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萧鹞现在心情糟糕透了,偏巧身上被揍的地方痛得厉害,疼痛在无形中加重了怒火,回到家后,先安置了小宠物,然后拿出跌打酒给自己敷伤,把衣服脱了才发现全身瘀青的地方很多,他揉着瘀青,心里万般后悔,早知道那个白眼狼不会讲什么道义,刚才他下手也该更狠一些才对,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狼狈了。
第一章
萧鹞现在心情糟糕透了,偏巧身上被揍的地方痛得厉害,疼痛在无形中加重了怒火,回到家后,先安置了小宠物,然后拿出跌打酒给自己敷伤,把衣服脱了才发现全身瘀青的地方很多,他揉着瘀青,心里万般后悔,早知道那个白眼狼不会讲什么道义,刚才他下手也该更狠一些才对,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狼狈了。
萧鹞这次特意多请了几天有薪假期,本来是打算带舒清风去乡下看外公的,以舒清风的社交能力,外公一定会喜欢他,可是现在计划全泡汤了,他又这种状态,担心回去被老人看出来,便在擦完药后,给外公打电话,告诉他自己这两天临时有急事,无法回事,老人没怀疑,交代他多注意身体,就挂了电话。
假期对于情侣来说,永远都是短暂的,但对刚失恋的男人来讲,那就是漫长的苦闷地狱了,以往休假,萧鹞都是去找舒清风,两人兴趣相近,玩得很投契,现在在做什么都不顺心后,他才发现,自己这段时间被舒清风影响得太厉害,习惯,真是件很可怕的事情。
就这样,萧鹞在家里闷了一下午,第二天早上起来,去阳台晾衣服时发现对面挂着「早安」的旗语,他直接无视了,晾完衣服后把信号旗收了起来,吃了早饭,换衣服准备出门时,室内电话响了起来。
萧鹞犹豫了一下,还是转回去接听,心里不由自主的有些期待——如果是舒清风的来电,先把他骂一顿再说。
可惜骂人的愿望落了空,来电显示不是舒清风,而是骚扰电话,他没好气地转身就走,连何丽纯是否会留言都懒得理会。
萧鹞把他的车送去清洗,又去附近的健身俱乐部锻炼,运动时牵扯到肌肉疼痛,才想起身上还有瘀青,忍不住把某个黑心大律师又咒骂了一通,锻炼过后去洗三温暖,然后去俱乐部的餐厅喝下午茶听音乐,一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晚上,萧鹞随便找了家餐厅吃饭,那家的菜做得很一般,跟邮轮上的料理固然没法比,更不如舒清风的手艺,这牵起了萧鹞的思念,当然,不是对舒清风,而是他的厨艺。
糟糕的饮食破坏了萧鹞好不容易才转换过来的好心情,在去取车的路上,当看到钥匙环上属于舒清风的门钥匙时,心情又恶劣了几分,正沿着街道郁闷地向前走着,身旁一辆轿车飞快驶过,然后车头一转,刚好截在他面前。
后车窗落下,何丽纯坐在里面,对他微笑说:「真巧。」
萧鹞心情正烦躁,何丽纯的不识趣无异于火上浇油,他礼节性地点了下头便要离开,谁知后面又有一辆车驶近,车门打开,几个大汉跳下来,把他围在了中间。
男人们都长的膀大腰圆,看架势是保镳之流,其中一个故意把外衣撩起,露出别在腰上的枪,萧鹞不知道那枪是真是假,见周围车辆不多,偶尔有行人经过,看到他们,立刻就避开了,他很讨厌何丽纯这种仗势欺人的做法,冷冷问:「你这是要绑架我吗?」
「只是聊聊天,谁让你每次都避开我。」被冷漠对待,何丽纯露出委屈的神色,不过还是微笑着指指车里,说:「我们好久没有坐下来聊了,给个面子吧。」
萧鹞没动,随即就看到那几个保镳向他逼近,人墙一样的,看这架势,就算他拒绝,也会被他们强行架上车,这种半强迫的做法让他很恼火,拳头握了握,最后还是忍住了,他不怕打架,但不想因为这种无聊的事影响自己的工作,说:「好,不过地点我来定。」
「当然可以。」
萧鹞上了车,他跟何丽纯玩厌了这种躲避游戏,既然躲不起,那不如当面说清楚,说:「靛青酒吧。」
何丽纯示意司机开车,那几个保镳也坐回到后面的车上,车开到萧鹞指定的酒吧,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直到车停下,何丽纯下了车,看到眼前装饰华丽的酒吧,才问萧鹞,「这里看上去不错,难怪你选这里。」
