看见另一个生辰八字,不然就能在根源上杜绝这件事了。

  林和臻没继续纠缠,往旁边走了几步,就有另一个仙风道骨的大爷走了过来,小声说:“你混哪条街的?”

  “?”林和臻看了这老神棍一眼,这老头眼睛细长,眉骨高抬,满脸算计,这人主动过来,显然没安什么好心,不过林和臻并不在意,“大哥有何指教?”

  这老头年纪足以当林和臻的爷爷辈了,却被林和臻一声大哥喊年轻了,笑得胡子都飞起来了:“小子上道!”

  林和臻想,想当我大爷,做梦呢!

  “那个姓葛的,前几天刚来抢生意。”老头睨了葛大师一眼,“有点真本事,那女人已经来了三回了。”

  林和臻有点奇怪:“怎么不找你们?”

  “找了。”老头撇了撇嘴,“没接。”

  林和臻倒没想到这老头如此谨慎,那女人从衣着上就看得出来不差钱,能给出来的酬劳肯定也不会少,这老头都没被打动。

  那老头看见林和臻怀疑的目光也有些生气:“那女人想给她儿子结阴亲,我没那个本事。骗骗活人还行,骗鬼我可不敢。”

  这倒是实话,得罪了人还能躲,得罪了鬼可没处可躲,何况是结阴亲这种事,不仅要批八字算时辰,还要安排两个亡魂“相亲”,如何请鬼送鬼都是技术活,没那个本事,就别揽瓷器活,否则钱没赚到,命先丢了。

  不过还有一点,林和臻也觉得有些奇怪:“大哥,这姓葛的刚来,就有本事跟你们抢生意?你们就没揍他一顿?”

  老头指了指林和臻:“你小子不安好心!”

  林和臻笑着没说话,同行相轻,这种在家门口抢生意难道不该盖麻袋打一顿吗?就算这老头打不过,这么多人难道都能忍住不找他麻烦?这可就太神了!

  “没办法啊,人家有真本事啊!”老头仰了仰头,示意林和臻往那边看,“人家玩的比我们高端多了,光是那只会通灵的鸟儿就赢了。”

  林和臻看了一眼差点被口水呛死。

  看看,看看!好端端的家不回,非要离家出走,这才几天啊就被人抓住了,你可出息了啊沈缘!

作者有话要说:  沈缘:大家别学我离家出走,会被坏人抓走的!

  ☆、051 你觉得我胜算如何?

  如果说刚才林和臻还持观望看戏态度的话,现在就不得不思考该如何应对了,即便只是在不远处看了一眼,林和臻也能认出那就是沈缘。

  不是普通的鹦鹉,也不是沈缘的同类,就是沈缘这只鴖鸟本鸟。

  林和臻并没有太着急,虽然他也没明白为什么明明能喷火的沈缘会被人抓住,但这个问题可以等之后救下沈缘之后再问也不迟。

  这个老头说沈缘是葛大师的神鸟,而沈缘离家出走也不过一个星期的时间,也就是说,这个葛大师出现在这里的时间也不会超过七天。

  这个姓葛的来自罗浮山,而罗浮山离S市也不远,听他的口音至少应该也在那边生活过,这就不由得林和臻多想了,再加上那个奇怪的小红布包,肯定跟害林以瑧的那伙人有关系。

  林和臻活动了下手腕,心里却在盘算,是直接用武力解决,还是跟这个姓葛的斗法呢?

  “你想抢生意?”老头看着蠢蠢欲动的林和臻问。

  林和臻看着他反问:“你觉得我胜算如何?”

  老头上下打量了林和臻一番,沉思片刻后点点头:“我觉得你比他厉害!”

  “有眼光。”林和臻笑着说,“我也这么觉得。”

  而变成了鴖鸟真身的沈缘像是一只普通的雀儿一样,呆呆地站在葛大师的手指上,像小鸡啄米一样,脑袋一点一点的看起来十分机械化,就好像是时钟整点报时的布谷鸟一样,所有的动作都是事先被安排好的。

  林和臻收起了笑容,沈缘失去了自我意识,要么是受了伤要么是被人施法迷了心魂,不管是哪种,想要让他自己想办法逃走就比较困难了。

  林和臻叹了口气,怎么最近总是做些赔本买卖呢?

  “男木女水大吉利,家中财运常进室。”葛大师将沈缘从签筒里的红头签递给那个女人,“恭喜了刘太太,这次相中了。”

  刘太太看着红头签上的“上吉”两个字喜出望外,立刻激动地问:“大师,那您看什么时候安排我儿子儿媳见一面比较好呢?”

  葛大师捻算了几下:“三日后便是好日子。”

  “好,好!我回去安排一下。”刘太太将黄纸装进小红布包里,又从包里拿出一个厚实的红包放在葛大师面前,十分客气地说:“真是谢谢葛大师了,那咱们三日后见……”

  “我看不对吧。”林和臻背着手从旁边走了过来。

  刘太太愣在当场,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你说什么不对?”

  “阴婚怎么能看生辰呢?”林和臻笑着说,“难道不该再看看阴辰吗?”

  刘太太全然没想到这点,是以几乎是一瞬间就被林和臻的话给吸引了。

  “阴辰?”

  “自然是人离开人间去往阴间的时候。”

  葛大师不知道林和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也不会让林和臻当着自己的面抢客人,是以立刻端出了大师的架子:“黄口小儿,胡言乱语。”

  刘太太有些摇摆不定,之前听人介绍了这个葛大师,说是很有本事,这几天她问了许多算命的大师,都不敢接配阴婚这种事,只有葛大师敢接。而且眼前这个男人模样倒是长得极好,但是太年轻了,怎么看都不可能有超过葛大师的能耐。

  林和臻见刘太太的表情就猜到了她在想什么,老话说“嘴巴无毛办事不牢”,古往今来便有的偏见,算不得什么。

  林和臻看了一眼对自己毫无反应的沈缘,收起了笑容,严肃地说:“刘太太,配阴婚可不是小事,就算是凡间为逝者选择墓地,不止算生辰还算亡时,求的不就是入土为安吗?”

  入土为安四个字深深刺激了刘太太,她的儿子不到二十岁就去世了,正是青春年少风华正茂的好时光,别的孩子在享受着无忧无虑的花季时光,而她的儿子只能埋在黑漆漆的地底,再也没有以后了。

  “这个小姑娘死于一天前,死时不过十六岁。”

  刘太太猛地抬头看着林和臻,放大的瞳孔写满了不可置信:“你怎么知道!你……”

  “从八字上看出来的。”林和臻目光转向了某个方向,叹了口气,“慧极必伤,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是……你是怎么知道的,你见过……她吗?”

  “见过。”

  “什么时候?”

  “此时此刻。”

  夕阳正在缓缓落下,白天与黑夜的交界时间,绯色的傍晚,被称为逢魔时刻。

  刘太太猛地一抖,就连葛大师都觉得背后一冷,尤其是在看见林和臻目光悠远却又笃定的时候。

  葛大师放声呵斥:“休得胡言!青天白日,鬼怪不得行!”但其实他心里也不太踏实,他的道行还没有那么高,却也知道有的人天生便开了天眼,能看阴阳断生死,他不能确定林和臻是真的有天眼,还是危言耸听。

  林和臻没有理会,因为他是真的看见了,就在旁边的树荫下,站着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小姑娘,乌黑的长发遮住了她的半张脸,却仍然看得出清秀的模样,只不过或许是因为生前久病,显得有些过于纤弱。

  刘太太捏着她的八字,所以她才会跟了过来,应该是因为她知道出卖她八字的人是想干什么吧?

  即便只是一个死魂,眼中的不甘和愤怒却如此清晰,否则也不会选择现身在自己眼前。

  “刘太太,放弃吧。”林和臻收回视线,“这个小姑娘不愿意嫁给你儿子。”

  爱子之心战胜了恐惧,刘太太听了这句话立刻动了怒:“你胡说什么!我儿子很好很优秀,他们八字也很般配,很合适结阴亲!”

  “不见得吧。”林和臻笑了笑,“你儿子可是争风吃醋跟人打架被捅死的,算不上多好吧。”

  刘太太坐不住了,站起来看着林和臻:“你是什么人,你怎么……”

  “你儿子告诉我的。”林和臻抬起手指着刘太太的身后,“他一直跟着你,你没发现吗?”

  “什么!”刘太太立刻回头,身后却空荡荡没有一个人。

  葛大师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要遭,之所以这个女人会对他深信不疑,就是因为她中年丧子陷入了极度痛苦之中,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想给自己儿子配个阴婚,正好让他抓住了这个机会一直用八字不合适为借口,从这个女人手上得到了一笔又一笔酬劳,之前几个也不见得是不合适,只是在那样丰厚酬劳吸引下,他就贪心的想要多赚几笔,这次刚好觉得差不多可以收手了,偏偏又跑出来一个搅局的。

  葛大师越想越气,连忙开口:“刘太太,莫信这黄口小儿胡言,令公子已经去往西方极乐。”

  然而已经陷入了执念之中的女人,不会允许任何人来戳破她的美梦,她宁愿相信她的儿子还在身边,也不愿意听见葛大师这番言论。

  林和臻那句话就像是一个魔咒一样,给予了这个失去希望的女人一点欣喜,刘太太没有理会葛大师的劝阻,转身看四处张望,哽咽着小声轻呼,像是怕惊动了什么一样:“俊豪,你在吗?你在妈妈身边吗?”

  除了风声没有任何回应。

  林和臻看着那个亡魂,满脸青肿伤痕的少年目光呆滞,白色T恤上被划开了一个长长的刀口,切开了皮肉露出了内里器官,乌黑一团血肉模糊,这个叫做俊豪的亡灵低头看了一眼呼唤着他名字的母亲,却没有一点兴奋的喜悦。

  “俊豪,你在哪里!你回答妈妈啊!”得不到回应的刘太太越发激动,转头看向林和臻,“他还在吗?还在这里吗?”

  “在。”林和臻没必要说谎,“就在你的左手边,穿着白色的T恤,浅色牛仔裤,梳着背头,右边还剃了两道杠,左边戴着个黑色的耳钉。”

  “是他!是我的儿子!”刘太太立刻激动地转身,这确实是她儿子死时的模样,是她在太平间里见到他的最后一面,永远都不可能忘记,“俊豪,你来看妈妈了啊!”

  除了林和臻之外,没有人能看见,刘太太的手从她儿子的身上穿过,阴阳相隔的不止是时间,已经成为地府亡魂的少年即便再怎么悔恨,都无法再回报这份母子情了。

  那少年看着林和臻,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今天是头七吧。”林和臻的目光越过刘太太看着那少年,“他是回来见你最后一面的。”

  刘太太瞬间冷静下来,看着林和臻,此时她已经完全没有怀疑了,这个年轻人确实能看见自己的儿子。

  “你,你能不能让我见他一面!”刘太太泪流满面,“他是不是怪我,怪我骂了他……所以没有给我托梦,你让我跟他见一面,我给你钱!你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

  一听到“钱”这个字,林和臻差点就一口答应了。

  但那少年却对林和臻摇了摇头,不是不愿意见,而是不敢见。

  “你儿子并没有怪你。”林和臻读懂了少年没有说出口的遗言,“只是后悔以前没有听你的话,后悔自己一时冲动跟人动手,害自己丢了性命,害你失去了唯一的儿子,觉得很对不起你,所以不敢见你。何况……他的死状,不想再吓你第二次。”

  刘太太听完之后几乎都站不稳了,哭得泣不成声:“妈妈怎么会害怕呢……俊豪啊,是妈妈错了,不该那么管你,你既然喜欢她,那就喜欢好了……”刘太太看着林和臻激动地说,“你,你帮我问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我帮他找,一定能找到更好的!”

  那少年笑着摇摇头,虽然看起来有些瘆人,却是真心的笑容,这是终于放下之后的释然。

  “你儿子说,不用费心思给他结阴亲了,过不了他就该去转世投胎了。”林和臻说,“下辈子他如果还能当你的儿子,一定选个你会喜欢的儿媳妇带来见你。”

  刘太太愣了愣,连眼泪夺眶而出模糊了视线也顾不上抹掉,她终于失去了所有支撑自己的信念,她再也没有能为儿子做的事了,生离死别,此后一生无缘再见,也再也不能为他做任何事了。

  “俊豪啊!”

  痛彻心扉的恸哭,像是要把所有的痛苦全都哭出来一样。

  少年蹲在地上轻轻环抱住这个无比悲伤的女人,想安慰却口不能言,想哭也流不出眼泪,年少轻狂的年纪,第一次知道分离是这样让人痛苦又无奈的事,却再也没有机会挽回什么了。

  人生有许多无奈,最苦莫过于此。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写得有点悲伤……

  ☆、052 赔本买卖还真是做不得。

  夕阳西沉,安静的街道上寥寥几人,却只听得见一个女人悲伤的哭声,像是要把心中的委屈不甘和痛苦全都用眼泪发泄一样,哭了许久都没停下来。

  那个已经成为亡魂的少年也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林和臻。

  林和臻有些无语,罢了,赔本买卖做都做了,也不差这一桩了。

  “刘太太,人死不能复生。”林和臻冷静地说,“今生你们的母子缘分已尽,如果你还想为他做点什么的话,就多行善事,为他积点福气,让他在酆都少受点罪。”

  刘太太显然并没有想到这一层,听到林和臻这么说立刻就激动了:“俊豪怎么了?他受了什么罪?”

  “目前应该还没有。”林和臻看了一眼那个少年,“过了今日头七,就会开始清算他在人间做的每一桩事,坏事做得多了罪也受得多,好事做多了,总能抵消一点,就是不知道令公子是好事做得多还是坏事做得多了。”

  刘太太沉默了,咬着嘴唇没有说话,因为她的心里清楚,她的儿子从小被溺爱着长大,任性固执,也没少得罪人,那些书本上写的好人好事从来跟他没什么关系,倒是打架闹事做了不少,否则也不会因为一时冲动就跟人动手丢了命。

  如果真是这样,那不知道要在地狱受多少苦。

  “大师!”刘太太看着林和臻说,“可有解决的办法?能不能,想想办法让他少受点苦……”

  林和臻摇了摇头:“这事只能您自己做,能为他还债的只有今生的血缘至亲,否则即便是转世轮回了也不是什么好命数。”

  凡人修今生盼来世,谁都希望自己下辈子能投胎在好人家,平安顺遂万事无忧,又岂知有因才有果,今生不做好事,来世怎么能得好果呢?

  刘太太沉默半响终于想明白了,站起来对林和臻举了一躬:“谢谢大师指点,我知道应该为俊豪做什么了。”说完就将那张黄纸交给林和臻,“大师,这个我应该怎么处理呢……”

  林和臻看了远处树下的那个纤细少女,心想,赔本买卖还真是做不得,这就又来了一个。

  “给我吧。”林和臻在心里叹息,就当是给自己下辈子积福了。

  “多谢大师。”

  刘太太转身离开了,没有了刚才的谨慎和小心,此时的她充满了希望,此后一生都将行善积德,为了早逝的儿子,同样这份善意也会回报在她身上。

  那个少年也朝着林和臻举了一躬,张嘴似乎说了句“谢谢”就追着他的母亲远去了。

  林和臻看了一眼那张黄纸,又看了一眼那个纤细的少女,不想去猜测这份八字的来源,这个世界上不能揣摩的只有人心,波云诡谲,你也不知道那些所谓的亲人是否是真心相待。

  林和臻拿着黄纸的手轻轻一扬,那张黄纸一角忽然窜起幽蓝火苗,乘着夏夜的微风飞了起来,几秒钟的时间就化作了一缕青烟,再也寻找不到踪影。

  纤细少女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笑容,也对林和臻说了一句“谢谢”就不见了踪影。

  这一手太过于漂亮,周围的几个神棍都不约而同到抽了一口冷气,再看林和臻的时候,眼睛里就多了一份羡慕。

  这个年轻人有着他们穷极一生都无法拥有的灵力,还能通鬼神,实在是太神奇了。

  不知师承哪位得到高人。

  然而这些都不是林和臻关心的,他在意的是余光里那个准备偷偷离开的葛大师。

  “去哪儿啊,葛大师。”林和臻单手插兜,看起来很是游刃有余的样子,只有他知道,兜里有他从不离身,也不可能会离开他的天师金印。

  葛航动作一顿,看着林和臻也是气不打一出来,原本一切都井然有序的进行着,偏偏被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小子搅了局,更诡异的是,这个小子看着本事还不小,这么年轻就有这样的本事实在是太让人意外了,葛航有些拿不准他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周围几个神棍原本早就该收摊离开了,但又实在是不想错过这出好戏。

  原本大家都对彼此几斤几两心里有数,偏巧来了个外地人,不打招呼不拜码头就来抢生意,测不到深浅没人想当出头鸟,就被他捡走了一单大生意。

  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今天又来了个本事不小的年轻人来拆台,这出戏要是不看完就亏大发了!

  尤其是刚才跟林和臻聊了几句的老头,更是为自己的慧眼独具骄傲,更期待着接下来这两人的对决,暗自给林和臻加油,毕竟两个人比起来,还是这个姓葛的明目张胆抢生意才是他们的障碍。

  于是老头见林和臻开了口,便立马帮腔:“是啊,葛大师,您急着去哪儿啊?”

  老头开了口,其他几个神棍也一起笑了,这几天被抢生意的闷气也出了一些。

  林和臻倒无所谓有没有人帮腔:“要走可以,把那鸟留下。”

  “休想!”葛航猛地拎起鸟笼,全然不顾鸟的死活,紧紧抱在怀里。

  “没人教过你,拾金不昧吗?”林和臻也没什么耐心了,林佩蓁刚才已经发了信息来问了,他才不想在这里耽误太多时间。

  葛航眸光一闪,笑着说:“本事大就能抢东西了?我技不如人是我修为不够,可不代表你就能明抢吧?”

  林和臻也没觉得这人会轻易给自己,虽然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但沈缘目前受制于他,这就让林和臻有些投鼠忌器了。

  “开个价吧。”林和臻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都觉得肉疼,从来只有他跟人要价的时候,还没有平白无故让人对自己狮子大开口的。

  葛航拍了拍鸟笼,动作有些大,震得沈缘没站稳,从栏杆上摔了下来,看起来奇傻无比。

  林和臻有些不忍直视,该不会是真傻了吧?

  “这可是只灵鸟,”葛航有鸟质在手,气焰比刚才更嚣张,“只怕你开不起价。”

  林和臻倒不是不愿意花钱买沈缘,只是知道无论自己开什么价,这个姓葛的都不可能把沈缘交给自己,尤其是在他知道自己想要这只鸟之后,不仅会坐地起价,更可能会以此相要挟。

  “不如你拜我为师,”葛航笑得猖狂,有把柄在手就没有了刚才的隐忍,反而看着林和臻的眼神就多了几分不那么“上流”的感觉,“为师这里有一门双修之术,正好与徒弟你探讨一番呢。”

  林和臻嘴角勾起冷笑,没想到这个姓葛的还有这种爱好,嘴上占便宜算什么,等会儿就让他知道这便宜可不好占。

  林和臻没有动怒,反倒是通过天镜看到这段记录的寅风瞬间暴起,一个虎跃就要夺门而出,幸好北渊早就料到了连忙拦住了他,纵然大家做了几千年的兄弟了,但面对这样一直暴怒的猛虎还是会觉得头疼,幸好他们今天来了三个人。

  “冷静点。”

  完全不能冷静地寅风不安地踩着脚步,如果拦着的不是北渊,怕是会被这股怒气给吓退了:“让开,我要吃了这腌臢玩意儿!”

  “别吃这些脏东西!”北渊连忙劝着,“再说了,这都是三天前的事了。”

  “你们就不能帮着照看着点?”寅风心中气闷。

  纵然是来看戏的,此时此刻北渊南惑和苍羽都感觉到了一份委屈,怎么他们就得帮着照看了啊,人家还不是你的谁呢!

  南惑是个暴脾气,忍了半天也没忍住吐槽:“人家可本事了,用得着你操心?”

  白色猛虎猛地转头,盯着南惑,似乎是这思考着烤火鸡倒是比那姓葛的好吃一点。

  “咳。”北渊绕过去挡住了寅风的视线,“你不要急,接着看嘛!你不想看看林天师是怎么收拾这个神棍的吗?”

  虽然寅风很想直接去看后面的结果,但也不想错过林和臻大展身手的精彩时刻,只好耐着性子坐了回去接着看。

  林和臻终于把手从兜里拿了出来,同时拿出来的还有被紧握在手心里的天师金印。

  “想当我师父?”林和臻轻蔑的笑着,“我看你没这个福气。”

  葛航抱着鸟笼,将里面的沈缘抓了出来捏在手里:“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刚才那样的雕虫小技可吓不到我。”

  林和臻笑了笑:“那就得看你是想文斗还是武斗了。文斗就是咱们斗法术,我用法术把你打趴下,然后带走我的鸟,武斗就是咱们直接来,我一样能把你这半只脚进棺材的垃圾打趴下,再带走我的鸟。现在,你选吧。”

  葛航看着林和臻得意的笑容不怒反笑,眼神浑浊,笑容也异常油腻。

  “倒是有意思,我可得看看等你输在我手里,挣扎起来肯定也别有风味。”

  林和臻笑容不减,但心里已经是怒极,根本不等葛航再说一句污言秽语,就直接将金印化作一尺长的法尺。

  “既然你有爹生没娘教,那我就大发慈悲,替他们教训一下你这个不中用的儿子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看了一天的淘宝,毕生所学的数学知识感觉都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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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53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离家出走!

  葛航听了林和臻这话简直是瞬间暴怒,正准备愤起攻之的时候,瞥见了林和臻手中的法尺,顿时变了脸色。

  “你……”葛航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喉咙,半天都没能把后半句话说出来。

  林和臻也留意到了他目光注视到方向,开始还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变得如此害怕,但下一秒就明白了过来,这人认识这个法尺,很可能就见过或者认识自己的师傅。

  然而即便林和臻心里已经非常激动,但表面上还是不露声色,不能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弱点,即便是想问也得在赢了之后。

  “怕了?”林和臻冷笑着说,他并不觉得自己的师傅会跟这样的垃圾同出一门,更愿意相信这人曾经对上过自己的师父,被师父用这个法尺教训过,所以才会一看见自己亮出这个法尺就大惊失色。

  葛航手中紧捏着那只鸟,仿佛那只鸟能化作大鹏展开金翅保护他一样,将沈缘当作是唯一的庇护。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林和臻觉得有些好笑,刚才还满嘴污言秽语大放厥词的人,现在仿佛是被欺凌的弱小,角色转换如此之快,让林和臻反而有些不适应。

  “怎么?”林和臻反问,“你怕了?”

  葛航刚才没有看清楚林和臻是从哪里拿出来法尺,只觉得刚才明明他是空着手过来的,心中虽然对那个法尺很忌惮,却并不是惧怕林和臻,在他看来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恐怕并不能完全掌握这个神器。

  林和臻将法尺在手中转了个圈,然后反手敲了敲肩膀,有些不耐烦地说:“怕了也行,给爷爷道个歉,把鸟还来,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葛航好歹也是几十岁了,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没有翻过这么大的跟头,尤其是今天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算不要里子,面子上总要过得去,跟这么个小子认怂,他以后就不要混了。

  “口出狂言!”葛航拍案而起,差点激动得捏死手里的鸟,“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说完也不给林和臻准备的时间,从面前的矮桌上拿起一张符箓,朝着林和臻就扔了过去。

  那张清如鸿毛的符箓像是一把利刃,直愣愣地飞到了林和臻的面前。

  “小心!”看戏的老头心道不好连忙出声提醒,这个姓葛的到底跟他们这些神棍不同,有几分真本事,难怪敢接结阴亲的生意。

  然而林和臻站在原地脚步不曾挪动半分,手腕一转,法尺变成一柄金剑,将那张来势汹汹的符箓劈成两半。

  周围看戏的神棍们都倒抽了一口冷气,这可不是戏法,真是真正的天师斗法,是他们穷极一生都无法得见的大戏。

  “就这点本事?”林和臻挽了个剑花,将金剑变成了葛航最为恐惧的法尺,“现在该我出手了。”

  葛航在符箓被林和臻劈碎的时候就已经清楚他们之间的实力差距,但他也不可能坐以待毙,幸好如今有鸟质在手,立刻将那只青绿色的鸟举了起来:“你敢动,我就捏死它!看是你的剑快,还是我的手快!”

  “行啊,”林和臻笑着说,“那就试试。”

  葛航心里一冷,之间眼前寒光一闪,胸口一阵钝痛席卷而来,连呼吸都变得急促,天师斗法胜负就在瞬息之间,何况是实力如此悬殊,光是林和臻手中的神器就能要了自己的命,想到这里葛航更觉得心口发凉,不知道是被震碎了心脉还是被那法尺敲碎了骨头,但一想到今天自己的命就得丢在这里了,心中一狠,立刻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用尽了全身力气握紧了拳头,就算要死他也要拉一个陪葬!

  “沈缘,你给我醒过来!孟惟你不管了吗?”

  葛航还没明白过来林和臻这话是什么意思,就感觉手心灼热,像是从掌心里冒出了一团火,烫得惊人,偏偏他还没办法甩开,那火在手心蔓延,像是要将骨肉都烧成灰烬一样。

  “啊!”

  葛航终于没忍住叫了出来,只见刚才被他掐得快要断气的鸟已经醒了过来,那股灼热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葛航来不及去细想,下意识松开了手,那只鸟活动了一下翅膀,想要飞起来,却无法脱离葛航的手。

  “怎么回事?”

  葛航看见林和臻走了过来,但他的目光并没有看向自己,而是看着自己的手,确切的说是手里的那只鸟。

  “被法术困住了。”

  谁在说话?葛航心里一惊,想到的是刚才跟林和臻对话的那个鬼魂,难道自己身边也有冤魂跟着吗?葛航回想之前自己的种种过往,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难道要被冤鬼索命了吗?

  林和臻没去看满脸惊恐的葛航,伸手将沈缘拿了起来,看着捆在它左爪上的一根黄绳,拧开之后是一张用朱砂画成的符箓。

  “是缚灵符,难怪你跑不掉。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离家出走!”

  恢复自由身的沈缘自知理亏,也不给自己找借口,任林和臻批评。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被他抓住的?”

  “……我也不记得了,我只记得那天我跟着孟惟,我,我只是有点不放心……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把我忘了,然后发现孟惟见了一个人,我感觉那个人不像个好人,就想去提醒孟惟,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就不记得了,醒来就看见你了。”

  林和臻在心中叹气,真是儿大不中留:“要不是听见孟惟的名字,怕只靠我那张破魔符你还醒不过来吧?”

  孟惟不敢反驳,只好低头看了看周围的景象,发现还有其他凡人在场,只得站在林和臻的肩头小声说:“你杀了他?”

  林和臻翻了个白眼:“杀人犯法,我犯不着因为这种人赔上我的下半辈子。”然后用脚踢了踢倒在地上的葛航,“起来,我有话问你。”

  葛航还游离在无尽的恐惧之中,一时间根本没听见林和臻在说什么。

  但是周围看戏的人都看得清楚,正因为看见了所以更加震惊,尤其是刚才那个神棍老头,就连他自己都没想到林和臻不仅比这个姓葛的厉害,还是碾压式的厉害!

  其他人可能没看见,但这个老头却看得清楚。

  林和臻出手就用一张符箓打在了姓葛的心口,那力道可谓是快准狠,姓葛的一口气提不上来就倒在了地上,林和臻几乎是一招就轻松制敌。

  不过也可能是他人老眼花了,竟然没看清楚林和臻的符箓是从哪里掏出来的,也没看清楚林和臻究竟做了什么,能让葛航变成那样。但老头看得清楚的是,从头到尾林和臻都没有碰到姓葛的一下,就算是验伤也验不出来。

  这就是所谓的天师斗法吧!

  斗的从来不是武力值,而是天师毕生所学的真本事。

  葛航动了动手,发现心口的钝痛已经消失,手心的灼热感不再,自己的双手也完好无损,立刻明白自己刚才是中了法术,一切不过是幻想而已。

  林和臻见葛航恢复了意识,便说:“回答我几个问题,否则刚才的痛苦我再让你尝一次。”

  葛航不自觉抖了一下,那种濒死的痛苦,他再也不想感受一次了,但就这样妥协又无法甘心,这个年轻人太让人嫉妒了,就像当初的那个人一样,可这样的人注定不会有好结果,必然也逃不过天打雷劈暴尸荒野的结局,想到这里葛航心里就无比舒爽,甚至觉得自己技不如人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了。

  “小美人想问……啊!”

  当心一脚,又把葛航踹倒在了地上。

  “嘴巴放干净点。”林和臻收起了笑容,垂眸看着葛航就像看一团垃圾,“我问你答,少废话。”

  “呸。”葛航吐出了一口血,那是刚才倒下的时候一不留神被牙齿咬破了嘴唇,这笔帐暂且先记下。

  林和臻才不管葛航在想什么,因为那都不重要。

  “这鸟你从哪儿抓的?”

  “偷的。”葛航嬉皮笑脸的模样无比油腻,“大概是我运气好吧。”

  “在哪儿偷的。”

  “那我可就记不得了。”葛航顺了顺气,笑着说,“不然小,不然你跟我一起去找,说不定我就想起来了。”

  林和臻连眼皮都懒得抬,从法尺上一抹,手中就多了一张符箓,显然葛航敢再说半个字废话,这张符箓就会让他再感受一下刚才的痛苦。

  果然葛航一看见这符箓立刻就收起了笑:“我只记得是一个很大的大楼,有个鸟笼被放在门口的花坛上,我一眼就看出这鸟不是凡品,所以我趁着旁边的人不注意就偷走了。”

  林和臻没有说话,也并不怀疑葛航这话的真实性,毕竟葛航没有那个本事,如果能画得出困住沈缘的缚灵符,就不会被他这么轻易的打败了。

  “第二个问题。”林和臻将手中的法尺横放,“你这哪里见过这把法尺,或者说用这把法尺的人?”

  葛航看着近在眼前的法尺,贪婪和恐惧在他眼里闪烁,如果他也能掌握这把法尺,是不是也可以像林和臻一样所向披靡,但一想到那个人最后的死状,葛航又对这法尺避如蛇蝎,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竟然下意识地往后躲。

  “你认识他?”林和臻心里有些激动,自从多年前一别,他再也没有见过他师父了,虽然葛航令人生厌,但能给他带来关于师父的消息也算是做了好事了。

  葛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浮起一个畅快的笑容:“哈哈哈认识可不是认识吗!我这辈子都不忘,十年前的那一天,天打雷劈暴尸荒野哈哈哈哈真是大快人心!”

作者有话要说:  赶上了末班车!

  ☆、054 比真小人更加虚伪可怕。

  寅风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忍不住皱了眉:“不对。”

  “啥?”北渊就坐在寅风旁边,看着那只巨大的猛虎甩了甩尾巴。

  “时间不对。”寅风站起身变成了人形,穿着一件白色的居家服,看了一眼霸占着他家沙发的三个人,另外变了一个大沙发出来,自己躺了上去,“林和臻遇到他师父,是在他大一的时候,差不多是六年前,如果死的那个人是他师父,那他就是见鬼了。”

  被寅风这么一提醒,南惑也想起来好像林和臻当时是跟他们说了这件事,但为什么寅风会记得那么清楚?不管是六年也好,十年也罢,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根本不会太在意,但寅风偏偏就记住了。

  南惑心想,连这么细小的事情都记住了,果然是早就对人家起了“打猫儿心肠”。

  “就算是见鬼了也不奇怪吧。”南惑故意说,“如果是鬼的话,很多事反而能解释了。林和臻的故事里,只有他看见了他那个所谓的师父,那个师父给了他东西就消失不见了,醒来林和臻就有了一身本事,这本来就是很奇怪的事吧。”

  寅风没有反驳,反而是在认真思考南惑这话的可能性。

  如果林和臻的师父早就已经死了,游离在人间没有去投胎,然后误打误撞遇上了林和臻,顺手救了他,又将自己的衣钵传给了他,这种类似于传奇小说一样的故事,好像也挺合理的。

  但寅风却觉得那里不对劲,想了想就摇着头说:“不对。”

  “怎么又不对了?”南惑疑惑地问。

  寅风稍微坐直了一点:“之前孟家那个女娃也见过林和臻的师父,还给了她一块护身玉佩,那总不能是鬼了吧。”

  “真的?”

  寅风点了点头,既然林和臻说那是他师父留下的玉佩就肯定不会认错的。

  南惑并不知道这段前情,听了之后也觉得有些奇怪了:“那就是这个姓葛的说谎了?”

  “可能不是。”寅风托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苍羽坐在一旁一脸无所谓,低头看了看那只趴在自己的胸口上睡觉的团子,伸手揉了揉,才懒懒抬眼看了一眼天镜。

  北渊见大家都不说话,就让天镜继续播回放,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也很想知道。

  林和臻听了葛航的这段话,便一口气堵在心口,咬紧了牙关,好半天才忍住了再踢葛航一脚的冲动。

  冷静下来才想起时间不对,且不说自己是在六年前遇上的师父,孟清妍还在两年前见过师父,师父给的那块玉佩不会作假,那玉佩上的法力跟自己这枚天师金印上的法力是一样的。所以十年前的那个人肯定不是师父。

  但如果不是师父,为什么会有这柄法尺,而且葛航为什么只认定了这个法尺,是那个人只会用法尺,还是葛航只见过那个人用法尺。

  林和臻对那个人的身份充满了好奇,但也知道如果自己直接问,狡猾的葛航反而不会说,对付这种人,就得反其道而行。

  葛航见林和臻不说话,就以为是自己戳中了他的痛处,尤其是在挨了林和臻一脚之后心里就有一股恶气,见林和臻不高兴心里就越发舒服,脸上的笑容就更加嚣张:“那是遭了报应!窥探天机,五雷轰顶,这就是你们这种人的下场!”

  林和臻并没有因为这话而生气,因为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了,去担心肯定会发生的事,不是他的作风,与其战战兢兢过日子,不如肆意生活,有一天算一天,到死了也不算亏。

  “所以你害怕他。”林和臻一眼就看穿了葛航的愤愤不平,那是嫉妒之心在作祟,“或者说,你嫉妒他,所以你眼睁睁看着他死了,甚至都没有给他收尸。”

  葛航看着林和臻,这个年轻人双眸清澈,没有一丝浑浊,像婴儿的眼睛一样清澈明亮,这样的人心里没有半点污秽,跟那个人一样,真是让人嫉妒。

  “我不会嫉妒一个死人。”葛航咬牙切齿地说。

  “让我来猜猜吧。”林和臻转了转手上的法尺,“你们师出同门,他却样样都比你强,众人只看得见他的光芒,却看不见被他光芒掩盖的你,所以你嫉妒他,但也狠不下心跟他撕破脸,因为只有沾着他的光才会有人注意到你。或许你用了什么手段,我猜可能是个拙劣的谎言,骗他去了那片树林,原本是想出出气,却没料到会降下那么大的天雷,你眼睁睁看着他被劈死,没给他收尸,你想让林中的野兽啃食他的骨肉喝他的血,你做不到的,那你希望畜生能帮你做到。”

  “我说的对吗?”林和臻垂眸看着面目扭曲却一言不发的葛航就知道自己猜中了。

  其实这种故事并不新鲜,嫉妒心可以让一个人变得无比丑陋,却鲜少有人会愿意承认和直面自己丑陋的内心,所以这种人,比真小人更加虚伪可怕。

  葛航惊恐地看着林和臻,这段往事没有任何人知道,那人死后,自己再也没有回过罗浮山,这么多年行走江湖,没有遇上过同门,也没有人来追究他的过错,他再也听不到那人的名号,不用再置身于他的光芒之下,却没料到今日会被人窥探到内心最大的秘密。

  葛航觉得林和臻一身本事不简单,如果是那人教导出来的徒弟,一定也应该是这样的吧……难道那人竟然没死?

  一想到这个可能,葛航整个人都慌了:“你是他的什么人?是不是他让你来报仇的?”

  林和臻只猜中了故事,却猜不到葛航说的那个人是谁,心里也有一瞬间的疑惑,会不会那人就是自己的师父,只是命大没有被天雷劈死,从而逃过一劫呢?

  林和臻笑着没有说话,却让葛航觉得那是默认。

  “不可能的。”葛航摇头否认了,“我亲眼看着他被劈死了,我检查过,师弟死了,姜岚早就已经死了,你不可能是他的徒弟!”

  师弟?

  林和臻抓住了这个关键词。

  葛航看起来不过五十多岁的样子,他的师弟肯定比他年纪小,就算没有死,六年前也不过三十多岁,绝对不会是自己那白发苍苍仙风道骨的师父。

  而且葛航所学也跟自己迥然不同,如果自己师父真是他的小师弟,肯定不会没有一丝可寻之迹。

  林和臻的左手放在身侧,只要他想,捻指一算就能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窥探天机的前例就在眼前,林和臻再想随意行事也会瞻前顾后,他还有父母亲人,如果他像那个姜岚一样英年早逝,那他父母该有多难过……

  在天上看戏的四灵心中各有猜想,这个事情说到底还是暴露了人性丑恶的一面,不过关于林和臻的师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们也有点摸不着头脑。

  性格比较爽直的南惑听见天雷两个字,就没忍住说了一句:“天雷算什么,苍羽不就挨过吗?”说哇转头看了苍羽一眼,“也不是那么疼吧?”

  苍羽抚摸熊猫团子的手指顿了一下,眉头微皱,显然是想到了非常不好的事。

  其他三人心知肚明,当年苍羽脑子一根筋,觉得杭睿的出现会影响应宸,所以擅自把杭睿抓到了长白山准备杀了他以绝后患,幸好应宸及时赶到救了杭睿,他们御判司的首条规定就是不能伤害凡人,所以即便是杭睿原谅了苍羽,应宸也可以看在杭睿的面子上不计较,打规定就是用来遵守的,苍羽还是挨了四十九道天雷,疼痛感虽然可以治好,但是天雷留下的伤痕却会终身不灭,为的就是每时每刻都提醒被罚的人,有些错误不能犯。

  “很疼。”苍羽终于开了口,“你可以去试试。”

  南惑缩了缩脖子,如果是最隐忍的苍羽都说痛的话,那就应该是真的很痛了。

  “痛怕什么嘛!”北渊看了思考着什么的寅风一眼,笑着说,“反正寅风皮糙肉厚,替小林天师挨几下也算不得什么,你说是吧?”

  寅风当然听出了北渊的挪揄,虽然没有说话,但却在心里回答了,为林和臻挨几下倒是也能接受。

  林和臻握紧左手,克制住掐指一算的冲动,右手拿着法尺递到了葛航的面前,葛航以为林和臻要对他动手,就往后缩了一下。

  “你看仔细点,姜岚用的是不是这把法尺?”

  葛航不想去看,不愿意让自己想起关于姜岚的任何事情,但记忆却不给他逃避的机会,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姜岚的所有事情他都记得一清二楚,包括这把令人难忘的法尺。

  葛航虽然没有说话,但林和臻却从他的表情得到了答案。

  “姜岚死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趁机拿了这法尺?就算你不能用,至少还能卖个好价钱吧。”

  葛航被这问题问得瞬间变了脸,他还记得这法尺在姜岚手里运用得多么得心应手,他也曾对这把法尺动过不该有的心思,但这法尺就像是认主一样,在自己手里根本毫无反应,仿佛只为姜岚一人所用,这也是葛航更嫉妒姜岚的一件事。

  葛航咬牙切齿的说:“也不知道是他算到了什么,当时他根本没把这法尺带在身上,我怎么找都找不到。”说到这里葛航愤恨地看了林和臻一眼,“没想到会在你的手里!”

  林和臻将法尺收了回来,葛航的眼里全是贪婪,让他看得很不舒服。

  “姜岚只用法尺,没有用别的?”

  葛航皱眉有些不解:“还应该有什么?”

  不对。

  姜岚如果用的就是自己手里这把法尺,就应该也是从那枚天师金印变换而来的,自然也能用它变换出其他形态,不可能放着斩妖除魔的金剑不用,而一直用法尺御敌。

  是姜岚不想让贪婪的葛航知道天师金印的存在,所以有意不用。

  还是他根本不会用?

作者有话要说:  寅风:天雷什么的,我才不怕呢!

应宸:是吗?给他来十块钱的试试。

寅风:…………告辞!

  ☆、055 男女授受不亲,妖怪也不行。

  “姜岚的生辰八字你有的吧。”林和臻看着葛航问,他确信葛航手中一定握着这个至关重要的信息,很有可能当初就是用这个当做威胁,迫使姜岚走进了那片令他丧命的树林。

  林和臻猜的没错,葛航手里确实有姜岚的生辰八字,对平常人来说可能就是个生日,但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被人掌握了生辰八字就等于被人捏住了命脉。

  姜岚已经死了,他的生辰八字已经起不了什么作用了,但葛航却没有随手扔掉。

  “给我。”林和臻伸手索要。

  葛航看着林和臻,这个比姜岚还有天赋的年轻人,只是看着就忍不住嫉妒,恨不能亲手毁了他。

  “我凭什么给你?”葛航咬牙切齿,“你想要?拿那把法尺来换!”

  林和臻看了葛航一眼,笑了:“白日做梦。”

  “小表哥?”

  林和臻回头就看见林佩蓁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两杯奶茶店,显然是林佩蓁去了奶茶店没有找到自己,就买了奶茶一路找过来。

  林佩蓁虽然在仁安医院上了几年的班,却也没有来过这条路,最多也就是走到那边的奶茶店而已,结果今天走过来一看,就发现有好多奇奇怪怪的人,这些人都在盯着她的小表哥,瞬间就觉得林和臻被欺负了。

  “忽悠我们医院病人的就是你们这些神棍吧!”林佩蓁看了一圈,发现了每个人身边的小牌子,顿时就明白了这些人的身份,顿时怒不可遏,“就是听了你们这些人的话,那个小姑娘才丢了性命!”林佩蓁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就因为你们,她舅舅不知道听了你们谁的话,说她必死无疑,拖下去也是浪费钱,昨天拔了她的管子……明明还能治疗的……”

  林和臻一听就知道林佩蓁说的就是刚才看见的那个纤细少女,不难猜到背后的故事。

  林和臻转头看着葛航:“是你吧?”

  葛航心里一惊,第一反应就是否认:“什么我?不是我?我不认识什么小姑娘!”

  林和臻才不相信:“是你先从刘太太那里知道了她想给儿子结阴亲的事,然后跑去仁安医院里,找到病重的年轻女孩子,忽悠病人家属,告诉他们如果病人不死,其他人就会被连累,蛊惑病人家属放弃治疗,然后再让刘太太去找你提前选中的病人家属,从而达到你的目的,对吧?”

  葛航张了张口,却发现无法反驳,因为真相确实如此,他早就已经提前拿到了那些小姑娘的八字,却偏要做出高深莫测的姿态,让刘太太自己去挨个找,目的就是为了要多赚几笔钱,却没想到现在被一个小姑娘戳穿。

  林和臻看了葛航一眼,拿出手机按下了“110”,对于这种罔顾他人性命的人渣,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

  其他神棍听见林和臻报警,立刻收拾东西跑了,哪有不骗人的神棍,谁都不想被牵扯其中,就连那个老头也一改老态龙钟的模样,一个健步就跑不见了踪影。

  葛航也想跑,然而沈缘比他动作更快,虽然失去了意识,但还是能记住自己被这个神棍利用的事。

  于是沈缘展开翅膀飞到了葛航的面前拦住了他。

  葛航脚步一顿,看着沈缘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死鸟,闪开!”

  沈缘猛地闪动翅膀,一团火焰被风卷起,直直飞到葛航面前。

  “火啊火!”葛航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能不停往后退,然而那团火就像是有生命一样,一直跟着他,仿佛只有他停下来才会熄灭一样,火舌触碰到葛航的衣摆,瞬间吓得葛航立刻倒在地上打滚。

  “救命啊!火啊!别烧我!”

  林和臻看了一眼,捂着话筒对沈缘说:“随便吓唬一下就行了。”

  “哦。”

  葛航听见林和臻的声音立刻求救,拉着他的裤脚:“救我,你不是想要姜岚的生辰八字吗?我给你,饶了我,我不想死。”

  林和臻后退一步,避开了葛航的拉扯:“不用,哥上面有人。”说到姜岚,林和臻才想起这还有一笔债,于是对沈缘说,“继续,别烧死了就行。”

  “好呀!”

  于是兴高采烈的沈缘又扇起了一团火,一边看葛航打滚,一边飞回到了林和臻的肩上。

  林佩蓁看得目瞪口呆,都顾不上哭了,快步走过来看了一眼沈缘,小声问:“哥,这鸟……”

  沈缘扇了扇翅膀,开口道:“你好,我叫沈缘。”

  “它会说话!”林佩蓁瞪大了眼睛,“哥,这鸟会说话!”

  打完电话的林和臻冷静地说:“他还会变成人呢,你想看吗?”

  林佩蓁愣了半天没回过神:“哥,你这是养了个妖怪啊……”

  林和臻心想,还不止一只呢。

  警察来得很快,因为正好也接到了仁安医院的报警电话,说是病人家属涉嫌谋杀,结果一问,发现竟然是同一件案子。

  一个教唆杀人,一个蓄意谋杀,真是被鬼迷了心窍。

  林和臻作为报案人接受了问话,并表示愿意协助后续调查。

  警察表扬了林和臻几句之后,就先把葛航带走了。

  被夜色笼罩的街道上,亮起了路灯,此时这条街上只剩下了林和臻兄妹两人。

  林和臻忽然回头:“你是自己先回去,还是跟着我们一起去吃饭?”

  藏在树上的沈缘一跃而下,落地时就变成了一个清隽的少年。

  “我……我跟你们一起去吧。”沈缘说完转头看向林佩蓁,“可以吗?”

  林佩蓁整个人都震惊了,拉着林和臻的手不停摇晃,暂时忘记了那些悲伤的事,激动地说:“哥,他真的能变成人啊!长得可真好看,你打算出道当明星吗?我pick你啊!”

  沈缘有些害羞,他还不太明白这些专业名词都是什么意思。

  林和臻拍了一下林佩蓁的脑门:“别人家的童养媳,别想了。”

  林和臻知道沈缘应该是担心自己再次抓走,才会说要跟自己去吃饭的,不过这样也好,免得又一不小心被人抓走,这赔本买卖也不能老是做啊。

  “佩蓁。”

  “干嘛!”林佩蓁一直盯着沈缘看,一边感叹妖怪的皮肤真好,一边还想伸手去掐沈缘的脸,试试手感是不是想的那样软糯。

  林和臻拉住林佩蓁的手:“男女授受不亲,妖怪也不行。”

  “封建!”林佩蓁收回手撇了撇嘴,“你想问什么?”

  “裴医生回来了吗?”林和臻问,“我有点事想麻烦郁衡帮我问问。”

  林佩蓁摇头:“还没有呢,听说下个月才回来。要问什么,我有郁衡的微信。”

  “没事,也不急。”林和臻虽然想知道真相,但也并不急切,“三言两语说不清,等他们回来再说吧。”

  “哦。那咱们去吃饭吧!”林佩蓁跑过去拉住了沈缘,“你叫沈缘是吧,你喜欢吃什么告诉姐姐,我让我哥请我们吃!”

  沈缘并不介意林佩蓁自来熟的举动,甚至觉得她能毫无顾忌毫不惧怕的接受了自己妖怪的身份十分勇敢善良,便认真跟她讨论起什么好吃。

  林和臻在心里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今天真是亏了个底朝天,也不知道孟二少爷愿不愿意帮沈缘出点伙食费呢!

  “呵。”寅风撑着脑袋冷笑了一声,“他想找郁衡那条傻鱼干什么?那傻鱼能知道什么?问他还不如来问我!”

  其他三人安静不说话,苍羽本来就不大想参与,北渊和南惑则是心有灵犀地对视一眼,这醋吃得真是一点水平都没有!

  南惑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问:“你知道他想问什么?我们都猜不到呢!”

  寅风得意地笑了笑:“不就是想问那个叫姜岚的凡人吗?这有什么难的,有名有幸的凡人还不好找了?”

  北渊忍住了脱口而出的吐槽,也没有把从酆都得来的调查结果拿给寅风,既然是他想要讨好人家林和臻,那自己做兄弟的当然不能抢功啦!要付出才有回报,就让他自己去调查好了!

  林和臻说要请客,那是相当难得的事,于是林佩蓁在问过沈缘的意见之后,挑了市中心I商场里最贵的一家馆子,显然没有打算给林和臻节约。

  一顿饭吃下来,除了林和臻心疼荷包之外,还算是吃得十分满意,尤其是林佩蓁和沈缘,两个人一鼓作气吃完了两份咖喱虾,要不是接下来打算再去吃个冰淇林,恐怕还得再来一盘。

  就在林佩蓁和沈缘商量着要去吃哪家冰淇林的时候,有个人走了过来。

  “林天师?”

  林和臻听见这个声音,下意识的看了沈缘一眼,却见他低着头沉默,略微有些奇怪,然后才站起身笑着跟来人打招呼。

  “孟先生。”林和臻笑着说,“真巧。”

  孟惟点点头:“正巧跟人约了在这里吃饭。”

  林和臻看见了孟惟身边那个漂亮的女伴,瞬间有些明白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饭局,顿时觉得奇怪极了。

  “之前的事谢谢林天师了。”孟惟微微笑着,“我姐一直说等手上的事忙完了,再请林天师吃顿饭以示感谢。”

  林和臻刚想拒绝,但注意到沈缘偷瞄孟惟的动作,立刻就点头:“客气了,你们定好时间通知我就行了。”

  孟惟点了点头:“已经买过单了,三位慢用,我还有事先走了。”

  林和臻想问,但看着那个笑颜如花的女孩子,却又不好问了。

  “多谢了。”

  “林天师客气了。”

  目送孟惟跟那个女孩子离开之后,林和臻盯着一直埋着头的沈缘:“不给我解释一下吗?”

  林佩蓁托着下巴看了看孟惟离开的背影,小声问沈缘:“他一来你连头都不敢抬,那是你债主,还是你前男友啊?”

  沈缘闭上眼睛,抬起头叹了口气,像是要缓解那让人难受得想哭的窒息感。

  “是……曾经认识过的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童养媳特别好!羡慕孟二少!

  ☆、056 调查到什么了吗?

  林和臻不知道沈缘和孟惟之间发生了什么,但自从上次解决栎予的事情之后,沈缘就变得有点不对劲,所以才会离家出走。

  林和臻很想问,但显然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林佩蓁也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一眼就能看出那个姓孟的男人跟眼前这个“童养媳”之间肯定有点什么问题,而且明显那个姓孟的男人就是来这里相亲的,如果是骗婚就更过分了。

  “小缘,怎么回事!”林佩蓁在家里是唯一的女儿,就算是跟她同岁的表弟也是从小宠着她长大的,虽然年纪比她大几个月也当她是妹妹,就更别说林以瑧和林和臻这两个哥哥了,所以林佩蓁看见长得比自己小的沈缘就把自己放在了“姐姐”这个身份上,全然没问过一句这个能变成人的妖精到底多少岁了。

  “你该回家了。”林和臻喝完最后一口茶,就准备起身走人了。

  林佩蓁不乐意了,哪儿有这样不让人把故事听完的!

  “我明天上晚班!”林佩蓁不以为意,“而且冰淇林还没给我买呢!”

  “那就去买冰淇林!”

  林和臻不给林佩蓁反驳的机会,拉着她就去了楼下找到麦记,给她和沈缘一人买了一个甜筒,终于让他占了一次第二个半价的便宜。

  被林和臻押上车的时候,林佩蓁还不忘从车窗里探出身子招呼沈缘:“回头你再告诉我啊!别忘了啊!”

  沈缘吃着冰淇林点头答应了。

  林和臻记下了出租车号牌,又顺手贴了一张平安符,才挥手目送林佩蓁离开。

  “说吧,”林和臻回到家,把钥匙往桌上一扔,就转过身看着低着头的沈缘,“怎么回事。”

  沈缘不是很想说,但也知道除了林和臻,他也找不到别人可以说。

  “他不记得我了。”

  “不记得了?”林和臻回想了一下时间,突然发现是哪里出了问题,“难道是那个忘魂香……”

  沈缘梗着脖子点了点头:“我猜,应该是吧……”

  林和臻沉默了,他之前还在奇怪,明明那个陶主任说了,忘魂香会让凡人忘记一些不该被记住的事,当时他还以为是因为那只黄鼠狼在孟家姐弟眼前现了形所以需要被清除这段记忆,然而事实证明,孟惟并没有忘记这段记忆,孟清妍也没有忘,不仅给自己打了巨款,还要请自己吃饭。

  如今听沈缘这么一说,才明白了什么才是“不该被记住的事”,对于孟惟来说,沈缘的存在是非常重要的,不仅有童年记忆加成,还有沈缘的人形美颜暴击,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害怕让孟惟产生了不该有的情感,所以孟惟才会被清除了关于沈缘的那部分记忆。

  “你打算怎么办?”林和臻看着沈缘,觉得他随时都可能哭出来,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才好。

  谁知沈缘却说:“我觉得挺好的……”沈缘沉默了几秒,“明年我就得离开这里了,我只想在那之前调查清楚真相,其他的……不重要了。”

  被这么一提醒,林和臻才想起沈缘跟南惑约定了明年要离开这件事,如果最后注定是要分离,是否就此相忘于江湖才是最好的安排。

  林和臻看着沈缘很坦然的表情,就不再戳人痛处了,给他和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在沙发上问:“那你出去这么多天,调查到什么了吗?”

  沈缘挠了挠耳朵,感觉耳朵有点发烫,不知道是谁在念自己,又想了想应该没有人记得自己才对,就收起心思。

  “我本来是跟着孟惟的,因为我觉得那个陷害我的人可能还会对孟惟下手,”沈缘说,“虽然我没有证据,但我感觉事情还没有结束,就想从孟惟身边着手,然后我就看到了一个可疑的人,那人身上有一股灵力,很像是你的同行,我就是跟着他的时候才着了道。”

  林和臻拿出那张从沈缘脚踝上取下来的缚灵符放在桌上:“看画符的力道可以看出这人的道行不浅,你既然看到了他,他肯定也发现了你,不过他为什么会那么大意把你随便放在花坛上,让那个姓葛的顺手牵羊拿走了呢?”

  “我也不知道。”沈缘摇了摇头,“后面我就失去了意识,醒来就看见你了。”

  同样有疑问的还有寅风,林和臻想不出来原因,他也觉得很奇怪,对方显然来者不善,但为什么又显得这么漫不经心呢?

  “把天镜给我。”寅风伸手朝北渊索要。

  北渊警惕地看着寅风:“你想干嘛?”

  “我要看看这傻鸟是被什么人偷袭的。”寅风没有隐瞒他的意图,“背后搞事的人本事不小,放任反而危险。”

  北渊面无表情的戳穿寅风的谎言:“你就是想弄清楚之后告诉小林天师。”

  “是有怎样?”寅风无比坦然,“凡人作恶本来就归我管,之前孟家的事就被瞒过去了,这次不能让幕后的人再跑了。”

  “虽然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是爱莫能助。”北渊无奈地摊了摊手,“这天镜想要回转时间只有主上的手令才行。”

  寅风气结,幸好已经变成了人形,若是一只白虎,就能看见他浑身的毛都要炸起来了。

  “不过,”北渊大喘气接了一句,“平行时间还是可以看的。”

  寅风稍微消了点气:“那就看看那个姓孟的在干什么,对方既然想对孟家不利,很可能就会对孟惟下手。”

  此时的孟惟已经将一起吃饭的相亲对象送回了家,在开车回家的路上。

  孟惟伸手扯开了领口的领带,车里的空调已经打开,他还是觉得心口闷热烦躁,分不清是因为这段时间的相亲还是公司的业务难以推进让他变得不耐烦。

  因为孟清妍离婚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甚至连着上了三天的热搜,虽然孟清妍最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但孟家的长辈却因为这件事有些不满,原本对他们这群兄弟姐妹都管得不太严格,甚至还觉得结不结婚都随便,但孟清妍这事情一出,想法都变了。

  尤其是孟家还有几个喜欢包养小明星的兄弟,全都被严肃警告了,谈着玩儿可以,不许娶回家。

  而孟惟和他亲哥孟恒更是立马就被父母安排了门当户对的相亲饭局,双方父母知根知底的那种,灰姑娘的故事并不适合现代都市,哪家父母都希望自家儿女找到更优秀的对象。

  孟惟从自立门户到现在,一直没有时间去思考结婚这件事,但他倒也并不排斥,而且父母安排的相亲对象也确实很优秀,名牌大学毕业,知书达理善解人意温柔可人,不会耍小性子也不会埋怨自己工作太忙没时间陪她,有自己打发时间的办法,让孟惟完全挑不出来任何不好的地方,所以孟惟才会抽空频频约对方出来吃饭聊天,并且认真思考结婚这件事。

  但今天晚上这顿饭却吃得不太开心。

  当他注意到那个少年之后。

  孟惟看见林和臻的时候并没有想太多,虽然感谢他帮忙解决了问题,但自己也付给了他丰厚的报酬,所以也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然而在他看见那个穿着墨绿色T恤的少年之后,目光就不自觉的往那边看,那是一个模样清秀的少年,看起来像是刚二十出头的模样,皮肤白净眉目清秀,整个人干净清爽,跟人说话的时候会认真看着对方的眼睛,不时回以一个温柔的笑容。

  或许是因为转头的次数太多,连坐在对面的相亲对象都忍不住笑着问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孟惟并不觉得有趣,尤其是在他发现那个少年不停地跟旁边娇俏的少女说着什么的时候,就觉得那少年脸上的笑容十分碍眼,就像是一根刺扎在了自己心里,偏偏还拿不出来,动一下就生疼。

  所以最后孟惟没有忍住走了过去,以孟清妍为借口跟林和臻搭上了话,却让他发现那个少年在刻意回避自己,只顾着跟旁边的女孩子说话,甚至没有看自己一眼。

  这个发现让孟惟相当不高兴。

  但这完全没有道理。

  孟惟认真回想了一下,虽然他的记忆力打不到过目不忘,但见过的人他也绝对不会忘记,他并不认识这个少年,为什么会只看一眼就如此上心?

  孟惟开始怀疑自己的性向,难道自己……喜欢男的?

  这个猜测让孟惟更加烦躁了。

  “喂,姐,你还在蓉都吗?”孟惟拨通了孟清妍的手机号,“明天能不能以你的名义约一下林天师,我有点事想问他,……对,你最近出门也不方便,就约在海棠未雨吧。”

  安排好之后,孟惟忽然想起,就算约了林和臻,也不见得那个少年也会一起来,毕竟他并不知道那个少年是林和臻的什么人,万一是那个女孩子的男朋友……

  孟惟忽然觉得心情更差了,将车停进车库,下车之后用力关上车门,后悔为什么刚才没有问清楚?

  如此纠结的结果就是,孟惟一晚上都没有睡好,孟清妍看到他的时候都吓了一跳,直问他是不是最近公司的事太忙了,如果有困难的话就告诉她,毕竟刚刚跟方煦离婚,分到一大笔钱。

  孟惟只好想办法搪塞过去,然而心里的烦闷却没有因此减少。

  直到看见林和臻身后的那个少年之后,折磨了他一晚上的烦闷瞬间就消失无踪,只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异常明显,好像心早就帮自己做了决定。

  “你好,我是林天师的助手,我叫沈缘。”

作者有话要说:  心比记忆更诚实。

孟二少:不还给我记忆也行,把鸟还给我。

  ☆、057 悬崖尽头,无处落足。

  林和臻本来并不想带着沈缘一起赴约的,但又觉得沈缘那么在乎孟惟,如果自己不告诉他,他肯定会难过,何况现在孟惟已经不记得沈缘了,既然二人之间共同的记忆已经被消除了对孟惟来说,沈缘不过是一个陌生人而已,并不会耽误沈缘明年离开这件事,就开口询问了沈缘的意思,问他要不要跟自己一起去。

  哪儿知道沈缘略微思考了一下,说:“那个人肯定也会跟在孟惟附近,你去赴宴,我趁机调查一下。”

  “就这样?”林和臻愣了愣。

  沈缘点头,表情是无比淡定:“我想在我离开之前,将这件事情彻底了结。”

  林和臻看沈缘的样子不像是作假,彻底放下肯定是没有的,但也不是所有事都能对人坦白的,于是林和臻就不再追问了。

  第二天傍晚,孟家派来接他们的车按照约定时间来到了1980’,林和臻带着沈缘一起上了车,到了海棠未雨之后果然发现不止孟清妍一个人,孟惟也在场。

  孟清妍一看到林和臻就笑着走了过来,人逢喜事精神爽,跟渣男离婚之后的孟清妍一扫以前的阴郁。

  想来也是,就算不用孟氏集团请人引导风向,大众舆论也还是站在孟清妍这一边的,毕竟遇上了这种出轨渣男,她果断选择离婚而不是委曲求全,就已经得到了一波好评,再加上是在方煦曝光了那些照片之后,墙倒众人推,那些曾经跟方煦有往来的女人都站了出来,以受害人的角色控诉方煦曾经利用他在圈中的人脉和地位胁迫自己跟他发生关系。

  方煦自顾不暇,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公众视线之中了,狗仔每天蹲在他家门口,事情闹得这么大,之前还当他是摇钱树的经纪公司默不作声,没有替方煦说话,也不知道是因为觉得方煦已经被毁了无法带来更多利益,还是因为得了孟家的关照。

  总之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却都没有影响到孟清妍。

  “林天师,真是非常谢谢您。”孟清妍请林和臻坐在自己旁边的位置,“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着处理一些事,终于算是全都结束了。”

  林和臻多少也知道最近都有什么大新闻,看了孟清妍一眼,只见她眼角绯红,眼睛清澈明亮,便笑着说了一句:“是段好姻缘。”

  孟清妍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林和臻说的是什么,父母担心她走不出来这段婚姻的阴影,忙着给她介绍了几个不错的相亲对象,其中一个很聊得来,没想到她才刚下定决心再试一次,就从林和臻这里得了准话,顿时心里踏实不少,林和臻的本事她是丝毫不怀疑的,这会儿笑得更是开心。

  “那就承您吉言。”孟清妍想到了心上人,脸颊绯红不知想到了什么,“可能到时候还得麻烦林天师了。”

  林和臻倒是很明白,小女儿的心思很简单,尤其是恋爱中的小女人,无非是想让自己帮着批八字合姻缘。

  “孟小姐客气,自当尽力。”

  孟惟没有去管林和臻和孟清妍在说什么,他只顾着一边喝茶一边偷瞄那个叫沈缘的少年。

  今天一整天上班他都有些心不在焉,主要是担心这个少年没来怎么办,可他真的来了也完全当自己是陌生人,只顾着低头喝茶,不知道在想什么,看都没看自己一眼。

  “你……”

  圆桌并不算太大,孟惟挨着孟清妍,孟清妍挨着林和臻,林和臻旁边的沈缘正好就挨着孟惟。

  正因为如此,沈缘才一直不敢抬头,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去看孟惟,但听见孟惟好像在跟自己说话,沈缘又不能装聋作哑,只好抬起头看着孟惟,竭尽全力隐藏自己心里那点不能被他知道的情愫。

  孟惟一时语塞,被沈缘这一眼看得忽然忘了自己刚才想说什么。

  听见孟惟开口,一直留意着这边情况的林和臻立刻转头看了一眼,见气氛有些尴尬,立刻解围:“不如我们先吃饭吧。”

  “怪我,跟林天师聊得忘记了。”孟清妍笑着赔罪,“林天师有什么忌口吗?”

  林和臻秉持吃大户不挑食的原则,笑着说:“没有。”

  孟惟也转头问沈缘:“你呢?”

  沈缘没料到他会问自己,心里觉得有些奇怪,但也不好多问,就摇了摇头。

  孟清妍这才想起孟惟特意拜托自己请林天师来吃饭,应该也是有事要问,她自己红鸾心动,想当然就以为是孟惟最近相亲顺利考虑结婚的事,所以才请林天师特意来一趟,甚至还在心里觉得孟惟做得挺好,让自己出面,就算被许家那边知道了,也不会往孟惟身上想,一切都还没定,谁先透露出这种意思,对方就相当于有了筹码。

  孟清妍当然是不愿意孟惟吃亏的,但这件事家里长辈盯得紧,孟惟既然看上了也不好久拖,说到底还是自己连累了他们,于是就更加上心了。

  孟清妍开口道:“孟惟,今天许宛真给我打了电话想约我吃饭,听她说你们相处得不错。”

  许宛真就是孟惟的相亲对象,也是这些天下来,孟惟唯一约出来吃过三次饭的对象,家里都猜测孟惟对这个许宛真比较满意,虽然许家不如孟家家底厚实,但也算是门当户对,如果真的能成,家里长辈也比较开心。

  孟惟还没开口,林和臻就先去看了沈缘的表情,却见他神色如常,这只傻鸟学东西是真的很快,看来隔壁那幼儿园能让他学到的东西不少,连喜怒都学会隐藏了。

  其实沈缘并不像他表现得那么淡定,听见孟清妍这句话的时候,心脏抽了一下,虽然不明白是为什么,却也不太好受。

  孟惟莫名有些烦躁,但平日里摆惯了冷脸,也就没让人觉得他有什么不一样的情绪。

  “还行。”孟惟不想多提,尤其是在沈缘的面前。

  林和臻转头看了孟惟一眼,虽然他冷着一张脸,但跟孟清妍一样眼角微红,看向沈缘的眼睛里多了一些情绪,瞬间明白了,果然有些东西,即便是忘记了还是会被吸引。

  然而人妖殊途,即便是心动了也没有办法,红线的那头并没有拴着他想要的人。

  “孟先生,缘分得来不易,珍惜眼前人。”林和臻没有说破,但他知道孟惟会懂。

  孟惟转头看了林和臻一眼,表情瞬间更冷了几分,他明白林和臻这话的意思,分明是在提醒自己别对他的助手有想法,自己还没有表现出什么来,就被一眼看穿,真让人感觉到害怕。

  孟惟端起茶杯,明明是今年的明前新茶,却只喝到了满口苦涩:“林天师可有解法?”

  “没有。”林和臻收起了笑容。

  “若我执意前行……”

  “无路可循,如何前行。”

  “鲁迅先生说过,世上本没有路,人走的多了,也就成了路。”

  “悬崖尽头,无处落足。”

  “你……”

  孟清妍和沈缘都没明白为什么林和臻和孟惟在说什么,只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紧张,尤其是孟惟,脸色越来越难看,仿佛下一秒就会起身爆揍林和臻一顿。

  林和臻面色如常,甚至端着茶杯喝了一口,心里也是很无奈,这缘分如果不早点断了,迟早吃苦的还是他们两个人,人和妖在一起是要受到天罚的。

  “你们在这呢。”

  一个穿着浅灰色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显然没有把自己当成外人,而且海棠未雨这种私人会所,是绝对不会允许陌生人闯入别人的包厢,尤其这还是自家老板的包厢。

  “哥?”孟惟有些奇怪,“你怎么来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孟惟的亲哥,孟氏集团现在的掌权人,比孟惟大五岁的孟恒。

  相比起孟惟来说,孟恒可就平易近人多了,听见弟弟的问话,只笑着说:“相亲失败,正好找个地方蹭饭,你们不介意多加我一个吧?”

  孟惟这才想起,不止是自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连他亲哥也没逃过。

  孟清妍跟孟恒从小一起长大,自然也不会介意,就在她想要询问一下林和臻意见的时候,却看见这位林天师眉头微蹙的看着孟恒,不止是他,就连他带来的助手也是一瞬不瞬的看着孟恒。

  孟清妍觉得有些奇怪,虽然孟恒长得也很不错,但也不至于让这两人看直了眼睛吧?

  孟惟也有些不爽,这少年从头到尾根本不搭理自己,他哥以来却看得如此专注,他们两兄弟有七八分相似,待遇不至于差这么多吧?

  林和臻和沈缘是在看孟恒,却也不是在看他。

  从孟恒一进门,林和臻和沈缘几乎同时察觉到了异样,相比起林和臻来说,沈缘甚至更激动一些,毕竟他被困在那个阵里快二十年的时间,没有人会比他更熟悉这股气息。

  此时沈缘内心十分复杂,一方面是他想要给自己,还有孟家爷爷报仇,另一方面是他没想到这人竟然会跟孟惟的哥哥扯上关系。

  林和臻也有些意外,之前听沈缘说他看见了孟惟身边有个奇怪的人,难道这人就是孟惟的亲大哥孟恒?

  孟恒身上的这股气息十分浓郁,绝不可能是擦肩而过这么简单,就算不是孟恒本人亲自参与其中,也肯定是孟恒认识的人。

  林和臻感觉头疼。

  这可就有些麻烦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看见这个醋缸了吗?等会儿就会被孟惟踢翻。

  ☆、058 看来倒是小看了这个人。

  林和臻看着沈缘像是盯着猎物的老鹰一样盯着孟恒,心知不妥,就在桌下碰了碰沈缘,用眼神告诉他,让自己来处理。

  沈缘虽然有些激动,但也明白应该先调查清楚再说,于是就放缓了情绪,但仍旧时不时地盯着孟恒看。

  然而这一幕看在孟惟眼里却有着不同的含义,沈缘看着他哥恨不得扑上去了,真是让他头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做“嫉妒”。

  也不知道孟恒是故意的还是随便找了个位置,愣是让人把凳子安排在了孟惟和沈缘之间。

  林和臻假装没看见孟惟眼中的不满,他现在才没心情去管这个醋坛子翻不翻的问题,何况这是沈缘应该担心的事。

  “是否应该让在下做个自我介绍呢?”林和臻一开口,桌上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他。

  孟清妍连忙回过神来,笑着说:“这位是林和臻,林天师,方煦的事我是请了他帮忙的。”然后转头跟林和臻说,“林天师,这位是孟氏集团的副总裁,也是孟惟的哥哥,孟恒。”

  “孟总,幸会。”林和臻站起身伸出手。

  孟恒并没有第一时间起身,而是打量了林和臻一会儿,才起身扣上纽扣,伸手握住了林和臻的手,十分客气地说了句:“林天师,你好。”

  林和臻看见了孟恒手腕上带着的一串蜜蜡,从品相上来看,相当昂贵。

  然而让林和臻注意它的原因并不是因为那昂贵的价格,虽然也是一部分原因,但更重要的原因是从那串蜜蜡上传来的气息,正是让他在意的原因。

  “这位是我的助手,沈缘。”

  沈缘立刻站起身,学着林和臻那样伸出了手,也跟孟恒握了一下:“孟总,您好。”

  孟恒愣了愣,只能下意识回了一句:“你好。”

  沈缘也注意到了那串蜜蜡,然后就将目光从孟恒脸上转移到了那串蜜蜡之上。

  林和臻觉得沈缘还需要再去隔壁那家幼儿园好好学习一下,学会该怎么不把自己的欲望表现得太明显。

  孟惟也注意到了沈缘的目光,不就是一串蜜蜡?值得这么目不转睛的盯着看?孟惟立刻就想打电话给他的助理,让他马上去买十串八串蜜蜡送过来。

  “孟总最近遇上麻烦了。”林和臻右手端着茶杯,放在腿上的左手却在掐指捻算,他必须得知道在孟恒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孟恒的目光立刻冷了几分,转瞬就换上了笑容:“林天师说笑了。”

  “公司资金周转出了问题,十拿九稳的竞拍被竞争对手抢走了,新开发的楼盘住户集体闹事,身边的工作人员接二连三出了意外……”

  孟恒开始听着还没有说什么,但越听表情越冷,到说到他身边人的时候,彻底放下了笑容:“你是什么人?”

  “你担心下一个就是自己,所以打算把公司转到孟惟的名下,以防自己有个万一孟氏也落入旁人之手。”林和臻并没有因为孟恒凌厉的语气而退缩半分,他松开了左手,这些问题已经比自己想的还要严重了。

  孟恒的心情从震惊到震怒到现在已经是惊讶万分,如果说其他都还能打听到的话,最后这点却绝无可能,因为这是他刚才在来的路上才做的决定。

  孟惟对林和臻十分信任,虽然他也不太清楚这是为什么,好像有什么重要的环节被他忘记了一样,只记得林和臻帮自己解决了一个大麻烦,还帮孟清妍处理好了方煦的事情,但内心的感觉不会作假。

  孟惟虽然是白手起家,但如果没有他哥孟恒的帮助,他就算有能力,也绝对做不到今天这个位置,何况他们也不像杜家那两兄弟视若仇敌,孟恒比他大五岁,什么都愿意让他,当初孟恒就想让孟惟去孟氏工作,是孟惟自己不愿意,一是为了要证明自己的能力,二是不想因为自己出现之后,分散了孟恒在公司的权利,要知道总会有那么一些人见不得别人兄弟情深,虽然孟惟相信自己不会受别人挑拨,但也不想去应付那些老狐狸,何况他知道相比起自己来说,孟恒更适合掌权孟氏集团。

  所以在听到林和臻这么说之后,孟惟第一时间就相信了。

  “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孟清妍也有些紧张,孟恒虽然只挂着副总的名号,却是整个孟氏集团真正的决策者,她也姓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林天师,您有办法吗?”孟清妍立刻转头问林和臻。

  林和臻没有说没有,也没有说有,只是看着孟恒说:“这就看孟总愿不愿意如实相告了。”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孟恒身上,孟恒倒是想走,但显然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何况他确实是正因此而犯了难,如果有人能帮忙解决,反而是一件好事。

  “这位林天师说的都是真的。”孟恒开了口,“但顺序要换一下,是从有人闹事开始,所有事都像是约好了一样开始出问题,然后是银行拖延了资金发放的时间,这导致我们没能顺利拿下城南的那块地,明年的部分规划也因此搁置了。”

  “如果只是因为这些的话,算不得什么,毕竟这些手段也没什么新意,城南那个地块位置太好,就在规划的地铁站旁边,对方使用一些手段也并不让人意外。”孟恒停顿一下,叹了口气,“可是……”

  “你身边的人频频发生意外,这是人无法做到的事。”林和臻开口帮孟恒接着说,“所以你怀疑有人使用了怪力乱神的东西,是对你的警告。”

  孟恒点了点头。

  “有一点我觉得有些奇怪,”林和臻看着孟恒,“为什么孟总会这么认为,是有人提醒了你有这种可能,还是……”

  “不是。”孟恒坚定的否认,“我知道那种东西确实存在,因为我亲眼见过,那种东西害死了爷爷。”

  听到这句话,沈缘整个人猛地一震,这是他心里隐藏的秘密,也是他现在留在这里的全部原因,于是他立刻转头看向孟恒,希望能从他这里得到更多关于那个怪物的消息。

  沈缘的这些举动都落入了孟惟的眼睛里,看着沈缘目不转睛的看着孟恒,孟惟甚至产生了一种“怎么不是自己遇上这些事”的荒唐想法,可以说是相当幼稚了。

  孟恒并没有发现这些,自顾自地说着:“那时候孟惟还小,他养了一只鹦鹉,那时候我已经被送出去读书很少回老宅,但也见过几次,那只鹦鹉十分机灵,机灵到甚至让我怀疑它能听懂我们说的话。孟惟实在是太喜欢那只鹦鹉,爷爷就很生气,当着他的面摔死了那只鹦鹉,刚巧我那时候放假回家,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见孟惟抱着鹦鹉的尸体哭着跑了出去,我刚想追,就看到有一团黑色的东西钻进了爷爷的身体里,也就是从那天开始,爷爷的身体越来越差,后来请了个道士来看,说是那只鹦鹉作祟。”

  这段故事林和臻已经听沈缘讲过了,所以并不觉得稀奇。

  反而是当事人孟惟听了之后一脸茫然:“我还养过鹦鹉?我怎么不记得了?”

  孟恒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记得了?你很喜欢它的,我记得你还给他取了名字,叫它小绿。”

  孟惟眉头紧皱,他确实不记得了。

  林和臻和沈缘心里了然,因为孟惟被消除了记忆,所以他并不记得沈缘的存在了,但其他人还记得。

  “所以孟总也觉得是那只鹦鹉怀恨在心,前来报复作恶?”林和臻问。

  “不是一个东西。”孟恒摇了摇头,“我看见的那个东西虽然黑乎乎的一团,但感觉更像是另一种动物,狗或者其他,但绝不是鹦鹉。而且虽然后来重新处理了那只鹦鹉,但爷爷的身体也并没有因此转好,反而是很快就去世了。”

  沈缘忽然松了一口气,有些激动甚至有些想哭,又多了一个人相信自己。

  林和臻心里有些疑惑,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东西在作怪,如果是,那它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孟家,先是孟家老家主,然后是孟恒,那个东西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如果不是,那就更麻烦了。

  “孟总,我能否问一句,您手腕上带的蜜蜡,是何人给你的。”林和臻想了想,还是决定先解决有迹可循的那一个。

  孟恒举起右手:“你说这个?”孟恒毫不迟疑就将蜜蜡摘了下来递给林和臻,“是我去了一趟闹事的楼盘出来的时候,遇上了一个道士,当时保镖正要把他推开,但他跟你一样,一眼就看出了我遇上了麻烦,说让我带上这个能保平安。我看着成色还不错,就给钱买下来了,说来也奇怪,我带上之后,确实感觉踏实了一些,也没有再发生奇怪的事了。”

  林和臻接到手里,顿时感觉一阵心悸,他知道这是蜜蜡上带着的法力跟自己本身的修为在对冲,看来倒是小看了这个人。

  就在林和臻想要拿出天师金印来抵御的时候,忽然感觉从心口处传来一阵暖意,像是温泉一样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那让他难受的心悸顿时消散无踪。

  林和臻隔着T恤摸到了挂在胸前的白虎印,嘴角泛起了微笑。

  真是谢谢你了,白虎神君。

作者有话要说:  寅风怒刷存在感!

  ☆、059 孟总真是胆色过人。

  有白虎印庇护,林和臻心里就踏实了许多,虽然那个人不在身边,但他能给予自己的却不会少。

  既然如此,林和臻心里就少了些顾忌,毕竟背后有这样一个大靠山,好像也就有了嚣张的理由。

  林和臻将那串蜜蜡放在桌上,看着孟恒说:“孟总真是胆色过人。”

  在场的除了沈缘之外,都是聪明人,不需要林和臻再说什么,就了解了他话里的意思。

  当着孟恒的面,从茶杯里取了一滴茶水,清亮的茶水从林和臻的指尖滴下,落到那串蜜蜡上时,那蜜蜡竟然冒出了一缕像发丝一样的东西,缠着那滴茶水一起潜回了蜜蜡里。

  “这是什么东西?”沈缘下意识后退了几分,不知为何,他忽然有些害怕这串蜜蜡。

  林和臻没有回答,只是从桌上拿过一张餐巾纸,用手指在上面画了一道符,有时候画符并不见得非得用朱砂,对于林和臻这种灵力纯净又高深的人来说,雁过留影就已经足够了,何况这样还能借几分白虎印的法力。

  画完之后,林和臻将那串蜜蜡放在餐巾纸上,下一秒,那张餐巾纸上忽然窜起一小丛白色的火焰,将整串蜜蜡包裹其中,蜜蜡里伸出的发丝状物体不断向外逃窜,但都被白色火焰截住了去路,然后一点点被火焰吞噬,直到完全消失再不见了踪影。

  林和臻将蜜蜡拿起来看了看,确认没有残留的东西,就放到了餐桌转盘上,转到了孟恒的面前:“干净了,现在孟总可以接着戴了。”

  孟恒的脸色相当难看,看着那串蜜蜡就像是看见什么洪水猛兽一样,不等转盘停住就又朝着林和臻转了回去:“不如就赠予林天师吧。”

  不要白不要,林和臻毫不迟疑就放进兜里了。

  孟恒虽然心里相信有那种怪力乱神的东西存在,但总归没有直接打过交道,但在看见刚才那诡异的画面之后,只觉得浑身毛骨悚然,自己竟然戴了好几天?一想到那头发一样的东西像是有生命一样,孟恒忽然感觉无比后怕,连忙问林和臻:“林天师,您看,我……”

  林和臻看了孟恒一眼,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便说:“孟总请将手给我看看。”

  孟恒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朝林和臻伸出了手。

  这样一来,孟恒的身体就倾向了沈缘所在的防线,手也从沈缘的面前横过,拉近的这段距离,就让人感觉他跟沈缘十分亲昵一样。

  孟惟心里有些不爽,尤其是在看见沈缘也盯着孟恒的手看,知道他是在帮忙检查,却也生出了一种酸涩的心情,只好端起茶杯把这情绪压下去。

  林和臻拿出天师金印在孟恒掌心盖了一下,留下了一个金色印记,确认印记没有任何反应就放开了他的手。

  “没事。”林和臻笑着说,“看来那东西还没有起作用。”

  虽然相信林和臻,但孟恒还是有些不放心:“就这样就行了?不用喝点什么符水什么的?”

  “如果您想喝的话,我可以送您一杯。”林和臻反手一转,手里就多了一张符箓,其实根本没有这个必要,如果连天师金印都不起作用的话,喝再多符水都没有用了。

  但孟恒却不这么想:“那就麻烦林天师给我来一杯吧。”

  林和臻愣了一下就笑了,这世上有的是人花钱买安心。

  于是就将那符箓放进一个空茶杯中,慢悠悠的倒上一杯茶水。

  孟恒接过来一看,只见茶汤清亮澄澈,却不见那张符箓的踪影,心里对林和臻就更尊敬了几分。

  孟清妍看着孟恒喝下那杯茶终于放下了心,想要责备孟恒如此不小心时,却又想起真正的罪魁祸首应该是那个游方道士,便轻拍了一下桌子:“那个道士太可恶了,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害你呢?”

  这倒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让在场其他几个人同时一愣。

  林和臻倒是很自在,甚至还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那就应该调查一下,那个闹事的楼盘究竟在闹什么了。”

  孟恒愣了一下,没想到林和臻会怀疑是这里出了问题。

  “闹事的原因很简单,二期开盘的售价比一期更低,所以一期住户觉得买亏了,要开发商退钱。”孟恒喝了茶之觉得浑身舒畅,就连这些烦心事都让他觉得不算什么了,“这种事虽然不常见,但也并不是完全没有过。二期比一期价格更低的原因有很多,比如地块的位置,不同的快的价格有差异,容积率以及户型的区别都是价格不同的原因,甚至还有政|府的宏观调控影响,实际上哪个开发商又不想卖贵点呢?这两年蓉都城区里的房子几乎没有任何一个卖清水盘也是因为这个,精装修从某种程度提高了房价的合理增加,给每平米增加两三千的价格。”

  孟恒说:“二期地块位置不如一期,拿地的时候本来就比一期那块地更便宜,而且容积率也比一期多,更重要的是,周边有个老小区正准备拆迁,所以周围的房价不能在这期间过高。本来是打算捂盘的,但因为新地块竞标出了问题,所以不得不现在就开盘。”

  林和臻托着下巴想了想,虽然买赚了从没见人闹过,但买亏了是肯定会有人闹的,但合同已经签了,就算闹事也没什么用。

  如果只是因为这点小事,孟恒这位大老总完全没必要专程跑一趟,能让他亲自出面,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但孟恒不说,林和臻也不想主动问,毕竟没有白帮忙这一说,刚才帮孟恒处理那串蜜蜡,已经算是很亏了。

  “可以上菜了吗?”林和臻笑着问,“我有点饿了。”

  孟清妍立刻回过神来,连忙说:“当然可以。”

  几乎是下一刻,立刻就有等候在门外的服务员端着餐盘进来,为他们布好了一桌美味珍馐。

  林和臻拿起筷子就开始吃饭,再不问孟恒一句话。

  孟恒也没料到,正说得起劲呢林和臻就不接话了,但又一想立刻就明白了原因,显然是因为这位林天师已经知道这并不是所有真相,怪自己有所隐瞒。

  但其他人都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反而是认真的吃着东西,这让孟恒更不好意思开口了,于是他向自己的亲弟弟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如果是在平时,孟惟肯定能闻弦歌而知雅意,但现在他心里的醋坛子都快被踢翻了,哪儿还顾得上去接收孟恒的求救信号。

  孟恒只好在林和臻差不多快停筷的时候,找到机会开了口:“其实,那个楼盘还有点问题,不过这事没有几个人知道,也是二期会降价最主要的原因。”

  林和臻心想,早就知道了,果然能被称为奸商的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这地块之前是个中学,但再更早之前,那里曾经是个小坟场……其实这也算不得什么,几千年的时间,那块地下又没有埋着白骨呢?何况大家不都知道,那个什么大学就是修在乱葬岗上面的吗?也没见人不去那读书了啊!”

  林和臻心想,那就是我读的大学,而且地点刚好就在男生宿舍下面,全靠着这充足的阳气压着。

  “但有闹事的住户说,在家里见了鬼,也不知道是借机闹事还是确有其事,所以我才亲自去了一趟,但我什么都没发现,只当是那些住户无理取闹。”孟恒一边回想一边说,“但现在想起来,为什么那个道士会在那里等我,是不是早就已经知道那里有问题,想趁火打劫。”

  “坟场也分好与坏。”林和臻吃饱喝足心情也好了一些,虽然孟恒说的也不全是实话,但好歹他主动开了口,自己再端着也没意思,可以开价了,“孟总想我做什么?”

  “我想请林天师能去看一看,究竟是不是那些东西在作怪。”孟恒说,“当然不会让林天师白跑一趟。”

  林和臻满意了,其实他也想要调查那个谋害孟恒的道士,毕竟林以瑧的那笔账还没找他们清算呢!

  “孟总现在还住在孟家老宅里吗?”林和臻开口问。

  孟恒点点头:“是。”

  林和臻看了沈缘一眼,便说:“你晚上跟着孟总一起回去,顺便调查一下,看那东西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好。”沈缘点头答应。

  林和臻拿了三张符箓给沈缘,这些符箓跟别大不一样,这些上面都有林和臻的指尖血,效果比普通的符箓更强。

  “小心点。”

  “放心,我知道。”

  沈缘心里有些激动,二十年了,故地重游心境完全不同了。

  他不止要调查那东西还在不在孟宅,更要去调查那东西盯上孟家的原因。

  沈缘跟林和臻想的一样,那东西缠着孟家人不放,肯定是有利可图,孟家究竟有什么东西是它想要的呢?

  孟恒有些不满意,他相信林和臻,却并不完全相信沈缘,觉得助手肯定不如天师本人有能力。

  “林天师呢?不然跟我一起回去?家里地方大,完全住得下。”

  林和臻知道孟恒怎么想的:“我得回去准备点东西,再去一趟那闹事的楼盘,不然孟总跟我一起去?”

  孟恒脸上写满了拒绝,大半夜的谁要去坟场啊!

  “那我还是带这位助手回家吧。”

  “我也跟你回去。”

  孟恒瞪大眼睛看着孟惟,孟惟独立之后就很少住在家里了,除非逢年过节才会回来住几天。

  孟惟才不管他哥在想什么,反正绝不让孤男寡男独处一室,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林和臻把这出戏看在眼里,却什么都没说,他现在才没心情看醋坛子打翻的戏码,这次对方显然已经有了准备,他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龙潭虎穴。

作者有话要说:  英雄救美的戏给寅风安排好了!