为什么选这里,萧鹞自己也说不清,或许只想来这里,让自己想清楚那晚发生的一切,然后死心塌地的放手。
萧鹞一言不发,上前拉开门,示意何丽纯先走,即使不高兴,他也没有失去应有的风度,这一点是何丽纯最喜欢的,让几个随行的保镳在外面等候,在聊私事时,她不喜欢被外人听到,这些借来的手下她也信不过。
何丽纯走进酒吧,不知是巧合还是偶然,她选了跟舒清风同样的座位,熟悉的气氛勾起了萧鹞那晚不快的记忆,不过出于尊重,什么都没说,在何丽纯的对面坐下。
何丽纯要了杯鸡尾酒,眼神落到萧鹞身上,萧鹞一脸平静地说:「白开水。」
服务生在靛青做的年数不少,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进了酒吧先点白开水,愣了一下才离开,何丽纯也觉得好笑,从挎包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支点燃,吸着烟,问:「几天不见,你连酒也戒了?」
萧鹞来这里本来就不为喝酒,也没有心情喝,不过出于礼貌,还是回答:「我这几天肠胃不好。」
何丽纯看着他,笑意慢慢溢上唇角,说:「对讨厌的人,你不需要表现礼貌的,你一直都这样绅士,让别人怎么会不喜欢你?」
服务生把酒和白开水送了过来,萧鹞没动水杯,看着何丽纯端起酒杯慢慢品酒,他说:「我还有事,有什么话,请直说吧。」
「我们就一定要这样剑拔弩张地说话吗?」何丽纯幽怨地说:「以前刚认识时你可不是这样的,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才让你这么讨厌我?」
萧鹞眼神扫过她指间的香烟,心想光是吸烟这条,他就已经不喜了。工作关系,萧鹞完全不抽烟,舒清风不知是为了配合他还是怎样,也从来没抽过,可惜何丽纯跟他认识了这么久,都不知道他的喜恶。
见他不说话,何丽纯只好又说:「今早我给你电话,你也不接,感情总是要交流的,不交流怎么知道喜不喜欢?」
「不是这个问题,何小姐,」萧鹞很无奈,何丽纯看起来并不笨,但她每次的响应都让萧鹞觉得两人根本无法沟通,「我上次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我是同性恋,不喜欢女生。」
「算了吧,这种骗人的借口我听的多了,如果你找不到更好的理由,我是不会罢手的。」何丽纯几口喝完杯里的酒,让服务生又换了一杯,盯着萧鹞,很认真地说。
不管是身分、职业,还是长相、个性,萧鹞在她认识的人当中,就是很出挑的,当然,她最中意的还是萧鹞待人接物的态度,从一开始他在自己不开心时的安慰,到后来的交谈,都让她对这个人越来越在意,除此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萧鹞的退避,在她的人生中,从来没碰到过这样的男人,这反而激起了她的控制欲,从小到大,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她就越想要,不管用任何方式。
萧鹞当然不会明白何丽纯这些偏激的想法,不过被她的眼神盯得毛骨悚然,顾少宣给他起的桃花先生的昵称一点没错,从小到大,他被倒追的次数数不胜数,但迄今为止,还没有哪个人像何丽纯这样穷追猛打,明明知道自己对她毫无兴趣,还这样拚命纠缠,这种做法他无法理解。
「我不知道我究竟哪里好,让你这么执着。」萧鹞苦笑说:「可是我不喜欢你,这个理由够吗?」
「不够。」何丽纯直接否定了他,昂起下巴,以一种骄傲姿态说:「我不认为我会输给其它人,不,我更想问,这样的人存在吗?」
我喜欢你,是看得起你,你没有拒绝的资格——这种优越感毫不掩饰地传达给萧鹞,如果不是萧鹞修养好,他真想把水泼到女人脸上,把她泼清醒,他不知道女人哪来的这种自信,这世上不是有钱有身分就代表了一切,他喜欢一个人,就算那人一文不名,他还是会去喜欢。
完全无法沟通的对话,让萧鹞后悔陪何丽纯来这里了,根本就是浪费时间,他懊恼地想,他高估了何丽纯的智商和情商。