  ☆、060 还得要一笔工伤补偿费。

  孟惟先让来时那个司机将林和臻送去了闹事的楼盘。

  然后孟清妍也告辞先走了,今晚本来就不是她安排的饭局,何况更从林和臻那里得到了额外的惊喜,现在满心想的都是心仪的男人。

  最后就只留下了孟恒孟惟两兄弟和沈缘三个人了。

  孟恒虽然觉得沈缘看起来太年轻,好像不太靠得住的样子,但林和臻已经走了,能够相信的也就只有沈缘了,便调整了自己的态度,微笑着对沈缘说:“沈师傅现在可以走了吗?”

  沈缘点了点头,收好林和臻给的三张符箓站起了身。

  “沈师傅坐我的车吧。”孟惟突然开口。

  孟恒和沈缘都有些奇怪的看着孟惟,尤其是孟恒,今天的孟惟太反常了,要不是他熟悉孟惟的一举一动,可能会以为他被鬼附身了。

  虽然孟惟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沈缘却记得很清楚,相比起孟惟来说,他更愿意单独跟孟恒相处,毕竟他并不是一个善于掩藏自己情绪的鸟,孟惟太聪明了,单独相处难保会被看出什么端倪。

  于是沈缘开口就是拒绝:“不用了,我坐孟总的车就行了,正好有点事想问孟总。”说完也不等孟惟回答,就转头看孟恒,“孟总,走吧。”

  孟恒点了点头,便带着沈缘出去了。

  等电梯的时候,孟恒故意慢了一步等孟惟走上来就小声问:“怎么回事?你跟这个沈师傅有过节?”

  “没有。”孟惟心气不顺,他不能因为一个陌生男人生亲哥的气,但又不愿意气沈缘,就只好气自己了。

  孟恒打量了孟惟一眼,他这冷面冷心的弟弟很少表露出自己的喜恶,尤其是在小时候失去自己心爱的鹦鹉之后,更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曾经孟恒也问过他原因,孟惟当时的回答,知道今天孟恒都记忆犹新。

  “既然最后都要失去,那就没必要太在意了。”

  当年的孟惟不过十多岁,此后的岁月里,孟恒确实没见过孟惟在意过什么人事物,直到今天。

  即便只是短短“没有”两个字,却给了孟恒足够的想象空间。

  结合刚才孟惟一连串反常的表现来看,孟恒心里立刻就有了答案。

  孟恒虽然自己笔直如电线杆,却也知道圈子里有许多人男女不忌,虽然自己的弟弟喜欢一个男人让他觉得有点奇怪,但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至于老人会担心的子嗣问题,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根本不足为惧,只是孟恒好奇的是,现在看起来完全是孟惟剃头担子一头热,这沈师傅根本没对他弟弟表现出一点热情,甚至还刻意避开了他。

  “孟总?”

  “什么?”孟恒回过头就看见沈缘那双明亮的眼睛正望向自己。

  “车停了,我们该下车了。”

  孟恒转头一看,才发现车已经停在了孟家别墅的门口,这才彻底回过神来。

  孟恒看了沈缘一眼,心里越发笃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位沈师傅用自己当作借口回避跟孟惟坐同一辆车,然而上车之后却一句话都没跟自己说,直到下车才第一次开口,这不是明着拒绝是什么?

  孟恒心里有些不满,毕竟那是自己的亲弟弟,莫名有种被人耍了的感觉。

  沈缘以前没见过孟恒几次,但却记得他们兄弟的关系不错,所以孟恒一皱眉,沈缘就猜到他要对自己发难了,毕竟那个拒绝算不得特别高明。

  “孟总不必担心,”沈缘小声说,“我很快就会离开。”

  孟恒有些意外,原本以为这少年长着一张清秀的脸,或许手段高明想玩欲擒故纵,却没料到自己还没开口,对方先表态了,这么一来就显得自己有些仗势欺人了。

  “我不会干涉孟惟的事。”孟恒说,“也管不了你。”

  沈缘刚准备解释,就听见车窗外出来声响,回头一看就见孟惟站在车外敲了敲车窗,眉头紧皱,显然有些不耐烦。

  眼看着沈缘跟他哥一起下车之后,孟惟没有说话,冷着一张脸看着沈缘,却看到他先一步走进了大门,轻车熟路的模样像是走进自己家一样。

  沈缘尽量表现得正常,但却也忍不住打量周围的变化,才发现以人的角度重新打量这个房子,竟然会有完全不一样的感受,那时候他经常在大厅里飞来飞去,上面那盏水晶吊灯曾经也是他经常停留的地方,温暖明亮,就像是他与生俱来的火焰一样,能缓解他想家的惆怅。

  “沈师傅。”

  “是。”沈缘收回目光稳定心神,“我们去书房看看吧。”他记得孟家老家主每次回来几乎都在书房里,如果有什么秘密的话,应该也会藏在那里也说不定,“是在三楼吧?”沈缘说这就走向了楼梯。

  孟恒在见识过了林和臻的本事之后,对沈缘的表现倒觉得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但孟惟却觉得有些奇怪,沈缘不像是算出来了什么,更像是早就已经知道了一样,脚步笃定,没有丝毫迟疑,就算是林和臻来了也绝不会比他表现得更加自然,他甚至不需要人带路就走到了书房门口。

  “能打开门吗?”沈缘回头问孟恒。

  孟恒从管家手里接过钥匙,推开门就要往里走,却被沈缘伸手拦下来了。

  沈缘感受到了一缕残留的气息:“留在这里,我先进去看看。”说完也不等孟恒回话就直接走了进去。

  孟恒不进去,孟惟自然也不能进去。

  两兄弟就站在门口,看着沈缘踩着小心翼翼的脚步,认真观察着书房里的每一样东西,不由得都放低了呼吸。

  沈缘神色凝重,那股气息实在是在太淡了,如果不是自己跟这东西间接接触过,可能都不会察觉到异常,不过除了感觉之外,一路走过来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发现。

  这让沈缘有些失望,还以为能在孟家发现点重要东西。

  就在沈缘想要离开去往其他房间检查的时候,目光忽然落到书桌后面的墙上,那里挂着一副画,沈缘盯着看了半天,忽然转头问门口的孟家兄弟:“这幅画被换过吗?”

  孟恒和孟惟同时一愣,他们都很少进这间书房,尤其是在他们爷爷过世之后,孟恒就算在家处理公事也会在自己房间里,不会到这里来,除了打扫之外,这间书房基本都是被锁起来的。

  “没有。”管家爷爷开口肯定的说,“自从老太爷过世之后,没有人动过这里的任何东西。”

  沈缘又看了一眼那幅画,他怎么看都觉得跟他记忆中不太一样呢?

  “是有点不对劲。”

  沈缘猛地回头,就看见孟惟站在自己身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一点跟他的距离:“你怎么进来了?”

  “不是没有危险了吗?”孟惟有些不满的同时,又有些享受跟沈缘并肩站立的感觉,“你怎么知道这画换过了?”

  “我……”沈缘一时语塞,懊恼自己刚才说漏了嘴。

  孟恒见没什么危险,就跟着走了进来,管家爷爷也跟着过来看,毕竟书房里的各种摆设都是古董臻品,被换掉了这么大的事可不能马虎。

  那是一幅立轴水墨画,远处层峦叠翠,悬瀑垂天,苍松翠柏掩映之间,有水阁一间,两人对坐下棋品茗,与山水为伴,谈笑风生。

  “有哪里不对吗?我看着挺好的啊。”

  孟恒看了半天都没觉得哪里有问题,不明白为什么沈缘会那样笃定这画被换过了。

  沈缘摇了摇头,伸手指向山巅处:“这里,原来画了一个东西吧?”

  “是吗?”孟恒转头问管家,“您记得吗?”

  管家认真回想了一下,十分抱歉地说:“我记不大清楚了,好像……”

  “好像那里画了个人。”孟惟说。

  沈缘转头看向他:“你记得?”

  孟惟眉头紧皱,他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脑子里忽然想起了一些陌生的画面,爷爷对着自己发脾气,很生气地说着什么,而自己不服气地说着什么,那一瞬间目光从这画上掠过,好像看见那画上的人,转过了身……

  林和臻到了目的地之后,就想让司机先离开,因为他自己也不清楚究竟需要多少时间,总不好让人家一直在这里等着自己。

  但司机却说孟惟交代了,事情处理完之后要把他平安送回家,说是就将车停在一旁,等林和臻办完事出来再一起走。

  林和臻便没有再多说什么,反正打车回去要花钱不说,这里也不见得能让他顺利打到车。

  三环路以外的地方,以前是农田荒地,现在全都变成了高楼大厦。

  林和臻放眼望去,只觉得左右两边仿佛是两个世界。

  右边是已经有人入住的一期住宅,灯火辉煌灯红酒绿,甚至仿佛还能闻到空气里传来的火锅香气。

  而右边确实高高的施工围墙,周围还挂着红色的横幅,无一例外的全是一期住户要求开发商退钱的标语,即便是在夜色之中也格外醒目。

  林和臻并不太在意这些东西,借着围墙上闪烁的警示灯走了过去,大门紧闭,周围空无一人,不知道是都下班回家了还是得到了通知,连个值班的人都没有。

  林和臻想了想,最后还是选择爬墙进去,许久不运动爬得甚是艰难,跳下来的时候毫不意外的感觉到了来自脚踝的刺痛。

  看来不仅得跟孟恒要报酬,还得要一笔工伤补偿费。

  地面上巨大的深壑像是一只张开大口的怪物,与漆黑的夜色融为一体,仿佛已经做好了准备伺机而动,只等目标一靠近,便会一跃而出,将猎物吞噬入腹。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我写的时候真是背后一冷,就那幅画我自己脑补吓到自己了,于是抱着我的iPad就回来床上裹起来接着写完的……

  ☆、061 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

  林和臻打开表盘下面的七十二龙分金盘看了一下,指针疯狂转动,显然这里并不止一个东西在影响它的判断。

  所谓至阴之地,有些是开天辟地之后就已经存在了,这种地方阴气逼人,一般都远离人居住的地方,如果真避无可避,也会在上面修筑庙宇累积香火,或是请来神兽镇压。

  而更多的至阴之地都是后天形成的,有些是怨灵不散,有些是因为周围风水的影响,比如海豚游泳馆就是这种情况,如果长期住在这种地方,轻则时运不济,重则危及生命。

  林和臻站在坑边看了看,夜色浓重,看不清下面究竟有多深,但很明显那些东西就在坑里,怎么都得下去看看才行。

  于是林和臻打开手机手电筒,找到安全梯,顺着走了下去,越往下走,分金盘的指针就走得越快,到最后几乎是飞速旋转了。

  耳边渐渐听到了一些声响,像是许多人一起说话一样,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说着他听不懂的方言,越听越觉得让人烦躁。

  分金盘找寻不到目标,便被这些东西影响着不断寻找源头,注定是徒劳无果。

  林和臻有些心烦,他知道这样下去,连自己也会被这些东西影响,便将表盘翻过来,不再去看那疯了一样的分金盘。

  拿出天师金印变幻成三清铃,手腕轻轻摇动。

  轻灵的铃声叮铃叮铃,如同夏日里的一道凉风,吹散了浑浊,也吹散了烦闷。

  跟随铃声落下的一个个九宫八卦图在林和臻脚下一层层铺开,势如破竹般驱散了黑暗,为他点亮了前行的道路。

  嘈杂之声忽然消散无踪,安静地除了脚步声之外,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林和臻清楚看见了坑底所有的东西,在一片被机械挖掘的痕迹中,闪烁着点点微绿的光芒,林和臻知道这是磷火,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鬼火,是因为尸体腐烂之后经过变化,产生的磷化氢在空气中自燃造成的。

  这么多鬼火一同出现,证明传言废墟,这里确实埋葬着许多枯骨。

  林和臻抬头看了看,这里距离地面几十米,也就是说这些人被埋葬的年份可能相当久远,以至于连语言都与现在截然不同。

  铃声停息,九宫八卦图渐渐消退,周围变成了一片漆黑。

  在零零星星的鬼火之中,林和臻看见了许多鬼影,像是很惧怕什么一样,不敢向自己靠近。

  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

  林和臻并不害怕,只是有些奇怪,这些人死了少说也有千年的时间,为什么会徘徊在这里,而没有去往轮回?

  没道理啊……

  除非只有一种可能,这些人的命不属于他们自己,是被用来献祭的祭品。

  “咻咻——”

  一阵刺耳的哨声从上方传来。

  林和臻心里一惊,他竟然没有发现这里还有其他人。

  重重鬼影忽地全都消失不见。

  林和臻将手中的三清铃化作金剑,紧紧握在手里,来者看来是敌非友了。

  “咻咻——”

  又一声哨声响起,林和臻感觉到底下好像有东西在涌动,难道是被这哨声唤醒了什么妖物吗?

  “出来。”

  林和臻已经猜到了来者是什么人,对方设计孟恒,却又没有在第一时间催动那些潜伏在蜜蜡里的发丝,显然孟恒并不是他的直接目标,如今看来这人想要对付的,应该是孟家会请来的天师,又或者等的就是自己。

  没有人回应,林和臻却感觉到了一缕风从身边吹过。

  “咻咻——”

  越来越急促的哨声,就像是忽然变得呼啸的风。

  林和臻忽然间明白对方为什么设这个局。

  从开始就是有人精心策划,从放出地下坟场的消息,煽动住户闹事,引诱孟恒上钩,为的就是等来自己这样的一个人,对方的目的并不是想要对付自己,而是想要自己去对付这下面藏着的东西。

  林和臻扔出一张符箓,看着那符箓在坑底狂风中被吹得摇摇晃晃,却在临近地面的时候,被一层红色的光膜迸发出的火焰烧毁了。

  对方在上面将整个坑底用法术封住了,若是寻常人或者还能脱身,但像自己这样周身灵力充沛的天师却难以突围,若是拼尽全力也许能冲破屏障。

  林和臻不会坐以待毙,于是立刻往来路返回,想借刀杀人,真是想的美。

  “咻咻——咻咻——”

  对方显然也料到了林和臻不会乖乖听话,一声声锐利的哨声响彻云霄。

  剧烈的风卷起地上的泥土,飞沙走石,几乎模糊了林和臻的全部视线,林和臻用金剑开路,那风就像是被劈开了一个口子,林和臻一边小心避开朝自己飞来的大块石头,一边在口中默念法咒,企图打开上方的封印屏障。

  “咻咻——”

  眼看着已经快要接近出口,安全梯却忽然剧烈晃动起来,林和臻连忙扶住栏杆,却发现不是安全梯晃动,而是地面整个开始龟裂,暗红色的光芒从地下窜出,像是地狱岩浆一样蔓延开来,将整个坑底映得像是炉中火一样鲜红。

  林和臻不敢再耽误,无论这是什么,他也绝不愿意被当作食物,在剧烈摇晃的安全梯上艰难前行,林和臻用金剑在掌心割了一条口子,绯红的鲜血落在金剑上瞬间激发了金剑的法力。

  林和臻挥剑一劈,上方的封印瞬间破开一条口子,林和臻连忙抢了几步,眼看只差三两级台阶就能脱身。

  然而下一秒,安全梯骤然倾斜,下方的支撑像是受到了剧烈冲击,扭曲变形向坑内倒去。

  林和臻不敢再看,立刻跨步向前狂奔,在安全梯倒塌的过程中尽量保持平衡。

  “咻咻——”

  “吼嗷——”

  天镜的画面骤然停止,随即变成了一片透明。

  “怎么回事?”寅风站起身看着不再出现画面的天镜,又急又怒,没忍住伸手拍了拍。

  “哎哎!”北渊立刻上来阻止,“你以为这是信号不好的电视机啊,拍坏了主上刚好扒了你的皮给杭睿做件皮袄。”

  寅风懒得跟北渊斗嘴,他脑子里全是林和臻惊慌失措的模样,还有那个从地底冒出来的东西,只听见一声吼叫就知道必然不是什么善类。

  “那是什么东西?”寅风问,“他怎么样了?你们坐这儿干嘛,赶紧下去看看啊!”寅风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心里默算时间,天上的时间与凡间不同,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他们看完回放的时间,恰好与人间的时间重合,也就是说,此时此刻,林和臻就被困在那坑底!

  难道这就是北渊不让自己快进的原因?

  寅风看了他们三个一眼:“你们故意的。”

  其他三人默不作声,尤其是南惑和苍羽,一个假装没听见,一个只顾着逗怀里的熊猫崽子,像是全然没有把林和臻的生死当一回事。

  寅风怒不可遏,一拍桌子:“那玩意儿是个异兽吧,不是归你们俩管吗?”

  眼看着寅风像是要吃人的模样,南惑终于开了口:“那地方被封印起来了,隔绝了与人间的联系,我们就算知道在那里,也下不去。”

  寅风咬牙切齿:“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死?”

  “我们下不去,但是你可以啊!”南惑托着下巴说,“林和臻身上不是有白虎印吗?你能通过那东西找到他吧。”

  对,白虎印!

  寅风忽然明白了这仨今天来,就是想让自己下去解决掉那个破土而出的怪物,如果不是林和臻,寅风不会轻易中来他们的圈套。

  但那人是林和臻。

  寅风瞪了三个损友一眼,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寅风转身快步朝门外走去,然而却被一道浅金色光芒给拦住了去路。

  差点忘了,应宸下的禁足令还没有撤销。

  但此时此刻,禁足令又算得了什么!

  寅风化身为吊睛白虎,周身迸发出白色火焰,往后退了两步,俯冲而上,熊熊的白色火焰将浅金色的屏障烧出了一个光圈,寅风狂奔不停,立刻朝凡间飞去。

  苍羽抱着熊猫崽子起身,抬脚就要离开。

  北渊打了个响指,透明的天镜上泛起一层七彩光晕,画面又再度出现。

  “你不看了?”北渊笑着说,“好戏才正要开始呢!”

  苍羽看了北渊一眼,摸了摸熊猫崽子圆乎乎的脑袋,云淡风轻的说:“寅风能解决的。”

  南惑惊讶道:“你知道那是什么?”

  “听见叫声就知道了。”苍羽淡然的说,“貘豹,似熊,毛浅,黑白驳,食铜铁,出蜀中。O注”

  “说下不去是骗寅风的吧?”苍羽刚才没有揭穿,但显然这种拙劣的谎言没有揭穿的必要,大家都心知肚明,如果他们四灵连那样小小的结界都破不了,干脆就别混了。

  “他就算知道我们是骗他,他也会去的。”北渊说。

  南惑点头:“谁让被困的那人是林和臻呢?”

  “而且,这个机会,他应该感谢我们才对啊。”北渊变出一把折扇轻轻扇了扇,“正因为是兄弟,我们才来告诉他的。”

  南惑又点头:“你看过戏吗?英雄救美这种戏码,一般都是配合着以身相许一起出现的。朋友妻不可欺,这种事兄弟们怎么好抢功呢?当然是要寅风自己去才最合适啊!

  苍羽想了想,那异兽本来是由管理“妖部”的自己部门出手的,这样一来,寅风算是帮了自己的忙。

  想到这里苍羽就不好一走了之了。

  转身回来在原位坐下,怀中的熊猫崽子有些不高兴地蹭了蹭他。

  “饿了?不急,看完再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O注:出自《山海经·西山经》郭璞批注。

白天没时间摸鱼码字,就是我这样的下场!

  ☆、062 反常即为妖。

  此时的林和臻并不知道寅风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安全梯倒塌的时候,林和臻用金剑劈出来了一条生路,在安全梯散架坠落的时候,改变了它下坠的方向,让这些支离破碎的钢架全都堆在了面前。

  林和臻就躲在这片废墟之中,他必须要冷静。

  这里距离地面好几十米的距离,没有了安全梯,靠他自己一个人是没办法逃出去的。

  纵然自己是个法力高强的天师,却也没有学会腾云驾雾御剑而行,何况此时要面对的也不是普通人。

  林和臻面色凝重。

  他刚才看见了那破土而出的东西。

  比一层楼还高的巨大怪兽踩着赤红色的光芒重现人间,白底黑斑,如豹似熊,周身的毛全都立了起来,就像是针一样锐利,如果有人想摸一摸,显然是要被刺穿的。

  不知怎的,林和臻就想起了寅风。

  不管是猫形还是虎形,摸起来的手感都很好,暖暖的软软的,就像他人一样……

  林和臻下意识想要去触碰挂在心口上的白虎印,却摸了个空。

  白虎印不见了。

  林和臻有些心慌,不是因为自己现在被困无法求助,而是因为自己失去了跟寅风之间唯一的联系。

  一定是刚才混乱之中丢失的。

  “兹——”

  “轰——”

  刺耳的电流音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声响。

  林和臻寻找的动作一顿,从缝隙中看见了那只怪兽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而后甩了甩脑袋,又一次腾空跃起,想要冲破上方的封印,然而那红色的封印就像是一层钢化玻璃一样,任凭那怪兽怎么撞,都没有半点损伤。

  不对。

  林和臻忽然觉得自己的判断失误了。

  这绝对不是那个开淘宝店的能做到的。

  秦若颖买到的那张压胜符并不算太厉害,否则也不会被他轻而易举解决掉,孟恒的蜜蜡手串虽然阴毒,但也气息太浓,就算不是自己,别的道士也会察觉到不对。

  然而现在这个设计陷害自己的人却截然不同。

  先不说这个连怪兽都无法突围的封印结界,就说那诡异的哨声,显然那人是知道这下面埋着什么东西,而且还有召唤它现世的能力,如果只是想要对付自己这么个凡胎俗人,何必用上这样的大boss,何况召唤出来之后无法控制,怪兽的能力凌驾于召唤者,就能反压一头,甚至会丢了性命。

  那人敢召唤这怪兽,要么是无知,要么是有能力驯服它。

  林和臻更倾向于后者。

  这可就难办了。

  躲在这里用天师金印撑起安全屏障固然能躲一时,但那怪兽一直无法出去,先不说天亮之后会吓到多少人,按照它现在的暴躁程度来说,很可能会把这里给掀个底朝天也说不定,届时自己就肯定会暴露。

  偏偏这时候白虎印不见了踪迹。

  林和臻不是一个爱逞强的人,何况逞强也不见得有用。

  当务之急是找到白虎印,想办法让白虎部的人知道这里出事了才行。

  可白虎印到底掉在哪里去了呢?

  “吼嗷——”

  被困住的怪兽拖着长尾猛击周围地面,试图破坏封印的支撑点,然而不管它怎么努力都是徒劳,周围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怪兽越发生气,上蹿下跳,将所有能看见动得了的东西都踩在了脚下,碾磨成渣。

  林和臻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事到如今也只能拼一拼了,就算是死了也不能坐以待毙。

  林和臻握紧手中的金剑,只等发狂的怪兽来到这里的时候一击即中,哪怕争取一点时间也行。

  然而狂躁的怪兽忽然停止了动作。

  反常即为妖。

  林和臻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种情况如果是在电影电视剧里,那就是怪兽已经到达自己身后了。

  然而林和臻透过缝隙看出去的时候,却看见距离自己只有几米远的怪兽正背对着自己,低头在看着什么东西。

  林和臻连呼吸都停滞了,生怕这是怪兽故意将自己的后背露出来让自己放松警惕,反而迟迟不敢轻举妄动。

  然而那怪兽像是真的没有发现林和臻一样,甩了甩尾巴,扫起地上的石子,猛地躬起身仰天长啸,然后平地跃起。

  这是在干什么?

  林和臻心里起疑,看这动作像是要用力踩碎什么东西一样。

  林和臻身体前倾换了个缝隙看了一眼。

  白虎印!

  林和臻看见了地上那系着红绳的白虎印,立刻也顾不得会暴露的危险,一剑劈开眼前横七竖八的阻碍,快步冲了出去,从怪兽的利爪之下捡起白虎印,就地打了个滚儿才险险躲过。

  那怪兽看着突然出现的林和臻,发出了低沉的呼呼声,脑袋略低,一双发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林和臻,像是把自己被关在这里的仇恨都算在了林和臻的身上。

  林和臻也感觉到了从怪兽身上传来的怒气,连忙站起身准备应对,左手心里紧握的白虎印微微发烫,不知道是被那怪兽影响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吼嗷——”

  震耳欲聋的吼叫声,仿佛震得天地都为之动荡。

  那怪兽不等林和臻做好准备,就附身冲了过来,血盆大口里长着前后两排牙齿,尖锐又锋利,只要被咬到,就绝不可能让猎物逃脱。

  林和臻不知道这怪兽到底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付,只能不停变幻着手里的法器,抵御怪兽一刻不停的攻击,心里暗恨自己平时不够认真,不过也真的不怪他,原本以为只要掌握了风水八卦驱邪避凶就足够了,哪儿知道和谐社会还能有这么大的怪兽现身啊!

  就这林和臻想东想西的时候,那怪兽因为屡屡被林和臻逃脱而怒不可遏。

  周身的毛发悚立,像是针一样闪着寒光。

  林和臻心里暗道不好。

  此时林和臻已经被逼到了墙角,背后再无可退之路,那怪兽竟然又变得更大了一些,一只腿就有两个林和臻那么粗,一脚踩下来就足以将林和臻踩成烂泥。

  看来今天是要葬身于此了。

  林和臻心里想了很多人很多事,父母亲人朋友,还有寅风……

  白虎印不知道有没有将自己的求救信息传递出去,死之前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他最后一面。

  “吼嗷——”

  怪兽的咆哮就在耳边,林和臻却心情平静,再没有了刚才的慌张。

  如果自己输了,让这怪兽逃了,不知道有多少凡人会因此丧命,说不定就会有他的父母亲人朋友。

  想到这里林和臻忽然做了一个决定,如果注定要死,那就拖着这怪兽一起下地狱吧!

  “至阴之精,金水化生。雷霆听令,役使万灵。神剑一下,邪鬼灭形。O注”

  “嗷——”

  一道白光冲破封印结界,直直落到了林和臻身边,震天虎啸让方圆百米为之一颤。

  巨大的白虎挺身而立,与那巨大的怪兽对峙也丝毫不落下风,巨大的白色羽翼将林和臻护在身下,为他挡住了危险。

  林和臻有些反应不过来,直到感受到熟悉的温度才意识到,是寅风来了,寅风来救他了!

  扑通扑通的心跳声震耳欲聋,林和臻心理又惊又喜,原本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决心,却在寅风到来之后土崩瓦解,他舍不得死了……

  林和臻伸手摸了摸柔软的虎毛,如果不是现在情况不允许,他一定会一头埋进这柔软的虎毛里。

  因为林和臻略显亲昵的动作,寅风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幸好他现在是虎形,不会被看出端倪。

  那怪兽被寅风逼得往后退了一步,震慑于寅风的气势不敢轻举妄动。

  “谁召唤的你?”

  林和臻从羽翼下抬起头看了看寅风,他好像还从没见过这个角度的老虎,一时间觉得有些新奇。

  寅风没有回头,却也感受到了来自林和臻的注视,心里感叹幸好自己及时赶来,林和臻刚才已然抱着必死的决心,想跟这貘豹同归于尽了。

  一想到如果晚来一步,自己看见的可能就是林和臻的尸体,寅风就觉得心里有股气无处发泄。

  不过幸好眼前就有一个很好的发泄对象。

  寅风往前一步,逼得那貘豹往后又退了一步:“再问你一遍,那人是谁?”

  寅风问得十分认真,连林和臻都有些诧异,当务之急难道不应该是解决这个怪兽吗?为什么寅风会这么在意那个召唤怪兽的人呢?

  林和臻不会想到,寅风知道这几天发生的所有事,甚至还有连林和臻自己都不知道的。

  寅风从天镜上面看见的不只是林和臻一个人,而是他周围发生的所有事,也包括了那个守株待兔的人。

  没错,那个人从开始就潜伏在工地附近,当林和臻走进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寅风看得非常真切,那人并不是随意选择了目标,而是确认来的人是林和臻之后才开始了行动。

  放出这只貘豹的真正意图就是想要林和臻的命!

  “你被封印了几千年的时间,这世间早就无人知晓你的去向。”寅风冷声道,“除了一个人。”

  貘豹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寅风的目光有些游离

  “召唤你出现的人,跟封印你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林和臻听明白之后瞬间愣住了,这个叫做貘豹的妖兽被封印了几千年的时间,凡人一世不过百年,封印他的人怎么可能还活着?但林和臻同时也清楚,寅风既然这么说就肯定有他的道理,也就是说,这人……难道长生不死?

作者有话要说:  O注:出自《道法会元卷之一百八十五》

  ☆、063 也太大材小用了吧!

  寅风的这个猜想非常大胆,也许是因为他自己也活了太长的时间,所以觉得几千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林和臻却觉得相当不可思议,先不说人能不能活这么久吧,就算能活这么久,又何必要放这东西出来呢?

  只为了针对自己?

  也太大材小用了吧!

  然而那貘豹听了寅风的问话却突然怯了,眼神飘忽地往旁边看,似乎是想要找机会逃走。

  上方的封印因为寅风的出现已经彻底失去了作用,只要把握机会逃走之后,就能重获自由。

  想到这里,那貘豹忽然怒吼一声,亮出了利爪朝寅风扑了过来。

  林和臻吓了一跳,手里的金剑立刻就要祭出,然而下一秒寅风的羽翼却将他裹了起来,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坐在了寅风的悲伤,下意识就抓紧了他背上的毛,又担心抓疼了他,略微放开了一些,心里忍不住感叹,果然手感超好。

  即便是背着林和臻,寅风的攻击也不落下风。

  堂堂白虎神君岂会惧怕一只妖兽?

  貘豹只是想趁机逃走,没想到寅风却是想要置他于死地,任凭他的爪牙再锋利,也无法在寅风上占到便宜,体型大也有大的劣势,至少在反应敏捷度上面差了寅风太多,它的爪子刚刚举起,寅风就已经纵身避开反身给它一脚了。

  几次下来,貘豹已经累得不停喘气,往后退了好几步。

  寅风却还是那傲然于世的模样,甚至冲着貘豹昂了昂头,示意它有胆再来。

  “咻咻——”

  刺耳的哨声再次出现,貘豹的耳朵猛然竖起,像是接受到了讯号一样,微微弓起身子呲着牙,对着寅风发出了“嘶嘶”的恐吓声。

  寅风有些意外,没想到那个人居然没有离开,还留在这里,甚至还想通过哨声控制貘豹。

  林和臻俯下|身靠在寅风耳边说:“我去找他。”

  寅风觉得耳朵有点痒呼呼的,不自觉地动了动耳朵。

  “太危险了。”寅风有些不放心。

  “我会小心的,而且你在这里,他不敢轻举妄动,不然就不会只敢用哨声控制这妖兽了。”

  林和臻的第二句话取悦了寅风,何况林和臻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寅风担心他是一回事,却也相信他的能力。

  于是寅风没有再反对,张开双翼腾空而起,将林和臻送到了地面。

  下面的貘豹见寅风飞走了,立刻也想夺路而逃,然而寅风没有给它机会,等林和臻落地之后立刻一个转身俯冲,将貘豹一脚踩了下去。

  林和臻一点都不担心,他知道寅风对付那貘豹不过是小菜一碟,如果不是要问它关于背后之人的消息,恐怕寅风早就痛下杀手了。

  林和臻心里也有气,有财不落有仇必报,是他的人生格言,没有平白被人算计了还不报仇的说法!

  林和臻祭出三清铃,反手握住,高举过头,用力一摇。

  声如洪钟,震耳欲聋。

  九宫八卦图迸发出的金光从林和臻的脚下铺开,照亮了整个工地,让隐藏在黑暗之中再也无处遁形。

  林和臻看见了对面站着的那个男人,黑衣黑发看起来很年轻的样子。

  林和臻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扔出一张符箓。

  “乾天流辉,玉池飘风。飞火万里,坎离玄通。○注1”

  符箓化作三支火箭,以极快的速度朝着那人直直飞了过去。

  林和臻不认为这三支火箭能对那人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毕竟这人的实力可能远在自己智商,但只要能分散他的注意力,就能给自己争取时间。

  林和臻一边想,一边跑,一边又扔了几支火箭过去。

  那男人只是抬手轻轻挥了挥,那几支火箭上的火苗就熄灭了,齐齐落在地上,化成了一阵轻烟消散无踪。

  林和臻心里惊讶不已,这到底是人还是妖?

  然而脚步却没有片刻停止,不管是人还是妖,总要战过才知道!

  那男人看着林和臻忽然笑了笑,然而这个笑容却让林和臻觉得奇怪极了,为什么会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人呢?

  “站住!”林和臻跑过来都顾不上调整呼吸,一手持剑一手持符,攻势已起。

  “你是谁?”

  那男人没有回答,更没有将林和臻的敌意当一回事,抬手将黑色短哨含在嘴里用力一吹。

  “咻咻——”

  “吼嗷——吼嗷——吼嗷——”

  猛豹出笼的声声嘶吼,将战到不死不休。

  林和臻看着坑底再度出现的封印结界,忽然有些心慌,这人到底想干什么?

  不管他想干什么,林和臻都不会让他得手。

  “阳雷急急降,阴雷急急升。○注2”

  金剑上注入了雷电,轻轻挥动就带起一串霹雳火光。

  那男人却没有丝毫畏惧,将手里的褐色短哨随手一扔,活动了一下手腕,缓步朝林和臻走了过来。

  “召起雷光发,呼起霹雳鸣。急急如律令!○注3”

  林和臻一剑劈下,那人却丝毫不退,躲开之后几步抢到林和臻身边,握住了他的手,夺过了他手里的金剑。

  不可能!

  林和臻觉得自己心跳都停止了。

  怎么可能会被人抢走呢?

  这金剑是天师金印所化,无论自己走到哪里就会跟到哪里,从来都不担心会丢也不担心会被抢,因为除了自己还有师父,不可能还有人能驱使这枚金印。

  然而林和臻却欺骗不了自己。

  金剑在这男人的手中就像是变成了一柄极其普通的剑,金光不再暗淡无光。

  失去了依仗的神器,林和臻就失去了反击的能力,他所学所会的降魔除妖对敌招数,全都得依靠那枚金印才能发挥作用,没有金印他就是空有一身灵力的普通道士了。

  林和臻想要伸手去抢,然而那男人的动作更快,在林和臻朝着他冲过去的时候,反手被他掐住了脖颈。

  林和臻顿时觉得呼吸困难,每一招反抗都像是被人预知了一样,没能伤到这男人分毫。

  男人一手拿着金剑,一手掐住了林和臻的脖子,凑到他面前仔细打量了一番:“灵力比我想的还要纯净充沛,真是让我很满意。”

  那男人看着瘦弱,但手劲却奇大无比,林和臻被他掐得脸色涨得通红,他只觉得呼吸越发困难,渐渐失去了反抗的力气,余光瞥见旁边坑底的结界封印还在,甚至隐约还能听见猛兽嘶吼打斗的声音。

  寅风被那妖兽缠住了,自己难道就要命丧于此吗?

  那就算是死,他也要死个明白!

  林和臻拼命挣扎,为自己争取到了一点喘气的机会,终于开了口:“你,到底,是什么人?”

  男人不以为意:“知道名字有什么意义吗?不过是个代号而已。”男人见林和臻虽然无法再开口,但仍旧死死盯着自己,显然是想要知道一个答案,“好吧,看在你为我供奉这么多灵力的份上,我就告诉你。”

  “我被人叫做巫辛。”

  巫辛?

  林和臻确定自己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也从来没见过这个人,但这男人给自己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现在,你可以安心了吧。”

  林和臻没有说话,他的意识已经模糊,耳边传来了呼啸的风声,仿佛站在悬崖边上,再没有了活路。

  “魄灵安镇,我得自然。九天九雷,助吾行威。○注4”

  雷声震响,电闪如炬。

  林和臻瞳孔瞬间放大,第一个雷电落下时,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被雷电夺命的还有姜岚。

  “是你……”

  杀了姜岚的,就是眼前这个人。

  被葛航疯狂嫉妒的姜岚天资聪颖灵力过人,那杀了姜岚的天雷不是偶然,而是人为,这个叫做巫辛的男人用引雷咒杀了姜岚,夺走了他的灵力!

  “你真的很聪明。”巫辛笑着说,“我都有点舍不得杀你了,可惜……”

  “轰——”

  巨大的声响伴随着热浪袭来,像是要把人给烧化了一样。

  神智已经恍惚的林和臻忽然感觉到脖子上的桎梏松了开来,还没来得及去看发生了什么事,就感觉身体突然离开了地面,腰间被一双温柔的手环住,再回神的时候就已经被变成人形的寅风横抱在怀里。

  林和臻又惊又喜:“你……”

  寅风冷着一张脸:“别说话,好好休息,我帮你报仇。”

  林和臻盯着寅风那张俊郎到不真实的脸看了好久,才默默低下头捂住了心口,他刚刚才死里逃生,可不想因为心跳加速而再次窒息啊!

  第二道天雷落下,惊醒了失神的林和臻,他转过头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这时候不能再被寅风的脸影响了!

  这时候林和臻才注意到旁边那颗巨大的妖兽头颅,地上还有一滩黑红色的血迹,显然刚才那巨大的声响应该就是这脑袋砸在地上发出来的。

  寅风杀了这妖兽。

  林和臻一点都不同情,因为坑里那么多白骨都在泣诉着这妖兽的罪行,那些亡灵无法投胎转世,就是因为被献祭给了这只妖兽!

  真是死有余辜!

作者有话要说:  ○注1:出自《道法会元卷之一百七十七》

○注2/3:出自《道法会元卷之二百一十五》

○注4:出自《道法会元卷之二百一十九》

  ☆、064 腾天掷地,凭虚御风。

  第三道天雷落下的时候,林和臻被寅风放到地上,护在了身后,画了一个屏障保护他的安全。

  林和臻不是一个爱逞强的人,这种时候不去给寅风拖后腿就算是帮忙了,毕竟丢了天师金印,他就算空有灵力也无用武之地,还不如安静待着,毕竟如果连白虎神君都对付不了的话,自己就更不是对手了。

  不过林和臻觉得这个担心是多余的,守护凡间的天之四灵,拥有强大的灵力,还自带降魔伏妖、禳灾祈福的buff,一个小小的妖人,就算是真的长生不老,也不可能是白虎神君的对手。

  寅风也没有让林和臻失望。

  确认林和臻没事之后,在第四道天雷落下的时候,寅风以雷霆之势就朝着巫辛攻了过去。

  白虎原本就是战伐之神,天生就对那些邪神鬼魅带有威慑能力。云从龙,风从虎,当白虎神君行动的时候,风便会成为他的武器。

  巫辛飞速躲避着寅风的攻击,却仍旧没有放弃想要得到林和臻的念头,即便是被狂风猛击,也依然拼命向林和臻靠近。

  第五道天雷落下的时候,巫辛拿出了林和臻的金剑,朝着寅风就劈了过去。

  虽然寅风不是妖邪,却也一样不愿意正面对抗这罡正的剑气,寅风侧过身躲开之后极速转身出手抓住了巫辛,从他手里夺过了金剑。

  这是林和臻的东西,怎么能被这种人给玷污了。

  寅风将金剑抛回林和臻手里,林和臻稳稳接住之后松了一口气,心里对寅风更是多了一些说不清的情愫,就算自己是个男人也忍不住感叹,寅风这样的男人实在是太让人心动了。

  巫辛没有恋战,金剑被夺之后立刻飞身往后退了十几米远。

  寅风驱使着狂风没有给巫辛喘息的时间,风像是锐利的刀,在巫辛的身上划出了无数道伤痕,看起来尤为恐怖。

  “没用的。”第六道天雷砸在巫辛的身后,衬得他的笑容如同鬼魅,“等会儿他就是我的了。”

  这话寅风听着只觉得无比刺耳,什么就是他的了?真是痴人说梦!

  如果说寅风刚才还想着抓活的,现在就动了真正的杀心,没有人能从虎口夺食,有这样想法的人,就要准备好付出代价。

  监兵刀千年未出,银白色的刀光寒气让周围的地面都起了一层霜花,像是要将这千年的等待都释放出来一样,被寅风握在手中微微震动,显然它已经非常迫不及待了。

  刀光直冲霄汉,与第七道天雷短兵相接,迸发出了巨大的火光,照得周围亮如白昼。

  寅风没有给巫辛喘息的机会,挥刀劈向巫辛,然而就在这时候,大门口却忽然传来了人声。

  “你们是什么人?在这里干什么!啊啊啊——救命啊!”

  寅风见巫辛竟然将前来查看情况的工人抓在身前当挡箭牌,他顾然可以一刀劈死巫辛,却也会夺走这个凡人的性命。

  寅风险险收回监兵刀,在地上划出了一刀长长的痕迹,切开了一条巨大的沟壑。

  工人已经吓得无法动弹,痛哭流涕地大喊:“你们是人还是鬼,别杀我别杀我!”

  “怎么?”巫辛笑得放肆,“白虎星君怕了?不过区区一个凡人罢了,杀就杀了,难道你们应龙大人还能要你的命不成?”

  第八道天雷落在了林和臻身旁,如果不是寅风的保护屏障护着,林和臻肯定会被劈中,但即便是躲过了,那道保护屏障也受到了损伤,不再万无一失。

  寅风顾不上跟巫辛对峙,立刻回到了林和臻身边,将他牢牢护在身后。

  “我说了没用的。”巫辛掐着工人的脖子笑得十分得意,“这九道天雷必定会取走他的命,你护不住的。”

  听了这话,寅风彻底怒了。

  监兵刀脱离寅风的手心,朝着巫辛所在的地方飞了过去,,沿路带起的寒光显示着寅风想要杀掉他的决心。

  巫辛忽地飞了起来,将被挟持的工人从高空朝着监兵刀扔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寅风化身为虎,将林和臻驼在背上,虎爪一蹬飞了上去,将晕了过去的工人叼在嘴里救了下来。

  监兵刀改变了方向,打了个转又朝着巫辛飞了过去。

  寅风将工人放在地上画了个保护屏障护着,却没有将林和臻放下来。

  监兵刀一直缠着巫辛,没有给他逃跑的机会,而且巫辛也没有打算逃跑,他艰难躲避监兵刀的攻击只是因为他要留在这里,等待拿走林和臻的性命。

  林和臻抬头看了看乌云密布的天空,轻轻拍了拍寅风,感受到了柔软的虎毛和温暖的温度。

  “神君大人,放我下去吧。”林和臻平静的说,“第九道天雷马上就要落下来了。”

  林和臻虽然从来没请过九天九雷,但也知道这东西不是开玩笑的,既然请到了就一定会完成请愿者的命令才会消失。

  姜岚当初可能连一个雷都没躲过,自己已经算是运气相当好了。

  既然避无可避命该如此,那就不要连累别人。

  寅风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凝神静气控制着监兵刀,却不靠近巫辛,不给他靠近林和臻的机会。

  轰隆的闷响像是催命符一样,乌云中闪着火光。

  林和臻不再犹豫,翻身从寅风身上跳了下去。

  闪着蓝光的天雷从乌云中呼啸而来,目标直指林和臻坠落的方向。

  林和臻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死了,如果可以,他一定要带着仇人一起下地狱!

  生死之间,人往往能爆发出最大的潜力。

  林和臻全身灵力在瞬间运转了一个周天,神启灵智,让他在这一霎那突破了修仙之人最难的一道门槛。

  “腾天掷地,凭虚御风!”

  紧握在手中的金剑飞了出去,林和臻猛地一仰身便踩在了剑上停滞在了半空中。

  寅风和巫辛同时一愣,都没想到林和臻竟然在这个危机关头竟然修为猛涨,甚至修成了散仙之能,尤其是寅风,简直又惊又喜。

  然而林和臻却顾不上开心,他踏着金剑直直超巫辛飞了过去,天雷追在林和臻身后落下,一击不中又落下了一击。

  他奶奶的,不就是会飞吗?老子也会了,看谁飞得快!

  既然天雷一定会落下,那就一起被劈死好了!

  巫辛看出了林和臻的意图,也知道今日有寅风在肯定讨不了好。

  何况林和臻的修为上涨,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看来林和臻的灵力还有上升空间,既然如此,那不如再养一段时间。

  至于天雷,有白虎星君在,林和臻肯定能躲过这劫。

  于是巫辛不再恋战,看着林和臻带着天雷飞来的时候,巫辛忽然往后一撤,脱离了与监兵刀的对峙,再度隐藏在黑暗之中,不见了踪影。

  “出来!”林和臻气红了眼,眼睁睁看着巫辛逃走,只恨自己没能早点学会御剑术,否则也不会如此被动了!

  “小心!”

  林和臻一回头就看见天雷已经行至眼前,此时想要再躲已经来不及了

  然而下一秒,他就感觉自己被一个温暖的东西给护住了,寅风的手环住了他的腰将他紧紧抱在怀里,巨大的白色羽翼将他们两人团团围住,天雷劈在了寅风的背上,立刻烧出了一条焦痕。

  苍羽没有骗人,被天雷劈一下果然很疼。

  寅风想起那时候北渊问自己,愿不愿意帮林和臻挨天雷,现在证明,自己的确是愿意的。

  “你……”林和臻透过羽翼的缝隙看见了那巨大的天雷火光,还有空气里焦灼的味道,他没想到寅风会奋不顾身的护住自己,替自己挨天雷,内心是说不出来的震撼,心里隐藏的那不知名的情愫土崩瓦解,露出了它真实的模样。

  寅风勉强撑起一个笑容,还是那波澜不惊玩世不恭的模样:“你不是说你上面有人吗?那我不就应该罩着你吗!”

  林和臻明白过来之后瞬间脸红了,他居然都知道?他怎么知道的?他……

  “轰隆——”

  寅风皱眉,怎么还在打雷?

  林和臻抓着寅风的衣襟小声说:“天雷不劈中我是不会停下来的,你……走吧。”

  那必须不能走。

  他走了,林和臻必死无疑,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林和臻死在他面前,连一个凡人都保护不了,他还当什么白虎神君!

  想到这里寅风非但没有放手,反而是把林和臻抱得更紧了,苍羽都能扛住七七四十九道天雷,自己不可能输给他!

  “不怕,我保护你。”

  林和臻听见这句话只感觉眼眶一热,想说谢谢却哽咽着什么都说不出,一句谢谢又怎么够呢……

  寅风紧紧抱着林和臻,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然而那天雷在门响之后却迟迟没有落下。

  怎么回事?

  就在寅风想打开翅膀看一看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谁?”寅风回过头就愣住了,“主上?”

  应宸牵着杭睿站在那里,身后还有苍羽、北渊、南惑和白虎部七大星君。

  “你们……”寅风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愣了半天回不了神。

  林和臻愣了一秒之后忽然觉得不太对,连忙放开了寅风的衣襟,侧过身用手背抹掉了眼眶里的泪水。

  寅风瞬间反应过来顿时暴怒,他不敢跟应宸生气,只能质问另外三个人:“你们就一直在上面看着?都不来帮把手?眼睁睁让那个巫辛逃了?”

  “中心有规定。”苍羽抱着熊猫崽子冷冷地说,“不过分干涉凡间事。”

  寅风这才想起来,凡人有凡人的劫数,他们不能插手干涉凡人的生老病死福祸灾劫,而他今天替林和臻挡下这本该置他于死地的天雷,已经算是违规了。

  寅风不敢回头去看应宸的脸色,但想也知道肯定不好看。

  然而寅风想错了,应宸非但没有不高兴,反而语气带着欣喜地说:“还等什么呢?拿来吧!”

  寅风一脸懵逼,拿什么?

  其余几个人默默从身上拿出一样珍宝放进了笑眯眯的杭睿手里。

  杭睿拿过一个就扔进了乾坤百宝袋里,一边收一边笑着说:“我就说寅风肯定愿意的嘛,要不是应宸把天雷收回去了,寅风还会继续帮林天师挡天雷的。”

  寅风瞬间明白了,他全部都明白了!

  什么应宸出门忘记带走天镜,根本就是谎言!

  他们是故意让自己看见林和臻遇险,再设计让自己下凡来,故意不阻拦巫辛,就是想看自己会不会为林和臻挡天雷。

  “你们又拿我来打赌!”

  唯一的大赢家杭睿吓了一跳,差点把乾坤百宝袋砸地上。

  和大赢家同为一家人的庄家——应宸双手环胸站在那里,微微昂着头,看起来非常不好惹地样子:“你有意见?”

  寅风气得磨牙,打又打不过,背上还火辣辣的疼,这群混蛋!

  杭睿连忙拽了拽应宸让他别吓人,然后从乾坤百宝袋里拿出了一个小瓷瓶,交给了林和臻:“一天抹三次,三天就不痛了。”

  林和臻愣愣地接在手里,什么东西?为什么给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寅风也愣住了,还没等他问就听见应宸又说了一句话。

  “那你就干脆留在凡间,‘贴身’保护林天师,事情结束再回来吧。”

  寅风瞬间觉得背上不痛了,简直神清气爽,心情愉悦!

作者有话要说:  杭睿:大家好,我们是来助攻的!【揣好小荷包

应宸:难道不是来赢钱的?

杭睿:嘘——

  ☆、065 难道……是想要杀人灭口?

  其实这件事可以说是一直都在应宸的掌握之中。

  起因也很简单,之前寅风提前回来,让杭睿输了赌局,应宸就在思考应该用什么办法让杭睿赢一把,毕竟现在郁衡那条傻鱼跟他饲主去了国外,杭睿一时间没了可操心的事,自然就闲了下来。

  以前杭睿还是凡人的时候,还是个平面设计师,经常加班加点赶方案,自从跟应宸在一起之后,应宸就以杭睿身上承载着太平阵为理由,不想让他在凡间继续工作了。

  杭睿也不是个那么喜欢工作的人,何况他也知道自己身上的太平阵要守护一方太平,虽然现在看起来好像是风平浪静,但也保不定还有什么东西想要破坏这份安宁,自己肯定是首当其冲会被解决的存在,自然也不敢大意,何况杭睿跟应宸在一起也不容易,自然也不愿意跟应宸分开,便同意了应宸的提议,跟着他住在了九重天上。

  然而漫长的生命是很容易无聊的,尤其是杭睿这种白日飞仙的人来说,好像瞬间什么都有了,突然就变得很失落。

  之前杭睿在很长一段时间就以照顾横公鱼郁衡作为生活的重点,把他当成是孩子一样手把手教会了他改如何在凡间生活,只是后来郁衡也找到了心爱的人,有了自己的生活,杭睿虽然有些失落,却也是开心的。

  应宸非常开心能有人接手那条傻鱼,因为他非常不满杭睿在郁衡身上浪费了太多注意力,感觉自己被冷落了,所以总在某些时候要求更多来弥补自己的损失。

  虽然不会有人分散杭睿的注意力,应宸很高兴,却也不愿意看到杭睿提不起精神闷闷不乐,于是他就想出了一些办法来转移杭睿的情绪。

  这个赌注就是其中一件事。

  之前的赌局以为寅风的优异表现而提前结束,没有一个人猜对了正确时间,所以谁都没有赢,于是应宸知道林和臻命里有劫,就干脆又开了个赌局,赌的就是寅风会不会愿意帮林和臻挡天雷。

  原本其他几个人有些游移不定,尤其是北渊,他看过了那么多八卦,一眼就能看出寅风对林和臻相当不一般,对普通人来说一击必死的天雷,对他们几个人却算不得什么。

  然而苍羽的一句话改变了北渊想法。

  如果连四灵之中最隐忍的苍羽都说天雷很疼的话,那可能就是真的疼了,毕竟苍羽平时可是个闷葫芦,就算是受了伤也不会喊一声疼。

  所以北渊犹豫之后就投了反对票。

  至于其他人的理由就更简单了,中心有规定,他们不能过分干涉凡人的事,如果林和臻命里有这一劫,他们参与或者干涉了,就相当于是替他改了命,这可是相当严重的一件事,一个凡人的命数更改就像是蝴蝶的翅膀,会掀起什么样的后果谁也不会知道,所以他们不是不觉得寅风不会救林和臻,而是认为寅风身为白虎神君不会明知故犯。

  但事实上在那一刻,寅风根本没有想那么多,他只知道,他绝不能眼睁睁看着林和臻死。

  就算知道可能面临着更严重的处罚,寅风也心甘情愿。

  应宸看了寅风一眼,就知道他已经做好了决定。

  “干涉凡人命数,你知道后果吗?”

  寅风心中一凛,却也并不畏惧:“知道。”

  “身为主管人部的白虎神君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是。”

  “作为处罚,你且留在凡间,没我召唤不许回御判司,不得滥用神力,不许伤害凡人,否则剔除神格。”

  寅风松了一口气,这个处罚已经算是很轻松了。

  “领命!”

  应宸看了其他几个人一眼:“这期间,白虎部的事你们帮着处理,谁也不许跟他联系,不能给他提供帮助,明白了吗?”

  其他几人立刻站直了身子拱手行礼:“是,主上!”

  林和臻此时还有点恍惚,看着眼前这一大群神仙还没太弄明白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但却也清楚听见了“处罚”两个字。

  寅风是因为自己才受到处罚的。

  林和臻心里十分过意不去,于是站了出来说:“应先生,这件事是因我而起,我应该也要一同承担责任。”

  应宸看了林和臻一眼,又看了看寅风,说:“那这期间林天师就负责监管寅风吧,如果他违背处罚条例,你就跟他一同受罪。”

  “好。”林和臻想都没想立刻点头答应了,过后才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呢?

  应宸没有给林和臻反悔的机会,转头就跟其他几个人分配了任务:“苍羽南惑,你们把貘豹的尸体和痕迹收拾一下带回去处理。”

  “是。”

  “是。”

  “北渊你通知酆都的人来处理这些亡灵,让他们重新进入轮回。”

  “是。”

  “白虎部众星负责善后,还有,那个晕倒的凡人别忘了清除他的记忆。”

  “是。”

  应宸安排好这一切之后,打了个响指,刚才还跟废墟一样的施工现场,立刻恢复了正常,就像林和臻来时看到的那样,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一样。

  这大概就是神与凡人的区别吧……

  寅风见其他人都各忙各的去了,就凑上去跟应宸小声说:“主上,我还想问一个问题……”

  应宸没等寅风说完就立刻开口打断:“你想问那个人是谁?”

  寅风坚定地点头:“对。”

  “如果是在以前,可以让你知道,但是现在……”应宸的后半句话连通了寅风的神识,用林和臻听不见的声音说,“你干涉了他的命数,就不再是一个旁观者,而是一个参与者,你的每个决定都会影响他,他的生死取决于你的选择。”

  寅风心里一震,忽然明白了应宸让他滞留于人间的原因,或许不是因为

  “我明白了。”寅风点了点头,但他又开了口,“我还有件事想问!”

  应宸皱起眉头,刚要发火,杭睿就拉住了他的手,轻轻摇了摇头,应宸便将火气压了下去,但脸色还是很难看。

  寅风立刻抓住这个时机,既然不能问将来,那还是可以问问过去嘛!

  于是转头跟林和臻说:“把你的金印拿出来。”

  林和臻将天师金印拿出来托在掌心。

  寅风立刻追问:“主上,这个东西的来历您知道吗?”

  应宸一伸手,那枚金印就从林和臻手里飞了起来,应宸拿着看了看,然后一挥手,金印立刻被拆分成了各种神器的样子,一一摆在了眼前。

  “这个金印是个容器。”应宸指了指杭睿拿在手里的乾坤百宝袋,“就像是这个一样,可以将别的东西容纳其中。”

  林和臻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些东西同时出现的模样,觉得甚是壮观,甚至有好几样他都没有使用过,或者该说是从来没有见过。

  “从这些东西来看,应该少说也有几千年了吧。”应宸将一个长木杖调到了眼前,转头问杭睿,“眼熟吗?”

  杭睿看了一眼点点头:“很像灵止用过的法杖。”

  灵止是三千年前蜀地王都一位备受尊敬的神巫,以身献祭才换来蜀地千年太平,同时灵止也是杭睿的前世,杭睿亲眼目睹过灵止的过往,所以一眼就看出应该是神巫使用的法杖之类的东西。

  “应该比他那个还早一些。”应宸说,“在很久之前,人们远比现在更信奉神灵,在当时的社会形态里,政|权和神权是分离的,可以与一国之王平起平坐的只有部族里的神巫,他们主持祈福祭祀,能趋吉避凶,是能与天神沟通的人,就算是王也得听从他们的预言行事。”

  应宸将那柄法杖拿在手里,看见了下方刻着的一个“辛”字,略微犹豫了一下才开口缓缓地说:“有一支巫氏为帝喾的后人,帝喾生于高辛,名俊,十五岁被封为辛侯,就是凡人传说中的帝俊。”

  “那个人难道……”

  应宸将神杖扔回给寅风,打断了他的话:“这就需要你们自己去找寻答案了。”

  寅风看着神杖上的“辛”字觉得有些头大。

  帝喾跟其他开天辟地的大神们一样,早就已经飞升到了三十三天之外,那地方他们根本去不了,除了被他们任命管理凡间的应宸,御判司根本没有一个人能上去那里,更别说去找帝喾大神问个究竟了。

  林和臻倒是听明白了,走上前来看着应宸问:“应先生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杭睿拽了拽应宸,他记得林和臻曾经帮过郁衡,就记他一份情,像是每个家长一样,对自己孩子好的人,总是心怀感激。

  杭睿出面,应宸就算不愿意,也不好直接拒绝:“你可以问,我可以不回答。”

  林和臻连忙抓住机会问道:“封印貘豹的跟召唤它重现人间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应宸赞许地看了看林和臻,然后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寅风一眼,你看看别人家的孩子,多机灵多会问,你再看看你,虎头巴脑一根筋!

  “是。”

  林和臻心里一震,有些意外却又觉得理所当然。

  能知道一样东西被藏在哪里的人,当然只有藏东西的那个人!

  也就是说,巫辛很可能跟寅风猜测的一样,是个长生不老的人,但他虽然承袭了帝喾的血脉,但他想要长生不老,就得要付出代价。

  那就是他要杀自己的原因!

  灵力,是他维持自己长生的必要条件,或者说等同于食物。

  就像是吸血鬼一样,他需要用灵力来让自己继续活下去。

  所以他在十年前杀了姜岚,抢夺了灵力,现在他又找到了下一个目标,也就是自己,他之所以放自己一码,一是因为寅风在这里他讨不到好,二是因为自己的灵力还没有到达极限,他想要更多,所以不会在这时候下手,然而更重要的一点是,他并不急迫,所以收手收得干脆,如果真是灵力耗尽了,有关生死存亡,那就算有寅风在,他也会拼死一搏。

  既然他并不着急用灵力续命,为什么又突然对自己起了杀心呢?

  难道……是想要杀人灭口?

作者有话要说:  应宸:别人家的孩子怎么那么聪明,吃什么长大的?

杭睿:反正不是猫粮……

【周末我可能需要请个假,亲友来成都找我玩,我得带她逛吃逛吃,我尽量早点回来吗字,如果没更新,就周一我争取多码点,下面要谈几章恋爱了!你们最期待的画面要出现了!】

  ☆、066 真的太要命了。

  一想到“杀人灭口”这种可能,林和臻的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开始回想他是不是漏掉了什么重要信息。

  既然他有被“杀人灭口”的资格,那就应该是发现了什么关键问题,但他回想了半天都没想到究竟有什么是巫辛非杀自己不可的理由。

  难道只是因为自己发现了姜岚的存在?

  可这有什么值得灭口的呢?

  这个难题直到林和臻回到了家都没想明白,差点一头就撞在了门上。

  “小心。”

  林和臻感觉到额头上传来的温暖体温,这时候才回过神来,转过头就看见了寅风那张过分帅气的脸。

  “谢谢……”林和臻拿出钥匙打开了门才想起有哪里不对,怎么寅风跟着自己回家了?

  “那个……白虎神君大人……”

  “叫我寅风就行。”

  林和臻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有叫出口,反正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也不会无聊到跟空气讲话,如果是在以前,林和臻一定不会有这种如临大敌的感觉,但现在不一样,在经历了生死一瞬之后,他已经清楚自己对寅风存在着不一样的感情。

  心动其实只是一瞬间的事。

  林和臻觉得如果寅风不再出现,自己有一天或许就能把他忘了,但如果是朝朝暮暮在眼前,这份感情必定会扩张到无法隐藏。

  如果他喜欢的只是一个普通人,林和臻或许还能试着表明心迹,但对方却是活了千年的神兽,林和臻刚起了一个念头就怂了,这个差别太大了,结局简直明摆着失败,根本没办法开口啊!

  “您……”林和臻是想问,您为什么跟着我回家,但转念一想,人家刚刚才救了自己,就把人赶出去实在是太忘恩负义了,何况林和臻心里也很矛盾,一方面是想要跟寅风靠近,另一方面却又怕他知道了自己的心思。

  一根筋的寅风完全没发现林和臻的纠结,他对这里已经非常熟悉了,进来之后还自顾自地给自己和林和臻一人倒了一杯水,坐在沙发上一边喝水一边顺手打开了空调。

  林和臻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您睡卧室吧,我这里就一张床……我睡沙发就行了。”

  寅风这才想起之前自己住在这里的时候是以猫的形态,所以沙发足够睡了,但现在他不愿意当一只猫,所以睡觉就成了难题。

  在这之前,寅风从来没有动过在蓉都买房的念头,毕竟他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在中心的府邸生活很少下凡来,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得留在凡间就得有地方住,虽然他也想赖在林和臻这里,但的确有些不方便,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去买一套房子,再把林和臻带走。

  当然,房子也不是大半夜就能买到的,所以这一晚上还是得将就。

  “不用,我睡沙发就行了。”寅风想了想,一晚上而已,变成猫凑合一下也行。

  “那怎么行!哪儿有让客人睡沙发的道理!”林和臻一咬牙说,“我的床还挺大的,不然您跟我挤一挤?”

  说出口林和臻就后悔了,虽然大家都是男人,本来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自己对人家起了打猫心肠,睡一个床上实在是太危险了!

  林和臻刚想说,对面就有民宿,他去租一间睡一晚好了。

  但寅风却立刻点头:“好,一起睡吧。”

  一起睡……

  林和臻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被煮熟的番茄,脸烫得不得了:“那,那我再拿一床凉被出来……”然后跌跌撞撞走进了卧室。

  寅风有些不明白林和臻在慌张什么,还以为他是想到了自己上次以白虎原形出现在他床上的模样,那时候林和臻一张小脸被吓得煞白。

  于是寅风说:“你放心,我这次不会变成原形的。”

  然而林和臻跟他想的原形不是一样的画面,林和臻只觉得自己的脸更烫了,那个尺寸……普通凡人承受不住的吧!

  寅风去洗澡的时间,林和臻连忙拿出手机跑到门外给他妈打了个电话。

  “妈……”

  “大半夜你不睡觉就打电话影响我的美容觉?”飞快接起电话的沈若华女士立刻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林和臻看了看屏幕上的时间,十一点二十分,这时候他妈肯定在看谍战剧,蓉都电视台一口气演八集的那种,于是仔细听了听之后十分冷静地说:“妈,你忘记关静音了。”

  “咳。”沈女士镇定自若,“什么事?”

  林和臻说:“去年你不是拿了我的老本买了套房子吗?”

  “想干嘛?”沈女士波澜不惊地说,“那是给你准备的嫁妆,以后你娶媳妇,我得倒贴给儿媳妇的,你别想打它注意。”

  林和臻嘴角抽搐,还真是亲妈!

  “我不是问你要,我……”林和臻不知道怎么地就想到了寅风,只想把脸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冷静一下,“我有个朋友要在我这里借助一段时间,我这里太小了,所以想让他去住咱家那新房子。”

  沈女士对自己儿子相当了解,从来只有他占别人便宜的时候,绝不可能让别人占便宜的,所以顿时察觉到了不对。

  “什么朋友?男的女的,多大年纪了?”

  “男的……”好几千岁了吧。

  “那算了吧,你们俩男人挤挤就行了。”

  “妈,”林和臻捂着额头说,“人家救过我的命呢。”

  沈女士听了这话关了电视静音,她知道自己儿子做的工作虽然看起来钱多又轻松,但其实非常辛苦,同时也伴随着无法预料的危险,所以沈女士心里很感激这位朋友,同时也觉得是林和臻的幸运,他们作为他的父母无法帮他什么,若是有人能帮林和臻一把,他们也十分愿意跟人家交好。

  “行吧,你明天带他一起来家里吃顿饭吧。”沈女士说,“好歹也要谢谢人家,就算是朋友也不能少了礼数。”

  林和臻脑子里忽然就想到了“见家长”几个字,心里就像是蚂蚁爬过一样,痒酥酥的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不过他妈说的也对,自己还没有好好谢过寅风呢。

  “好,我知道了,我跟他说一下。”

  “跟我说什么?”

  耳边传来的呢喃细语让林和臻惊了一跳,差点把手机给摔了,转回头就看见寅风近在咫尺的俊脸,背后是房间里的光亮,刚好勾勒出了寅风英俊的轮廓,半干的头发有些凌乱,手里拿着林和臻给他准备的浴巾擦掉了脸上的水珠,上身赤|裸,露出了腹肌的形状,人鱼线隐没在了腰间浴巾之下。

  周围安静得出奇,林和臻只听到了自己狂乱的心跳,整个脑子都空了。

  这个人是存心的吧!

  “那就这样定了,明天你们出门给我说一声,听见了吗?”

  “听,听见了……妈,晚安。”

  林和臻匆忙挂了电话,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想要拉开跟寅风之间的距离。

  “你……偷听我讲电话。”

  “偷听?没那个必要。”寅风笑着往前一步,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说,“猫科动物的听力很出色。”

  听见这句话,林和臻下意识就捂住心口,害怕被心跳泄漏了心底的秘密。

  寅风用手撑着栏杆,将林和臻困在自己和栏杆之间,笑着说:“放心,我听不见你的心里话,还是说你有什么秘密害怕被我听见吗?”

  “没有。”林和臻故作镇定地矢口否认,知道寅风听不见心声之后踏实了不少,然而现在的距离太危险了,寅风比林和臻高半个头,这就导致林和臻平视过去就能看见寅风性|感的喉结和白皙的脖颈,低头更是不得了,白花花的胸膛和若隐若现的人鱼线都在考验林和臻的道德,抬头仿佛就能触碰到寅风的唇。

  真的太要命了。

  此时的1980’已经没有人了,除了自己家还灯火通明之外,周围一片漆黑,寂静和黑夜给此刻增添了难以言说暧昧。

  迟钝如寅风也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看着闭上眼睛睫毛微颤的林和臻,心里忽然有一股冲动,想要跟这个人更亲昵一点。

  “我,我去洗澡了。”林和臻矮下身子从寅风胳膊下的空隙逃离,“你赶紧穿上衣服,别着凉了。”

  寅风保持着前倾的动作僵在原地,转头看着林和臻匆匆忙忙关上浴室门,心里却豁然开朗。

  或许之前他还不明白,但现在明白了。

  前有应宸和杭睿,后有裴曜和郁衡,寅风已经明白自己对林和臻是什么样的感情,同样他也清楚,林和臻对自己也绝不是全无感觉。

  跟所有猫科动物一样,寅风也想要标记自己的所有权,这个人和关于这个人的一切,他都想要占有。

  猫是一种傲娇的生物,天生就有狩猎的本事,而且非常有耐心,等猎物彻底进入自己的攻击范围内才会出手,在此之前不会吝啬给予猎物一点甜头。

  于是等林和臻在把自己蒸熟之前终于从浴室出来了,出来之后就看见了趴在沙发上等寅风。

  修长的长腿搭在双人沙发扶手的一端,小腿到腰之间覆盖着洁白的浴巾,裸露在外的后背上有一条从肩胛骨蔓延到脊椎的伤痕,歪七扭八如同闪电一样,一看就知道是天雷留下的。

  “你终于出来了,来帮我上药吧。”寅风趴在那里,脑袋靠在扶手上可怜兮兮地看着林和臻,“我够不着。”

  林和臻内心简直五味杂陈,一部分是因为愧疚,另一部分在抵抗这无形的诱惑。

  林和臻看着茶几上放着的药瓶,觉得有些奇怪,自己明明放在裤兜里的啊,什么时候拿出来的?

  “在想什么呢?”寅风委屈巴巴地说,“不愿意帮我上药吗?”

  “不是。”林和臻立刻否认,然后将毛巾搭在肩上走了过去。

  寅风朝沙发里面挪了一点,给林和臻留出了坐的位置。

  然而那点空间实在是有点小,如果林和臻坐过去的话,势必要紧挨着寅风,然而股间只有薄薄一层浴巾,心虚的林和臻根本不敢靠近,幸好地上有毛毯,索性就坐在了地上。

  寅风的如意算盘落空也没有气馁,没关系,慢慢来吧。

  林和臻从茶几下方找到了一包棉签,刚想去沾药膏,就被寅风制止了。

  “这药很珍贵,用棉签太浪费了,直接用手涂吧。”

  林和臻不疑有他,药瓶的确很小一个,伤口那么长,要涂三天的话可能真的一点不能浪费。

  于是林和臻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沾了一点药,直起身子从肩胛骨那里一点点涂,动作无比轻柔,像是怕弄疼了寅风一样。

  寅风转过头看着无比认真的林和臻,心里无比满足,虽然挨这一下天雷确实很疼,而且永远也无法消除,但只要以后林和臻看见这道伤痕就会想起自己为他做的一切,届时就算是想要拒绝也不行了,毕竟这种英雄救美,都是要以身相许的。

作者有话要说:  真是一只心机虎……

寅风:骄傲地挺起胸膛!

  ☆、067 实在是太考验定力了!

  略微有些冰凉的指尖触碰到灼热的皮肤,林和臻刚开始还有些心猿意马,但是注意力很快就被触目惊心的伤痕给转移了,动作越发的小心翼翼。

  “痛吗?”林和臻小声问,“这个伤几天能好呢?”

  “会一直留着吧。”寅风看着林和臻,明显看见他皱了眉,眼睛里全是愧疚,“不过用了药三天后应该就不会疼了。”

  林和臻听了之后只觉得心疼,这么光洁健硕的后背上从此就要留下这么一条狭长的伤痕,想到这都是为了自己的牺牲,林和臻心里就越发过意不去了。

  寅风只想让林和臻对自己心生愧疚,然后自己就能讨点好处,但却不是真的想要他伤心难过。

  “其实也没那么疼的……”

  寅风越是这么说,林和臻就越是觉得他是在安慰自己。

  虽然寅风不是女孩子,不会对伤疤那么在意,但他长得这么好看,肯定也极爱惜自己的身体,也不知道他以后要是讨了媳妇儿会不会因为这个被嫌弃呢……

  林和臻的脑洞有些控制不住了,寅风见好就收,忙说:“可以了,明天早上再涂吧。”

  “哦。”林和臻将手指上最后一点药给寅风涂好,故作镇定地将手指放到鼻下闻了闻,说了句,“咳,这个药怎么这么香啊?”

  寅风看着林和臻的动作,想到刚才这手指在自己背上掠过的触感,心猿意马想入非非,某个部位立刻跟着起了反应。

  寅风顿时囧得脸红,转回头将脸埋在手臂上,按捺住内心的慌张说:“你先去休息吧,我等药干了再睡。”

  林和臻不疑有他,点了点头说:“那你先趴会儿,别乱动。我去给沈缘打个电话,问问他那边的情况。”

  “好好,你去吧。”

  目送林和臻离开之后,寅风才松了口气,他也不知道怎么林和臻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能勾起他内心最隐秘的悸动,连身体都不受控制地被他牵引。

  在寅风的记忆里,不乏有心思不正的妖精想要勾引他双修的经历,毕竟白虎神君无比强大的神力也是被很多小妖觊觎的,但那些□□的身躯在他眼里都无比丑陋,不是被他一掌拍死就是直接交给南惑一把火烧死了。

  可是林和臻不同。

  只穿着简单的T恤和短裤,半干的头发和被热气熏得微红的脸颊,轻易就能勾起他的欲望,这是发自内心最原始最纯粹的欲望,是喜欢最直接的表达,却也是不能让林和臻知道的秘密。

  寅风叹了口气,不急,不能急,要给他时间。

  林和臻以打电话为借口跑到了外面,深吸了一口微凉的晚风,才缓过来炙热的情绪,那样美好的肉|体放在眼前,实在是太考验定力了!

  林和臻拍了拍脸提醒自己恢复清醒,然后拿出手机拨通了沈缘的电话。

  沈缘的手机还是之前林和臻预存话费送的,申请了一个号就给他用了。

  充话费送的就是个老年机,除了打电话和发短信之外也没什么别的功能,不过沈缘对这些现代通讯设备也并不熟悉,教他掌握这两个功能就浪费了林和臻小半天的时间,再多就真的是为难他了。

  “喂?”

  铃声响了很久沈缘才接起来,所以林和臻便有些担心:“情况如何?”

  “暂时没有危险。”沈缘语气很平静,“发现了一幅画有点奇怪,我打算明天带回来给你看看,还是,你过来一趟?”

  “我明天晚点去找你,”林和臻说着压低了声音,“还有别的发现吗?”

  “还有一个。”沈缘说,“我在老宅里找了一圈,去了曾经埋过我的花园,找到了一张残缺的符箓,还残留了一点灵力,我没敢动。”

  “我明天来处理。”林和臻将今晚自己遇上的情况也跟沈缘说了,“我现在也不清楚巫辛跟对付孟家的是不是一个人,你今晚辛苦点,保护一下他们两兄弟。”

  “我知道。”

  “那你早点休息,明天见。”

  “好,明天见。”

  “跟谁打电话?”

  沈缘吓了一跳,手一抖就把手机摔在了地上,幸好老年机十分抗摔,沈缘捡起来仔细看了看,确认没有摔坏才看向来人,有些生气地问:“你为什么不敲门?”

  “我敲了,是你没听见。”孟惟屈指在门上敲了两下,“现在行了吧。”

  沈缘觉得孟惟没必要说谎,可能是自己专心打电话,没有注意到敲门声吧,何况他本来也没有关门。

  “有事吗?”沈缘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快要十二点了,不明白孟惟不睡觉跑来找自己干什么。

  孟惟没有回答,而是看着沈缘手里的手机,见他如此珍视觉得有些生气:“你给林和臻当助理,他不给你钱的吗?”

  “钱?”沈缘摇摇头,“我不用钱啊。”他吃的住的穿的都是林和臻的,有没有钱没什么区别,何况给他钱他也不知道买什么。

  孟惟有些生气:“他让你给他打白工?”

  “是我自己不要的。”沈缘看出了孟惟对林和臻的不满,觉得有些奇怪,自己都没意见他气什么呢?

  孟惟把自己的手机扔给他:“你用这个。”

  “我不要。”沈缘捡起被扔在床上的手机还给孟惟,“我用这个就好了。”

  孟惟从沈缘手里抢过那个老年机,拨通了自己的电话,十分生疏地帮他存好:“这是我的电话,需要什么就给我打电话。”

  沈缘摇头:“谢谢,可我没什么需要的。”

  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孟惟也没办法再热脸贴冷屁股,拿起自己的手机生气地走了。

  沈缘有些懵,不懂孟惟是在气什么。

  不过不管孟惟是怎么想的,沈缘还是要做好自己的事,他拿出两根隐隐约约发着光的碧绿色羽毛,这是他双翼上的飞羽,是他飞翔的助力也是他的武器,沈缘将两根羽毛各自插在孟恒和孟惟的门上,只要有东西靠近,他就能感应得到。

  做好这一切之后,沈缘才放心地躺上床,他住的客房就在孟惟的卧室旁边,虽然孟惟已经忘记了,但沈缘没有一刻忘记他曾经在这里生活过的记忆,还有记忆里的孟惟。

  沈缘睡得很安心。

  但林和臻和寅风却睡得忐忑不安,躺在床上动都不敢动一下,更别说翻身去看旁边那人了。

  林和臻的床不算大,标准的一米八大床,两个人睡虽然不算拥挤,但平躺着就会碰着旁边睡的人。

  所以林和臻侧着身子将自己挂在床边,手臂压得有些发麻了也没敢转身,他不知道寅风是不是也跟他一样难以入眠。

  寅风平躺在床上觉得燥热难耐,一脚踢开了盖在身上的凉被,脑袋转向林和臻所在的方向,从呼吸声他就知道林和臻没有睡着,整个房间里只有被调成了睡眠模式的空调安静运作的声音。

  寅风的理智告诉他不能急,但情感上却无法控制。

  心上人就睡在旁边,从他身上传来了干净好闻的奶香味,寅风知道,林和臻用的是牛奶沐浴乳,估计是林佩蓁帮他买的,但奇怪的是林和臻身上这股奶香味跟牛奶沐浴乳的味道还有点不同,寅风自己也用了,没觉得那东西在自己身上留下了味道,但林和臻身上的香味却在这黑夜中特别明显,就像是一根细线随风飘了过来,缠住自己的手腕,牢牢将自己拴住了。

  两人之间只隔着一床凉被,这个距离相当亲近又危险。

  寅风看了看自己的手,修干净又好看,可是不能触碰林和臻,要这双手来干什么呢?不如变成大老虎,还能仗着硕大的虎躯靠近呢!

  想到这里寅风忽然计上心头,刻意放缓了呼吸声,平稳又安静,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林和臻听着寅风那边没有再发出声音,忍不住松了一口气,果然只有自己心里有鬼所以睡不着,看看人家白虎神君多么坦然,心里无事一夜无梦,真是羡慕不来。

  想着寅风已经睡着了,林和臻就想翻个身,反正自己也睡不着了,不如看一晚上美颜也是好的。

  可是林和臻刚刚动了一下,就感觉有个东西落在了自己的腰间。

  那是一只手臂。

  温暖、结实,却十分有力。

  林和臻整个人都僵住了,差一点就叫了出来,吓得他差点以为寅风醒了,然而那平缓的呼吸声又不像是装的,林和臻内心忐忑得像是擂鼓一样,等了好半天也没等到寅风开口,终于确认这只是一个偶然事件,也许只是寅风习惯了这么睡呢?

  林和臻试图放松身体,却完全做不到,僵硬如石头一样根本无法动弹,林和臻鼓起勇气想要悄悄将寅风的手臂从自己腰上挪下去,刚刚触碰到寅风的手,就感觉到对方又动了一下,这次不仅是手臂圈得更紧了,连整个人都靠了过来,虽然没有直接贴着,却也相当靠近了,近到寅风的一呼一吸就在林和臻的耳边。

  啊啊啊啊啊要疯了!

  林和臻在心里狂吼,他又不是玩偶,为什么要抱着他啊!白虎神君你清醒一点啊!

  他感觉到自己的耳朵烫得吓人,尤其是感受到耳边传来寅风的呼吸声之后。

  轻轻柔柔还带着一股暖意。

  林和臻以前听人说过,困意是会传染的,就像是有人打了哈欠,看见的人就会忍不住跟着打哈欠一样,但为什么此时此刻听着寅风柔和的呼吸声,他却一点都不困呢?

  不仅不困,而且还心跳加速,整个人无比紧张。

  这不是让人发困,这是让人发|春吧!

作者有话要说:  寅风:我觉得我们两情相悦,完全可以进行下一步沟通了,我想……

【捂嘴】不,你不想!

小表哥:我也想……

【捂嘴】不,你也不想!

  ☆、068 银灰色的猫毛,是你掉的吧……

  林和臻醒来之后脑袋有些发懵,低血糖让他的思维有点转不过来,脑子里蹦出的第一个念头是——我昨天什么时候睡着的?

  第二个念头是下意识去摸了摸自己的腰间,好像还残留着那份亲昵的触感。

  林和臻大着胆子转身,才发现自己半个身子都麻了,一整晚都没敢动一下,也难怪会这样了。

  寅风去哪里了?

  林和臻做起来摸了摸另外半边床,凉得不像有人睡过的样子。

  “醒了?”寅风倚在门边看着一脸呆萌的林和臻。

  林和臻瞬间清醒:“醒了。”说完就想翻身下床,却忘了自己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眼看着就要摔到在地。

  寅风一个闪身来到了林和臻面前,将他扶住:“小心点。”看着林和臻的表情有些难过,便问,“哪里不舒服吗?”

  林和臻忍了忍,发现麻掉的地方已经完全没有知觉了,只好实话实说:“睡麻了……”

  寅风轻笑了一声,伸手轻抚过林和臻的手臂,一边运用灵力帮他舒缓,一边问:“好点了吗?”

  温暖的灵力在身体里游走,林和臻活动了一下,确认自己已经没事了就赶紧放开了寅风:“没事了,我去洗脸。”

  寅风的掌心落了空,看着林和臻转身走了出去忍不住有些后悔,不应该这么快就放他走的,昨晚寅风抱着他的感觉太好了,见林和臻一直没睡着,就干脆使了点小法术让他安睡到天亮,但这个人就算是睡着了还是很固执,怎么都没办法让他转过身靠在自己怀里,只好让他坚持一个姿势睡了一晚上。

  算了,以后总还是有机会的。

  林和臻洗完脸走出来,就看见餐桌上摆满了吃的,油条、豆浆、糖油果子、肉包、白粥,各色早餐一应俱全。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都买了一点。”

  林和臻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坐在对面的寅风:“你……自己去买的?”

  相处了这么久,寅风已经十分清楚林和臻一点都不会做饭,幸好煮虾只需要烧开水把虾丢进去就行,否则自己恐怕连打牙祭的机会都没有。

  “醒了之后出去逛了一圈,很快就回来了。”

  林和臻想的却不是这个,而是之前一直困扰他的一件事。

  “所以之前大半夜偷跑进我家的那只猫。”林和臻咬了一口油条,故作镇定地说,“银灰色的猫毛,是你掉的吧……”

  寅风几乎已经完全忘记了这回事,当时他没想那么多,只想借助白虎印上的灵力来让自己早点恢复,所以才会在半夜潜入林和臻的家里,没想到却留下了破绽,大概是因为当时的灵力被应宸给封住了,所以才会失了手。

  这到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虽然他其实也没有做什么,但是听起来就不太像正人君子所为,寅风不愿意让林和臻误会,就把来龙去脉都告诉了林和臻。

  林和臻听完之后沉默了,下意识握住了挂在心口的白虎印,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他可能根本没办法遇上寅风吧,何况那么多人都有白虎印,寅风的选择有很多,自己不过是刚好的凑巧,并不是他唯一的选择……

  林和臻越想越觉得沮丧,张嘴咬了一大口油条,把嘴巴塞得满满的。

  寅风怕他噎着赶紧把豆浆吹凉了端到他嘴边:“喝一口,别呛着。”

  林和臻就着寅风的手喝了一口,心里也舒坦了许多,不管起因是什么,至少现在这个结果还不错,虽然不是唯一,却也是特别的那一个!

  “你也吃点吧。”林和臻分了一半油条给寅风,“你们神仙吃饭的吗?”

  寅风顺手接过来咬了一口:“可以吃,不过不吃也不会饿死。”

  “那可以省多少钱啊!”林和臻羡慕地说,“现在外卖越来越贵了,我快要吃不起饭了……”

  话刚说完,就听见林和臻的手机响了一声。

  点开一看,一笔巨款入账。

  “咳。”

  林和臻连忙把手机收起来,顺便认真思考这是谁打来的钱呢?

  不过也不用林和臻费心思量,下一秒电话就再次响了起来。

  孟恒一早是被助理打来的电话给叫醒的,电话的内容很简单,说是政|府部门发了一个文件,未来五年将要重点打造二期所在的区域,文化和商业一同推进,地铁延伸线路也将在这里设置站点,预计两年内开通运行。

  这些附加价值堆积起来,项目本身的价值顿时飙升!

  再加上助理还告诉孟恒,昨天晚上听见了工地有动静,但没人敢去看,今天早上施工现场的负责人头一个赶到现场,立刻打了电话过来,说挖出来的骸骨全都不翼而飞,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好像都消失了,他们的工作也没有再出现意外。

  这样的结果简直让孟恒大喜过望,二期房源别说降价了,只怕价格会比一期上涨许多,从来只有觉得买亏了会闹事的,从不见赚了闹事的。

  于是终于放下心头大石的孟恒立刻就让人往林和臻的账户里转了一笔巨款。

  “林天师啊,辛苦了!”孟恒不知道林和臻是怎么做到的,他只关心结果,这个结果比他想的更好,自然也不会亏待林和臻的。

  林和臻听着孟恒的话,一边去看寅风的表情,他知道寅风应该都听见了,这些事与其说是自己的功劳,不如说是自己借了寅风的光,至少政|府那规划建设就不是自己能左右的。

  但这些,林和臻并没有打算告诉孟恒,有时候知道得越多,不见得是件好事,比如被消除了记忆的孟惟。

  想到孟惟林和臻就想到了沈缘。

  “我的助理还在贵府吗?”

  “在!”孟恒昨天还有些不相信沈缘的能力,但林和臻一出手就那么厉害,想来他的助理应该也不会差,所以对沈缘也多了几分笑容,“他就在我旁边,您的电话还是他给我的呢。”

  沈缘既然在,那暂时应该没有问题,于是林和臻说:“二位孟总今天就别出门了,下午我会过来一趟。”

  孟恒现在对林和臻深信不疑,听见他这么说自然是点头答应,并请林和臻一定要留下来吃顿晚餐以表谢意。

  挂了电话林和臻问寅风:“那个政府规划,是你们中心的意思?”

  寅风点了点头:“那些亡灵被禁锢得太久,早就已经失去了轮回的资格,虽然应宸让北渊去酆都把他们重新登记在册,但到底还是有些勉强,毕竟关于他们的生前生后事已经难寻踪影了,想要再投个好胎,就只能借助别的力量,比如凡间的福祉。”

  寅风喝了一口豆浆又接着说:“新的规划中应该会有喷水池这样的东西,你也知道的,你们凡人很喜欢往水池里扔硬币许愿,许愿的人越多汇集到的灵力也就越多,对他们转世就越有帮助。”

  林和臻没有说话,心想虽然可能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蓄积足够的灵力让那些人转世,但也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

  “沈师傅,这次真是多谢你们了。”孟恒笑着对沈缘说,“早餐想吃点什么,让厨房给您准备。”

  沈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些惊讶孟恒对自己的态度转变,不过这也不算件坏事,便微笑着说:“我喝水就行了。”

  孟恒顿时觉得沈缘也不容小觑,哪儿有人喝水就能饱的?除非是那种传说中修习了辟谷之书的高人了!

  “酒窖里有之前送来的高山泉水,沈师傅应该会喜欢。”

  一听到“高山泉水”这几个字,沈缘的眼睛都亮了。

  现代社会什么都好,就是污染太严重了,自来水里全是化学成分,外面卖的瓶装矿泉水也经过处理,都没有冰雪融化的雪水清甜可口。

  “孟先生太客气了,叫我沈缘就行了。”沈缘有些迫不及待地问,“是哪里的泉水呢?”

  孟恒也不太清楚,就笑着说:“一会儿问问管家,他肯定知道。”

  沈缘乖巧点头:“嗯嗯,是泉水就行,我不挑的。”

  “哥。”

  “起来啦?”孟恒看见孟惟走了过来,脸色好像有点不太好,孟恒对这个唯一的弟弟还是很关心的,“昨晚没睡好吗?”

  孟惟刚想摇头,但看见了沈缘关切的眼神便改了主意:“可能太久没在家里睡,有点认床。”想了想又对孟恒说,“哥,让厨房给我做欧姆蛋吧,我想吃那个。”

  “行,我让他们给你做。”

  孟惟点了点头说:“哥,我有话想跟沈师傅说。”

  孟恒不疑有他,便自己下楼去了。

  沈缘想走,他还是有些不习惯跟失忆的孟惟单独相处,总觉得这样的孟惟很陌生,冷冰冰的模样让他很不舒服,他记忆里的孟惟对他都是很温柔的。

  “有……有事吗?”沈缘靠近楼梯方向,以便随时可以抢先离开。

  沈缘这样的反应看在孟惟眼里十分不爽。

  “你跟我哥聊得那么开心,为什么见了我就想跑?”孟惟压低了声音迫近,一只手横在沈缘脸侧,挡住了他逃跑的路线,“你喜欢他那样的?”

  “我……”沈缘一时语塞,说喜欢不对,说不喜欢也不对,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怎么只能用喜欢不喜欢来判定呢?

  “你默认了?”

  沈缘有些无语,他还什么都没说呢,怎么就默认了?

  “孟先生,你……”

  “这是什么东西?”孟惟没给沈缘辩解的机会,而是从兜里拿出了一根泛着微光的翠绿羽毛,“你的?”

  沈缘顿时瞪大了眼睛,他本来想早上醒了之后再取回的,结果刚刚拿走孟惟门上的那根羽毛,就看见孟恒打开门走了出来拦住他要林和臻的电话,就没来得及去取插在孟恒门上的那根羽毛。

  孟惟从沈缘的表情得到了答案,然而这个答案却让他相当不痛快,这根羽毛给他的感觉很亲切,他肯定这绝对是沈缘的东西,然而却不明白为什么沈缘的东西会在他哥的门上。

  沈缘见孟惟可能想歪了,立刻解释:“这是一个防御,对,防御用的,如果有东西靠近的话,它能提醒我……”

  然而这个解释却并不让孟惟满意,因为他在意的不是这羽毛的作用,而是它的唯一性。

  “你只给了他……”孟惟捏紧了手中的羽毛,“那我呢?”

作者有话要说:  孟二少,您双十一订购的十缸老陈醋到了,麻烦签收一下!

_(:з)∠)_感冒了,脑子跟浆糊一样,大家也要注意保暖,不要生病啊!

  ☆、069 是什么东西改变了他们的命数?

  沈缘头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做百口莫辩,不明白孟惟这是怎么了,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孟惟的额头,没有发烫,也没有任何异常,于是沈缘更加不解了:“你这是怎么了?”

  孟惟没想到沈缘会直接对自己上手,手掌的温度有些熟悉,让他一时忘了刚才想说什么。

  沈缘从兜里拿出另外那根羽毛:“这是早上从你门上取下来的,我醒来就先去检查了。”说完将羽毛递到了孟惟的面前,“幸好你们都没事。”

  孟惟手里拿着两根羽毛有些没回过神来,心里的不甘却已经消散了,他心里不是没有我。

  沈缘心里惦记着那高山泉水,就说:“你不是饿了吗?我们下去吃饭吧。”

  孟惟觉得从沈缘嘴里说出的“我们”两个字格外动听,便跟在沈缘身后下了楼,小心翼翼地把那两根羽毛放进了兜里。

  不知为何,孟惟总觉得这羽毛跟自己应该有某种联系,所以才会格外在意。

  看着沈缘满心欢喜的模样,孟惟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他能感觉到沈缘有事隐瞒,他对自己的态度跟对他哥完全不同,肯定是有原因使然的。

  林和臻出门的时候没忘了在神龛前上一炷香,寅风就在旁边站着看,也有些奇怪为什么林和臻的神龛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香炉,不明白他到底在祭拜什么东西。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就当是个心理安慰吧。”林和臻看出了寅风的疑惑,“看哪个神仙路过的时候听见了,顺便能保佑我平安顺利财源广进。”

  寅风笑了:“那你不如拜我?”

  林和臻想了想好像有几分道理,毕竟也是真神一尊,但他对寅风却不是当成神仙来看的,被这么一提醒反而感觉他们之间的距离更远了一些,神仙怎么可能跟凡人谈恋爱呢。

  “我得先去一趟投喂站。”

  林和臻看了看角落里还没拆开的猫粮,之前得知寅风的真实身份之后就说要把猫粮送出去,结果到了现在还没行动,大概是因为他心里还存在着一份侥幸,不过现在已经彻底用不着了,他想要的不是那只猫,而是眼前这位白虎神君,虽然是个不可能实现的梦,却也不愿意醒来。

  “我跟你一起去。”寅风轻松拎起那袋18kg重的猫粮,“走吧。”

  林和臻用这袋猫粮衡量了一下自己跟寅风之间的差距,之前他拼死拼活才把这袋猫粮给抱回来,怎么到了寅风手上就跟拎小鸡仔一样轻松了?

  寅风见林和臻愣在那里没动,觉得有些奇怪:“怎么了?”

  “没事,走吧。”

  在电梯口碰到了来开店的萧灵灵,萧灵灵看见林和臻这么早起来还有些奇怪,笑着问:“今天这么早?我还没准备好三明治呢!”

  “赶着出门,在家里随便吃了点。”林和臻说。

  萧灵灵在这里开店也有一两年了,这还是头一次看见林和臻这么早出门,不自觉就把目光放到了他身后的男人身上,顿时双眼放光。

  这个男人真是太帅了!

  萧灵灵忍不住偷偷打量起来,简单的白色衬衣和牛仔长裤,黑色的头发随意往后梳,露出了光洁的额头,更显得他那张无可挑剔的脸棱角分明,宽肩窄腰隐约能感觉到下面健硕的肌肉,衬衣袖子挽到臂弯,露出好看的手臂,手里轻松地拎着一大袋猫粮,游刃有余的样子让人觉得分外有安全感。

  然而让萧灵灵激动的不仅仅是这个男人十分英俊,更因为她看得出来这个男人跟林和臻关系匪浅。

  林和臻今天穿着一件天蓝色的Polo衫,下身搭配九分裤和布鞋,看起来十分休闲。

  这两人站在一起,正好互补,一个成熟性感,一个开朗健康,怎么看都觉得很般配。

  不不不,不能随便揣测别人的性向!

  萧灵灵赶跑了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笑着问:“这位是……”

  林和臻看出了萧灵灵眼中对寅风的欣赏,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仅是因为萧灵灵从来没有用这种崇拜欣赏的眼光看过自己,更是因为那不可告人的酸意。

  “他是……”

  “我是他的朋友,现在住在他家里。”

  林和臻看了寅风一眼,不知道是不是他听错了,怎么觉得寅风在“朋友”这两个字前面停顿了一下呢?

  “哦~~”

  萧灵灵哦得十分婉转,瞬间明白了什么,林和臻的屋子她曾经因为借用烧水壶进去过一次,不大的空间根本放不下两张床!而这位帅哥的身高颀长,那沙发肯定睡不下!

  蓉都人民接受能力强,何况林和臻之前还帮过她,当然只会希望他过得好,电灯泡什么的,那是绝对不能当的!

  “你们要出门啊!”萧灵灵十分有眼力劲地让开了路,“那我就不耽误你们了,回头请你们吃饭吧!上次的事我还没好好谢谢你呢!”

  林和臻笑着点头,寅风也给了萧灵灵一个笑容,跟着林和臻一起走进了电梯。

  电梯门阖上的时候林和臻忽然想起了那只猫的背影,转头看寅风:“那时候你也在那里吧?”

  “你看见了?”寅风有些意外,他还以为自己当时隐藏得很好呢。

  果然是他。

  林和臻说:“只看见了一个背影。”当时他完全没想到是同一只猫,还以为寅风安静地躺在白初霁的诊所里等待着被割蛋蛋。

  等等!

  林和臻忽然想起了一些画面,那时候他真的以为寅风被白初霁割了蛋蛋,每天悉心照料小心对待认真擦药,那个时候岂不是把人家的……那什么都给看光光了!!

  跟老虎的那东西长得完全不一样,更不像人形状态的那么硕大。

  小小的一个特别可爱。

  林和臻猛地捂脸,不能想,不能细想,自己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他还没攒够退休金,不能被灭口!

  “怎么了?”寅风看着林和臻啪地一声捂住了通红的脸,闹不清楚他这是怎么了,“你的脸怎么这么红?今天不热啊……难道是发烧了?”

  林和臻感觉到寅风干燥微凉的手放到了自己的额头上测试温度,脸就更红了。

  “有哪里不舒服吗?”寅风问,“好像没哪里不对劲啊。”

  “我没事。”林和臻故作镇定地推开了寅风的手,“大概是电梯里面不透风,出去就好了。”

  寅风没有读心这个技能,便也就信了林和臻的说法,跟着他走出电梯,来到了投喂站。

  当初林和臻给寅风准备的是最贵的那种进口猫粮,而投喂站的猫粮是另一种便宜的,要给猫换猫粮不能直接换,而是要将新旧猫粮参合在一起,每天一点点调整比例,直到猫能接受新猫粮才能完全更换。

  不过流浪猫都不太挑食,一般来说都是给什么吃什么,但林和臻还是担心养刁了胃口以后不愿意吃便宜猫粮了,就让寅风拎着猫粮去了投喂站,而自己则是来到了“夏秋”这家店的门口,准备去拿寄放在这里的猫粮。

  然而“夏秋”的大门紧锁,林和臻透过玻璃窗往里面看,一个人都没有,而从门上挂锁落灰的情况来看,感觉好几天都没有人来过了一样。

  林和臻跟“夏秋”这家店的两个店主关系还不错,郭世秋和夏咏诗夫妇俩平时也很热心,不然也不会同意他们存放这么多猫粮在店里了。

  林和臻很少这么早起床下楼,所以不清楚这两夫妇一般什么时候来开店,幸好旁边隔了几步的另一家店已经开了。

  “桃子多肉”的店主是个笑起来甜甜的叫桃子的小姑娘,一个人经营这间多肉植物馆,早上刚从三圣乡进货回来,是整个1980’最早开门的商铺之一。

  “桃子,早啊。”

  桃子当然认识林和臻,毕竟他长得年轻好看脾气又好,也知道他负责照顾那些流浪猫,更是对他多填了几分好感,不过这个时间点看见他还是有些意外,便笑着问:“今天这么早?有事吗?”

  林和臻点点头:“旁边那个‘夏秋’怎么回事?这几天都没开门吗?”

  桃子从店里出来看了一眼,说:“平时我开门没一会儿她就来了,这几天我这比较忙就没怎么出去串门,不过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有几天没看到她。”

  “你上一次看到她是什么时候?”

  桃子回想了一下,说:“应该是上个星期有天晚上吧,我看着她抱着包低着头从我门前过,我那时候正好把门口的架子搬进来,还差点撞到她,之后,好像就没怎么看见她了。”

  那应该也就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夏咏诗的那次。

  林和臻回想了一下,当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他却没有问,现在有些后悔了。

  “那郭哥呢?也没来?”

  “没来。”桃子摇头,“好长一段时间没看到郭哥了。”说到这里桃子压低了声音小声说,“我听说好像他们在闹离婚呢。”

  “离婚?”林和臻皱眉,郭世秋和夏咏诗的关系一直很不错,更重要的是他一眼就能看出他们俩是夫妻和睦多子多福,相辅相成的夫妻命宫,会白首偕老的那种,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怎么会闹离婚呢?

  桃子小声说:“我也是偶然听见的,那天早上他们吵得特别大声,我听见夏姐在说‘离婚’什么的,郭哥在说‘不可能离婚’之类的,我都没敢出门去看,叮铃桄榔的可吓人了,不知道是不是打起来了……”

  “后来呢?”

  “后来我借着给他们送新款多肉的理由去看了一眼,夏姐眼睛通红在捡地上摔碎的陶片,手臂上还有淤青,看起来像是被人捏着手腕留下的印,郭哥在里面坐着没说话,我也不敢问,放下东西就跑了。”

  林和臻听完之后只觉得很不对劲,原本恩爱的夫妻为什么突然会吵架离婚?是什么东西改变了他们的命数?

  林和臻下意识就想抬起左手掐指捻算,却被一个人半路拦下,将他的手紧紧握在了掌中。

作者有话要说:  寅风:你说谁小?

林和臻:……不是说他听不见别人的心里话吗?他怎么知道的?

【忙着数钱的卿某某:拿人手短,望你知!】

  ☆、070 这是……什么意思?

  寅风的手指骨节分明干净修长,干燥的掌心比凡人略凉一些,即便是紧握住林和臻的手,也不会让他觉得有丝毫不舒服。

  林和臻差点叫出声,但看见寅风冷着一张脸的时候也有些意外,记忆里的寅风从来都是带着笑的玩世不恭模样,好像把什么都不放在心上,还是头一次看见他这么严肃。

  桃子也被吓了一跳,完全没有感觉到有人走过来的声音,不过下一秒就被寅风的脸吸引了全部注意力,饶是每天来1980’的年轻男女那么多,还从来没见过有长得这么帅的男人!她之前已经觉得林和臻作为1980’的吉祥物已经是极好的了,但眼前这个男人就像是天生带着傲气,让人无法忽略他的存在,不仅是因为那张好看的脸,更因为他周身的气度,桀骜倜傥。

  两个人的风格完全不同,但站在一起的画面却是那么和谐。

  “想干嘛?”寅风看着林和臻,微微用力捏了捏他的手。

  林和臻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发虚:“我就想随便算算……”

  “想也不行。”寅风握着林和臻的手没有放,“这跟你没有关系。”

  寅风看惯了沧海桑田,对凡间人事物都处于局外人的立场,凡人有凡人的命数,尤其是作为人部的管理者,他不能插手。

  同样,寅风也十分清楚像林和臻这种能预测他人命数的窥探天命的人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他不愿意看到那样的事发生在林和臻身上。

  桃子看了看两人牵着不放的手,瞬间就明白了什么,再看两人就越觉得般配,转身从架子上取来一盆多肉递给寅风:“这个叫做耶罗,送给你。”说完还朝寅风使了个眼色。

  寅风有些想笑,局外人都能一眼看穿,偏偏当事人还不明白。

  林和臻看着那朵长得像玫瑰一样的多肉,心里就更酸了,怎么这些好好的小姑娘一见到寅风就变了呢!皮囊就这么重要?自己就比他差那么多?

  “谢谢。”寅风笑着接过。

  林和臻觉得寅风脸上的笑容无比碍眼,转过头才发现自己的手还被他牵着,就想松开,两个大男人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然而寅风却没让林和臻得逞,将那盆耶罗暂时放下,在桃子的小本子上用左手写下了一串电话号码:“如果隔壁的人回来了,麻烦你给我打个电话,我们要去拿寄放在那的猫粮。”

  桃子笑着点头:“没问题。”

  “那我们就先走了。”

  “拜拜!”

  寅风一手牵着林和臻,一手拿着小花盆,带着浅浅的笑意看着花盆里多肉粉粉嫩嫩的颜色,像是含苞待放的玫瑰花,如同他的心事一样还未曾舒展。

  寅风笑得越好看,林和臻的心里就越酸。

  不可否认,桃子确实是一个长得特别可爱的姑娘,而且从面相上来看也是个有福气的人。

  林和臻想象了一下寅风和桃子站在一起的画面,就觉得胸口被石头压住了一样,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喂。”林和臻不满地说,“可以放开我了吧。”

  寅风置之不理,林和臻的表情让他有些窃喜,或许有些事情并不是自己一个人剃头担子一头热?不过看起来好像还需要一点刺激。

  “你觉得这个好看吗?”

  林和臻看着眼前的这盆多肉,实在是没办法说出难看两个字,但要说出好看又做不到,只好不说话了。

  寅风差点笑出声,这样别扭的林和臻倒是很少见,若是换了平时,他一定会很开心白得了一盆多肉,绝不会闷闷不乐。

  “我觉得挺好看的。”寅风将多肉拿开了,“你说人家送了我东西,我是不是应该回份礼物给人家呢?”

  林和臻心想,我养了你那么久,还给你买大龙虾吃,你怎么没想着送我什么呢!

  “你不是留了电话给她吗?她肯定会跟你联系,约你吃饭的。”林和臻说完嘟囔了一句,“我都不知道你有手机,我都没有你的电话号码。”

  “你哪儿用得着要电话号码呀?”

  林和臻被这句话刺激得血气上涌,这人是不是想打架!看不起谁啊这是!我怎么就不能有你的电话号码了啊!

  “我就在你身边啊。”寅风停下脚步看着林和臻,眼神无比深邃真诚,“无论何时何地,当你呼唤我的名字,下一秒我就会出现在你面前。”

  嗯?

  林和臻脑子忽然嗡——了一声,这是……什么意思?

  “送给你。”寅风将那盆像玫瑰一样的耶罗送到林和臻的手里,“拿好了,别说不要。”

  花盆还残留着余温,林和臻脑子有点发懵,刚刚寅风说了什么?他是什么意思?他给了什么,还不能不要?

  寅风看着这样傻傻的林和臻觉得很有趣,趁机换了个牵手的方式。

  手指插|入对方的指缝之中,像是害怕惊醒什么一样,手指轻轻靠近手背,压着手心贴近了手心。

  林和臻心里窜起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难道……

  “你爸妈住哪里?”

  林和臻的脑子还没恢复清醒,听见寅风这么问,立刻就报出了一个地址。

  然后下一秒他就站在了父母家的大门口。

  嗯嗯?

  “是这家吗?”

  是这家没错,可是他们是怎么来的?

  林和臻用拿着花盆的那只手敲了敲门,是真的?不是幻觉!

  寅风按下门铃之后轻轻放开了林和臻的手,暗示已经足够了,接下来就是见家长的重要时刻了。

  “叮咚——”

  门里传来着急的脚步声,沈若华女士看见自己的儿子站在门口跟见了鬼一样,回头看了一眼墙上的十字绣挂钟。

  早上十点,他儿子就起床了洗漱完毕出门赶车过来了?今天太阳从哪儿出来的?

  “伯母您好。”寅风收起来凛冽的气势,微笑着自我介绍,“我是您儿子的朋友,您叫我寅风就好。”

  沈女士恢复了神智,连忙说:“快进来吧。”

  看着这个高高帅帅且帅得有些过分的男生,沈女士有些意外,这么优秀的朋友,她儿子从哪儿认识的?

  林和臻像是看稀奇一样看着寅风,怎么感觉这场面这么别扭呢?

  还没等林和臻适应寅风的语气变化,就眼睁睁地看着他在沈女士看不见的地方变出了几个口袋,连忙回头看走廊里,没有监控吧?

  “这是送给伯父伯母的礼物。”寅风笑着送出礼物,“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沈女士看着那几个大袋子也是吓了一跳,看都没看里面是什么就连忙拒绝:“来吃顿饭而已,还带什么礼物,不用不用。”

  寅风没有说话而是转头看着林和臻,林和臻下意识就说了句:“他送了你就收着吧。”说完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感觉更别扭了?

  沈女士恨不能当着寅风的面给林和臻当头一棒,人家上门是客,还是小辈,又不是上门女婿,怎么能收礼呢!

  沈女士这么想了之后,也觉得有些别扭了,哎呀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寅风可没管这母子俩怎么想,反正他是抱着见丈母娘的态度来的,否则又怎么会对凡人放下白虎神君的身段,既然要拐走人家的儿子,怎么说也要拿出点诚意来吧。

  于是寅风根本没给他们反应的时间,立刻就问:“咱们进屋再说吧?”

  沈女士回过神来,见寅风和林和臻还站在门外,立刻拿出两双款式颜色都一样的新拖鞋:“对对,别在门口站着了,快进来吧。”

  犹豫林和臻跟寅风来得太突然,沈女士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连早就准备好的新茶杯都忘了放在哪里了,转身看着傻愣愣抱着一个小花盆的林和臻,就让他跟自己到厨房一起找。

  等到只有母子俩单独相处的时候,沈女士忍不住轻轻敲了一下林和臻的脑门说:“我昨天不是让你提前给我打个电话吗?又忘了?”

  林和臻捂着脑袋觉得冤枉,能怪他吗?一秒钟的时间都没有,他就从1980’穿城过来了,他就是想打电话也没时间啊!何况刚刚那会儿他脑子都一片空白了,哪儿想得起打电话啊!

  沈女士看着儿子委屈的模样又心软了,见他手里捧着一盆好看的多肉就想伸手去拿:“这也是送给我的?真漂亮……”

  “不是!”林和臻将花盆护在怀里,小声说,“这是,别人送给我的……”

  沈女士又好气又好笑,嗔骂了一句:“狗夹夹。”然后从柜子里拿出两个杯子洗干净递给了林和臻,“快去给人家倒水,别让人家一个人傻坐着。”

  林和臻保护了自己的花盆,这时候才想起来问一句:“我爸呢?”

  “出去买菜了啊。”沈女士开始洗餐具,“哪儿知道你们这么早就过来了。”

  林和臻自知理亏,连忙抱着花盆,拿着杯子出去了。

  寅风悠闲地坐在沙发上,手臂靠在扶手上撑着脑袋,看着有些慌乱的林和臻,却没有要去帮把手的意图,只觉得他为自己忙碌的样子特别满足。

  林和臻没敢把花盆随便放下,只好抱着花盆端着两杯水走了过来,好险才没洒了。

  寅风从林和臻怀里取走了花盆,却在林和臻放下水杯伸手向他索要的时候又拿远了一些,笑着问:“想要?”

  “你不是给我了吗?”

  “是啊。”寅风笑着说,“可我为什么要送给你呢?”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

  因为……

  林和臻脑子里那个大胆的想法又冒了出来,有些不确定地看着寅风,看着他眼里的笑意,只觉得心脏砰砰直跳,就像是被那深不见底的瞳孔吸引了一样,林和臻小声地说出了他心里最放肆的豪言壮语。

  “因为你喜欢我。”

  英俊的脸逐渐在眼前放大,目光却没有丝毫的闪躲,直直落入了彼此的心里,轻轻的吻落在了唇上,一触即离的那一瞬感觉到他的舌尖在自己的唇上轻轻舔了一下,状似无意实则勾|引,撩拨得心跳越发狂乱,浑身不受控制地轻颤,连意识都变得混乱。

  偏偏那人还带着坏笑故意靠近他的耳边,压低了声音只将秘密告诉了他一个人。

  “回答正确。所以花是你的,我也是你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蓉都人民发来贺电!

“狗夹夹”是方言,就是小气吝啬舍不得的意思。

  ☆、071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是什么心!

  仿佛是仲夏夜的梦一样,林和臻一时间分辨不清真假,或者应该说,是难以确定。

  “你……”林和臻看着寅风,见他也笑着看自己,忽然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然而一种头重脚轻的不确定感却让他有些紧张,下意识拉住了寅风挽在手肘的衬衣袖口,小声说,“刚刚……”

  “我亲了你,不可以吗?”寅风挑眉,脸上全是理所当然。

  林和臻好气又好笑,这人是不是也太霸道了一点,就这么笃定自己也喜欢他吗?

  像是读取到了林和臻的想法一样,寅风凑过去飞快地又在林和臻唇上亲了一下,笑着问:“问你呢,不可以亲吗?”

  林和臻紧张地发抖,这是在他父母家,他妈还在厨房里忙着给他们做午饭,就像是背着家长早恋的中学生一样,那种害怕被发现的提心吊胆,让林和臻根本不敢大声讲话,只能拉着寅风的袖口主动凑上去,以浅吻当作他的回复。

  寅风没想到林和臻竟然这么大胆,开心的同时握紧了他的手,刚想说什么,就听见门口传来了响动。

  林和臻意识到是他爸买菜回来立刻甩开了寅风的手,起身去开门,并接过了他爸手里的东西。

  “你们这么早就过来了?”

  林家父母的反应几乎一模一样,显然都不相信自己的儿子能这么早就起床出门。

  寅风也站起身笑着打招呼:“伯父您好,我叫寅风,是林和臻的朋友。”

  这次林和臻听清楚了,寅风确实省略了一个“男”字,但他在心里帮他加上了。

  “哦你好你好,坐吧。”林盏墨笑着说,“果子,好好招呼人家。”

  林和臻点了点头,看着他爸走进厨房,跟他妈说着买了什么准备做什么菜才松了一口气,幸好寅风没有说些不该说的。

  “你打算亲了不认账吗?”寅风的脑袋放在林和臻的颈项边,用轻柔地气声说着谴责的话,原本只有五分委屈都变成了十分。

  林和臻被这只老虎恶人先告状给气笑了,忍耐着小声地咬牙切齿道:“到底是谁先亲的谁啊!”

  “我认的啊。”寅风指了指被放在茶几上的那盆耶罗,“定情信物都送了。”

  “你还真会借花献佛。”林和臻嘟囔道,“比我还小气抠门。”

  寅风哈哈哈笑了,引得厨房里的林家父母都出来看了一眼,好奇这两人在客厅里干什么呢?

  林和臻心虚地解释:“我们刚刚看见了沙雕视频。”

  沈女士听了没多问,只说:“别老看手机,那么小的屏,伤眼睛,把电视打开看吧。”说完就拉着林盏墨走进了厨房,继续做饭。

  林和臻不敢再做什么了,打开电视就拉着寅风在沙发上坐下,两个人看着电视上装疯卖傻的综艺节目,却丝毫笑不出来。

  寅风忽然开口:“你的小名叫果子?因为你喜欢吃糖油果子?”

  “不是。”林和臻否认,“是开始我爸想给我取那个榛果的榛,后来换了个臻,果字就当小名了。”

  寅风了然,但没想就这么放过调戏林和臻的机会,便偏过头在他耳边说:“那我也可以叫你果子?小果子。”

  多了一个字就显得过分亲昵,让林和臻瞬间红了脸,这个人是不是太会耍流氓了一点?

  “你……”刚开了个头,林和臻就住了口,不能现在就开始翻旧账追问情史吧?那也太小心眼了,但一想到寅风活了这么许多年,难免会有几个红颜知己蓝颜相好就觉得心里堵得慌,可再堵得慌也没有办法,时间这个东西不是他努力就能消弭的差距。

  寅风见林和臻的情绪有些低落忙问:“怎么了?”

  林和臻摇了摇头,拿起遥控板换了几个台,就看到蓉都本地台正在播报关于城北片区新规划政策的消息,播完之后的下一条消息就是市民在超市买到发霉的大米找商场要说法的新闻,林和臻眼尖,在镜头角落里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人。

  “诶,那个好像是夏姐吧?”林和臻坐直了身子,试图在画面里再确认答案。

  寅风瞬间反应过来:“夏咏诗?”

  林和臻点了点头,开始研究遥控板,研究了半天研究不出来该怎么回放,只好拿着遥控板去厨房找就病。

  林盏墨擦干了手走出来帮着弄:“这会儿还没到中午呢,播的都是旧新闻,你说哪个?发霉大米的那个?好像是两三天前就播过一次了吧。”

  林和臻好久没有看过电视了,听见他爸这么说忍不住嘴角抽搐:“这还叫什么‘新’闻啊……”

  “不懂了吧,老年人就喜欢看这些扯筋拉皮的,热闹。”林盏墨小声补了一句,“你妈最喜欢看这个台了,不仅每天连播八集抗战剧,还有那个黄金三十分,每天都有稀奇古怪的案子。诶,看看,是不是这个?”

  林和臻看了一眼时间,果然是两天前的新闻,林和臻谢过爸爸之后就认真盯着屏幕看,直到夏咏诗的身影出现就立刻按了暂停。

  “你认识的人?”林盏墨笑着问,“前女友还是现女友?”

  “咳。”

  林和臻听着寅风的轻咳声觉得这人肯定又憋着坏招,连忙先把他爸赶回厨房才回到了寅风身边坐下。

  寅风十分嚣张地把手臂环在林和臻的肩头,将他整个人抱在怀里,昭示着自己的存在感,小声不满地说:“干嘛这么关心她?”

  “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逛超市有什么好奇怪的?”

  林和臻贪恋着寅风的拥抱,却又担心被父母看出端倪,小不忍则乱大谋,违背良心地躲开了寅风的拥抱,解释道:“我总觉得出了什么事,你又不准我算……”

  不说这个还好,说到这个寅风就不高兴了,用右手握住了林和臻的左手,十指紧扣不给他逃跑的机会。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你再随便给什么阿猫阿狗算命。”

  窥探天机损的是自己的命数,每一笔都记在命薄上,总有一天会报应到林和臻的身上,寅风不怕再帮林和臻挨天雷,就怕那个报应不只是天雷那么简单,那个想要他命的巫辛,也是一个随时可能会爆炸的□□。

  林和臻刚想反对,寅风就凑到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违背我的命令,你知道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林和臻还没开口反驳,就感觉到那只原本牵着自己的手不知何时挪到了他的背后,撩起了他的衣摆伸了进去,顺着脊椎一路往上到了后颈轻轻揉捏那里的肉,止不住的兴奋从脊椎传到大脑,不受控的颤栗让林和臻瞬间投降。

  “好好好,我答应你!”林和臻站起身逃开寅风的魔爪,赶跑了差点被撩拨起来的心猿意马。

  寅风见好就收:“一言为定。”

  “吃饭啦!”

  林家父母共同协作,在十一点半就把一桌菜都给做好了,连忙招呼林和臻和寅风来吃饭,期间寅风每吃一个菜就要夸几句,把林家父母夸得笑个不停,林和臻一边被他妈说教一边将这个仇记在了寅风身上,不用表现得这么讨好吧!

  寅风自有他的打算,想要顺利把林和臻拐走,讨好老丈人和丈母娘是非常有必要的。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一直笑呵呵的沈女士终于想起了林和臻今天回来的原因,立刻起身去拿了钥匙过来,之前她还有些担心林和臻交的朋友不靠谱,毕竟那是她特意准备的新房,连租都不愿意租出去,就等着以后给林和臻娶媳妇儿用,但现在看着寅风人长得英俊帅气,举手投足进退有礼,也乐意让他去住了。

  “呐,这是那边的钥匙。”沈女士笑着跟寅风说,“本来啊是打算给果子娶媳妇儿准备的,谁知道他不争气,空放了好几年。你去住也好,缺什么就跟伯母说,我给你准备。”

  寅风看了眼钥匙,又看了看林和臻,虽然脸上带着笑意,但眼神里却透露着危险,尤其是在听见“娶媳妇儿”这几个字的时候,更是冷了几分。

  “那我去住不好吧。”寅风转回头笑着说,“其实我正打算住蓉都买个房子呢,就是不知道买哪里比较好。”

  林和臻吃惊地看着寅风,你要买房子,我怎么不知道?

  林盏墨听见了说:“现在蓉都限购呢,价格也被吵房团带得虚高,不好买吧。”

  “限购不是问题,价格也不是问题。”寅风笑着说,“就是想买大一点的,也是准备娶媳妇儿用的。”

  “那选择应该比较多了。”林盏墨说,“你对象喜欢哪个城区就买哪边的就成啊!”

  寅风想了想说:“我媳妇儿应该都可以,不过还是最喜欢市中心吧,我打算看看市中心有没有合适的,毕竟他以前住的地方有点小,养个宠物都没地方放,只能扔在阳台,所以啊,我想给他买个大房子。”

  沈女士一听就更对寅风有好感了,连忙说:“是,房子就是得买大点的,我给果子买的那套就买小了,该买个大套三,毕竟现在都让生二胎了。”

  “妈!”林和臻终于听不下去了,红着一张脸不敢去看寅风,假装不知道寅风叫得无比顺口的“媳妇儿”是在叫自己。

  “你这孩子,都二十六了还不着急。”

  林和臻瞥见寅风不怀好意地笑容,连忙表态:“我干这行本来就不能娶媳妇。”

  “你又不是剃度出家了。”沈女士不以为意,“我们又没逼你现在就结婚,以后遇见了喜欢的你自己就知道着急了。”

  “伯母说的对。”寅风立刻随声附和,“遇见喜欢的人,就想一直留在他身边,一时一刻也不想分开,连隔着一间屋子都不行。”

  沈女士笑着点头:“还是有媳妇儿的人懂事。”

  于是懂事的寅风将钥匙退了回去,笑着说:“所以这新房子我不能去住,暂时还是就在果子借住两天吧,等我买到新房子,就带着媳妇儿一起过去住。”

  沈女士也不勉强,怎么说寅风也是不想占他们便宜给他们添麻烦,就觉得这个年轻人真是不错,便说:“果子那个沙发有点小,你睡不舒服,就让果子睡沙发吧。”

  林和臻瞪大了眼睛,妈,你是我亲妈吗?让你亲儿子睡沙发?

  “不用,”寅风笑着说,“我们都是男人,挤着睡两天也可以的。”

  “对对,”沈女士也笑了,“你们啊怎么方便怎么睡,缺什么就让果子添置上。”

  寅风对于这个结果十分满意,便连忙道谢:“谢谢伯父伯母。”

  林和臻咬着筷子看着寅风这给鸡拜年的黄鼠狼模样,忿忿不平地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安的什么心!

作者有话要说:  【扔出一大笔钱的】寅风:我想吃果子,你安排一下。

⊙_⊙哦。

【气急败坏的】小表哥:我要举报你们进行非正常交易!歪,是警察叔叔吗?

(??Д?)」

  ☆、072 说拆就拆,没有这么败家的!

  一顿饭吃完,林和臻差点都忘了他们回来是为了什么了。

  只听见寅风跟他爸妈相谈甚欢,不管是聊什么寅风都能一一应对,博学多才令人瞠目结舌,林和臻就好像是头一次认识寅风一样,忍不住在心里想,活了几千年就是不一样。

  最后还是寅风主动开口说下午还有事,告别林家父母带着林和臻告辞了,林和臻一脸茫然地跟着寅风出了门才想起来今天回家的原因。

  本来是害怕同住一个屋檐下管不住自己的感情,但现在显然已经不用管了。

  而且从寅风的反应来看,他恐怕早就知道自己打的是什么主意,这样还跟着自己的回家简直是司马昭之心。

  “怎么了?”寅风一走进电梯就牵住了林和臻的手,这次他没有选择瞬间移动。

  林和臻还没回过神来,但他想起了一件事。

  “你送我爸妈的是什么?”林和臻这才想起寅风进屋之后就把那几袋礼物放在了玄关,送礼的和收礼的最后都好像忘记了那些东西的存在。

  寅风不以为意,笑着说:“一点小东西而已。”

  林和臻觉得肯定不是寅风说的那么简单,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回头让他妈拍照给他看看。

  “这什么东西?”林盏墨看见放在玄关的几个袋子,拎进来问,“你买的?”

  沈若华一拍大腿,懊恼地说:“忘了让他们拿走了,哪儿是我买的啊,是寅风送的,说空着手上门不好。”

  林盏墨点点头:“这孩子倒是真不错。”

  “放在果子房间里吧,下回来让他们拿回去。”

  “不好吧。”林盏墨不同意,“就是一份心意,让人家下次拿回去多失礼,咱们下次回礼就是了。”

  沈若华虽然觉得有几分道理,但还是觉得收这么多东西太过意不去了。

  “再说万一是吃的,放过期了多浪费。”

  这个倒是,用的东西放一放还行,万一是糕点什么的放着过期可就真是浪费了。

  沈若华想了想说:“那就拆开看看吧,回头咱们准备点回礼再让果子带他来吃饭。”

  “这才对嘛。”

  林盏墨对寅风的印象很好,便也很开心地陪着沈若华拆礼物,他觉得寅风送的东西肯定不俗气。

  一共三个盒子,沈若华第一个拆的是最大最长的一个盒子,很轻的样子,可能是丝巾之类的东西吧,拆开之后老两口互看一眼,面面相觑。

  一根比成人手臂还长的野山参。

  沈若华差点手抖就把盒子摔地上了,林盏墨赶紧帮忙接住。

  “老林,这是萝卜吧。”

  林盏墨轻轻摸了摸,闻着手上沾染的味道,僵硬地摇了摇头:“不像。”

  沈若华把盒子扣过来,看着另外两个盒子有些不确定地问:“咱们还拆吗?”

  林盏墨看了一眼说:“拆个小的吧……”

  沈若华拿过最小的那个盒子,看了林盏墨一眼,忐忑不安地打开。

  一块鸡蛋大的玻璃种阳绿翡翠。

  沈若华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放回桌上:“老林,咱不拆了吧……”

  林盏墨看了看最后那个盒子,觉得一天内受两次刺激就可以了,最后那个……还是算了吧。

  “都,收起来吧……”

  林盏墨抹了一把脸,认真思考他们应该回人家什么礼才好,家里最值钱的除了房子就只剩下独生子了吧,卖掉林和臻也不知道够不够那块翡翠的钱,果然还是退回去更合适吧……

  全然不知道自己即将被亲爹卖掉的林和臻还在适应跟寅风的相处状态,这才确定关系几个小时不到,寅风就已经很自觉地迈入了老夫老妻的模式,牵手牵得无比自然,虽然蓉都被叫做基都好几年了,奇异的眼光是没有了,但是路边那些小姑娘闪着光的眼神可是一路逐渐增多,不用侧目都能感觉到有人在偷拍,饶是林和臻这样脸皮厚的人都有点扛不住了。

  “不用怕,她们拍不到什么的。”寅风看出了林和臻的担心,虽然他嚣张惯了也不想在人间出风头。

  林和臻猜想可能是寅风身上设了什么禁制来应对现代科技,毕竟是会变形的神兽,被人看见了也很麻烦。

  既然如此,林和臻也就不担心了这个了,不过孟家的事,还有夏咏诗和郭世秋的事,都让他很在意。

  寅风知道林和臻在担心什么,正因如此寅风才更心疼他,那些本不是他的事,却要分出心神来喂别人担心,这个人嘴上说着喜欢钱,其实比谁都善良。

  林和臻和寅风到孟家的时候,沈缘正抱着杯子咬着吸管猛喝水,这高山泉水一入口就知道是最纯粹的雪水,对他来说可是许久没尝到的味道了。

  孟家的管家知道沈缘是孟恒请来的贵客,见他喜欢,就站在一旁为他倒水,没有因为他喝太多而露出丝毫不满。

  孟恒不会心疼这点水,倒是孟惟担心一口气喝这么多水不难受吗?

  “来了。”沈缘放下杯子站起身。

  孟恒和孟惟还没反应过来,寅风就已经牵着林和臻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嗨!”林和臻笑着打招呼。

  孟家兄弟还没见过这种程度的大变活人,惊地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沈缘则是第一时间就跑去了寅风身边,对他拱手行礼小声道:“鴖鸟沈缘见过白虎神君大人。”

  寅风不以为意地点点头:“有何发现。”

  管家虽然也吓了一跳但也最快恢复清醒,不愧是多吃了几十年米的人,知道他们有正事要谈,立刻说:“我去准备点下午茶点。”然后就退下了。

  “有的,请跟我来。”沈缘立刻给他带路往书房走去。

  沦为配角的林和臻丝毫不在意被寅风抢了戏份,反正钱是进他的兜里,不用做事就更好了,何况对付这种东西,显然是寅风比自己更拿手了。

  孟恒也跟着走在前面,落了单的孟惟看着沈缘对寅风恭敬的态度,心里更不舒服了,他是只对自己浑不在意吗?

  “就是这幅画。”

  寅风和林和臻并肩站在画前,仔细看着这幅水阁对弈图。

  沈缘站在旁边,指着上方的悬崖边:“这里少了个人。”

  “男的女的?”林和臻问。

  孟惟想了想:“男的。”

  沈缘跟着点头。

  林和臻又问:“老的少的?”

  “老的。”

  “年轻的。”

  孟惟和沈缘给出了不同的答案,林和臻还没开口,孟惟猛地看向沈缘:“你见过?你什么时候见过?”

  沈缘差点咬掉舌头,他当然见过,但他那时候还是孟惟养的一只鹦鹉。

  林和臻轻轻叹了口气,这傻鸟也是太呆了点。

  “我,我猜的……”沈缘心虚地说,“对弈的两个人看起来也很年轻啊……”

  这个理由简直毫无说服力,孟惟想再问,但寅风却忽然开了口。

  “这画多少钱买的。”寅风双手抱臂,“报个价,我想拆了它。”

  林和臻连忙拉住寅风的手臂,这画一看就是幅古董,虽然看不见出自哪个名家之手,但肯定不便宜,说拆就拆,没有这么败家的!

  孟恒却也不在意价格,他更在意的是原因:“是这幅画有问题?”如果真有问题,就算再贵他们也不敢留着了。

  林和臻也觉得这画上有些奇怪的气息,但是从面上却看不出端倪,难道藏在画里面,所以寅风才想要拆了它?

  “聪明。”

  寅风笑着夸了林和臻一句,就从墙上将画轴取了下来,也不管贵不贵,反正也没人阻止,直接变出一把薄如蝉翼的银刀,顺着装裱衔接的地方利落地下了刀。

  寅风揭起面上那层宣纸,扬手一起,那副水阁对弈图飘然落地,然而却没有人关心它的命运,所有人都被这画背后的东西给惊住了。

  殷红的朱砂画成的两组符箓首尾相接,密密麻麻的文字无比繁复,像是头尾相衔的蛇缠绕在一起,根本无法分辨。

  林和臻试着解读,却发现大部分的字都不认识,中华文明之所以历经几千年都未曾断代,最大的原因是因为文字的一脉相传,即便是现在捧起古时竹简也能解读其中的意思。

  然而这符箓却不同,有些文字与现在相同,但更多的文字却无法辨认。

  林和臻隐约能感觉到这符箓非比寻常,然而不确定的事他是不会胡乱猜测的,所以他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寅风。

  正等着他发问的寅风笑了笑,说:“从画上逃走的人,你认识。”

  林和臻愣了愣,从画上逃走的怕不是人是鬼吧!

  等等,难道是他?

  “巫辛?”

  寅风点点头:“这写的是一个禁术,能让施咒的人在此画中寄生百年。”

  “可……那副画看起来可不止百年。”林和臻看了看落在地上的水阁对弈图,“怎么看都像有上千年历史了。”

  “不奇怪。”寅风将那张水阁对弈图放在桌上,“如果不是古画,哪儿能得人珍而视之呢?”

  林和臻明白了,巫辛就是专门找的古画,只有这种值钱的古画,才会被人小心对待,不会随意丢弃也不会毁坏,才能保证他的复生大计不被人破坏。

  还有一个问题。

  “他既然醒过来了,为什么不把这幅画带走呢?”

  寅风顺手抄起桌上的一瓶墨汁,对着那密密麻麻的符箓就泼了上去。

  “也许是因为用过一次就不能再用了,也许……是因为他找到了更好的寄生之处吧……”

作者有话要说:  寅风:你们家卖儿子吗?我想买。论斤卖还是论个卖,出个价吧。

小表哥:买卖人口是犯法的!告你啊!

  ☆、073 听起来就让人十分不舒服。

  寄生。

  用科学名词解释,即两种生物共同生活,一方受益、另一方受害,受害者为受益者提供营养物质和居住场所的生物关系。

  听起来就让人十分不舒服。

  当寅风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林和臻脑子里就冒出了许多难以言说的画面,没有一个是让人觉得欢喜的。

  巫辛靠着吸食他人的灵力得到了永生,所以被他掠夺了灵力的人,就是这寄生关系中的受害方。

  “所以,作恶的那个就是你们说的那个巫辛?”孟恒听得十分惊奇,但还是抓住了重点,“是他杀了祖父?”

  寅风和林和臻对视一眼,心里想的是同一个可能,如果孟家家主也身怀灵力,就可能成为巫辛的目标。

  沈缘也走了过来,捡起地上那副水阁对弈图,闭上眼睛感受这上面残留的气息,然后摇了摇头,说:“不是他,气息不一样。”

  林和臻相信沈缘的判断,毕竟他跟拿东西交过手,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这就更麻烦了,那个真正作恶的东西到底是是什么完全线索。

  “麻烦。”寅风有些不耐烦,看着皱眉不展的林和臻说,“不就是想知道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吗?我有办法。”

  “不行!”林和臻连忙拉住寅风,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下意识觉得应该阻止他,“你们主上不是不许你滥用法术吗?”

  寅风被林和臻这份担心之情讨好了,笑着说:“如果他真不想让我用,就不会只说‘滥用’这两个字了。”

  实际上“滥用”这个词十分模糊,什么程度算是滥用?该怎么判定,都是应宸说了算,但寅风知道这个“滥用”的约束范围肯定不会在正事上,毕竟应宸也让自己调查的事情可能也与这个有关。

  寅风抬手打了个响指,周围的一切就像是逆流而上的水一样,这个书房里的时间被回拨到了二十年前,一切真相赤|裸地铺开在了众人面前。

  孟恒和孟惟两个人瞠目结舌,完全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再睁开眼的时候,就看见他们记忆里最熟悉的祖父像是活着那时候一样还坐在书桌后,拿着毛笔在写着什么。

  “祖……”

  “别说话。”

  孟惟刚开了个口,沈缘就阻止了他,小声说:“这是书房保留下来的记忆,幸好这里这么多年没有改变过,他……你祖父,看不到你的。”

  孟惟有些奇怪地看了沈缘一眼,从刚才他就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沈缘给他的感觉像是来过这里一样,不止对这个书房很熟悉,甚至对整个孟家对自己都很熟悉,他究竟是什么人?

  然而沈缘却没有注意到孟惟的目光,因为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孟惟祖父身上,真相到底是是什么,他也很想知道。

  孟鸿年放下手中的毛笔,看了看放在左手边的木盒叹了口气,感慨了一句:“还真是舍不得。”然后又接着写字,密密麻麻写了一页纸。

  林和臻有些心急,这要是从二十年开始看,看到现在得看多久啊,就像是看哇电影等彩蛋,就恨不能让放映员按下快进键。

  所以林和臻就转头望着寅风,小声问:“能快进吗?”

  “能。”寅风双手环胸不急不躁,挑眉道,“好处呢?”

  林和臻有些懵,这就要好处了?

  寅风微微倾身靠在林和臻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不是你想知道吗?既然如此,不应该付出点什么来交换吗?”

  寅风的声音很有磁性,在耳边低语的时候太诱人,也或者是因为林和臻本身定力不足,听见寅风这么说,瞬间就红了脸。

  但看着孟家兄弟和沈缘都站在对面,专心致志地看着孟鸿年,心里就像是猫爪一样,感觉到寅风还没有离开,只好小声说一句:“先,先欠着……”

  寅风满意了,虽然这也是自己想要知道的真相,但在林和臻还不知道之前,就可以让他以为是欠了自己一份情,想办法给自己要点好处。

  赔了夫人又折兵还无端端欠了一份债的林和臻转过头,就看见周围场景再一次改变,孟鸿年转身离开的时候,从暗处角落里钻出了一样东西。

  似狼似狗,身形有半人高,周身黑毛,却长着红嘴红眼,拖着一条白色的尾巴。

  “是它!就是它!”孟恒有些激动,想要大喊却又碍于现在的情况按耐住自己激动的情绪,“我看见的那个东西,就是这个狗!”

  林和臻心里松了一口气,这算是人赃并获,给沈缘洗清嫌疑了,不过这是个什么东西?

  “狏即。”寅风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东西,“不是什么好东西,千百年前就应该都死绝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更奇怪的是,他们中心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狏即的存在!

  这是非常匪夷所思的事,像这种一出现就带来灾祸的妖兽,一旦出现就会被天镜发现,但寅风却从未曾听过近几年有抓获狏即的情况,也就是说这东西有本事隐藏了自己的气息,没有被中心察觉。

  林和臻转头看了一眼,连忙让寅风看:“你看,画上的人动了。”

  就像是听见了林和臻这句话一样,那狏即竟然也看了一眼画,原本已经搭上桌子的爪子立刻撤了下去,退回了黑暗之中。

  “这狗东西是巫辛养的。”寅风大胆推测,“这狏即的作用就是保护这幅画不会被人毁掉,说明盒子里的东西对他们有威胁,所以狏即想要毁掉那东西,画里的人阻止了它。”

  “有威胁,又不让毁掉?”林和臻觉得这不太合常理。

  寅风说:“那就是另有所图了。”

  时光飞速流转,场景再一次变换,这次是孟鸿年坐在书桌前给人打电话。

  “大师,您说的邪物……”

  “孟老,此物属火,不请自来,已在贵宅盘亘许久了,长此以往,贵宅难以安宁啊。”

  孟鸿年面色一沉:“大师能否前来寒舍一探究竟?”

  “孟老见谅,远水难救近火。”

  孟鸿年心里一急竟咳嗽起来,好半晌才缓过来,忙问:“大师,可有自救之法。”

  “不破不立,还需舍得。”

  孟鸿年挂了电话沉思良久,站在窗边不知道在看着什么,神情越发的沉重,眉头紧锁像是做了什么决定。

  被调整时间的只有这个书房,所以在场众人都不知道孟鸿年究竟是做看什么看得出神。

  但沈缘知道,他是在看院子里的孟惟和他身边自己。

  属火的妖物不请自来,盘亘许久。

  原来如此。

  沈缘沉默地闭上了眼睛,自己竟然是做了这东西的替死鬼。

  狏即藏匿在书房之中,周身瘴气让孟鸿年的身体每况愈下,甚至趁着孟鸿年身体虚弱的时候,附在他身上占据了他的身体,借着孟鸿年的手将感觉到了它存在的沈缘给摔在了地上,甚至用瘴气困住了沈缘,让他无法苏醒,陷入了如死亡一般的沉睡。

  亲眼再看见这一幕,沈缘的内心十分平静,他不怪孟鸿年,他更不怪孟惟,错不在他们,更不在自己,始作俑者就是这只作恶多端的狏即还有它的主人。

  “原来我真的养过一只鹦鹉……”

  孟惟看着年少的自己抱着那只鹦鹉尸体哭着跑出书房,那巨大的悲伤感染了现在的他,这一段陌生的记忆让他觉得恍惚又心痛,有什么东西在心里不停叩击,他一定很喜欢这只鹦鹉,可为什么他全然不记得了呢?

  林和臻觉得孟惟有些可怜,忍不住看了寅风一眼,寅风却移开了目光,看着墙上的那幅画。

  此时狏即已经从孟鸿年身上撤离,它不能附身在人身上太久。

  那画上的人悄悄转过了身,从画里伸出了一只手,如鬼影无形,悄无声息地穿过了孟鸿年的身体,掐住了他的心脏。

  年迈又虚弱的孟鸿年想要逃却难以行动,想要呼救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的目光落在书桌上,他的手伸向了那个紧扣着的木盒,像是寻找什么救命的东西一样。

  在孟鸿年摸到那个木盒的瞬间,就像是畏惧那东西一样,那只手立刻就收回了画里。

  林和臻奇怪极了转头问孟恒:“那盒子你们见过吗?装的是什么?”

  孟恒摇头:“从没见过,孟惟你见过吗?”

  孟惟魂不守舍,听了这话也只摇了摇头。

  没有得到答案的林和臻眉头紧皱,他确定画上的那个人就是巫辛,也就是说,孟家确实藏着某个东西,巫辛想要却又畏惧,那他是想毁掉还是想占为己有为己所用呢?

  林和臻觉得应该是后者。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孟恒被人算计就能解释得通了,巫辛想要却并没有拿到这样东西。

  书房的场景再次变换,此时的孟鸿年已经相当虚弱,连说话都十分吃力,他对面坐着一个仙风道骨的道士,手持拂尘满头银丝。

  林和臻本来才想过,跟孟鸿年通话的那个人会不会是自己的师傅,如今看见不是心里也有些失望,果然这个世界还是很大的,不是所有人都能刚刚好遇上。

  “画上的人不见了。”

  林和臻听见寅风在耳边的小声提醒才注意到,此时那幅水阁对弈图上只有两个人,原本应该在画上的巫辛已经不见了踪影。

  “孟老,迟了。”

  孟鸿年微微点头:“我知道……”

  道士摸了摸胡子:“那邪物借你之手除掉了保护你孙儿的神鸟。”

  孟鸿年沉默半响,眼中有难以言说的后悔:“我早知这东西必然引来灾祸,却没想到这世间竟然真有邪祟。只是可怜我的两个孙儿,我怕他们也会同我一样……”

  那道士抬手制止孟鸿年继续说下去:“孟老,我提醒过您,不破不立,还需舍得。”

  “我……舍不得啊……”

  “既如此,贫道爱莫能助。”

  “大师!”

  “罢了,贫道曾欠您一卦,如今就还了吧。”

  那道士说完也不等孟鸿年开口,便从袖中拿出三枚铜钱置于龟壳之中,口中念念有词将三枚铜钱倾倒而出散落在桌面上,右手捏着拂尘捋了捋胡须沉思良久。

  “水天需,‘明珠土埋日久深,天光无亮到如今。忽然大风吹土去,自然显露又重新。O注’”

  “此卦是何意?”

  “且待贵人相助。”

  孟鸿年听见有希望,便有些激动:“贵人何时来?”

  “廿年后。”

  孟鸿年的笑容僵在脸上化作一个苦笑:“我时日无多,怕是等不到了。”

  那道士没有回答,反而是说:“孟老,那只神鸟还需妥善处理。”

  “请大师替我拿个主意吧。”

  “那神鸟不属于凡间,还需寻找一个风水适宜的地方好好安葬,或等它有朝一日重返人间能得遇贵人,祝你孟家度过此劫。”

  “一切听大师的。”孟鸿年叹了口气,“我只希望孟惟有一天能原谅我,明白我身不由己……”

  “他会明白的……”

作者有话要说:  O注:出自《六十四卦象歌》

开始干正事了!

寅风:不想干正事,只想谈恋爱。

  ☆、074 我只是天师,不是哆啦A梦。

  咚咚——

  清脆的敲门声传来,将失神的人们从回忆中唤醒。

  孟家的管家推门而入,举止得体地笑着问:“大少爷二少爷,请问是将下午茶点放在客厅还是花园里?”

  孟恒愣了一下才回过神,下意识回答:“放在客厅吧。”

  “是。”

  管家退下之后,书房里的人才意识到他们已经回到了现实之中。

  即便是亲眼看见了,孟恒也觉得太过玄妙,刚才发生在眼前的事太真实,就像是祖父还活着一样,若不是刚才被沈缘提醒不过是幻象,他一定会亲自去问个究竟。

  能做到这种事的人显然也不会说是什么普通人。

  所以孟恒再看着林和臻以及他身边那个英俊高大的男人时,更多了几分尊敬。

  孟恒心里还记挂着那个木盒子,于是着急地问林和臻:“林天师,您能算出那个盒子在哪里吗?”

  林和臻笑了,这人是当自己是神仙吗?

  “孟先生,我只是天师,不是哆啦A梦。”

  孟恒有些失望,自从他知道自己险些被人害了之后就有些杯弓蛇影,如今总算是知道了对方的目标是什么,孟恒觉得至少应该让他们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吧?

  “孟惟,你在想什么呢?”孟恒回过头就看着出神的孟惟,“是不是想到什么线索了?”

  孟惟摇了摇头,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只鹦鹉被砸在地上的画面,仿佛是砸在他的心上,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我知道在哪里。”

  寅风这话一出口,房间里所有人都将目光转移到了他身上,相对来说,林和臻反而是最冷静的那一个,这可是神仙,知道也不奇怪嘛。

  寅风见林和臻无比冷静,心里有些不得劲。

  但还没等寅风借机拷问林和臻,孟恒就已经快步抢到了寅风面前:“这位……大师,请问那东西到底在哪里?”

  寅风并没有直接回答孟恒这个问题,而是将目光从沈缘的身上滑过后反问道:“你很想那样东西?”

  孟恒被问得愣住了,那东西肯定十分珍贵,不然祖父不会说他舍不得,但同样也是这样宝物给祖父招来了杀身之祸,孟恒是个商人,虽然赚钱就是他的工作,却也明白这世界上的钱是赚不完的,在宝物和生命之间做选择的话,他选择后者。

  “不,我不想要。”孟恒坚定地回答。

  寅风微微颔首:“倒是个聪明人。”说完又转头看向孟惟,“你呢?想要吗?”

  孟惟摇了摇头,他连探知的欲望都没有,他心里只有一个疑问。

  “那这东西从此就跟你们没关系了。”

  寅风打了个响指,一道白光从他身上散开,自他脚边铺满了整栋楼。

  “行了,以后没人会找你们麻烦了。”寅风不以为意地说完,就牵着林和臻的手,“走吧。”

  全程沦为背景板的林和臻一脸懵逼,这就走了?他还什么都没做呢,就结束了?

  同样懵逼的还有沈缘,他最担心的就是那隐藏在暗处的妖物会对孟惟不利,但刚才寅风既然将自己的神光庇佑了整栋房子,就是明确告诉那东西,这里不管有没有他想要的宝贝,都要顾忌白虎神君的神威。

  “你呢?”寅风看着沈缘,“跟我们一起走吗?”

  “我……”

  沈缘犹豫了,事情解决了,他也没有了留在这里的理由,但显然跟着他们走也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不当电灯泡的觉悟,他还是有的。

  “林天师,可否借一步说话。”

  林和臻还没说话,寅风先一步拦住了试图靠近林和臻的孟惟:“有话直说。”当着他的面要拐走他的人,这小子还真是胆子肥。

  林和臻猜到了孟惟可能想问什么,毕竟亲眼看见了自己完全没有印象的过去,是个人都会觉得不对劲的。

  当初那个陶主任点了忘魂香清除了孟惟脑海中关于沈缘的记忆,说到底也是遵照寅风的命令,现在自己来帮着善后,也算是理所应当了。

  于是林和臻往前走了一步:“孟先生,去外面说吧。”

  寅风也想跟着去,但被林和臻给拽了一下,就只好停下了脚步。

  孟恒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于是就说:“不如我们去客厅喝茶等吧?”

  沈缘没有意见,寅风迈步下楼他也就跟着一起去了,至于孟惟和林和臻会说什么,他能猜到一二,但那些前尘旧事,已经不重要了。

  孟惟带着林和臻来到了庭院里,周围碧绿的枝叶遮挡了阳光,即便是炎夏也不会觉得炙热。

  “孟先生想问我什么?”林和臻揣着明白装糊涂,沈缘迟早是要离开的,即便他有心成全,也左右不了沈缘的想法,何况现在的孟惟什么都不知道。

  孟惟皱着眉头:“我想请林天师帮我看看,我身上是否有被人下过咒。”

  林和臻没想到孟惟竟然能想到这一层。

  “我哥都差点被人算计,那么我也有中招的可能。”孟惟冷静地说,“你刚刚也看见了,那些童年记忆我完全没有印象,那只鹦鹉……我根本不记得它曾经存在过,就像是,像是被人删除了一段文档一样,这难道合理吗?”

  合理。

  林和臻没敢把心里话说出来,反问道:“那段记忆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不管重不重要,它都是属于我的。”孟惟冷着一张脸,“谁也没有权利剥夺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林和臻回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孟惟的情景,就是这样冷着一张脸,像是对所有人事物都不在意,或者应该说,在沈缘当年被“摔死”的那一刻起,他就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所以其他对他来说,都不那么重要了。

  “我明白了。”林和臻双手背在身后,死死掐着自己的左手,不让自己去掐指捻算他和沈缘的将来,“你身上并没有被人下咒。”

  孟惟质问道:“真的?”

  林和臻点头,心里却有些发虚,他这不算说谎吧?

  “我知道了。”孟惟没有再继续追问,又换了一个问题,“林天师你的助手,你们,住在一起?”

  “对。”

  林和臻说完就看见孟惟的眼光十分不善,心里也有些奇怪,刚刚不还聊得好好的吗?这个看渣男的眼光是怎么回事?

  “聊完了吗?”

  寅风的声音忽然出现,惊得林和臻立刻下意识点头:“聊完了。”

  寅风走过来,十分自然地牵起林和臻的手:“那就回家吧。”

  沈缘跟在他们身后离开孟家,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孟惟,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什么都不记得的孟惟,但他知道这样或许更好,报仇的事就交给自己来做吧。

  回家的路上,林和臻收到了孟恒打来的巨款,心满意足地抱着手机数了几遍,自己什么都没做就拿了一大笔钱,自己养的怕不是一只招财猫吧!自从寅风来了之后,事情解决得一次比一次顺利,收到的红包也一次比一次大,只是看着就觉得无比开心。

  于是林和臻大手一挥说:“走,先去吃顿好的再回家!”

  寅风对吃的不挑,但林和臻高兴,他也愿意奉陪。

  至于专业蹭吃蹭喝的沈缘就更没有意见了,他今天喝了好多高山泉水,一点都不饿,但是看着寅风他还是有些发怵,林和臻是不知道厉害,他可是知道的,白虎神君的名号即便是他们住在深山里也如雷贯耳,所以沈缘也不好扫兴,就跟着一起去了。

  菜上齐之后,寅风夹了一筷子鱼,又不想挑刺,就放在盘子里不管了,林和臻无比自然地接过去帮他挑出小刺,又放回到他面前。

  寅风撑着脑袋笑着看林和臻专心挑鱼刺的模样,表情十分满足享受。

  抱着碗坐在对面的沈缘沉默地啄饭,我是小聋瞎,我什么都不知道。

  林和臻一边挑刺一边问出了所有人都想要知道的问题:“孟家那宝贝究竟是个什么?藏哪儿去了?我能知道吗?”

  “想知道?”

  “……”

  林和臻手上的动作一顿,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呢?只要自己点头,下一句肯定是索要好处,于是林和臻从善如流地主动上供,用勺子装满鱼肉喂到寅风嘴里。

  吃到鱼的寅风满足了几分,决定把不足的另外几分先记在账上。

  “盒子里面装着什么我不知道,但那盒子我认识。”

  “盒子?”林和臻有些意外,难道是个买椟还珠的故事?

  寅风扬了扬下巴又让林和臻喂了他一口鱼肉才说:“传说有个人,叫韦弇,因缘际会去到了玉清仙境,住在仙境里的神女在他离开的时候送了他三样宝贝,碧瑶杯、红蕤枕和紫玉匣。后来被胡人千金买走,不知所踪。所以放在孟鸿年书桌上的不是木盒,而是深紫色的玉匣,也就是传说中的玉清三宝之一——紫玉匣。”

  林和臻回想了一下那个毫不起眼的盒子,脑子里飘过了无数个零,盒子都这么珍贵了,那里面的东西岂不是更珍贵?

  “巫辛想要的是盒子里的东西,你觉得会是什么?”

  林和臻想了想,巫辛想用天雷杀自己就是为了抢夺灵力,所以盒子里的东西应该也跟灵力有关系。

  “其实盒子里的东西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已经不在孟家了。”

  不在孟家了?

  林和臻挑鱼刺的动作停下了,孟鸿年视若珍宝怎么可能会随便交给别人呢,难道是巫辛早就已经拿到手了?

  寅风抬眼看着假装自己是透明人的沈缘,说:“我猜想,当年的孟鸿年临终之时终于想明白了一个道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有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留着还会给家人招来横祸,但扔掉又实在舍不得,所以就请人布阵设局,将那东西跟孟惟养的那只鹦鹉一起埋葬了。”

  沈缘手中的筷子掉落在桌上,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寅风:“我?在我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要早起去补牙,要勇敢!

寅风赐给我力量吧!

寅风:?_?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拔我的牙。

  ☆、075 这是什么东西?玉佩吗?

  沈缘顾不上筷子,低着头看自己的双手,又摸了摸心口,在他身上,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呢?

  “不是在你身上。”寅风叹了口气,心想这鸟的智商真的不高。

  林和臻也有些不解了,歪着脑袋问:“那是在哪儿?”

  寅风笑着看林和臻,觉得他呆呆的样子也很可爱。

  所谓双标既如此。

  “我知道了!”林和臻灵光一闪,“海豚游泳馆!难道那东西还埋在哪里吗?”

  寅风笑着摇摇头,俯身过去伸手揽着林和臻的腰。

  “喂喂。”

  双手不得空的林和臻面对寅风的靠近却无法抵抗,在寅风贴近的时候,连躲都躲不开,脸红心跳之余忍不住有些纳闷,怎么说着正事就不正经了呢?

  寅风的手从林和臻的腰后面横过,探进了林和这的裤兜里,找到了那枚天师金印。

  林和臻看着被寅风捏在指尖的天师金印,忽然明白了寅风的意思。

  “你不是想说,那东西在这个金印里面吧?”

  “猜对了。”寅风点了点头,“你的这枚金印本来就是一个容器,可以吸纳有灵力的神器,虽然你不知道,但可能它自己就已经这么做了,这或许是制造它的人赋予它的使命。”

  寅风说完屈指一弹,金印立刻转了几圈,那些容纳其中的神器一一展现在了他们面前。

  头一次看到这场景的沈缘连饭都顾不上吃了,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些金光闪闪的神器,当初林和臻对付自己的时候,恐怕连十之一二都没有加用上吧!

  林和臻也盯着这些神器仔细辨认,他经常使用的那几样东西他都认识,另外那些连他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存在于金印之中的。

  “你的师父,不是个普通人。”

  寅风这话说得很客气,但林和臻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直到今天,林和臻不知道他师父姓甚名谁,师承何门何派,多大的年纪住在哪里,甚至连他师父还在不在人世都不知道。

  所以关于这个金印的来历和真正的使用方法,林和臻自己都说不清楚,他唯一倚仗的就是那些存在于脑海中的记忆,教会了他如何使用这些东西,如何去当一个天师。

  偶尔林和臻也会有些恍惚,如果不当天师,他今天是不是就是坐在办公室里的一个秃头程序员了。

  寅风将那几样跟除魔降妖完全没关系的宝贝挪到了眼前,问林和臻:“这几样东西你见过吗?”

  林和臻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别说见过了,他根本就知道这些是什么,不过看起来都相当值钱的样子。

  寅风抬头看了看沈缘,招呼他过来:“你呢?有印象吗?”

  沈缘闭上眼睛伸出手在那几样东西上面感应了一下,然后在感觉到某个熟悉气息的时候停了下来。

  那是一块四方柱形白玉,长三寸,广一寸,中心有竖孔,四面刻有铭文。

  林和臻好奇地问:“这是什么东西?玉佩吗?”

  寅风拿起来看了一眼,念出了上面篆刻的文字:“正月刚卯既央,灵殳四方,赤青白黄,四色是当。帝令祝融,以教夔龙,庶疫刚瘅,莫我敢当。○注”

  林和臻一听就知道这是驱鬼辟邪的咒令,说明这样东西应当是一种护身符之类的东西。

  “这是刚卯。”寅风说,“几千年前的凡人,尤其是王公贵族很喜欢佩戴这种东西,据说是有辟邪的作用。”

  林和臻一听眼睛就发光:“这还是个古董啊!是不是值很多钱?”

  “这玩意儿就能让你这么开心?”寅风笑着问。

  林和臻猛点头:“孟家不要了,就相当于是我白捡了一个古董,能不开心吗?”

  寅风笑着把那刚卯放到林和臻的手里,状似不经意地说:“改天带你去我那宝库里看看,喜欢什么都可以拿走。”

  “不不不,我要这个就可以了。”林和臻虽然喜欢钱,但也知道无功不受禄,何况自己又不是因为那些宝贝才喜欢寅风的,不过这个刚卯听寅风的意思好像并不太珍贵,至少不是独一无二的,那巫辛为什么会想要这东西呢?

  寅风看出了林和臻的疑惑,解释道:“这刚卯的年代可以追溯到周朝,几千年的时间让这东西附着了很多灵力,或许就是巫辛想要它的原因。”

  林和臻拿着刚卯对着灯光看了看:“是想要它,还是想要毁了它,我觉得有待商榷。至少从咱们在书房里看到的那段记忆来说,巫辛有些畏惧它,或许这是能够对付巫辛的神器也说不定啊!”

  寅风觉得林和臻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他们对巫辛的情况实在是知道得不多,仅仅靠着应宸给的那点线索猜测他的身份,何况现在他们在明巫辛在暗,至少这东西是他们目前已知巫辛畏惧的东西,所以留着也许可能派上用场。

  沈缘在旁边听了半天终于听明白了一些,于是鼓足了勇气开口问道:“白虎神君大人,你们说的那个巫辛……就是想要害孟家的那个人吗?”

  林和臻点了点头,将之前在工地上发生的事都一并告诉了沈缘,然后才说:“我知道你留在这里就是为了解决当年的事,但这个巫辛行踪诡秘而且法力颇高,你单独行动不安全,还是跟我们一起吧。”

  沈缘当然清楚以自己这点微弱的法力不可能斗得过那人,但自己的仇还是要自己报!何况距离他离开的期限已经越来越近了,在离开之前不能解决的话,恐怕他这一生都不会安心。

  沈缘陷入了沉思,有没有什么办法是可以让法力在短时间内迅速提升的呢?

  1980’本来就在市中心,所以吃完了饭三个人散步回家,路过一家五星级酒店的时候,寅风停下脚步扔了一张卡给沈缘,指着那酒店说:“你就在这里住几天吧。”

  沈缘接住了卡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原因,林和臻先开了口,有些酸酸地问:“为什么只让他去住?”难道自己只是个幌子,寅风其实喜欢的是这只小鹦鹉?

  寅风坦然地说:“家里就只有一张床,哪儿住得下?”说完靠近林和臻的耳边小声说,“放个电灯泡在家里,万一被他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画面,那……”

  “你先将就着住几天吧!”脸红的林和臻立刻点头,“等我找个大房子……”

  “没关系。”沈缘十分满意,这倒是比睡鸟笼舒服多了,“我就住这里吧,离你家也很近,挺好的,多谢寅风大人。”

  送走电灯泡的寅风心情大好,微笑着挥手:“去吧。”

  林和臻目送沈缘离开之后忽然反应过来,恨不能马上就追着沈缘一起去住酒店,开玩笑,昨天同床共枕还能盖棉被纯聊天是因为大家还只是朋友,可今天关系不一样了啊!

  林和臻不知道寅风怎么想的,但他脑子里全是寅风赤|裸的胸膛和健硕的身材,昨天不敢想是因为对神灵的敬畏之心在约束着他,但今天这个神灵引|诱他谈恋爱!

  不行不行,现在简直满脑子废料,还是应该先冷静一点,给彼此一点空间和时间,暂时保持单纯点的关系比较好!

  林和臻鼓起勇气:“我想……”

  “想什么?”寅风牵起林和臻的手十指紧扣,一边笑着看他,一边轻轻捏着他的手指头玩。

  一股酥麻的感觉从指尖窜至大脑,让林和臻整个人都像是停止了运转,大脑失去了思考能力,连身体也只能听从寅风的牵引,跟着他一步步往家走去。

  太狡猾了!

  林和臻暗恨自己被美色所迷,更恨自己没能抵挡住诱惑,可这样的美色当前,谁又能抵挡得住呢!

  后面发生的事好像就变得理所当然了。

  在被寅风拉进浴室脱掉外衣之后,林和臻就失去了呼吸的权利,这人到底还是一只猛兽,连亲吻都像是掠夺一样,不给自己呼吸的机会,林和臻一边生涩地回应,一边急促地呼吸,他无法抵抗这野蛮又温柔的□□,只能在唇舌相交的时候放任自己随波逐流。直到感觉到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有往下游走的趋势时,林和臻终于勉强回过了神来。

  “等等……”林和臻的双手放在寅风的肩上,推开了一点距离,“太快了,我还没准备好……”

  寅风再次凑近却不是为了亲吻,而是用极具蛊惑的声音在他耳边小声说:“那我不做到最后,除非你求我……”

  “你……”

  太可恶了,这个人!

  撩拨得人心烦意乱,竟还要他先认输!

  林和臻咬紧了牙关不愿意泄漏无法藏匿的□□,却在寅风再次吻上来的时候被挑开了紧闭的双唇,勾着他的唇舌舔舐啃咬,放在腰间的手将他紧紧圈住,让他想逃也无处可逃。

  意乱情迷间,林和臻听到了一声轻笑,还没能喘过气问他在笑什么,这人就已经主动靠近耳边。

  “我现在倒希望你别那么快求我了……”

  太讨厌了,这个人!

  林和臻气得环住寅风的脖颈将他拉到自己面前,主动凑上去堵住了他的唇。

  夜还那么长,就看看到底是谁不放过谁吧!

作者有话要说:  ○注:出自《汉书·王莽传》

来来来,开盘下注了啊!

求了还是没求呢?

  ☆、076 你怎么在这里?

  另外一边,沈缘拿着寅风给的黑卡走进了那家五星级酒店,拿出中心发给自己的身份证一起递给了前台登记。

  前台小姐端着标准微笑,看了看他的身份证信息说了句:“请您稍等。”

  沈缘毕竟是第一次住酒店,不疑有他就乖乖地站在那里等了,结果这一等就等了好半天,等得沈缘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是没有房间了吗?”沈缘问,“不用多好的,能住就行。”

  前台小姐连忙说:“不是的,是……”

  “我来说吧。”

  “是,老板。”

  沈缘闻声回头,就看见一张陌生又英俊的脸,不明白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要拦住自己。

  “我还以为是寅风被林和臻赶出来露宿街头了,没想到是你。”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玄武北渊,这个酒店刚好是他在凡间的产业,也是他在凡间休息的地方,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比酒店更能知道八卦的地方了。

  听见寅风这两个字,沈缘就知道这个人肯定不是普通人,立刻端正了态度,小声问:“请问您是……”

  北渊常跟各种狡诈阴毒的恶鬼打交道,倒是很少见到像沈缘这样天真善良的人,一时间夜觉得有些新奇,何况他在上面看着的时候也见过沈缘,所以便笑着悄悄亮出了自己的玄武令。

  “玄武,北渊。”

  沈缘惊了一跳,没想到自己随便住个酒店就遇上了玄武大人,立刻就要拱手行礼,却被北渊拦下了。

  北渊从前台小姐手里拿过了寅风的黑卡和他的身份证连同房卡一并交给了沈缘:“寅风呢?”

  沈缘老实地说:“跟林天师回家了。”

  北渊没忍住笑了:“他还真是不客气,就这么把你赶出来,你不生气?”

  沈缘摇摇头,说:“我觉得这里也挺好的。”何况他也不想回去当电灯泡,今天晚餐吃得很饱,他不想再吃狗粮了。

  “不困的话我们去咖啡厅聊会儿吧,正好我有点事想要问你。”

  “是。”

  沈缘跟着北渊离开的背影刚巧落在了另一个人的眼里。

  孟惟看着沈缘的身影出神,这个时间他来酒店干什么?那个男人又是谁?

  几秒钟的时间,孟惟的脑子里就闪过了无数可能,好的坏的全都想了一遍,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抬脚就想要跟了上去,差点忘记了自己来这里的原因。

  “孟总,这边。”

  孟惟脚步一顿,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合伙人,他来这里有正事要办,新项目进行得不太顺利,所以合伙人特意安排了一个饭局把负责人都请来,了解对方的需求,好顺利进行下一步。

  这事不能推托的正事。

  孟惟在心里告诫自己,或许那只是沈缘的熟人,也或许是一个普通朋友,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合伙人见惯了孟惟冷着一张脸漠不关心的模样,也没觉出他现在这冷若冰霜的样子跟平日里有什么不同,只在他耳边小声说着今天请来的这些人都是谁,关系到他们新项目的哪个环节。

  原本孟惟想把这个饭局安排在海棠未雨的,毕竟是自己的地方更放心一些。

  但合伙人觉得海棠未雨名声太响亮,全城达官贵人都喜欢去那,难保会被有心人盯着,万一拍到点什么就麻烦了,还不如找一个普通酒店,反而更安全一点。

  这就是为什么孟惟在这个时间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合伙人在人情世故方面尤为出色,可谓是八面玲珑,对于冷面冷心的孟惟来说确实需要这么一个合作对象,当然愿意跟他们合作的人,更多的还是看重孟惟本身的能力,以及他背后强大的孟氏集团,有这样一个大靠山,就等于是有了保障,即便是一些操作不那么合理,也可以酌情放宽条件。

  所以一顿饭吃得是宾主尽欢,不过大家都很克制得没有喝酒,这年头谁都不敢掉以轻心,以免成为了有心人都把柄,闹出笑话可就得不偿失了。

  只是临到末了,合伙人给了大家一个“惊喜”。

  孟惟看着鱼贯而入的这几个青年男女,眉头皱了起来,看着合伙人的目光也有些不善,合伙人立刻解释道:“别慌,这些可都是正经人。”

  这也算正经人?

  奇装异服,浓妆艳抹,孟惟被混杂的香水熏得有些头晕,实在是不明白合伙人是从哪儿找来的这么些人。

  然而对面那些合作方却十分惊喜,看着这几个人并没有放浪形骸,反而是客客气气地打招呼,笑容比刚才听见他们开出的价格时更加灿烂。

  这倒是让孟惟有些不明所以。

  善解人意的合伙人在孟惟耳边小声解释道:“这些啊,都是网红主播,我打听过了这几个大爷平时就爱看这些人唱歌跳舞,可没少砸钱。我呢,正好跟他们公司老板认识,就请他们来吃个饭。”

  孟惟明白合伙人的潜台词,他请来只是吃顿饭,至于吃完饭之后的事就随他们怎么发展了。

  不得不说,这位合伙人实在是非常懂得投其所好。

  孟惟看着这些男男女女,放空的脑袋就不油得想起了沈缘,猜想他今晚来这里到底是因为什么,林和臻并没有跟他在一起,应该是他自己单独来的,对于一个手机都是老年机的人来说,会自己花钱来五星级酒店吗?

  孟惟越想心里越沉,尤其是这看见眼前这些倒胃口的欲拒还迎道貌岸然之后,心情就更糟糕了。

  孟惟小声说:“我先走了。”

  “别急啊。”合伙人拉住孟惟,“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个。”

  孟惟顿时黑了脸,开始思考换一个合伙人的可行性。

  “别生气别生气!”合伙人察言观色立刻感觉到了孟惟的抗拒,他可不想弄丢这么一棵大树,立刻解释道,“他们公司新签的人,还没公开露过脸,干净得很,你先看看嘛。”说着,就招呼人问新来的那个人在哪儿。

  得知那人没进来就在门口等的时候,合伙人亲自去了门口把人给拉了进来。

  是一个二十出头的男生,干干净净的模样带着几分学生气,一张脸通红,显然并不想来这种饭局,但迫于无奈不得不来,看起来很是委屈。

  合伙人把人带到孟惟面前,笑着说:“怎么样,不错吧?”

  孟惟看着这个男生,脑子里想的却是沈缘,同样的年纪同样的青涩,是不是也被人要挟着在做他不愿意做的事?

  合伙人见孟惟没有反对,只当他是愿意的,就把人留在了孟惟旁边,自己去招呼那几个合作方了。

  那个男生没想到会遇上孟惟这样英俊帅气出色年轻的男人,一张冰山脸简直是小说里霸道总裁本总,心里的委屈和不乐意都消退了,如果是这个男人的话,倒不是不可以……

  “您,您好,我叫安然。”

  孟惟看了他一眼,心里想的却是,不一样,这人跟沈缘完全不一样,沈缘是单纯善良不谙世事,这个人只是心有不甘,却绝对懂得把握机会往上爬。

  孟惟倒是希望沈缘也能懂这个道理,却又不愿意他变成像这些人一样世故。

  安然见孟惟不说话,自己也跟着沉默了,看着对面那些渐渐变味的画面,或许在不久的将来,自己也会变得跟他们一样,用一切可利用的资源换取自己更好的将来,但现在他还没有做好准备,现在的他只想逃。

  “走吧。”

  “啊?”

  安然看着孟惟站起了身,看都没看他一眼就往外走,就像是得到了特赦令一样,连忙赶紧跟上。

  孟惟心里记挂着沈缘,根本没看身后跟没跟着人,依稀记得刚才那人跟沈缘去了咖啡厅,于是就径直朝那边走去。

  在杭睿赢了赌局之后,应宸就把天镜收回去了,所以北渊他们几个都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何况他们各自都还有事要忙,也不可能一天盯着寅风转,所以刚巧碰上了沈缘,北渊就顺便问了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毕竟八卦是他工作的动力。

  听沈缘说完之后,北渊也有些好奇了,那个巫辛到底是个什么人?竟然能跳出三界外,不在六道中,回头去酆都找老崔借生死簿看看。

  沈缘说得口干舌燥,抱着茶杯牛饮了几杯才缓过来,见北渊没开口,他也只好陪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着北渊的问题,结果就是越来越困,脑袋也开始一点一点的往下坠。

  “哎——”

  沈缘感觉自己的脑袋撞到了什么,下意识地以为是沙发扶手,但那东西却有温度,转头就看见了孟惟站在沙发边,自己刚才撞到的就是他的手。

  “你怎么在这里?”沈缘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是困糊涂看见幻象了。

  孟惟没有回答,反而是看着坐在沈缘对面的北渊,脸色想当不善,他看得出来,这男人不简单。

  北渊虽然没兴趣成为八卦事件中的一员,但也不介意推波助澜搅乱一池春水。

  “走吧,我送你去房间。”北渊放下手里的茶杯站起了身。

  沈缘立刻跟着起身,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看在孟惟眼里简直要气出火来了,拉着要离开的沈缘问:“他是谁?”

  沈缘的目光落在了孟惟身后的安然身上,心里只觉得很不舒服,想都没想就问出了同样的问题:“那他又是谁?”

  安然一时间有些闹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但怎么看都像是捉奸现场,一时间不敢开口,只往后退了两步表明自己局外人的身份。

  “他不重要。”

  孟惟看着沈缘,想起他对别人都是温和有礼,偏偏对自己很冷淡,心里本来就不舒服,再看到他对这个男人言听计从的样子,就越发难受。

  “林和臻是你老板,你听他的我可以理解。”孟惟指着北渊问,“他呢?他为什么可以让你言听计从?”孟惟质问道,“他给了你什么?”

  沈缘想了想之后很老实地回答:“一张房卡。”

  这四个字,简直是点燃了孟惟心里引线,那颗叫做嫉妒的炸|弹瞬间爆炸。

  “喂喂,你拉我去哪儿?我还没跟神……没说再见呢!幼儿园小朋友都知道放学之前跟老师同学说再见的,孟惟!”

  “慢走啊。”

  看够了好戏的北渊站在原地挥手送他们离开,然后看都没看一眼呆若木鸡的安然,转身离开了。

  看来有些缘分即便是强行切断了,也还是能再次系上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事今日毕。

我个人还是很喜欢孟二少跟傻鸟的笨拙恋爱的。

咳。

  ☆、077 感觉自己好像是捡到宝了。

  沈缘被孟惟一路牵着走出了酒店,面对黑着一张脸一言不发的孟惟,沈缘心里有些发慌。

  他能挣脱吗?能的。

  他敢挣脱吗?不敢的。

  沈缘在张助理震惊的目光中,被孟惟拉上了车,车门被锁上的时候才想起反抗。

  “别动。”孟惟拽着沈缘的手腕却没有转头看他,“否则一辈子都别想下车了。”

  在前面充当司机的张晟都被孟惟不加掩饰的怒意影响了,死死盯着前方不敢回头,声音如同机器人一样不带一丝感情:“老板,直接回家吗?”

  “嗯。”

  然后张晟不再讲话,如果可以他甚至很想把耳朵也关上,老板心情不好,随时可能杀人灭口,减低存在感才是唯一的活路。

  沈缘转头看着孟惟,心里也是有些不解,明明他小时候是个乖巧可爱的小男孩啊,每天都喜笑颜开天真烂漫的,怎么长大之后反而不会笑了?

  车停了之后,孟惟一言不发拉着沈缘下了车,那气势震得张晟一句话都不敢说,默默地想,只怕明天早上所有的会议都要推迟了吧。

  孟惟并没有住在孟家老宅,而是在南边买了一套房自己一个人住,他没有邀请任何人来过这里,就连他的助理也仅仅因为送文件而到过门口。

  沈缘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踏进他私人领地的人。

  沈缘被孟惟拉着进门,还没来得及观察一下环境,就被孟惟推倒在沙发上,刚想起身,孟惟就已经俯身靠近,在沈缘想要说话的时候,毫不客气地堵住了他的唇。

  沈缘吓得睁大了眼睛,回过神来的时候,孟惟的手已经伸进了他的T恤。

  “等……等会儿!”

  沈缘悄悄用了几分力气才将孟惟推开,他有点不清楚现在的状况,但他知道有些事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一起做的,沈缘在幼儿园里旁听的时候看见过类似的场景,有个小男孩这样亲了小女孩之后,是被他爸抓着一顿暴打,哭着跟小女孩道歉的。

  虽然沈缘觉得孟惟他爸或许打不过孟惟了,但显然两个男孩子做这种事怕也是不可以的。

  “你……”

  “我什么?”

  一吻之后,孟惟丝毫没有消气,食髓知味反而更加愤怒,如果不是自己碰巧去了那酒店撞见那一幕,今晚沈缘是不是就躺在别人床上了?

  “他给你房卡你就跟他走了,那我把这套房子给你,你是不是就归我了?”

  沈缘想要解释,但怒急攻心的孟惟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在沈缘还没想好措辞的时候,孟惟已经扯下领带将他的双手拴了起来压在头顶,俯身又亲了下去。

  沈缘被亲得十分难受,因为与其说是亲,不如说是咬,沈缘只觉得双唇都麻了,于是也有样学样,咬了孟惟一口。

  孟惟停下来直起身,伸出舌尖舔舐唇上的血珠,眼神越发深邃。

  伤了人的沈缘有些心虚,看着孟惟唇上又一次冒出血珠,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害你流血的……”

  “你是故意想要我的命吧……”孟惟的嗓音沙哑,却也稍微冷静下来,他并不是真的想要强迫沈缘,但是心底的怒意无法消散,找不到宣泄的出口,不是伤害别人就只能伤害自己。

  沈缘见孟惟没有刚才那么生气了,就连忙解释:“那个人是林天师朋友的朋友,也是那个酒店的老板,他只是想问我点事所以才请我喝了杯咖啡,我们其实并不熟。”

  孟惟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误会了,便问:“房卡是怎么回事?”

  “我要住酒店,当然需要房卡啊。”

  原来是这样……

  孟惟心里的巨石忽然落地,有些恼怒自己气昏了头,沈缘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乌七八糟的事呢?即便是怀疑也是对他最大的侮辱。

  “对不起。”孟惟真诚地跟沈缘道歉。

  沈缘见孟惟的表情缓和下来,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你可以把我放开了吗?”

  孟惟看着沈缘的手腕,已经被领带勒出了粉红的痕迹,即便是这样狼狈的情况下,沈缘的眼神依然纯真无比,这小呆瓜到底懂不懂自己刚刚对他做了什么?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亲你吗?”

  沈缘摇摇头,他从哪儿知道?

  孟惟笑着又亲了他一下:“现在知道了?”

  沈缘更糊涂了。

  心里得到了巨大满足的孟惟笑着问:“只是不抗拒我亲你,还是我对你做什么你都不抗拒?”