话不投机半句多,萧鹞不想再耗下去,正要找个借口离开,激烈乐曲声响起,酒前面舞台上突然亮起灯光,几道光柱在空间交替闪烁,照亮了会场前台,随着乐曲声,有人从舞台钢管上方滑下,腰身绕着钢管,伴随音乐节奏舞动起来。
是个穿着暴露性感的女生,挑染过的波浪卷发一直垂到腰间,随着她妖冶的舞姿轻轻飞扬,女生舞动得很快,光线又忽明忽暗,脸庞看不太清楚,但她的婀娜舞姿瞬间征服了场下所有人,光是看那曲线身材就知道她一定长得不差,所以从她舞动开始,台下就接连不断起响起掌声和口哨声,酒吧里的气氛轻易就被带上了高峰。
萧鹞被女生华丽的舞姿吸引住了,觉得她有点面熟,但突然间又想不起来,正奇怪着,就听音乐声由激荡转向悠扬,女生身影绕住钢管旋下,微微一停,手扬起,像在做出邀请一般,果然有人应邀上台,搭住她的手,和她舞到了一起。男人舞步优雅,和女子配合默契,带动着舒缓的音乐,将气氛很快带入另一种张扬放纵的感觉里,于是喝彩声再度激烈的响起。
当看到那个穿着华丽的白衣舞伴是舒清风时,萧鹞呛了一下,这才想起他在舒清风家里见过那个女生,不过当时她是一身端庄的西装裙,发式也没这么妖艳,如果不是舒清风的出现,他根本无法把这两种形象联系到一起,看着他们在台上舞得欢快默契,突然有些失落,心绪晃荡着,忽上忽下不知道是种什么感觉。
聊天被音乐打断,何丽纯很不高兴,又见从女生出场,萧鹞就一直目不转精地盯住她,心里更发酸,嘲讽问:「你喜欢?」
「喜欢。」萧鹞看出了神,随口答道。
怎么可能不喜欢呢?那么优雅张扬又冷漠的男子,会被他吸引,原本就是一段注定的付出。
「原来你喜欢这种妖冶型的女人。」听到萧鹞居然明白表达自己的心意,何丽纯更恼火,一改刚才的文雅姿态,将酒杯重重放下,冷笑:「这种人连最简单的矜持都没有,掏钱的话,哪里都可以买到。」
「何小姐,请注意你的说话方式!」
萧鹞对女生不了解,也不知道她跟舒清风的关系,但不会不尊重别人的工作,因为自己的喜恶而出言攻击别人的人,首先就少了一份自重。
被指责,何丽纯更生气,迁怒于舞台上的女生,转头恶狠狠地盯住她,舒清滟在台上感觉到了,舞动中背向欢众,对舒清风小声说:「真巧啊,在这里看到你的朋友,那个是他女朋友吗?长得还不错。」
舒清风一早就看到萧鹞和何丽纯了,居然坐在他们曾经坐的位置上,这是炫耀还是示威?他很不高兴地想,明知那女人有多么死缠烂打,还跟她来酒吧喝酒,说不定被算计了都不知道,白痴!
「什么女朋友?是他烂桃花。」舒清风悻悻地说:「看紧你的猎物,少管闲事。」
「遵命。」
舒清滟不会忘记她的工作,不过她已经在猎物身上放了监控器,现在就等收网了,所以才顺便观察一下萧鹞,舒清风身上的嫉妒气场都这么明显了,她当然会好奇——萧鹞究竟哪里跟别人不同,能让风流花心的舒三少这么在意。
从舒清风的角度上,无法看到萧鹞太多,于是舞动中,舒清滟不时向他汇报:「他们聊得很投机,还碰杯了……啊,女人把酒弄洒了,萧鹞帮她擦拭,好体贴,你确定他们不是恋人?」
舒清风越听越恼火,舞曲告一段落,台下激烈掌声中,他微笑做了个收场的漂亮动作,嘴角微微勾起,随口说:「就算是恋人,我也会让他们分手的。」
兄妹俩岁数相近,又从小玩到大,舒清滟比任何人都更了解舒清风的个性,他在微笑的时候,刀子早就为对方准备好了,下去时,她很抱歉地看看坐在角落里的男人,自求多福吧,船长先生。
如果萧鹞知道舒小妹是这样描述他的,一定会大叫冤枉,他才没有那么体贴入微,而是何丽纯自己把酒杯打翻,反而迁怒倒酒的服务生,这不是第一次了,所以他只好在何丽纯发怒之前做适当的劝解,否则事情闹大了,一定会惊动舞台上的人,他可不想在这个地点这个时候跟舒清风见面。
何丽纯当然同样不知道萧鹞的想法,见他帮自己递纸巾擦拭,马上转怒为喜,一点机会都不想放过,故意握住萧鹞的手,向他微笑说:「谢谢。」
手被按住,萧鹞皱起眉,叫:「何小姐!」
「其实我们这样不是很好吗?何必在意一个舞女?」
「就算是舞女,她自食其力,也比你强太多。」萧鹞抽回了手,冷着脸回道。
何丽纯出身富家,平时听惯了阿谀奉承,现在萧鹞居然拿她跟一个舞女相比,这么不屑一顾的对待让她立刻火了,萧鹞没女友时,她还可以容忍他的放肆,但她无法忍受在对方心中,其它女人比自己更重要,握住酒杯的手攥紧,正想给他一点教训,有人及时走过来,打破了僵局。