  沈缘很认真的说:“你如果打我的话,我还是会还手的。”

  “我哪儿舍得打你……”孟惟差点笑出声,“我这么喜欢你。”

  沈缘整个人都愣住了:“你,喜欢我?”

  沈缘的怀疑让孟惟觉得很挫败:“不然你以为我谁都会亲吗?”

  “你怎么能喜欢我呢?”

  沈缘挣扎着想要起身,孟惟就揽着他的腰将他托起来,让沈缘屈膝跪坐在自己腿上,将他被拴住的双手抬起圈住自己的脖颈,让他无处可逃。

  “为什么?”孟惟瞬间冷了脸。

  沈缘觉得奇怪极了,明明孟惟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记得自己是他养过的小绿,为什么还是会喜欢自己呢?

  “你不能喜欢我。”

  “给我个理由。”孟惟箍紧了手臂,将沈缘拉近自己眼前,逼得他只能看着自己。

  “因为……”

  因为我不是人啊……

  沈缘忽然明白了孟惟会被消除记忆的原因,因为在他记忆里的自己是不应该存在的,或许是因为孟惟猜到了自己的身份,所以中心防范于未然先一步解决了隐患。

  孟惟见沈缘皱着眉半天不开口,心里就更加疑惑:“你有别的喜欢的人了?”

  “没有。”沈缘想都没想就一口否认。

  “那为什么我不能喜欢你?”孟惟说,“别说你没有喜欢别人,就算你真的喜欢了别人,我也是会把你抢过来的。所以,要么说服我放弃,要么跟我在一起,你选一个。”

  沈缘相信孟惟说的喜欢是真心的,但就因为是这样沈缘才更加害怕,他害怕这份喜欢会给孟惟带来灾祸,妖和人相恋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何况自己来年春天就必须离开,既然迟早要分开,不如及时止损。

  想到这里,沈缘觉得心里很难过,他清楚自己是喜欢孟惟的,正因为喜欢,所以当初才会想要陪在他身边保护他,跟现在选择离开他,是同样的心情。

  那位大师跟孟鸿年说的话忽然在沈缘耳边响起。

  不破不立,还需舍得。

  沈缘挣脱开了手腕上的禁锢,一条领带根本困不住他。

  沈缘将双手搭在孟惟的肩上推开一点距离:“我不喜欢你。”

  “你说谎。”孟惟不是傻子,喜欢还是不喜欢,他能感觉得出来。

  “我不喜欢你。”沈缘用清澈的眼眸看着孟惟,“如果你想对我做的事能让你觉得满意,我可以配合,但,我不会喜欢你。”

  孟惟眼睁睁看着沈缘脱掉了他的T恤,干净美好的身体□□展现在他眼前,然而他心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愉快和激动,单纯和真诚是一把双刃剑,伤人的时候更为直接。

  孟惟咬牙切齿地说:“你当我是什么,当自己是什么?”

  沈缘心里揪着疼,面上还是维持着波澜不惊地样子:“你愿意当我是什么就是什么,我无所谓。”

  “把衣服穿上。”孟惟闭上了眼睛,松开了一直抱着沈缘的手,“你可以看轻我,但别轻贱你自己。”

  沈缘眼眶发酸,孟惟是真的喜欢自己。

  “你就住在这里吧。”孟惟说着起身,没有再看沈缘一眼,径直走向了门口,将钥匙放在了玄关柜子上,“想住多久都行。”

  沈缘看着孟惟离开,双眼被泪模糊了视线,却也清楚地看见了他没有回头地关上了门。

  听着孟惟脚步声越来越远,沈缘变回鴖鸟的模样飞出窗外,看着孟惟走出来,得到消息的张晟将车开了回来,孟惟上车离开之后,沈缘就一直跟在后面,直到看见孟惟进了一家酒店,沈缘不好再跟了,只好守在外面,就像以前守在沈缘的教室窗外一样。

  这一夜,有人孤枕难眠,也有人得偿所愿。

  夏天的太阳很早就挂上了天空,晨曦洒进房间的时候,林和臻醒了过来。

  大脑比身体先清醒,一点都不想动的林和臻闭着眼睛回忆了一下昨晚发生的事,虽然后来是他主动的,但结果并没有朝着他想要的方向发展,而且折腾到最后他没有求饶,寅风也十分信守承诺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但是该做的全都没有少做,除了真正的进入之外,两个人足够坦诚相见。

  林和臻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跟喜欢的人做快乐事,是人生应该享受的过程,何况对方的技术相当不错……想到这里,那种极致的快感仿佛又翻涌而起,让林和臻不自在地动了动。

  “醒了?”

  林和臻的身体这时候才恢复感知。

  寅风的手揽着林和臻的腰,将他整个人圈在怀里,两个人之间亲密相依,没有任何东西成为阻碍,肌肤相亲交颈而卧。

  所以林和臻敏锐的感觉到臀股之间有个突兀灼热的东西十分危险,大家都是男人,早上会有什么样的生理反应心知肚明,感觉到危险的林和臻挪开了一点,但寅风立刻又贴了上来。

  “别乱动。”

  略微有些沙哑的声音在林和臻耳边想起,如同隔靴搔痒,总有些让人不痛快。

  于是林和臻在寅风的怀里转了个身,看着这张过分英俊的脸,感觉自己好像是捡到宝了。

  下半辈子光靠这张脸应该就能赚钱了吧?

  “想什么呢?”寅风睁开眼睛就看见林和臻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想把我卖了?”

  “怎么可能啊!”林和臻十分坦然地说,“一刀切的买卖多不划算,当然要留在身边慢慢卖了。”

  “留在身边”四个字取悦了寅风,直接忽略了这个贪财鬼的如意算盘,伸手将他揽过来抱在怀里。

  “再睡会儿还是起来吃饭?”

  林和臻想了想,今天也没什么事,何况前提晚上就没睡好,昨晚又有些“操劳过度”,就干脆闭上了眼睛窝在寅风怀里:“再睡会儿吧……”

  已经完全清醒过来的寅风轻笑一声,放任了林和臻赖床的行为,手十分不老实的在他身上游走,显然两人理解的“睡会儿”是完全不同的意思。

  林和臻本来想忽略的,但这个猫爪子没安好心,撩拨得他困意渐渐消散,这时候的林和臻是真的有些困,所以干脆主动献吻讨好:“让我安心睡会儿吧,就一会儿……”

  得了甜头的寅风终于安静下来不再捣乱,将灵力灌输到林和臻身上那块白虎印上,修补他的精气神。

  林和臻感觉自己像是被包裹在温暖柔软的羽绒里一样,寅风那可靠又强大的灵力在他身上游走,疲惫感消散无踪,反而更困了一些。

  然而工作日睡懒觉这种事,注定是天妒人怨的。

  林和臻的意识刚刚开始进入梦乡,就听见一阵铃声响起,但这个音乐,肯定不是自己的手机,正在疑惑是哪儿来的声音,就听见寅风动了一下,然后开了口。

  “喂。对,是我。……好,麻烦你尽量留住她,我们马上过来。”

  林和臻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寅风亲了一下,顿时恢复了一丝清醒。

  “起床吧,你关心的那个叫夏咏诗的出现了。”

  林和臻立刻明白那个电话是谁打的了。

  等林和臻和寅风以最快的速度穿戴整齐洗漱完毕,下一秒就出现在夏秋门口。

  瞬移虽然很省时间,但林和臻有些担心寅风这样乱用法力,被应宸知道了肯定免不了要挨骂。

  然而寅风却不以为意,只让林和臻转头去看身后,夏秋的店门紧闭,根本不像有人回来过的样子。

  “诶,你们来啦!”桃子走出来就看见了林和臻,有些歉意地说,“我本来想留住她的,但是没留住……”说到这里桃子连忙又补了一句,“我说你想要拿猫粮,她就把这两袋猫粮都给搬出来了。”

  林和臻看着放在桃子店门口的两大袋猫粮,夏咏诗这么做,就表示她这段时间不会回来,那她今天急匆匆回来又是因为什么呢?

  “想不想进去看看?”寅风贴在林和臻耳边小声说,“我可以带你进去,不会被人发现的。”

  林和臻哭笑不得,寅风简直就是唯恐天下不乱,虽然自己是有些怀疑,但毕竟没有证据,何况乱闯民居是他这个神仙应该做的吗?

  不过来都来了,林和臻就干脆带着寅风又去投喂站加了点猫粮和水就回家了。

  赖在家里吹了一天的空调,到了晚上林和臻才终于静下心来准备做点正事,他正打算想要研究一款帮助人们对抗水逆的App,这属于另一个学术类别,所以要查一些资料仔细演算。

  被冷落的寅风不甘寂寞,虽然看不懂屏幕上的乱码都是什么,他就干脆盯着林和臻看。

  饶是林和臻这样脸皮不薄的人都被他盯得不好意思了,本来就是两情相悦,孤男寡男共处一室,两个人这么看着看着差点又看出了火,就在寅风终于忍不住把手伸向林和臻的时候,电话再一次响了起来。

  这次不是寅风的手机,而是林和臻的。

  寅风把林和臻抱在腿上边摸边亲,林和臻挣扎着拿到了放在桌边的手机,将粘人的大猫推开了一点。

  “喂,周大妈,这么晚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啊?”

  林和臻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寅风先别闹,然而会听话的就不是猫了,寅风的手虽然老实了,但吻没有停,甚至十分大胆地咬了一口林和臻的耳朵。

  “是,我在家呢。”林和臻忍着没叫出来,小声跟寅风说,“别闹,居委会周大妈打的。”

  寅风终于老实了,把脑袋搁在林和臻肩膀上,跟他一起听周大妈在说什么。

  “有小偷?”林和臻愣了一下,他们1980’开业到现在还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事,主要是因为这里也不是居住区,商户也没什么东西可偷的,何况现在都是手机支付,店里连现金都没有多少。

  然而接下来的内容就更让林和臻无法理解了。

  “小偷自首了?”林和臻彻底搞不懂了,“啊?不是自首,是主动报案?”

  寅风也听得有些糊涂了,然后就听见周大妈在电话里面激动地说:“是啊!说是在偷东西的时候发现了有人死在了店里。本来都吓跑了,又担心莫名其妙成了杀人凶手,偷东西关不了多久,杀人就不一样了,所以就干脆报警了。”

  林和臻心里一惊,下意识问:“是哪家店啊?”

  “小偷一路摸过去,也不知道究竟是哪家,这不警察局给我打了电话,说马上要来案发现场,可我这离得远了,所以我就想问问你在不在,能不能先去看看,我马上打电话让我儿子开车送我过来。”

  “这大半夜的您老人家就别受累了,我过去看看吧。……没事没事,周大妈您别客气。”

  挂了电话,林和臻眉头紧皱地看着寅风,说出了自己的第一反应:“我觉得……可能是夏姐他们店……”

  寅风将林和臻的手包着掌心里:“先别乱想,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林和臻心里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死的这个人,怕是他也认识……

作者有话要说:  寅风和孟二少的待遇区别,就是给作者打钱和没打钱的人间真实。【喂!

  ☆、078 也许是我想多了吧……

  夏夜里的1980’格外安静,除了蝉声再没有别的声音来打扰,以至于一点人声都能传得很远。

  林和臻跟寅风刚刚下楼,就听见了投喂站方向传来了嘈杂的声音,还有十分醒目的红蓝灯光闪烁。

  心里的猜测被证实了一半,林和臻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尤其是想到自己曾经有机会阻止的时候,就更觉得郁闷。

  “跟你没关系。”寅风握紧林和臻的手,“凡人的命数,连我们都不能随意左右,你更不用背在身上。”

  话虽然是这么说没错,但到底是自己认识的人,出了事心里还是很难平静得下来。

  林和臻跟寅风走到“夏秋”店门口的时候,警察已经拉好了警戒线,有专门的刑侦人员正在进行记录。

  “您好,我是这里的住户,居委会的周大妈让我过来配合你们调查的。”

  警察看了林和臻一眼,问:“这家店的店主你认识吗?最后一次见过他们是在什么时候?”

  林和臻说:“认识,是两夫妻,男方叫郭世秋,女方叫夏咏诗。最后一次见到郭哥是两个星期前,我来他们店里来拿寄存的猫粮,最后一次见到夏姐是上个星期来拿猫粮。隔壁那家桃子多肉的店主今天打电话跟我说见夏姐回来过。”

  “为什么那个店主要给你打电话?”

  “因为我住在这里,所以顺便负责给投喂站添加猫粮,而猫粮是寄放在‘夏秋’店里的,这里离投喂站最近。”

  警察看了看路边的投喂装置点了点头,登记了林和臻的电话号码:“这边如果有需要会联系你的。”

  “好。”林和臻看了一眼店里,没忍住问,“请问,死的人是……”

  “没有人。”警察有些生气地说,“我们已经找了好半天了都没发现尸体。”

  林和臻直接愣住了,怎么跟自己想的不一样呢?

  寅风站在林和臻身边一挑眉,但最后却没有开口说话。

  “没有?”林和臻有些不敢置信自己听到的内容。

  警察想了想说:“也不算是完全没有吧,不过暂时还不能对外公布,总之还没发现其他情况,我们会通知店主核实情况,如果你们看到他们回来,让他们来xx派出所一趟。”

  “……好。”

  林和臻有些魂不守舍地被寅风给牵着回去了,直到门关上了,林和臻才回过神来,拉着寅风问:“怎么回事?怎么会没有尸体呢?”

  “没有不是更好吗?”寅风说。

  如果真的没有确实是件好事,但刚才站在“夏秋”店门口,林和臻明显感觉到了一股邪气,即便是残留的气息也来势汹汹,带着恨意和怨气。

  林和臻不清楚这股邪气究竟是什么时候留在那里的,之前“夏秋”大门紧闭,他站在外面只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到底没有进去探查过,如果里面有什么东西压制了这邪气,也是可以瞒过他的。

  但现在的问题是没有尸体,警察也就没有办法追查凶手。

  林和臻眉头紧锁,却想不出来头绪,明明那个小偷都看见了,为什么又不见了呢?

  寅风坐在旁边看着林和臻的表情变来变去觉得很有意思,没忍住就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笑着说:“想知道?为什么不问我呢?”

  林和臻确实很想知道,但他不想让寅风用灵力,如同他说的那样,凡人的事他们神仙不能随意左右,自己更不能因为好奇而让寅风帮着自己开挂。

  “也许是我想多了吧……”林和臻决定相信警察的办案能力,如果真的是杀人案肯定会抓到凶手,如果不是那就皆大欢喜,“还是交给专业人员去处理吧。”

  寅风看着脸色还是没有舒展的林和臻,伸手将他抱起来去了浴室:“那就洗澡睡觉吧。”

  这一幕太过于熟悉,就像是昨晚的情景再现一样,林和臻挣扎了起来:“浴室那么小,我想自己洗,放我下来。”

  没有人能从老虎口中夺食,自然林和臻也不能从寅风手里逃出生天。

  再一次被抱进浴室的林和臻成了寅风这只老虎的美食,不管怎么反抗还是挣扎都没能逃脱被吃掉的命运。

  又比昨天多吃掉了一点点。

  十分有耐心的老虎并不着急一口吃掉已经到手的美食,就像是林和臻自己说的一样,一刀切的买卖不划算,留在身边慢慢吃才能享受更多的美味,害羞的,生气的,讨饶的,各种味道都吃一遍才能体会那最后极致的快感。

  沈缘在酒店外面的大树上蹲了一晚都没见到孟惟出来,孟惟的气息不用看他能感觉到,所以沈缘确定孟惟没有离开过这里。

  就在沈缘担心孟惟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想要去找他的时候,看见一个很眼熟的人下车走进了酒店。

  那是一个模样端庄秀丽,长发飘飘的年轻女孩子,也是孟惟的相亲对象。

  沈缘沉默地退了回来,忽然才想起之前在餐厅里撞见过孟惟跟这个女孩子谈笑的模样,心里有些发堵。

  这个女孩子会来这里,应该说孟惟请她过来的,相亲对象也就是预备役的结婚对象,也就是孟惟未来余生携手共度的人。

  这样也好吧……

  沈缘安慰自己,既然是他说孟惟不能喜欢他,就不能也没有权利阻止孟惟喜欢别人,何况那天他也亲眼看见了,孟惟和这个女孩站在一起看上去是那样般配。

  昨晚大概只是孟惟气急败坏的一时冲动吧……

  沈缘这么想着就觉得自己这一天的担心就像是一场笑话,这份多余的担心完全没有必要,凡人的时间太短暂,不会为了明知不可能的人事物浪费时间,何况是孟惟那样聪明的人,既然在自己这里得不到回应,必然会做出别的选择,按照他本来应该走的路走下去,或许才是正确的选择。

  自己也不必再做这些徒劳无果的事了。

  想到这里沈缘深吸一口气,落地成人准备离开,然而回头看了一眼之后却又愣住了,那个女孩子去而复返,还挽着一个男人有说有笑的离开了酒店。

  那个男人却不是孟惟。

  什么情况?

  沈缘出离愤怒,护短的心情让他立刻站在了孟惟的角度,明明就是孟惟的相亲对象,怎么能跟别的男人这么亲密呢?

  想到这里沈缘立刻展翅,跟着他们离开的那辆车一路追了过去。

  沈缘想过是否是兄妹或者其他关系,但是两人亲昵得丝毫不避嫌,那些亲密的举动绝对不可能是兄妹能做出来的。

  沈缘想拿出手机拍下证据给孟惟看,却想起自己的老年机并不具备这个功能,于是立刻就转身飞回了孟惟在的酒店,他得把这个事情告诉孟惟才行。

  时间已经临近半夜,沈缘循着孟惟的气息来到了孟惟的房间外,本来想直接敲门的,但却觉得这样的话好像有些奇怪,就变出了纸笔蹲在房间门口,用自己并不丰富的词汇认真斟酌该怎么写,写了几张都不是很满意,没一会儿地上就全是小纸团。

  “你在这里干什么?”

  突然从里打开的门,让沈缘失去了依靠,差点直直摔倒在地。

  孟惟也吓了一跳,连忙蹲下把他抱住,顺势打横抱起来,转身一踢将门关上了。

  “等等。”沈缘想起自己扔了满地还没收拾的纸团,挣扎着就要去捡。

  “站住。”

  沈缘下意识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黑着一张脸的孟惟,立刻把手上的纸笔藏到了身后。

  孟惟本来还没注意到这东西,但沈缘这一藏他就好奇了,走过去将沈缘转了个身,从他手里夺过了那鬼画符一样的纸条。

  “你这是,在做法?”

  沈缘红着一张脸,他认识的字也不多,以前陪着孟惟做作业的时候跟着学了一些,看的懂却不太会写,后来就连那些小学知识也忘得差不多了,多亏了在这次回来在幼儿园跟着旁听了一会儿拼音,才三拼七凑的写出了自己想写的东西,就这张鬼画符还是他写了好几张里面最好的一张了。

  “不是……”沈缘闻到了孟惟身上的酒味,“你喝酒了?”余光看见了桌上摆放着的几个空酒瓶,看来还喝了不少。

  “那你在我门口干什么?”孟惟坐在靠近门口的沙发上,他不知道沈缘既然拒绝了自己为什么又自己送上门,如果是欲拒还迎他也可以接受,但他知道沈缘不是那种会玩这种心眼的人,既然来了,就肯定是有事。

  “我……”沈缘也没料到会被孟惟当场抓住,他本来是想写好纸条从门缝塞进啦就跑的。

  “酒店经理打电话跟我说门口蹲了个可疑人员,问我要不要报警。”

  孟惟想起那段监控视频,蹲在门口的沈缘跟小鹌鹑一样小小的一团,认真地写写画画,又懊恼地撕掉扔了,无比认真的无用功。

  孟惟又看了看手里这张“鬼画符”,勉强认出来了几个字。

  “女朋友?”孟惟笑着扬起那张纸放在沈缘面前,就像是教导主任质问犯错的学生检讨书上的错别字一样严苛,“你想告诉我,你有女朋友了?”

  虽然孟惟是在笑,但沈缘却觉得比平时黑可怕。

  “不是。”沈缘立刻摇头否认,“是你的女朋友……我看到她跟一个男人,很亲密……”

  “我的女朋友?”孟惟忽然想起沈缘说的应该是许宛真,毕竟也是那次,自己对他一见钟情。

  “我没有女朋友。”孟惟将那张纸放在桌上,“那只是家里介绍的相亲对象,显然我们都不是彼此唯一的选择。”

  沈缘不太明白这种关系,两个人以结婚为前提接触,还能是多选题吗?

  “而且……”

  沈缘见孟惟没有继续说,便下意识问:“而且什么?”

  孟惟笑着凑到沈缘面前说:“而且我已经跟她说过我移情别恋了,所以严格说起来,是我先对不起她才对。”

  沈缘是单纯,但不是蠢,不至于连这样的明示暗示都听不懂。

  “既然是我误会了,那我就先走了……”

  孟惟坐在沙发上伸出长腿,将魂不守舍急着逃跑的沈缘给绊了一下,立刻伸手揽在了怀里倒在沙发上,让沈缘面对面躺在他身上。

  沈缘挣扎着想要起身,但孟惟的双手箍在他腰间,沙发太软,根本使不上劲。

  “你专门来找我,就是想告诉我这个?”孟惟并不奇怪沈缘会知道他住在这里,毕竟他说林和臻的助手,本事应该也学会了一二,算到自己身在何地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恩……”沈缘解释道,“我不知道……我以为你们是打算结婚的……”

  “之前确实这么打算的。”孟惟没有丝毫隐瞒,“但我知道我喜欢的不是她,所以不能骗婚。”

  沈缘沉默地低着头,不敢去看孟惟,并思考只是把他敲晕又不痛,且不能把他敲傻需要几分力道。

  “那你呢?你的……女朋友呢?”

  沈缘茫然抬头:“我女朋友?”

  孟惟挑眉:“林和臻应该和那个男人是一对吧,所以那个跟你和林和臻一起吃饭的女孩子,不是你的女朋友?”

  “那是林天师的表妹,林佩蓁。”

  孟惟松了口气的同时就更不明白了,他原本以为沈缘拒绝自己说因为心里有别人,但林和臻明显已经有伴了,连那个最有嫌疑的女生也不是沈缘喜欢的人,那么他拒绝自己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而且孟惟很清楚,沈缘对自己不是完全没有感觉的,如果真的是讨厌自己,那么在自己对他做了那些事之后,他不可能还愿意来找自己,甚至还想用那样笨拙的方法提醒自己许宛真“出轨”的事。

  想到这里孟惟觉得机不可失,在沈缘出现在他门口之前,他确实打算等酒醒了就放弃,虽然会很难,但他不是那么没风度会强人所难的人,但现在沈缘自己送上门,就是老天给他机会,风度算什么,就算是借酒闹事,他也不会再放这个人走。

  “昨天算是我强迫你的,但今天是你自投罗网。”

  沈缘想说不是,但孟惟的下一句话却让他犹豫了。

  “如果你再推开我,我就再也不会见你了。”孟惟借酒装疯,心想明天等酒醒了可以不认,推开了就再抓回来,反正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然而沈缘却当真了,他只是不愿意孟惟再受到伤害,却也不想再也见不到他了,自己留在这里除了要调查清楚当年的事情找坏人报仇之外,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想保护孟惟,只有把那个危险解除了,孟惟彻底安全了,自己才能走得安心。

  孟惟见沈缘没有反抗的动作,甚至有些犹豫,心里简直激动万分,甚至生出了即便是仗着这三分醉意也要把人拿下的流氓打算。

  天时人和都有了,偏偏地利这条没有充值。

  就在孟惟的手已经伸进沈缘衣服里的时候,外面走廊忽然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然后就听见有人在放声大喊。

  “着火了!救火啊!快来人啊!”

  孟惟的第一反应是有人恶作剧,并没有放在心上。

  然而沈缘却立刻处于警戒状态,他身为鴖鸟,天生能御火,对火源的感知也比其他妖兽更加灵敏,他清楚地感觉到大火就在他们门外。

  就像是回应沈缘的猜测一样,诡异的火舌从门缝中窜了进来,瞬间点燃了地上的地毯,将孟惟和沈缘团团包围。

  孟惟瞬间恢复清醒,立刻将沈缘抱起来冲进浴室,将花洒打开放在地上,毛巾浴巾全扔进浴缸里浸湿,一边做这些一边安慰沈缘:“别害怕,我们不会有事的。”

  沈缘并不害怕火,他只是害怕这不是普通的火。

  如果这火来者不善,那么孟惟很可能就是对方的目标。

  “孟惟。”

  “什么?”孟惟将沾湿的毛巾叠起来交给沈缘,然后将沾湿的浴巾批在沈缘头上,“捂住口鼻,我带你出去。”

  然而沈缘却摇了摇头,将这些东西原封不动的还给了孟惟。

  “你留在这里。”

  “什么?”

  沈缘看了一眼在浴室门外蠢蠢欲动的火苗,显然这不是普通的火,放火的人根本没打算让他们活着离开。

  沈缘跟孟惟换了个位置,让他留在了浴室里,然后拿出一根羽毛交给孟惟:“等我回来。”说完就跑了出去关上门,在门上插了一根他的翮羽。

  红色的火焰自翮羽上腾空而出,将整个门外覆盖上了一层来自鴖鸟的烈火,除非他死,否则没人能破。

  “你去哪儿,沈缘?”

  孟惟想要追着出去,却被把手上的灼热给烫红了手,孟惟连忙用湿毛巾包着把手想将门打开,然而那门却像是焊死了一样,纹丝不动。

  “沈缘!回来!”

  孟惟不知道沈缘要做什么,但他知道不能让沈缘一个人去冒险,他奋力朝着门上击打,想要打开一个突破口,然而一拳拳下去却起不到丝毫的作用,心急如焚的孟惟忽然想起了什么,随意地将鲜血淋漓的手在毛巾上蹭了几下,才从兜里拿出手机,找到林和臻的电话。

  如果刚才还以为是意外,那现在的各种不合理都让孟惟清楚明白,这火绝不是意外!

作者有话要说:  请问您选择如何充值?

孟二少:能充多少全充了!回回都卡我,你是不是存心的!

是的。

  ☆、079 说话不要大喘气好吗!

  被抱回床上继续折腾的时候,林和臻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深深感觉刚才那澡是白洗了,没有消除疲惫,反而满身疮痍,刚才在镜子里面瞥见了自己身上的斑驳红痕,觉得自己找的这个对象真的不太知道什么叫做“节制”。

  偏偏这头凶兽还不知餍足,身体力行地展示出了两种本家动物的特性。

  猫是一种特别有耐性的动物,面对猎物的时候又多了几分恶劣,尤其是家猫,他们不缺食物,所以它们对待猎物是抱着玩的心态,逮着猎物玩到筋疲力尽失去乐趣,才会一口咬断猎物的脖颈。

  而老虎就不一样了,猎物对它来说是食物也是权利的象征,躲在草丛中耐心等待猎物进入攻击范围,凶猛的攻击不给猎物还手之力。

  林和臻觉得自己就是这个受到双重攻击的倒霉猎物。

  “不行了……”林和臻感觉到寅风咬住自己的脖颈立刻不安地想要逃开,“我没力气了……”

  还没有餍足的寅风在林和臻身上拱了拱,下半身十分嚣张地顶了他一下,昭示着自己还没有满足的欲望。

  那个尺寸林和臻想到都觉得害怕,尤其是亲自上手触摸过之后,越发觉得自己恐怕是承受不住的。

  于是服软的林和臻艰难地伸手勾住寅风地脖子,脸颊蹭在他胸膛小声说:“我用腿……”

  已经快要到达巅峰的寅风本来是打算还是像昨天那样让林和臻帮自己解决的,但显然林和臻的这个提议更好,没尝试过的都试试也无妨。

  然而就在这时候,林和臻的手机非常不合适地响了起来。

  “别管。”寅风已经将林和臻的两条腿闭拢,箭在弦上管不了其他。

  其实林和臻的欲望也被撩拨起来,但林和臻一转眼就看见了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来电显示是孟惟,怎么说也是大客户,什么时候都不能放弃赚钱!

  何况孟惟没有那么无聊,不会无缘无故半夜三更睡不着给自己打骚扰电话。

  铃声一直没有停过,林和臻撑起上半身将电话拿了过来,寅风才没管,继续做自己想做的。

  林和臻想躲但是躲不开,只好改变策略,直起身坐在寅风的身上,一只手勾着他的脖子小声说:“好哥哥,让我先接个电话,万一是正事呢。”

  寅风根本没注意林和臻后面说了什么,听见前面三个字就让他的欲望贴着林和臻的股间不受控地释放了,然后抱着林和臻狠狠亲了一下,才压下了高|潮后的情动放他去接电话。

  “喂?”

  “林天师,救命!”孟惟急得不得了,电话一接通立刻报了自己的地址,“忽然就起火了,沈缘把我关在了浴室,自己冲了出去。”

  已经彻底清醒的林和臻吃了一惊,他没想到那人竟然还会对孟惟下手!

  “我们马上过来。”

  林和臻挂了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穿戴整齐,如果不是空气中那暧昧的气息还没有消散,他几乎以为刚才的意乱情迷都只是一场梦而已。

  身体上的不适被源源不断传来的灵力缓解了,林和臻有些意外的看着寅风。

  “怎么?以为我会不让你去?”寅风搂着林和臻,手到之处用灵力将他身上的疲惫和不适驱赶而走,“我确实这么想过,但我知道你不会见死不救。”

  林和臻拉着寅风的手,不让他再继续给自己传灵力:“我可以自己去,你……留在家里吧。”

  寅风知道林和臻不愿意让自己牵扯到凡人的事情之中,但他不知道的是,自己早就应跟他的命数缠绕在了一起。

  “让我看着你一个人去冒险?你这是在要我的命。”寅风将林和臻抱到腿上帮他穿好鞋,“危险没有解除之前,我不会放你单独行动。”

  “可是……”

  “没有可是。”寅风打断了林和臻,“这也是我的指责所在。所以,林大天师,拿上你的金印,准备出发吧。”

  孟惟挂了电话仍然心急如焚,他不知道林和臻什么时候才能到,但现在的状况已经让他无法再安心等下去了,即便隔着门,他也能感觉到灼热的火光,而外面没有一点声音才是他最担心的,面对这样的大火,普通人根本无法逃出去!

  “沈缘!”孟惟拍打着灼热的门,“你快走,别管我!”如果那人的目标是我的话,我不要你留在这里陪葬。

  沈缘没有听到孟惟在说什么,因为在那个安全的空间里,被翮羽保护起来的空间不会被外界的任何东西影响,同样里面的声音也传不到外面来。

  行走在烈火中的沈缘并没有受到一丝伤害,原本就是从火焰中的诞生的鴖鸟自然不会畏惧火焰,沈缘想要将这火焰扑灭,但那火就像是有生命一样,没有浪费时间去烧毁那些家具,而是在避开了他之后去往了浴室门口,与翮羽绽放的火焰对峙。

  它们的目标是孟惟。

  既然不能消灭,那就吞噬这些火焰!

  沈缘化作鴖鸟,挥动翅膀将这些火焰强行引到自己身上,试图将它们同化。

  然而这火却像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样,被引到身上之后没有给沈缘提供助力,反而像是饮鸩止渴,对沈缘的神识造成了伤害。

  沈缘渐渐体力不支,翅膀扇动的频率放缓,那火忽然化作一条巨蛇将沈缘团团围住,张口想要将他一口吞下。

  “风起!”

  “沈缘!”

  林和臻伸出双手托住坠落的沈缘,只见昏迷不醒的沈缘羽毛凌乱,狼狈不堪。

  寅风挥手托起一阵风,将那条蛇状的火焰团团包裹起来,狂风的压制让那火焰无法继续蔓延。

  “灭!”

  寅风手一挥,那风球极速收缩,将其中的火焰忽地扑灭。

  林和臻连忙将沈缘捧到寅风面前,紧张地问:“快看看他怎么样了!”

  寅风看了一眼,说了一句:“自不量力。”

  鴖鸟本来就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神鸟,体型就只有鹦鹉那么太小,所以能使用的火焰也小,摆个烧烤摊都嫌火力不够。

  寅风还想再吐槽几句,但看着林和臻那么担心只好说:“放心,死不了。”

  林和臻长舒了一口气,不会死就好。

  “这火也没什么了不起的。”白虎神君嚣张惯了,跟鴖鸟完全不是一个战斗级的,但也尽量将自己放进了沈缘的角度分析,“如果不是他把翮羽分出来,应该还能再撑一下的。”

  寅风将插在门上的翮羽取了下来,取的时候还用上了一分灵力,心里了然,看来这傻鸟是真的担心孟惟,即便自己都已经这样了,还是拼命保护着他。

  “真是只傻鸟。”

  “真是段孽缘……”

  林和臻也在心里叹息,这两人之间的缘分恐怕不是清除记忆就可以彻底切断的了。

  孟惟忽然感觉到门外的灼热感消退,立刻再次握住那逐渐退烧的门把,这次没有费多大的劲就把门打开了,来不及发愣,孟惟立刻冲了出来,就看见林和臻和他男人背对着自己站在浴室外。

  “沈缘呢?”孟惟没去想为什么这两个人会来得这么快,他心里牵挂着沈缘,就算知道没有人会在挂了电话五分钟之后就凭空出现,也没有一点好奇。

  “他……逃出去了吗?”

  孟惟一颗心揪着,看着烧成灰烬的房间里一片狼籍,没有一样东西是完好的,几乎分辨不出原本的样子,他根本不敢猜测,这些被烧得奇形怪状的东西会有一个是沈缘……

  “他在这里。”

  林和臻不敢置信地看着忽然开口的寅风:“你,怎么……”孟惟被中心消除了记忆就是因为猜到了沈缘的身份,而如今寅风竟然主动告诉孟惟,为什么?

  寅风像是听见了林和臻心里的疑惑,温柔地着他耳边小声说:“我也是不久前才明白,原来爱是无法割舍的,不会因为距离而消失,也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

  林和臻被突如其来的告白弄得心神激荡,也明白了寅风的意思,他想要弥补之前的决定,给这两人一个机会。

  “他在哪儿!”

  孟惟猛地回头,看见了林和臻捧在手心里一团翠绿,心里只觉得无比熟悉,疑惑和激动跌宕起伏,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一样,让他急于想要靠近了解真相。

  林和臻将昏迷不醒的沈缘放到孟惟的手里:“他拼了命也想保护你,二十年前是,现在也是。”

  孟惟怔愣地站在那里,看着手心里的这只鸟,那些陌生的记忆重新涌上心头,所有人都在提醒他,他养过一只鹦鹉,原来是真的……痛到撕心裂肺的死别也重新在脑海里上演,现在他终于想起,他确实有过一只鹦鹉。

  难怪……难怪他会说,自己不能喜欢他……

  林和臻“你的记忆缺失,并不是因为被人下了咒,而是被消除了,因为他……不是凡人……”

  孟惟回想起的记忆里,那次在餐厅并不是真正的初见,再更早之前,在自己见到他的那一刻起就知道他不是人,却依然心动了。

  “救他……”孟惟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感受到掌心里那近乎于停滞的微弱心跳更是慌了心神,“只要他能好好活着……”

  寅风打断了他的剖白:“我救不了。”

  林和臻不敢置信地看着寅风,你说真的?

  寅风笑着说:“虽然我救不了,但有人可以。”

  林和臻握紧了拳头,说话不要大喘气好吗!

  “谁?”孟惟忙问。

  “来,让我们打电话叫那个狐狸精起床尿尿吧!”

作者有话要说:  年末的身不由己,白天没时间摸鱼,只能晚上挑灯码字。

  ☆、080 你们俩等会儿再互啄好吗?

  身为天地间少有的九尾白狐,白初霁从出生起就养尊处优,作为青丘的第二顺位继承人,天生灵力充沛,狐狸该有的聪明和狡猾他都具备,并且还成功脱离青丘的管制,自由自在潜行于凡间千年,是青丘最为传奇的三公子。

  但在白初霁两千多岁的年纪里,还没有一次是像今天这样,被人砸开大门强行闯入,只为了让他救一只鸟。

  如果来的是别人,白初霁一定会祭出宝剑以破山之势劈向来者,但来的人是御判司四灵之一的白虎寅风,白初霁只能强行让自己忍下砍人的冲动,并默念了一百遍,杀人偿命要冷静。

  “这么晚了,找我什么事?”白初霁穿着一身白色丝绸睡衣,揉着眉心看着这三个不速之客。

  寅风把孟惟带到他面前,孟惟根本没心思去想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明明要上一秒还在那个废墟一样的酒店里。

  “救他,求你救救他……”孟惟看着白初霁,他不知道这是谁,只知道他可能是自己唯一的倚仗。

  白初霁看了一眼,冷冷地说:“五脏六腑都烧坏了。”

  就这么一句,基本上就判了沈缘的死刑。

  孟惟捧着沈缘僵在原地,失魂落魄。

  寅风倒是听出了白初霁的弦外之意,没有说死定了就是有希望:“你就说能不能救吧!”

  “给我。”

  白初霁朝孟惟伸手,孟惟忙不迭的把沈缘放在他手心里,感觉到白初霁的手心冰凉,生怕冻着沈缘:“小心点……”

  在孟惟提心吊胆的担心之中,白初霁直接把沈缘拎起来转了个圈,还强行把他的翅膀给打开。

  稀稀落落的翮羽凌乱不堪,被火灼烧之后变得参差不齐,甚至还缺了几根。

  孟惟看得心疼不忍,他从没有想过失而复得是让他再次品尝失去的痛。

  “身为鴖鸟竟然能被火烧成这样,也真是少见。”白初霁看出了沈缘的身份,然后才说,“想救他,还缺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孟惟激动地问,“我马上让人去买。”

  白初霁笑了,凡人真的以为钱能买到所有吗?

  “这东西,你买不到。”白初霁转头看着寅风,“它吞噬的火焰带着毒,侵入骨髓伤了它的五脏六腑,想要剔除就必须用更炙热的火焰把毒烧出来。”

  “更炙热的火焰?”寅风立刻想到了最佳的人选,“容易,我让南惑来一趟。”

  还没等寅风召唤,林和臻提醒他道:“你们主上说了,让他们别理你。”

  “不能吧,好歹几千年同事一场。”

  林和臻没有再说话,退到一边看着自信满满的寅风开始拨打南惑的手机。

  “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嘟嘟嘟——”

  “要不要这么绝!”寅风气得跳脚,“还有没有兄弟情了!”

  “我觉得如果今天你们角色对调,你也会这么做的。”林和臻一点都不意外,从上次那个赌局他就看明白了,这几位大爷说到底都是凶兽,虽然化成了精致的人形,却依然改变不了本性,全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恨不能多来几个貘豹那样的东西揍一顿打发无聊,所以林和臻丝毫不怀疑,新的赌局恐怕早就已经开启了,就是不知道他们这次赌的是什么了。

  “真是塑料兄弟情。”寅风捏紧了手机,在心里把南惑为首的其他两个一起暴打了一顿。

  林和臻看得好笑,但也没忘了给寅风顺毛,毕竟这也是头凶兽。

  “他们不会理你,不会不理沈缘的求救吧?”林和臻小声提醒,“朱雀印。”

  对啊!

  沈缘归南惑的朱雀部管,身上肯定带着朱雀印!

  寅风开心地抱住林和臻亲了一下:“真是聪明的小东西。”然后从沈缘身上拿下了那枚朱红色的玛瑙,将狂劲的灵力注入其中。

  “大半夜的干什么呢!哎哟闯尼玛的鬼了!”

  朱雀南惑向来脾气爆,一生气就爱乱发火,偏巧他今天宿在凡间,大半夜被人叫醒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整理就赶来了,结果一来就看见了寅风,立刻捂脸转身就想走。

  “站住!”寅风伸手将南惑抓了回来。

  “把你那猫爪子拿开!”南惑身上立刻窜起一层火苗,“把你猫毛点了可别怪我!”

  寅风收回手:“有事找你。”

  “不听不管不理。”南惑捂着耳朵,“主上说了,不让我们帮你,你自求多福吧。”

  “不是我。”寅风把朱雀印交给他,“你的鸟出事了。”

  “我的鸟?”南惑茫然抬头,“哪只?”

  寅风扬了扬下巴,南惑跟着转头去看,这才注意到自己面前还有其他人,先跟自己认识的打招呼:“白三,你要请我吃烤鸡?”

  白初霁在心里叹了口气,庆幸自己登记在青龙部,虽然青龙苍羽性格是冷漠了一些,但也不至于这么不着调,至少求救的时候不会被当成食物。

  “这只鴖鸟被烧伤了。”白初霁把沈缘放到南惑手里,“需要你的南明离火把烧进内脏里的毒淬炼干净。”

  说到正事南惑就收起了脾气,感觉了一下沈缘的神识:“下毒手的抓到了?”

  “没有。”寅风说,“我们赶到的时候,那人应该跑了。”

  “啧。”南惑嫌弃地皱眉,“这手还下得还挺狠的。”

  孟惟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他只关心沈缘的情况,听到这句终于没忍住问道:“能救吗?”

  南惑这时候才注意到这里还有个没见过的凡人,有些意外的看着寅风,不把凡人牵扯到事件之中是中心的第二大规定,寅风不可能明知故犯。

  “这个我会处理。”寅风转移话题,“你先救人吧!”

  如果来的是北渊,肯定会打破沙锅问到底,但南惑不是个会多管闲事的人,事情越多他越烦,他只是收到朱雀印的求助赶来,只想赶紧做完自己该做的事就闪人。

  “行吧行吧,赶紧动手吧!”南惑打了个哈欠,“我还能回去睡个回笼觉。”

  白初霁也是睡得好好的被吵醒,无比认同南惑的这个提议,立刻带着他去了另一个房间。

  孟惟想跟一起进去,被寅风拦下了。

  “你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寅风说,“何况你凭空从酒店消失,找不到你的人,那些人估计就该疯了吧。”

  孟惟完全忘记了这件事,那些失而复得的记忆,让他整颗心都挂在了沈缘身上,也是到现在才有时间去细想,这么有针对性的失忆是人为的可能性有多大。

  “你是谁?”孟惟一身狼狈,头发和身上都湿透了,裤脚还有被火舌舔舐的烧焦痕迹,即便是这样也无法掩盖他骨子里的傲气,愤怒给了他直面寅风的信心。

  寅风笑了笑说:“我是白虎神君,寅风。也是下令消除你记忆的人。”

  即便是听见也看见了那些匪夷所思的事,然而亲耳听到这个人说自己是神仙,孟惟也觉得不可思议,然而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后面那句话。

  孟惟一想到自己差点忘记了对他来说那么重要的人,又是心痛又是愤怒:“为什么要消除我的记忆?”

  “为什么?”寅风双手抱胸仰着头垂眸看他,“我以为你心里有点数呢?人和妖不能在一起的故事你没听过?”

  “是妖又如何?”孟惟没有半分退却,“不管他是什么,这都是我跟他之间的事。”

  “区区一个凡人……”

  寅风还想再开嘲讽,就被另一个区区凡人——林和臻给拉住了。

  “你们俩等会儿再互啄好吗?”凡人林和臻冷静地说,“酒店那边还等着善后呢!”

  寅风压制住火气,嘴上说:“行,我听你的。”心里想却是,我等会儿再收拾他!

  一个转身的时间,孟惟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酒店,就站在刚才的浴室里,而寅风和林和臻都没有在身边,就在他想要去寻找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巨响。

  “开了开了!”

  “快,救人,快点!”

  “孟总,孟二少!您在哪儿!”

  孟惟打开浴室的门:“我在这。”

  酒店负责人见孟惟没有受伤,一直不停打颤的腿才停止了抽搐,立刻将干净的毛巾披在他身上:“幸好您没事,我马上送您去医院检查一下。”

  孟惟走出门看了看,周围几个房间门都有被火焰烧过的痕迹。

  “没有别人受伤吧?”

  负责人愣了愣,有点不适应这冷面冷心的孟二少突然的关心,但还是立刻说:“没事,都没事,不过我们酒店也已经派人送这些客人去医院检查了。”

  孟惟心里踏实了一些,对方虽然是冲着自己来的,幸好没有牵连无辜。

  “我不去医院了,你重新开个房间让我休息。”孟惟心里猜想林和臻他们应该就在这附近,便点了旁边另外一个房间,“这里有人吗?”

  负责人心想,就算有刚才那么大的动静也吓跑了,但还是立刻让人拿来了房卡打开了门,确认没人入住就将孟惟请了进去。

  “你们走吧,我休息一下。”

  “是。”

  负责人退出房间之后,工作人员走过来小声说:“经理,孟二少房间里的灭火感应没有开过……”

  “什么?”负责人整个人都惊了,“那火是怎么灭的?”

  工作人员也觉得很奇怪,这火是从走廊上烧起来的,没有往两头烧,反而是往屋子里面跑,这本身就很诡异了,更诡异的是刚才他们用灭火器半天都灭不掉火,好不容易火熄了,孟二少那个房间的门死活打不开,而且几个被烧的房间就数孟二少的房间烧得最厉害,但偏偏他唯一一个安然无恙的人,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点不舒服,就只有孟二少除了浑身湿透有些狼狈之外,没有受一点伤。

  负责人也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但不管是什么原因,孟二少没有在他们酒店遭到什么不测,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一想到这莫名其妙烧起来的火,负责人也是觉得很无奈,连忙带着人挨着检查,等待着警方来调查真相吧。

  等人声渐远之后,寅风才带着林和臻出现在孟惟之前住的那间房里。

  从地上到天花板,到处都是被火烧过的痕迹,从满目疮痍上可以想象当时的火有多猛烈。

  “看来巫辛是存心要弄死孟惟啊。”寅风拈起一块被烧得看不出原样的摆件,稍微一用力就碎成了粉末。

  林和臻拿出了天师金印检查是否还有残留的毒,一边检查一边说:“如果要弄死孟惟用火就够了,为什么还要用毒呢?”

  寅风也想不出来为什么,就跟在林和臻后面,东看看西看看,然后就真的被他看到了一样东西。

  在这个到处都漆黑的房间里,那东西显得尤为突兀。

  那是一个被烧掉一大半的面具。

  ☆、081 云篆画符,被称为天书。

  一提到“面具”这两个字,蓉都人民心里十有八|九会想到隔壁三星堆出土的那个造型特别的青铜面具了。

  但眼前这个破损的面具看起来却十分普通,除去烧焦的痕迹来看,那就是一个普通的白色面具。

  然而之所以能引起寅风注意,并不是因为寅风的审美已经高到能一眼看出它的画风跟这个房间格格不入,也不是因为这个廉价的白色面具有什么过人之处,而是因为它被放置的位置。

  悬挂在电视墙上,正对着房间的沙发,从面具的视角刚好可以将整个房间一览无遗。

  寅风伸手将面具从墙上拿了下来,翻过来看了一眼,确认这上面没有什么毒啊咒的,才转手交给了林和臻。

  林和臻一眼就在面具背面看见了一个被烧毁的符箓。

  并不像平时看到的那种以“敕令”二字开头的普通驱邪镇宅符箓,而是一种以线条左右转折拼接的奇怪符箓。

  “这是云篆。”林和臻说,“云篆画符,被称为天书。”

  寅风就是因为看不懂这鬼画符才拿给林和臻,但听到林和臻这么说还是有些意外:“你看得懂?”

  林和臻点了点头,指着自己脑袋说:“我师父给我的记忆里,有一些关于云篆的东西。”林和臻凑过去指着某一段给寅风解释,“这部分是一个字,就是‘眼睛’的‘眼’。至于下面被烧掉的部分还有什么,我就猜不到了。”

  寅风不知道云篆是什么,但他知道天书是什么。

  秘于诸天之上,藏于七宝之台,有道即见,无道即隐。○注①

  天书之神秘,就算是身为白虎神君的他也没有见过,只有备受大神们宠爱的应宸得见一二,而对于凡人来说,必须是道行奇高天命所归才有缘得见。

  如此神秘的东西,为什么林和臻的师父会知道?

  “八龙云篆,明光之章,自然飞玄之气,结空成文。○注②”林和臻一边说一边翻看那个面具,“现在用云篆的道士少了,主要是因为不识货的人太多,就像是如果我刚入行的时候,不带齐了所有装备,别人是信不过我本事的。”

  寅风的思绪被林和臻的话拉了回来,刚刚入行的林和臻不过是二十出头的样子,应该比现在更加青涩稚嫩,第一次接到生意可能还有一些担心和害怕,毕竟从小灵力过甚,被各种妖物觊觎,偏偏还克服了这些困难,怀揣着秘宝和一身本事闯出了一条路。

  一想到林和臻那时候的模样,寅风心里就有些懊恼,如果能早点认识他就好了……

  “在想什么呢?”林和臻用手肘撞了一下走神的寅风,“我跟你说的你都没听见吗?”

  寅风回过神来,目光停留在林和臻脸上就移不开了。

  林和臻被寅风这样毫不掩饰的目光看得罕见的脸红了,这目光实在是太赤|裸,几个小时前的画面冲进脑海里,如果不是场地和时机实在是不合适,林和臻或许就任由他看下去或者做点别点了,但现在有正事摆在眼前,所以林和臻又撞了他一下:“说正事呢!”

  “好吧,确实没听。”寅风情愿地回神,“你刚刚说什么了?”

  林和臻叹了口气,把面具拿到寅风面前,指着某个地方给他看:“我说,这里,留着巫辛的名字。”

  寅风觉得他虽然不是文盲,但早些年是真的没有了解过凡人的世界,以至于这些跟鬼画符一样的古老文字,他真是一点都不认识,但林和臻既然这么说了,肯定是不会错的。

  “还真是他?”寅风有些不解,摸着下巴想了想,“他把面具放在这里监视孟惟,但却在傻鸟来了之后才放火,那他是想杀孟惟还是傻鸟呢?”

  “我觉得应该是孟惟。”林和臻分析,“傻鸟是不确定因素,但孟惟是确定的。”

  “那他既然放了火,干嘛不把这个也烧了呢?”寅风拍了拍那块面具,“留在这里给我们当证据?这么嚣张的吗?”

  林和臻将手里的面具翻转过来,白色的面具被烧得只剩下上半部分,周围都是黑色的焦痕,林和臻盯着眼睛位置的空洞看了半天,忽然感觉那地方像是长出了两个乌黑的瞳仁,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我艹!”林和臻吓了一跳,直接就把手里的面具狠狠摔在了地上。

  寅风立刻将林和臻护在了身后,监兵刀破空而出,挥刀将面具劈成两半。

  林和臻回过神来,看着那面具从切口处流出了黑色的液体,连忙拉着寅风往后退了两步。

  “发生什么事了?”寅风担心地看着林和臻,握着他的手反复检查,“有没有受伤?”

  林和臻摇了摇头,脸色有些苍白,刚才那波实在是意料之外,完全没有心里准备就被吓了一跳。

  “看到什么了?”寅风确定林和臻不是胆小的人,能把他吓成这样的东西可不多,毕竟是面对厉鬼还魂都异常淡定的人。

  林和臻瞥了一眼破碎的面具,大胆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他在这里。”

  “谁?”寅风愣一下就反应过来了,“你说巫辛?”

  林和臻点头:“那面具就是他的眼睛。”

  “云篆符箓已经破损撑不了多久,他想要控制就肯定在这附近!”

  “呵,来得正好。”寅风手上一转,监兵刀露出寒光,“我这刀也很久没见血了!”

  在隔壁休息的孟惟听到动静走了过来,问:“有什么发现?”他虽然对寅风有怨,但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何况寅风到底也是救了他和沈缘,也算是扯平了。

  寅风倒是完全没所谓,孟惟怨他也好不怨也罢,都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在意的凡人只有一个林和臻而已。

  “你身上有什么东西是你祖父留给你的吗?”

  林和臻开门见山,巫辛针对孟家人肯定是因为他想要得到什么,如果是复仇的话,十个孟惟都早死了,之所以没有直接杀了他,就说明那东西还没有找到。

  “应该没有。”孟惟坦白地说,“当时我年纪太小,那些过于贵重的东西肯定不会交给我,我也问过我哥,他也说没有收到过。我跟在国外旅行地父母求证过了,确实没有单独留给我们什么东西。”

  “也许不是直接交给你的。”林和臻认真思索,那刚卯是跟沈缘埋在一个地方,用阵法压制住灵力才没被巫辛找到,那另外一样东西会不会也是这样被藏起来的呢?

  “你回去再找找。”寅风看着林和臻说,“把刚卯拿出来给他看看。”

  林和臻不明所以,但还是从金印中将那枚刚卯拿了出来。

  “长得应该跟这个一样,”寅风说,“只是刻的铭文有所不同。刚卯和严卯本来就是一对,‘正月刚卯’、‘疾日严卯’,合在一起并称双卯,你祖父恐怕是不想被歹人同时找到,所以分别藏了起来。”

  孟惟看着那其貌不扬的刚卯只觉得荒唐,就为了这么个东西,所以害得沈缘差点连命都没了?

  “找到之后马上联系我们。”

  孟惟点头:“我明白了。”

  寅风还想再说什么,却听到走廊传来人声,像是朝这个房间走了过来,听起来好像人还不少。

  而后林和臻也听见了,看着寅风说:“我们先走吗?”

  “不用。”寅风淡定地说,“你不是猜巫辛就在附近吗?我们看看来的这些人跟他有没有关系,他藏了这么久了,刚卯都被我们找到了,现在也该跟我们正面过过招了吧。”

  凌乱的脚步声在房间门口停了下来,孟惟一转头就看见了那位负责人。

  那负责人看见孟惟站在这里也是有些意外:“孟总您……”

  “我有东西落在房间里了,我来找找。”孟惟冷着脸淡定地说,“这两位是我的朋友。”

  “哦哦,二位好。”

  孟惟看见门口好像还有其他人,便问:“是来调查的?”

  负责人面有难色地摇头,如果是其他人倒是好搪塞,但孟惟出了名的不好对付,也就只好实话实说了:“这位是我们老板请来的客人,正好也住在酒店里,听说这里出事了,额,就帮忙来看看……”

  孟惟还在诧异是什么意思,就见一个满头银丝,穿着一身布衣却也掩盖不了仙风道骨之气的老头走了进来。

  没等负责人介绍,林和臻先惊呼出声。

  “师父!”

  那老头看见林和臻也愣了一下,笑着应下了这个称呼:“乖徒儿。”

  林和臻三两步走到老头面前,激动得话都说不清楚了:“师父,真的是您!您老人家怎么在这儿!这么多年您去哪儿了!这六年来徒儿每天都想找您……”

  “莫急莫急。”老头笑着打断林和臻的喋喋不休,“先办正事,再来叙旧。”

  “诶!”林和臻言听计从,“都听您的!”

  林和臻像是小蜜蜂一样围着他师父转:“师父你看,就是这个面具,那人应该就是用这东西引来的火。”

  “哟,不简单,还是云篆呢!”

  “师父小心,这东西刚才还长出眼睛了。”

  “那人道行不浅,徒儿没受伤吧。”

  “没有,多谢师父关心。”

  ……

  寅风抄着手站在一边,一张脸黑得跟锅底一样,自从这个老头出现之后,林和臻没有看过他一眼,寅风知道,这老头对林和臻有救命之恩,而且还传给了他一身本事,让他有了自保能力,不被那些邪物伤害。

  说起来,寅风应该感谢这个老头才对,否则他也不可能会遇上林和臻了。

  但不知是不是被冷落后的嫉妒,寅风越看越觉得这老头不顺眼,不只是因为他分走了林和臻所有的注意力,更因为他太过于神秘。

  在林和臻的故事里,这老头出现得太过凑巧,寅风担心,这背后还藏着别的什么不为人知的阴谋,再看那老头就觉得怕是远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作者有话要说:  ○注①②:出自《云笈七签》

  ☆、082 现在退货来得及吗!

  寅风在第一时间就用法力检查了这个老头的身份,却没有发现一点异样,虽然灵力比普通人强一些,但并没有林和臻那么干净纯粹,想来也是,林和臻是一个另类,这老头虽然有些本事,但不是天生得来的,通过后天修为得到的灵力或多或少都会带一些浊气。

  但寅风并没有因此就掉以轻心,一定要想办法让星奎来一趟帮忙查一下这老头的来历才能彻底放心。

  当然寅风甚至有那么一秒钟想过一个大胆的猜测。

  在林和臻猜测巫辛就在这附近的时候,这个老头就出现在了这里,时机实在是太巧合了,这两人搞不好有什么交易,或者有别的什么阴谋,故意扰乱林和臻的判断。

  但在初步检查这老头没什么问题之后,寅风连借题发挥的理由都没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林和臻像是小狗狗一样跟在那老头身后卖萌,看得寅风各种心气不顺,只想把林和臻抓回来困在怀里宣告主权。

  全然不知身陷危险之境的林和臻,满心满眼都是惊喜。

  自从六年前那次相遇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的师父就活生生的在眼前,林和臻那些一直想问却得不到解答的问题,此刻都仿佛有了倾诉的机会。、

  虽然师父说等会儿再叙旧,林和臻还是问了一个他一直耿耿于怀的问题。

  “师父,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这是林和臻最为扼腕的一件事,六年前他竟然忘了问师父叫什么名字,导致这些年每次有人问起,他都没办法回答师承何人。

  那老头也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真是老糊涂了,我竟然没有告诉你吗?你师傅我叫高名劭,号玄风道人。”

  林和臻认认真真记下了,又问了一些其他琐事,像是要把师父的所有信息都铭记于心一样。

  寅风在旁边酸酸地呵了一声,“高劭足以振玄风○注①”,还真是会取名字。

  玄风道人一边回答林和臻的问题,一边在屋子里面转了一圈,转头对酒店负责人说:“这个房间暂时封起来吧,等我算好良辰吉日将邪物留在这里的恶气驱散之后,再找人来重新装修吧。”

  酒店负责人一听立刻吓出了一身冷汗,他原本以为是意外,没想到住在酒店里的这位玄风道人找到他说是妖孽作祟,如果是普通人这么说他肯定把人赶出去了,偏偏这老道长是老板专门请来给新项目看风水的,负责人不敢怠慢,立刻请来看看,没想到还真看出了问题,而且还当着孟惟的面……这……

  负责人悄悄看了看孟惟的脸色,孟氏集团的二公子他们也是得罪不起的,如果他有心借此找酒店麻烦,真是一点胜算也没有啊!

  幸好孟惟的脸色并没有特别生气的样子,负责人头一次觉得孟二少这冷冰冰不苟言笑的样子十分亲切,没有生气冷就冷吧。

  但是邪物什么的……

  负责人不是一个封建迷信的人,但酒店本身就是各种怪诞鬼故事里很频繁出现的场景之一,人来人往,谁也不知道住进来的客人会带着什么样的故事。

  想到这里,负责人只觉得背后阴森森的,开始认真考虑换个酒店工作的可行性。

  “今天也很晚了,”酒店负责人陪笑道,“不然明天再来弄吧,何况万一您还需要点什么东西,我都找不到人去买。”

  酒店负责人脸上笑着,心里想的却是千万拜托明天再来吧!明天我就休年假!马上打报告订机票,立刻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林和臻看了看时间,这会儿也快凌晨两点了,如果不是这接二连三的事情打乱了生物钟,师父的突然出现又让自己过于亢奋,否则早就撑不住去见周公了。

  “师父,明天再来弄吧。”林和臻孝顺地为师父考虑,“这里的问题不大,很容易解决,明天我帮师父一起。”

  玄风道人笑呵呵地说:“行啊,正好让为师看看你的修为如何了。”

  林和臻连忙笑着点头,并头一次有了一种迫不及待想要除魔卫道的激动之情。

  “可以回去了?”

  听见这个声音,林和臻才想起寅风的存在,见到师父太高兴,竟然把这只老虎给忘了!

  “师父。”林和臻喊了一声就顿了顿,他激动得差点就把寅风的身份给老实交代了,但寅风身为白虎神君,这身份太过于惊人,应该先问过寅风的意见再决定要不要告诉师父。

  玄风道人好似也这会儿才看见寅风一样,问到:“这位是……”

  “我是他男朋友。”寅风双手抱臂站在那,微微仰着头,带着三分桀骜七分不驯,“见过家长,目前同居中。”

  同居倒是真的,可那是“见家长”吗?

  林和臻刚想纠正寅风谨慎用词,却看到他师父了愣了一下之后点了点头。

  “挺好挺好,一表人才!”玄风道人冲林和臻比了个大拇指,“有眼光!”

  林和臻难得不好意思了,没想到他师父竟然如此开明,师父对他有救命之恩,说是再生父母也不为过了,所以能得到师父的认可,林和臻还是很开心的。

  寅风在心里冷哼一声,一表人才,老子那是相当多表人才好吗!

  在旁边沦为观众的孟惟非常羡慕地看着寅风和林和臻,别人相亲相爱相依相偎,自己却连爱人都差点弄丢了,想到生死不明的沈缘,孟惟刚刚平复的心情再度激动起来。

  “林天师,我担心沈缘,我想……去看看他。”

  孟惟这话虽然是对林和臻说的,但却将希望的目光投向了寅风,这位白虎神君是他现在唯一能依仗的人。

  林和臻也有些担心沈缘,不知道白大夫那边怎么样了,于是对寅风说:“我们也去看看吧。”

  寅风点了点头答应了。

  对于林和臻的要求,寅风从来不会拒绝。

  于是林和臻转头对玄风道人说:“师父,我明天一早来找您,您千万别再不告而别了啊!”

  “好好。”玄风道人微笑着说,“我等你。”

  寅风的心里因为这句话生出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他总觉得这个老头说这句话的时候没了刚才老不正经的样子,那话语中的期待让寅风觉得很不舒服。

  “怎么了?”林和臻看寅风有些怔愣就小声问,“有哪里不舒服吗?”

  寅风看了一眼林和臻,笑了笑:“没事。”

  在他们返回白初霁家的时候,南惑已经先一步离开了,临走的时候还托白初霁给寅风带了话,让他没事别找他,有事更别找他!

  林和臻在心里感叹,这塑料兄弟情,是真的虚假。

  寅风不以为意,接过仍然昏迷不醒的沈缘扔给孟惟,说:“等他醒了,你们自己把话说清楚吧。”

  孟惟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对寅风和白初霁说了声谢谢,就抱着沈缘走了。

  白初霁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喝着一杯颜色缤纷流光溢彩的液体,一边喝一边下逐客令:“我这里没有多余的房间,沙发也不想借你们,怕我半夜起来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所以,为了我的小命考虑,请你们回你们家吧。”

  寅风也没打算留,不过白初霁这次帮了他的忙,到底也应该有点表示。

  “欠你一次,有事可以找我。”

  白初霁笑了:“白虎神君的承诺,这倒是我赚了。”

  林和臻回了家之后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跟师父重逢的喜悦在洗了澡之后重新涌了上来,他兴奋地拉着寅风诉说对思念之情,听了两句就听不下去的寅风用一个深吻将喋喋不休的林和臻停了下来,然后顺势将他扔到了床上。

  “当着我的面一个劲说你想念另一个男人,你真当我脾气好?”寅风一边说一边脱掉了自己的衣服。

  经过这两天的适应,林和臻已经习惯了寅风的搂搂抱抱亲亲我我,反正也不会做到最后,就乐意给寅风顺毛。

  “那是我师父,不一样的。”林和臻心情好,嘴巴也甜了几分,“你是我男朋友呀!”

  被讨好的寅风没有停下动作,三两下把林和臻也给扒了个干净。

  “这就完了?你当打发讨口子呢?”

  寅风的手渐渐不安分,伸向了从未去过的地方,林和臻吓了一跳,在某个地方被扩张的时候,终于意识到了不对,连忙拉住了寅风的手。

  “你想干嘛……”

  “想啊。”

  林和臻被动坐上了开往城市边缘的车,想下车已经来不及了,他万万没想到这老虎的精力是如此之好,半夜两点多还这么精神!

  “你,等等!”林和臻调整呼吸,想要缓解不适,“我明早还要去见师父……唔……”

  听见这两个字,寅风更不悦了,原本只想浅尝辄止的打算被抛到了脑后,于是撤出手指,换了另一样东西当作攻城木,撞开紧闭的城门,挥兵直下,肆意掠夺。

  逃不掉的林和臻被刺激得失去呼吸能力,大脑一片空白,最后一个念头是,尺寸是真的太强人所难了,现在退货来得及吗!

作者有话要说:  ○注①:出自《华阳国志·先贤士女总赞上》

今天去了趟医院才回来码字,外婆情况还算不错,明天才能出结果,家里人还是提心吊胆的。

所以大家都要好好注意身体啊!

  ☆、083 皮相都是浮云!

  如果不是担心寅风的报复会让自己死在这床上,林和臻一定会借着起床气把这只餍足的老虎从他的床上踢下去!

  疯起来简直不听人话,那尺寸那力道根本不是他这种凡人能承受的,做到最后差点窒息,如果不是这头老虎良心发现及时渡过来一口灵力,林和臻觉得明年昨日就是自己的忌日了。

  林和臻越想越生气,气得张口在寅风的肩上咬了一口。

  寅风因为这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痛感而恢复了清醒,第一反应就是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吃饱喝足的老虎懒洋洋地不想动。

  “醒了?”寅风轻轻抚着林和臻光洁的背,“饿了吗?”

  林和臻想开口,才发现嗓子疼得不行,气得又在寅风肩上咬了一口。

  早上本来就很容易冲动。

  林和臻感觉到这人被自己咬了之后反而起了反应之后,立刻推开他,往后退。

  然而床就只有这么大,林和臻刚挪动了一点就觉得腰快断掉了,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他该不会就此瘫痪了吧!

  “别乱动。”寅风将林和臻拉回来重新报好,手上运起灵力,轻轻揉着他的腰。

  感觉到痛感逐渐消退的林和臻舒服地闭上了眼睛,昨晚被做到求饶的愤恨终于消减了一点,然后指着自己的脖子,示意这里也痛。

  寅风笑着俯身,张口咬住林和臻并不算太明显的喉结,用牙齿轻轻碾磨,伸出舌头在那块皮肤上画圈吮吸,留下一个殷红的吻痕之后,才吹了一口气,吹走了疼痛。

  终于舒服了的林和臻在寅风怀里伸了个懒腰,然后就想脱离寅风的束缚,翻身起床了。

  对于林和臻这种用完就扔的态度,寅风显然是很生气的。

  而寅风表达不满的方式非常乏善可陈,实力过于悬殊,被再次拖入欲望之中的林和臻无力招架,拒绝只能更加刺激这只老虎的反扑,无法拒绝只能接受,林和臻主动示好,只想安抚好这只喜怒无常的老虎,让自己少吃点苦。

  然而却适得其反。

  再次清醒过来的林和臻悔得肠子都青了,虽然现在没有任何地方不舒服,但是记忆却很清晰,最后的感觉太刺激,那根本不是正常的形状,更像是他之前查资料看到的模样。

  于是林和臻红着眼睛质问:“你刚刚是不是……”

  “是什么?”寅风揣着明白装糊涂,笑着反问。

  这个混蛋!

  林和臻咬牙切齿,老虎了不起啊!有倒刺了不起吗!

  确实很了不起的寅风见林和臻真的生气了连忙顺毛:“乖,不气了。”

  “你保证没有下次了!”林和臻没能被搪塞过去,本来尺寸就很逆天,形状还会变,这还有没有天理了!多来几次他会死的好吗!

  寅风像是听到了林和臻的内心台词一样:“不会死的,这只是正常的反应而已。”

  “屁的正常反应!”林和臻算是明白了,这人就是故意的!

  “好了好了不气了啊,不是要去找你师傅吗?”寅风连忙转移话题,“快起床吧!”

  回过神来的林和臻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早上十点了。

  “糟糕!”

  林和臻连忙翻身下床,胡乱穿好衣服跑去了浴室洗漱。

  餍足的老虎心情舒畅,尤其是在看见林和臻满身吻痕的时候更是一场满足,一想到这个人全须全尾都是自己的了,其他小事可以暂时不计较了。

  正在洗漱的林和臻也注意到了自己手臂和脖颈上的痕迹,正在思考这三伏天穿个高领衬衫出去会不会被人当成神经病,就听见急促的敲门声。

  林和臻咬着牙刷含糊不清地喊了一句:“谁啊!”

  “是我……”

  林和臻赶紧吐掉泡沫,正准备开门看看,就看见光着身子的寅风也走了出来,连忙将他推进卧室:“赶紧把衣服穿上!”心里愤愤不平,知道你尺寸大不要再秀了!

  确认卧室门已经关上了,林和臻才把门打开,看着站在门口惊慌失措的桃子问:“怎么了?”

  桃子颤颤巍巍小声说:“我……好像看见夏姐了。”

  林和臻瞧见了桃子一脑门的汗,心想,看见夏咏诗有必要吓成这样吗?

  “她回来了?”林和臻想到了昨天晚上的事,“是回来配合调查的吧。”

  桃子摇摇头:“我不知道她回来干什么的,我看见她手里抱着个娃娃,假的,我本来想叫住她的,但是我正准备开口的时候突然看见那娃娃对我笑了!”桃子抖了一下,看着林和臻就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一样,“群里都在说昨晚那小偷的事,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要不是今天有人来拿预定的多肉,我肯定就不来了。”桃子说着说着都快哭了,“林先生,我听灵灵说你……很有本事,你快给我看看,我是大白天见鬼了还是眼花了!”

  大白天见鬼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如果鬼只在晚上活动的话,那白天就不会死人了,当然白天阳气太足,一般的鬼也不会光天化日出来活动,但那种有地方藏身的就不一定了。

  林和臻伸手在桃子头上轻轻拂了一下,就像是帮她赶走沾染在发丝上的灰尘一样,将附着在她身上的浊气给驱散了。

  “行了。”林和臻说,“最近快到七月半了,晚上早点回家。”

  桃子有些懵:“这就,完了?”

  林和臻看着桃子充满怀疑地眼光,只好说:“那你进来坐着等会儿,我给你写道平安符吧。”

  “好!”

  桃子二话不说就跟着林和臻走了进来,一抬眼就看见了穿着白色T恤灰色短裤,带着慵懒气息的寅风从卧室里走出来,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走到林和臻面前小声说了句什么,然后就走进了卫生间洗漱。

  这时候桃子才注意到林和臻胳膊和脖颈上的斑驳痕迹,八卦之心几乎压制住了内心的恐惧,之前的猜测得到了证实,你们果然是一对啊!

  林和臻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桃子眼睛闪着精光,只是走到神龛那上了一炷香,然后走到书桌那拿起笔十分熟练地画好了一张平安符叠好放进小红布包里。

  “随身带在身上,放在钱包里也行。”

  桃子还没从惊天八卦和寅风的美色中回过神来,意识就已经开到了城市边缘,恍惚地接过平安符,本来想道谢,却把脑子里想的话直接就说了出来:“林先生,你男朋友真帅啊!”

  “皮相都是浮云!”林和臻轻轻敲了一下桃子的额头,全然忘记了自己当初也曾被寅风美色所迷,“小丫头,快回去吧。”

  回过神来的桃子连忙掏出手机:“这个平安符我不能白要啊,我给你转帐吧!”然后就捧着手机等林和臻报价。

  “随喜。”林和臻虽然爱钱,但是昨天,确切地说是今天凌晨收到了孟惟打过来的一笔巨款,就不太在乎这一个平安符了。

  桃子想了想就转了个88块,好寓意好兆头。

  等桃子离开之后,寅风就从卫生间出来,拦住了林和臻耍赖:“皮相都是浮云?我对你来说就是浮云?”

  “不要无理取闹。”

  林和臻现在已经勉强能不被寅风这张脸诱惑了,毕竟吃了不少亏,怎么也能学乖了。

  “这丫头倒是挺上道的,希望她下次能跟我也说一次‘你男朋友很帅’。”

  林和臻没绷住笑了:“要点脸吧你!”

  玩笑归玩笑,林和臻还是有些在意桃子说的话,郭世秋的失踪跟夏咏诗反常行为有没有关系,如果她真的隐瞒了什么,或者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那昨晚的小偷很可能就不是眼花。

  “我们再去‘夏秋’看一看吧。”林和臻对寅风说,“我有些怀疑出事了。”

  寅风在心里叹气的同时又觉得很开心,他家林天师真是很温柔的人,嘴上说着最爱钱,但却又比谁都大方无私。

  谁知道等林和臻到达“夏秋”的时候,门口已经围满了人,人群被拦在了十米开外。

  “什么情况?”林和臻见店门口拉着第二道警戒线,里面有很多警察在忙着,林和臻看见了昨晚那个警察就着急地挥手。

  寅风暗中趋势灵力,帮着林和臻从人群中挤出了一条路,跟在他后面走了过去。

  “是你啊。”那警察脸色不太好,但也认出了林和臻,“调查有了新发现。”

  林和臻忙问:“什么发现?”

  那警察没有再开口,这些都属于调查阶段,不方便透露消息。

  “想知道?”寅风俯身再林和臻耳边说,“我帮你问啊!”

  林和臻心想,这警察叔叔一看就笔直得不得了,你那美男计肯定没效果!

  但最后好奇心还是战胜了一切,没办法,现在寅风不许他掐算天命,就只好凭着一张嘴去问了。

  林和臻见那警察没有再理自己的迹象,就对寅风说:“那你问!”我倒要看看你怎么问!

  哪知寅风笑了笑,直接掀起了身前的警戒线,对正要发火的警察说了句什么,又从兜里拿了个什么东西出来,那警察的脸色瞬间变了,立刻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挂断电话之后就拿出随身记录本跟寅风仔仔细细地说着什么。

  林和臻百思不得其解,正想冲上去跟着一起听,就看见寅风拍了拍那警察的肩,笑着走了回来。

  周围的围观群众将好奇的目光投向了寅风,显然也是不明白缘由,纷纷猜想,这人什么来头,警察还这么给他面子?

  然而寅风却不给别人占便宜听八卦的机会,牵着林和臻就走了。

  确定没有人跟上来,林和臻将寅风拉到了一边,着急地问:“他都告诉你了?”

  寅风骄傲地点头。

  “凭什么?”林和臻简直不敢相信,寅风这好皮囊难不成是妲己以前用过的?什么人都能被他迷得五迷三道的?

  “凭你男朋友的身份啊!”寅风笑着敲了一下林和臻的脑袋,“你忘了?国|安|部的特别中心,可是要配合我们行动的。”

  林和臻这才想起来,确实是这么回事,在凡间官大一级压死人,寅风肯定是搬出了那个陶主任当问路石,国字辈部门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解决了这个谜题,林和臻就迫不及待地问:“那现在是什么情况?里面发现了什么?”

  寅风平静地说:“你怀疑的事。”

  “什么?”林和臻的心沉了下去。

  “郭世秋的尸体被发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糖吃得有些饱了,换个重口味小副本!

  ☆、084 再晚就来不及了!

  林和臻觉得自己出现了一瞬间的耳聋,像是没有听清楚寅风的话一样,但还是下意识地再问了一遍:“谁?”

  寅风叹了口气,他怎么会不知道林和臻怎么想的呢,平时认识的人,说没就没了,是个人都很难接受,更别说那个最可疑的凶手也同样是熟人。

  “确切的说,也不算是尸体。”寅风说,“警方现在只找到了一条腿和一只手。”

  林和臻瞪大了眼睛看着寅风,不敢置信地问:“所以……”

  寅风点点头:“身份不明的成年男性被分尸了。”

  林和臻脑子里忽然出现了一条线,夏咏诗几次回来又匆匆离开是因为什么?她去超市又买了什么?

  “所以是夏姐……”林和臻大胆猜测,“她去超市是为了买分尸的工具?”

  “可能吧。”寅风没有给确切的答案,“警方目前没有找到其他尸块,但从尸体上留下的痕迹判断,被分尸的时候,那个人应该是活着的。”

  “什么?”

  “很简单的道理,人死之后血液是不会流动的,也就不会留下淤青。”寅风重复着刚才那警察跟他说的话,“但现在从找到的尸块上看到了明显的指痕,是被人抓着按压切割时留下的,这种临死前造成的痕迹在人死亡之后从皮下显露出来。”

  林和臻想了一下那个画面,还活着的郭世秋,被人一刀一刀切成几块。

  不对。

  “警方已经确定那个尸体……就是郭哥吗?”

  寅风摇了摇头:“他们不确定,但我能告诉你正确答案,的确是郭世秋。”

  林和臻的左手紧紧握成拳,强忍着不去掐算的冲动。

  寅风将他的拳头包在自己手心里,抱紧了微微颤抖的林和臻,小声安慰道:“别怕。”

  林和臻不是害怕,而是担心。

  “夏姐可能出事了,我必须找到她,那东西开始吃人了,就绝对不会吃一个就满足的。”林和臻抬头看着寅风,“我想招魂。”

  “没必要。”寅风想都没想就拒绝,“我让北渊把人带上来吧。”

  林和臻微微笑着提醒:“你又忘了,他们不会理你的。”

  寅风咬牙切齿地想,是不是应宸早就知道会有这些事情,所以才断了他所有的后路?

  不过天无绝虎之路,虽然被禁止上天,却没有被禁止入地。

  “那就带你下去找。”寅风说,“咱们来个酆都一日游怎么样?”

  林和臻觉得自己可能是再次耳聋了,去哪儿?

  酆都鬼城。

  有去无回,阴阳相隔。

  林和臻站在原地,抬头看着那高耸入云的巨大牌楼,上面明晃晃地写着“鬼门关”三个大字,即便是亲眼看见了也觉得很恍惚,没忍住就掐了自己一下。

  会痛,不是做梦,也没有死。

  竟然真的活着来到酆都了!

  看门的小鬼早就看见了寅风,但白虎神君的神威太过于强势,一身正气让他们根本不敢靠近,只有连忙派人去请崔判赶紧过来接待。

  酆都目前的代理主事人崔判跟玄武是莫逆之交,两个人的共同爱好就是交流八卦,天上地下就没有他们不知道的,是以当崔判听说白虎神君带着一个凡人来了酆都之后,立刻就猜到了那个凡人的身份。

  北渊可是跟他诉苦了好几次,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凡人,根本就不会输掉珍藏了许多年的一本八卦全集!

  听说白虎神君寅风很在乎这个凡人,无事不登三宝殿,就算是情侣旅游也不会选择来他们酆都度蜜月,应该就是为了正事前来。

  所以崔判立刻放下了手中的事物,赶来了鬼门关。

  都说白虎神君耿直爽朗不拘小节,崔判却觉得寅风很懂礼数,没有仗着白虎神君的身份直接闯入,这让崔判在心里感谢寅风亲自送八卦上门之外,更多了几分好感。

  “白虎神君亲临酆都,可是有事?”

  崔判自然知道应宸给寅风下的禁足令,虽说目前他们酆都的主人离家出走,大事都需要应宸出面帮忙解决,但也知道应宸对他们四灵从来都是很纵容的,何况如果他猜得没错,只怕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其中必定还有其他缘由,是以也并没有因此就将寅风拦在门外。

  寅风跟崔判也打过几次交道,几千年下来也算是老相识了,于是就笑着给他介绍:“他是林和臻,是个天师,同时也是我的爱人。”

  林和臻没想到寅风第一句就说这个,完全没有心里准备,闹了个大红脸。

  崔判虽然没见过林和臻,但最近却经常听人提起这个名字,除开北渊分享的那些八卦之外,还有之前那件事。

  “原来是林天师。”崔判拱手对林和臻行了一礼,“之前之事,多谢了。”

  林和臻连忙回礼,回完礼才想起这声谢大概是因为之前自己阻止了一阳道人,没让杜承宇成功还阳,同时没让一阳道人通过在凡间开的那扇鬼门,将地狱厉鬼放到人间的那件事吧。

  “崔判大人,客气了。”林和臻笑着说,“降妖驱魔,本来就是我们天师的本份。”

  崔判心里对林和臻还是蛮欣赏的,于是就问:“二位前来,所谓何事?”

  林和臻收起了笑容,正色道:“想在酆都寻一人。”

  崔判沉默者将手中的判官笔转了两圈之后,说:“二位跟我来。”

  酆都鬼城,分为三个部分。

  新鬼必经的审判区、审判结果后被送往的受刑区、受刑之后等待转世的暂留区。

  暂留区一片祥和,全然没有森森鬼气,尤其是酆都大道上鳞次栉比琳琅满目的商铺,层层叠叠灯火璀璨,比凡间的商业街还要漂亮百倍。

  如果不是被寅风紧紧牵着,林和臻肯定就迷失在这片光怪陆离的地方了。

  “到了。”

  林和臻心里还在回想刚才看到的那些场景,听到这句话回过神,只见跟刚才风格完全不同的红黑色建筑群出现在了面前。

  “阎王殿!”

  林和臻惊呼一声,内心忐忑不安,拉着寅风小声说:“我怎么就提前要见阎王了?”

  “没事,阎王不在。”寅风解释道,“几年前离家出走了,还没回来。”

  崔判也叹了口气:“你们要是在凡间看到我们阎王大人,千万想办法留住他!”

  “放心。”寅风安慰他道,“主上说了,他就是想散散心,估计过个百八千年就回来了。”

  这话一落地,林和臻就看见崔判那脸迅速垮了下来,没有这么安慰人的!

  为了避免寅风再说点什么气活自己,崔判连忙拿出生死薄,说:“姓什名谁?什么时候死的?”

  林和臻回答:“他叫郭世秋,我也不知道他具体什么时候死的。”

  崔判听了也没说什么,直接将几个同名同姓的档案调了出来,如同一个个真人投影一样放在了林和臻面前。

  “这个!”林和臻指着他认识的那个说,“就是他。”

  崔判调取了郭世秋的记录:“七天前去世的。”

  “这么久了……”林和臻算了算,时间应该就是自己撞见夏咏诗的那天,“那他已经在酆都了吗?我能问他几个问题吗?”

  崔判听了继续往下查看,这一看就看出了问题:“诶?”

  “怎么了?”

  “这魂魄没入酆都!”崔判脸色瞬间变了,“鬼差何在!”

  一个手持巨斧的大头鬼应声出现:“属下在。”

  “请两位拘魂使来一趟。”

  “是。”

  林和臻没有立刻追问是怎么回事,显然能回答这个问题的人还没有到达现场,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这死后没有入酆都的魂一定在夏咏诗的手里。

  不,确切的说,是在夏咏诗抱着的那个洋娃娃手里!

  “我们赶紧回去!”林和臻拉着寅风说,“再晚就来不及了!”

  寅风没问任何原因,扔下一句“告辞”,就立刻带着林和臻返回凡间。

  白行和夜止到的时候,只看见了一道白光一闪而过,还是白行认出了寅风的灵光,问:“那是白虎神君?他不是主管人部的吗?来酆都有什么事?”

  崔判将郭世秋的记录调出来给他二人看:“这人的魂魄为何没有拘回来?”

  白行看了一眼,立刻拿出自己的接收器翻阅拘魂记录:“我没有收到这个魂魄离体的通知。”

  “没有通知?”崔判瞪大了眼睛,“可这生死薄明明写了生卒年月,怎么会……”

  一直没有开口的夜止冷冷地说:“有人抢在我们前面,在魂魄即将离体的时候,将死魂禁锢或者吞噬了。”

  “禁锢……七日……”崔判合上生死薄,“死魂七日不入酆都就成了孤魂野鬼。”

  “没有了轮回转世的资格,只要不危害凡人,酆都便不会再约束他的去留。”白行恍然大悟,“原来竟是打的这个主意!”

  崔判这时才明白刚才林和臻是什么意思,这位天师先一步探知了对方的意图,并且打算亲自阻止,这原本该是他们失职,如今却平白给别人添了麻烦。

  想到这里崔判默默调出了林和臻的生死薄,承了人家两次情,帮忙改改他命里一些波澜不惊的小坎坷也无伤大雅。

  然而当林和臻的生死薄铺开在崔判眼前的时候,崔判差点连从未放下过的判官笔都摔了。

  这,生卒年月……

  崔判拿起来看了又看,确认自己没有眼花之后终于收起了笔。

  不是他不想改,而是已经没有能下笔的地方了。

  记载在生死薄上的寿数只剩下两个月了。

  这事,白虎神君他知道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孩子不能乱说话啊。

你老公是不是你亲老公我不知道,幸亏你妈是亲妈!

寅风:你不要挑拨我们夫夫关系!

  ☆、085 你厉害你上!

  事出紧急,是以林和臻偷偷在寅风的眼皮底下掐指捻算,将算到的夏咏诗所在位置告诉了寅风。

  寅风看了心虚的林和臻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带着他立刻改道。

  虽然寅风不愿意林和臻窥探天机,担心会因此给林和臻带来灾难,但也知道在这方面林和臻的能力甚至比自己还强几分。

  如果真的天降劫数,那自己就帮他扛吧!

  林和臻告诉寅风的地址是城南一个居民区,推测应该是夏咏诗和郭世秋家所在的地方。

  林和臻也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这个时候夏咏诗竟然还敢在家里,警察很快就会找上门了,难道她是已经知道事情败露,所以干脆不逃了?

  “什么声音?”林和臻落地之后脚步一顿,停下了敲门的动作,转头问寅风,“你听见了吗?”

  寅风点了点头,那是婴儿啼哭的声音。

  “奇怪了。”林和臻说,“我没听说郭哥和夏……他们有孩子啊……”

  “这个孩子不是真的。”寅风说完,没给林和臻反应的时间,直接伸手拉开门。

  明明是正午十分,屋子里却一片漆黑,窗外的阳光被厚重的窗帘挡在了外面,突然的黑暗,让林和臻失去了视物能力,幸好寅风拥有强大的夜视能力,在危险靠近的时候,将林和臻护在了怀里。

  林和臻也感觉到刚才有东西从面前掠过,还没能适应这个黑暗的他只能依靠着寅风,小声问:“是什么?”

  寅风没有立刻回答,不是因为他不知道,而是他不愿意让林和臻知道。

  “没什么。”

  寅风一边说着,一边伸手钳制住了那颗飘到眼前的头颅,认出了这张脸就是郭世秋,心里也猜测到了一些真相,夏咏诗在店里跟郭世秋发生了争执,杀了他之后分尸,然后再将被肢解的部分带了回来。

  “嘘——你们不要讲话!”

  一个尖锐的女声出现在耳边,林和臻差点吓得叫出声,幸好这时候已经恢复了一点视物能力,勉强认出了这人是谁。

  “夏姐?”

  “嘘——闭嘴闭嘴!”夏咏诗愤怒地说,“你们不要吵醒我的孩子!”

  林和臻依稀能看见夏咏诗怀里抱着什么,但在一片漆黑中他无法看清楚那是什么。

  “啧,真麻烦。”

  寅风打了个响指,所有窗帘瞬间被拉开,灿烂的阳光铺天盖地倾泻进来,将所有黑暗驱散,也将所有不堪显露。

  “不!别开!别打开!”

  夏咏诗疯了一样想去拉窗帘,但那轻飘飘的窗帘却像是被灌进了水泥一样,任凭她怎么用力都纹丝不动。

  发现努力都是徒劳之后,夏咏诗抱着怀里的东西躲到了角落里,随手扯来一个东西就盖在了怀里那东西身上,替它挡住了明媚的阳光。

  林和臻看着那件带着血污的外套,不用猜也想到了那是谁的衣服。

  “夏姐……”

  夏咏诗听见林和臻的呼唤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抱着怀里的东西轻轻摇着,嘴里哼唱着摇篮曲。

  这样的失常一看就是中了邪,林和臻想都没想就咬破了自己的指尖,鲜红的血珠仿佛带着奇异的香味,立刻吸引了夏咏诗的注意。

  “我是太惯着你了吧?”寅风黑着脸抓住林和臻的手,看着那滴血只觉得无比刺眼,一口含住,将那滴鲜血吮吸入口,舌尖舔舐过后抚平了手指上的伤痕。

  “一边待着,再乱来就别想下床了!”

  如果寅风是拿别的威胁,林和臻或许还能假装没听到,但如果是这个……

  想起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和近乎窒息的刺激,林和臻默默往后退了一步,行吧,你厉害你上!

  “给我!给我!”夏咏诗朝着林和臻扑了过来,“血,给我,给我的孩子!”

  寅风抬起指尖,在林和臻身上划出了一个保护圈,将夏咏诗隔绝在了圈外:“你哪儿来的孩子!”

  “我的孩子,我有孩子!”夏咏诗紧紧抱着怀里的孩子死死盯着林和臻,“她饿了,她要吃东西!你……你的血,给我,快给我!”

  林和臻原本是想用自己的血画个驱邪符箓,帮助夏咏诗恢复清醒,绝对不是想拿去喂鬼的!

  寅风被夏咏诗吼得耳朵疼,直接掀开那件血衣,将夏咏诗死死护住的那个娃娃拎了起来。

  “还给我!”夏咏诗立刻将仇恨值转移到了寅风身上,转头就想去抢,“把孩子还给我!”

  但是堂堂白虎神君,又哪里是她一个普通妇人能伤得了的呢?

  寅风拎着那个娃娃的一条胳膊甩了甩,冷笑道:“都会吃人了,还装什么孩子?滚出来!”说完就重重一拳将那个娃娃打得支离破碎。

  “啊啊啊啊!我的孩子!”夏咏诗扑在地上捡起那些断掉的残肢断臂,妄想把这些东西拼成原样。

  娃娃的脑袋就掉在林和臻的脚边,被护在保护圈里的林和臻蹲下身想要探查这东西的来路,就看见那娃娃眨了眨眼睛,朝着他笑了。

  “在脑袋里!”

  林和臻迅速拿出金印化作金剑,条件反射就要劈下去。

  “不要!”夏咏诗立刻扑上来用整个身体挡住,“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林和臻的剑刃停留在夏咏诗的头顶,咬着牙看着寅风:“赶紧把夏姐弄开!”

  寅风弹了弹手指,夏咏诗整个人就飘了起来,还妄想伸手去抓那个娃娃头,但在那娃娃头刚刚动了一下的时候,寅风就抬脚踩住了。

  “老实点。”

  寅风将夏咏诗移到墙边,用法术困住。

  “别伤害她!”动弹不得的夏咏诗还在喋喋不休地闹着,“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林和臻看见平日里温柔善良知性大方的夏咏诗,变成现在这副疯疯癫癫的模样,实在是于心不忍,知道她这是被鬼迷了心窍,引出了心魔才会有这些极度反常的表现,甚至是做出杀人这种事。

  想到这里,林和臻出离愤怒:“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鬼婴。”寅风狠狠地踢了那个娃娃头一脚,呵斥道,“出来!”

  白虎神君身为战伐之神,同时也是一大凶神,这种级别的妖怪在他面前是讨不到任何好处的。

  鬼婴也深知这一点。

  于是林和臻亲眼看着从那颗娃娃头慢慢长出了青黑色的四肢,比例大小完全不配套的组合,看起来诡异至极。

  鬼婴这种东西林和臻听说过没见过,只知道这种东西没有资格入酆都进行正常的轮回,就会盯上胎像不稳的孕妇,让孕妇发生滑胎的危险,趁机钻进孕妇的肚子里,李代桃僵借机投胎,但成功的几率很小,所以鬼婴会有很长的时间在凡间寻觅合适的对象,以便自己能托身成人。

  “鬼婴靠吃人为生,人的血和肉都是它们生存的供给,它们在女人身上追求母爱,同时会嫉妒女人的配偶,引起双方产生不可调和的矛盾,激怒女人杀死配偶,它们就既有了食物,同时也能独自霸占它们看上的这个女人。”

  林和臻越听越愤怒,手中的金剑光芒愈盛,几乎要掩盖住了阳光的亮度。

  寅风在心里叹了口气,轻轻拍着林和臻的背给他顺气:“乖,别气坏自己了。”

  那鬼婴见寅风转头去看林和臻,竟然大着胆子想要从窗户逃跑。

  “啊!”夏咏诗尖叫一声,“我的孩子!”

  话音落下的时候,这鬼婴已经又一次被寅风捏在了手里。

  “神,神君饶命!”鬼婴的声音如同婴孩一样,扭动着求饶,“饶命啊!”

  “放开她,你们放开她!”

  林和臻走到夏咏诗面前,用天师金印在她的灵台上盖了一下,天师金印能驱散附着在她身上的污秽。

  寅风看着夏咏诗陷入了沉睡,笑着看那鬼婴:“现在轮到你了。”

  “神君,白虎神君饶命啊!我是被她招来的!”鬼婴拼命解释,“真的,她自己请了符咒让我来的,不是我主动要来的,我不知道她认识神君,我要是知道……求大人饶命啊!”

  “你说她召你来的?”林和臻抓住了关键词。

  “是啊!”鬼婴虽然被寅风扼制住了脖子仍然拼命点头,“这女人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请鬼符,神君真的不是我自己来的,神君饶命啊!”

  “把郭世秋的魂魄吐出来!”林和臻没有忘记这件事,他在屋子里搜索过了,没有郭世秋魂魄藏匿的痕迹,唯一的可能就是被这个鬼婴给吞噬了。

  “我没有吃!”鬼婴激烈的否认,“我吃人的,吃人肉和人血,但是不吃魂魄!那东西不好吃!一点营养价值都没有!”

  “闭嘴。”

  寅风听得不耐烦了,把鬼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迫使它安静下来。

  林和臻闭上眼睛,手持三清铃轻轻晃动,八卦阵在他脚下铺开,地上立刻升起了阵阵黑烟,将留存在屋子里的鬼气焚烧殆尽。

  “在卧室!”

  林和臻睁开眼睛有些犹豫,到底是人家夫妻的房间,他们就这么闯进去是不是不太好啊……

  还没等林和臻说出自己的考量,寅风已经先一步踢开了卧室的门。

  这老虎……真是太莽撞了!

  “站在门口干什么?”

  林和臻无奈地走过来,还以为寅风终于知道懂礼貌了,但目之所及的一切让林和臻也愣住了。

  满满一屋子的娃娃,床上地上桌子上,柜子里窗台上,满满当当全是各种各样的娃娃,每个娃娃都穿着华丽的衣服,或躺或坐,少说也有好几十个。

  林和臻出现之后,原本安静不动毫无生命的娃娃们,忽然像是被启动了一样,不管是坐着的还是躺着的,所有娃娃的眼睛瞬间一起转向了他,用那种无神的目光盯着他,像是下一秒就要朝着他扑上来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点把自己吓到了……

  ☆、086 你这不是找抽么!

  那个画面太过于诡异,见多识广如林和臻都不由得毛骨悚然,几十个娃娃一起直勾勾盯着自己这种场面确实是没有见过,纵然能感觉到这里并没有第二个鬼婴,还是让林和臻觉得有些害怕,明明都是假的,却做得太过于像人,让人产生了一种诡异的恐怖感。

  “别怕。”寅风将林和臻护在了身后,“没有活的。”

  林和臻心里涌起一阵暖意:“恩,我不怕。”有你在,我又有什么好怕的。

  寅风手里捏着鬼婴,十分不客气的晃了晃,厉声道:“东西在哪儿!”

  鬼婴被摇得几乎要魂飞魄散,寅风身上的天罡正气实在是太强烈了,它根本扛不住,这时候几乎是问什么答什么,只求能快点逃离魔爪。

  “在,在梳妆台的抽屉里!”

  林和臻转头去看那个堆满了娃娃的梳妆台,心里还是有些发憷,便祭出三清铃轻轻摇响,接着八卦阵开路,避免这些娃娃再次动起来吓人。

  抽屉带锁,不会开锁又没有天生神力的林和臻抬头向寅风求助。

  看着林和臻那双清澈的眼眸露出这样无助的眼神,寅风的心里有种被需要的满足感,伸手就拉开了抽屉。

  角落里放着一个小红布包,造型很是眼熟,林和臻忍着心里的怀疑将布包拆开,打开了里面的符箓。

  咣当。

  几十个娃娃的脑袋一起垂了下来,像是被夺走了生命一样,沉默地闭上了眼睛。

  林和臻心里慌得一比,要不是寅风在旁边守着,他真的想走人了,恐怕从今以后看见这样的娃娃心里都有阴影了。

  “是什么符?”寅风看不懂符箓上写了什么。

  林和臻却看了一眼就看明白了,但上面的内容却让他眉头紧皱:“是请鬼符。”

  鬼婴听见之后立刻激动了起来:“神君,我没有骗你!真的不是我主动来的!放过我吧!”

  林和臻转了个手腕,三清铃变成法尺,顺手就从上面摸出一张定身符,贴在了鬼婴的脑门上。

  喋喋不休的鬼婴顿时僵硬如顽石,不能动弹分毫。

  安静下来之后,林和臻开始思考另一个更重要的问题,问那鬼婴:“郭世秋的魂魄在哪里?”

  今天已经是死后七日,如果再不入酆都,就再也不能入轮回投胎转世了。

  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弹的鬼婴嘤嘤嗯嗯表示自己没办法讲话。

  林和臻撕下那符箓:“说实话。”

  鬼婴扭扭捏捏小声说:“实话是……我也不知道……”

  啪地一声,林和臻又将定身符贴了回去。

  寅风想了想说:“或许夏咏诗知道?”

  “哎哟我去!”

  林和臻这才想起他们两个进了卧室,把夏咏诗一个人留在客厅了!

  等林和臻出来的时候,夏咏诗已经醒了过来,灵台恢复清明之后,夏咏诗也想起了那些如同噩梦一样的画面。

  激烈的争吵之中,已经想不起来是谁先动的手,她只记得自己还活着,郭世秋却已经死了……

  夏咏诗死死盯着自己的双手,干干净净的一双手,谁能想到也曾沾满血腥呢?

  “夏姐?”林和臻小声喊了一声,“你醒了?”

  夏咏诗茫然地看着林和臻,一时间分不清是真还是幻觉。

  “林,林先生?你……”

  夏咏诗环顾四周,虽然一片凌乱,却也能认得出来确实是她家没错,既然是她家,为什么林和臻和他身后的男人会出现在这里呢?

  林和臻看着神情恍惚的夏咏诗,知道她这应该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出现的选择性遗忘,但有些事情不是遗忘了就算是过去了,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任何事都要有个结果。

  “夏姐,对不起了。”

  “什么?啊……”

  林和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指在幻变而出的金剑上划了一道口子,趁着寅风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将鲜血滴在了夏咏诗的额头,口中默念清醒咒。

  寅风倒是想阻止,但是林和臻动作太快,等他想要出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又不能打断他做法,只好在心里默默记下这笔账,回去再跟他好好算!

  “不不,别过来!别过来!”

  夏咏诗双眼紧闭,双手无意义地挥舞着,险些一巴掌拍在林和臻脸上,幸好寅风眼疾手快将他拉到怀里藏起来。

  “走开,你走开!”

  夏咏诗满脸是泪,像是陷入了极度痛苦的记忆之中,在激动的抵抗之后,趴在地上无声地哭了起来。

  林和臻后悔了,这样的方法虽然能尽快得到真相,但对夏咏诗来说无异于重新经历一遍最残忍的真相。

  林和臻刚想要上去唤醒夏咏诗,寅风却拦住了他。

  “不用担心,她已经醒了。”

  “夏姐……”

  彻底清醒过来的夏咏诗伏在地上:“是我杀了他,我杀了他……”

  这也是林和臻觉得最奇怪的地方,鬼婴虽然有教唆杀人的能力,但如果夏咏诗没有这颗种子的话,任凭鬼婴舌灿莲花也不可能成功的。

  也就是说,早在鬼婴出来之前,夏咏诗就已经对郭世秋起了杀心!

  可是,他们明明是那么般配恩爱的夫妻啊……

  “都是自作孽。”夏咏诗坐在地上,仰起头靠着墙,顾不得去擦拭满脸的泪水,此时的她跟平时干净漂亮的模样截然不同,仿佛一夜苍老了十岁,脸颊都凹了进去。

  林和臻没有开口催促,这个故事肯定不会让人开心。

  “等会儿。”寅风开口破坏了这个悲伤压抑的氛围,“我叫个人来一起听,顺便让他处理一下这个鬼东西。”

  林和臻满头黑线,不需要寅风明说,他就已经猜到是要让谁来了。

  夏咏诗这时候才注意到寅风手上捏着的鬼婴,吓得连连往后退,缩在角落里抱住了膝盖:“鬼,鬼啊……”

  “夏姐别怕!”林和臻连忙安慰她,“它不会再伤害你了。”

  夏咏诗没有回答,只是抱着膝盖默默流泪。

  寅风这次学聪明了,知道那几个塑料兄弟肯定不会接他的电话,于是直接伸手从林和臻的裤兜里拿出了手机。

  大哥,你从我身上拿我东西这么顺爪子的吗?

  林和臻敢怒不敢言,行吧,你们猫都是主子都是大爷,我们凡人惹不起!

  “喂?”

  “诶,老龟啊,我啊,老虎!”

  “嘟嘟嘟嘟——”

  “艹!”

  寅风只想顺着电波爬过去掐死北渊!

  “你这不是找抽么!”

  林和臻忍着没笑,主要是因为现在的情况不适合笑,夏咏诗还在哭呢。

  寅风把电话还给林和臻:“那你打。”

  如果不是知道寅风叫北渊来是有正事,林和臻还真不想打这个电话。

  “喂……”

  “格老子的,你今天是不是想打架!”

  林和臻瞪了寅风一眼,说:“玄武神君,是我,林和臻。”

  “……”

  对方沉默了许久,久到林和臻把电话拿到眼前看了看,确定没有被挂断,又拿到耳边喂了一声。

  “什么事?”

  林和臻听着北渊的语气应该是冷静下来了,就考虑了一下遣词用句,捂着话筒小声说:“您能过来我们这里一趟吗?”

  “大点声!您什么您!”寅风不满地说,“跟他那么客气干什么!”

  “嘟嘟嘟嘟——”

  林和臻哭笑不得,伸手在寅风身上拍了一下:“有求于人的时候态度要好点呀!”

  “求谁了啊!”寅风反击,单手捏起林和臻的脸,捏成金鱼那样的嘟嘟嘴,看起来无比可爱,没忍住就凑上去亲了一下,笑着说,“是他该谢谢老子还帮他干活了呢!”

  个不要脸的流氓!

  林和臻把寅风的俊脸推开,拿起手机准备再次拨打北渊的电话,就听见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

  “叫老子来干啥子!”

  林和臻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北渊来了,这无与伦比的寒气大概是因为经常往来酆都沾染的吧,去过一次才知道,那里确实还挺冷的。

  寅风半眯着眼睛,将手里的鬼婴扔给北渊。

  “啊啊啊啊——”

  鬼婴在空中旋转着鬼吼鬼叫,落到北渊手里立刻就安静地像只小鹌鹑一样。

  “玄武神君……”

  “哟!”北渊一挑眉,“这不是鬼婴吗!长得这么肥,吃了不少人吧!”

  抖得跟筛子一样的鬼婴根本不敢接话,玄武北渊可是鬼部的主事人,死在他手上的厉鬼数不胜数,普通的鬼听到他的名字都要做噩梦,更别说落到他手里了,是以鬼婴根本放弃了无谓的抵抗,自动将自己的命画上了句号。

  “行了,说说你该怎么谢我吧。”寅风高傲地昂着头。

  北渊看着这只尾巴翘上天的老虎,真的很想转身就走,但一转头就看见墙角还有一个人,差点吓了一跳,那才真是闹笑话了,不会被鬼吓到的玄武神君,被人吓了一跳,说出去都要被笑死。

  “这是怎么回事?”北渊生硬地转移话题,转头才发现这地方不简单,“哇,这屋子好重的鬼气啊!你们干啥,玩大冒险呢?”

  林和臻连忙顺着说:“玄武神君,你能帮我们找个鬼魂吗?他死了七天了还没入酆都,他……”

  “七天还没入酆都?”北渊收起了不正经,“怎么回事?老崔怎么没跟我说呢?”

  林和臻猜想老崔应该是崔判,边说:“他应该刚刚才知道。”

  北渊问:“叫什么名字?”

  “郭世秋。”

  “啊啊啊啊啊——”

  林和臻突如其来的尖叫声被吓了一跳,回头就看见夏咏诗扑爬跟斗地往外跑,寅风手指一挥就移了一个沙发将她拦住了。

  北渊调侃道:“你这叫‘不滥用法力’?”

  寅风假装没听到,转头去看林和臻。

  林和臻将夏咏诗扶起来,迅速在她手腕上捆了一根红线,安抚道:“夏姐,你别怕,没有鬼了。”

  “他在这里,他就在这里!”夏咏诗反握住林和臻的手,用力到瞬间就在林和臻手上留下了指痕,“林先生,救救我,救救我!”

  林和臻一头雾水,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寅风跟北渊对视一眼,几千年来共事培养的默契,让他们明白对方在想什么,这件事不简单,看起来是受害人的不见得就是真的无辜。

  北渊尝试着搜索了一下郭世秋的魂魄,却毫无所获,如果不是超过了他能搜索到距离,或是已经魂飞魄散了,那就很可能是被什么东西防御起来,躲避被搜查到的可能。

  这天地间,能摒弃所有障碍,随时随地随心召唤一个人或者一个魂,只有酆都之主摩耶大人能做到,他或者是崔判都会受到一定的限制。

  想要知道真相,除了夏咏诗,幸好还有另一个旁观者应该能告知他们一二。

  北渊将鬼婴又抖了出来,使劲咬醒他:“没死就醒醒,问你几句话。”

  鬼婴还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毙命了,没想到还能再多活一会儿,听见北渊召唤,就立刻乖巧地答应,给自己争取更多生存的机会。

  “醒了醒了!神君您问!”

  北渊看了夏咏诗一眼,问:“这个凡人,怎么回事?”

  鬼婴叹了口气:“她真是我遇上的这么多人里面,最可怜的一个了。”

  林和臻听得有些奇怪,在他的印象里,夏咏诗一直都感觉蛮幸福的,怎么会跟可怜这个字扯上关系呢?

  寅风和北渊毕竟多活了几千年,很了解凡人那些粉饰太平的脾性,是以听到这个完全没有一点意外。

  鬼婴接着说:“这个女人想跟她老公离婚,但是她老公说什么都不愿意。说起来你们都不信,那道把我招来的符,还是她老公请回来的呢!骗她说什么平安符,不过我估计那个男人也被骗了,他以为是求子符。简单来说就是两个人原本说好了不要孩子,但是男人呢,反悔了。”

  听到这里,林和臻感觉到握住自己的手更加重了几分,便拍了拍夏咏诗的手,示意她别害怕。

  寅风的余光瞥见了林和臻的动作,又在他欠下的债里多画了个“正”字。

  “你起到的作用不小吧?”北渊看着鬼婴冷笑,他可知道这东西很会挑拨离间激发矛盾,明明只有一分的愤怒也会被它催化成十分。

  鬼婴隐隐觉得这不是句表扬,于是立刻撇清了自己:“不是的,是那个居心叵测!他不愿意离婚,还想让这个女人给他生孩子,还不是贪图老婆娘家的钱,而且也是他先动手的!”

  “动手了?”林和臻抓住了这个字眼,问夏咏诗,“他打你?”

  夏咏诗眼神闪烁,整个人往后缩了一下,想要躲避林和臻探究的目光。

  林和臻很愤怒,他万万没想到看起来温文尔雅的郭世秋竟然会是一个对妻子动手的人渣!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北渊点了点头:“你继续说!”

  “好的!”

  鬼婴在心里窃喜,又续命了!

  “那男人打了人又道歉,女人虽然生气却也选择了原谅。”鬼婴说到这里有些激动,“怎么能原谅呢!连我们鬼都知道,被人打了就要打回去!被人伤了就绝不能让对方好过,怎么能原谅呢!”

  北渊逮着鬼婴又摇了摇:“说重点!”

  “哦。”鬼婴说,“后面就很简单了,女人的确是怀孕了,可是却流产了。我没能成功借腹投胎真是太遗憾了!啊啊啊——神君饶命,不是遗憾,是老天开眼是老天开眼!”

  北渊冷着脸说:“老实点。”

  “女人心灰意冷想要离婚,男人不愿意,又想要动手的时候,我稍微出了一点力……”

  “稍微?”北渊笑了,“你就是想要报复吧。”

  “不……”

  “不是的。”夏咏诗终于开了口,所有的记忆被唤醒,那些痛苦和黑暗全都涌入脑海中。

  夏咏诗哽咽地承认:“是我自己想要杀他的,因为是他害死了我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一大早要出门,去朋友家过节,可能会很晚才回来,所以我提前请个假。

明天冬至,该吃饺子吃饺子,该喝羊肉汤喝羊肉汤呀!

  ☆、087 这买卖不划算啊!

  故事说起来特别简单,几句话就能说完,但对当事人来说,却是痛苦不堪的回忆,就算是复述一遍都像是生生剥开还未愈合的伤口,剜心的痛。

  像是知道这一点一样,便有另外一个人来到了这里。

  “各位都在啊。”崔判凭空出现,转而对寅风说,“我已经让拘魂使前去调查了。”说完转头看着泪流满面的夏咏诗叹了口气,“等他们回来之前,我来说个故事吧。”

  在懵懂的年纪,郭世秋和夏咏诗在大学校园里相恋了,这原本应该是个校园爱情故事的开场,但谈婚论嫁之后才发现,当变成家庭故事之后,一切都变了。

  郭世秋和夏咏诗的成长环境截然不同,很多矛盾都在结婚之后逐渐爆发。

  在结婚之前,夏咏诗明确跟郭世秋表达过自己不愿意生孩子这件事,热恋时郭世秋也答应了,觉得有没有孩子都不是问题,便爽快答应了。

  婚后的两个人开了一家以两人名字命名的小店,生活虽然不算富裕但很平稳,一切都井然有序,好像这样就可以直到白头。

  但后来时间长了,郭世秋父母一直对他们没有孩子这件事情耿耿于怀,几次想让夏咏诗去检查身体,让夏咏诗很不高兴,这也才知道郭世秋并没有把他们不要小孩的这件事情告诉家里,现在再说,就很像是骗婚一样。

  郭世秋开始还帮着夏咏诗说话,用“还年轻”这种话来搪塞。

  但时间久了,人心也变了。

  看着别人有儿有女家庭幸福,郭世秋也很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尤其是他爸妈又时常在他耳边说“老郭家不能绝后”这种话,说的多了,郭世秋也觉得自己好像背负了什么使命一样,就跟夏咏诗商量着不然还是生一个孩子。

  一开始夏咏诗当然不同意,甚至对郭世秋产生了抵抗的情绪,觉得当初明明已经说好了不要孩子的,怎么一夜之间丈夫就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

  郭世秋劝了又劝,再三保证只要夏咏诗愿意生,以后带孩子的事情他都承包了。

  曾经他们也是真心相爱的,夏咏诗在郭世秋的柔情攻势之下妥协了,后来确实怀上了一个孩子,两家人都很高兴,迎接新生命的到来。

  但突然有一天夏咏诗在外面跟朋友聚会的时候突然觉得肚子很痛很不舒服,连忙被送到了医院,但已经来不及了,孩子流产了。

  虽然这个孩子在计划之外,但夏咏诗还是接受了他的到来,失去孩子的时候,夏咏诗的身体也受到了影响,并且还对自己没能保住这个备受期待的孩子对郭世秋带着一份愧疚。

  很长一段时间郭世秋都没有提及孩子这个话题,夏咏诗也因为移情原因,接了很多BJD娃娃回家,为它们取了名字,给它们做衣服,好像渐渐走出了失去孩子的痛苦之中。

  但真相这种东西就是无论如何掩盖,也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夏咏诗意外发现,自己流产并不是一个意外,而是郭世秋用别的药替换了自己每天都要吃了一种维生素,只因为那个医生是郭世秋的熟人,告诉了他,自己肚子里的这一胎是个女儿。

  多么可笑。

  夏咏诗没有证据,那些药郭世秋早就已经处理掉了,但夏咏诗无法再跟郭世秋继续生活下去。

  所以夏咏诗跟郭世秋提出了离婚,但郭世秋不同意。

  两个人的矛盾逐渐扩大,连粉饰太平都做不到,终于郭世秋对夏咏诗动了手,动手之后是看起来很真诚的道歉和满为其难的原谅。

  可人就是这样,一旦发现一个人的缺点之后,就会逐渐放大,甚至去寻找别的缺点来应征自己的想法。

  之前的所有美好都变得不堪,夏咏诗只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傻子,竟然爱了这么一个人渣,于是决心要跟郭世秋离婚。

  郭世秋故技重施,想要用温柔换取妻子的谅解,毕竟夏家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只要他们还在一起,以后夏家的一切就都是他们的,所以郭世秋怎么也不愿意离婚。

  夏咏诗铁了心要离婚,甚至说出了郭世秋极力隐瞒的流产真相,郭世秋恼羞成怒又想动手,夏咏诗奋力反抗,郭世秋摔倒的时候脑袋撞在了他们工作用的切割台上,没了呼吸。

  本来夏咏诗想要去报警,但最后因为鬼婴的唆使,她去买了工具回来,将郭世秋切成了好几块。

  之所以警察在“夏秋”找不到血迹,是因为鬼婴将那些血全吃了,甚至还吃掉了部分尸体,找到的一手一腿是鬼婴没吃完的部分。

  崔判说完这个故事,合上了手里的生死薄,没有再讲以后会怎样,他身为酆都的判官,一千年来这样的故事看得不要太多,要不是有着强大的心脏也撑不到今天了。

  林和臻听完之后心里难受极了,他一直以为郭世秋和夏咏诗是1980’最幸福的夫妻,年少时相爱,年老时相伴,有共同的爱好,经营一家小店,相敬如宾让外人无比羡慕,却从没想过他们竟然……

  寅风像是看出了林和臻的悲伤,揽着他的肩膀捏了捏,小声在他耳边说:“别怕,我不会的。”

  北渊的听力也相当好,强忍住了扭头去看的冲动,这种狗粮听着都够了,就不看了吧。

  林和臻因为寅风的安慰恢复了一点精神,将握在手里的小红布包拿给夏咏诗看:“夏姐,这个东西,你见过吗?”

  夏咏诗抬起婆娑泪眼看了一眼,冷笑着说:“是他当初拿回来的,说是送子观音符,保平安的。呵,保平安……”

  在场的四个男人对视一眼,郭世秋或许真的以为是送子符,但给他这个符的人显然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林和臻又问:“夏姐,你知道郭,郭世秋是从哪里拿回来的这东西吗?”

  “他说是一个高人替他求来的,很灵验,让我随身佩带。”夏咏诗说,“但出事之后,我就放在了梳妆台的抽屉里了。”

  完全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郭世秋不见踪影更是无从追问。

  北渊想了想,将手里的鬼婴给了崔判:“你来问它。”

  鬼婴也是万万没想到,怎么来了一个又一个!一个比一个更让它害怕!白虎神君自带天罡正气,北渊主管在凡间犯事的厉鬼,那两位捏死它比捏死蚂蚁还容易,但崔判在鬼婴心里是完全不一样的可怕,酆都二把手处理过多少作恶的厉鬼,所有鬼都知道落到他手里生不如死!

  “大人……”

  鬼婴老老实实跪在崔判的手心里,再也没了想逃的念头,何况这三个神仙在,它多大本事能逃得出去啊!

  崔判看了那鬼婴一眼,问道:“你是跟着这符一起来到这里的吧。”

  鬼婴瑟瑟发抖地点头:“是。”

  “是何人派你来的!”

  崔判忽然厉声发难,把林和臻都吓了一跳,寅风赶紧捂住他的耳朵,生怕他的三魂七魄被震出窍,然后才颇有些不满地看了一眼崔判,这里还有活人呢!

  夏咏诗直接被震晕了过去,当然最惨的还是鬼婴,差点被震得魂飞魄散。

  鬼婴立刻老实交代:“是一个道士,他让我帮他装神弄鬼,然后就送我来投胎,我……我只是帮他做了一点小事,没有杀人的!”

  崔判没有听它的鬼话继续问:“此人姓什名谁,家住何方!”

  “我也不太清楚啊……”

  林和臻忽然想起了一个嫌疑人,便问:“他是不是带着两个徒弟?男的?”

  鬼婴连忙点头。

  “难道是一阳道人?”林和臻能够想起来深谙此道又心术不正的人,就只有这么一个而已。

  崔判听了林和臻的话,立刻也想起了这个在他们红莲地狱里开了个狗洞的妖道,现在这妖道已经被判入了红莲地狱受刑。

  于是崔判立刻调出了一阳道人的记录,将影像投放在鬼婴面前,问:“是不是他。”

  鬼婴看了一眼就摇头:“不是。”

  林和臻皱眉,奇怪了,竟然不是?

  崔判没那么容易相信鬼婴的话,既然他们有交易往来,保不齐这鬼婴会包庇也说不定,毕竟万一那人抖出点什么,这鬼婴的下场就会更惨。

  是以崔判再次厉声喝道:“老实交代!”

  鬼婴瑟瑟发抖,它早就知道蓉都这里有应龙大神坐镇一直不敢嚣张,何况酆都也就在附近,所以它本不愿意来这里借腹投胎,但这种机会实在是太少了,好多人生不出孩子就找人非法代孕去了,难得遇上这么一个封建迷信的,可谓是机不可失,但它没料到事情会这样不顺利,不仅没有按照原定计划顺利借腹投胎,还招来了这些神仙,如果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一直当个鬼呢!

  “判官大人饶命啊!”鬼婴匍匐求饶,“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只知道他肯定不是蓉都的,我是跟着符咒一路过来的。”

  崔判见它不像是说谎,便问:“从何处来?”

  “S市。”

  林和臻眼皮一跳,脑子里忽然想起了什么,怎么觉得之前好像在哪里遇上过相似的事情呢……

  “S市?”崔判倒是知道这个城市,赫赫有名的妖都,“如此远的距离,你如何来的?”

  鬼婴愣了下:“呃,待在符咒里被快递过来的……”

  “……”

  在场几个神仙活了太久,虽然也在一同接受现在凡间的发展,但到底不如完全生活在这个时代的凡人一样融会贯通,是以一时间竟然忘了还有快递这件事。

  然而林和臻想的却不是这些,他只觉得好像这几个关键点就像是串起了一条线在脑子里清晰起来。

  S市。快递。符箓。

  “啊!”

  寅风惊了一跳,还以为林和臻是刚才被吓着不舒服,连忙问:“怎么了?”

  林和臻连忙拿出手机打开淘宝,将之前收藏的那个店找了出来,并且找到了送子符,点开一看,商品介绍里的包装图,果然跟自己手上拿着的小红布包一模一样!

  “就是这家店!”林和臻将手机拿给他们看,“之前我小嫂子买姻缘符,结果这家店将压胜符寄给了她,差点害死我堂哥!”

  寅风听明白了:“也就是说,这家店将请鬼符替换了送子符寄给郭世秋,想借此机会让鬼婴借腹投胎,哪儿知道郭世秋会狠到弄死自己的孩子?”

  “应该就是这样……”林和臻说,“所以这鬼婴才会报复,教唆夏姐杀了他,然后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崔判看了这看起来婴孩模样的鬼婴:“郭世秋的魂魄去哪儿了!”

  鬼婴自知自己再无生路,便将自己知道的全盘交代以求一个魂飞魄散的痛快,毕竟十八层地狱不管是哪一层都它都是有去无回的!

  “我是真的不知道郭世秋的魂魄去了哪儿。”鬼婴交代道,“但我能告诉你们那道士的模样,应该快满六十岁了,我听见他的两个徒弟在商量着明年给他过大寿什么的,这道士很有些本事,很多人都来找他算命请符,有些是真的撞了邪,有些是心里有鬼。心里有鬼的那些,他就会让我去装神弄鬼,然后再由他出面假装驱鬼,借此敛财。他的两个徒弟年纪不大,帮着他画符念咒,道士一般很少自己画符,大部分都交给了两个徒弟。”

  听到这里林和臻又看了一眼手上的请鬼符,这张符箓跟之前从他堂哥那拿到的压胜符不同,那张符笔画深浅不一,甚至还有停顿,一看就是新手所画,但这张却画得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画符之人必定道行颇为高深。

  “我想去一趟S市。”林和臻说,“这人接连被我毁了两张符箓,肯定会来找我麻烦。与其这样,不如我先发制人会一会他。”

  “他算个什么东西,还值得让你浪费机票钱?好几千呢,不心疼?”

  林和臻显然是忘了这一点,一想到要买两张来回机票,还有住宿和餐饮,顿时就觉得更心疼了!这买卖不划算啊!

  寅风不以为意很嚣张地说:“他想来那就让他来!反正有我在,我……”

  北渊冷漠地提醒:“对凡人出手的下场是什么你忘了?需要我把苍羽叫来给你看看?挨了一道天雷了还不记疼?”

  “嘁。”

  寅风情急之下确实是忘了,他们人间文体事件集中处理中心第一条规定就是,绝对不能伤害凡人,当年苍羽想要杀了杭睿,虽然没能成功却也挨了四十九道天雷,以前还觉得没所谓,但挨了一道天雷尝过厉害之后,就算是寅风也不敢口出狂言了。

  但让寅风眼睁睁看着林和臻被人欺负,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我又不一定输。”林和臻笑着说,“没有你帮忙我也没怕过谁,何况现在还有我师父在!”

  提起师父,林和臻才想起自己还跟师父约了早上见面的事,一拍脑门赶紧给师父打电话说明情况!

  发现新八卦的北渊看了看打翻了醋坛子的寅风,问:“林天师还有师父?”

  寅风撇了他一眼,趁着林和臻背对着他们恭恭敬敬打电话的时候,用胳膊肘撞了一下崔判一下,用密音说道:“老崔,帮我查个人。”

  “谁?”

  “他师父,高劭,玄风道人。”

  与此同时,1980’出现了几个陌生面孔,跟这里文艺的北欧气息格格不入的打扮让行人纷纷侧目,甚至还有人小声议论。

  “现在的道士都追赶潮流了吗?”

  “哈哈哈也不知道是真道士还是假道士。”

  “不能是假的吧,胡子也不像是粘的啊,cosplay有这么大年纪的吗?”

  “这是什么番的cos?还拉着爷爷一起出?”

  “今天有漫展吗?没有漫展这些人怎么出来吓人了?”

  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吓人”范畴的几个人,此时正站在林和臻住的那栋楼下,远远看着林和臻住的那间屋子。

  “师叔,就是这里吗?”

  精瘦干练的白发道人微微颔首。

  站在白发道人身边的一个年轻人手里捧着罗盘说:“那压胜符最后就是住这里彻底消失的。”

  “师叔,还等什么!咱们直接冲上去给师父报仇!就是他害死了我师父!”

  如果林和臻在这里就会认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一阳道人的大徒弟——开宁。

  “不急。”白发道人捋了捋胡子,又抬头看了一眼,“既然我们登门拜访,就该礼数周全,主人不在,我们也不能失礼,就先给他送上一份见面礼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看见一个热搜,泰国那个,我都不敢点进去,瑟瑟发抖。

赶紧把这个鬼婴送走吧!

  ☆、088 这理由真是无懈可击!

  林和臻全然不知道有人将他视为了眼中钉,他这边挂了电话才松了一口气,幸好师父并不在意自己爽约,只说晚点再见面也行。

  然后才想起这边的烂摊子还没有解决。

  林和臻看了看晕倒在地上的夏咏诗,在心里叹了口气,你们这些神仙怎么回事?怎么能让人家女孩子就这么一直睡在地上,动动你们尊贵的神仙手指头把人家挪到沙发上啊!

  那两个钢铁直男就算了,怎么已经弯掉的寅风也不懂?

  “看我干什么?”寅风一脸正直,“我是有家室的人,而且我不能滥用法力。”

  林和臻被噎了一下,行吧,这理由真是无懈可击!

  另外两个钢铁直男神仙,林和臻就更使唤不动了,幸好现在天气比较热,躺在地上也不会冷。

  “现在怎么办?”林和臻问,“拘魂使那边有消息了吗?”

  崔判摇了摇头:“白行和夜止搜查了一圈,除了抓到了几个有问题的小鬼之外,并没有发现郭世秋的踪影,如果不是魂飞魄散,就很可能被人控制了。”

  “控制?”

  “郭世秋是被人杀死的,本身就自带怨气,再加上有鬼婴的影响,极有可能变成怨鬼厉鬼,若是被有心人收归己用,很可能控制着他作恶,就比如这鬼婴一样。”

  林和臻想了想那个画面,心里就有些毛骨悚然,记得小时候曾经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个传言,说是某个地方挖出了僵尸,一时间满城风雨,吓得他整晚整晚都睡不着,每天晚上门窗紧闭,害怕哪天半夜睁开眼,那长着獠牙的吸血怪物就站在了他的床头。

  “必须得找到他!”

  林和臻总觉得事情不简单,这件事从开始到现在就像是被谁牵着在走一样,一环扣一环,每一个关键点都抢在了他们前面,太被动了。

  寅风不以为意地坐在一边,一只手圈着林和臻,一只手托着下巴:“哦,那是他们鬼部的事,咱们去吃午饭吧,我饿了。”

  林和臻愣了愣,这才想起他男朋友是主管人部的,郭世秋现在已经不是人了,自然不该他管,但自己是个天师,应该……

  “郭世秋就交给他们去处理吧。”寅风没有给他反驳的机会,直接牵着他的手站起来,“走吧,中午带你去吃好的。”

  “诶你等会儿!夏姐总该你管吧!她还没醒呢!”

  “我都停薪留职了,这事儿就交给星奎他们来处理吧。”

  “喂!”

  林和臻虽然记挂着躺在地上的夏咏诗,却无法挣脱寅风的钳制,直接就被寅风牵着手拖出了门外。

  寅风临出门前看了崔判一眼,崔判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目送他们离开了。

  直到坐在餐桌前,看着眼前一桌子美味可口的鱼啊虾啊,林和臻还是气鼓鼓的,虽然这件事确实没钱赚,但他向来不喜欢半途而废,何况他总感觉不简单,而且寅风也不是会逃避的那种人,这样反常的表现总觉得他像是故意想要隐瞒什么一样。

  寅风就坐在他旁边,假装没有看见林和臻的不满,只顾着用勺子装了一大块肥美的焗青口,捏起了林和臻的两颊,将这一勺塞进了林和臻嘴里,一边喂还一边说:“这么大的人了,连吃饭都要人哄着喂,你看看幼儿园的小朋友吃饭都比你听话。”

  浪费食物是可耻的。

  林和臻使劲咬着嘴里的肉,发泄着心中的不满:“那你去找个幼儿园小朋友过日子吧!”

  “那是犯法的。”寅风波澜不惊地又喂了林和臻一勺剔了刺的鱼肉,“张嘴,好好吃饭。”

  林和臻不太爱吃鱼,因为挑鱼刺很麻烦,但有人愿意给他挑干净还是很幸福的,尤其是这人还是一只能忍住不偷嘴的猫,简直是违背了动物本能,让人惊叹。

  “说吧。”林和臻不相信寅风真的放手不管了,虽然郭世秋已经说鬼不该他管了,但背后作恶的那个是人,还是在寅风的职责范围内的,“你有什么安排?”

  寅风笑了笑,并不奇怪林和臻会有此一问,他家林果子天师向来聪明。

  “乖,吃完了饭告诉你。”

  眼看着寅风的下一勺子已经送了过来,林和臻再厚脸皮也有点绷不住了,连忙拒绝并拿起了筷子:“我自己吃!”

  意犹未尽还没喂够的寅风也只好放下勺子,算了,让林和臻好好吃饭才是正事,以后日子还长,有的是机会。

  吃完饭之后,林和臻就想要返回去,想看看能不能再跟夏咏诗打听一些可能被忽略的细枝末节。

  但寅风却把手机拿出来给林和臻看,只见新闻标题异常骇人,一看就又是从震惊部出来的。

  【惊!蓉都杀人分尸案嫌疑人落网,落刀之人竟是日夜相伴的枕边娇妻!】

  林和臻也有些震惊,但并不是因为这个标题:“夏姐被抓了?”

  “嗯。”寅风收起手机,“不过陶修念那边会去跟警察说明情况,案子应该会转移到他们那边配合处理,毕竟这不是一个单纯的杀人案。”

  林和臻点了点头,其实他坚持要留在那里还有一个原因,如果郭世秋已经变成了厉鬼,今天就该是他的回魂夜,他肯定第一个就会找夏咏诗报仇,他们完全可以来个瓮中捉鳖。

  自己能想到的,玄武神君和北渊应该也能想到,对付厉鬼当然还是他们那种专业人士更在行,所以才会让夏咏诗被警方带走,一方面是因为夏咏诗的确杀了人,不管动机是什么,杀人偿命必定会接受法律的制裁,另一方面则是引蛇出洞,那位陶主任应该会找人保护夏咏诗的同时布下天罗地网捉拿自投罗网的郭世秋。

  想到这里林和臻明白了寅风将自己带走的原因,那里的确是不需要自己留在那里添乱了,可这个人明明可以直说,却偏偏不说,也是真的很恶劣了!

  寅风只看一眼林和臻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经想明白了,于是笑着说:“下午不是要去见你师父吗?那些事就让他们去想办法吧。”

  一提到师父,林和臻就妥协了,好不容易才能重逢,他还有很多问题想问呢!

  于是林和臻立刻就拉着寅风去到了酒店。

  因为昨晚的那场大火,住在这里的其他客人虽然没有受到火宅的影响,但还是不约而同地退了房,就算他们不退房酒店也会挂出停业整顿的公告,所以依旧还住在这里的人,就只有林和臻的师父高劭一个人了。

  昨天还客似云来的酒店今天就忽然变得门可罗雀,昔日灯火通明的大厅今天只开着一两盏灯,有种莫名的萧条,也让这个酒店看起来就像是破产了一样毫无生机。

  没能成功请假离开的负责人今天还是一早就来上班了,因为老板下了命令让他好好招待那位玄风道人,所以负责人哪怕心里怕得要死,也还是一脸生无可恋地坐在大厅前台,等待着召唤,顺便作为酒店的吉祥物迎接可能但绝不会到来的新客人们。

  “欢迎光临。诶?”

  负责人看见有人走了过来,下意识就是问好,等那两人走近了才发现是昨晚见过的人,立刻从前台走了出来。

  林和臻看了一眼这黑眼圈快要挂到下巴上的负责人,笑着说:“我想找1707的客人。”

  负责人知道1707住着他们酒店现在唯一的客人,也是他们的救命稻草,同样他也认出了林和臻,于是一边将林和臻和寅风带进电梯,一边小声问:“大师,今天能解决问题吗?”

  “消防已经来过了?”寅风开口问。

  负责人拿不准这位是什么身份,但看他气度不凡,举手投足带着不羁地傲气,只当也是通灵的得道高人,于是如实回答:“是,昨晚来了一趟,今早也来了一趟,说起火原因可能是意外导致的,我们老板不想把事情闹大,律师团正在跟受影响的客人们沟通赔偿方案。”

  林和臻想起了受灾最为严重的那个人:“孟惟今天来过了吗?”

  “没有。”负责人说,“昨晚孟二少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此时电梯已经走17层挺稳,林和臻便没有再问,走出电梯便跟着负责人走向了他师父所在的1707。

  岂料没走两步就被寅风拉了回来,林和臻刚想问怎么回事,就感觉到一股灼热扑面而来,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就被寅风牢牢护在了怀里。

  是火。

  林和臻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立刻转头去看1707所在的方向,却发现火势竟然就是从那唯一打开的房间窜出来的。

  “走。”

  “不,我师父还在里面!”

  林和臻奋力挣脱开寅风的保护,天师金印化作三清铃,急促地铃声将层层叠叠的天罡八卦阵铺在林和臻脚下,硬生生在火焰中开出了一条坦途。

  “师父!”

  越到门口火焰越是汹涌,三清铃无法抵挡,林和臻便祭出了金剑,劈开了那摇摇欲坠的门。

  “师父,你在哪儿!”

  “别进去!这火有古怪,你先走!”

  林和臻置若罔闻,一边用金剑开路,一边急急地呼唤:“师父!”

  寅风撑起一个屏障,将林和臻牢牢护在里面,说:“我帮你找,你先离开这里!”

  “不行!”林和臻强撑着最后的理智,“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留下!”

  寅风微微笑了,说:“这火伤不了我。”

  林和臻瞪大了眼睛看着站在火里的寅风,那些火焰在他周围涌动,却没有一个敢触及他分毫,但尽管这样林和臻还是不放心,对他来说师父很重要,但寅风更重要,不管是哪一个,他都不能失去!

  “不行,你……”

  林和臻的话头嘎然而止,因为他看见了他想要找的人。

  他的师父,玄风道人倒在地上,双足不见了踪影,一双手被烧得焦黑如碳,只有面部还算能勉强辨认。

  “师父……”

  林和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脑一片空白,只有两句话反复在心里重复播放。

  他来晚了……

  师父仙逝了……

  ☆、089 猫愿意粘人是多不容易的事。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就算是寅风也一时间差点没反应过来,几乎是下意识的将林和臻保护了起来,然后才想起那个倒霉负责人,将他弄晕送到了楼下,然后才想要带走林和臻。

  这火来得实在是太蹊跷,虽然伤不到自己分毫,但显然不会放过林和臻。

  想到这里寅风都顾不上安慰林和臻,施展法力想要将这火焰扑灭。

  哪儿知道这火非但没有减小,反而有越发猛烈的势头,凡是寅风法力经过的地方,火焰窜得比刚才还要高。

  寅风在心里咒骂了一声,此刻更能确定这绝对不是普通的火焰,分明是针对他而来的。

  白虎属风,这火能借他起势,对方肯定知道自己会跟着林和臻一同前来,他的法力成了助燃剂,不仅不能解决问题,甚至会让这火烧得更加剧烈。

  “先离开这里,”寅风将林和臻从地上拉起来护在怀里,“这火不对劲。”

  林和臻当然也知道这一点,若是普通的火,怎么可能将他师父伤成这样!但让他将师父留在这里烧成灰烬,却也是绝对做不到的事!

  林和臻看见了寅风束手无策,这些火焰像是有意识一样,见奈何不了他们也不做纠缠,顺势就往走廊外面蔓延。

  林和臻尽力压制着自己的悲伤,此时此刻不是难过的时候,师父已经没了,不能再让这火随意肆虐了!

  三清铃的清脆铃声带着天罡八卦阵而来,层层铺开的八卦阵将这些火焰困在里面,火势终于不再蔓延。

  “你带我师父先走。”

  林和臻明白,不能放任这妖火不管,否则整栋楼都会被它烧成灰烬,这火显然是针对寅风设下的,如果放火的人还留有后招,万一就是在等寅风出手,借寅风的手将这火越扇越大就正中了对方的下怀。

  “不行!”寅风立刻表态,开玩笑,他怎么可能把林和臻一个人扔在这里?

  “这火不难灭。”林和臻暂时忘记悲伤,冷静地反常,“但你在这里,这火就灭不了。”

  寅风咬牙,他知道林和臻说的是事实,他也想带林和臻一起走,但身为人部负责人,更不可能放任它将这里焚烧殆尽,想到这里,寅风更觉得放火之人太过歹毒。

  “用这个。”

  林和臻感觉到手里握住了一个冰凉的重物,低头一看才发现那是白虎寅风从不离身的监兵刀,这刀握在寅风手里的时候只觉得轻如蝉翼,自己拿着才发现原来是如此有分量。

  “有它在,这火动不了你分毫。”寅风咬牙道,“我让南惑马上过来。”不管是什么妖火鬼火,对上朱雀神君的南明离火都不够看。

  林和臻点了点头:“你放心,我撑得住。”

  寅风心里清楚,他的宝贝不是温室里的花朵,他是除魔卫道的天师,单打独斗降魔除妖的经验虽然不算丰富,但也绝不是泛泛之辈,何况有监兵刀在,定能护他安全。

  于是寅风也不再犹豫,他留在这里反倒是添乱。

  “我马上回来。”

  “带我师父走。”林和臻左手摇晃着三清铃控制火势,右手紧握监兵刀,面对矗立在眼前的火焰,没有丝毫畏惧。

  寅风心中纵然不舍,却也能分得清轻重,再待在这里于事无补,当务之急是找帮手来解围,于是凭空抓住了玄风道人的尸体一起凭空消失了。

  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突然就从十七楼来到大堂的酒店负责人,好不容易才回过了神,手抖得跟抽风一样拿出手机准备报警叫救护车,就看见一个人影忽然落到了身边,同时落下的还有一个残缺的尸体。

  “啊!”负责人吓得跌坐在地上,看清了那尸体的脸之后又是一声尖叫,“这,这不是……”

  “带着他离开这里。”

  寅风懒得跟他废话,他家林和臻还在上面孤军奋战,多一秒种就多一分危险,他不可能在这里耽误时间,于是立刻凭空消失不见了。

  “啊啊啊啊——”

  青天白日大变活人,负责人放声尖叫吓得直往后坐,人人人不见了,去哪儿了!你让我带谁走,大哥你给个准话啊!

  负责人环顾四周,空无一人,除了旁边那个残缺不全的尸体,但正因如此,负责人一个魁梧敦实的汉子头一次觉得如此害怕。

  负责人哆哆嗦嗦捡起掉在地上摔烂了屏幕的手机,根本没时间去思考自己会不会丢了工作,再在这里工作几天小明都没了!于是他颤抖着按下了110:“喂警察叔叔,不不不我不是乱打电话的,警警察同志,我要报警,这里是xxx酒店,对对,又起火了,还烧死了人。”

  “叮铃——”

  如金玉落地之声,清脆入耳。

  负责人循着声音,下意识就往玄风道人尸体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

  “对就在我旁边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残缺的尸体身上起了一层火花,从头开始烧到下半身,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就将一个人烧成了灰烬。

  负责人完全吓傻了,手软脚软几乎连电话都拿不住了,痛哭流涕道:“警察叔叔你们快点来啊,救命,救命啊!”

  有监兵刀护着,林和臻并不畏惧这满屋火焰,但一想到是这火杀死了师父,林和臻心里又气又痛又怒,只想招来一场大水将这滔天大火扑灭,但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这里或许还留着一些线索,帮助他找到杀人凶手!

  林和臻将监兵刀立在身前,金印化作法尺金光熠熠竟盖过了火焰。

  左手持尺,右手执符,灵符通身泛着金光,在林和臻手中不住震动。

  “月月常加戌,时时见天罡○注。持吾符命去,急急如律令。。”

  林和臻将灵符抬手一抛,大喝一声:“收!”

  那灵符腾空而起绕着火焰盘旋,所到之处如过境狂风,嚣张的火焰无力抵抗,东躲西藏却也躲不过灵符金光,不消片刻尽数熄灭。

  火焰顺利被熄灭,但林和臻却觉得奇怪,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解决了?若是这样,他师父又怎么会葬身火海?

  回想最后看见师父的模样,面庞还算整洁双手焦黑,双足不见了踪影。

  不对!

  师父不是被火烧死的,而是被人害死的!

  “啪啪啪——”

  林和臻闻声回头。

  巫辛一边鼓着掌一边出现在他身后,穿着一件裁剪得体的黑色西装,脸上带着欣赏的笑容,看起来倒是比上次出现还要年轻几分。

  林和臻立刻拿起监兵刀:“果然是你,我早该想到。”

  巫辛靠在一把烧焦了的椅子旁,好整以暇地说:“现在也不迟。”

  林和臻不知道寅风什么时候能回来,他一个人对上巫辛,几乎没有胜算可言,林和臻不是个莽撞的人,他也知道应该尽量拖延时间等寅风回来,但巫辛出现在这里,就说明他跟师父的死肯定有关系。

  “是你杀了我师父。”林和臻想明白了关键,巫辛想要灵力,师父就成了他的目标。

  巫辛摸了摸下巴,笑着说:“我放过了你,当然要找别的替代品,总不能让我一点东西都不拿吧?”巫辛说着伸出手,将光洁细嫩的手背拿给林和臻看,“虽然不及你的灵力那样纯净充沛,但好歹也算是深厚。”

  人只要上了岁数,皮肤和器官就会变得老化,巫辛活了几千年,早就该成为一个皱皮老僵尸了,之所以他能维持这副好皮囊,全靠吸食别人的灵力。

  林和臻怒不可遏举刀相向:“你个黑山老妖,今天就要让你给我师父偿命!”

  巫辛躲开了监兵刀的锋芒,笑着说:“我不急着要,你倒是急着送到我嘴里来。”

  监兵刀这种神兵利器需要消耗的灵力太多,对于寅风来说算不上什么,但对于林和臻来说却有些超过负荷了,是以一击之后竟然再也无法挥动。

  “哈哈。”巫辛不禁笑出声,“小朋友,不自量力。”

  林和臻死死握着监兵刀不放,没有拿出自己顺手的金剑,是因为林和臻知道那东西对付不了巫辛,甚至还有可能被他抢走,所以林和臻不会傻到在同一个地方摔两次。

  巫辛看着林和臻喘着粗气死撑也不拿金印出来,笑着说:“你倒是聪明。”

  “我要是你。”林和臻调整呼吸,尽量短地讲话,顺便拖延时间,“现在就走。不然等会儿来的可就不止寅风一个人了。”林和臻冷笑一声,“呵,你打得过他吗?你打不过。所以你用计调虎离山,真是个胆小鬼。”

  巫辛被林和臻这么说却并不生气:“很显然,我的计划成功了,你被他丢下了,一个人孤立无助面对熊熊烈火,不害怕吗?”

  “呵,我连你都不怕,会怕那点火?”林和臻拎起监兵刀扛在肩上,笑着说,“你也不用挑拨我们的关系,是我让他走的。”

  “我本来没打算这么早让你死的,毕竟……”巫辛收住了声音,“不过感觉这个机会好像有些难得,那大猫太粘人也不是好事,对你寸步不离总让我有些不方便下手。”

  林和臻在心里冷哼,同时也不忘拖延时间:“你懂个铲铲,猫愿意粘人是多不容易的事。粘我又不是粘你,你嫌弃个什么劲儿?没有猫的人还敢酸有猫的我,你不是黑山老妖,是柠檬精吧?”

  “小朋友,”巫辛不怒反笑,“逞口舌之快只会激怒你的敌人,我原本想让那只老虎亲眼着你死的,不过现在想想,不能亲眼看见其实反而会更痛苦,所以……”

  糟糕!

  林和臻眼见一道黑气袭来,下意识就要用监兵刀去挡,然而却在那一团黑气中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是师父的灵力。

  在林和臻恍惚间,巫辛已经逼近他的眼前。

  “就让你师父来送你上路吧!”

作者有话要说:  ○注:出自《道法会元卷之二百一十一》

我家包子根本不粘人!多抱一会儿就咬我!

小表哥:羡慕啊!我家大猫粘人粘的要死,我离开他视线五分钟就抓狂!真的愁人呐!

………………巫辛干脆你当主角吧!

寅风:喵!

你卖什么萌!想吓死谁!!

  ☆、090 调虎离山之计。

  南惑被寅风找到的时候正在山上泡温泉,大夏天大中午泡温泉,很能体现朱雀神君一点都不怕热的特质,甚至可能是嫌天气不够热,所以才会选择这个时间段泡温泉。

  寅风的到来杀了南惑个措手不及,等他想起应该避开不见的时候,已经被寅风像拎怏鸡儿一样架着两只手臂从温泉里拎了起来。

  “干什么干什么!”

  幸好这里是深山老林,走光也不怕被人看见,但到底是当了很久的人,所以比以前原形四处裸奔的时候多了一分羞耻心,南惑在出水的瞬间就立刻给自己变了一身红色浴袍,但就是这么一个晃神的功夫,就已经被寅风给带到了市区。

  “卧槽!”

  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南惑恼羞成怒,自己就披了一件浴袍,头发都还是湿的就出现在了市区,被凡人看见了,怕是会被以为是让媳妇赶出家门的渣男呢,南惑越想越气,全然忘记了什么兄弟情谊,手心里拽紧了南明离火,他要把这只猫烧得一根毛都不剩!

  “有个地方起火了,需要你帮忙。”寅风只顾着带南惑赶路,言简意赅的解释。

  这脑回路真让南惑惊奇,着火了找属火的自己干什么?

  “起火了你找消防啊!找我去火上浇油吗!”

  “那火很诡异,我灭不掉,需要你的南明离火以毒攻毒。”

  寅风眼看着那酒店已经近在眼前,从某个房间冒出的黑烟让他心都紧了,虽然他这一来一回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但还是担心林和臻这边出现什么意外。

  不提这个还好,提起这个南惑就想起了昨天大半夜他被这人给叫起来,也是让自己以毒攻毒,就因为这样所以没睡好才想要找个温泉放松一下,自己是朱雀神君,又不是专业喷火的!而且这大猫求人帮忙的态度是不是太不端正了一点,主上那道不许他们帮忙的命令还没撤呢!

  不过南惑虽然脾气暴躁了一些,但好歹也能分得清轻重,他们本来就是为了守护凡间的太平,如果那火真的不是普通的火,他们就都有义务出手解决,何况那乌泱泱的黑烟一看就不寻常,是以南惑没有在这个档口跟寅风计较,先记下来,日后算总账。

  而此时,接到通知的消防车也已经抵达了现场,急促的救护车声音响彻整个街道,周围已经围满了吃瓜群众,每个人都拿着手机拍摄这里起火的景象。

  寅风就搞不明白了,这些人就不怕火星子落到自己身上?起火了有什么好围观的?

  “你先上去。”寅风说,“我来处理这里的麻烦。”

  南惑没有耽误,直接隐了身形飞了上去,心里也不由得感叹,凡人有时候胆子是真的很大,见了危险还不躲,真是神仙难救。

  因为负责人没有说清楚失火楼层,所以消防人员在在到达现场之后发现云梯不够高,只能联系总台派更高的云梯过来从外部灭火。

  而其他消防员也没有闲着等待,穿好防火服之后就准备直接上楼就火,此时电梯已经不能使用了,所以他们必须跑上十七楼,然而正准备拉开安全楼梯门的时候,却看见一个人突然出现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同志,你这是干什么?”

  寅风站在那里眉头紧皱:“上面很危险,你们别上去。”

  消防员义正严辞地说:“这是我们的工作!”

  拥有不死之身的神仙可以直面危险而毫不退缩,是因为他们法力高强,但这些凡人什么都没有,却凭着勇气以一己之力对抗炙热的烈火,即便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怎样的危险,依然义无反顾毫不退缩,想到这里,寅风对这群看似普通的凡人生出了几分尊敬。

  “同志,这里情况不明,请你尽快离开。”

  寅风没有再说什么,一挥手就将这些消防员推到了门外。

  “什么情况!”

  “发生了什么?”

  “我们怎么出来了?”

  消防员们一头雾水,全都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而转头就看见酒店的玻璃大门紧闭,无论他们怎么推怎么拉,都纹丝不动。

  “砸开吧!”队长当机立断,“救火要紧!”

  “是!”

  然而让他们更震惊到事情发生了,这玻璃像是钢板一样,面对重物的敲击竟然连一丝裂痕都没有。

  “这……”队长傻了,“大白天见鬼了?”

  寅风没有再耽误,强行将星奎招来了。

  星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看到寅风立刻要跑,毕竟应宸下了命令,不许他们帮忙。

  “站住!”

  星奎下意识停下了动作,回过神再想跑的时候就被寅风拎住了衣领。

  “你跑什么!”寅风眉头紧皱,“我又不会吃了你!”

  您是不会,但应宸主上会不会吃人就不好说了。

  “神君,您……”

  “把陶修念找来善后。”

  寅风说完也不给星奎反驳的机会,转身上楼了,也不知道南惑究竟把火解决了没有。

  不明情况的星奎还没来得及通知陶修念,回头就看见呆愣在角落里的酒店负责人,显然是目睹了刚才发生的事情,所以失去了反应能力。

  “你看见什么了?”星奎笑着问?

  负责人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我什么都没看见!”

  “看见了也没关系。”星奎一点都不担心,“反正等会儿你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负责人想的跟星奎说的不是一个意思,吓得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星奎叹了口气,确实应该让陶主任赶紧来善后才是,否则他们的身份恐怕就瞒不住了。

  南惑本来是该来灭火的,没曾想上来之后火没见到,却见到了惊险刺激的一幕,若是他再晚来哪怕一秒钟,怕是寅风的林天师就已经小命不保了。

  “这什么人?”南惑问。

  死里逃生的林和臻趁机举起了监兵刀:“杀师仇人!”

  巫辛避开这一击之后根本不恋战,趁着南惑愣住的那一秒,笑着转身就要逃。

  林和臻连忙追了上去,但下一秒巫辛就破窗逃走了,与刚刚升上来的云梯擦身而过,因为惯性而没能停下的林和臻已经追到了窗边,险些就要一脚踏空。

  寅风连忙将林和臻拉了回来退到屋里,心脏吓得漏了一拍,连忙问:“没事吧?”

  “没事。”林和臻看见寅风,急忙说,“巫辛跑了!”

  寅风再看向窗外,已经完全找不到巫辛的身影。

  林和臻嘴上说着没事,但心里又气又恼,他一介凡人也不会分天遁地之术,竟然眼睁睁让杀师仇人就这么逃了!

  寅风想到林和臻刚才可能经历了什么危险,心里也有些后怕,自己竟然留下他一个人面对危险,幸好南惑来得及时,否则……

  “究竟发生什么了?”

  “调虎离山之计。”林和臻说,“是巫辛杀了师父,抢走了他的灵力,还想趁着你不在,要杀我抢灵力。”

  寅风眉头紧皱,林和臻三言两语说得简单,但也能想到当时的情况又多么危险。

  “没有受伤吧?”寅风只关心这一点,连忙拉着林和臻的手检查,“那东西阴毒得很,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林和臻摇了摇头:“有你的监兵刀在,他没能得手。”

  寅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还好留下了这个护身符。

  “咳咳。”当够了电灯泡的南惑咳嗽了两声,“说好的让我来灭火,火呢?”

  林和臻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请了神符把火灭了……”

  南惑嫌弃地看了寅风一眼,显然是在说,你堂堂白虎星君怎么连个凡人都不如?人家能灭火,你还拉我来干什么?

  说到这个,林和臻拉着寅风问:“我师父呢?”

  “在大堂,”寅风说,“我陪你下去。”

  然而林和臻在大堂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他师父的遗体,星奎刚才一直在这里,所以不可能有其他人来过将他师父遗体带走了,然而又确实没有,林和臻越找越慌张,他师父去哪儿了?

  “问问这个人吧。”寅风给星奎使了个眼色,让他弄醒酒店负责人。

  星奎一边施法,一遍心想,幸好陶修念还没来点忘魂香,否则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呃……”负责人悠悠转醒,就看见面前站着的四个人,立马缩到了墙根,不停地喊,“大仙饶命大仙饶命啊!”

  “别鬼吼鬼叫的!”南惑脾气上来了,拢了拢浴袍没好气地说,“问什么回答什么。”

  负责人点头如捣蒜:“是是是我说我说!”

  林和臻着急地问:“我师父的遗体去哪儿了?”

  听到“遗体”两个字,负责人情不自禁地抖了抖,手指颤巍巍地指着旁边角落。

  林和臻顺着看过去,不敢置信地盯着那堆黑色的灰堆。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负责人吓得快哭了,“我打电话报警的时候,那个大师,您师父,他,他突然就化成灰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林和臻走过去跪在那,看着那堆如尘埃一样的黑灰,无法相信好不容易重逢的师父不仅阴阳两隔,甚至还死无全尸,想到这里林和臻悲从中来,用手背抹掉眼泪,却还是止不住哭泣。

  善解人意的星奎连忙变出了一个骨灰罐子偷偷塞给寅风,示意他拿给林和臻。

  寅风将罐子放在林和臻身边,蹲下|身小声安慰道:“让他入土为安吧。”

  林和臻点了点头,亲手将那黑灰捧起来装进罐子里。

  “这是什么?”寅风眼见,看见了黑灰之中有一个金色的东西,转头问酒店负责人,“你们酒店地上还装着金珠子?”

  “没有,这不是我们酒店的东西。”负责人立刻否认,然后就想起了自己听到的那一声响,连忙说,“是你师父身上掉下来的,我亲耳听见有东西掉下来的声音,应该就是这个,是你师父的!”

  ☆、091 看看到底是你死,还是你亡!

  那颗珠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目测比乒乓球小两圈,是以在黑灰堆里异常显眼,说是金珠子也不太准确,更贴近琥珀色,通透明亮,一时间众人也拿不准到底是什么东西。

  林和臻伸手将那颗珠子捧起来放在掌心看了看,转头问寅风:“舍利子不长这样吧?”

  寅风忍住了吐槽的冲动,在心里反复默念,这是自己家的宝贝,不能凶他,要冷静。

  “我没见过这么大的舍利子,而且,”寅风叹了口气,“佛家舍利子跟你们……没什么关系吧?”

  南惑听见寅风这么说差点没忍住笑出来,显然寅风原本想说的是‘舍利子是别人的东西,你们道士跟人家能有什么关系’?但最终还是被寅风一个冷眼逼着憋回去了。

  林和臻没感觉到寅风强大的求生欲,他捧着那颗珠子却舍不得放进骨灰盒里,再次转头问寅风:“这是我师父留下的唯一遗物,我能先留下,等找到师父的亲人转交给他们吗?”

  虽然寅风觉得这事情有些蹊跷,但面对林和臻的要求,他从来不会拒绝,便点头道:“你留着吧。”

  林和臻点点头,将珠子放在兜里,继续仔细地将那些黑灰收进骨灰盒里。

  一直在旁边耐着性子看戏的南惑终于忍不住了,开启密音问寅风:“怎么回事?你别告诉我你没看出来这东西不是骨灰。”

  “我看出来了。”寅风冷静地传话,“但是不能告诉他。”

  南惑见寅风那么宠林和臻,没想到他竟然会瞒着他:“你在怀疑什么?”

  “我怀疑他师父的身份,所以让崔判帮忙调查了,这结果出来之前,不想让他误会。”

  “他师父是什么人?”

  寅风皱眉,这个也是他目前最大的疑问。

  “目测应该是人吧。”

  南惑瞪大了眼睛看着寅风:“你都不确定是不是人?”

  身为主管人部的负责人,白虎寅风可谓是他们里面除了应宸之外最熟悉凡人的,连他都不确定的话,怕是真的很有问题了。

  “你没告诉他?”南惑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收拾那堆黑灰的林和臻,“看得出来,他很尊敬他师父,万一……”

  “他不会的。”

  寅风从不怀疑林和臻的心性,拥有那样纯净灵力的人,定然有颗赤子之心,如果玄风道人真的有问题,林和臻肯定会是第一个站出来阻止的人。

  既然寅风这样笃定,南惑也就不再追问了,这猫虽然看似莽撞,但其实比谁都狡猾,跟凡人相处久了,只会比他们更聪明。

  就在此时,紧闭的玻璃门终于被人推开了,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特别中心的陶修念陶主任,他不是一个人来的,后面还跟着一个身材高挑的混血大帅哥,就是看起来懒洋洋没什么精神的样子,满脸写着不高兴。

  陶修念急匆匆地快走过来,问:“发生什么事了?我接到通知就立刻赶过来了,其他人马上赶到。”

  寅风说:“门口那几个消防员……”

  “已经放倒了。”混血帅哥一只手搭在陶修念身上,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等他们来处理吧。”

  林和臻抱着骨灰盒站起来,寅风立刻就将注意力转到了他身上,见他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的样子,担心是他刚才为了对付巫辛消耗了太多精力,于是就毫不客气地对星奎说:“这里交给你,我先走了。”

  “什么?”

  突然接到一口锅的星奎一脸懵逼,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的顶头上司,外面那么多围观的人,门口躺着那么多消防员,这个烂摊子就这么扔给自己了?

  扔锅的寅风毫无愧疚之意,十分坦然地说:“我被停职了你忘了?”说着指着南惑说,“主上说了,有事找其他各部帮忙。”

  “喂!”终于意识到大事不好的南惑瞬间炸毛,“你……”

  “那我们就先走了啊!”寅风根本不给南惑发作的机会,牵着林和臻凭空消失了。

  南惑倒是也想走,但几双眼睛盯着他,让他难得生出了一些心虚,但比起心虚他更怕麻烦,于是扔下一句“我让星柳来帮你”也跑了。

  捧着两口锅的星奎无奈地看着陶修念,幸好还有能干活的人,更好的是这人还自带一个苦力。

  显然已经习惯处理这些事的陶修念,不仅毫无怨言,甚至立刻进入到了工作状态,转身对混血帅哥说:“忘魂香越用越少,谛珀还是你来吧。”

  被叫做谛珀的混血帅哥不满地“啧”了一声之后,就毫不客气地抓起陶修念的手,张口咬住了他的手腕,忽然变得尖锐的牙齿刺进了白皙的皮肤,小口吮吸着甜美的血液片刻后才放开,期间陶修念没有丝毫的挣扎,显然已经习惯了。

  星奎转过了头,非礼勿视啊!虽然不是第一次看了,还是让人觉得很不好意思啊!

  酒店负责人也没料到自己还能看到这样一幕,纵然见多识广但毕竟也是个钢铁直男,一时间不知道该看哪里才好。

  然而让这位倒霉的负责人震惊的还不止这些,下一秒这混血帅哥消失不见,一条巨大的琥珀金龙腾空而起,卷着祥云一起盘旋在酒店大堂上空。

  “龙,真的是龙啊!”

  负责人瞪大了眼睛不停大喊,转头就想要跟旁边的人分享,然而在场的另外两个人早已经见怪不怪,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他。

  “吼——”

  下一秒,破空而出的呼啸龙吟震得周围的玻璃都颤抖得几乎碎裂,所有听见这声音都人脑子里都空了几秒,那些不该被记得的就全部被迫遗忘了。

  陶修念看了一眼晕过去的负责人,对重新回头自己身边的谛珀说:“太大声了,这人都晕了。”

  谛珀不以为意地靠在陶修念身上,打着哈欠说:“不大声不行啊,他看见太多了。”

  “干活吧。”星奎叉着腰说,“这酒店也是风水不好,连着被烧了两次,回头通知他们老板,找人来重新调整下风水吧。”

  陶修念点点头,说:“我带谛珀去检查一下,看还有没有什么隐患。”

  看看,多么懂事的孩子!

  星奎不得不在心里第一千零次感叹,这次特殊中心选的负责人真是太好了,不仅做事认真还买一送一,想到这里星奎就笑眯眯地说:“去吧去吧。”

  琥珀金龙虽然不如应龙强势,也不如青龙霸道,但却有他们都没有的,琥珀金龙独有的净化能力,跟他之前的特殊经历有关,就算是应宸和青龙都不会比他做得更好,是以这种事交给谛珀最让人放心。

  当然前提是,得让他喝足了陶修念的血,给予他足够的养分才会甘心情愿帮忙做事。

  至于原因,这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寅风想带着林和臻回家,但林和臻却说要先去一个地方。

  于是寅风就按照林和臻指着的方向,来到了人迹罕至的山里,立刻就明白了林和臻的意图。

  “就这里吧。”林和臻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左青龙右白虎,砂环水抱,即可藏风,又可聚水,是块风水宝地,师父应该会喜欢的。”

  寅风虽然看不懂风水,但能感觉到这里山灵水秀,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可惜的是那骨灰盒里装的却无福消受。

  寅风帮着林和臻将骨灰盒埋好,看着林和臻恭恭敬敬地拜了又拜,才将他带回了家。

  刚到楼下林和臻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伸手拦住了寅风:“别动。”

  寅风停下脚步,看着眉头紧皱的林和臻,不知道他是看到什么了,只好顺着他的目光也抬头去看家所在的地方。

  林和臻看到了什么?

  血红色的咒印附在他家门上,显然是有人想用这个血咒害自己被怨灵缠身。

  算不得太高明的法术,却也很歹毒,如果不是自己最近法力有所增长,怕是也不能隔着这么远就感觉到不对劲。

  应该不是巫辛做的。

  林和臻在心里先排除了这个可能,巫辛犯不着用这么麻烦又愚蠢的方法来害自己,因为有白虎神君在,这些东西都不足为惧。

  显然想害自己的人根本不知道有寅风的存在。

  跟自己有仇,又精通这些邪门歪道,那林和臻就只能想到一个人。

  将鬼婴送来害人的那个道士。

  算你倒霉。

  林和臻心想,正好本大爷心情太差,刚好缺个人来出气就撞到枪口上了,既然你想斗法,那我就陪你玩玩!

  看看到底是你死,还是你亡!

  “师父!阵法被那小子破了!”

  “啊!是真的,师父,血咒真的被破了!”

  “不急,他如果连这个都破不了,就枉费我们专程来一趟了,我布这阵就是让他破,破了之后才是真的开始。准备一下,呵呵,我们去会会这位林和臻‘天师’吧。”

  “是。”

  “把那个傀儡放出来,养了七天,吞了那么多恶鬼,现在该是他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是,师父!”

作者有话要说:  小表哥,你不觉得这个标题有问题?

林天师:哪里有问题?那必须是坏人死啊,能有什么问题?

大脑斧:宝贝,我们先去咬死谁?

…………行吧。

  ☆、092 你能带我再去一次酆都吗?

  所谓血咒,就是用血画咒用以诅咒他人,虽然威力很强劲,中了咒的人非死即伤,但却是一个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咒法,用不同的血起到的效果也不同,一般会使用家禽动物,二等是用蝙蝠乌鸦的血,不共戴天之仇才会用上画咒之人自己的血,怨念越深威力越大。

  不过这种东西一般人可能不会察觉,但对林和臻和寅风来说,简直是最拙劣的手段,甚至都不需要林和臻祭出金印,寅风挥挥手就能轻松解决。

  “真是多少年没见过了。”寅风嫌弃地捏着那张血咒,确认不是用人血来画的,就随手扔到了一边,“难怪这几年成仙的人越来越少,心术不正的人真是太多了。”

  林和臻并没有把这个事情放在心上,反正他已经猜到了对方是谁,谁跟谁算帐还不好说呢,不过大家都是凡人,林和臻根本不会怕他,何况自己这边还有个不得了的外挂,怎么想也不可能吃亏。

  林和臻看着眼前这个类似bug一样的外挂,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两个人的关系已经变得无比亲密,该走的流程都已经走过了,甚至连家长都已经见过了,所以对对方的了解都远比自己想的还要多一些。

  是以寅风见林和臻那模样,就知道他有话想说,于是拉着他在沙发坐下,却不让他单独坐,而是将他抱到了自己大腿上,环住他的腰问:“想说什么?”

  虽然是关上了门在自己家里,林和臻还是有些不习惯这样亲昵的行为,下意识就想要挣脱,但一想到自己即将要说的话就干脆由着他了。

  寅风见林和臻半天没讲话,只觉得有些反常,这跟他平日里的爽朗可太不一样了,毕竟之前还有过为了让自己妥协主动叫“好哥哥”的事,如今这踌躇不前的模样让寅风立刻就有些担心,别是受了伤在死撑吧?

  “受伤了?”寅风拉着林和臻的手指检查,“伤哪儿了?”

  林和臻反握住寅风的手:“我没受伤。”

  “那你这是怎么了?”寅风伸手摸了摸林和臻的脸,空调的冷风将他的脸颊吹得有些微凉,但鬓边却有些细汗,说明他有些焦虑,让媳妇不安的老虎不是好猫,于是寅风将林和臻圈得更紧了,温柔地说,“在担心什么?能告诉我吗?”

  寅风的眼神太温柔,温柔得让林和臻一头栽了进去,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林和臻小声说:“你能带我再去一次酆都吗?”

  只这一句,寅风就猜到了林和臻的意图,酆都鬼城,有去无回,他是想去那里找他的师父,但其实寅风对林和臻的师父,那位玄风道人的身份有很多疑问,这道人每次出现的时机都太过于恰好,而且更奇怪的是,自己这边刚让崔判帮忙调查,那边人就死了。

  虽然人死为大,而且死的人还是林和臻一直很尊敬的师父,但寅风还是不得不怀疑,这个时间点出事,总让寅风觉得像是有人想要隐瞒什么一样。

  林和臻见寅风半天没开口,低着头悄悄叹了口气,心里有些发堵,这个要求还是太过分了一点吧……

  “没什么大不了的。”寅风捏住林和臻的下巴让他抬起头看着自己,“我可以带你去。”

  “真的?”林和臻眼睛晶晶亮着,“那我们马上就去!”

  “等会儿。”寅风箍着林和臻不让他跑,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你发烧了你自己知道吗?”

  林和臻听了之后一只手摸自己的额头,另一只手放在了寅风额头上,感觉到自己跟寅风的额头温度差不多:“没有啊,我没有比你烫啊……”

  “我跟你的体温不同,会比你高一些,所以你感觉我们差不多,就说明你已经发烧了。”寅风说着将林和臻横抱起来,走到卧室提开门,将林和臻放在了床上,“你需要休息。”

  林和臻有些拿不准寅风是说真的还是诓他,不过现在好像是感觉头有点晕。

  “休息一会儿。”寅风将灵力渡了一些给林和臻,“睡醒了我带你去酆都。”

  “还要去看沈缘,不知道他醒了没有。”

  “睡吧。”

  林和臻不提,寅风都差点忘了那只傻鸟,但现在也顾不上他,眼下寅风最担心的只有林和臻,不知道怎么的,他总感觉有些心神不宁,像是有什么他不能把控的事情发生了一样。

  感觉到头晕有些缓解的林和臻,只觉得寅风那温润的灵力从指尖蔓延到全身,不舒服的心慌和憋闷都像是被带走了一样,不自觉地就闭上了眼睛,呼吸逐渐平稳,直至进入梦乡。

  确认林和臻已经睡着之后,寅风凑过去亲了亲他,然后在他身边躺下,将林和臻圈进怀里紧紧抱住,看他迷迷糊糊却自觉地在自己怀里找到最舒服的位置,才舍得分出了一半的神识,他必须先去确认一些事情。

  沈缘没想到自己还有醒来的机会,睁开眼的瞬间还以为自己可能已经魂归故里,却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却又熟悉的地方,不仅是因为他来过这里,更因为这里到处都充斥着孟惟的气息,难怪他能睡得这么安心,毕竟以前在凡间的那几年,他们都睡着一个房间里。

  “你醒了。”

  沈缘下意识转头,就看见孟惟憔悴的模样,显然是一夜没睡。

  不过自己昏迷之前都发生了什么?

  那场大火是怎么扑灭的,他们是怎么逃掉的?

  沈缘觉得很奇怪,他的记忆最后停格在那火蛇张口要将自己吞噬那里。

  “你没事吧?”沈缘认真打量孟惟,除了憔悴了一些,看起来不像是有什么外伤,这让沈缘安心了一些。

  然而孟惟的目光太奇怪了,奇怪地让沈缘觉得难道他是受了内伤?

  沈缘看见孟惟瞬间变了脸,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不过是一句关心的话而已,有必要这么激动吗?

  孟惟右手紧紧握拳,左手将自己的手机拿起来举到沈缘面前。

  “什么?新手机吗?给我的?”

  不像是新的啊……沈缘认真盯着看了半天,忽然猛地往后退了好几步,恨不能把脑袋躲到翅膀下面装鹌鹑。

  他竟然用原形跟孟惟说话了!

  “还要继续装吗?”孟惟将手机扔到一边,“我已经什么都知道了,也什么都想起来了。”

  沈缘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孟惟,都知道了?他是怎么知道的?自己是睡了几个世纪吗?为什么睡醒之后这个世界就变了?

  “林和臻跟那个叫寅风的人及时赶到,救了我们,然后又找人救活了你。”孟惟耐着性子跟沈缘解释,“我不知道是谁,但我猜他们应该都不是人。”

  猜对了。

  沈缘知道那不是普通的火,也自己伤得很重,至少普通的兽医肯定是救不好。

  孟惟见沈缘一言不发装普通鸟,心里就很不痛快。

  于是孟惟看着沈缘说:“他们同意我把你带走,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沈缘摇头,他上哪儿知道?

  “说明他们不会阻止我们在一起。”

  “不可能。”沈缘想都不想立刻否认。

  “为什么不可能?”

  沈缘其实心里是松了一口气的,一直以来他最无法对孟惟开口的就是自己的身份,现在孟惟已经什么都知道了,那他也没必要隐瞒了。

  “因为人和妖是不能在一起的。”沈缘不再躲藏,在孟惟面前打开了自己的翅膀,被妖火掠过的地方还没有完全复原,看起来格外狼狈,但沈缘并没有因此退缩,反而是往前走了几步,将自己的原形展现在了孟惟面前,“你看到了,我只是一只鸟。虽然能变成人,但的的确确只是一只鸟。”沈缘想起了自己在幼儿园旁听的那个童话故事,用在这里正合适,“没有被诅咒,所以不管是王子还是公主,我都不会因为一个吻而改变出生。”

  沈缘说的这些,孟惟在他昏睡的时候就已经想清楚了,是人是妖他根本不在乎,只要是这个人就行。

  “那个叫寅风的也不是人吧?”孟惟的眉头没有舒展,“林和臻又怎么能跟他在一起?”

  “不一样啊。”沈缘如实地说,“寅风大人,是白虎星君,是神仙,跟我们这种普通小妖是不一样的。”

  “你们妖啊仙的也跟那些趋炎附势的凡人一样?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孟惟简直要气炸了,“大神仙可以做的事,普通小妖就不行?这是什么道理!”

  “我们道行浅啊。”沈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而且也没有做过什么好事,没有升仙的资格,自然很多事情都不能做啊。”

  孟惟抓住了关键点,问:“只要升仙就能在一起了?怎么才能升仙?只要做好事就能行?做多少好事算数?”

  “呃……我也不知道。”

  沈缘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升仙对他们与世隔绝的鴖鸟一族来说实在是太难了,迄今为止还从没有谁能修炼成仙的,何况现在宜居的清幽之地太难找了,连生存都成了问题,遑论修仙呢?

  “而且,我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就必须离开了。”沈缘说,“我要去跟我的族人汇合……”沈缘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孟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只有半年的时间了。

  孟惟默默在心里将刚才想的规划加快了一些,他一定要想出办法让沈缘在离开之前成仙!

  寅风再一次来到酆都,恰好在鬼门关就遇上了正准备离开的北渊,纵然是酆都二把手崔判的挚友,也是这里所有小鬼都认识的玄武神君,北渊也还是很尊重酆都的规定,一来一回都必定从鬼门关出入。

  事实上是,除了应宸之外,中心所有人来酆都,都不会直接就落到人家阎王爷的院子里。

  “北渊!”

  听见这个声音,北渊看见了寅风,立刻掉头就走。

  寅风愣了一下之后就拦住了北渊的去路,有些好笑地问:“你跑什么?”

  北渊头一次觉得自己那八卦的爱好也有不好的地方,早知道这么快就遇上寅风,他就不听崔判硬要告诉他的那个秘密了。

  “呃,我还有事要办,先走了!”

  “诶,你等会儿!”寅风拦住了他,“我正好要找老崔问点事,你在更好,一起去吧。”

  “我不去!”北渊挣扎着想逃,然而这老虎一身蛮力,不是他想挣脱就能挣开的,除非真的动手打一架,“这么大的猫了自己去好吗!”

  毕竟是当了多年塑料兄弟,寅风察觉到了北渊的反常。

  若是在平时,看到自己突然来酆都,北渊是肯定要跟着一起去听听原因,但是今天他却连八卦都不听了,就好比凡人突然说自己不喜欢钱了,一点都不真实。

  排除了这个北渊不是什么鬼假扮的之后,寅风就觉得更奇怪了,硬是拽着他一起来到了阎王殿。

  崔判老远就听见了北渊的声音,不明白他为什么去而复发,就连忙收起正在誊写的生死薄,刚准备出去看看,就看见了一抹银白色的灵光乍现,立马转身就要跑。

  “诶,老崔!”寅风叫住了崔判,“你去哪儿啊!”

  崔判在心里暴揍了北渊一顿,你瞎嚷嚷的时候能不能吐词清楚点,至少把关键信息喊出来啊!

  此时寅风更确定了这两人有事瞒着自己,也不多客套,直接开口问:“你俩,干了什么?”

  “没有!”

  不愧是多年挚友,异口同声地一起否认。

  越是这样就越有问题。

  寅风双手抱胸,左脚打着节拍,显然没打算把这事轻易揭过:“我说二位,大家都是就旧相识了,认识没有几千年也有几百年了吧,有什么就直说吧,我毕竟也不是什么好人。哦不,我是说,我毕竟也不是什么坏人。”

  那可不好说。

  崔判跟北渊对视一眼,两方较劲,显然都不想来开这个口。

  多年友情差点毁于一旦。

  最后还是崔判灵机一动,尬笑着说:“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们还没找到郭世秋的魂魄去哪儿了,所以,有点不好意思见你罢了。”

  北渊瞪大了眼睛看崔判,老崔你还有这么机灵的时候?

  崔判也偷偷松了口气,过奖过奖,求生本能罢了。

  毕竟这猫发起疯来还是很吓人的。

  “就这么简单?”寅风的目光中崔判和北渊脸上认真审视。

  “啊,对啊!”回过神来的北渊一边说,一边反客为主将寅风往外推,“所以啊,有消息了我会告诉你的,你赶紧回去陪林天师吧。”

  “不急。”寅风显摆地说,“他有些不舒服,这会儿正抱着我睡觉呢,所以我也是好不容易脱身来一趟,问几个问题就得回去。”

  被秀了一脸的北渊和崔判恨不得把这猫给打出酆都,但因为现在只能忍了,毕竟也没多少日子能让他秀了。

  “你想问什么?”崔判只想赶紧送这人离开,“问吧。”

  说到正事,寅风收起了玩笑之心:“今天有没有一个叫高劭的被拘来酆都?”

  “高劭?”崔判愣了一下,“那不是林天师的师父吗?你之前让我帮你查他,怎么突然死了?我看下入境记录……”崔判说完就走到一边调出了入境记录仔细核对,“没有这个人啊。”

  寅风皱眉:“你确定?”

  崔判将入境记录拿到寅风面前:“你自己看,今天确实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人。”

  寅风仔细地扫了一眼,确实没看到玄风道人的魂魄入境,心中的猜测又加深了几分。

  “这就有两个魂魄下落不明了。”崔判也面色凝重,毕竟是在自己代理期间出的问题,就算他们阎王大人现在回来,他也是要负责任的。

  “郭世秋的下落应该有点眉目了。”寅风说,“十有八|九是被人养成鬼蛊了。”

  鬼蛊,顾名思义,就是跟养蛊虫一样,将一些毒虫放在一个鼎里进行几十轮自相残杀,留下的最后一个就被叫做蛊王。

  “用来对付林和臻的?”北渊有些震惊,“有必要搞这么大?”

  寅风睨了北渊一眼:“对那些坏人来说,当然有必要!我们家林天师一看就很厉害好吗?”

  北渊简直搞不懂这有什么好值得骄傲的!

  不过这倒是让北渊跟崔判想起了另外一件事,难道就是因为这个?

  寅风看他们俩眉目传情觉得有些辣眼睛:“诶诶二位,这样胶着炙热的感情交流能不能等我走了再继续。”

  北渊撩起袖子就想给他一拳,却被崔判拦下了。

  “白虎神君,”崔判正色道,“我想问您个问题。”

  眼睛逃过一劫,寅风简直心情愉悦:“问吧。”

  崔判深吸一口气,问道:“如果你手上有一样东西,给了我就是违规会被惩罚可能挨几道天雷,但不给我,我可能会死,您……会愿意给我吗?”

  “当然会给了!”寅风想都没想,说完自己都笑了,“你这是什么傻问题,简直堪比凡人那个‘你妈和我一起掉进水里’一样蠢,挨天雷又不会死,虽然确实有点疼,但跟一条人命相比,也就不算什么了。”

  “行,白虎神君果然磊落。”崔判说完郑重地拿出了一卷生死薄递给了寅风,“这是林天师的生死薄。”

  “你这是……”

  寅风忽然明白了崔判刚才那个愚蠢的比喻,按照酆都的规定,生死薄是绝对不能离开酆都,甚至都不能离开崔判的手,但他现在却将林和臻的生死薄交给了自己,这不仅仅是挨几道天雷就能解决的,轻则革职,重则打入轮回。

  北渊叹了口气:“打开看吧。”

  寅风不明就里,直到看见末尾那个日期之后神色骤变。

  林和臻,卒于十月二十一日。

  阳寿仅26岁。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要出门跟小美玩,所以今晚不更新啦,这章就特别肥。

2018年谢谢大家的陪伴,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

  ☆、093 难道这一切并不是凑巧?

  天之四灵,某种程度上,其实是按照武力值排名的。

  龙这种灵兽本身就是开挂的存在,尤其是像青龙这种生来就是龙,而不是鲤鱼跃变而成的,更是比其他灵兽厉害许多,是以他在四灵之中排首位。

  其次就是白虎,山林之王百兽之长,同时也是战神、杀伐之神,震天一吼就足以让各路妖魔鬼怪胆颤心寒。

  朱雀虽然身怀南明离火,但实际上战斗能力不如青龙和白虎,飞天战斗不如青龙,地面战斗不如白虎,所以脾气暴躁也是有原因的,若是青龙白虎少刺激他点,估计也就不会拿喷火闹着玩儿了。

  排在最末的就是玄武。

  所以此时此刻北渊已经进入到了戒备状态,以防止寅风突然暴怒之后应该如何对抗,首先就是要先将他引到别的地方去才行,毕竟这里是酆都,地狱里有无数恶鬼,轮回台有无数魂魄,要是寅风在这里闹起来,后果可不堪设想。

  崔判跟北渊多年挚友,两人目光相接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既然决定将林和臻的生死薄拿给寅风,崔判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哪怕是以死相抗,何况自己要是出了什么意外肯定会通报三界,到时候只希望他们阎王大人如果看见了,能大发善心赶紧回来就行了。

  但是超乎他们想象的是,寅风并没有暴怒,至少看起来很镇静,除了手背上因为太过用力而鼓起的青筋。

  寅风长出了一口气,他多希望北渊和崔判能跟他说一句,这不过是七月半的玩笑而已,但等了好久,周围寂静无声,他终于相信这不是一个玩笑。

  之前寅风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该用什么办法才能延长林和臻的寿命,没想到留给他的时间竟然只有两个月了。

  “确认这上面的记录是准确的吗?”寅风觉得自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但再愚蠢都比接受容易。

  崔判郑重地点了点头:“我确定,没有人动过手脚。”

  寅风紧握住那卷生死薄:“他的这本生死薄我能拿走吗?”

  “可以。”崔判坦然道。

  北渊转头看了他一眼,凡人的生死薄可是酆都最高机密,哪怕只是一本也是不被允许离开酆都的,防的就是被人修改,崔判让寅风拿走,就等于是默许了他篡改林和臻的命运,这样做的后果不仅是崔判会受到惩罚,就算是寅风也会万劫不复。

  “寅风!”北渊拦在寅风的面前,急切地说,“你别乱来!这东西不能随便动的!”

  寅风看着北渊,他们之间甚少会直呼性命,几千年相处已经太过熟悉,虽然互损是常事,但兄弟情还是真的。

  寅风说:“我知道。”

  “那你把生死薄换给老崔。”北渊并没有想到崔判会让寅风把这东西拿走,是以这会儿有些急了,“随意篡改生死薄的后果你不会不知道。”

  寅风没有回应北渊的要求,而是再次翻开生死薄,将最后两行摆在他们面前,问道:“你们不觉得这里很奇怪吗?”

  “哪里奇怪?”北渊问。

  崔判走过来看了一眼,也皱起了眉头。

  “死因是什么?”寅风说,“生死薄这东西你们俩比我都熟,每个凡人都有自己的死因,天灾人祸生疮害病,总有一个说法,但他的呢?”

  被寅风一提醒,北渊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转头问崔判:“怎么回事?漏写了?”

  “不可能。”崔判立刻否认,“每个凡人一出生他的生死薄就已经写好了,每一天都安排得巨细无遗。”

  “那怎么少了?”北渊问。

  崔判沉默了,这么多年他也没见过这种情况,如果阎王摩耶在的话或许能问一个答案,可惜……

  “所以我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寅风收起生死薄,紧皱的眉头还是没有舒展。

  北渊和崔判对视一眼,这个事情最坏的结果就是林和臻英年早逝,寅风苦等下一次转世,那就真的遥遥无期了。

  “他醒了。”寅风说,“我得先回去了。”

  “等会儿。”北渊拦着他,“这事儿你先瞒着他吧……”

  “谁说我要瞒着他了?”寅风打断了北渊的话。

  北渊惊了一跳:“你要跟他说实话?”

  寅风点头:“他的命,没有谁比他更有知情权。”

  “可是……”

  “他是不会输给任何人的天师。”寅风平静地说,“远比你们想象得更厉害也更坚强,遇见问题不会逃避,他知道解决问题才是唯一的出路。”

  北渊沉默了。

  “何况两个人一起想办法,总比一个人闷着好。”寅风微微笑了笑,“你这个单身龟不会懂的。”

  北渊怒了,一脚踢翻狗粮。

  寅风担心林和臻醒了着急,不再多言,转身挥手:“走了。”

  目送寅风离开之后,崔判将从没有放下的判官笔放在了桌案上。

  北渊看见吓了一跳:“你干嘛?”

  “徇私舞弊,理应受罚。”崔判说,“虽然摩耶大人不在,我也不能心存侥幸。”

  “得了吧。”北渊将判官笔塞回崔判手里,“还嫌事情不够乱啊!你放心吧,主上肯定早就知道了,不然不会让寅风留在凡间,被人知道了你就往他身上推,说是他硬抢的!”

  崔判握着判官笔,对他们四灵之间的塑料兄弟情又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

  林和臻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周身发凉,开始还以为是自己低血糖犯了,过了两秒才感觉到是圈着自己的这个人身上传来的,就像是刚从冰箱里跑出来一样,浑身带着凉气。

  “怎么这么凉?”林和臻伸手摸了摸寅风放在凉被外面的胳膊,“是空调开得太低了吗?”说着就要到处找遥控。

  “不是。”寅风将林和臻抱紧,用灵力驱散身上这股从酆都带来的阴冷。

  感觉到寅风的怀抱回暖,林和臻舒服地闭上了眼睛,不过几分钟后再次睁开,抬头看着寅风说:“我们什么时候去酆都啊?”

  “我去过了。”寅风说,“在你睡着的时候。”

  “问到了?”林和臻有些激动,“找到我师父了吗?”

  寅风没有直接回答,沉默片刻说:“我有两件事想跟你说。”

  “神神秘秘的,说吧。”林和臻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这会儿温度上来了,觉得有些热了。

  但寅风重新将他拉回了怀里:“一个关于你师父,一个关于你。”

  “那你先说我师父的吧。”林和臻没有反抗,“我师父他老人家在下面还好吗?缺不缺什么东西,正好七月半了,我好给他准备……”

  “你师父不在下面。”寅风说,“准确地说,是他的魂魄离体之后,没有被拘魂使接到酆都,他失踪了。”

  “失踪?”林和臻立刻联想到了之前的事,“跟郭世秋一样?”

  寅风点了点头。

  “糟了。”林和臻急了,蹭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我师父的魂魄可能是被巫辛抓走了。”

  寅风连忙拉着要下床的林和臻说:“巫辛只要灵力,不需要魂魄。”

  “那可不好说,万一他又使什么坏招呢?”林和臻越想越着急,“不行,我得快点找到师父才行!”

  “你不觉得你师父太奇怪了吗?”

  林和臻因为这句话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寅风知道玄风道人对林和臻有救命之恩,所以林和臻这么多年都想要找到他,也知道跟师父重逢之后的林和臻有多高兴,但正因为如此,寅风也才对这人诸多在意。

  “他每次出现的时机太过凑巧了。”寅风冷静地分析,“远的不说,就说最近的,在酒店的时候,我们刚刚猜测用云篆符监视的人就在附近,你师父就出现了,这不是很奇怪吗?”

  林和臻反驳:“我师父不是先住进去的吗?那个倒霉蛋负责人说他们老板请师父去的。”

  “还有别的证人吗?”

  “……没有。”林和臻心里有些发慌,“但也不能因为这样就怀疑他,万一真是巧合呢?”

  “那么巧合刚好救了灵力纯净充沛的你?还毫不藏私地传授给你旁人求都求不来的密法?”寅风问,“你不觉得这件事更凑巧吗?你们那时候请来的是碟仙,是厉鬼还是你师父本人呢?”

  林和臻脑子发懵,寅风的猜测实在是太过惊悚,让他一时间无法思考。

  “宝贝,你仔细想想。”寅风牵着林和臻的手,“这事真的没有一点合理的地方。”

  林和臻不是没有怀疑过,但却一直觉得是自己跟师父有缘,哪个男人中二的时候没有想过摔下山崖捡到一本武功秘籍就成为了一代大侠,是以他也以为自己就是这个被命运选中的人。

  难道这一切并不是凑巧?而是有人刻意为之?

  那是为什么呢?

  “没有理由啊。”林和臻再开口声音有些颤抖,“师父,他何必这么做呢?”

  寅风也不愿意将自己长久以来的怀疑在没有确切证据的情况下,就这样赤|裸地展示在林和臻面前,但是他们没有时间了,只剩下两个月,寅风一点也不愿意耽误,更不愿意林和臻把时间浪费在这种可疑的人身上。

  “你就是理由。”

  “我?”

  “确切地说,是你与生俱来的灵力。”寅风点头,“那时候的你灵力虽然纯净却还不够充沛,他贪心地想要更多,所以想要培养你,给你傍身的神器,也从不曾真的听命于你,否则怎么会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自己收纳了刚卯?”

  林和臻听着只觉得太过荒诞,若是别人这么说,林和臻一定会当成是一个笑话,但说这话的是寅风,就让林和臻不得不认真去听去想,想了之后就会觉得觉得,之前那些好像有些奇怪的地方渲染于纸上,就像是拨开云雾露出的一隅。

  有什么东西几乎要呼之欲出。

  林和臻看着寅风,忽然懂了他犹豫的原因,和他到现在没有说出口的那句话。

  寅风看出了林和臻眼神的转变,心里明白,他已经猜到自己要说什么了。

  “你的师父,很有可能就是巫辛。”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

昨晚写着写着睡着了……( ; _ ; )/~~~

小表哥会没事的,不用担心!

  ☆、094 窥探天命,自有报应。

  这个猜想实在是太过于大胆,大胆到林和臻从来没有一刻有一丝一毫这样的猜测。

  但是当寅风提出这个猜想之后,林和臻只觉得背后发冷,之前对巫辛那奇怪的熟悉感也重新翻涌上来。

  想起沈缘跟孟惟对于那幅《水阁对弈图》各执一词的说法,此刻也像是印证寅风的猜测一样。

  一个看见的是老头,一个看见的是青年。

  这难道不就正是师父和巫辛吗?

  所以,巫辛才可以从自己手里夺走天师金印,因为那原本就是属于他的东西。

  不不不,不可能的。

  林和臻在心里极力想要否认这个猜测。

  自己的师父,玄风道人。

  是那样仙风道骨济世为怀的得道高人,怎么会是作恶多端杀人不眨眼的巫辛呢?

  寅风看得出来林和臻的挣扎,这个事情换到谁身上,一时间都无法接受,何况他也只是怀疑而已,现在也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而且当务之急并不是这个。

  “也别太担心了,”寅风安慰道,“或许是我想多了呢……”

  “不,你可能没有想多。”林和臻越想越觉得奇怪,“我跟师父只在六年前匆匆见过一面,那时候他救了我,留下了金印就消失了,这么多年过去,我对他的长相其实很模糊了,可我居然在他出现的瞬间就认出了他,这不是很奇怪吗?”

  “而且我从一开始看到巫辛就觉得有些熟悉,现在想起来他给我的感觉跟师父很像,”林和臻一边回想一遍说,“不是长相相似,而是气息,之前没有将他们联系在一起,是因为外貌模样差别太大,但现在想起来,确实是我大意了。”

  “如果他是巫辛其实也好,”寅风捏着林和臻的下巴让他抬起头,笑着说,“至少你不会再为了他的死而难过了。”

  林和臻是不难过了,但心里也很不舒坦,自己一直信任感激的竟然是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人,这其中的滋味怕是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了。

  林和臻暂时放弃去思考应该怎么面对巫辛,不管他是不是师父,他想要自己的命是事实,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何况现在有寅风在,总是比自己一个人更安全一些。

  “对了,你说还有一件事是关于我的。”林和臻问,“是什么?”

  寅风犹豫了,虽然他知道林和臻的性格坚韧,而且从不会逃避,但在这件事情上他会有什么反应却是不好说,而且生死薄上写的明显很有问题,自己现在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也没想好解决办法,就这样贸贸然告诉林和臻,除了会多一个人烦恼之外,没有其他任何作用。

  是以寅风有些后悔了,他似乎不应该这么早将这件事告诉林和臻。

  林和臻看着寅风无比纠结的模样,想了想问:“我真是我爸妈从垃圾堆里捡来的?”

  “什么?”正在思考中的寅风没料到林和臻会这么问,表情相当呆地反问,“什么垃圾堆?”

  林和臻笑道:“你不知道吗?凡人最会搪塞小孩子的一句谎言,就是‘孩子都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我姑生佩蓁是剖腹产,肚子上有一道刀疤,我妈生我是顺产,肚子上没有疤,所以他们就一起骗我说我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

  寅风头一次听说,只觉得这个谎言有些好笑:“你不会信了吧?”

  “信了。”林和臻郑重地点头,“我那时候才多大,哪儿知道大人都是会骗人的啊!”

  寅风想象了一下,软乎乎跟包子一样的小林和臻哭唧唧的模样,笑着问:“我如果早知道垃圾堆里能捡到媳妇儿,我肯定就不让你爸妈把你捡走了,从小养在身边,那些觊觎你灵力的妖魔鬼怪肯定不敢骚扰你,看着你平平安安长大,等到十八岁就问你愿不愿意嫁给我,你肯定说愿意。”

  “我怎么就肯定愿意了?”林和臻笑出声,“你求婚了吗?”

  “我可以现在求。”

  寅风像是变魔术一样掏出了一枚戒指,银白色的戒圈上面托着一颗白色的小珠子,莹润剔透有光泽,看起来不像珍珠。

  如果此时不是被寅风圈在怀里,林和臻一定吓得跳起来了。

  怎么突然就求婚了?

  “你,说的另外一件事就是这个?”林和臻看着那戒指有些好奇,“这是什么珠子?你们天上流行这种款式的?”

  “这是我的指骨。”

  “什么东西?”林和臻觉得自己可能是耳鸣了,你们神仙结几次婚啊?每次都掰手指头,能掰几次啊?

  “钻石太俗气了,远不如我的指骨珍贵。”寅风捏着林和臻的手,将那枚戒指套进了他白皙修长的无名指上,“危机时刻,它能代替我保护你。”

  戒指的尺寸刚刚好,就像是为自己量身定做的一样。

  林和臻有些反应不过来,怎么刚才还在说别的事情,一转头自己就成了已婚人士了?

  “这……”

  “不允许拒绝。”寅风附身在林和臻唇上落下一个吻,他很早之前就准备好了这枚戒指,一直在等待一个恰当的时机,现在却觉得,当下就是最好的时机。

  “我没想拒绝……”林和臻笑了,“这戒指一看就很值钱,我才不拒绝呢!”

  寅风将林和臻紧紧抱住,这个人是自己的,谁都不能夺走。

  林和臻回抱着寅风,感觉到他箍着自己的双手微微颤抖,这让林和臻在高兴之余忽然想起寅风并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

  “所以我不是我爸妈捡来的对吗?”

  “对。”

  “所以你有事想告诉我,却没想好怎么告诉我对吗?”

  寅风沉默了好久才艰难地开口:“……是。”

  林和臻忽然明白了原因,能让寅风如此前瞻后顾犹豫不决的原因,只能是自己的生死,联系到他送给自己的这枚戒指,危机关头能保平安,寅风可能是预料到了自己会遇上危险,甚至可能会丢了性命,所以才会想要保护自己,选择不告诉自己,很可能是因为他想要自己想办法。

  在老天决定的生死面前,自己这个凡人什么都做不了。

  但就算是寅风,也不可能随意更改凡人的命数,那必将付出巨大的代价。

  “不要太勉强。”林和臻拉开一点距离,看着严肃的寅风,伸手想要抻平他紧皱的眉头,“如果真的想不到办法,那就算了,听天由命吧。”

  窥探天命,自有报应。

  其实林和臻早就预料到这一天肯定会提前到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其实他并不害怕死亡,尤其是在亲自去过酆都了解到死后的世界之后,只觉得变成鬼没什么好怕的。

  但林和臻害怕离别,他舍不得离开家人,更舍不得离开寅风。

  “一定会有办法的。”

  寅风紧握住林和臻的手,看着他掌心那条浅浅的生命线,将他的手掌牢牢握在自己手里,揣在怀里的生死薄凉得如同冰窖一样,时刻提醒着寅风,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可就算如此,他也不会放手,从现在起,林和臻的命现在归他所有了。

  林和臻不再提这件事,即便他们两人都心知肚明。

  “虽然不合法,但按道理来说,我们应该也是不能离婚的吧?”

  寅风眉头再次皱紧:“刚带上戒指,就想离婚?”

  “我不是这个意思。”林和臻连忙解释,“我是想说,如果你不打算现在就行使你已婚的权利的话,我申请先吃个饭。”林和臻摸到枕头边的手机看了一眼,“都已经晚上七点半了,晚餐时间都过了,我肚子好饿啊,你也不想结婚第一天就当鳏夫吧……唔——”

  一吻结束之后,寅风也没有放开林和臻,反而是非常熟练且顺手地脱掉了他的T恤。

  被刺激得整个人都微微泛红的林和臻心知肚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这火是自己撩的,后果当然得自负,就是可怜自己的胃,怕是这顿晚餐就变成宵夜了。

  “你不专心。”

  寅风恶人先告状,林和臻被吻得几乎喘不过来气了,好不容易才将压在身上的老虎推开一点,说:“不然还是先吃饭吧,我觉得等你完事,我肯定就饿死了。”

  寅风听了这话只觉得异常满足,这不就等于是从侧面说明自己的持久力很强吗?

  于是新婚之夜,寅风做得比之前每一次都要过分,非要林和臻求了又求才肯给个痛快,幸好寅风吃得半饱的时候总算还记得渡了点灵力给林和臻,否则就真的被林和臻的乌鸦嘴说中了。

  不过林和臻惦记的这顿饭,从宵夜直接变成了早饭,若不是灵力不抵饿意,只怕是直接就变成午饭了。

  对于新婚之夜心满意足的寅风善心大发,给林和臻准备了一大桌美食,亲自抱着他一边用灵力缓解他的不适,一边喂他吃饭,可一点也不敢提林和臻手软脚软的原因,否则自己可就没有下一顿了。

  林和臻本来好好就这事跟寅风探讨一下什么叫做“适度”的,但一想到一半都是自己纵容的,就失去了立场,只好老老实实填饱肚子,免得这老虎被刺激得又再来一次。

  就在林和臻吃得八分饱的时候,寅风的手机响了起来。

  这可是个稀奇事。

  要知道,四部众人都被应宸明令禁止了不许跟寅风联系,所以这个电话这段时间几乎就是个摆设。

  现在突然响起来才更让人觉得奇怪,打电话来的会是谁呢?

作者有话要说:  被窝太温暖,写到一半睡着了,惊醒之后接着写……

  ☆、94

  电话铃声响起的同时,林和臻还听见了敲门声。

  感觉到身体已经被寅风的灵力缓解,胃里也被美味早餐填饱之后,林和臻主动说:“你接电话吧,我去开门。”

  寅风没有阻拦,因为不可能有人可以在自己视线范围内对林和臻做什么,何况还有自己的指骨戒指护着。

  林和臻打开门才发现是旁边的萧灵灵,恍惚间想起好像有段时间没有看见她了。

  “有事?”

  萧灵灵看见林和臻也是有些意外:“你在家啊?我还以为你没在呢!”说完拿出一个包裹给林和臻,“有你的快递,昨天下午你没在,我就先帮你收着了。”

  林和臻心里有些疑惑,自己最近也没买什么东西,会是谁寄来的快递呢?

  不过这个当口也没有多问,毕竟萧灵灵也不会知道。

  “多谢。”林和臻伸手接过来,只觉得像是被静电打了一下,差点把手缩了回去,好险才没把盒子给摔地上。

  “那个……”

  林和臻看着萧灵灵欲言又止的模样,笑着说:“有事就问。”

  萧灵灵眉头紧皱说:“我听说是夏姐杀了郭哥,是真的吗?”

  “是真的。”

  林和臻猜想他们1980’业主群里应该都闹翻了,自己这两天根本没时间看手机,所以才完全没有看到罢了。

  萧灵灵倒抽了一口气,说:“昨天下午警察又来了一趟,动静挺大的,估计这段时间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客人上门了。”

  毕竟是杀人现场,来这种地方的大多是小姑娘,谁也不会愿意到这种地方来玩。

  “我只是没想到夏姐看起来那么温柔的人,竟然……”萧灵灵小声说,“听说郭哥是被分尸了,夏姐胆子也太大了……”

  不对。

  林和臻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当时小偷之所以投案自首,是因为他在“夏秋”店里看到了尸体,担心被当成杀人凶手才主动投案的。

  但郭世秋是被夏咏诗分尸杀害,四肢不全,头颅也被夏咏诗拿回了家里,那么小偷在店里看见的是什么?

  是郭世秋的离魂!

  林和臻匆匆叮嘱萧灵灵没事早点回家就连忙回到屋里,这时候寅风也刚好挂断电话,看见林和臻抱着个盒子慌慌张张跑进来,连忙抱住他,没让他一口气冲过头。

  “怎么了?”寅风问。

  “郭世秋的离魂应该是被困在店里了。”林和臻跟寅风分析,“夏姐是在店里完成杀人分尸的,那些血迹被鬼婴吞噬了,但魂魄却诡异地留在了店里,我们经过了几次都没有发现,是因为有人将他的魂魄困在了店里,将鬼婴送来的人,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所以他们最终的目的就是要用郭世秋的离魂来做法。”

  寅风认真听完之后,笑了说:“你猜那个电话是谁打来的?”

  林和臻灵光一闪:“鬼婴说谎了!它知道郭世秋的离魂在哪里!”

  寅风颔首:“北渊让星斗给我打的电话,鬼婴开始还死不承认,最后还是老实招认了。其实它不认也无所谓,我昨天去酆都的时候跟老龟他们也聊了聊,一致怀疑郭世秋是被人做成鬼蛊了。”

  这名词对林和臻来说并不算熟悉,但多少也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鬼蛊?”林和臻想了想,“用来对付我的?”

  “很有可能。”寅风低头看见了他抱着没放的快递箱,“这是什么?”

  林和臻看着快递盒子上手写的快递单,脑子里电光石火想起了一件事,那群人似乎很喜欢用快递,该不会……难道……

  寅风跟林和臻对视一眼,想到了一起去,没忍住笑了,这才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林和臻看着寅风手里银光熠熠的监兵刀,有些替这群人心酸,好不容易弄了个鬼蛊,还专门送来当刀下亡魂。

  然而拆开盒子之后,两个人同时愣住了。

  除了气泡袋之外,空无一物。

  “忘记装了?”

  林和臻在箱子里反反复复找了半天,甚至把箱子都拆成了片也没有发现任何其他东西,也没有只言片语,更别说是符咒之类的东西了。

  林和臻挨个捏爆气泡袋上的小气泡泄愤,谁这么无聊,就寄个空箱子过来图个啥,家里开快递公司的吗?

  “萧灵灵给你送过来的?”寅风的听力很好,即便是在接电话,也没有漏掉林和臻跟别人的对话,“她没事吧?”

  林和臻摇摇头:“我看过了,她没事。”

  这下寅风也疑惑了,那这人是为什么要送个空盒子过来呢?

  林和臻按照快递单号搜索了一下,发现根本没有物流信息,也就是说这个快递很有可能是对方亲自送上门的!

  寅风很少能在林和臻的脸上看见现在这样怯怯懦懦欲言又止的模样,觉得有些新鲜,笑着问:“怎么了?”

  林和臻犹豫地说:“我想查查写这个快递单的人。”

  “怎么查?”寅风问出口就想到了,“你想根据笔记算出来?”

  林和臻大着胆子点头:“文字其实有灵力,一个人写字的时候都灌注了自己的精神力,我能根据这些字找到那个写字的人。”

  寅风没有点头,但心里却已经惊涛骇浪,就算是他们也很难做到从笔迹去追踪一个人,这不是灵力强不强大的问题,而是所谓的天赋。

  直到此刻寅风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巫辛早就已经看中了林和臻,却又迟迟没有动手的原因,因为他觊觎的很可能不只是林和臻与生俱来的纯净灵力,还有连他都自叹不如的天赋。

  “其实这个难度不是特别大。”林和臻生怕寅风不答应,仔细斟酌措辞解释道,“只需要画一张简单的符箓就行了,真的特别容易……”

  “你画吧。”

  “嗯?”林和臻觉得自己可能是幻听了,寅风这么容易就答应了?那自己打的一万字腹稿岂不是毫无用武之地了?

  寅风笑着说:“我守着你。”

  林和臻忽然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从此不再是孤军奋战的感动。

  “不过是几个邪门歪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寅风从来没有将那些人放在眼里,“如果你不想出手,那我就替你解决,如果你想亲自出手,那我就为你保驾护航。”

  林和臻笑了:“别人都欺负上门了,哪儿有不还手的道理。报仇这种事当然要亲自动手才有意思了。”

  说着林和臻下意识就拿出了那枚天师金印,从前他画符念咒都喜欢借助这枚金印变化出来的工具,但现如今已经知道了金印另有他主,那人很可能还是巫辛,林和臻就不愿意再用了。

  转身就将天师金印放在了神龛里的香炉前,转身走到书桌旁,碾磨好朱砂,准备动手画符。

  “铃铃铃——”

  寅风的手机铃声听起来特别有年代感,同时也非常好辨认。

  林和臻停下了笔,转头看着寅风,虽然他画符画符不需要太多仪式,但也不能分心,何况寅风那边可能也会有新的消息。

  寅风跟林和臻对视一眼,迅速接起了电话。

  “大人,大事不好了!”

  音量之大,林和臻隔着一段距离都听见了,这种开场白一般都不会有好的后续。

  只听见电话那头的人下一句就喊道:“夏咏诗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寅风皱眉,“不是有凡人专门保护她的吗?”

  电话那头的星奎唉声叹气:“有啊,四个人保护着呢!可还是突然就死了,小陶都懵了,要不是谛珀拦着,这会儿都该背着荆条上你们家请罪了。”

  虽然时机不太合适,但寅风还是因为“你们家”这三个字得到了心理满足,隐隐有一种已婚人士心照不宣的幸福感。

  “跟他没关系。”寅风想了想说,“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夏咏诗的魂魄呢?”

  星奎沉默半响:“也,不见了……”

  “……让陶修念手写三千字检查,明天交给你。”

  寅风说完也不给对方讨价还价的机会,立刻挂了电话。

  已经差不多听明白的林和臻放下了手中的笔,沉默片刻说:“郭世秋找到的第一个要复仇的人,自然就是杀了他的人。”

  寅风点头,如今郭世秋已经被炼成了鬼蛊重回人间,在正式执行命令之前,会先去了结自己的仇怨,夏咏诗首当其冲,想必她的魂魄也已经在离体的那一刻就被郭世秋吞噬了。

  “下一个,应该就是我了。”林和臻微笑着看向寅风,“你那句想要告诉我,却最终没有说出口的,可能就是这件事吧。”

  “不是。”

  这句否认并不是搪塞,而是寅风真心这么认为,他不可能允许这样一个潜在威胁存在两个月之久,对付不了藏头露尾的巫辛,难道还对付不了几个凡人了?

  真是老虎不发威,还真当我是猫吗?

  寅风想,是时候该亮出自己的爪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表哥:站住别跑!给你们看看我的外挂!

  ☆、096 就这么点出息还想害人?

  城北某处老居民区。

  这里没有规范的物业管理,住在这里的大多是一些退休老人和进城打工的民工,人员流动比较大,是以大部分人都不太知道隔壁住着谁。

  很多人看中了这里的租金便宜,租一间房作为发货的小仓库,倒也算是给这个老旧小区增添了几分人气和活力。

  同时也因为这里的管理漏洞,这里也成为了一些人的藏身之处。

  小区最靠西北角的一栋楼,常年晒不到太阳,就算是大夏天从单元门前过也会觉得凉悠悠的,所以即便是这栋楼的租金最便宜,租客也是最少的,是以住进来的那些人也不会是整天闲着没事去关心别人家里发生了什么。

  所以也就没人知道,一个星期前,有几个人带着大包小包撬开了一间尘封许久的房间。

  房间里所有的家具都被挪到了角落里,只在最宽敞的客厅摆放了一个祭坛,桌上点着一排白蜡,中间放着一盆清水,桌子两边的墙上挂着黄底红字的阴阳幡,即便这会儿是午后,也看起来格外瘆人。

  桌前站着四个男人,一个年迈的老头,三个身高各异却年龄相仿的青年,其中一个就是一阳道人的徒弟,此时他们四人的目光都锁定在桌上那盆清水上,不知是最等待着什么。

  忽然间,盆里的水忽然动了,就像是海底的漩涡一样,疯狂地旋转起来,而后一丝血红从漩涡中蔓延开来,不过几秒就将整盆清水染得鲜红。

  “成了。”老头笑着将一张符箓扔到水中,刚才还澎湃汹涌的水忽然平静了下来,鲜红的水也慢慢变暗,最后变成了浓重的黑色。

  开宁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犹豫了半晌开口问:“师叔,这就行了吗?”

  那老头点了点头:“自然。”

  旁边的一个青年骄傲地说:“那是当然,我师父从未失过手,就算那姓林的如何谨慎,都不可能会想到我们是将咒施在那女娃身上,快递盒子不过是个障眼法罢了。”

  开宁没有讲话,但心里却踏实了不少。

  “师侄若还有疑问,大可以自己确认。”

  “不。”开宁立刻拱手行礼,“师叔的本事,开宁已经见识过了。”

  另一个有些胖,笑起来脸上的肉就一抖一抖地,他拍着开宁的肩笑道:“师兄可能是过于谨慎才会有此一问吧,相比一阳道长博采众长来说,我们师父更专心于此一门技法,自然不会出现纰漏了。”

  此话一出,开宁的脸色就垮了下来。

  这不就是当着他的面在说,他师父一阳道人学艺不精所以才会功败垂成吗?

  另外那个青年也听出了这选外之音,并没有太顾忌开宁的脸色,跟着笑了一声,那老道士隔了几秒才用不高不扬地语调说了一句:“令吉,令庆,不可多言。”

  二人立刻收起了笑容,异口同声:“是,师父。”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受到这种冷嘲热讽了,开宁在心里将这笔帐暗自记在心里,背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在心里咒骂这师徒三人,你们以为自己还能嚣张到几时?等我的事情办完,你们也会成为那个人的食物罢了!

  想起那个形如鬼魅的男人,开宁不自觉地抖了一下,如果当时他能拦住开义,现在也就不用担心受怕,更不用忍受这三人的白眼了。

  那天开宁和开义从二医院的天台逃走之后,就发现有人在暗地里寻找他们,不想惹麻烦的两人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师父的这间旧屋,这些年他们在外面混得还不错,早就已经忘了以前的苦日子,这时候却无比庆幸这旧屋还没有被拆除,才给了他们一个藏身之所。

  他们师父一阳道人败于林和臻之手,被逼得自寻死路迈入了红莲地狱,开义激动莽撞,扬言要找林和臻报仇,但开宁深知,他们的道行连一阳道人都不如,如何能向林和臻报仇?更何况,开宁虽然感激一阳道人都培养之恩,但却并不想为了他赔上自己的性命,自己从一阳道人那里学会的法术足以谋生。

  但开义却说,一定要为师父报仇。

  其实开宁是不怎么愿意的,这么多年他看得出来,师父一直很偏心开义,不仅是因为他年纪更小一些,其中应该有自己不知道的原因,如果不是师父将那柄从不离身的拂尘带去了地狱,恐怕最后也是会传给开义的。

  原本想要就此跟开义分道扬镳的开宁,却因为开义的一句话,最后改变了心意。

  开义说,林和臻手里的法器是个宝贝,他能打败师父肯定是因为仗着这个东西,算不得自己的本事,如果他们能拿到那件法器,肯定会比林和臻更厉害。

  想起林和臻手中那件可以变幻形态的法器,开宁心动了。

  但跟在林和臻身边的那个男人还是让开宁有些顾忌,那男人丰神俊朗气韵非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而且仔细算起来也是因为他的出现才让他们一败涂地。

  开义说虽然他们的本事不够,还可以请旁人帮忙,比如那位多年不曾往来的师叔。

  用林和臻的法器作为诱饵,假意向师叔投诚换取他们的帮助,成功为师父报仇之后,再设法抢走神器。

  计划确实可行,也有很大的成功几率,前提是如果他们没有遇上那个男人的话。

  回想起那天的事情,开宁还是忍不住心底生寒。

  原本那天他们正因为联系上了师叔七赤道人而开心,却没想到转身就遇见了一个穿着一身黑的年轻男人,那男人像是专门等在那里一样,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开宁还没开口,开义就莽撞地质问对方为何要当挡道的狗。

  然后那男人笑着在开义身上拍了一下,开义整个人极速干枯风华,碎成一片散沙。

  开宁想跑,但是极度地惊吓让他根本无法动弹,只恍惚地听见那男人说了一句“虽然灵力不太干净,好歹不少,只能将就吃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以为自己要命丧当场了。

  哪儿知道那男人只是嫌弃地看了看自己,用大拇指抹掉了下嘴角,说:“你怕什么?”

  开宁是真的怕,只觉得这个男人肯定是个厉鬼,否则怎么可能轻轻一指就让一个大活人凭空化为了灰烬,然而青天白日又怎么会有厉鬼现世!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脚就已经不听使唤地跪了下来,之后的求饶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你的灵力如此稀薄,我还没有饿到这种程度。”

  开宁匍匐在地,看见那男人迈着平稳的脚步朝自己走来,清楚地看见了男人的影子,竟然不是鬼!

  “你要对付林和臻?”

  开宁听见男人这么问,直觉以为他肯定是林和臻请来要自己命的,立刻磕头求饶,承诺此后再也不会做伤害林和臻的事。

  没想到那男人听了之后笑了,轻蔑地对自己说:“凭你?凭你们,有本事伤害他?”

  开宁心里后悔不已,早知道林和臻的来头这么大,自己哪怕再也不当导师改行去送外卖也绝对不会打他的主意了!

  哪儿知道那男人下一句却说:“如果你真有本事做到,我倒是可以给你点奖励。”

  “什么?”这男人跟林和臻难道不是一伙的?

  “抓住他,但是不能杀他。”那男人说,“能做到的话,我就给你一样比你师父的拂尘更厉害的法器。”

  开宁就算想要也不敢轻易答应,这交易的危险程度不亚于与虎谋皮,何况他根本不知道这男人究竟是什么人。

  “你师父之所以更疼爱你师弟,不仅是因为他的天赋比你强,灵力比你多,更因为他是你师父的私生子。”

  “什么?”开宁万万没想到,顿时如五雷轰顶愣在当场,“你,你有什么证据?”

  “爱信不信。”男人说,“人家为父报仇当然无可厚非,你可没有这个义务。难道你不为自己的今后考虑吗?甘心当个普通人庸庸碌碌过一辈子?”

  当然不甘心。

  这些年来跟着一阳道人也算是风光无限,虽然有些交易并不光彩,甚至还牵扯到了人命,但换来的利益却是巨大的,他们师徒三人不论走到哪儿都被人捧为上宾,这次更是只差一点他们就可以平步青云,可现在他只能躲藏在那破旧发霉的旧屋,生怕被人找到,就像是过街老鼠一样,从天堂到地狱不过是一夕之间。

  他想要钱,想要被人追捧,想要成为比他师父还要成功的天师!

  “你要我怎么做?”

  男人笑了,终于收起了眼中的不屑:“该怎么做,你自己想办法,只要把林和臻跟他身边的那个男人分开,就算你完成任务了。”

  开宁虽然惧怕这个男人,但贪欲却驱使着他大胆追问:“我有什么好处?”

  “林和臻的法器归你,那可是个宝贝,能让你从此。”

  “成交。”

  之后的事情似乎就变得异常顺利,许多年不曾往来的师叔也已经来到了蓉都,并且主动联系了自己,如果不是开宁多了个心眼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可能就会以为这也是那男人安排的一环。

  当得知师叔也是冲着林和臻而来的时候,开宁内心甚至有些窃喜,这可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但如果是如同他们所说,仅仅是因为林和臻破了他们的压胜符,孽力反噬伤了令庆就让他们不远千里从S市赶来蓉都找他索命这一点,让开宁觉得不足为信,即便是同行相轻,也不至于二话不说就要置人于死地,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不过开宁并没有追问,反正不管他们想要什么,自己肯定会抢在他们前面。

  于是开宁将一阳道人的遇害,还有开义的死,都一并算在了林和臻的头上,反正现在死无对证,更方便了他用报仇作为借口,跟在七赤道人他们一起行动。

  虽然七赤道人和他的两个徒弟对自己还有诸多隐瞒,但开宁却是亲眼看着他们如何跟鬼婴里应外合,在鬼婴唆使那女人分尸杀人的时候,趁机剥取了郭世秋的魂魄,将他炼化成了最狠最凶的鬼蛊。

  鬼蛊,不仅极难炼化,而且异常凶险,一个不慎就会反噬。

  但七赤道人深知郭世秋的怨气从何而来,第一个就让他去报了仇,杀了那个害死他的女人,鬼蛊一旦沾染了人血吞噬了魂魄,就不会轻易停下来,即便是被困住,也会疯狂想要杀人。

  深知养虎为患的七赤道人也立刻开始了自己的计划,血咒并不是为了直接对付林和臻,而是给鬼蛊指路的,当林和臻将那血咒破掉的时候,就仿佛是粘上了一个跟踪器,无论他走到天涯海角,鬼蛊都会缠着他不放,不死不休。

  而接下来七赤道人又派他的小徒弟令吉,趁着林和臻外出的时候送了一个空快递盒到他家,拜托萧灵灵代为收下的时候,就将咒令下到了萧灵灵身上,这个咒令对完全没有法力的人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咒令本身完全无害,就算是林和臻也不会察觉到任何异样,因为那只是一个命令,就如同子母蛊一样,当母蛊召唤的时候,子蛊就会做出回应。也就是说,在感知到命令被启动的时候,鬼蛊就会寻找到中了血咒的人,杀了他并吞噬他的魂魄。

  开宁原本有些担心,如果林和臻被鬼蛊杀死的话,自己的任务是否就失败了,没有那个男人作为帮手,自己一个人可抢不过对面的三个人。

  但又一想,就算林和臻对付不了,还有他身边的那个男人,只要他们有一个人对付鬼蛊,就能将他们分开了。

  对于开宁来说,真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但他还是有些好奇,为什么七赤道人会非杀林和臻不可呢?

  想到如果计划成功,七赤道人他们也活不了,开宁就大着胆子问出了这个问题。

  七赤道人听了之后,有些奇怪地看着开宁:“你师父没有跟你说过?”

  开宁愣了:“说什么?”

  七赤道人笑了,摇头叹道:“可惜了,没想到竟然是你活了下来。”

  “师叔,”开宁因为这笑觉得心里有些慌,自己都没察觉到声音在发颤,他觉得自己可能错过了什么关键,“您这是何意?”

  然而七赤道人没有回答他,令吉和令庆也一脸看好戏的模样看着他,越发让开宁心里慌了起来。

  “开宁师兄,你跟着一阳道长这么多年,他竟然没有将这么大的秘密告诉你?”令吉装模作样地摇头晃脑,脸上的肥肉也跟着晃动,“可见他并没有拿你当徒弟啊!”

  开宁忙问:“什么秘密?”

  “这我可不能告诉你啊。”令吉故作深沉,“毕竟是师门的秘密,你嘛……”

  开宁有些慌了,好奇心驱使着他想要问,但同时也在心里怀疑着,这很可能是这师徒三人想要骗自己的谎言罢了,自己不能受他们蛊惑,也不能被他们挑拨,反正很快他们都会死,只有自己才是最大的赢家!

  此时夕阳已经落下,昏黄的天色从布满了灰尘的玻璃窗上透过来,将屋里每个人的脸都衬得光怪陆离。

  “师父,”令庆指着桌上那盆由黑重新变清的水,喜道,“鬼蛊得手了!”

  七赤道人哈哈大笑:“没想到那姓林的小子如此没用,竟然这样就死了,真是可惜……”

  “砰——”

  不堪一击的木门从外往内訇然破碎,将房间里的四人吓了一跳。

  开宁心中窃喜,事情已成,来得肯定是自己的同谋!再看向七赤道人的时候,眼中是不加掩饰地不屑。

  然而出乎他们四人意料的是,从门外走进来的不是别人,而是寅风,跟在他身后的,就是他们都以为死了的林和臻!

  “你……”开宁哽着喉头没有将声音发送出去,心里已经是惊涛骇浪,脚下却悄悄往后退了一步,将七赤道人师徒留在了前面。

  林和臻被木门落地扬起的灰尘呛得不住咳嗽,寅风赶紧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同时封住了这房间的所有生路。

  好不容易缓过来的林和臻这才注意到房间里的情况,嫌弃地皱眉,转头小声跟寅风说:“我以为我就已经够抠门的了,没想到他们比我还惨,你看,我们这行真的不怎么赚钱。”

  寅风笑道:“不一样,你是天师,他们是妖道。工种不同,自然待遇也不同。”

  林和臻听了觉得很有道理,不住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七赤道人不敢置信地看着林和臻,鬼蛊明明已经得手了,怎么会……林和臻怎么可能还活生生地站在这里?

  令吉和令庆也有些懵,最厉害的鬼蛊都奈何不了他吗?

  “你怎么做到的?”七赤道人手拿桃木剑,指着林和臻,“不可能,血咒已经下了,命令已经生效了,鬼蛊是不可能失手的!”

  林和臻听完之后不屑地撇了撇嘴,还没开口,旁边的寅风就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然后指着自己,明显在邀功。

  林和臻点点头,轻拍胸口示意自己明白了。

  “对你们来说,鬼蛊就是最厉害的东西了?”

  难道不是吗?

  七赤道人师徒三人在心里反问,这世上还有什么能比恶灵化蛊,鬼中之王的鬼蛊还厉害的吗?

  “鬼蛊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妖邪,既然是邪就不可能胜正。”

  林和臻往前踏了一步,伸手指向自己旁边的寅风:“睁大你们的贼眉鼠眼看清楚了,这位就是这世间,哦不,应该说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独一无二的天罡正气所有者,战伐之神——白虎神君。”

  银白色的光芒转瞬即逝,巨大的白虎立于林和臻的身侧,将他护在自己宽阔洁白的羽翼之下,一双浑圆犀利的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眼前这四个人,忽地弓起身子,仰首长啸。

  “嗷吼——”

  林和臻及时捂住了耳朵,看着对面那四个几乎被吼晕过去的妖道,内心异常鄙视,白眼翻得差点翻不回来了,就这么点出息还想害人?

作者有话要说:  小表哥:看,我的外挂是不是超厉害!!

PS:今晚怎么这么卡,我爬了好久才爬上来……

  ☆、097 不要乱吃恶心的东西!

  不止是七赤道人等人觉得不敢置信,其实林和臻也是觉得很侥幸,这事本来已经避无可避,如果不是有寅风在,自己恐怕早就已经小命不保了。

  鬼蛊这种东西,确实十分厉害,认准了目标不死不休。

  一开始林和臻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直到晚上被寅风拉着一起下楼拿外卖,才终于想起,夏天怎么会有静电?

  如果不是静电,那自己拿到那个快递时候为什么会被电了一下?

  林和臻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指尖,食指上还有一个细微到几乎看不见的红点,像是被什么给扎了一样,连忙让寅风帮忙确认。

  寅风开始以为林和臻在跟自己闹着玩,后来发现确实是有个伤口之后,立刻黑了脸拉着他上楼,拦住了正准备关门回家的萧灵灵。

  萧灵灵被吓了一跳,好半天都没听明白寅风问的是什么。

  最后还是林和臻按住了激动的寅风,问道:“给我送快递的,是经常过来的那个快递员吗?”

  这个问题萧灵灵总算是听明白了,摇头说:“不是啊。我当时也觉得他看着眼生,年纪轻轻的像是大学生模样,说是来打暑期工的。”

  林和臻想了想问:“他当时怎么跟你说的?”

  “他说敲了门你没在家,就问我能不能帮你收一下,说是会打电话给你说一声东西在我这里。”萧灵灵说,“所以我早上才会一来开门就给你送过去了。”聊到这里,萧灵灵也终于反应过来,“那个快递有问题?啊!该不会是你给了中差评,别人给你寄了恶心东西吧!”萧灵灵生气地说,“那你一定要投诉他!太坏了!”

  “不是。”林和臻一般都是默认好评,倒是还没给过中差评,不过就算是真的给了,对方应该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本事,亲自上门报复。

  见萧灵灵那边已经给不出来什么有用的线索,寅风就牵着林和臻回了家,抓着他的手看了半天,看得林和臻手心冒汗。

  “不舒服?”寅风摸着林和臻的手,拭掉掌心的细汗,“如果有不舒服要跟我说,实在不行我就带你上去找夫诸给看看,他那好东西多。”

  林和臻是真的没觉得有哪里不舒服,只是有些害羞罢了,明明更亲密的事两个人都做过了,却还是会因为牵小手而觉得害羞,主要是寅风的神情太过专注,自己对他那张俊脸毫无抵抗力,看着看着就红了脸。

  “我没事。”林和臻说完犹豫了一下,“至少现在没觉得有哪里不舒服。”

  林和臻将手抽回来,又借着客厅的灯光仔细看了看,这一看就看出了问题,他竟然觉得那个红点好像动了一下。

  客厅的灯光算不得太亮,正因为如此,影子才会显得格外明显。

  “我知道这是什么了!”

  “什么?”

  林和臻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十分果断地在自己之指尖划了一条口子,下刀又快又准刚好将那个红点一分为二。

  倒是把寅风吓了一跳,连忙拉着他的手要给他止血,却被林和臻制止了。

  寅风看着提心吊胆,却还是收回了手,静静地看着那殷红的鲜血顺着林和臻的手指滑过手背,顺着手腕低落在白色的茶几上,心里又心疼又有种说不出来的悸动,只觉得红色真的很衬他,即便是这样看起来有些血腥的画面,也不会让人有一点不舒服,反而是想将他捧在手里,不让任何人再伤害他,或许这就是凡人常说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林和臻并不知道自己在寅风心里已经跟西施一个级别了,他只是专心致志地看着那道伤口,下意识就想要召唤金印出来帮忙,但一想到这东西很可能是巫辛设下的局,最后还是没用,只是从书桌上拿了一张黄纸,草草把伤口包了起来。

  寅风看着他这如此不负责任的包扎方式,替他心疼的同时忍不住想说,不用我,也好歹用个创口贴啊,用符纸包一包就算了是什么封建迷信土方法?

  “所以到底是什么东西?”寅风忍着不往林和臻的手上看。

  林和臻看着寅风,此时他已经完全不慌了,笑着说:“他们要行动了。”举着自己的手说,“已经给郭哥,不,给鬼蛊下了命令,再过不久他就要来了。”

  “下在你身上了?”寅风拉着林和臻的手,小心翼翼地碰着他的伤口,“有没有什么后遗症?”

  林和臻抽回手,摇摇头:“你忘了?当初朱雀神君带你来的时候,给了我一棵避妖草,他近不了我的身。”

  寅风放下心来,但林和臻紧接着又说了一句。

  “不过也麻烦,这东西不死不休。”林和臻就着指尖的血画了几张符,如今金印不能用了,缺少了武器到底还是有些不习惯,只能将这驱魔符多写几张了。

  寅风看着林和臻一点都不心疼地用血画符,自己心疼了,拦着不让他写了。

  “我来处理。”寅风将那被血浸透的黄纸扯下来,用法力抚平林和臻指尖的伤口,连血迹都擦得干干净净,“有我护着,不会让你有事的。”

  林和臻愣了一下笑了,自己一个人单打独斗惯了,反倒忘了现在已经有人可依靠,也好,就让他们知道白虎神君的厉害吧!

  后来的事情就变得非常简单了。

  已经被炼化成鬼蛊的郭世秋循着印记来到了林和臻家,然而等待他的却是从没想过的敌人。

  林和臻根本没有用武之地,早就打起一百万分精神的白虎神君,几乎真是动了动手指头就将他捉住,拾掇拾掇捏成一个灵球,扔给了被叫过来收拾残局的北渊,直接带去酆都随他们怎么处理。

  北渊临走的时候给寅风留了一句话:“主上让你明天带着小林一起上去一趟。”

  这就是禁令解除的意思了。

  已经乐不思蜀的寅风并不在乎什么时候能回去,反而是觉得这样当甩手掌柜也挺好,但既然能自由活动了,寅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想找应宸场外求助,毕竟生死薄上的最后两行,才是他目前最关心的事情。

  “杭睿最近心情好吗?”寅风想了想问。

  这话听起来有些没头没尾的,但北渊却明白他的意思,应宸心情不好,大概是因为杭睿,如果杭睿心情好,应宸自然也就不会牵连他人了。

  北渊想了想说:“杭睿心情不错,因为郁衡那条傻鱼回来了,不过主上的心情就不太好了。”

  杭睿很疼爱那条叫郁衡的横公鱼,拿他当亲儿子一样对待,这次出门了很久才回来,杭睿肯定会问问他玩得开不开心,跟他的饲主裴曜有没有什么有趣的见闻,这样的话,应宸能分到的杭睿就少了很多,连带着就心情不好了。

  大概也是因为这样,才会解了自己的禁令,被冷落的人,总要找点别的事情来做不是吗?

  寅风心里有数,即便是这样他也得去,因为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北渊走了之后,林和臻根据快递单上的笔记追踪到了写字的人,跟寅风一起来到了七赤道人所在的旧屋,倒是没想到竟然会一网打尽,所以还是老人说得好啊,别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七赤道人等人看着凭空出现的巨虎惊地失去了反应能力,这老虎跟动物园里那种完全不同,不仅更大更雄壮,还有一对洁白的翅膀。

  “白虎……神君?”七赤道人紧握着手中的拂尘,死撑着跟林和臻对峙,“黄口小儿休得诓我!不过是幻术罢了!”

  其他三人听他这么说,心里都有些佩服,不愧是多吃了几十年米,这样了还能假装是幻术?什么样的幻术能有这样的效果?如果真的是能迷住他们的幻术,那不就说明林和臻的法力更在他们之上吗?

  寅风也觉得这说法真是荒谬绝伦,自己活生生的一只老虎在这里,还能用幻术来自欺欺人?

  于是寅风转头看着林和臻问:“我可以吃了他们吗?反正他们也害了不少人,死了也不冤。”

  七赤道人还在死撑,但那几个还没成老姜的家伙,听见一只老虎会说话,吓得腿都软了,再听见它说要吃了自己更是觉得膝盖软得就想跪下了。

  不过林和臻却并不同意,嫌弃地看了他们一眼说:“不要乱吃恶心的东西。”

  寅风想了想,也是,这几个人看起来就不太干净,吃了可能会反胃,想着那股恶心的滋味,寅风甩了甩脑袋,往林和臻身边凑,还是这个人的味道好闻。

  林和臻一把推开白虎脑袋,如今他没有顺手的神兵利器,站出来的时候觉得气势都好像软了一下,幸好背后还有个老虎可以当后盾,实实在在地明白了狐假虎威这个词的意思。

  “你们三个就是从S市来的吧,开淘宝店的就是你们?”林和臻刚才从那老头的口音已经听出来了,肯定平时吃了不少福建人,一个个看起来油光满面,“那我就得跟你们好好算算账了,害了我大表哥,还想害我,可不能轻易放你们走了。”

  开宁并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前因,也不想参与到他们之间的恩怨之中,他留在这里不过是想借刀杀人,如今杀不了人,首先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全身而退,于是便没有开口,只想着等他们几人斗法,自己再想办法逃走,就算是神兵利器也没有自己的小命重要。

  于是开宁就抢先一步开口道:“姓林的,少玩这些幻术!这位七赤道人是我师叔,你害死我师父,师叔就是来替师父报仇,今天就要你的狗命!”

  这话如果是个傻子说的那可能是真心,但开宁这样说,无非就是想祸水东引,将锅甩给了七赤道人。

  令吉令庆看着开宁的目光都带着刺,尤其是令庆,年纪更小也更冲动,听见这话,立刻就朝着林和臻反驳道:“你这个贼人之后,偷我师门神器今日还想要我师徒性命,我呸!”

  “等会儿?”林和臻觉得自己无缘无故被泼了一盆脏水,“我偷你什么了?”转头就跟寅风说,“等下动手了你先摁住他踩几脚。”

  寅风自然是答应的。

  令庆看了一眼那巨大的白虎,咬着牙说:“你用的那柄金剑本来就是我派掌门信物!百年前掌门被害,金剑丢失,你敢说你不知情?”

  “我当然敢说!”林和臻昂首挺胸,“百年前的事我为什么会知道?我看起来像是活了那么久的老妖怪吗?”

  “唔——”

  听见旁边寅风不满地咕噜声,林和臻连忙安抚:“不是骂你。”

  “就算不是你偷的,你也肯定知情!”

  “我知你个铲铲!我……”林和臻说到一半感觉到有人拉着自己,转头一看,寅风已经变回了人形,“怎么了?”

  寅风朝林和臻伸手:“不跟他们废话,把金印拿出来。”

  林和臻本来不想带金印出门的,他心里膈应,但这金印是跟他绑定的,不带也会自己跟着。

  寅风用法力催动金印,展示出了藏在金印中的所有宝贝。

  对面四人看着这些金光闪闪的珍贵法器,眼中全是贪婪,如果这些都是自己的,那简直是天下无敌了!

  “你是说这把?”寅风指着林和臻握在手里的金剑,“你们有什么证据啊?”

  七赤道人见到那把金剑出现,双眼就没有离开过它,声音激动到颤抖地说:“是它,就是它!长两尺七分,剑纹如云,刀末刻着‘玄空’二字,与我这拂尘上的字迹相同!”

  林和臻用这剑好几年了,从他能召唤金印中的神器之后,每拿出一样就会欣赏半天,自然早就已经清楚这剑上有没有字。

  寅风不用看剑,只看林和臻的表情就知道,这妖道所言非虚。

  “你们那掌门怎么死的?”寅风看着令吉,“你说。”

  令吉跟寅风对视了一眼,吓得肉都抖了一下,亲眼看着人变成老虎,老虎变成人,是个正常人都受不了这刺激,这可是活生生的妖怪啊!

  “掌门,掌门是被天雷劈死的。”令吉的吨位支撑着他没有倒下,“信物丢失,玄空门分崩离析,长老们说谁能找回玄空剑,谁就能继任掌门,百年来,我派弟子分散各地,就是为了寻找这柄剑。”

  林和臻听完只觉得手中紧握的剑炙热烫手,他想起了同样被天雷劈死的姜岚,他的法尺,玄空门的剑,还有其他那些来历不明的法器宝物,都被收藏在这枚金印之中!

  师父留给自己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这金印哪儿是什么聚宝盆,简直就是赃物仓库!

作者有话要说:  横小鱼儿:新年快乐呀!我们终于从地球另一边回来啦!大家想我和裴医生了吗?

裴医生:新年快乐,希望你们今年都不要见到我。

横小鱼儿:OДO为什么!

裴医生:身体健康,不要见医生。

【投怀送抱的】横小鱼儿:我不会生病,我要每天都见到你!

裴医生【亲亲】:乖。

其他人:不让他们出来行不行,不想吃鱼粮。

到了年底忙成狗,白天没时间摸鱼了,昨天加班回来没写几个字就睡过去了……

  ☆、098 劝你们别送死。

  寅风只看了林和臻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看懂之后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

  虽然之前寅风已经跟林和臻讲过自己的猜想,关于他那个神秘至极的师父,不仅是身份可疑,甚至还有很多值得怀疑的地方,尤其是他传授给林和臻的那枚天师金印。

  但同样的,寅风也知道,林和臻并没有完全相信。

  在林和臻心里一直将他师父高劭当做是再生父母,这么多年虽然没有刻意寻找过,但一旦有他师父的消息,林和臻总是开心的,比如当初孟清妍出事的时候,一看到师父留下来的玉佩,林和臻二话不说就答应帮忙了。

  林和臻不愿意相信,这也是人之常情。

  人们总是愿意认为自己的家人朋友都是好人,甚至会有些人会在熟人身上模糊自己的是非观,觉得他们犯的不过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错罢了。

  寅风相信林和臻会有自己正确的判断,他没有将自己的猜测强加到林和臻身上,毕竟自己也只是猜测,说到底也没有决定性证据,从某种角度来说,寅风也更希望高劭是个好人,如果这一切从头到尾真的只是一场骗局,林和臻只会更难过。

  而他舍不得看到林和臻难过。

  但现在摆在面前的这个证据,已经不足以支撑起之前林和臻对他师父的认知了。

  林和臻沉默地闭上眼睛。

  七赤道人与自己隔着一段距离,就算是视力超群也不可能这么远都看到剑身末端刻着的两个小字,所以这个故事是真的,十年前枉死的姜岚不过是又一次悲剧的上演。

  “锵”地一声,金剑落到了七赤道人面前。

  “拿去吧。”

  这剑不仅来历不明,还牵扯到了一条人命,无论如何林和臻也不可能再留着这把剑了。

  七赤道人根本没听林和臻说什么,他的目光一直在金剑身上,但那剑落在面前的时候,他立刻就伸手要去拿,伸出去的手激动得颤抖。

  遗失百年的门派至宝终于回来了……

  “诶——”

  那金剑在七赤道人碰到它之前就飞了起来,在空中打个圈就飞回了林和臻的面前。

  林和臻退了一步,那剑就跟着追了一步,就像是认准了他一样,不肯离开他身边,但事已至此,林和臻是不可能再收回来,不仅不会收回来,其他东西他也想要找到原来的主人,一一还回去。

  林和臻转头看着寅风,向他投去求助的目光:“想想办法……”

  这是一个谈条件的好时机,如果不是眼前有那几个碍眼的凡人,寅风一定会罗列百八十个条件让林和臻答应之后才会出手相助。

  不过现在情况不允许,主要是因为寅风不想再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人身上,赶紧解决才能早点回家。

  虽然寅风并不觉得那金剑有什么不得了的,可好歹也勉强算是个有灵气的吧,就这么还给这几个妖道……

  “啧。”寅风不是很乐意,于是问林和臻,“确定?其实你想留着也没事。”言下之意是,反正他们也打不过我。

  但林和臻摇摇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别人的东西我不要。”

  “行吧,回头我给你找个更好的。”

  寅风说着就用法力控制住了那柄金剑,与纠缠在剑上的灵力对峙,不消片刻那灵力就败下阵来,失去了光华的金剑晃晃悠悠跌落在地,锈迹斑斑如同废铜烂铁一样。

  “怎么会这样!”七赤道人都顾不上害怕,脚步踉跄地跑过来抱着那柄剑,反复地叨念,“怎么回事,刚刚明明……”

  “一把铁剑,一百多年了,不生锈才怪呢!”寅风没有丝毫的惊讶。

  七赤道人涨红脸反问:“刚才明明金光闪烁,肯定是你这妖物做了手脚!”

  说罢,七赤道人将铁剑一扔,口中一边念念有词,一边将拂尘一扫,数道红光就朝着寅风飞了过去。

  寅风连眼皮都没抬,轻轻弹了弹指尖,那几道红光就像是被风吹散的云雾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末了还要嘲讽一句:“雕虫小技。”

  七赤道人那两徒弟立刻要上来帮忙,林和臻站在寅风身后,心情也十分不好,见状只冷冷地说:“劝你们别送死。”

  这话简直就是赤|裸|裸地挑衅。

  “令吉令庆,布阵!”

  “是师父!”

  林和臻见他们三个以多欺少,自然也不会让寅风一个人孤军奋战,但寅风却将他护在了身后,说:“不用,等着就行。”

  行吧。

  林和臻退到一边,目光却落在了落单的那个人身上。

  开宁连忙躲到一边,他根本不想掺合到这些麻烦中去,如果不是大门就在寅风的身后,他肯定早就夺门而逃了,他完全想不明白,这摆明了实力悬殊,为什么还要自找麻烦呢?

  同样的问题,寅风也很想问。

  不过既然是来送死,寅风也不准备客气了。

  这群人可没少做坏事,先是送鬼婴来蓉都,害夏咏诗成了杀人凶手,还被已经炼化成鬼蛊的郭世秋夺了性命,如果这些还需要等待审判的话,那么他们想要害林和臻这件事,就戳中了寅风的逆鳞。

  不过是为了一把破剑,就要害林和臻的性命,简直是丧心病狂!这群人既然能摸到林和臻家族何方,电话号码多少,肯定没少花心思,一想到如果不是自己刚好留在凡间,就算林和臻最后全力以赴,恐怕也会被那又凶又恶的鬼蛊弄得元气大伤,少不了要见血。

  这些人的招数如此恶毒,恐怕更多的还是嫉妒林和臻的天赋和本领。

  七赤道人跟令吉令庆还是有几把刷子,至少摆出来的阵法看起来像模像样,那一柄拂尘舞得像是刀光剑影,招招想要寅风的命,漫天飞扬的符箓像是利箭一样,以破风之势朝寅风攻来。

  寅风连监兵刀都没有拿出来,不过是挥了挥手,那些攻击就失了锐气,符箓像是秋风落叶一样落在寅风的脚边,没有伤到他分毫。

  七赤道人气急败坏,万万没想到自己穷尽一生本事,竟然连靠近这个妖怪都做不到!

  同样惊讶的令吉令庆退到七赤道人身边,此时他们心里已经很虚了,实力太悬殊,他们不想送死。

  “师父……”

  “师父,怎么办?这人,这妖怪太厉害了!”令庆年龄更小一些,抢着就把话给说了。

  七赤道人咬着牙没有动作,心里也很清楚,他们根本不是这人的对手,但他不愿意束手就擒,于是从广袖里拿出一个三足鼎,将鼎中鲜红的朱砂泼在了地上。

  “九幽滞魂,出离幽暗!”

  听见这句咒语,开宁心中却冷了,当初他师父一阳道人就是这样开启了鬼门,想要放出地狱里的恶鬼,最后却是自己走进了门里,一去不回。当时也是林和臻跟这个男人一起,将鬼门关上了,开宁终于意识到这个能变成老虎的人实力有多强,就算那个神秘的男人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如果他知道自己其实是内应,恐怕第一个就会拿自己开刀。

  想到这里,开宁一点点往门口移动,他一定要离开这里,什么神器都没有小命重要!

  “想去哪儿?”林和臻一直注意着他的动作,一看见他想逃走,立刻来到他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开宁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然后就趁着林和臻不备,夺路而逃。

  然而林和臻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转身就用一张定身符拍在了他背上,彻底断了再次让他逃走的可能。

  此时地上的朱砂被七赤道人的咒语驱使,如同走蛇一样蜿蜒曲折。

  “起!”

  朱砂忽然跃起像是一个浪头打在了墙上,留下了一个巨大的“令”字。

  “原来是这么回事。”寅风拍了拍手,“行了,就到这里吧,我也不想看你们耍杂技了。”说完伸手就将那面墙给推翻了,被朱砂浸透了的砖块全砸在了七赤道人的脚边,再也没有拼凑起来的可能。

  寅风看都没看完全绝望的师徒三人,打了个响指:“星奎招来!”

  刚刚得知寅风的禁令解除的星奎应声而来,喜滋滋地说:“神君,恭喜恭喜!我……”

  “这几个人,交给你带走。”寅风打断他的话,“旁门左道,纵鬼行凶,谋害人命,你捡着哪个更重就按哪个处理吧。”

  星奎连忙跟林和臻打了个招呼,转头才看到对面那几个道士打扮的凡人,扫了一眼就看明白了,这浑身黑漆漆的晦暗灵光,没少做恶。

  “我马上通知陶主任来抓人。”

  白虎部主管人部,其实主要是管理那些有法力的凡人,一心修正道的凡人努力百年或许就能修成散仙,跳出六道外不在红尘中,而那些修邪道从来都没有好下场,不是被白虎部和凡间的特殊中心逮捕,就是在被逮捕之前就遭了报应死于非命。

  不过因为凡人的特殊性,白虎部也不能随随便便就弄死一个人,通常还是想要凡间特殊中心走几道程序,按照他们做恶的程度,轻的打散灵力修为关进特殊监狱,重的就直接宣判死刑。

  像七赤道人这样一看就作恶多端的,根本不会有其他结果。

  寅风简单交代之后,就干脆把烂摊子扔给了星奎,全然不管七赤道人走身后叫嚣,转身走到愣神的林和臻面前,说:“困了?回家吧。”

  完全没有用武之地的林和臻看着星奎用一根捆仙索将那四个人像是串粽子一样串起来,心里还有一种不真实地感觉,虽然他没觉得自己对付不了七赤道人,但也绝对没有想过会这么轻松就解决了,尤其是一对四的局面,就算他再怎么自信到自负,也不可能全身而退,然而现在反而显得之前那些担心都像是多余的一样。

  林和臻看着寅风那张俊脸在心里感叹,白虎神君这个外挂实在是太好用了。

  “怎么了?”寅风觉得林和臻望着自己的目光有些不同寻常,下意识摸了摸脸,“我脸上沾着什么脏东西了吗?”

  林和臻笑着摇头,说:“我只是在想,你怎么这么厉害呢!”

  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这几个人解决了,完全没有再留下后患,干净利落得不可思议。

  寅风听了只是笑,揽着林和臻的肩膀凑到他耳边,轻声说:“这话换个时候再说,我会更高兴。”说着手从肩膀挪到了林和臻的后腰轻轻捏了一下。

  完全没有心理准备,被刺激地差点跳起来的林和臻瞬间明白了这只老虎的意思,看着这寅风得意得仿佛尾巴都要翘上天的模样,林和臻暗自咬牙,你做梦!

作者有话要说:  寅风:一把破剑,不要也罢。

林和臻:……讲道理,之前还不算太破。

寅风:没事,我带你去主上的宝库里面随便挑一个更好的!

应宸:休想,我所有的东西包括我自己都是杭睿的!

  ☆、099 难道还有其他人?

  八月仲夏,夜风里难得带着一丝凉意,走在蓉都路上,感觉到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火锅的香气。

  寅风牵着林和臻走在府南河边上,欣赏两岸的霓虹映衬出的美丽夜景。

  不过林和臻并没有在看,他正在思考一些事情。

  刚才离开的时候,林和臻问了七赤道人一个问题,那把玄空剑究竟是他们门派以前就传下来的东西,还是他们那个掌门因为这把剑才创立了这个门派。

  盘腿坐在地上的七赤道人不想回答,但由不得他不愿意,尤其是在陶修念带着怒气冲冲的琥珀金龙赶来的时候,嚣张气焰消失殆尽。

  据七赤道人所说,他们玄空门是百年前由玄空道人创立的,门下收了两个徒弟,从创立之初就一直深谙鬼道,世间过得太久,他们也不知道当年的门派创始人是从哪里习得此法,百年前掌门突然因为天雷毙命之后,两个徒弟都想当掌门,但谁也不服谁,便定下了谁能找回玄空剑,谁就能当掌门的协议,从此两人各走各路,寻找丢失的玄空剑。

  此后玄空门历经百年,但每个门徒都只会收两个徒弟,一阳道人跟七赤道人拜在同一个师父门下,师父临终前才告诉了他们关于玄空剑的秘密,传说那柄玄空剑中藏着神奇的密法,潜心修习就能让人羽化登仙。

  从此一阳道人跟七赤道人也分道扬镳,鲜少再有联系,并且更急切地想要找到玄空剑,因为他们知道另一位先辈传下来的后人肯定也在寻找这把剑。

  七赤道人早就将这件事告诉给了两个徒弟,但一阳道人却从没有告诉过开宁,是以当开宁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才终于明白,这事不管开义知不知道,师父都从来没有真心拿自己当徒弟,同时也明白了那个男人许诺的神器,本来就是他们门派的宝物!

  林和臻听完之后又问了一句:“你们那掌门,只用过剑?没有别的其他的?”

  七赤道人没明白林和臻意思,一脸茫然。

  林和臻拿出金印随手幻变了几样宝贝,问:“这些都没提过?”

  七赤道人睁大了双眼,忘了自己还盘腿坐着,整个上半身前倾不受控地伸出手,想要去摸林和臻那枚金印,却被寅风一脚踢开了。

  “这是什么?”七赤道人激动地问,“你这是什么宝贝!”

  林和臻没有回答,这烫手山芋一样的东西,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寅风见林和臻不再开口,牵着他就离开了,留下了烂摊子给星奎和陶修念,这两人还没说什么,谛珀就不干了,他不敢跟寅风叫板,其他人倒是不放在眼里的,尤其是对面那几个坏蛋,他看着七赤道人的目光仿佛要一口吞了他,恨得咬牙切齿,任谁大半夜正要睡觉的时候被叫起来,都不会有好心情!

  陶修念看着那条琥珀金龙不停地在那几人身边飞来飞去,十分焦躁的模样,就十分熟练地用随身携带的小刀划开了自己的手指,喂到琥珀金龙的嘴边,安抚道:“乖一点,等会儿就能回家了。”

  琥珀金龙被陶修念的鲜血安抚,立刻缩小了身体,绕在陶修念的手腕上,贪婪地吮吸他指尖的鲜血,终于安静了下来。

  星奎看着这两人的互动,不由得就想起了自己的顶头上司,看来在给自己找到一个好饲主这件事情上,他们中心这几位神仙都是无师自通,怎么一找就这么合适呢!

  啧啧,真是羡慕不来啊!

  林和臻忽地站定,寅风也跟着停了下来,问:“怎么了?”

  “有一点我觉得很奇怪……有点,想不明白。”林和臻眉头紧皱,“我想去见一个人。”

  寅风有些不满,这大半夜的,不想着回家睡觉,怎么还想去见别人?

  于是打翻了醋坛子的寅风将林和臻拉进怀里,钳制在自己和栏杆之间,迫使他看着自己:“谁?男的女的,多大年纪了?带不带我去?”

  “带带带!”林和臻笑着说,“不带你,我也见不到他。”

  前半句寅风还挺开心的,听到后半句立刻就黑了脸,开始无理取闹:“你跟我在一起就是……”

  “打住。”林和臻伸手捂住寅风的嘴,“我没那么爱学习,跟你在一起也不是为了学英文。”

  这个段子还是之前林和臻窝在寅风怀里时,他们一起看的,所以此时听到寅风就想起了那时的场景,心也就软了下来。

  “那你想见谁?”

  “葛航。”

  如果林和臻不提,寅风几乎都要忘记这个人了。

  虽然寅风不知道林和臻为什么想要见那个神棍,但既然他想见,寅风自然不会违背他的意愿,所以两个人在味够了夜风里的火锅香之后,并没有回家睡觉,而是又来到了警察局。

  因为葛航虽然是个神棍,但多少还是有点本事,是以被单独关在了特殊监狱,等待着白虎部调查清楚之后,才会把他转到别的地方去,自然不会直接扔到酆都地狱里去,投胎转世对他来说简直太便宜他了。

  对于这种不修正道,仗着自己有点法力就为非作歹谋害人民的凡人,白虎部早就准备好了让他们受罚的地方。

  不过此时的葛航还并不知情,他也不是第一次因为行骗而被抓了,这次也只当自己不过是关几天就会被放出去,却没想过住单间该支付的代价,自然就比通铺多得多了。

  是以,葛航在看见林和臻的时候,还恶狠狠地啐了一口,气焰嚣张地躺在那,半眯着眼睛看林和臻:“哟,你也被抓进来了啊!行啊,来来,这里来。”

  林和臻没有动怒,而是看了看这施了法的牢笼,凭葛航这点能力,自然逃不出去。

  “你想揍他吗?”寅风凑到林和臻耳边说,“我把这东西拆了,让你进去揍他一顿?”

  “等我问完了,你再动手。”

  “好。”

  安抚好了这只老虎,林和臻拉过一张凳子,坐在牢笼外面,翘着二郎腿问:“我来问你几个问题……”

  “阿呸!”葛航又啐了一口,“你算什么……啊!”葛航只觉得嘴里一阵钻心的痛,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是一颗牙掉了,有些木讷地将牙齿吐了出来,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光吐口水有什么意思,也得吐点别的什么吧。”寅风站在林和臻身后,一只手搭在他的椅背上,极尽维护,“我好奇你有几颗牙能掉。”

  葛航张口就是满嘴血,稀稀拉拉落到了衣襟上,嘴里全是血腥味,偏偏牢笼里没有水,他想要吐几口唾沫清除嘴里的味道,却碍于寅风的危险而不敢,最后只能吞进肚子里,这才是真正的打落牙齿和血吞。

  已经习惯了狐假虎威的林和臻托着下巴问:“现在能说了?”

  葛航满眼怨恨,也不敢再啐一下。

  “姜岚的法尺是从哪儿来的?”林和臻开门见山问,“应该不是你们师门传下来的吧。”

  葛航本来想梗着脖子不说的,却在看见寅风的笑容之后,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以确认自己的脑袋还好好地放在脖子上。

  “不是。”葛航说,“我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搞来的。”

  林和臻又问:“只有法尺,没有别的?”

  “一个法尺已经够他显摆了,还有别的还得了?”葛航咬牙切齿地说,“从小师父就夸他比我厉害,灵力充沛,天资聪颖,可再厉害又怎么样,还不是个短命鬼!”

  “你师父只有你们两个徒弟?”林和臻心里有了一个猜想,立刻追问,“你们师承何门何派?”

  葛航自嘲地笑了:“呵,早就没落了,听我师父死之前提过一两次吧,好像是叫玄空门。”

  又是玄空门?

  “你认识一阳道人和七赤道人吗?”

  葛航一脸茫然:“那是谁?也跟我一样被你们抓进来的?”

  林和臻想起之前葛航说过,沈缘不是他抓到,而是他趁着某个同行不注意顺手拿走的,于是林和臻拿出一阳道人和七赤道人的照片,“这俩,你见过吗?”

  葛航随便瞥了一眼,敷衍地说:“没见过。”

  寅风冷着声开口:“牙齿不想要,眼珠子也不想要了?”

  听见这句威胁,葛航立刻睁大了眼睛,用浑浊的眼珠看了半天才说:“真没见过。”

  难道还有其他人?

  寅风看着沉默不语的林和臻,猜想葛航这里应该是没有什么他想知道的了,于是拉着林和臻地手说:“走吧,回家再说。”

  林和臻点点头,他也需要一点时间来理清楚自己的猜想。

  葛航看着他们要走,立刻翻身爬起来冲到栅栏前,却又畏惧栅栏上的法力,只能垫着脚斜着身子看他们走远,大喊着:“喂,你们还要关我多久,什么时候放了我啊!喂,别走啊,你们还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们啊,放我出去啊!”

  寅风反手用法力将门关上,让葛航的叫嚣都留在了里面。

  “想到了什么?”寅风问。

  林和臻想了想说:“我还没想得太清楚……我们之前猜测巫辛每隔一百年就会从画中复活一次,他复活之后会干什么呢?一个人既然想尽了办法要永生不死,肯定不会是想要活在画中。”

  寅风明白林和臻的意思:“你是说他从画里出来之后在凡间怎么生活?”

  林和臻点点头:“我总觉得他在谋划着什么,像他那样的人,不可能会安于现状,会不会……”林和臻灵光一闪,“他想要活下去需要灵力,与其自己去找,不如让别人帮他找。”

  寅风多聪明,一点就透:“所以他安排人建立了玄空门,从小培养那些有灵力的人,赠与他们神器帮助他们成长,让他们成为自己的食物!”

  ☆、100 要是不受罚,我就遇不上你了。

  林和臻这个大胆的猜想,让寅风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张口就欲与林和臻倾诉,但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璀璨的河岸边,人来人往,并不是一个合适的谈话地点,于是拉着林和臻悄悄隐入灯光暗处,一个闪身就回了家。

  虽然已经算得上是勉强习惯了,但林和臻觉得这种突然就瞬移的情况还是应该先跟自己商量一下,亏得自己心脏强大,要是换一个身体不好的,不是死在床上,就是被他吓到黄泉了。

  然而一回头就看见了寅风那张俊脸,眼神迷离眉头微蹙,像是因为什么而为难一样,林和臻忽然就心软了,行吧,猫都得惯着。

  寅风没想到自己凭借这皮相逃过了一顿暴打,而是在思考应该从哪里讲起。

  “想什么呢?”林和臻伸手在寅风面前晃了晃,他还是头一次看到寅风这样魂不守舍的模样。

  寅风拉着林和臻在沙发上坐下,难得没有耍流氓地把人抱到腿上,而是扭着身子侧靠在沙发靠背上,问:“你还记得当初第一次见到我的样子吗?”

  为了舒服,所以干脆盘腿坐在沙发上的林和臻忽然提高了警惕,这大猫有时候特别敏感,他有些拿不准这是不是一个经典的爱情考题,第一次见面要是回答不出来,是不是就会惨遭分手啊?

  呸呸呸,傻子才分手呢!

  “咳,”林和臻想了想说,“你是说在投喂站那见到你那会儿?”

  正确的回答让寅风满意地点了点头:“那时候我受到惩罚不得不以猫的形态逗留人间……”

  “受到惩罚?不得已?”林和臻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难道不是你闲着没事,变个猫来玩儿吗?”

  寅风笑了:“当然不是。”

  虽然林和臻后来也想过为什么堂堂白虎神君会变成一只猫,不过他以为是因为老虎不太方便在凡间行动,一露面就会被抓进动物园,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个原因!

  “事情其实要从三年前开始讲……”

  “等会儿。”林和臻开口打断,同情地看着寅风,“你当了三年的流浪猫啊?这也太惨了,你们中心算不算虐猫啊?”

  寅风哭笑不得,伸手捏了捏林和臻的脸,勉强让他停下了脑洞。

  “当然不是。”寅风说,“三年前,有个叫梼杌的妖怪,想要杀了杭睿,毁了太平阵,就把主上引到了蓉都外面一个叫南宝山的地方,那山算不上有名,平时也没什么人会上去,所以也就没人知道,那山里藏了很多作恶多端的妖魔鬼怪,包括鬼母。”

  林和臻听见“梼杌”两个字的时候就瞪大了眼睛,他虽然没有见过,但也听说过这大妖怪,那可是无恶不作的大魔头啊,还有那个鬼母,都是好厉害的妖孽,就算没能亲眼看到,想一想也能知道,对上这些东西肯定是一场恶战。

  “那梼杌用鬼母绊住了主上的脚步,自己跑了,主上大怒之下,几乎屠了整座山。”

  应宸是天地间唯一的应龙,天生天养,那可不是普通的龙可以比的,他若是生气那就是真的地动山摇,百鬼乱窜。

  林和臻觉得游戏遗憾,若是早点知道就好了,还能一睹应龙的威武之姿。

  “然后呢?”林和臻听得入神,“这跟你变成猫咪有什么关系吗?”

  “然后主上通知我们几个去南宝山清理残余,抓住那些半死不活的妖魔邪祟,把它们带回去处理。”寅风沉默片刻,“当时我们都已经那些就是全部了,却没想到,还有一些比较狡猾的,知道主上的本事,知道鬼母决计不是应龙的对上,就趁着主上专心解决鬼母的时候,悄悄从南宝山跑了,有一些就逃到了凡间。”

  “啊!”林和臻长大了嘴,“那,现在凡间岂不是很危险?”

  寅风点了点头:“三个月前,郁衡那条傻鱼差点被一只叫做蜪犬的东西给吃掉,幸好主上及时赶到救了他。拷问之后发现,这蜪犬就是从南宝山逃走的妖怪之一,于是主上就让我去一趟南宝山,查看一下,是否我们当初漏掉了什么没有检查到。”

  林和臻听明白了,问:“你就是在南宝山出事的?”

  寅风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其实说起来也是我大意了,本以为那里应该没有什么东西了,却没料到有人像是知道我们会去一样,在那里设下了埋伏,我一时不察就掉进了陷阱里,幸亏去的是法力高强的我,若是那条傻鱼自己去了,肯定跑不掉。”

  林和臻敷衍地点头,说:“如果是你们主上去的话,肯定一眼就能看穿这陷阱了。”

  寅风:“……”

  “哎,”林和臻双手抱臂,忧心忡忡地说,“你别跟郁衡比呀,他一看就没什么战斗能力,陆地本来也不是他的主场,不被人抓住吃掉已经很好了,你可是老虎啊!百兽之王,怎么能如此大意呢!”

  仿佛没有听见林和臻的嫌弃,寅风接着说:“总之我破了那陷阱之后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办法变成人,只好想办法先回了中心,哪儿知道……”

  “你们主上罚你了?”林和臻见寅风没有否认,便郑重地点头,“是该罚,要是不受罚,我就遇不上你了。”

  被打了一巴掌,又吃了一颗糖的寅风瞬间心情大好,这甜蜜的情话说起来真是动听,当即就要对林和臻进行爱的奖励。

  优等生林和臻拒绝了这个奖励,并将凑过来的猫头推开,接着问:“然后呢?这应该不是全部吧?”

  寅风虽然没能得逞,但还是拉着林和臻的手没放,状似无意地捏着他的手指玩:“后来的事你应该比我清楚。”

  “我?”林和臻一脸茫然。

  “想要那条傻鱼命的那个凡人,”寅风说,“就是设局让我着了道的人。”

  林和臻想起那个看起来不起眼的年轻人,没有想到他竟然是那样深不可测,不对啊……那人看起来很普通,当时自己遇见他的时候,都没有察觉到他身上有什么异样。

  “你知道那条傻鱼是什么鱼吗?”

  林和臻摇了摇头,他只见过一眼郁衡得原形,身上的鱼鳞掉了一大片,被剔掉了一块鱼肉,露出了洁白的鱼骨,看起来十分可怜,就那样毫无生气鲜血淋漓地躺在裴曜得手心里,根本分辨不出到底是什么鱼。

  其实就算林和臻看见了,未必也能认出来,毕竟关于郁衡的记载实在是太少了。

  “他是天地间独一无二的横公鱼,天上地下,仅此一条。”

  横公鱼!

  林和臻顿时激动了,拉着寅风的手甩了甩:“就是传说中吃了它就能长生不老的那条横公鱼?”

  寅风点点头:“确实有很多人想吃它,我们当时还买了一本《家常鱼的193种做法》,若不是杭睿死命护着,大概……就没那个医生什么事了吧。”

  “……”

  “不过那条傻鱼对你家小表妹还是很不错。”

  林和臻一脸懵:“什么?”

  寅风说:“当时若不是有那傻鱼留在白虎印里的一片鱼鳞,恐怕她的小命早就保不住了。”

  林和臻恍然大悟,原来那时候是郁衡救了林佩蓁的命!

  “我当时没有想到,现在想起来才觉得有些奇怪。”寅风说,“那人之所以对傻鱼穷追不舍,就是想要长生不老,可他当时明明已经抓到了傻鱼,也知道烹制的方法,在救兵赶来之前,他完全有时间把鱼煮来吃了,但他却没有这么做。”

  对啊,从当时郁衡的伤势来看,那人只是取走了一点鱼鳞和鱼肉,并没有直接吃了他,这不合常理啊?

  大家看了那么多遍《西游记》,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抓到唐三藏就一定要尽快吃了他,否则等他大徒弟来了,别说吃了,命都该没了。

  所以不可能会有人再犯这样的错误,除非……

  “他不打算一个人吃!”林和臻想到了答案,“他想留着分给别人!”

  可是分给谁呢?

  “他还有同伙?”

  寅风摇头:“他只养了一只乌鸦,虽然二人是合作关系,但他也不可能会留给那乌鸦那么多。”说到这里,寅风也没有直接说出答案,而是引导着林和臻自己思考,“他从哪里学来的邪术也是我们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可惜那傻鱼的饲主给了他个痛快,我们没来得及问。但现在想想,会邪术,又追求长生不老,你不觉得很熟悉吗?”

  林和臻只觉得从背后窜起一阵凉意,望向寅风的眼神里都充满了难以言说的感叹词。

  不能吧……是自己想多了吧?

  “你没想多。”寅风猜中了林和臻心中所想,“按照目前我们已知的时间线来看,巫辛应该是二十年前从画里苏醒复活的,十年前杀了姜岚,抢了他的灵力,六年前遇上了你,那其他时间他又去了哪里?”

  寅风说完之后顿了顿,看着林和臻说出了自己的猜想:“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叫做齐彦良的凡人,十有八|九,跟巫辛有关。”

  ☆、101 这话说得简直是往脸上贴金一样得意。

  林和臻并不是很认同寅风的猜想,不能因为这个叫齐彦良的人,会邪术也想长生不老,就把他跟巫辛联系在一起,且不说现在还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这两个人接触过或者有来往,单说长生不老,这难道不是每一个凡人都想要的?

  不过这也是一个调查的方向,既然巫辛会在凡间生活,那么衣食住行都可能留下线索,只要他们追着一条线去找,肯定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之前他们一直被巫辛牵着走,也是时候主动出击了。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林和臻觉得目前的局面还是不太乐观。

  “我觉着有些证据不足。”林和臻说,“而且我们对于齐彦良这个人的了解太少了,而且他已经死了……”

  寅风想了想,确实是如此,人死入酆都,喝了孟婆汤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哪怕他真的跟巫辛有关系,恐怕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了。

  “那条傻鱼说不定会知道得多一些?”寅风猜想,“反正主上让我明天带你上去一趟,正好把那条傻鱼抓来问问,说不定能发现新的线索。”

  “嗯。”林和臻并不执着于这个人,他更关心的还有别的,“不知道沈缘怎么样了,明天我们先去看看他,再上天?”

  说到上天这两个字,林和臻觉得有些别扭,知道的是上天庭,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去西方极乐世界了呢!

  听到沈缘这两个字,寅风的脸色顿时不怎么好看,这些傻东西怎么都那么受偏爱啊,杭睿宠着郁衡那条傻鱼就算了,毕竟也影响不到自己,但这只傻鸟就不同了,以前还不觉得,现在都嫁出去了,怎么存在感还这么强?

  猫是一种很善妒的动物,虽然看起来好像并没有狗争宠的时候那样表现明显,围着主人又蹦又跳,非要摸摸抱抱才肯罢休,猫的厉害之处在于它不会当场争宠,而是会记仇,轻轻咬一口,就算是大赦天下了。

  并不打算轻易放过林和臻的寅风,表达嫉妒的方式已经乏善可陈到不需要赘述的地步。

  是以林和臻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寅风拉到了床上,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何时被变走的,这种违规操作真的是很欺负人。

  威武不愿屈的林和臻刚从虎口脱险,就又被一把抓了回去,这次按住他的虎爪比刚才更用力,钳制着他的四肢,让他无法动弹,压在心口上的胸肌,也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明天不是还要出门吗!”林和臻愠怒反问。

  完全没有察觉的寅风:“那我就只做一次好了。”

  你的一次时间也很长好吗!

  林和臻忍着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这话让寅风听见了,只会起到反效果,原本一个小时就能结束的运动,也会被他硬生生拖到两个小时,甚至还会更久,还有可能会局部发生异常变化,那他就真的吃不消了。

  “那你老老实实的,不要耍花样!”林和臻反抗不能,只能据理力争,为自己争取部分权益。

  然而寅风是打定主意一定要一次吃回本,所以将林和臻的抗议置若罔闻。

  结果就是,林和臻第二天在寅风身上醒来的时候,二话不说,张口就在寅风的肩膀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咝——”寅风吃痛也醒了过来,收紧了手臂将林和臻抱得更紧了一些,笑着说,“果然是跟老虎在一起久了,都学会咬人了。”

  这话说得简直是往脸上贴金一样得意。

  林和臻深刻明白了,这老虎的字典里就完全没有“反省”和“节制”,如果不是昨晚自己主动认输,恐怕现在还没有结束,这变态的持久力,真的让人嫉妒!

  感觉到身上的人好像微微发烫,某个早上会起反应的地方立刻彰显了自己的存在感。

  寅风贴近林和臻的耳边,用沙哑性感的声音小声问:“时间还早,再来一次?”

  “不早了!”林和臻忍着不适咬牙切齿地说,“太阳都晒屁股了,起床!”

  行吧。

  不得不妥协的寅风,伸手在林和臻的臀上轻轻拍了一下,然后才放松了力气,任由林和臻推开他,光着身子起床穿衣服。

  夏天也有夏天的好处。

  夏天就应该穿得少一点,如果是冬天,光是从被子里伸出手就需要一百二十分的勇气了。

  尤其是像蓉都这样一个冬天室内室外都一个温度的神奇土地,有时候在屋子里可能还比外面还要更冷一些。

  所以像林和臻这样的人,热死了也想过夏天,甚至可以在家里裸奔。

  当然前提是家里没有一只随时随地都能发情的猫。

  难得今天家里那只猫没有乱来,林和臻洗漱完毕走出卫生间的时候想,这是自己近期为数不多的几次没有被打扰地做完起床这些事,回到卧室就看见那只大猫靠坐在床上,点头看着手机,不知道是在看什么,眉头紧皱。

  “怎么了?”

  寅风下意识锁上手机,又恢复了平时玩世不恭的样子,翻身下床,笑着说:“没事。”

  林和臻皱眉,这简直是明目张胆的说谎,就好比是演技拙劣的丈夫想要偷偷藏私房钱一样,明晃晃地写着“此地无银三百两”。

  不过林和臻并没有追问,他觉得两个人即便是在一起了,也可以有自己的秘密,并不需要事事都跟对方交代,何况他觉得寅风藏起来的这个秘密十有八|九跟自己有关,所以才会这样如临大敌。

  想到之前寅风的欲言又止,林和臻心里也差不多有了判断。

  “时间不早了,快去洗脸吧。”林和臻十分自然地整理床铺,好像刚才那一幕根本没发生一样。

  寅风想说什么,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只是背过身的时候,舒展的眉头再次紧皱起来,他让北渊帮忙调查林和臻生死薄的事依然没有进展,日子一天比一天少了,他不可能什么都不做,眼睁睁地看着林和臻离开,如果他始终想不到办法,而那一天又真的如约而至,那就算是拼上这千年修为,也要保住他!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凡人,林和臻对于天庭的最初想象,都是来自于83版《西游记》,雕梁画栋、仙气缭绕的巍峨宫殿,还有端坐上方金光闪闪的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合起来构成了几乎每个孩子童年时期对仙界的美好畅享。

  然而当林和臻真的踏进神仙地盘的时候,才觉得自己能想象的,还不及现实的百分之一。

  为了让林和臻全方位了解人间问题事件集中处理中心,寅风特意带他从登陆口来到了大厅。

  大厅里一共有四个登陆口,分别对应主管人妖鬼怪的四个部门。

  中心的登陆口会开启,因为那是应宸专属的登陆通道,直接连接的是应宸在凡间的家,同时也是杭睿家所在地方,不过平时他们都不会从那里上来,一来是有些麻烦,二来是不想惊动这里来往的小妖小怪们。

  林和臻跟着寅风一进入到中心打听,就仿佛说土包子进城,差点就哇了出来。

  头顶上仿佛是苍穹的缩影,从清晨到日暮,从朝霞到月升,色彩绚烂绝美,让人一眼望进去就无法移开眼睛,偶尔有几只仙鹤从中飞过,清脆的啼叫声响彻云霄。

  五边形的大厅有四方上空悬浮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天之四灵的图腾印记,另一边则是一条长长的彩虹桥,隐藏在层层叠叠的云层里,看不见尽头。

  大厅里来来往往有各种奇形怪状的生物,有许多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奇珍异兽也老老实实地站在自己所属的部门前,认认真真排着队,没有一个人敢插队。

  林和臻看得目不转睛,这里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就算是这些妖怪凑在一起画面也很和谐,没有谁仗着自己本事大就欺负弱小。

  林和臻看得太认真了,以至于都没注意到来来往往对他的打量。

  所有人都看着这个陌生凡人,十分好奇他的身份,要知道白虎部已经很久没有人来报道了,主要是这些年凡尘俗世太过繁华,已经很少有人能静得下来修仙了。

  更重要的是,这个人身边站着的白虎神君对他寸步不离,就好像是在担心自己离开片刻就会有人欺负他一样。

  这人到底什么身份能让白虎神君亲自护送?

  “走吧。”寅风陪着看了好一会儿,实在是没看出来这块大厅有什么值得看这么久的价值,于是拉起林和臻的手转移他的注意力,“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林和臻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没注意到周围一圈的行人都倒抽了一口气退到了一边,只是看着寅风问:“去哪儿?”

  寅风不容拒绝地拉着林和臻往白虎图腾所在的方向走去。

  “先回家。”

  林和臻抬头看着眼前逐渐放大的白虎图腾,这才有了一些真实感,自己是真的找了一只神仙老虎当男朋友啊!

  还没等寅风顺利把林和臻拐回家,半路就杀出来一个程咬金。

  “林天师!”

  林和臻停下脚步,就看见郁衡放开了裴曜的手,欢欢喜喜地朝着自己跑过来。

  “你终于来啦!”

  郁衡还是像以前那样,一双大眼睛又圆又明亮,笑容真诚可爱,让人无法拒绝。

  尤其是在知道郁衡用鱼鳞救了林佩蓁的命之后,林和臻就对他更是多了一份感激。

  不过感激的话还没说出口,寅风就抢先一步开口:“你们怎么来了?”

  郁衡还是有些怕寅风,毕竟是曾经在自己鱼缸边上看了好几天《家常鱼的193种做法》的大老虎,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就把自己吞了。

  护鱼心切的裴曜走过来,拉着郁衡的手说:“君上说你们到了,让我们来接你们。”

  寅风咬紧牙根,又不是找不到路,何必来接!肯定是故意的!

  林和臻一听是应宸的命令立刻就摆正了态度,转头看着寅风说:“那我们现在过去吧,别让他们等着急了。”

  拐人回家失败的寅风只好按捺住自己的不满,不过既然来了,那索性就多住几天吧。

作者有话要说: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今天白天终于找到时间摸鱼了!

  ☆、102 凑齐七种颜色能召唤神龙?

  原本寅风是想速去速回的,但郁衡却想着林和臻难得上来一躺,当然要玩,哦不是,当然要认真体验这里的各种设施了。

  于是郁衡拿着杭睿给的手令,拉着林和臻来到了彩虹桥。

  这里平时是没人敢逗留的,因为不知道应宸什么时候会从彩虹的另一端过来,所以那些刚上来不久的小妖小怪们,对这彩虹桥都抱着既期待又好奇地心态,想看看到底是有什么样的神通。

  所以当他们四人来到彩虹桥头的时候,身后脚步匆匆的行人都放缓了步伐,还有些人干脆就停下了脚步,等着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有些还在感叹什么愣头青这么大胆敢动这个彩虹桥,眼尖的早就认出了白虎神君和备受杭睿大人宠爱的横公鱼。

  林和臻并不知道这彩虹桥这么特殊,只觉得很神奇,一直知道彩虹其实是个圆形,不过是因为被挡住了一部分才让人误以为是半圆形的。

  “走吧。”郁衡输入了杭睿的手令之后,一团缭绕地祥云从外面飞了进来,稳稳地停在他们脚边。

  林和臻有些克服不了心里的认知,云不该是软软绵绵的嘛,这一脚踩下去该不会就掉下去了吧!这九重天掉下去,粉身碎骨怕都是轻的了吧?

  郁衡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乘坐彩虹桥了,一脚就踩了上去,回身催促道:“上来呀。”

  裴曜跟着踏上了祥云,寅风拉着犹豫的林和臻也站了上去。

  郁衡笑着拍了拍身边的云朵,说:“走吧。”

  祥云顺着彩虹桥画出的路线,平平稳稳地移动,速度明明很快却感觉不到有风,比林和臻半辈子坐过的任何代步工具都要稳当舒服。

  就算掉下去,也会有白虎神君拉着。

  在这样强大的认知下,林和臻终于大着胆子走到了祥云边,低头去看脚下的风景,层层白云一眼望不到底,偶尔有几只仙鹤从云中飞过,看到他们还刻意飞过来,在他们身边盘旋了几圈。

  郁衡左右看了看,咦了一声,又怕了拍云朵:“椅子呢?我上次跟着杭睿来,明明有椅子的啊?”

  话音一落,郁衡的脚边就冒出了一个云朵做的小马扎。

  “不是这个,是沙发。”

  然而这次却没有任何东西出现,过了好几秒,才又变出了另一个小马扎。

  “这云怕是坏了吧!”郁衡瞪大了眼睛,原本就圆溜溜的眼睛,这会儿看起来就更圆了。

  “那沙发是主上给杭睿准备的。”寅风知道内情,“有小马扎给你就不错了。”

  “……”

  郁衡一屁股在小马扎上坐下:“行吧。”说完伸手拉着林和臻挨着他坐,“也来试试,很软和的。”

  林和臻身子一歪就坐下了,真是柔软又舒服,一转头就看见了逐渐在眼前放大的仙岛。

  仙岛下方呈锥形,上方落下来的泉水,落入了围绕在周围的云雾之中,让人看不真切。

  上方层峦叠翠之间,有瀑布一层层落下,水雾氤氲,缥缈如画。

  这样的美景包围着有一座巍峨的宫殿,金碧辉煌却一点都不会让人觉得俗气,是那种趋近于银色的浅金色,不知道是不是在屋顶墙上铺着什么宝石,只觉得闪闪发光。

  宫殿的一部分仿佛嵌进了群山之中,其余三面环水,白玉铺砌的曲水流觞中开着淡粉与白两色荷花,远远看去就像是色调清新的水彩画一样,高级又漂亮,让人只觉得像是怎么都看不够一样。

  “漂亮吧!”郁衡骄傲地说,“那就是我家裴曜出生的地方!”

  林和臻这才想起,自己好像是看见过那样的一幕,裴曜踩着一朵朵金莲腾空而起,这么说的话……

  “你也,是神仙?”

  林和臻开始还没有多想,只以为裴曜是跟自己一样,是郁衡带着上天来玩的,没想到一行四人,只有自己是个凡人?

  “算不上吧。”裴曜笑着说,“我只是一颗莲子而已。”

  “……”

  林·真·凡人·和臻差点当场自闭,这个凡间可能只有自己一个凡人了吧?

  当祥云靠岸,四人踏上仙岛的那一刻,林和臻清楚听见了耳边响起了一声轻灵的弦音,应该是谁弹拨箜篌的声音。

  “别怕,这是他们家的门铃。”郁衡好心跟林和臻解释,“原本是没有的……”

  “呵,还不是因为你这条傻鱼?”寅风坏心眼地拆台,“动不动就往这里跑,主上怕你小孩子家家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所以才特意对你设了这上岛警示铃,我们可没有这待遇。”

  郁衡不满地看了寅风一眼,但却无法反驳。

  四灵平时都很忙,有一大堆事需要跟应宸商量报备,一般除了正常的开会之外,其余时间都是被传召才来的,就算是来开会也只去会议厅。

  不像杭睿当儿子养一样的郁衡,因为杭睿对他的放任纵容,给了他上岛的手令,没见过什么世面的郁衡就像是得了什么宝贝一样,有段时间就拉着裴曜将这里的每间屋子都住了个遍,跟探险秘境一样。

  自知理亏的郁衡就像是一个调皮的孩子终于懂事了一样,看着寅风说:“我现在,没有到处乱跑了。”

  “你把山上的宝石都挖完了?”寅风一挑眉,转头跟林和臻说,“这傻鱼之前还跑去挖后山上的宝石,挖了之后就扔在这池子里,你看……”

  “哼!裴曜我们走!”恼羞成怒的郁衡拉着裴曜快步往前走,把寅风和林和臻扔在了后面。

  “呵!傻鱼!”寅风高冷一笑,“让你坏我好事!”

  报复完的寅风,转过头就看见林和臻低头看向身边水池里那些小孩拳头大的宝石,双眼发着晶晶亮的光芒,眼里写满了“我也想去!”几个大字。

  于是寅风忍着笑,小声在他耳边说:“等会儿我也带你去,蓝宝石绿宝石红宝石,随便挖!”

  林和臻瞪大了眼睛,就像是天上掉钱了一样,笑得合不拢嘴:“真的?!”

  凡间的山上能长人参就不错了,你们仙山还能长宝石啊!

  真是好让人羡慕啊!

  “我就要一颗。”林和臻伸出手指头比了个一,“我想送给我妈……”

  林和臻想的是,自己跟寅风的关系也比较稳定了,这次回去之后肯定要和家里交代一下,毕竟出柜是大事,虽然身边没有可以参考的经验,但好歹电视剧看了不少,这种情况十有八|九是会被打断腿的,带着礼物上门总比空着手好,至少能争取到那么一丢丢逃跑的时机。

  寅风不知道林和臻在想什么,对他们来说,这些宝石也算不上多贵重的东西,不过就是些五彩斑斓颜色漂亮点的石头而已。

  所以寅风大手一挥:“既然是送给你妈妈的,那就多挖几个,每个颜色都来一个好了。”

  林和臻笑着问:“凑齐七种颜色能召唤神龙?”

  “再耽误一会儿,估计神龙就要来了。”

  “啊!赶紧进去!”

  一走进去林和臻就愣了,他没有想到外面看起来那么古色古香,里面竟然会如此现代化,其他房间不知道是什么模样,但至少这个巨大的会客厅看起来干净整洁,沙发和桌子之类的全是冷静的黑白灰三色,能看得出这里的主人是什么样冷静威严的性子。

  “来了?”

  林和臻听见这个声音就觉得为之一震,那明明是带着磁性又好听的男声,但其中的压迫感却让人觉得连大气都不敢出,这就是古老灵兽自带的霸气吧。

  林和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感觉到身边的寅风明显松了一口气。

  大抵是因为在场的人还蛮多的吧。

  上方坐着应宸和杭睿,周围除了裴曜和郁衡之外,还有他之前见过的朱雀神君南惑,玄武神君北渊,另一个居然抱着国宝熊猫,让人艳羡不已的男人应该就是青龙神君苍羽了。

  寅风解释道:“在路上看风景,耽搁了一会儿。”

  “没事,我们也刚到。”

  这个声音温柔清雅,就像这声音的主人一样。

  “林天师,我们又见面了。”杭睿笑着跟林和臻打招呼。

  林和臻不知为何,每次看见杭睿就觉得内心特别平静,之前的焦躁不安都瞬间被抚平了一样,只觉得心里有股温暖的熨贴。

  “说正事吧。”应宸有些不耐烦地转动着手上的笔,“今天叫你们上来,主要是准备了一份礼物想送给林天师。”

  林和臻受宠若惊不敢置信:“送,送给我?”

  南惑立刻佯装不满:“主上真偏心,这几千年下来,怎么没送我们什么东西呢?哪怕送块石头也行啊!老龟,你说是吧!”

  当着应宸的面,北渊不好翻脸,只好硬着头皮假装没听见,梗着脖子说“我就想看看是什么宝贝这么金贵。”

  苍羽没有说话,但表情跟北渊差不多,都是很好奇的模样。

  应宸转头看着杭睿的时候脸上才出现了笑容:“拿给他吧,否则就不许给了。”

  杭睿连忙从身后拿出一柄宝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其实这是我刚学会从太平阵里炼化出来的,我想着你可能没有趁手的武器,所以就想把这个送给你,谢谢你之前帮了郁衡,也很抱歉之前应宸任性地打赌险些让你丢了性命……”杭睿越说越紧张,“可能这剑做得还不是特别好,可能比不上你原来的,但好歹是从太平阵里炼化出来的,斩妖除魔应该很合适……”

  林和臻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收到这样的一份礼物,自从知道那枚天师金印有问题之后,他就再也没用过,正发愁以后难道只能躲在寅风身后之际,就收到了这样贵重的礼物,这怎么可能不好呢,比他之前那把剑简直好上千万倍!

  林和臻感动得没能开口,郁衡立刻做出了一个天塌脸,扑进裴曜怀里,佯装啜泣地嗓音说:“我再也不是杭睿最疼爱的崽了,我都没有收到过他亲手做的礼物!”

  听到这话,林和臻心里就更感动了,捧着飞到自己手里的银白色宝剑,只觉得这剑好像是带着温度一样,不冷不热温温暖,就像是杭睿这个人一样。

  “好好用吧。”应宸的脸上带着几分笑意,“杭睿是很用心给你做的。”

  林和臻捧着宝剑郑重点头,从未如此认真地宣誓:“我一定会用它斩妖除魔,匡扶正道!”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白天没能摸鱼码字的原因是,裴医生不让我摸了。

哼( ̄^ ̄)ゞ小气!摸一下又不会掉鱼鳞!

  ☆、103 毕竟神仙开会,没他这个凡人什么事。

  对于一个天师来说,有一件称手又契合的法器简直是可遇不可得的缘分,有的天师即便继承了师门的宝物,也可能用得不顺手,而更多的那些山野道士,都是自己打造或者购买一些凡俗法器将就用。

  而林和臻却知道,自己手里这柄宝剑,有着极大的包容性和灵性,几乎是一到了自己手里,就立刻与自己的灵魂契合,自己似乎能感觉得到这柄剑在想什么,宝剑未出鞘,却也能感觉到其中蕴藏的无限正气。

  就在林和臻抱着剑感动不已的时候,端坐一旁的北渊活动了下,站起身。

  “真是巧了,我也准备了个礼物。”北渊手掌一翻,就看见他手中拿着一个通身乌黑的三清铃,“这是我让小崔用千年玄铁在红莲地狱里烧了七天七夜才做好的,已经在十八层地府里试过了,驱鬼辟邪的效果挺好。”

  虽然北渊说得轻巧,但听在林和臻心里可没那么简单,且不说千年玄铁本身就是宝贝,何况还是用红莲地狱里的火焰淬炼,这……

  “太贵重了!”林和臻有些犹豫地不敢接,全然没有了平日里贪心的模样。

  “拿着吧。”北渊将三清铃塞到他手里,“之前的事情,还没好好谢谢你呢,多亏了你,才抓住了那鬼婴,这就算是我跟小崔的谢礼了。”

  小崔自然就是酆都城的那位崔判了。

  林和臻左手抱着剑,右手拿着三清铃,只觉得心里像是被开水滚过一样,炙热得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别急,我这也有个东西给你。”

  南惑笑着坐在沙发上,随手一扔,林和臻双手不空,手忙脚乱想要接,站在他身边的寅风替他接住了,看了一眼挑了眉,笑着交给了林和臻。

  南惑右手撑在沙发扶手上拖着下巴,懒洋洋地说:“路过正好看到一棵树,就折了一段托人做了这个。”

  林和臻拿在手里只觉得异常温暖,却不烫手,与另外两样比起来就形成了一个明显的反差。

  还没等林和臻想好感谢词,寅风先笑了,开口道:“你听他胡说八道,什么‘路过看到一棵树’,这是他出生就在那棵悬铃木,几千年的神树了都快成精了,亏你舍得折。”

  “哎呀。”谎言被揭穿南惑顿时不满,拍了一下大腿说,“这不是听说兄弟媳妇缺这个嘛,我找他们的老祖宗给做的法尺,弟妹快看看,顺不顺手。”

  因为“弟妹”两个字,林和臻被雷得一抖,不过想了想确实好像也没别的合适的称谓了,毕竟直接叫弟的话,这年龄差距也太大了,只好梗着脖子认了。

  然而寅风表示了不满:“什么弟妹,叫嫂子!”

  林和臻在心里叹气,这改了比没改还惨!

  寅风理直气壮,毕竟不管是算年龄还是算排名,他都在南惑前面。

  南惑也没恼,双手环胸昂着头说:“老牛吃嫩草。”

  “咳。”

  真·老龙吃嫩草的应宸轻咳一声,南惑连忙缩了缩脖子,这话可是触了应龙君上的逆鳞了,要说年龄差,那这里真的没人比他更那什么了。

  一直没说话的苍羽,趁着这个空档,抱着小滚滚走了过来,一言不发地把一个东西放在林和臻手里,然后又像没事人一样,转身走了回去坐好,捏着小滚滚的爪子玩,那熊猫也跟他亲近,趴在他的肩头撒娇。

  “快看看,看看这家伙给的什么好东西。”寅风撞了一下林和臻的肩膀,然后夸张地哇了一声。

  林和臻也有些愣住了,这是他之前没有的法器,通体青色的龙形法鞭,手握部分是一条青龙,下面的鞭子也不知是什么做的,摸着很软,但看上去却像是某种金属一样,看起来就非常瘆人,别说是打人了,打鬼可能都会疼得活过来。

  寅风一看那龙就知道是是青龙本体模样,笑着问:“也是路过捡了的?”

  沉默寡言的苍羽犹豫半响,最后只嗯了一声当做默认了。

  寅风知道就算再问,苍羽也不会回答,就转身跟林和臻说:“收好收好,都是宝贝,穷了就卖了换钱。”

  林和臻哭笑不得,这些宝贝落在凡间得被人供起来,就算他真的见钱眼开,谁又能出得起价买啊!

  “既然大家都送了,我也不好没有表示。”应宸看着他们这一个个送完了才开口,“过来。”

  寅风在后面推了林和臻一把,林和臻一个趔趄往前迈了好几步,才险险在应宸的面前停住了脚步。

  “你们凡人说的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那我就送你个新的吧。”

  应宸伸手打了个响指,林和臻就感觉到怀里的几样宝贝腾空飞了起来,下意识就想抱住,然而他伸出手却感觉手心接住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全新的金印,四四方方浅金色的薄印,大小不过半张一毛钱那么大,厚度可能只有两厘米不到,背面还有一圈圈纹路,篆刻着“林和臻之印”几个字。

  还没回过神来的林和臻就感觉心口被应宸的手指点了一下,霎时间一股灵力自心口蔓延至全身,明明感觉有什么覆盖在了自己的灵力之中,但林和臻运转了一下周身灵力,却又觉得什么都没有。

  “我不过是将你和这印连在了一起而已。”应宸笑着是说,“法器都藏在其中,除你之外,无人能用。”

  “这可是主上的龙鳞。”寅风走上来揽着林和臻的肩小声说,“可是轻易不给人的,就算没有里面的法器,只这一件就已经很不得了了。”

  林和臻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应龙的龙鳞所做,难怪上面会有一圈圈纹路,刚才只觉得好看,此时才觉得无比贵重。

  林和臻双手捧着那枚龙鳞印,脸上又是激动又是感动,哽咽着道谢:“谢谢主上……谢谢,谢谢各位神君,我……”

  “行了。”南惑连忙打断了快哭出来的林和臻,“自家人不必多说。”

  杭睿笑着点点头:“南惑这话说得挺好,都是自家人。”

  应宸看了南惑一眼,真是难得,这脾气暴躁莽撞的朱雀神君都会说好听的话了。

  见大家居然不约而同的都送了,郁衡越发慌了起来,这没有一样重复的神器,就足以说明这些人都是商量过的!

  竟然不带自己!

  郁衡连忙起身,来到林和臻身前,磕磕绊绊地说:“我,我不知道他们都准备了礼物!”说完转身看着其他三人,“你们都不提前说一声呢!”

  北渊笑着说:“谁要跟你这小孩子说。”

  郁衡立刻反驳:“我都三千多岁了!”

  林和臻看着他那张稚嫩青涩的脸,怎么看都像是二十出头的模样,那双又圆又明亮的眼睛无比清澈,任谁也不会往老了猜。

  这边林和臻还在震惊,那边郁衡还在拼命解释:“我,我只是灵力不足,不然我明天变个两米壮汉给你们看。”

  裴曜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摇着头拒绝:“还是,不了吧?”娇小一点比较好抱。

  其他几人也同时想象了一下,随即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起来,画面真的有点太美不敢看。

  郁衡红着脸觉得特别过意不去,明明自己才是受到林和臻最大帮助的人,如果不是当初林和臻帮忙,恐怕他等不到裴曜赶来就会死在坏人手上了。

  但郁衡想了半天也想不到自己有什么能送给林和臻的,那些什么法器啊他都不懂,就算是临时做都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没事。”林和臻看着郁衡小脸通红,止住笑意认真地说,“我有这些已经足够了。”

  “不行。”郁衡异常坚持,但一时间又想不到送什么,犹豫了半天才说,“等,等我想到了,肯定马上给你送过去!”

  林和臻没往心里去,只是随意地点头答应了一句,却没想到郁衡送来的那样东西真的在危急关头帮了他的大忙。

  而站在林和臻身后的寅风却在此时微微蹙眉,按照他对这几个损友的了解,尤其是对应宸的了解来说,如果真的只是为了送这几样东西给林和臻,那完全犯不着专程让他们上来一趟,大可以让星奎当个免费快递带下来就行了,而且大家都很忙,不可能为了这点小事就聚集在这里,如果是爱热闹爱八卦的北渊在还说得过去,像苍羽就绝对不可能凑这种热闹。

  于是寅风抬头看向应宸,刚好瞧见应宸对自己点了点头。

  寅风心里咯噔一下,有股不太好的预感升了上来,转而就对郁衡说:“你也别那么麻烦了,就带他去后山上挖宝石吧。”

  郁衡不大乐意,小声嘟囔:“那是应宸的又不是我的。”说完又补了一句,“我最近也没去挖了……”

  “林天师喜欢那让郁衡带你去吧。”杭睿笑着说,“多挖一点带回去走亲访友当礼物也不错。”

  林和臻心想,您真是太大方了,拳头那么大的宝石是说送就能送的吗?我怎么敢要啊!谁不知道龙最喜欢囤积宝贝了啊!

  既然杭睿开了口,那条龙自然也不会有意见:“去吧,郁衡没能挖空一座山就累了,后面还有好几座,你们慢慢玩。”

  “把雪饼和窫寙带上吧。”杭睿从身侧抱出两只小动物放在,一只通体雪白微微泛着蓝光,一只长着狮子的脑袋身体胖乎乎的,两个小东西抱着彼此在睡觉,此刻醒过来还睡眼朦胧的朝着杭睿撒娇,杭睿拍了拍雪白的那一只,笑着跟林和臻说,“后山它熟,让它俩带你们去。”

  林和臻的眼睛都亮了,这俩异兽他只在书上见过,可从来没见过活的,而且还是这么小这么可爱的版本!

  “雪饼?那它是腓腓吗?”

  “是。”杭睿收起笑容跟两只灵兽说,“乖一点,带客人去后山玩。”

  雪饼还撒娇不想去,窫寙跟着有样学样。

  林和臻长大了嘴巴看着那卖萌的小东西,那可是养了就能开心的灵兽啊,可是窫寙不是凶兽吗?怎么会也这么乖?

  杭睿不为所动:“听话,去吧。”

  见杭睿心意已决,雪饼也就不再撒娇了,带着窫寙一起从杭睿腿上跳了下去,立刻就恢复成了原本的大小,站直了竟然比人还高上几分。

  寅风在一旁说:“我们接下来要开会,你跟他们去玩,等会儿我来接你。”

  林和臻善解人意地点点头,毕竟神仙开会,没他这个凡人什么事。

  于是就任由郁衡拉着自己坐在了雪饼身上。

  而同样不用参与会议的郁衡跟裴曜则坐在窫寙的背上,三个人开开心心地上山挖宝石了。

  目送林和臻离开之后,寅风转回头收起了笑容,看着屋子里与刚才表情迥然不同的几人,心里如同大石高悬。

  原来大家都知道了。

  ☆、104 坏人不配用‘聪明’两个字。

  远看的时候还不觉得,等到真的来到宝石堆积成山的仙山脚下的时候,林和臻才觉得这里真的是仙境吧!

  没忍住就偷偷掐了自己大腿一下,会疼,是真的。

  林和臻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这到处都是宝石的地方,有些茫然,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比较好。

  还是来过好几次的郁衡有经验,笑着说:“上面的品相好点,下面的有些都被它们踩坏了。”说完拍了拍窫窳的脑袋,“咱们去上次那个瀑布那,雪饼你慢点跑,不要摔了林天师。”

  雪饼非常灵性地点点头,转过身就背着林和臻几步一跃就跑远了,驮着郁衡跟裴曜的窫窳也赶紧跟了上去。

  瀑布那里的风景又好,宝石又干净,直接从浅滩里捞起来就行了,林和臻挑了这个又觉得那个也美,在面前摆了一排,犹犹豫豫好半天也没有选出来一个。

  “你在干什么啊?”郁衡好奇地走过来问。

  林和臻摸着下巴皱眉问:“我在挑哪一个比较好看。”

  “为什么只能挑一个呢?”郁衡不解,“你可以全部都拿走啊!反正它们落在这里也跟普通石头没什么区别,你喜欢就都拿走啊。”

  虽然林和臻很想这么做,但他不能这样滋养自己的贪念。

  “我准备挑两个。”林和臻说,“一个红的给我妈,一个蓝色给我爸。所以你赶紧帮我看看哪两个更好看吧。”

  “全部拿走吧。”

  林和臻闻声回头,就刚好看见寅风御风落地,有些出乎意料。

  “会开完了?”

  “恩。”寅风点头,“我们回家吧。”

  听见这句话,林和臻就更意外了,但是寅风没有给他犹豫的机会,大手一挥就帮他把地上的宝石都收了起来,拉着他二话不说就飞身离开了,徒留下愣在原地的郁衡,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问裴曜:“这傻老虎是怎么了?”

  关于林和臻的事,裴曜比郁衡知道得更多一些,不由得想了想,如果今天是自己遇到跟寅风一样的困局,怕是也要拼尽全力护住自己的爱人吧,不过这些难题,他并不想让这条傻鱼知道。

  想到这里,裴曜情不自禁的亲了亲郁衡的脸颊。

  郁衡吓了一跳,小脸红扑扑的,倒没有半分不愿意,刚想回一个吻,就想起了旁边还有俩电灯泡,转头看了看雪饼和窫窳,小声跟裴曜说:“不能便宜了他们,咱们回去亲。”

  顺利转移了话题的裴曜笑着点头:“好。”

  出乎林和臻意料,寅风并没有把他带回凡间,而是来到了一个白玉为砖,乌木为樑的大宅,房间里的玻璃幕墙正好能看见应宸的那座仙山府邸,隐约还能看见几只仙鹤在云里梳理翎羽。

  而屋子里面并没有太多家具,除了几张沙发之外,只有一张超大,看起来就超软和的白色地毯铺在屋子中央,干干净净简单又舒服。

  林和臻瞬间心领神会,这里是寅风的家。

  寅风拉着林和臻在沙发上坐下,变了一杯水放在他手心里,然后才说:“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林和臻觉得这种问题实在是没有什么选择性,因为最后还是两个都得听,不过是早晚的区别。

  考虑到自己刚刚得了一大口袋宝石,林和臻觉得应该不能再贪心了,所以想都没想就说:“那就,先听坏消息吧。”

  寅风听见这个选择看了林和臻一眼,把水杯从林和臻手里拿走了。

  “……”林和臻心想,咋的了,这水不是给我喝的?

  还没等林和臻提出抗议,就感觉到手心里多了一样冰凉的东西,这寒度即便是在炎夏也让他觉得冷得刺骨,这种温度的东西只可能来自一个地方。

  酆都。

  “这是什么?”林和臻看着这个类似于卷轴一样的东西,疑惑地问。

  寅风的声音十分平静:“你的生死薄。”

  简简单单五个字,林和臻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寅风要把水杯收走了,这可是传说中的生死薄啊!这东西竟然可以拿给本人看的吗?

  激动的林和臻立刻就要把卷轴打开,但寅风却一把按住了他的手:“想好了?”

  林和臻笑了,说:“这有什么需要思考的,生死薄是一个人出生之后就写好了的,我看不看都影响不了什么,何况做我们这行不仅不能给父母亲人算命,更不能给自己算,难得有这机会能窥探命运,我当然想看了。”

  寅风见林和臻如此说,心里更是难过了几分。

  林和臻见寅风的表情不是很好,笑容也浅了几分,之前寅风就曾对自己隐瞒了一些事,现如今又把生死薄交给了自己,这其中的关系,林和臻不用多想就能猜到一二。

  寅风将手拿开,眼睁睁看着林和臻将卷轴拉开,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脸,仔细观察他的表情。

  跟寅风的观看顺序不一样的是,寅风拿到就直接看了最后,而林和臻则是从头开始认认真真看了起来。

  “诶,你看,这里还有我的前世简介诶!”林和臻侧过身挨着寅风,将卷轴平摊在二人面前,“唔……完全不是我想的那样啊,我还以为我这辈子灵力如此充沛,肯定是个什么神仙转世,没想到只是因为上辈子好事做得多啊。”

  寅风在酆都拿到这卷生死薄的时候只注意到了最后两行,前面写了什么完全没心思在意,拿回来之后更是没有勇气再打开一次,是以这会儿听林和臻这么说了,才注意到了最前面的几行小字,简单来说就是林和臻前面三世都是行善积德,造福乡邻的大好人,尤其是上一世,妥妥的一个富二代,却终身未娶,收养了许多贫苦人家的小孩,乐善好施修桥铺路,死后养子女和村民们为他建立了祠堂,供奉了不少香火,导致他的福泽太过深厚,转世之后灵力充沛,可修仙途。

  林和臻看完之后沉默半响,转头问寅风:“我是不是因为上辈子太大方了,所以这辈子才这么喜欢钱呢?”

  寅风笑笑没说话,其实他心里是心疼林和臻的,相比起这样的结果,他宁愿林和臻上辈子妻贤子孝,快乐一生,反正那都是之前的事了,他就算再怎么吃醋,也不会吃上辈子的醋,但他万万没想到林和臻的前世会是如此。

  林和臻继续看,有些已经久远的记忆都被一条条记录在生死薄上,图文并茂,甚至还有一些小到看不见的批注,大概是为了日后到了酆都之后让判官定夺的依据吧。

  林和臻认真看着看着,很快就看到了最后两行字,心里咯噔一下,握着卷轴的手指不由得紧了紧,难怪寅风不敢说,这确实没法开口。

  原来自己只剩下两个月可活了。

  寅风看着林和臻合上生死薄,默默将他圈在怀中抱紧。

  林和臻靠在寅风怀里,脑袋枕在他颈窝,小声说:“其实老天对我还算不错,不然我怎么能遇到你呢!”

  寅风收紧了手臂,好半天没有讲话。

  林和臻早就知道自己之前那样肆无忌惮的掐算天命窥探天机,迟早是会有报应的,只是没想到报应会来得这么快。

  这么一想,老天爷还是挺小气的,非要在他最幸福的时候收回他的命。

  “说说好消息吧。”林和臻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寅风,“是什么?”

  听到这句话,寅风终于放缓了绷紧的唇,拉开生死薄卷轴,指着最后两行说:“这里,有可以运作的空间。”

  “……?”林和臻有些懵,可以运作的空间是什么意思?你们神仙说话可以直白点吗?

  林和臻一贯是聪明狡猾的小狐狸,难得露出这种一脸懵逼的模样,看得寅风只觉得异常可爱。

  “主上认为,巫辛给你的那枚金印,就是一个储存器。”寅风解释道,“一方面辅助你成长,让你成为一个优秀的天师,同时也靠吸收你的灵力并对你定位,让巫辛能第一时间找到你。”

  这点其实林和臻隐隐约约也猜到了。

  姜岚的死很可能就是因为这个,那时候可能是巫辛的灵力不够了,所以他通过金印的定位,找到姜岚并杀了他,夺走了他的灵力。

  “按照我们猜测方向,那金印里吸纳的宝贝,应该就是对巫辛不利的东西。”

  林和臻觉得奇怪了:“既然是对他不利的,为什么不直接毁了?留着是怕自己哪天活得不耐烦了又死不了?”

  寅风被林和臻的话逗笑了:“这就是他聪明的地方。”

  “是狡猾。”林和臻纠正道,“坏人不配用‘聪明’两个字。”

  “好,狡猾。”寅风笑着捏了一下林和臻的脸,“当初在孟家那个建筑工地,他应该没有料到我会突然出现替你挡下了天雷,更没有想到主上会把天雷收了回去,虽然他趁乱逃走了,但其实他开始着急了。”

  “所以他才会再次以你师父的身份出现,本来是想借机接近你,但却引起了我的怀疑,所以他选择了诈死,让你心生愧疚的同时不会怀疑他给你金印法器的动机,但他却没有想到你会被我说服,更没想到的是七赤道人的那番话,成为了最好的佐证,将他几百年的布局全都摊在了我们面前。”

  林和臻认真想了想,如果不是寅风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生命中,他一定不会对师父有一丝一毫的防备心,毕竟这些法术也好,法器也罢,都是师父给予自己的,巫辛甚至不用露出真面目就能趁自己不备,轻而易举就夺走自己的性命和灵力。

  这么一想,林和臻忽然觉得很幸运,多亏了在那时候,朱雀神君将那只猫送来了自己家。

  不过这些感激和庆幸,还不足以让林和臻感觉到某人的爪子从腰间摸上去还不反抗。

  “别动。”

  寅风抱住林和臻,手从衣摆下方伸上去,有意无意地掠过林和臻的胸口,在林和臻即将暴走的时候,抓住了他挂在心口上的那个东西,轻轻一拽就扯了下来。

  林和臻看着那颗琥珀金珠子,之前他以为是师父留下的遗物,在询问过寅风的意见之后就收了起来,后来随便找了个绳子串起来就挂在了脖子上,这颗珠子比普通的手串珠子大很多,挂在心口就总让林和臻觉得有些不舒服。

  “知道这是什么吗?”

  林和臻摇头。

  “如果说金印是个定位器,那这颗珠子就是个灵力储存器,如果是常人戴了这么久,或许早就发现不对了,但是你的灵力实在是太多了,多到可能自己都没有发现丢了一些,这也是为什么巫辛之前不对你下手的原因,他想要从你身上得到更多的灵力,所以宁愿暂时先放你走。”

  寅风将那颗珠子仅仅拽在手心里,如果不是留着还有用处,他可能会一把将它捏碎,一想到这种东西放在林和臻身上这么久,寅风心里就一阵不舒服。

  “那我不要了。”林和臻往旁边挪了挪,“你看着处理了吧。”

  “暂时还不能扔了它。”寅风笑着把那颗珠子收了起来,“既然巫辛已经算得这么好了,咱们大可以拿来用一用。”

  “……怎么用?”

  “他不是想靠着这两样东西把你的灵力变成他的,从而延续他的长生不死大计吗?咱们可以将计就计,让你永享长生。”

  ☆、105 幸好有白虎神君庇佑。

  林和臻听得云里雾里的,他还没弄清楚巫辛是怎么操作的,怎么就要换到自己身上来了?

  于是寅风只好捡着刚才应宸说的那些重点,又给林和臻复述了一遍,应宸不止给了他们可行的方案指导,甚至还帮他们弄清楚了巫辛到底是什么人。

  巫辛两个字得拆开来看。

  巫是他的职业,高辛是他的部落。

  高劭是他后来给自己取的名字,因为他作为神巫转世降生之后,没有属于自己的名字。

  身为高辛氏的后人,高劭出生在三千五百年前,也就是说,他存在的时间,比御判司的历史还要长,所以御判司没有他的资料也并不奇怪,毕竟在此之前也没有哪个凡人能活这么久的。

  高劭作为部落里的神官,与王的地位相差无几,甚至在祭祀这件事情上,他所拥有的权利比王更大。

  在一次用奴隶作为祭品献祭山神的过程中,高劭因为突然而来的雷电,机缘巧合从一个奴隶身上获得了巨大的力量,这份力量甚至盖过了高劭本身拥有的灵力。

  这让高劭先是生出了一股嫉妒之心,而后开始意识到这份力量能给予自己的好处是不需要自己付出任何代价的,于是他用自己的法杖作为检验每个人灵力多少的工具。

  一开始高劭做得并不过分,一来因为那些俘虏和奴隶的生死不会有人在意,二来他是部落里的神官,他想做什么根本不容置喙,所以他多次假借各种祭祀的名义,从奴隶身上夺走了他们的灵力。

  后来有灵力的奴隶都被他杀光了,高劭把目标放在了普通村民身上。

  接二连三有人暴毙,让村民们惶惶不可终日,只以为是他们部落遭到了神的诅咒,祈求他们的神官开启祭坛,请求天神开恩。

  同时高劭也察觉到这样做弊端太明显,何况部落里有灵力的人已经差不多都死了,再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

  于是高劭佯装接受了村民的请愿做完了一次普通的祭祀之后,就以假死离开了原来的部落。

  后来高劭化名巫辛游走在各个部落,寻找其他有灵力的人,用计夺走他们的性命和灵力,同时他也想寻找能储存和净化灵力的方法,因为他发现之前掠夺的灵力太多太杂,他没办法全部变成自己的。

  但还没等他想到办法,有一日他忽感不适,以为是自己大限已至,便藏在一个山洞之中,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然而死亡却像是忽略了他一样。

  高劭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自己还是在那个山洞之中,他以为自己只是睡了一觉,但其实已经过了百年。

  这让高劭吃惊不已,更让他吃惊的是那些杂乱的灵力已经全部消失,就像是在这一百年里慢慢消耗了一样。

  而后高劭又像以前一样故技重施,为自己储存了比上次还多的灵力,就这样度过两三百年的时间,高劭已经能估算自己在沉睡的时候需要消耗多少灵力,同时也觉得那山洞并不完全安全,若是遇上什么妖怪猛兽,怕是在沉睡中就丢了性命。

  肉|身既然成了累赘,高劭索性便开始研究该如何舍弃肉|身或者在别处藏匿的方法。

  或许该说是高劭运气好,几千年下来,也曾有过千钧一发的时候,但都被他化险为夷了,就这么活一百年藏一百年,高劭一直活到了现在。

  然而这次醒来,高劭发现这个世界不一样了,跟他以前见过的世界完全不同了,虽然每次醒来他都需要学习一些新东西,但这次却跟以前天差地别。

  这一百年的时间简直是日新月异,再也不是那个他随意杀人也不会被轻易抓到的世界了。

  所以这次高劭虽然醒了却并没有立刻从画中出来,他躲在画中观察学习,并伺机放出了豢养的狏即,孟鸿年过世之后,更方便了他能单独在书房中活动。

  从孟家离开之后,高劭开始寻找下一个灵力培养皿。

  与最开始那种粗暴的直接掠夺灵力不同,几千年的时间,让高劭已经研究出了如何借用金印这种法器来净化灵力,通过金印建立起来的联系让选中的人能跟他自己灵力相通,更方便他使用。

  同时高劭也发现了自己的长生不死并不是刀枪不入,虽然凡俗刀剑伤不了他,但那些有灵力的法器却能让他受伤,这让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并不属于正常的人了,所以他想办法将那些可能会要了自己性命的神器全都收了起来,再赠予那些有灵力的人,辅佐他们成为修道之人,然后让他们成为自己的灵力供应。

  这招可谓一箭双雕。

  一方面可以培养和净化自己所需的灵力,另一方面受了他恩惠的人必然不会对他有戒心,所以才会在毫无防备的时候被他杀死。

  林和臻听完之后沉默良久,尤其是最后那句话,如果不是寅风先产生了怀疑,林和臻一定不会想到曾经救了自己性命的师父就是那个处心积虑想要害自己的人。

  这简直太荒诞了。

  如果林和臻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或者说是一个灵力充沛的天师,那高劭肯定都是一个他无法兑付的劲敌,最终肯定会像之前那些人一样,以天雷作为掩饰,被高劭抢走灵力死在他的手上。

  幸好有白虎神君庇护。

  就相当于是打游戏的时候多了一个官方赠送的最强辅助,不仅能提供详细的攻略和地图,还能帮着自己一起打怪,必要的时候还能申请场外援助。

  林和臻心想,到底还是好事做得多才有这样的福报吧。

  “高劭这种以他人灵力换取自己永生的行为,是不被中心认可的。”寅风抱着林和臻说,“主上已经下了三界通缉令,肯定能将他逼出来,只要支撑着他的灵力耗尽,他就肯定会再次出动。”

  “但这样一来,别人可能就会有危险。”林和臻像是喃喃自语一般接了一句,“他目前最想的肯定是我的命,何况我也没时间等,我们应该主动出击。”

  寅风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你们主上告诉你,他躲在什么地方了吗?”

  寅风沉默片刻摇头,说:“这事主上不能直接出手,否则哪儿需要我们在这里想东想西的,主上早就把他抓回来用天雷劈死了。”

  应宸的原话其实是“你连自己媳妇儿的麻烦都不能解决,还要我帮你查?我真的养你还不如养块叉烧”。

  当然这话寅风是不会直接跟林和臻转述了,幸好林和臻也没有太纠结这个问题,毕竟他也是个天师,天机不可泄露这点道理他还是懂的。

  “不过凡间这么大,我们该去哪儿找他呢?”林和臻摸着下巴思考。

  “这里他是不敢来的,酆都除非他死了变成鬼魂,否则没有冥谍他是进不去的。”寅风说,“严格说起来,其实酆都的门禁比我们中心还要严格许多。”

  林和臻心想,那就算严格了?严格到被人从里面开了个狗洞都没人知道?酆都都算严格的话,你们天庭真是得亏是凡人不能自己飞,否则早被当成旅游景点了!

  “三界通缉令是主上签发的正式文件,如果凡间活动的人妖鬼怪都会收到消息,能提供线索或者是给予帮助,都能获得奖励,所以凡间有许多人正在搜索他的去向,我猜他可能躲在了一个三不管地带。”

  林和臻看着笑得神秘兮兮的寅风问:“三不管?”

  寅风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将林和臻拉起来,说:“时间差不多了,我带你去那里看看。”

  等林和臻回过神来站定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府南河边,这个时间点路上已经没有太多行人了,但河边的点点烛火却在提醒林和臻,今天是什么日子。

  “七月半?”林和臻赶紧拿出被遗忘了许久的手机看了一眼,果然距离上去之前,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了,连忙转头看寅风,“我失忆昏迷了?”

  寅风笑着说:“当然不是,不过上面的时间跟凡间是不同的,要快了那么一点点。”

  何止是一点点啊!

  不过是挖了一会儿宝石,怎么一个星期就过去了啊!

  “确定只是一个星期吧,不是一年又一个星期吧?”林和臻不确定地跟寅风确认,毕竟神话书上都是那么写的,误入仙境再回到凡间,沧海都成桑田了!

  “确定。”寅风耐着性子回应,“这点时间观念我还是有的。”

  终于放下心来的林和臻再次看了看周围,空荡荡的冷清街口,不像是有市集的模样,就着林和臻以为寅风是不是带错路的时候,寅风开口了。

  “时间差不多了,凭你的灵力应该能看得见。”

  “……”林和臻左顾右盼,生怕漏掉什么,“看见什么……哇!”

  两边街道上忽然各出现了一团白色的光球,飘飘摇摇落入地里,然后一瞬间生出了一棵小树苗,就像是按下了快进键,须臾就从树苗长成了一棵挂满了花苞的参天大树。

  “开!”

  寅风的话音一落,白色的花苞瞬间在眼前盛开,随着夜风摇曳生姿,花开不过几秒的时间,雪白的花瓣发着白色的光芒,下了一场浪漫的花瓣雨。

  林和臻从花瓣雨形成的结界入口朝里看去,只看到里面人头攒动,熙来攘往,好不热闹。

  林和臻看着眼前的景象,不敢置信地颤着声问:“这是,什么地方?”

  “每月十四,鬼市开。七月半这场是声势最大的一场。”

  这就是传说中的鬼市啊!

  异常激动的林和臻连忙就想拉着寅风赶紧进去,谁知道一转头,身边的人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熟悉的银虎斑猫。

  寅风也有些不好意思,站在地上尽量昂首挺胸,没给他们老虎丢人。

  “我身上的仙气太重,里面那些家伙感觉到了会吓得逃走,只能伪装成猫先混进去。”

  林和臻笑着将寅风抱起来,极其顺手地捏了捏他的后颈挠了挠下巴,笑着说:“那就让我带你去逛逛吧!”

作者有话要说:  煜月:大家好,你们还记得我吗?不记得我没关系,还记得我的鬼市吗?……你问我为什么能在应宸眼皮子底下开鬼市,当然是因为……不,什么哥哥,才不是因为哥哥,我没有哥哥。哥哥失踪了所以我得回家继承酆都?…………我帮你们找他!

  ☆、106 这就是个傲娇,活的。

  白虎神君寅风,以老虎的原型在凡间横行几千年的时间,后来被封为天之四灵,在御判司任职之后,便修成了俊朗人形,两种形态根据情况随机变幻,可谓是得心应手。

  然而猫这种第三形态,白虎神君很少使用,一来觉得外形太过娇小有损他的威严,二来总觉得起不到震慑敌人的作用,是以也只是在被应宸罚下凡间的时候,不得已才变成了猫,如果不是因为老虎在大街上走路会被抓进动物园的话,他也不会这样委屈自己。

  但即便如此,寅风扮起猫来,那也是得心应手,尤其是趴在林和臻肩膀上的时候,简直乖巧可爱,任谁也不可能想到那竟然会是堂堂白虎神君。

  林和臻头一次知道竟然还有鬼市这样一个地方,而且入口的河对面就是晚上最繁华的酒吧街,这样的大隐隐于市,真让林和臻开了眼。

  鬼市里的商铺琳琅满目大小各异,越往上的店铺就越是漂亮精致,想也知道,那里卖的东西肯定也比下面这些小地毯要贵得多了。

  这些层层叠叠垒在一起,一眼根本看不见道路在哪里,不过这对于鬼市的客人来说,确实无所谓的,毕竟鬼市鬼市,也没有几个正常人会来这里,没有本事上去,那自然也就买不到想要的东西了。

  林和臻左顾右盼,对什么都感觉到好奇,几乎都是在凡间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也不知道怎么用,也没有个二维码什么的,感觉都是这以物易物,这让林和臻只能看看,却囊中羞涩无从下手。

  鬼市虽然一月只开一次,但能找到地方进来的,要么是老熟人,要么就是被熟人带进来的,像林和臻这样带着好奇目光四处打量的生面孔,几乎是一进来就引起了注意,不过大多都是在暗地里偷偷打量,寻思着这到底是个什么人,竟然会有如此干净澄澈的灵力,有大胆一点的想上前攀谈几句,还没等靠近,他肩上那只猫忽然就站了起来,浑身猫毛都炸开了来,发出攻击的声音,让那些各怀鬼胎的人暂时退了下去。

  “怎么了?”林和臻转头看向寅风,“有发现?”

  “没事,活动一下。”

  寅风小声说完就重新在林和臻肩头趴好,目光却在那些人身上扫了一遍,敢觊觎他的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林和臻没有继续再看下去,因为他没忘记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大敌当前小命难保,还是暂时先忙正事吧。

  不过究竟应该去哪里打听消息呢?

  林和臻站在原地转了一圈,他已经大概看出来一些门路,中间那些层层叠叠垒起来的店铺外面都挂着颜色不同的灯笼,时明时灭,应该是在告诉别的客人,店里有客暂且勿入的意思。

  “路上这些小摊没意思,卖的东西有真有假,一经出售概不负责。”寅风来过鬼市几次,便小声跟林和臻介绍,“北渊对这里比较熟,应该带他一起来。”

  “上面那些店铺的老板都是有些道行的,虽然不见得是好人,但好歹算本份,不会做违背中心规定的事,这也是鬼市能看起来的重要原因之一。”寅风说,“否则主上早就将这里拆了。”

  林和臻一边认真听,一边点头。

  “一般如果有些小妖小怪得了什么宝贝,是不会自己摆摊卖的,一来是怕卖亏了,二来是怕被抢,所以就会卖给那些有灯笼的店铺,虽然不是最后的价格,但肯定会让他们满意。那些店铺再卖给别人。”

  林和臻听明白了:“就是二道贩子嘛。”

  “嗯,可以这么说。”寅风又说,“不过要上去需要一个引路人,否则那些店铺不会开门。”寅风说完支着脑袋左顾右盼,“让我看看,抓一个什么小妖怪来引路。”

  林和臻的目光落在了上面那个黑色阁楼上,没忍住好奇心问:“那最上面是什么?”

  整个鬼市的最顶端,有一个悬空的黑色阁楼,看起来像是漂浮在夜空之中,在背后圆月的映衬下,仿佛是月中宫殿剪影一样飘渺,如果不完全仰着头,很可能不会注意到它。

  “煜月住的地方。”寅风说,“煜月就是鬼市的主人。”

  说完之后,寅风忽然眼前一亮,这不就是最合适的人选吗?

  林和臻刚想发表一下感想,就感觉自己整个人忽然腾空飞了起来,回过神来的时候只感觉自己脖子被勒得快要断气了,因为寅风叼着他的衣领后面带着他往上飞,幸好寅风的飞行速度很快,眼看着那黑色的楼阁已经在眼前了,不然再耽误一会儿他就没老婆了!

  落定的时候,林和臻连忙大口喘气,恢复人形的寅风拍着背给他顺气,一脸愧疚地说:“对不起啊宝贝,我一时忘了,怎么样,还难受吗?那我渡点气给你,来,唔……”

  林和臻一掌推开寅风贴过来的脸,倒不是他不能接受寅风这无礼近乎到无耻的索吻,而是他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在别人家门口干什么呢!”

  寅风立刻黑着脸转身,林和臻转头看了看感觉比平时大了好多的月亮,这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穿着一件印着某二次元动漫人物的限量T恤和沙滩裤的俊美少年,一头长发随意扎在脑后,脚上踩着一双人字拖站在门口,手没从门框上挪下来,似乎是这克制着不把门甩在寅风脸上。

  林和臻万万没想到鬼市的主人竟然会是这样的打扮,除了那一头乌黑飘逸的齐腰长发,简直跟之前林佩蓁在会展中心拍到的漫展现场那些宅男没有任何区别,当然颜值上来说,煜月还是碾压众人的。

  煜月把叼在嘴里的鱿鱼丝吞下去,说:“你们来干嘛!”

  “我们来找人……”

  “那就去找啊!来我这里来干什么!”煜月看了林和臻一眼,“专门带人来秀恩爱的?”

  寅风笑了,问:“你给钱吗?”

  “给你?做梦。”

  “那我凭什么秀给你看!”

  “……”被堵得哑口无言的煜月立刻就想关门放妖怪。

  “等会儿。”寅风抬脚抵住门,不让煜月得逞,“先问你个别的事,你哥最近来找过你吗?”

  煜月想都没想就矢口否认:“什么哥哥我哪儿有哥哥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

  “啧。”寅风半眯着眼睛,“此地无银三百两。”

  “阿呸!”煜月叉着腰说,“人家多厉害多骄傲的人啊,哪儿会来我这破地方!哼!”

  林和臻看明白了,这就是个傲娇,活的。

  寅风点点头:“没来最好,如果他真的来了,那才是问题大了。”

  煜月愣了一秒,问:“他真从那破院子里出来了?不伤春悲秋了?……不等了?”

  “北渊没跟你说?”

  煜月摇头:“忙着吧,他很久没来过了。”

  寅风沉默片刻说:“摩耶离家出走三年,杳无音讯。”

  “卧槽!”煜月踩着拖鞋转身往里跑,扯出来一个巨大的布袋,把自己的手办柜和放满了漫画书的书架一起往里面扔,完全是一副要跑路的状态,一边收拾一边说,“难怪北渊不跟我说,他们找不到摩耶是不是就要把我抓回去关在酆都那鬼地方啊,我才不去!黑黢黢的又无聊!”说到这里煜月的动作一顿,“你不是帮他们来抓我的吧?”

  “不是。”

  “那就行。”煜月转身继续收拾东西。

  “鬼市都不要了?”

  煜月摇头:“他们卖的东西越来越没意思了,这个世界这么有意思,他们怎么还是卖什么妖爪鬼珠什么的,就不能学学我与时俱进吗?你看看我这限量版手办,总共就一千个,每个都有编号,我开了十台电脑同时抢,好不容易才抢到一个!”

  寅风看了煜月捧在手里的东西一眼,不就是个塑料小人,有什么好值得抢的?

  “那个……”

  林和臻开口,寅风和煜月的目光同时落在了他的身上。

  “是这样的。”林和臻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我可以给你装个插件,之前我帮我妹抢限量盲盒的时候写的一个小程序,有99.99%的几率能抢到东西,不过这违反正当竞争,所以我没卖过,就给佩蓁装了一个……”

  煜月听了立刻冲到林和臻面前:“真的99.99%的几率能抢到?”

  “理论上应该可以。”

  “没抢到你赔吗?”

  “呃……”

  “爱要不要!”寅风护短地把林和臻拉过来护住,转而对煜月说,“开你那十台电脑慢慢抢吧!”

  那必须不行,十台电脑也不见得就能抢到,何况这种限量版手办啊周边什么的,几乎每个月都有,凡人抢这些东西简直毫无人性,手慢一点就没了。

  “那你赶紧给我装吧!”煜月拿出手机看了看,“正好我等会儿要抢个东西,两个小时装得好吧?”

  林和臻伸出手比划了一下:“五分钟就行了。”

  “快快快!”

  “慢着。”

  寅风将煜月的手挡开,笑着说:“没有让人白帮忙的道理吧?”

  刚准备行动的林和臻硬生生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着奸商一样的寅风,心里满是佩服,这老虎怎么这么机智呢!

  煜月倒没什么表示,毕竟身为鬼市的主人,他比谁都明白天下没有白来的午餐这个道理。

  “你想要什么?”煜月拼命挡着自己那巨大的布袋,“除了我这些宝贝。”

  “谁稀罕你那破烂玩意儿。”寅风说,“想让你帮忙在鬼市里找个人。”

  “行啊,没问题!”

  煜月一口答应,然后趁寅风不备,拉着林和臻来到自己的十台电脑前,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网线牵到这里来的,多半也是找北渊帮的忙。

  煜月按着林和臻的肩让他在电脑前坐下,说:“找人容易,你先给我装上东西,什么时候装好我什么时候带你们去找!”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公司团年,有抽奖,希望应宸保佑我!小表哥庇护我!郁衡能全程陪着我!

  ☆、107 还真是养了只招财猫。

  安装软件很简单,不过几分钟就搞定了,不过安装完了之后,林和臻的职业病又犯了,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转头对煜月说:“你这个电脑的配置有点旧了,垃圾太多,内存也不够了,C盘都飘红了你没发现吗?”

  “那是什么东西?”煜月看了一眼,被那刺目的红色显示条给吓了一跳,连忙拉着林和臻说,“那怎么办?你能不能帮我弄弄。”

  林和臻刚想开口,寅风却过来拦住了。

  “想让我的人白帮忙,你们鬼市是这么做生意的?”

  寅风这样毫不掩饰地宣告所有权,林和臻知道他是要跟煜月讨价还价,就没有据理力争,反正他也比不上这些活了几千年的大人物心机深沉。

  煜月听到寅风这么说,先是愣了愣,再看林和臻没有反对,便明白了如今的处境,人家到底是两口子,自己一个孤家寡人到底还是打不过。

  “行行行,给钱行了吧!”煜月说着就掏出手机,“微信还是支付宝。”

  这话一说出口,林和臻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

  寅风倒也不客气,从林和臻兜里摸出手机,很自然地解锁:“都行,往多了转。”

  煜月也不知道需要多少钱,就随便转了个数,寅风跟献宝一样拿给林和臻看,一脸的求表扬,林和臻看了一眼那串数字,觉得自己还真是养了只招财猫。

  拿人手短。

  林和臻原本没想着收钱,毕竟是他们有事相求,但既然收了钱,当然也要做好事才行,帮着煜月安装了软件,整理了磁盘之后,又写了一个很好的配置清单给他,毕竟不差钱,可以往贵了配。

  煜月倒是很高兴,他这里能使唤的人不多,平日里要采买个东西倒还行,懂电脑的就更没有了。现在这个电脑还是几年前从店里直接搬走的一体机,如今有了这张单子,照着买就不难了。

  想到这里,煜月的心情大好,按照林和臻交的方法,点开了那个插件,就等着一个两个小时之后抢拍东西了。

  但寅风却没有兴趣陪着他一起等,他来这里可是有正事,事情办完了就该带着媳妇儿回家了,林和臻的小命悬而未决,在一起的每一秒都弥足珍贵,他可舍不得浪费在这里。

  “反正时间还没到,你跟我们走一趟。”寅风毫不客气地开口。

  煜月倒没有生气,而是反问:“我还没来得及问你们来干什么的呢?你们找人怎么找到我这里来了?”

  寅风只好把事情简单说了一下,强调了一下高劭的危险性,最后说:“应宸已经下了三界通缉令,天上地下他都没处可去,想来只有你这三不管地带还能藏身了。”

  煜月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听了之后也是有些惊讶,万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厉害的凡人,能逃脱生死轮回,这……

  “我这里开了这么长时间了,可从来没有出过事,也没遇上过这种,这种……”煜月想了半天没想到一个好的形容词,“你们确定那么可怕的东西就藏在我这里了?”煜月越问越不安,这么危险的一个人,要是真藏在这里,怕是连他也睡不了一个安稳觉了。

  寅风想了想说:“长久藏着也不可能,但目前风声这么紧,他也没太多地方能去,你这里是天界懒得管,酆都不会管,人间管不着的三不管地带,如果想找个地方藏身,你这里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煜月自然知道,自己这鬼市开得那是相当违规。

  应宸虽然跟摩耶多年不合,但看在他的面子上也不会故意找自己麻烦,何况就开在蓉都在他的眼皮底下,也翻不出多大的天来,就懒得管了。

  酆都那边摩耶一千多年没出过那个黑漆漆的鬼院子里没出来,其他人忙着手头的事都忙不过来,自然就不会管自己。

  至于凡人,凡人能知道什么?平日里从他们身边经过,也不会知道。

  “鬼市每月只开一次,其他时候可是不开门的。”煜月说,“其他时候能摸到这里来的人肯定是有门路的,除了你们这种我想拦也拦不住的大仙,大部分还得在开市的时候拿着门票才能进来的。”

  门票?

  林和臻想了想,他们进来的时候有用这种东西吗?

  光明正大的逃票?

  这不太好吧……

  不过这个问题,显然煜月跟寅风都不在意,寅风转而问:“平时也有人来?”

  “有啊。”煜月点头,“鬼市一直在,平时只是不开门,不然这么多商铺让我收到哪里去?只不过很少有人能在不开门的时候找到正确的入口罢了。”

  寅风沉默片刻又问:“谁来发门票,你?”

  “怎么可能!”煜月昂着头说,“我多忙啊!”

  寅风的余光看了看满屋子手办,点了点头:“也是,忙着抢无事宝金。”

  煜月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一声。

  寅风才懒得管这些:“那就带我们去见见那个卖门票的,应该会有点线索。”

  煜月这个鬼市开了没有几千年也有好几百年了,是人都知道上面住着的那位是三界都要给面子的大人物,却鲜少有人知道他姓甚名谁长什么模样,是以煜月带着寅风和林和臻大摇大摆走在路上,也没引来什么人围观,除了那些跟煜月直接打过交道的老妖怪,看见了他经过就悄悄行个礼,俨然是把他当做了庇护之神一样。

  林和臻大概明白了这个鬼市的地位。

  之前他还在想,凡间有那么多妖魔鬼怪领着人间问题事件集中处理中心颁发的居住许可证,光明正大的在凡间活动,可平日里却很少能看见他们在大街上活动,都在哪儿藏着躲着呢?

  今天倒是让他看到了一个。

  煜月带着寅风和林和臻来到门口的槐花树下,挡开了纷纷落下的槐花,从树后面揪出来一个半人高的鬼影,那东西看到煜月吓得差点蹦起来,完全没想到煜月会亲自来找他,抖得整个身体都像是要散架了一样。

  林和臻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一个小气鬼,天生抠门吝啬的守财奴,对自己的东西特别在意,有时候给钱都不见得能换得来东西,煜月能想到让它来做看门人,还真是个鬼才。

  “主人……”

  煜月作势踹了他一脚,不耐烦地说:“别抖了,问你点事老实交代。”

  小气鬼两手揣在袖子里,恭恭敬敬地低着头,挨了一脚之后倒是没有刚才那么抖了。

  “主人,您问。”

  煜月也没有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问:“这几天有没有外人来过,我身后这两个不算。”

  小气鬼抬头看了看,此时的寅风刻意收着灵力,倒是林和臻周身天师正气让这小气鬼又开始抖了起来。

  见小气鬼没有回答,煜月也没多少耐心,问:“门票还剩多少?拿给我看看。”

  小气鬼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然后才想起煜月是鬼市的主人,强大的求生欲让他连忙把藏在袖子里的门票交了出来,即便是这样目光还是始终落在那几块木牌上,像是生怕煜月不会再让他卖门票了一样。

  煜月拿在手里数了数,鬼市的门票只有十张,但可以重复使用,现在手里还剩下三张,也就是说只卖出去了七张,按照小气鬼的性格来说,他肯定还记得都卖给了谁。

  听到煜月质问自己把门票卖给谁了之后,小气鬼立刻跪下表忠心,哭诉道:“酆都可见,小的不敢乱卖,都是核对过他们确实是有御判司的暂住证才敢卖票的,可不敢给咱们鬼市惹麻烦。”

  煜月转头看寅风,说:“给他十个胆子他都不敢说谎。”

  寅风不信小气鬼但相信煜月,小气鬼就算敢放人进来,没有煜月的同意高劭就不可能在鬼市里藏身,毕竟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煜月这个蛇头也不是好欺负的,眼下查不到异常只能说明他们的猜测可能有误,高劭大概还没有来这里。

  寅风刚想带着林和臻离开,沉默许久的林和臻却突然开了口,问:“这个门票只卖给游客?那摆摊的那些凭什么进来呢?”

  “你怀疑他是进来卖东西的?”

  寅风问完也想了想,确实,比起买东西的游客,卖东西的店主身份对于高劭来说更合适,不仅能帮他藏匿,还能借机搜寻那些对自己不利的法器,这或许也给了他们一个怀疑的方向,关于金印中的那些法器究竟是从何而来。

  林和臻点点头,又接着问:“有没有这样的一个人,他卖东西的时候很少,收东西却十分果断大方,而且是一百年频繁出现,又消失一百年这种呢?”

  煜月越听越觉得奇怪,一百年出现一百年消失,这什么毛病?

  小气鬼不愿意平白无故什么报酬都没有就白帮忙,却也无法违抗煜月的命令,只好按照林和臻说的认真思考起来,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于是就跟献宝一样,也不抖了,欢呼雀跃地说:“有有,可是他这一百年还没有来过啊!”

  “没有来过?”

  林和臻跟寅风对视一眼,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被通缉了还不想办法躲起来,是想干什么?

  煜月知道他们不找到人是不会离开的,于是问小气鬼:“他的店铺是哪个?算了算了,说了也难找,你带我们过去吧。”

  小气鬼想要反驳,但胳膊拧不过大腿,煜月的命令还是要听的,只能垂着脑袋走在前面带路。

  趁着这个时候,煜月连忙落到后面跟他们俩说:“这事可跟我没关系,我连这人是谁都不知道,你们找不找到得到人那是你们的事,我反正该配合的都配合了,不管结果如何你们都不能拆了我这鬼市。”

  寅风笑着拍了拍他肩膀:“放心吧,拆不了的。”

  煜月后来想起这一幕都觉得无比后悔,就是放心得太早了,他怎么就信了这老虎的鬼话!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昨天自闭了……大家,能追星的时候就好好追吧,能爱的时候就用力爱吧!

  ☆、108 我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小气鬼带着寅风他们循着一条小路往上走,好半天才在一个角落里扎到了小气鬼说的那家店。

  这家店的位置很靠里面,被周围层层叠叠的店铺挡住了三分之二,若不是有人带路,他们可能连门往哪边开的都找不到。

  “主人,就是这家了。”小气鬼核对自己的登记名单,“这家店已经有一百年没有开过门了。”

  寅风没有着急去推门,反而是在门环摸了一下,转而问:“你们鬼市还有物管负责打扫卫生?”

  煜月虽然很少出去,接触的凡人也不多,但好歹也是个网瘾少年,混迹二次元之余,也会关注一下民生百态,自然也明白什么是物管,听到寅风这么问立刻给了他一个“你脑子没毛病吧”的眼神,克制着情绪说:“我们没那么讲究。”

  寅风把手拿起来给煜月看:“一百年没开店,一点灰尘都没有,可能吗?”

  这回轮到煜月愣住了,他们鬼市虽然是在结节里,但终究也是落脚在凡间的,就算隔绝了人气,但来来往往这么多人,谁身上能一尘不染呢?一百年怎么也会落下点痕迹,完全没有灰尘,这绝对说不过去。

  林和臻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转头看向寅风,知道他们想的是同一件事。

  高劭怕是已经悄悄回来过了,更有可能此时此刻就躲在这里面。

  煜月倒是没他们这份心有灵犀,但他对危险的敏感度还是相当高的,尤其是寅风这样一个天罡正气的代表,当他的灵力溢出的时候,自然会影响他们这些阴虚之人。

  小气鬼在寅风变脸的那瞬间就躲到了煜月的身后,他看不出眼前这高大俊朗的男人是何方神圣,但从他们鬼市主人的态度也能看出这位大神肯定不好惹。

  “你先走吧。”煜月看了吓得发抖的小气鬼一眼,“走远点躲起来。”

  如获大赦的小气鬼丝毫不敢耽搁,立刻给煜月行了个礼就一溜烟跑了。

  寅风看了煜月一眼,知道这位也就是架子摆得高,实际上跟他哥比起来,实在是没什么武力值的,帮忙是肯定帮不上的,留在这里顶多算是看戏,最怕的就是位置没选好,平白无故受个伤,反而麻烦。

  于是寅风在准备动手的时候,礼貌性地问煜月:“不然,你换个地方站,去对面选个观景台?”

  林和臻不清楚煜月的实力,但从寅风嫌弃的话语里也大概能猜到一二,这鬼市之主的武力值只怕连自己都不如吧,至少寅风没让自己离开,想到这里林和臻翻手就祭出了应宸给他的那枚龙鳞法印,将太平剑紧握在手里。

  那枚金印蠢蠢欲动,以为林和臻也要带自己出场,开玩笑,这种不认主的东西,谁敢用?于是林和臻用灵力把它给锁了起来,虽然没办法解除契约,但限制触发还是能做到的。

  站在林和臻旁边的煜月差点被太平剑上的锐利之气和霸道的正气给劝退,顿时对林和臻有了新的认知,这凡人不愧是白虎神君看上的,不仅灵力纯净充沛,连法器都这么高大上,简直让人不敢小看!

  其实煜月到现在也不知道寅风要对付的是什么人,但看着他都如临大敌的模样,自己心里还是有些紧张,早年有哥哥护着,后来独立了,住在鬼市确实是养尊处优,连架都不知道该怎么打了,若是换了别打情况,煜月肯定不凑这个热闹,但这里是自己的地盘,在自己的地盘上出了事,断没有躲清闲的道理,他好歹也是酆都之主摩耶的弟弟,才不会怕呢!

  于是煜月昂着头说:“多个人多个帮手,别废话,赶紧吧!”

  寅风没有再劝,谁都有想要证明自己能力的时候,虽然这个契机不算好,但小孩子总是要摔过跤之后才会知道疼。

  然而就在寅风伸手要推门的时候,林和臻却抢先一步抓住了他的手。

  “怎么了?”寅风压低了声音小声问,跟刚才和煜月说完的语气截然不同,说不出的温柔。

  林和臻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里一阵莫名的慌张,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我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林和臻看着眼前的朱漆大门,门上的两个铜环就像是一副枷锁一样,让他怎么看都觉得不舒服。

  寅风反握住林和臻的手,牢牢握在手心里舍不得放开,笑着安慰他:“别怕,老公保护你。”

  林和臻还没说话,旁边的煜月听不下去了。

  “拜托你们秀恩爱也挑挑时间地点好不好,坏人还抓不抓了?”真·单身狗·煜月,只想举起自己的火把。

  嘭——

  寅风毫不客气地一脚踹开了门,里面的景象跟他们想象的完全不同,寅风几乎是在看清楚的瞬间就转过身蒙住了林和臻的眼睛。

  倒是没人爱的煜月毫无心理准备吓得叫了出来,饶是他以前在酆都看了那么多酷刑恶鬼,也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觉毛骨悚然。

  从外面看不过是一间十平米的小店,但里面却被人用法力扩充了空间,十米层高的屋子里,铺开了近百平的面积,然而这地方却不是拿来陈列商品的。

  寅风是猫,煜月是鬼,两个人都有在黑暗中视物的能力,所以清楚地看见了里面的情况。

  整个幽暗的空间里自上而下分为了四层,每一层都并排竖放着几十具尸体,整整齐齐宛如睡着的活人一样,双眼紧闭,双手交叠放在身前,男女老幼衣着各异,像是古往今来什么年代都有一样,粗略判断起码有好几百具。

  即便是见多识广如寅风,此时心里都有些打鼓,他确定这些躯体里已经没有魂魄,但整个房间却弥漫着诡谲的气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煜月往后退了几步,倚在门边不愿意踏进去,虽说鬼市卖什么的都有,但卖这个的,还是头一回看见,然后才想起,自己好像的确没有禁止过售卖活人尸体,顿时有些心虚,说到底还是自己这个主人的管理疏忽才让人钻了空子。

  不过此时寅风没有心情去追究他的责任,尤其是在明显感觉到这里有问题之后。

  被蒙住双眼的林和臻,虽然失去了视物能力,但其他感官却分外灵敏,尤其是跟寅风在一起之后,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一些变化,比如听力就比以前好了许多。

  “寅风。”

  寅风以为林和臻是害怕了,便用另一只手牵着他退到了门边,小声说:“没事,我在。”

  “不是。”林和臻反握住他的手,却并没有急着把寅风的手拉下来,而是主动保持着这样目不能视的状态,小声说,“我听见有声音。”

  寅风立刻提高了警惕,这里只有他们三个人,林和臻说的声音肯定是除了他们三人以外的东西发出来的,而这里理应没有活人才对。

  “什么样的声音?”寅风将林和臻圈在怀里护着,眼睛死死盯着房间里的几百具尸体。

  林和臻感觉到寅风的语气与平时不同,不过想想也是,要不是太过可怕,寅风又怎么可能会捂着自己的眼睛不放。

  “声音很轻,但是有规律,就像是……时钟。嘟、嘟、嘟……”

  寅风跟着林和臻的节奏一边数着,一边在思考,时钟,秒表,□□还是……心跳?

  “这边!”

  “出来!”

  林和臻跟寅风同时开口,一个人指出了方向,而另一个则是目光如炬,觉察到了某处光影闪了一下。

  咔哒——咔哒——

  就像是被按下了统一的开关一样,房间里的尸体瞬间齐刷刷地睁开了眼睛,无神的瞳孔直勾勾地看着前方,仿佛在等待下一个指令。

  重获光明的林和臻看见的就是这样诡异的一幕,下意识就抓起了寅风的手:“不然你还是继续挡着吧。”

  寅风又何尝不想呢?

  可谁让凡人只有两只手。

  要不是清楚地知道寅风对自己是真爱,林和臻几乎要怀疑这是寅风的恶作剧了,这还不如刚才就让他看见呢,好歹还有个心理缓冲的时间,总比现在直接面对这几百具活尸要好得多吧!

  寅风想解释,但那些活尸却有些急不可耐了,下一秒就齐刷刷地抬起了左手,就像是被一条线牵在一起一样,没有半秒的迟疑错漏。

  “从哪儿弄来这么多……”煜月倒不是怕,他自己本来就不是人,这些东西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但有些看似无害的东西,比如仓鼠,一个两个还觉得挺萌的,一旦累计到一定数量之后就会让人觉得不舒服,自然地产生抵抗和恐惧。

  寅风也觉得奇怪,这男男女女都有,就像是随手捡回来的一样。

  林和臻仔细看了看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活尸,那是一个梳着发髻穿着墨色大氅的青壮年,年轻力壮的大好时光,却突然暴毙横死,死因肯定不是生病,那会是什么呢?

  “站远点。”寅风看林和臻越走越近,一个心就提了起来,虽然很清楚林和臻不是普通人,就算这些活尸真的发起攻击,他一个打五个还是没问题的,但还是免不了会担心。

  林和臻听话地往后退了一步,所有活尸紧跟着整齐划一地抬起了右手,林和臻恰好看见了藏在大氅里的手腕,那是一道从手背到手臂蜿蜒曲折的焦灼伤痕,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伤了一样,伤口来不及溃烂,翻卷的血肉露出里森森白骨。

  “我知道了!”林和臻忽然猜到了这些人的身份,“他们是被高劭吞噬灵力的那些人!”林和臻又看了看隔壁一个女孩,她的灼伤痕迹是在脖颈,“这是被天雷劈过之后留下的痕迹,跟你背上那条一样!”

  寅风:“……”

  煜月震惊地看着寅风:“你还被天雷劈过?你们是闲着没事,挨个天雷玩玩吗?”

  寅风没有理他,而是站在林和臻身边仔细看了看,虽然他看不见自己背上的痕迹,但这几千年下来,也曾辅佐应宸执行过大大小小几百场天雷,对这伤痕也算是很熟悉了,一眼就能看出那确实是被天雷劈过的模样。

  但这些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高劭吞噬了他们的灵力,还收集他们的尸体放在这里,这算什么?恋|尸|癖?

  寅风看着这一屋子大大小小男男女女活尸,忍不住啐了一口:“那孙子真是个变态吧。”

  林和臻拍了拍寅风的肩膀,提醒道:“要认亲戚你自己认,在那之前咱们先离个婚,我不要这么恶心的东西当我孙子。”

  ☆、109 这是牵星傀儡术。

  寅风听了林和臻这句话,几乎是一秒就做出了选择,为了这种孙子跟老婆离婚,那简直是太亏了!

  于是我们白虎神君立刻表示高劭那种害人精没资格当别人孙子,不然就当他是王八吧!

  在一旁没得选择不得不听的煜月隐隐觉得这像是把玄武神君给骂了,但因为没有确凿证据,加上此时此刻的情形,煜月觉着还是假装没有听见比较明智。

  而且现在的情况,怎么看都十分紧迫吧?

  煜月小声提醒:“二位,有空看看这边?这些……”煜月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眼前这密密麻麻的人,说人好像也不对,总之就是这些大麻烦,绝对不能继续留在鬼市!

  寅风像是看出了煜月的担忧,笑着说:“其实有个更简单的办法?”

  林和臻睁大了眼睛:“什么办法?”

  “封住这个房间,让这些东西出不来不就行了?”

  煜月脑子一下就炸了:“看看这一个个尖牙利爪不死不休的样子,关在这里能关多久,万一有一天他们跑出来了呢?那我,我找谁来抓!”煜月说着说着都要哭出来了,“白虎大哥,你是我亲大哥……”

  “别乱叫!”寅风一脸嫌弃,“你哥可是阎王,结果你居然怕这些东西,丢不丢人!”

  煜月才不管丢不丢人:“总之,你们,你们把他们弄走,赶紧弄走!”

  “你……”

  “别逗他了。”林和臻拦住还想再说什么的寅风,“那些东西已经过来了。”

  就在他们闲聊的时间里,这些尸体已经统一换了一个姿势,从原来固定的地方走了出来,转了个身面向站在门口的他们,显然是把他们当成了攻击的目标。

  对付这些东西并不难,只要寅风动动手指就能将这些尸体碾作尘埃,但林和臻却有些不忍心,古往今来都讲究入土为安,虽然这些人有的可能已经死了近千年,灵魂早已轮回转世,但这么一个跟活人无异的东西站在面前,就没办法单纯当成一个皮囊来看。

  “这是牵星傀儡术。”

  林和臻从脑海里搜寻到了正确答案,当初高劭把那些东西植入到自己脑子里的时候,一定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得找到主傀儡。”林和臻说,“只要毁掉那一个,其他的也就不会动了。”

  寅风虽然对这些阴阳术数不太在行,但既然林和臻这么说了,他自然不会反对,然而问题是,这里少说也有上千尸体,每个动作整齐划一仿佛是一个整体,要找到领头的那一个,谈何容易。

  林和臻打开表盘,心里就一阵庆幸,幸好这个七十二龙分金盘是自己做的,可以完全信任。

  “这种傀儡术算不得多高明,就是数量有些多。”林和臻一边低头看着分金盘上不停转动的指针分辨方位,一边跟寅风解释,“高劭肯定舍不得把灵力浪费在这里,所以他最多主控一到三个主傀儡,不过看这些尸体如此统一的动作,应该只有一个主傀儡,刚才我感觉到了一点灵力波动,能判断大概方位。”

  林和臻说到这里抬起头看着寅风:“我们得进去把主傀儡找出来。”

  寅风还没说话,煜月立刻往后退了几步:“我负责断后吧。”

  寅风看了他一眼,没有揭穿他的胆小,而是朝林和臻点了点头,将监兵刀横在身前:“做你想做的,我陪着你。”

  林和臻的心里忽然就踏实了不少,虽然这些东西他也能对付,但有个能依靠,总是让人觉得安心。

  在寅风和林和臻踏进里面之后,那些尸体刷啦一声往前跳,如同狂奔的羚羊一样,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林和臻祭出法尺紧握在手中,口中默念咒语,从法尺上摸出一张张符箓,当每个靠近的尸体靠近的时候,就迅速贴在额头上。

  寅风护在林和臻身边,配合着他矫捷的动作,将那些还来不及贴符的尸体从林和臻身边打开,开始还能忍着脾气推开,到后来看见那些东西张口要咬林和臻的时候就有点管不住脾气了。

  “还有这么多。”寅风咬牙切齿地说,“这样太慢了,干脆我一刀全劈了算了。”

  其实林和臻也知道这是最简单的办法,高劭引他们过来,无非就是想用这些东西绊住他们,给自己争取离开的机会,但这些人何其无辜,生前被高劭谋害,死了还要挫骨扬灰,林和臻犹豫了。

  寅风看出了林和臻的心思,也不想逼着他做决定,但这些东西不死不休地贴上来,就像是蟑螂一样惹人恶心。

  “嗷吼——”

  震天虎啸如巨浪滔天,一层一层推开,将那些逼近到眼前的傀儡呵退,为林和臻争取到了一点喘息的时间。

  林和臻看着身边巨大的白虎,不管是看多少次,都会被寅风的原型给帅到。

  “我来对付这些东西,你专心找。”

  寅风将林和臻护在身边,舒展开来的双翼微微一动就是一阵飓风,将卷土重来的傀儡再度掀翻在地,这样虽然不能彻底解决问题,但也能让林和臻稍微喘口气,否则这么挨个贴下来,怕是手都要断了。

  林和臻不敢耽误,将手表摘下来紧握在手里,凌空画了一个符箓,避开这周围的浓重尸气,划开一道清明之路,为分金盘排除掉那些干扰讯息。

  分金盘上的指针转动的幅度忽然慢了下来,定在了某个方向不动了。

  “找到了!”

  林和臻手腕一转,法尺便化作太平剑,剑上溢出天罡正气让那些早已经没了意识的傀儡停住了脚步,浑身抖得像是要散架了一样。

  寅风看了一眼那柄剑,想说什么却犹豫了,最后只说了一句:“杭睿真大方。”

  林和臻也是第一次用这柄剑,万万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大威力,还没驱使就已经将敌方夯退,甚至把白虎神君的天罡正气都给比下去了,不过想来也是,太平阵镇压妖邪保天下太平,这些傀儡连给它塞牙缝都不够。

  林和臻有心安慰一下寅风,不过眼下却不敢耽误,他们已经在这里浪费了太多时间了,还不知道高劭还有什么后手,不赶紧找到他,总让人不放心。

  寅风跟在林和臻身后,将那些还想跟上来的傀儡全部击倒,并不忘跟煜月说:“收拾一下!”

  半个身子都在门外的煜月:“……”眼睁睁看着寅风和林和臻追着什么东西跑了进去,煜月被眼前的这些定住的傀儡挡住了视线,想要跟过去,却慑于七零八落倒在地上的傀儡无处下脚。

  濒临崩溃的煜月欲哭无泪,这些东西要怎么收拾啊!

  林和臻并没有在意这些,而是低着头追着分金盘指出的方向往前冲,只感觉周围的一切像是跟着往后退一样,开始还没有在意,但紧接着林和臻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他奔跑的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快得过火车吧!

  “小心!”

  “啊!”

  林和臻停下脚步,就看见寅风所化的那只巨大白虎从自己身边飞了出去,从上至下像是蛛网一样铺开了万千条丝线,将白虎团团缠住,翅膀上的羽毛被丝线勒住簌簌往下落。

  “别过来!”寅风用四个爪子死死抠紧地面,那是鲜少能看见的狼狈。

  若说刚才林和臻还有耐心慢慢解决的话,现在是彻底怒了,手腕一转挽了个剑花将身边那些傀儡击退之后,立刻就要冲上去劈掉那些丝线。

  “小心!”寅风看了一眼林和臻就知道他想做什么,连忙出声制止,“这东西我见识过厉害,你退远一点,别过来。”

  林和臻忍着冲上去的念头,将气都撒在了还想要拦住自己的那些傀儡身上,此时的他已经顾不上许多,只觉得这些阻碍自己去救寅风的东西都无比碍眼,只想一剑全劈了!

  寅风此时心里也是新仇旧恨全都涌了上来,如果不是顾忌林和臻还在眼前,他必定会如同上次一样,将这里夷为平地!

  真是老虎不发威,还真当他是猫了啊!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林和臻没见过这阵法,只觉得又诡异又厉害,在脑子里搜索了半天也想不出来究竟该怎么破阵。

  而寅风此时却是怒极反笑。

  “说起来这东西还算是我们的媒人。”

  林和臻一头雾水:“什么?”这破阵算什么媒人?

  “你别小瞧了它。”寅风笑着说,“这是困仙阵,几个月前我就是踩中了这个陷阱,所以被迫当了几个月的猫,现在设阵的人故技重施还想再困我一次,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了,不过这样一来,可算是让我知道该找谁算账了。”

  林和臻听明白了,也就是说,四个月前在寅风前往南宝山调查的时候,暗中用困仙阵差点要了寅风命的那个神秘人,就是高劭!

  “不过我也该谢谢它。”寅风看着林和臻,“要不是它,我又怎么遇上你呢?”

  林和臻听了只觉得无语,这破阵有什么好谢的!

  “没有这东西,我们也一定会相遇,搞不好就在裴医生跟郁衡的婚礼上,那岂不是更完美?”林和臻冷着脸说,“所以没必要对那种东西说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双回来了。

过年期间我不是被爹妈带着去东家西家吃饭,就是在家里接受麻将声洗脑!

不如上班。

  ☆、110 因为那个真的,此刻就在这里!

  林和臻自然听懂了寅风的意思,就是说几个月前设计害了寅风的人,就是高劭。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故技重施,但显然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答案的时候。

  “我该怎么做?”

  林和臻提着剑站在阵外,脑子里拼命搜索可能会用得上的阵法口诀,每个阵都会有它的阵脚和阵眼,只要能找到生门就能破阵。

  其实寅风也不知道应该让林和臻做什么,要知道之前他被困在阵中也是无意间破了阵,现在让他回想也不知道当时是刚好踩中了哪个位置。

  也是因为这样,所以应宸才会罚他在凡间反省,活了几千年的精怪,竟然会被一个小小的阵法困住,说出去丢的可不止是中心的面子。

  “你现在要做的应该是离开这里。”寅风看着林和臻说,“高劭知道这个阵能困住我,也能绊住你,在这段时间里,他应该要去做另外一件事。”

  林和臻一愣:“什么事?”

  寅风看了林和臻一眼,艰难地转过头朝着门口的方向大喊了一声:“煜月!”

  忽然被点名的煜月差点从门外摔进尸体堆里,没好气地回应:“干啥!”

  “把林和臻带走。”寅风没有去看林和臻的反应,“带他去酆都,我没来之前不能让任何人带走他。”

  “什么?”林和臻原本以为寅风会让自己去追查高劭的下落,万万没想到会是让煜月带自己去酆都。

  “我不能走。”林和臻劈开挡在面前的傀儡,绕到寅风面前,看着被重重丝线缠住的寅风,表情凝重地说,“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在这里。”

  “他的目标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个。”寅风说,“这个阵只能困住我,伤不了我,主上下了三界通缉令,酆都他是不敢去的,否则他的魂魄会被抽出来,那就失去了他想要长生不老的意义。”

  林和臻知道寅风说的都很有道理,高劭想要灵力就一定会跟自己正面对上,酆都无疑是最安全的一个地方,但自己不能躲在酆都一辈子,更不能眼睁睁看着寅风被困在这里而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到底走不走啊!”煜月在门口喊,“我最多送他到鬼门关啊,我才不去酆都呢!万一被抓住要我继承酆都怎么办!”

  “你想得真美。”寅风听得满头黑线,“你想要继承酆都也得看你哥答不答应。”

  “别总提他!”煜月有些不安地左右看了看,“一提我就觉得他要凭空冒出来了一样。”

  根本没打算离开的林和臻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刚才寅风有句话让他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你觉得高劭是个什么样的人?”林和臻问着问题,同时也在思考下一个问题转移寅风的注意力,顺便拖延时间,他总觉得不能就这样离开。

  说实话,寅风并不是很想跟林和臻讨论高劭,毕竟这个人曾经以救命恩人的身份出现,并在林和臻的心里占据着非常重要的位置,虽然现在已经证实那不过是高劭想让林和臻放松紧提,收买人心的伪善举动,但寅风还是很在意。

  不过就算是吃醋,寅风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跟林和臻抬杠。

  寅风回想了一下跟高劭伪装的玄风道人那几次短暂的会面:“骄傲自满,偏执性人格并且自视甚高。”

  这个评价可以说是相当负面,但同时也算是从侧面肯定了高劭的能力,骄傲自满的人首先还是得有能骄傲的本钱。

  林和臻同意寅风的评价,甚至觉得高劭这个人实际上比他们看到的更加自负,否则换了其他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用伪装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寅风面前,一个不小心就会暴露,现在回想起来,玄风道人的突然出现,更像是高劭对寅风的挑衅,仿佛是在说,我不仅能设一个困仙阵绊住你,我还能隐藏身份光明正大出现在你眼前,你也抓不住我。

  林和臻能想到的,自然寅风也能想到,是以还没能从困仙阵脱身的寅风脸色越发的难看了。

  林和臻察觉到寅风的表情变化,生怕他不管不顾就跟这阵拼个鱼死网破,毕竟寅风上次被困,林和臻不在现场,并不知道寅风是怎么脱困的,但如果是以受伤损害道行为前提的话,林和臻自然不会愿意看见那样的结果。

  “你刚刚说,如果高劭去了酆都,就会被抽出魂魄,是什么意思?”

  寅风看了一眼垫着脚尖避开倒在地上的尸体傀儡走进来的煜月,说:“你来回答。”

  煜月翻了个白眼,差点就没翻回来,要不是眼下还得靠着寅风和林和臻处理这一堆麻烦,煜月绝对不会有这份耐心。

  “你们要找的这个人,已经脱离三界外,不在六道中,基本就跟僵尸啊这类不是人也不是鬼的东西类似,属于三不管身份。”煜月说,“但就像是僵尸怕黑狗血一样,这种不是通过正常途径活下来的人,必定有他们的弱点,比如说魂魄不稳。简单来说就是,你有一件很喜欢的衣服,穿了好几十年都舍不得扔,但其实早就已经破破烂烂还是想要留着,再穿你觉得不合适了,可扔又觉得可惜了。”

  “对于高劭来说,他原本的凡胎肉身对他来说就是成功的象征。”寅风接过话头说,“他对自己能长生不死这件事是十分骄傲的,所以他轻易不会舍弃他原有的身体,但只要他踏进活人不能进的酆都城,检测系统就发现他的魂魄已经活了数千年没入轮回,会强行将他的魂魄与凡胎剥离。”

  “活人不能进酆都?”林和臻问。

  寅风点头:“所以你赶紧跟煜月去酆都,等我脱困就去接你。”

  “我相信你的判断。”林和臻说,“这里保存了这么多尸体,如果高劭对他自己的肉身没有任何执念的话,他大可以借尸还魂,甚至一天换一个玩。毕竟连一阳道人和七煞道人都会的借尸还魂,没理由身为他们师祖的高劭却不会。”

  “的确如此。”寅风同意林和臻的猜测。

  林和臻见寅风没有反对,又问到:“但是寅风,你不觉得奇怪吗?”

  林和臻很少会直呼寅风的名字,是以寅风听见的时候都愣了一下,差点就没把林和臻的话给听进去。

  “如果高劭不会轻易丢弃他的凡胎,那么我亲眼看见的,被火烧成黑炭的师父,又是怎么回事呢?”

  寅风直接愣住了,显然他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

  “所以我们看见的师父那个是假的。”林和臻手中紧握太平剑,并将灵力注入其中,霎那间迸发出耀眼的光芒,“因为那个真的,此刻就在这里!”

  话音落地的瞬间,林和臻转身一剑劈开了周围张牙舞抓的傀儡。

  煜月没想到林和臻会突然动手,即便他的身份特殊,并不会受到那些去鬼捉妖的法器影响,但林和臻的太平剑却完全不一样。

  这剑自带天罡正气,诛妖邪的能力比其他法器强得不是一星半点,就算是煜月,直接对上也讨不了多少好处,是以在林和臻出剑的瞬间,煜月就立刻躲到了寅风的后面。

  “上去帮忙啊!”寅风急得不行,生怕那些傀儡伤到林和臻,但偏偏自己现在受制于人,条条丝线就像是淬了毒的刀刃一样,每动一下带来的刺痛让白虎忍不住想要咆哮。

  煜月不是不想去帮忙,但林和臻手中的剑挥得太快太急,让他根本没有能插|进|去的机会!

  “大哥,你是瑞兽,我是魔,你媳妇儿那剑有多厉害你心里没点数吗!”煜月敢怒不敢动手,“你看看挡在他面前的那些尸体都成什么样了!你老实说,其实你才是他媳妇儿吧……”

  白虎放声咆哮,如震天惊雷:“你放屁!赶紧上去帮忙,如果有人想带走他,拼死也要拦下来!”

  此时的寅风已经完全明白林和臻刚才没有说完的话,如果林和臻身上那充沛的灵力对高劭来说,是唯一又不可取代且越发急迫需要的存在,那么他绝对不会离林和臻太远,一定就隐藏在林和臻身边伺机而动,布阵困住自己不过是想要争取时间罢了。

  看着震慑于太平剑威力而举步不前的煜月,寅风知道,自己的媳妇儿还是得自己来救才行!

  寅风低头看着脚下的阵法,四个月前在南宝山的遭遇重演,寅风并没有像当时那样慌张。

  寅风此前并不太懂玄门阵法,但陪在林和臻身边的这段时间,耳濡目染倒也跟着学习了一些东西,谈恋爱的时候人总是喜欢跟对方畅聊自己最擅长的领域,林和臻也一样。

  林和臻曾经跟寅风说过,有死就有生,每个阵法都有生门和死门,选对了生门才有破阵的机会。

  但寅风看了半天,愣是没看出来哪里是生门哪里是死门,更别提林和臻随口说的那几句阵法口诀了。

  怎么办呢?

  寅风看了一眼远处披荆斩棘的林和臻,脑子里想的却是煜月刚才的一句调侃。

  若是连媳妇儿都救不了,那要这一身修为也没什么用了!

  既然分不清生门死门,就干脆凭着这身修为来试试,哪怕拼个鱼死网破,也绝不让那小人得意!

  ☆、111 什么时候了,还在胡说八道!

  林和臻并不知道寅风的想法,他此刻想的特别简单,只要解决掉布阵的人,那么困仙阵就能不攻自破了。

  高劭既然这么想要自己的命,那他就不会放弃对自己的监视,这里一千多个人里一定有他的位置,更有可能那个所谓的主傀儡就是他本人。

  寅风说的对,高劭不可能放弃他原本的身体,也就是说他除了改变年龄,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容貌。

  在一千个人当中要找到一个不确定的主傀儡很难,但是要找到高劭就很容易了。

  不管高劭是用年轻的皮囊,还是年迈的模样,林和臻都能一眼认出。

  林和臻手里提着剑挡开源源不断朝着自己扑过来的傀儡,心头火越发烧得浓烈,并暗自在心里给高劭记下了又一笔帐。

  出乎林和臻意料的是,当他再次推开眼前障碍之后,高劭就那样站在了他的对面。

  “来了啊。”

  一句话就点燃了林和臻的怒火,二话没说直接挥剑相向。

  高劭像是早就料到林和臻会发难一样,轻轻一跃就躲开了那金色的剑光,眼睁睁看着那些傀儡瞬间化成了黑色的粉末。

  林和臻见一击未中并没有再次挥剑,而是看着那飞散在空中的黑色粉末,想起了当初他诧闻师父身亡的消息,以为那堆黑灰就是师父的骨灰,还拜托寅风带自己去了一个山清水秀风水极佳的地方,将骨灰好好安葬。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自己以为的“师父”和那堆黑灰不过是高劭为了躲开寅风的怀疑和调查,破釜沉舟时随意找来的一个替身,只怕寅风早就已经猜到了真相,担心自己不会相信所以才什么都没说。

  高劭站在一排傀儡之后看着林和臻:“不得不说,我教了那么多人,只有你是最孝顺的。”

  这个画面其实是很诡异的,眼前是一排龇牙咧嘴七孔流血的走尸,后面却藏着一个比恶鬼更可怕的人。

  但林和臻却丝毫没有畏惧,听了这句话内心连一点波动都没有,因为此时他只有一个想法,这次一定要杀了高劭!

  高劭没有察觉到林和臻的杀意,一边指挥着傀儡成为林和臻朝自己前行的阻碍,一边说:“那些人从我这里学到了本领,只想着如何获得更多,贪心不足。说起来,还有一个叫姜岚的还不错,虽然灵力一般,但足够干净纯粹,可惜天赋不高,那金印中的法宝只能召唤出一个法尺,留着也没什么用……”

  “所以你杀了他。”

  林和臻一边杀敌开路一边听,越听脸色越难看,他不认识姜岚,却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惋惜之情,可以想象那是怎样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却那样孤零零地被天雷劈死在了荒林里。

  想到这里,林和臻再次庆幸,如果不是自己幸运的遇上了寅风,怕是也躲不过那场天雷。

  “凭他的资质,如果没有我的帮助,怎么可能会有那样成就。”高劭嗤笑道,“他如果有你这样的醇厚的灵力,或许我也会让他多活几年也说不定。”

  林和臻听出了一点端倪:“那你为什么不再放我多活几年?”

  高劭收起笑容看着林和臻,眼神发寒。

  见高劭沉默不语,林和臻忽然觉得自己抓住了重点。

  “上次你引天雷想杀我不成的时候说过,你并不急着要我命,也就是说你可能还有能支撑你苟延残喘的灵力,现在你很急迫地想要杀我,也就是说你快死了。”

  林和臻说完看了一眼高劭沉默的表情,手上挽了一个剪花,劈开扑到眼前的傀儡,笑着说:“看来我猜对了。”

  道理其实很简单,高劭需要的并不是什么灵力都可以,而是有要求的,要求就是干净纯粹,就像是人在虚弱的时候需要吸纯氧一样,换了别的什么都不行,对高劭来说,想要活下去就必须有大量纯净的灵力补充才行。

  然而现在这个世界里,能潜心修行的凡人已经不多了,更别说还得纯净。

  高劭之所以只杀了姜岚,而没有要葛航的命就已经说明了问题,因为葛航作恶多端,他修习的邪术导致他的灵力根本不纯净,所以他没有成为高劭猎杀的目标。

  而之前高劭会放过自己,一方面是因为他之前掠夺的灵力还没有用尽,另一方面是碍于寅风的存在,毕竟哪怕他活了好几千年,要还是个凡人,对上白虎神君究竟有几分神算,他也拿不准,何况就算勉强能赢,那也会对自己造成损伤,所以那时候他选择了退让。

  现在高劭的灵力即将耗尽,所以就算是从虎口夺食,他也要冒险前来。

  高劭冷着脸,抬手挥退了傀儡。

  林和臻提着剑就要冲上来的时候,高劭却忽然开口:“你的父母对你很好吧。”

  金剑在高劭面前横过,留下了一串金色的符文从他身前掠过,却都没有伤到他丝毫。

  高劭似乎也预见了这样的结果,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勾起唇角看着林和臻,跟聪明人对话就是这么简单。

  林和臻将金剑插在地上才让自己停下来,残存的剑气像涟漪一样在地上层层散开,直接放倒了数以千计的傀儡。

  “看来你是真的想要我的命啊。”高劭看了一眼倒在地上失去行动力的傀儡们,估算着刚才那一剑如果真的落在自己身上,怕是真的要一命呜呼了,幸好还拿捏着林和臻的软肋。

  高劭往前走了一步,与林和臻相隔不过三米的距离笑着说:“凡人就是这么无聊,总是会被感情牵绊。”

  林和臻万万没想到高劭竟然会用这样下三滥的招数。

  “你还真是个小人。”林和臻不知道父母现在是什么情况,所以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他自己死是没什么,但绝不能让父母因为自己而身处险境。

  高劭没有因为这句话而生气,反而是笑着说:“看来你是做好决定了。”

  林和臻确实不能让父母为了自己去死,但就这样死在高劭手上,怎么想都不甘心。

  “既然你已经选好了,那我就亲手送你上路吧。”

  “还是我送你上路吧!”

  一道白光快速闪电,凶猛白虎凌空而来,稳稳落在了林和臻身前,张口就朝着高劭扑了过去。

  “啊!”

  高劭根本没料到寅风竟然这么快就冲破了困仙阵,虽然尝试着躲开却还是避之不及,转身的时候被先一步绕到身侧的白虎一口咬掉了左手。

  “呸。”

  白虎将断臂吐在地上,没给高劭捡回去的机会,抬起脚再跺下,直接踩成了一滩难泥:“自己找死怪不得别人!”

  高劭气红了眼却不敢上前,忍着剧痛往后退,顺手抓起脚边一具尸体,扯掉手臂随意按在了自己断臂的地方,但却因为长短不一大小不合显得相当滑稽。

  寅风落地化成人形,嘴角勾起一个充满邪气地笑容,十分挑衅地说:“这可是给你的回礼,不跪下来说谢谢吗?”

  事情发生得太快,林和臻这才注意到寅风的右边手臂上有一条长长的伤痕,从肩膀一直蔓延到手臂,伤口之深可见白骨。

  “你受伤了!”

  林和臻不敢直接伸手去碰触,赶紧从龙鳞法印中拿出法尺,或许是因为朱雀神君所赠,每张符箓被抽出来的啥时候都带着火光,倒是起到了镇痛止血的作用。

  “没事。”

  寅风看着林和臻将一张张符咒贴在伤口上,心里全是庆幸,幸好自己及时赶来。

  寅风没打算告诉林和臻自己是如何以神格作为赌注强行破阵,只是留下这么一道伤口已经算是侥幸了。

  失去了手臂的高劭十分狼狈,就像是被强行凿开的水管一样,止不住的鲜血也带走了他视若生命一样的灵力,哪怕他随手捡了一条手臂装上,却依然是徒劳,整个人开始急剧老化,年轻的外貌爬上皱纹,乌黑的头发干枯发白,甚至连身高都矮了好长一节。

  “原来这样就能解决你啊。”寅风将林和臻护在身后,用受伤的手祭出了监兵刀,“那就容易多了。”

  “我来。”

  林和臻冷着一张脸从寅风身后走出来,手中的法尺已经换成了青龙鞭,这个法器他还从未用过,倒是想在高劭身上试试究竟有厉害。

  寅风看了林和臻一眼,倒是也没有再坚持,毕竟林和臻并不是只能躲在他身后寻求保护的温室花朵,他不仅有着这世间最纯净的灵力,还有足以匹敌高劭的本事。

  林和臻看着高劭,将手中的青龙鞭甩了出去,立刻在地上辟出了一条裂痕。

  “我想要试试邪不胜正这句话到底准不准。”林和臻说,“你这个老妖怪活得够久了,为了延续你这条贱命,害死了这么多人,我今天就替他们讨个公道!”

  “你不管你父母的死活了吗!”高劭避开落在身前的青龙鞭,提防着寅风突然发难的同时,还不忘继续威胁。

  林和臻没有说话,手上的攻击却没停,像是完全没有听到高劭的威胁一样,每一鞭都要将高劭置于死地。

  “他们养你这么多年,你就是这么对他们的吗……啊!”

  高劭的左脸被青龙鞭抽出一条血痕,他下意识想要止住伤口,但随意接上的左臂却无法接收大脑传达的命令,鲜血如注无法停止,淅淅沥沥落下来将前襟染成了一片血红。

  寅风站在一旁死死盯着高劭,生怕他又耍什么花招担心林和臻吃亏,于是便在随意地给自己疗伤的同时,不忘分散高劭的注意力。

  “死了又如何?哪个凡人不会死?”寅风的语气轻松,“就算是他父母百年之后到了地府,自然有我会帮忙安排,给他们找一个良善巨富之家,青梅竹马白头偕老,难道不是更幸福?”

  高劭生怕寅风也下场,他现在对付林和臻就已经很吃力了,再加上一个寅风的话,绝对不会有胜算,是以高劭听了寅风的话也没有反驳。

  高劭的眼神发暗,他没有忘记自己冒险前来的目的,只要能抓住林和臻,汲取他的灵力,自己就一定能全身而退!

  寅风像是没看到这些一样,站在一旁接着说:“总比当个老不死的活死人强,哦对了,你还不知道吧,你已经被酆都除名了,就算你死了,也只有魂飞魄散一条路,转世为人这么美的事你还是想都不要想了。啧啧,瞧瞧你现在这尊荣,老婆闭着眼睛打,免得被他丑到。”

  林和臻被寅风接连不断的骚话弄得差点分心,尤其是那个喊得无比顺口的称呼,险些就把辫子甩过去了,这猫,不是,这老虎真是……什么时候了,还在胡说八道!

作者有话要说:  高劭活得够久了,是时候下线了!

  ☆、112 你会等我吧?

  被寅风这番骚话刺激的不仅是林和臻,还有早已恼羞成怒的高劭。

  林和臻看着狼狈的高劭,心里很清楚的是,刚才寅风说的那些关于自己父母生死的话,十有八|九是另有目的,且不说寅风不可能会拿自己父母的命来开玩笑,就说白虎部的职责也不可能放任高劭行凶,于公于私寅风都不可能让父母出事,这点信心还是有的。

  而且寅风平日里虽然是个傲娇,但类似刚才那番骚话却不是寅风的风格,听起来更像是要故意激怒高劭一样,什么不好听就说什么,元气大伤的高劭怕是根本没注意到这点。

  不过寅风为什么要激怒高劭呢?

  寅风看见林和臻没有丝毫激动,安心的同时更想抱着林和臻捏他的脸,怎么这么聪明这么心有灵犀呢?

  寅风有没有别的安排?

  当然是有的。

  或者应该说是杭睿给他提的醒,之前开会的时候,杭睿提醒寅风要小心高劭对林和臻的父母下手,因为杭睿还是凡人的时候,从小就是个孤儿,在孤儿院长大的过程中也曾经羡慕过别人有父母,所以后来也对朋友的家人都会诸多照顾,比如之前跟裴曜的父母见面的时候,还兴高采烈地过了把当家长的瘾,毕竟比起这些天生天养的神兽,他更有经验一些。

  之前寅风确实没有想到这一点,毕竟高劭的目标从来都是林和臻一个人而已。

  不过杭睿的提醒还是很及时,他们面对的敌人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什么下作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防人之心不可无。

  于是寅风特意安排了星奎住到林和臻父母家附近,方便近距离保护,还拜托北渊去酆都找了两个机灵的小鬼24小时跟在林和臻父母身边,以便能及时通风报信。

  北渊在看见寅风如此郑重且有礼貌的拜托自己的时候还吓了一跳,认识几千年了,他从来没见过寅风这么讲理的时候,百兽之王变成小猫咪,不得不感叹,林和臻还真是个出色的驯兽师啊!

  在确认自己父母不会有危险之后,林和臻就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高劭的身上,他现在更好奇的是,究竟寅风打的是什么算盘。

  高劭虽然不能确定寅风的话是真是假,但眼下却是不能在走这一步棋了,就像是劫持了人质的匪徒,即便让警察安排了逃跑的车辆也一样会被缉拿归案一样,何况他想要劫持的人质只有林和臻而已。

  “呵。”高劭冷笑了一声,看着林和臻的目光带着寒意,“你还真是运气好。”

  林和臻也笑了,脸上满是嘲讽:“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要多做好事,老天爷自然会给你赐给你一个满分男朋友。你羡慕还是嫉妒?羡慕嫉妒也没用,他看不上你这老妖怪。”

  寅风愣了愣,他差点忘了,要论牙尖嘴利,林和臻比自己可厉害多了。

  “你得意什么?”高劭冷笑着从怀里摸出来一颗金色的珠子,“还记得这个吗?”

  林和臻心里咯噔一下,他当然记得这个,因为此时此刻他的裤兜里还装着一颗一模一样的,那是他当初以为是师父留给他的遗物,所以才好好收藏,竟然一直忘了拿出来。

  不对。

  如果自己忘了,寅风难道也忘了?

  林和臻拿不准寅风是真的忘了还是另有打算,不敢回头去看寅风的表情,此时只能期待他那记仇的特质能抽空用在这里。

  “被我捏着命门,还敢跟我叫板?”高劭捏着珠子看着寅风,表情异常狰狞,显然不会忘记寅风给他的断臂之仇,“他父母死了你不会心痛,那要是他魂飞魄散呢?我倒要看看你白虎神君能有什么办法!”

  监兵刀似有微动,寒光一闪。

  “别动。”高劭看着寅风笑着说,“白虎神君的厉害我可是见识过了。”

  寅风收起监兵刀,表明了自己的诚意,问道:“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

  “真是聪明。”高劭收起笑容,恶狠狠地看着寅风说,“拿你的神格来换他的命,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林和臻终于明白了高劭的计划是什么。

  从他杀害第一个人汲取灵力之后,高劭就已经失去了成仙的可能,应宸绝对不会给这样一个心狠手辣居心不良的人赐予神格,所以高劭想要活下去就只不停地杀人掠夺灵力,但灵力毕竟不是什么可再生的资源,总不会刚好有人带着一身灵力,等在那里等他杀,何况现在应宸的三界通缉令已经下达,更是没有他可以藏身的去处。

  高劭不想死,他想要获得永生最好的办法就是成为神,既然他没有资格,那么他就得去抢一个!

  所以才会有南宝山下的困仙阵,也才能用林和臻要挟寅风,让他心甘情愿交出神格的同时,自己还能全身而退。

  不得不说,这个如意算盘打得是真好。

  但林和臻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我只要你的神格,不要你的法力。你失去了神格也不会有什么损失,”高劭捏着那颗珠子说,“白虎本就是天生灵兽,天地间也没多少人能伤得了你。怎么样,这个买卖很划算吧?”

  “确实很划算。”寅风笑了,“但我凭什么相信你呢?拿个破珠子就想威胁我?我看起来有这么好骗?你轻飘飘几句话就想我把神格给你?未免也想得太美了吧!”

  “哼!”高劭忍着断手之痛,“你以为我只把金印绑在他身上就够了?这个珠子才是关键,你们既然知道我多不想死,那就应该知道我为了能活下去,什么都可以做!让他给我当替死鬼,从此你们休想再找到我!”

  听到这里,寅风的脸色才变了,在心里咒骂了一句,这老妖怪还真是什么损招都使得出来!

  看来高劭应该不是说大话,这珠子上应该下了咒,若是真让他捏碎了,怕是林和臻就真的灰飞烟灭了。

  幸好早就已经想到了应对的办法。

  高劭早就已经在林和臻身上种下了枷锁,那枚天师金印就是个不定时炸|弹,想要从林和臻身上取下来,那就只能“死”一次,而怎么死,死多久,这些都需要时机。

  寅风当然不会真的眼睁睁看着林和臻去死,他已经跟应宸他们商量好了,先关闭天雷的召唤功能,以免高劭故技重施再次请雷,毕竟天雷一旦应召,是很难避开的。

  幸好这个对应宸来说很简单,天雷本来就在他的管辖范围内。

  现在要等的就是高劭恼羞成怒失去理智,于是寅风在心里盘算着,还应该再说点什么继续激怒高劭,

  “我的灵力给你。”林和臻从寅风身后走了出来,拿出裤兜里的那颗金珠子,看着高劭说,“你不是想要吗?给你就是了。”

  林和臻没有丝毫畏惧,缘由他已经都听清楚了,也明白自己现在命悬一线,但他却不愿意让寅风用他的神格来救自己,且不说林和臻觉得就算自己跟寅风是法定夫夫,那也不代表寅风就得替他去死,何况他们还没有国家认证,连父母那关都还没过。

  就算是抛开这些情感关系,白虎神君的神格拿来换自己一个凡人的命,那林和臻觉得这是个亏本买卖。

  既然是亏本的买卖,那当然就不能做了。

  “能跟孟婆打个招呼不喝孟婆汤吗?”林和臻转头看着寅风,“你会等我吧?”

  寅风摇了摇头说:“不等。”

  “?”

  这是什么陈世美负心汉?十八年都等不了?

  寅风笑着说:“从小就养在身边,我可能会犯罪吧,所以还是不等了。”说完,寅风拿出监兵刀对着高劭说,“我今天要是让你活着离开这里,我这神君也别当了。”

  林和臻还没明白寅风为什么忽然又跟高劭拔刀相向,就听见寅风大喝一声:“煜月!”

  “来了来了!”

  在角落里当了半天隐形人的煜月走了出来,一边搓手一边说:“说好了啊,我老婆的限量版手办一定得给我弄到啊!不然我这么帮你也太亏了……”

  什么说好的?什么时候说好的?

  林和臻回忆了一下时间,难道就是在自己独自寻找高劭的时候两个人想到了办法?

  只见煜月双手结了个莲花印,一道金光瞬间从他的脚下绽开,如闪电一般窜到了高劭的身前。

  高劭心道不好,立刻想要转身逃开,一直盯着他的林和臻立刻甩出了青龙鞭缠住了他的左脚。

  失去了左臂的高劭重心不稳,差点就摔在了地上,从未如此狼狈的他看着林和臻,握着那颗金珠子的手忽然握紧。

  “你找死!”

  “开!”

  “啊!”

  煜月话音落下的瞬间,高劭所站的地方就裂出了一个大坑,毫无防备的他整个人不受控地往下掉,下面仿佛有种力量死死地拉着他,若不是左脚上的青龙鞭还在,他一定就掉进了下面的刀山火海。

  这是……地狱?

  煜月好不容易打开了地狱的通道,却没想到高劭没有直接掉下去,连忙跟林和臻说:“放开你那鞭子,让他掉下去啊!”

  林和臻也愣住了,那坑的边缘就在自己的脚边,所以清楚地看见了下面的情况,灼烫的热气扑面而来,人要是掉下去,只怕瞬间就会化成烂泥。

  “这可是我专门给他挑选的大焦热地狱。”煜月说,“虽然不是最狠的,但我觉得最适合他,看见那些拿着狼牙棒的鬼差没有,被送到这层地狱的恶人,会被鬼差用狼牙棒从□□捅进身体里搅割,狼牙棒会穿透身体,而后鬼差会灌进岩浆,血肉模糊浑身溃烂,等痛过了就再来一次,如此反复到刑期结束,不过别人倒还能出去,他这种直接掉下去的就没有结束的时候了。”

  林和臻只是听着就仿佛感受到了疼痛,不过这种惩罚对高劭来说,还真是挺合适的。

  于是林和臻不再犹豫,立刻就要收回青龙鞭。

  高劭感觉到腿上鞭子松动,整个人都慌了,身边没有一根救命稻草,唯一能借助都力量只有捆在腿上的这青龙鞭,他这一生都在为了不去地狱而处心积虑延续寿命,却没想到有一天如此狼狈地直面地狱。

  “我就算死,也要拉着你跟我一起下地狱!”

  高劭拼尽最后的力气跃起,抓住即将溜走的青龙鞭,同时用尽最后的力气捏碎了掌心那颗金珠。

  “唔……”

  林和臻忽然觉得心口一阵钝痛,只感觉心脏仿佛裂开了一样,整个胸腔止不住的痛,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明白,这就是高劭种在自己身上的果。

  痛得撑不住的林和臻倒在了寅风的怀里,他能感觉到自己所有的灵力都在流走,他不是舍不得,他只是不想死。

  心痛到几乎窒息的寅风紧紧抱着林和臻:“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林和臻想要点头,却连动一下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寅风眼睁睁地看着那枚天师金印从林和臻身上飞了出来,从金印上蔓延出的一条金线,渐渐变成一条光束,两端分别连接着林和臻和挂在坑边的高劭,就像是传送带一样,将林和臻的灵力源源不断地输送给高劭。

  获得了灵力地高劭外貌极速变化,就像是黑山老妖一样,吸够了灵力又变成了青春貌美的模样。

  灵力不止让高劭恢复了外貌,还给予了他力量。

  只见高劭从坑边灵活地一跃而起,扔掉了林和臻青龙鞭,看了眼被鞭子灼烧的掌心,脸色阴郁地看着林和臻和寅风:“没人能伤我至此……我要你们付出代价!”

  “这也是我想说的话。”

  寅风轻轻将失去意识的林和臻放平,将监兵刀插在地上,从刀剑画出一道屏障,将林和臻整个人保护了起来。

  “为了一己私欲罔顾他人性命,今天我绝不会饶过你!”

  寅风说完便化身白虎,在高劭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腾空一跃而起,伸出爪子按住那枚天师金印,阻断了灵力地传输。

  高劭并没有在意,对他来说灵力是最重要的,至于金印要做多少有多少。

  落地成人的寅风紧握住金印,用自己的法力驱动金印打开,将里面藏着的法器全都取了出来。

  这时高劭才反应过来寅风打的是什么主意。

  “你以为我会怕这些东西?”高劭哈哈大笑,“那不过是我汲取灵力的道具罢了,有许多都是我亲手用血咒做的,不管你是神是魔,没有我的命令它们就是一堆废铁!妄想用这些来对付我?未免太天真了。”

  “对付你哪儿用得着这么麻烦。”寅风也笑了,“你算个什么东西?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个凡人。以为自己活得久了就不得了了?如果不是为了林和臻,我一爪子就能解决了你。”

  高劭脸色沉了下来,寅风这话戳中了他的痛脚,没能修仙所以只能躲躲藏藏,每个沉睡的一百年他都曾幻想过自己能获得自由,不再依靠他人的灵力长生,然而每次醒来之后又不得不再次面对真相。

  所以他想要白虎神君的神格,只要有了神格,他成了神!不再需要依靠他人过活!

  “你听说过能量守恒定律吗?”

  “什么?”高劭一头雾水。

  寅风笑着说:“所以没事就得多读书,长生不老有什么用,活得再久还不是个蠢货!”

  高劭看着寅风摊开掌心,白色的神光之中,那枚金印疯狂转动,快得像是随时都可能从他掌心里飞走一样。

  “呃……”高劭忽然感觉一阵钝痛,胸腔像是被人重击了一样,但周围却没有人,寅风站在对面,煜月站在远方。

  那痛感从心脏蔓延至全身,高劭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流走一样。

  是灵力!

  “不,不可能!”高劭心慌意乱地站了起来,忍着剧痛想要结印,却无法顺利使用随意安装上去的左手,只能单手结印以血画符,口中默念咒语,将符箓抛向空中,大喊道,“魄灵安镇,我得自然。九天九雷,助吾行威。○注”

  “呵。”寅风冷笑一声,看着高劭重复喊了三遍,才终于开口打断,“别浪费我老婆的灵力了。”

  高劭终于反应过来,咬牙切齿地看着寅风:“是你……”

  “是我。”寅风一边将高劭身上的灵力抽回来,一边说,“就你这种人还配求神?”

  灵力涣散的高劭再一次瞬间苍老,他无法眼睁睁看着灵力离开自己,那金印就像是水蛭一样源源不断吸走灵力,以前用在别人身上有多畅快,此时就有多痛苦。

  如同耄耋老人一般的高劭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寅风冲了过来想要抢夺他手中的金印,却被寅风一脚踢开。

  “啧,动手都算是欺负你。”寅风看着金印吸走高劭身上最后一点灵力,便直接将那金印捏成粉末。

  金粉散落在空气中,在地狱火光中闪烁着点点星光。

  “救我,救……”高劭倒在地上艰难地抬起手,像是希望寅风能拉他一把一样,“我,灵力……”

  “痴心妄想!”寅风看了一眼垂死挣扎的高劭,眼中只有冷漠地杀意,“若是我能早点杀了你,就不会有那么多人丢了性命,林和臻也不用受那么多苦了。”

  这是高劭在凡间听见的最后一句话,而后是铺天盖地的岩浆从地狱翻涌而上,如同滔天洪水一样,将高劭整个人卷到了地狱里。

  连同这一屋子的尸体,都成为了地狱岩浆的一部分。

作者有话要说:  ○注:出自《道法会元之二百一十九》

这本是谈恋爱为主,林和臻的天师日常为辅,惩治坏人不是重点。

毕竟让林和臻对付高劭很难,但换了外挂一样的寅风动手就很容易了,要是连寅风都收拾不了高劭,那才真是见鬼了。

真羡慕小表哥有个好老公!

后面这俩就都是糖啦!

  ☆、113 鬼市塌了一半?

  今日的人间问题事件集中处理中心的气氛无比低沉,大厅里来往的人妖鬼怪全都小心翼翼,生怕自己脚步声音过大引来一顿责骂。

  有些刚刚化形的小妖怪不明所以,仔细地跟在同族前辈身边,眼睛还是忍不住四处张望,觉得这个大厅实在是太瑰丽漂亮了,不自觉地就发出了一声感叹:“哇……唔!”

  “嘘——”同族前辈捂住小妖怪的嘴巴,慌张地到处看了看,确定并没有引起谁的注意才松了一口气。

  小妖怪习惯了山林间自由自在的生活,突然到了这么安静的地方极度不适应,想到以后每年都要上来报道就更害怕了,没忍住拉着前辈的衣袖,压低了声音喊一声:“六叔……”

  “嘘——”被叫做六叔的是个藤树精,跟这个小穿山甲精生活在一个山头,也算是看着这小妖精长大的,但即便是这样,藤树精也不敢大意。

  小穿山甲精捂着嘴巴小声说:“六叔,这里一直都这么安静的吗?神仙不允许人讲话吗?”

  “不是。”藤树精警惕地左右看了看,“不过这几天,”藤树精伸手指了指上面,“咱们主上心情不好,几个神君也很暴躁,所以咱们少说话,早点让你拿到通行证就赶紧回去了。”

  小穿山甲精长这么大还没出过那片林子,因为外面有太多人想要它们的命,所以这些年他只能听着同山头的精怪们偶尔回来讲点外面的事情给他听,当然说得最多的还是人间多么多么美好,还有就是这人间问题事件集中处理中心几位神仙。

  “主上,是应龙大人吗?”小穿山甲精两眼放光,那可是开天辟地就出生的天神啊,别提有多崇拜了!

  藤树精点点头:“对。”

  “哇!”小穿山甲精又差点叫出来,幸好及时捂住了嘴,不过他想不明白,那么厉害的神仙怎么还有不高兴的时候呢?难道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吗?

  “主上为什么不高兴啊?”

  “这个嘛……”

  其实藤树精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中心的气氛这么紧张,只是听别的小妖怪说了一两句,就自己随便猜测了一下,反正那些大神仙们的烦心事,是他们这些小妖怪无法想象的,就不要杞人忧天了。

  “总之,今天老老实实安安稳稳,不要多说不要多问,拿到通行证就回去。”

  小穿山甲精听了也只能点头,毕竟他在这里也不认识什么人,只能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猜测他们会是什么妖怪变化来的。

  就在此时,中心的传送点忽然发出了一道浅金色的光芒,大厅里的所有人齐齐转头,气氛顿时如同结冰的湖面一样一动不动。

  谁都知道中间这个传送点是应龙大人专用的,但他平时很少来这里,是以所有人都格外紧张,生怕自己引起了主上的注意力。

  然而从传送点走出来的人却不是应宸。

  杭睿这几年跟应宸几乎是形影不离,自己单独行动的次数可谓是少之又少,这传送点他也不太熟悉,幸好从家里推开门就能上来,倒是也避免了迷路的可能。

  杭睿原本是听说自己的挚友薛哲遇上了一些麻烦,刚好应宸忙着寅风的事脱不开身,所以杭睿就十分难得的单独回了人间。

  结果事情刚刚结束,就接到了北渊南惑发来的求救信息,原本杭睿也没有当一回事,这种求救信息一个月总要收到五六七八条的,但没想到连苍羽都发来了一条SOS信息,杭睿才意识到事情可能真的闹得有点大,这才匆匆忙忙赶了回来。

  “杭睿!”

  北渊感应到传送点被打开之后,第一时间就从玄武部窜了出来,将两个卷轴放在了他的手上,诚恳地说:“麻烦你了!”

  “这什么东西?”杭睿一头雾水。

  北渊摸了摸鼻子,支支吾吾地说:“一个是老崔替酆都呈上来的,另一个是煜月给的。”

  杭睿问:“酆都出事了?”

  “不是,诶,也不完全是吧。”北渊想了想措辞,“事情不太大,但主上很生气。”

  杭睿心想,我就走了几天,怎么就生气了?

  “我能打开看看吗?”杭睿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算是要救火也得知道火是从哪里烧起来的吧。

  杭睿答应帮忙,就让北渊松了口气,反正这东西到了应宸手上也是要给杭睿看的,少不得还要让杭睿出主意怎么给个回复,现在不过是顺序换了一下,没有本质的区别。

  “当然可以。”

  得到许可的杭睿先打开了印有酆都封印的卷轴,这些老神仙们虽然已经适应了现代社会信息化的方便快捷,但这种公函类的文书还是喜欢用这种传统的方式,绝对不会发个微信说了就算了。

  “公共设施破坏……鬼差受伤……大焦灼地狱部分重建……”

  杭睿越看越心惊,这是什么情况,地狱都塌了?

  北渊见杭睿想开口问,立刻将另一份放到他手里:“再看看这份。”

  这份就没有刚才酆都那份那么正式了,至少中心下属和相关的机构,没有谁会用魔法少女马猴烧酒的魔法阵当封印的。

  “鬼市塌了一半?”杭睿瞪大了眼睛,这卷轴寥寥数字,却完全不逊色于前面那份,“发生了什么?”

  自己不过走了几天,怎么酆都就拆迁了吗?

  而且这东西怎么看怎么像是带着浓厚的感情色彩,只怕是写作“公文”,读作“告状”吧?

  北渊想跟杭睿解释,但张了张口都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才好,只好说:“还是让主上跟你说吧,反正那里还有一堆……”

  “什么?”杭睿在想是不是自己耳鸣了,怎么除了酆都和鬼市,还有别的地方遭殃吗?

  杭睿还想再问,就见对面的彩虹桥以飞快地速度闪过一道光影,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感应到杭睿回来了的应宸就来到了他眼前。

  周围的小妖小怪们立刻稍息立正站好,坚持要以自己最好的精神面貌面对应宸。

  然而应宸根本没在意,此刻他的眼里只有杭睿一个人而已。

  虽然对杭睿来说是分开了好几天,但其实对应宸来说不过是几个小时罢了,毕竟这天上地下的时间差,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怎么不让我去接你呢?”应宸拉着杭睿的手,释放了这几天难得的温柔,“事情解决了?”

  杭睿笑着点点头。

  应宸看见了杭睿握在手里的两本公文,转而半眯着眼睛看向北渊,像是在说“你们也挺能耐啊”!

  北渊转过头假装没有看见应宸严重的冷意,在心里为自己叫屈,要不是您老人家喜怒无常眼看着就要把屋子给掀了,我们怎么会跟杭睿求救啊!

  像是听见了北渊的心声,杭睿拉着应宸往彩虹桥走,一边走一边问:“林天师的困难解决了吗?”

  提到这个,应宸的脸又黑了,看了一眼旁边那些挺直了腰杆的小妖小怪们,哼了一声之后拉着杭睿踏上了彩虹桥。

  “回去再说。”

  北渊目送他们离开之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杭睿回来了,至少解决了一个大问题,至少他们主上发脾气的概率就会降低百分之八十,想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北渊又叹了一口气,好歹兄弟一场,希望寅风能如愿以偿。

  等到北渊也转身离开回到玄武部之后,大厅里的空气好像才开始流动,那些小妖小怪们面面相觑之后开始窃窃私语,新来的都在好奇,那个人是谁,于是认识的告诉不认识的,不到片刻就都知道了杭睿的名字。

  小穿山甲精长大了嘴巴看着藤树精:“那是主上的媳妇啊!长得真好看!我要是化成人形有他一半那么好看就满足了……”

  “杭睿大人可不只是好看,他身上带着太平阵,能保这天下江山安稳太平,哪儿是你我可以企及的。”藤树精便将自己知道的那些故事简单地将给他听。

  小穿山甲精听得入神都忘了正事,跟排在自己前面那个人落下了好长一段距离。

  小穿山甲精慌慌张张跑上去,刚刚站定就急迫地小声问藤树精:“六叔,你知道刚刚主上跟杭睿大人说的是什么事吗?神神秘秘的,好好奇哦!”

  其实藤树精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面对小穿山甲精好奇的目光,藤树精也不好随便编个理由告诉他,毕竟小孩子的信任难能可贵。

  “大人的事情不要多问,专心自己的事吧。”藤树精将小穿山甲的脑袋退回去看着前方,“下个到你了,能不能在凡间自由活动就看能不能拿到证了,加油吧!”

  无比紧张的小穿山甲精立刻收回了好奇心,拿起准备好的资料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在脑子里回想了一下山里前辈们的经验,顿时觉得成竹在胸。

  通行证,我来啦!

作者有话要说:  杭睿牌灭火器,你值得拥有。

  ☆、114 冥界虚空。

  杭睿被应宸拉着到了他的府邸,本来是二话不说就要把人拉进卧室的,毕竟从杭睿的时间上来算,他们已经好几天没见面了,虽然应宸每隔一个小时就打电话问杭睿什么时候回来,有时候还嚣张地要求开视频,纵然杭睿都顺他的意一一满足了,但到底天涯海角不如朝夕相伴,所以应宸立刻就想甩开正事拉着杭睿倾诉思念,顺便想办法让杭睿跟着他一起开车去往城市边缘,谁来都不会停车!

  然而无奈的是,杭睿不愿意上车,并且还拿起手中的公文把应宸也打下了车。

  于是特别不爽的应宸只好陪着杭睿来到了办公的正殿,只看了一眼就闭上了眼睛,真是看了就烦。

  被眼前堆成山一般高的公文吓到的杭睿,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应宸心情差到连苍羽都跟自己求救了。

  “这些……”杭睿看着应宸,“都是因为一件事?”

  平日里可没有这么多公文,大部分都是四部各自处理了,能送到应宸这里来的要么都是结案总结,要么就是实在是不好处理的事,像这样的数量,杭睿还是第一次见到。

  应宸没有回答,走过去随手抽出一个递给杭睿,示意让他自己看。

  杭睿看了一眼封口,贴着国|安|部的密封条,应该是凡间的特别中心通过白虎部呈上来的。

  “多处地面下陷,造成数十名凡人受伤……更有多位凡人报警声称‘撞鬼’……”

  只看这一本,杭睿就知道事情确实闹大了。

  如果说酆都和煜月那边是七级地震的话,凡间送上来的就是十级特大地震了,毕竟这么些年,应宸他们一直努力让妖怪跟凡间和平共处,并且保证凡人的安全,发生这样的事情凡间那边难免会有不满,应宸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打破长久以来的和平,收拾这些烂摊子确实是会让应宸焦头烂额。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杭睿柔声安抚应宸的情绪,并且十分乖巧地仍由应宸抱着自己坐在他腿上,虽然担心会有人突然进来,但目前给应宸顺毛才是正事,否则这大龙一个不高兴,像三千年前那样丢下烂摊子不管,可就真的麻烦了。

  应宸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还不是寅风那个傻猫惹出来的!”

  杭睿一听,得,气得都分不清猫和老虎了。

  “之前计划得好好的,引那个叫什么的凡人出来,想办法逆转他和林和臻之间的联系,改变二人供养者和被供养的关系,给林和臻续命的同时也能解决掉这个麻烦。”

  杭睿边听边点头,之前他们确实是这样打算的,杀掉那个高劭很容易,难的是如何让林和臻活下来,两人之间由金印连接的血咒会在寅风杀死高劭的同时,让林和臻也丢了性命。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二者的关系颠倒,让高劭成为林和臻的供养者,一次性拿走高劭的全部灵力从而要了他的命。

  杭睿像是一个最好的听众,适时追问:“然后呢?”

  “呵,然后!”应宸的怒气立刻暴涨,“那个傻东西选哪儿不好,偏偏要选在鬼市!他难道不知道鬼市就是摩耶给他弟弟拉得一个芥子空间吗?哪儿撑得住大焦灼地狱涌上来的岩浆!”

  “啊?”

  杭睿张大了嘴,认真梳理了一下应宸这话里的几个关键词。

  “你是说,寅风在鬼市找到了高劭,然后引来了大焦灼地狱的岩浆烧死了他?”杭睿有些不明白,“寅风这么有本事能打开地狱的门?”

  “煜月那傻子帮的忙。”说到这里应宸就更生气了,“你说摩耶那蠢东西是不是安了心的想气死我?竟然将阎王令复制了一个给煜月那个幼稚儿童,阎王令能随便给人的吗?”

  “……”杭睿沉默,“那是摩耶的亲弟弟……”

  “他自己就蠢,亲弟弟更是个傻子。”应宸说完就看见了杭睿手里的文书,把煜月送来的那本抽出来像一个发脾气的小孩子一样随手扔在地上,“还好意思来告状!”

  杭睿好险忍住了才没有笑出声。

  应宸说摩耶说煜月,其实说到底他们都是一样的,简单来说就是从小被宠坏的孩子,即便是活了几千几万年,本性还是不会更改,何况应宸还是龙,生来就很嚣张的神兽。

  虽然应宸看起来像是要气到现原形了,但杭睿反而觉得事情没他想的那么严重。

  刚开始杭睿接到求救信号的时候还以为是中心遇上了什么麻烦,需要自己用太平阵来镇压,后来又以为是寅风和林和臻出了什么危险让自己上来帮忙,急急忙忙赶回来,结果没想到仅仅是因为应宸被这些东西烦透了闹脾气。

  不过也这反而能够说明寅风他们那边应该问题不大,否则的话,应宸的关注重点就不会放在这些告状单上了。

  别看应宸看起来脾气不好,中心的人都很惧怕他的样子,但是这条龙相当护短,尤其是苍羽、寅风、北渊、南惑这四个协助他把中心管理得有条不紊的得力助手,他都是尽可能的帮,就算是他表现得不那么喜欢的郁衡,也没有公报私仇。

  简单来说,就是这条龙相当傲娇。

  不过对付这条傲娇的龙,杭睿可谓是经验丰富。

  杭睿默默捡起那份文书放在桌上,换了一个话题问:“坏人死了吗?”

  应宸轻笑一声:“要是连焦灼地狱的岩浆都烧不死他,那傻猫也不用回来了。”

  “林天师呢?”杭睿又问。

  应宸沉默了,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杭睿从他的表情里读出了一些信息:“林天师出事了?”

  不对,如果真是那样寅风怕是早就疯了,那应宸就不会坐在这里闹脾气,而是忙着把失控的寅风抓回来了。

  应宸摇了摇头:“有好也有坏。”

  杭睿糊涂了,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这又好又不好是什么情况?

  之前寅风把从酆都拿来的生死薄都给他们看过了,算算时间也就是自己回去凡间的那几天。

  “林天师……还活着吗?”杭睿问完没等应宸开口,就抢先一步捂住了他的嘴,警告道,“要确切答案,不能模棱两可。”

  应宸把杭睿的手从自己脸上拉下来再十指紧扣,心情显然比刚才好了许多了,于是便说:“活着。寅风把那妖道的灵力全都灌输到了他身上,但不知道是不是出现了排斥现象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林和臻到现在还没醒。”

  杭睿瞪大了眼睛问:“睡了几天了?”

  “你走的第二天,寅风就抱着昏迷不醒的林和臻回来了,夫诸看了之后也没想出什么办法,只是选了一些灵丹给林和臻服下,但也只能保证他的肉身不出问题。”

  杭睿算了算时间:“那就差不多是五天了。”正常人不会一口气睡五天还不醒的。

  应宸幽怨地看着杭睿:“你都六天不见我了,一见我就先问别人,我还是不是你最爱的人了?”

  杭睿哭笑不得:“对你来说我不过走了几个小时而已。”

  应宸不满:“那对你来说就是六天没有见到活的我了,你不摸摸我少没少肉吗?”

  杭睿满头黑线,没忍住在他脸上掐了一下:“没少。”

  应宸还想再说什么,但杭睿抢先一步开了口:“我想去看看寅风,他是在这里还是在凡间?”

  “在他房间里。”应宸听到这句顿时又不高兴了,“星奎说他把门锁了不让进,这是什么叛逆的小孩,不就是藏了个人嘛,再说锁门有用吗?”

  杭睿拉着他起身:“走吧,咱们也帮忙想想办法,林天师也不能一直就这么睡下去啊。”

  白虎神君住所的门上次被封上的时候,是应宸关了他禁闭,限制他的活动,但这次却是他自己从里面锁了结界,不过这种程度的禁制防得住星奎等人,也放得住同级别的青龙朱雀玄武,但却防不住应宸。

  所以应宸只是叠指轻轻一敲,那禁入的结界就碎了。

  杭睿看见房间中央的白色地毯上躺着一只白色的巨虎,而在它的怀里,被它用柔软的皮毛包裹起来的正是林和臻。

  安安静静一动不动地躺在白虎的爪子上,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寅风听见动静微微抬起头,一点也不惊讶地看着走进来的应宸和杭睿,他留在这里寸步不离地守着林和臻,能想的办法都想了,能试的方法都试了,人还是没有醒过来,他希望能有人打破结界,给他带来好消息。

  “能让我看看他吗?”杭睿问。

  寅风点了点头,瞬间化为人形,将林和臻的脑袋小心地从自己手臂上抬起来,再轻轻地放在白色毯子上。

  杭睿跪坐在林和臻身边,召唤出了藏在身体里的太平阵,尝试探寻林和臻身体里异样的地方。

  但结果却让人很失望,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一切都很平稳。

  “看起来更像是睡着了。”杭睿收起太平阵说,“但我能感觉到他的意识还是很清醒的,我探查的时候有明显波动。”

  “睡着了?”寅风盘腿坐在林和臻身边,他不愿意离开半步,“凡人睡不了这么久。”

  这个道理杭睿自然也懂,但林和臻的情况看起来真的没什么异常。

  “你试着叫醒过他吗?”杭睿问,“人有的时候做梦了会意识不到自己在做梦,会以为那是真实发生的事情一样,不被叫醒是绝对不会察觉到异样的。”

  寅风也没这种经验,于是听见林和臻这么说,觉得或许有这种可能性也说不一定。

  “那怎么叫醒他呢?”寅风忽然就来了精神,“我喊了他名字无数遍,说了许多话,他都没有反应。”

  “可能是方法不对。”应宸也加入了讨论,“酆都有个锣也许能派上用场。”

  说到这里寅风也想起来了,那金锣就挂在阎王殿旁边,若是遇上那种死不认罪的鬼,就会有人敲一下那锣,震得三魂七魄都像是要散架一样,就算是再狡诈的鬼也受不了三次,若是三次之后还是不认,那么也就不需要再多说什么,生死薄上都写得明明白白,一桩桩一件件,容不得抵赖,阎王一声令下,判官掷下火签,自有鬼差将恶鬼押去受刑。

  想到这里,寅风立刻就想抱着林和臻去往酆都,却被应宸拦住了。

  “我给你手令,把那锣拿回来,万一三魂七魄震出窍了,落入轮回就麻烦了。”

  寅风想了想也是,便拿了应宸的手令转身要走,又窜到了林和臻身边小声说:“等我,很快就回来。”

  杭睿目送寅风离开之后,转头问应宸:“你有主意了?”

  应宸笑着问:“怎么看出来的?”

  “把寅风支走的目的太明显了。”杭睿撇了撇嘴,“也就是寅风关心则乱才没有注意到。”

  应宸伸手捏了一下杭睿的脸表达了自己的夸奖。

  “我只是忽然想起林和臻可能被困在了哪儿……”

  杭睿抓着应宸的手,迫不及待地问:“在哪儿?”

  “冥界虚空。”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让小表哥回来,给寅风发糖。

  ☆、115 当然是寅风更重要。

  天地之间,分为天界、人界和冥界,天上地下之间托着泱泱人间,每个生灵都在三界之中轮回。

  酆都和十八层地狱都属于冥界的一部分,真实的冥界不仅能容纳得下人界所有生灵的魂魄,还有许多隐藏空间藏着自开天辟地以来就存在的秘密。

  相比起端庄正经的天界、五光十色的人界,冥界就神秘得多了。

  然而冥界究竟有多大,就连当了一千多年判官的崔判也不清楚。

  而这其中,冥界虚空又属于最神秘的一处,古往今来能知道具体地址,还能安全往返的,不超过五个人。

  林和臻有些郁闷,他被困在这个地方已经很久了。

  这里到处云雾缭绕,脚下是清水如镜,能清楚的看见下面的白色玉石,一颗颗晶莹圆润,他尝试着想伸手,却发现中间像是隔着一层玻璃,摸不到也拿不到。

  头顶是万里无云的晴空,蓝蓝的一片,十分干净纯粹。

  林和臻一开始还试图往外走找到这里的边界,但走得脚都软了也没看到一个人只好放弃了坐在地上,祈求寅风能早点找到自己。

  但没想到等了好久,都等不到自己想见的人。

  林和臻有点崩溃,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真是见了鬼!

  就算是想自杀去投胎,连个割|腕的凶器都没有!

  这里就像是一个羁押犯人的天牢一样,要把人关到天荒地老永无出头之日。

  就在林和臻越来越崩溃的时候,看见一个黑色的东西慢慢飘了过来。

  林和臻先是觉得奇怪,这地面就像是结了冰的湖面一样,完全没有一点流动性,怎么会有东西能在上面漂流呢?

  然后才反应过来,这是自己唯一的希望啊!这么久没见过一个能动的东西,管它是什么先看看再说,万一能跟着它出去呢?

  于是林和臻从地上站起来,朝着那黑色的移动目标跑了过去,顺便奇怪为什么自己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怎么一点都不觉得饿呢?

  等跑进了林和臻才发现,那竟然是一条黑色的扁舟,就像是漂浮在水中的一片树叶一样,没有方向地静静移动着,等林和臻赶到舟前,才发现那扁舟上竟然还睡这一个人。

  那是一个漂亮得分不清性别的人,双眼紧闭躺在船上,像是做着什么噩梦一样,眉头微蹙。及腰的乌黑长发落在外面随着扁舟的移动缓缓飘着,墨色的衣袍显得这个人肤色雪白,就像是没有一点血色一样。

  林和臻有些犹豫,这……是个活人吧?

  那人像是感觉到身边气息地变化,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这个人的眼睛黑中带红的!

  黑色的瞳孔里有一圈赤红色的光芒。

  林和臻心下立刻明白了这其实不是“人”,而是魔,一个修为极高的魔。

  “你是谁?”那人懒洋洋地坐起来了一点,双手交叠放在船舷上,脑袋枕在手臂上,歪着脑袋看着林和臻,微蹙的眉头已经舒展开,完全展示出了他绝美的面孔,

  长得这么好看,肯定不是坏人吧!

  林和臻想,就算是坏人也没办法,这里没有第二个人可以让他选择了。

  “我叫林和臻,是个天师。”

  “天师啊……”那人眉毛一挑,随即眉头一皱一脸嫌弃,,“怎么你身上一股猫味儿?”

  林和臻抬起双手闻了闻,并没有闻到什么味道,想了想可能是因为自己一直跟寅风待在一起,不知不觉染上了他的味道吧。

  “我养了一只猫……”

  那人一脸不怀好意的微笑,显然知道林和臻没有说实话,但也没有拆穿他,反而是更关心他刚才说的话。

  “你说你是个天师?”

  林和臻点头。

  那人笑着问:“那你能帮我个忙,杀了我吗?”

  “什么?”

  那人坐起来,解开自己的领口,露出自己的脖子和心脏,用手比作刀在致命的位置上比划了一下:“就刺进这里。”

  林和臻不会问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权利决定自己的生死,但他也不会答应这人的要求,并不是他不愿意帮这个忙,而是他做不到。

  “你是魔,大魔。”林和臻有些歉意地说,“凭我的道行杀不了你。”

  那人顿时泄气,叹了口气说:“想死怎么就这么难呢……”

  林和臻觉得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讲道理,高劭为了活不惜杀了那么多人,而眼前这个魔,明明拥有永生的寿命却想死。

  “谁送你来这里的?”那人见林和臻杀不了自己也不再坚持,转而笑着问林和臻,“你的……那只‘猫’?”

  就算林和臻再迟钝也能感觉到这个人应该知道很多事,何况林和臻在普通人中还算得上是聪明,所以他猜测,这个人可能认识寅风,或者说认识应宸他们所有人。

  “你是谁?”

  林和臻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却又不敢相信,那些大神们上天下地到处寻找的人,竟然就让自己遇上了,他有这样的运气?

  那人看了林和臻一眼,终于收起了懒散的模样,坐直了身子理了理头发:“我倒是没想到那只缺心眼老虎还能找到你这么聪明的人,老天爷真是厚爱傻子。”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失踪了许多年的酆都之主,冥界之王——阎王摩耶。

  “你想出去?”摩耶问。

  林和臻猛点头,尤其是在知道了这个人的身份之后,就知道自己终于遇上了救星,于是将想出去的愿望表达得特别直白□□。

  “我可以送你出去。”摩耶又躺了回去,“毕竟你在这里也打扰了我的清净。”

  林和臻有些不好意思,试图在危险的边缘试探,想了想还是说了一句:“其实,他们都在找你……”

  “出去之后不许告诉他们我在这里!”摩耶忽地坐了起来警告。

  林和臻拼命摇头:“我保证不说。”

  摩耶仔细看了看林和臻略微有些闪烁的双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摸着下巴小声说:“我感觉你不太可靠呢,毕竟是那大猫的人。”

  林和臻心里一惊,生怕摩耶不送自己出去了,立刻举手表示:“我一定不告诉他们!”

  “真的?”摩耶反问。

  林和臻心一横,为了出去当然要做出割舍:“我拿我全部身家财产保证!这可是我最重要的东西了!”

  摩耶笑了:“比寅风还重要?”

  “这个嘛……”林和臻犹豫了,在他心里寅风也是个不能让人的宝贝。

  “当然是寅风更重要。”林和臻说,“钱没了还能再赚,寅风只有一个。再说了寅风还能带我上山挖宝石呢!”

  “哈哈哈哈哈有趣。”摩耶很满意这个答案,频频点头头,“既然如此,我送你个礼物吧,就当是给你们带新婚贺礼……”

  “是什么?”林和臻喜出望外,其实不管是什么他都开心,这可是阎王大人送的礼物啊,可以吹好几辈子了,不知道百年以后能不能带着在过鬼门关的时候让鬼差大哥通融一下。

  摩耶俯下|身伸手在水面上点了一下,林和臻就看见脚下泛起了层层涟漪,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却发现踩着的地方却没什么变化。

  神仙真的了不起!

  摩耶不知道从水中取了什么东西出来,林和臻还没来得起看,就感觉到一点冰凉落入了眉心。

  “好了。”

  林和臻揉着眉心,这就好了?别是给自己杵了个红点点吧?那会被幼儿园小朋友笑死的!

  摩耶还想跟林和臻再聊几句,却像是感觉了什么,喃喃自语道:“金锣都肯借,还真大方。”然后伸手拍了拍船舷,转头对林和臻说,“马上有人来接你,我先走了。”

  “啊?”

  然而摩耶没有给林和臻说再见的机会。

  林和臻回过神来的时候,只来得及看见那载着摩耶的扁舟转了个方向,悠悠飘向了远方,林和臻想追,却感觉到脚下的冰面像是动了起来,带着自己离扁舟越来越远,不过刹那,就看不见了那扁舟的影子了。

  与此同时,寅风已经风风火火将半借半抢来的金锣拿了回来,那传说中能震慑鬼魂的金锣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一个人就能抱走。

  崔判虽然大方地把金咯借给了寅风,但还是委托了跟在他后面的北渊帮忙看着点,毕竟也就这么一个,弄坏活着弄丢都不是小事。

  两人前后脚进门才发现屋里还多了熟人——郁衡和裴曜也赶了过来。

  郁衡很不开心,觉得这么大的事都没跟自己说,显然是把自己当小孩子了。

  应宸毫不客气地说:“你可不就是个小屁孩嘛。”

  郁衡立刻炸毛,要不是裴曜及时伸手将他拉了过去,郁衡就变成原形用鱼尾巴扇他了,都是因为给裴曜面子,才不是因为实力悬殊怕了呢!

  杭睿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应宸跟郁衡见面就剑拔弩张,大概是因为在心理层面上两个人的岁数都差不多吧。

  郁衡绕过应宸走了过去,凑到林和臻面前看了看,转头问:“你带他去看过医生了吗?”

  “什么?”寅风一脸茫然。

  郁衡叹了口气:“他是人,人生病了当然要看医生啦!你们都没有检查清楚就乱来。”说完,郁衡气鼓鼓地把裴曜拉了过来,“现成的医生,搞不好还能抢救一下呢!?”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本来预计这章能写到小表哥醒过来的,结果摩耶以一来我就想多写一点他……

今天下午本里想摸鱼的,结果老板一直走我身后走走来州区,打开文档都胆战心惊,还是只有回来写完。

  ☆、116 从此之后不再称霸山林,只做那一人的家养小猫。

  被拉到前面的裴曜也愣了,这显然不是他们之前约定好了的事情,他也不清楚为什么郁衡会突然说出这样的事。不过自己确实是个医生,要检查一下倒是没问题,但却总觉得郁衡像是在算计什么一样。

  同样想不明白的还有寅风,他手里的锣锤都已经要敲下去了!

  郁衡将裴曜推到床边,让他好好看看林和臻究竟是怎么了。

  裴曜见寅风没有反对就变出了一副听诊器,庆幸自己还有点法术,否则这档口让他去哪儿找工具?

  就在裴曜低头的时候,凑到床边的郁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地往林和臻嘴里塞了一样东西。

  寅风&应宸:“……”

  杭睿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转而跟寅风说:“裴曜看他的,你敲你的啊。赶紧,敲啊!”

  寅风看了杭睿一眼,你当我瞎了?你家傻鱼刚才往我家林和臻嘴里扔啥了!

  应宸瞬间反应过来,立刻黑了脸,用冷冰冰地眼神看着郁衡,一言不发却让郁衡害怕地躲在了裴曜的身后。

  应宸转头看着杭睿,显然他是知情的,说不定还帮着放风,这两个人真是胆大妄为,他家杭睿这么善良单纯,肯定是被人带着犯错的!

  但这并不代表应宸不计较了,甚至这可能还是一次非常好的能连本带利讨点好处的机会。

  于是应宸冷着脸悄悄把杭睿拉到自己身边,小声说了句:“回去再收拾你。”

  杭睿在心里叹了口气,早知如此,还不如直接说真话呢!

  感觉到郁衡不安情绪地裴曜抬起头,就看见了无比熟悉的表情,这是郁衡闯了祸之后经常会露出的无辜表情,总是让自己不忍心责怪他,不过也不是每次都能奏效,比如眼下。

  裴曜坐在床边,刚好就看见林和臻的咽喉部位动了一下,显然是吞进去了什么东西。

  郁衡看着裴曜用毫无情绪的眼神看着自己就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这比应宸对他发脾气还令人害怕,慌了神的郁衡立刻拉着裴曜解释:“我就切了小小的一块肉,真的,特别小一点!”

  “为什么不跟我商量?”裴曜立刻明白过来,让自己给林和臻看诊只是个幌子,所以就将听诊器收了起来。

  郁衡看着被折叠的听诊器,就感觉自己浑身都疼,仿佛裴曜折的不是听诊器,而是自己的心脏一样。

  “我怕你不答应……”郁衡低着头小声说,“上次我拔了几片鱼鳞救人你都生了好久的气。”

  裴曜想起了郁衡说的那件事,那是一个月前,他们医院收治了十几个因为校车被撞而受伤的小学生,所有能用的手术室都挪了出来,医生全都进了手术室,谁知道一个看起来受伤最轻的小朋友却突发脑溢血,当时也来不及送到别的医院,只好也往手术室推,就在这种情况下,郁衡用两片鱼鳞救了这个孩子,成功为他续命。

  裴曜之所以对他黑脸,主要是因为不想郁衡将凡人生死之重背负在身上,那是他们医生该做的事。何况别看他变成凡人有这么大一个,但其实原形不过是巴掌大小的一条鱼,郁衡慌里慌张地抠了好几片鱼鳞下来,结果就是肚子上秃了一大片。

  横公鱼的鱼鳞虽然有延年益寿的效果,但是对他本鱼来说,却需要千八百年才能长好。

  说是生气,不如说是心疼更多一些。

  想到这里,裴曜也不想生气了,好不容易才在一起,不是为了让这些事情占据他们生活的。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郁衡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这么轻松就过关了,顿时又更喜欢裴曜了!

  果然多做好事是可以找到好饲主的!

  寅风怔楞之后恍然大悟。

  郁衡是天上地下唯一一条横公鱼,他的肉能让凡人长生不老。

  而林和臻,就是一个凡人。

  难道说,生死薄上最后那句模棱两可的话,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敲锣吧。”

  应宸忽然开口,看着寅风说:“肉身虽然没有问题了,但魂魄还滞留在冥界虚空之中。”

  “冥界虚空?”寅风吓了一跳。

  这个地方就算是他们这种活了上万年的神兽也从来不敢涉足,因为那里是冥界的边缘,被禁锢在那里的人会游离在三界之外,时间空间都没有了意义,也见不到任何人,永生永世停留,只有在彻底放弃“生”的念头之后,被虚空吞噬,成为那里的一颗石子。

  想到这里寅风立刻就慌了,虽然他相信像林和臻那样的人,绝对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就算是不想活了,想到自己还没到的包裹和银行存款就舍不得了,但冥界虚空到底是什么模样,他自己都不清楚,万一林和臻经受不住,真的下定了想死的决心,那……

  想到这里,寅风的手比脑袋先动了起来。

  “镗镗——镗镗镗镗——”

  “这是什么声音?”林和臻呆呆地望着上空,湛蓝的晴空像是被激荡开的水面,一层一层晕开。

  “难道出路在上面?”

  林和臻刚兴奋起来,看了一眼距离就放弃了,他在刚醒来的时候就试过了,法术使不出来,龙鳞金印也没有反应,开始还奇怪是不是这里有什么强大的结界,直到在见过了阎王之后,林和臻总算意识到了自己现在只是一个离体的魂魄。

  “寅风!”林和臻冲着天空挥手,“我在这里!”

  “镗镗镗——镗镗镗——”

  越来越急促地锣声穿透了碧空,一束金色的光芒蜿蜿蜒蜒从天空落下,将林和臻包裹在其中。

  脚下站的地方也仿佛是惊蛰后融化的冰一样,开始缓缓流动,汇聚在林和臻的脚下,将他托了起来,翻腾在金光之外的水柱,护送林和臻触及到了碧空。

  林和臻看着近在眼前的蓝,下意识地伸出手。

  下一秒就被吸了进去,或者该说是被推了出去,整个人被重力吸引不断下坠。

  林和臻闭上眼惊呼:“救命啊!”

  “醒了!”

  “可算是醒了!”

  听见声音,林和臻睁开眼,就看见身边站满了人。

  然而第一眼看见的,还是那个心心念念最想要见的人。

  “寅风……”

  寅风连忙将手里的金锣往旁边的应宸手里塞,杭睿躲在后面偷笑。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寅风扶着林和臻坐起来,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却摸到一丝滚烫,把手挪开用灵力一照发现那里竟然有一个封印,属于冥界之主的封印。

  应宸也看见了,小声说了一句:“竟然真的躲在那里!”说完拉着杭睿转身就走,看那样子像是要亲自去一趟冥界虚空,将那个离家出走的阎王给抓回来。

  裴曜见应宸和杭睿都走了,就拉了一下兀自感动的郁衡,带着他悄悄离开了。

  “什么东西?”林和臻顺手摸了摸,没有摸到什么突兀,但看他们刚才反应都那么大,心里有些发虚,“阎王爷真的给我杵了个红点点啊?快拿镜子给我看看!”

  寅风哭笑不得,这人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好不容易醒过来,第一个关心的竟然是自己的脸,怎么以前没发现他除了爱钱之外,还这么爱美呢?不过现在发现了问题也没有用,人是自己选的,有些小毛病也得宠着。

  于是寅风就变了一个小镜子放在林和臻手里。

  “没有东西啊……”林和臻左看看右看看,没看出有什么不一样的,转头看寅风,“你们刚才看见什么了?我看你们主上好像很生气啊,是……唔……”

  寅风用最简单的方法堵住了林和臻喋喋不休的嘴,他想要确认这个人是真的回来了,从冥界虚空回到他的身边。

  林和臻顺从地接受寅风的吻,这个吻跟以前所有都不一样,他从这个吻里感觉到了在自己沉睡的这段时间,寅风有多么的慌张和急迫,也能感觉到他现在失而复得的心情。

  对自己来说也是一样。

  在那个空无人烟的地方,坚持着自己撑下去的动力就是因为这个人。

  知道你在等,所以不愿意停下跋涉的脚步。

  不知道哪里是尽头,但我知道,尽头那里一定有你。

  林和臻想起了寅风塞到应宸手里的金锣,那个击溃了封印打开生门的锣声,是这个人专门为自己敲响的回家导航。

  “那个锣声,是你救了我……”

  “不,是你救了我。”寅风紧紧抱住林和臻,与他四目相对,鼻尖相抵,“如果你不回来,我将不再是我,所以以后的每一天,都不要离开我的身边,不要尝试在虎口夺食,你没有胜算。”

  林和臻愣了愣才明白了寅风的意思。

  自己究竟是有多好的运气,才能让造物主跨越千年,将这个人送到自己身边啊!

  “我答应你,永远不会离开你。”

  “呵,”寅风忽然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看着林和臻,“老虎看中的猎物,不会管猎物愿不愿意,你知道吗?”

  林和臻笑了笑,双手环在寅风的脖子上,特别乖巧的点头:“知道。”

  寅风也笑了,就想要放开林和臻,让他好好休息一下,最好是把夫诸叫过来给检查一下,看看魂魄归位之后有没有什么后遗症之类的。

  但寅风翻过身就想起来,刚刚想松开手,就感觉到挂在脖子上的那双手在微微用力,像是拉着自己不让走一样。

  “怎么了?”寅风紧张地问,“哪里不舒服?”

  林和臻躺在寅风的身下,脸颊微红,小声说:“不吃吗?”

  寅风愣了愣:“吃什么?”

  林和臻伸手拉开了自己的衣领,露出了雪白的脖子和锁骨。

  “你的猎物……”

  寅风只觉得一阵热血冲上脑门,哪怕是当年第一次捕食也没有现在这样兴奋和激动过一样,因为那些东西都会害怕,会逃跑,只有这个猎物是自己送上门任自己予取予求。

  既然是自己送来的,哪儿有不吃的道理!

  “啊!别咬——喂!”

  “我是老虎,又不是猫,吃肉当然要用咬的。”

  “……”

  真是让人无法反驳呢!

  老虎,是百兽之王,是猛兽,有利爪也有尖牙。

  唯有它真正心爱的人,才能让凶猛的老虎甘愿化身为猫,收起利爪,藏起尖牙,用最乖巧的模样赢得那人的心。

  从此之后不再称霸山林,只做那一人的家养小猫。

  (正文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部分就到这里结束啦!

番外会有小表哥出柜见家长的部分,还有什么想看的你们可以点!

沈缘和孟二少的故事也会在番外里交代。

另外下一篇想写【伪科幻,真末世恋爱】文。

专栏里的那篇《信号来自第五旋臂》,请给它一个眼神,求一个收藏!!

  ☆、117 番外一 护身符

  林和臻醒来以后就暂时在寅风的地盘住下了,期间不忘给父母报了个平安,这才知道凡间已经过了三个多月,凡间已经入冬了。

  林和臻第一个反应就是跑去问寅风:“这样我是不是老得更快啊!”

  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经不算凡人的林和臻只觉得亏大发了!满脑子里只有一句话在反复滚动——色衰而爱驰!

  在寅风跟他保证就算他有一天两鬓斑白也不会变心之后,林和臻才知道自己现在已经跳脱六道轮回,从此长生不老。

  “感觉有些奇怪……”林和臻一边照镜子一边说,“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觉得不真实的不止是林和臻一人。

  得知林和臻竟然全须全尾地从冥界虚空回来之后,天上地下来了无数拨神仙,亲自递帖子拜访白虎神君府邸,大家都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能从无人生还的冥界虚空重返人间!

  第一拨来的就是崔判。

  北渊帮寅风把金锣还回去的时候,顺便把林和臻醒来的消息也告诉了他,毕竟这种八卦还算是乐于传播的,当然北渊也不忘提了一句他们主上亲自前往冥界虚空准备把阎王摩耶给抓回来。

  哪儿知道崔判一听到“冥界虚空”几个字就激动了,他之前借给寅风金锣并不知道是作何用途,要是早知道他肯定当时就跟上去了!

  那可是他们冥界最神秘的地方,他当了一千多年的判官,连冥界虚空的边都没有摸到过,可不得好奇吗?

  是以,北渊一个人去还金锣,回来的时候身后跟了一串尾巴,酆都城里叫得上名字的都来了,手里捧着小礼物非要坐在白虎神君家里高高的茅草墩子上听林和臻讲冥界虚空的故事。

  但那毕竟是白虎神君的府邸,何况寅风也不想有太多人来家里,味道太多会让他觉得不舒服,他能容忍在自己地盘出入而不炸毛的人就那么几个而已。

  所以最后也只有崔判和黑白鬼使成功迈入了寅风的府邸听故事。

  “你是说冥界虚空山清水秀,碧水青天?”崔判一脸见鬼的模样,不敢置信地从怀里掏出一本书,翻开给林和臻看,“你看这里写的,明明说的是‘如墨色长夜不见星火’,你怕不是去的假冥界虚空吧!”

  黑白鬼使——夜止白行两鬼在一旁频频点头。

  林和臻看着崔判手里那本《冥界异闻录-地理志-卷一》,也有些怀疑自己,他也并不确定自己去的是什么地方,说回来之后寅风才告诉他,自己的魂魄离体之后去的是冥界虚空,当时他还说,难怪那地方空无一物,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不过看了崔判拿出的证据,林和臻也产生了怀疑:“那我去的地方可能不是冥界虚空吧……”

  “得看当时谁在那。”

  应宸黑着一张脸走进来,崔判下意识地去看他身后,在看见并没有其他人一起进来之后,崔判连忙起身追问:“君上,没有找到我家主上吗?”

  听了这话,应宸的脸色更难看了一些,风尘仆仆从碧落赶到黄泉,翻遍了整个冥界虚空,都没有找到那人,显然是早在金锣敲响的时候就已经溜了。

  “跑了。”应宸冷声道,“他要是敢回来,我非揍他一顿不可。”说完看着林和臻,“你,过来。”

  说实在的,杭睿不在应宸身边的时候,这位应龙神君给人的感觉是跟杭睿在的时候完全不同的,那种沉寂了万年的霸气和威严让人没办法忽视,即便寅风就在旁边,林和臻还是有些憷。

  林和臻几乎是脚不沾地就小跑着来到了应宸面前,还没开口问好,就感觉眼前一晃,再睁开眼睛就看见应宸的手从自己额头上挪开。

  林和臻下意识地摸了摸眉心,热乎乎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是……”

  崔判看见林和臻眉心上的印记也震惊了,下意识就想伸手去摸,却被寅风黑着脸一巴掌拍了下去。

  我养的人你也敢随手摸?

  这个小气猫!

  “什么东西?”林和臻又摸了摸,还是没摸到,转头小声问寅风,“是什么啊?”

  寅风转头看了一眼也有些愣:“是……阎王赐给你的平安符。”

  林和臻愣了:“平安符?”

  “保佑你魂魄不折不损,从此不入轮回,带此符之人,鬼差不拿,判官不断。”崔判说完叹了口气,“我当判官一千多年,你还是我见过头一个有这符的人。”

  居然还不能摸一摸!真的是非常生气了!

  林和臻震惊了,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能白捡了这么大一个便宜,不止有横公鱼保自己肉身不腐不老不坏,再有阎王大人赐予平安符保魂魄不损不灭,简直是双重保险,如果高劭能活着看到这一幕,可能会嫉妒到吐血吧。

  其实林和臻从来没想过要长生不老,他早在决定当天师的第一天,就已经预想到了自己的结局,泄露天机必定会遭报应英年早逝,却没想到寅风的出现改变了自己的一生。

  林和臻有些后悔当时没有好好跟阎王大人道谢,再一听崔判说千年之中就自己一个,真是三跪九叩都不足以表达诚意了。

  “我难道是第一个?”林和臻问。

  “不是。”应宸冷冷地开口。

  “恩?”

  应宸冷笑道:“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现在连那人的魂魄都找不到了。”

  崔判和黑白鬼使都不太清楚在阎王身上曾经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阎王终日待在那小花园里,不过是在等一个人。

  不过应宸没有把别人的隐私拿出来当谈资的兴趣,他白跑了一趟,现在一肚子火,只想到杭睿面前卖个惨讨点好处,于是就不给众人挽留和追问的机会,转身就走了。

  崔判和黑白鬼使见从林和臻这里听不到别的什么有用的信息,就留下小礼物告辞了。

  而后几天陆陆续续还有人递上拜帖,都被星奎给挡了回去,他们神君可舍不得林和臻当复读机讲故事,只好让星奎代劳给一一解答了。

  整天闲着没事不是在床上,就是在床上的林和臻终于忍无可忍提出要回家看看的要求,吃饱喝足的寅风非常好说话,立刻就带着林和臻就落到了凡间。

  只是这二人离开的时候是盛夏,回来的时候却是寒冬了。

  林和臻一落地就冷得打了个哆嗦,一边在衣柜里翻找衣服,一边问寅风:“长生不老也得怕冷吗?”

  寅风觉得有些好笑,用法力帮他挡住了四面吹来的寒风,蓉都的冬天,室内和室外一个温度,开了空调也只能是稍微温暖一点而已。

  林和臻找到一件羽绒服把自己裹起来,然后不情不愿地当着寅风的面穿上了秋裤,没有漏掉寅风的偷笑。

  怕冷会死星人的心情,你们这种毛绒绒的生物不会懂的!

  寅风想办法把室内弄温暖了一点,林和臻才终于不抖了,他这几天想了很多事情,每次想问的时候都被寅风用各种方法打断了,今天好不容易下了床,他们也该好好聊聊了。

  “有话想问我?”寅风给林和臻泡了一杯热茶让他抱着,“问吧。”

  林和臻看着还穿着短袖的寅风下意识地抖了一下,险些把茶水洒到自己腿上,寅风赶紧把茶杯拿走,自己捏着林和臻的手,用法力帮他暖着。

  看着这样的寅风,林和臻也放缓了语调:“我以后,该干点什么好呢……”

  听到这个问题,寅风愣了下,随后笑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周游世界也好,躺着当米虫也行。”

  “其实我还挺喜欢当天师的。”林和臻说,“回想起来,我经手的那些事,都很有意思。”

  寅风没有一刻犹豫,点头答应:“那就继续当,我给你当式神。”

  林和臻噗嗤一声笑了:“那我面子可大了,白虎神君给我当式神,哪儿还需要我出手,你一露面就把那些脏东西给镇住了。”

  寅风想了想那画面,便点头道:“也行,我上班,你拿钱。”

  林和臻一听到钱就来了兴趣,反手拉着寅风跟他十指紧扣,刚想开口就想起了另一件事。

  天师这行少不得要窥探天机,那这报应得记在谁身上,如果是记在自己身上还好,现在活着的时间已经是自己赚了,若是记在寅风身上,那……

  寅风正在高兴林和臻的主动,却又见他愁眉不展,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寅风多少能猜得出林和臻在想些什么。

  “你知道你能长生,除了有傻鱼和阎王帮忙,还有一样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林和臻茫然地看着寅风,难道不是这两位恩人吗?

  寅风得意地昂了昂下巴。

  林和臻瞬间get,有些怀疑地问:“你?”

  “没有你老公我,谁能在那危险关头保住你的魂魄和肉身,谁能将高劭的法力转移到你身上?”寅风不满地反问。

  林和臻想了想,虽然自己没能亲眼看见,但后来煜月来探病的时候,没忘记按照寅风的交代,把他当时威风模样讲述给林和臻听。

  为什么寅风不自己讲?

  这种事情当然要第三人来讲,才更有说服力。

  于是林和臻听了寅风这么说就深以为然,确实,如果没有寅风的话,自己当时就灰飞烟灭了,哪儿还有后来那些好事。

  林和臻刚想开口感谢,寅风抢先一步说:“而且,我把高劭修炼的禁术种在你身上了。”

  “什么?”林和臻惊了一跳,立刻不安了起来。

  寅风连忙拉住他的手,安抚地拍了拍,说:“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想凭我自己想办法保住你的命,哪儿知道后来还有傻鱼和摩耶出来抢功。”

  林和臻听了还是很慌张:“那禁术可是要吸食别人的灵力来延长寿命的,我怎么能……”

  “有我啊。”

  “什么?”

  寅风笑着说:“谁的灵力能比我更充沛更纯正更合适呢?”

  林和臻彻底愣住了,随即明白了寅风的意思,眼眶瞬间就红了,寅风早就已经打定了主意,往后余生,要用他的灵力换自己永生。

  “所以你永永远远都不要想离开我,知道吗?不然……”寅风笑着说,“咱们可是永远不解绑的哦亲!”

  林和臻噗嗤笑了,伸手抱住了寅风,心里感慨万千,这个人为自己做的,永远比自己能想到的还要多。

  从此以后有白虎神君贴身保护,只怕是再无忧愁。

  “你才是我的护身符。”

作者有话要说:  我家包子前天抓了一只偷油婆,昨天抓了一只老鼠,果然养猫是对的!猫咪最可爱了!

寅风:(=^ω^=)谢谢夸奖,大猫也是猫。

应宸:▼_▼你说什么?

郁衡:°Д° 你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不是我最可爱吗?

…………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