「这么巧,萧先生,」舒清风走到他们桌前,眼神掠过何丽纯,对萧鹞微笑说:「好久不见,你居然交到了这么漂亮的女朋友,眼光真不错。」
话声清亮柔和,再加上适时的恭维,成功地降低了何丽纯的怒火,她看出是刚才在台上跳舞的男人,近距离看,可以发现男人的确长得很出众,近乎透明的白色衬衣配着西装裤,挑染过的半长秀发,颈上戴了颗骷髅银饰,左边眉峰上还贴着亮钻,映亮了那对眼瞳,眼眸微微眯起,让他看起来有些妖异,却不令人讨厌,因为男人气场很柔和,温温笑着,就算心里有气,也让人无法冲他发出。
对于舒清风的突然出现,萧鹞很意外,却没搭话,心里气恨恨地想,昨天才干过架,你那「好久」还真够短的。
沉默成功地传达了萧鹞的不悦,何丽纯跟萧鹞认识这么久,还没见他对谁表现得这样敌视,就算他不喜欢自己,在应对上也从没失礼过,可他现在连最基本的招呼都没打,足见他对来客的厌恶,于是何丽纯马上想到,这两人是情敌关系。
被无视,舒清风似乎也很困扰,对何丽纯抱歉地笑笑,说:「对不起,我好像打扰到你们了。」
「没关系。」
人们总会对相貌出众的异性抱一些宽容,何丽纯也不例外,没看到在台上跳舞的女生,她故意问舒清风,「你的同伴好像很受欢迎啊?」
「是啊,大多数男人都比较喜欢性感火爆的女人。」舒清风品出了何丽纯话语中的嘲讽,不动声色地笑道:「不过我个人更喜欢端庄淑女,就像小姐你,一看气质就知道你是名门闺秀。」
恭维的词句不管在何时何地都永远通用,何丽纯心情好了很多,被这样奉承,她当然不能再当众做一些失礼的事,见萧鹞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多半还在挂念那个跳舞女郎,于是怒气都转到了舒清滟身上,眼珠转了转,有了计较,站起来,对舒清风说:「你们慢慢聊,我还有事,先走了。」
舒清风微笑点头,目送何丽纯走远后,他在萧鹞对面坐了下来,见他依旧把自己当透明,只好先开了口。
「我又帮你解了一次围,不请我喝一杯?」
解围?萧鹞冷笑,谁知道他这样做,心里又在打什么算盘。
询问再次被无视了,舒清风耸耸肩,径自拿过萧鹞喝过的水杯,里面还有大半的水,他喝了一口,恰好是刚才萧鹞喝水时触过的地方。
萧鹞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看他一身花俏的打扮,没好气地问:「你的律师费不够用,需要来出卖色相赚钱吗?」
「友情帮忙而已,偶尔COS一下其它形象,感觉还挺不错。」
萧鹞注意的重点都放在了友情帮忙四个字上,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以舒清风的个性,没有特殊关系,绝对不会免费帮人做事,他有点羡慕那个漂亮女生了,不过还是提醒舒清风,「告诉你……女朋友,何丽纯可能会找她的麻烦,让她小心一点。」
「女朋友?」
舒清风的反问在萧鹞看来就是挑衅,冷冷说:「我好心提醒,不信就算了。」
「你的话我当然信。」
舒清风低声笑起来,拿出手机打给舒清滟,交代她小心何丽纯去找她闹事,舒清滟听完,说:『我这边的事都做完了,没问题的,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比较好。』
「我会把这句话转达给小鸟的。」
舒清风收了线,见萧鹞奇怪地看他,显然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在对话里提到自己,舒清风故意不说,揉着嘴角怨道:「昨天你下手真够狠的,明知我上庭,还打脸,害得我敷了好久。」
他没一直打脸,就已经够给面子了,理亏的人还敢反过来埋怨他,萧鹞正要反唇相讥,眼眸掠过舒清风的脸颊,漂亮另类的打扮,钻石一般的闪亮,空间愈黑,就愈能显示出他独特的存在,衬衣领口开得很大,鸟羽若有若无的落入萧鹞的视线,心不受控制的跳着,把讥讽的话咽了回去,站起身要离开,手腕却被舒清风抓住了,笑道:「既然来了,不如一起喝一杯吧?」
「免了,我还怕再被人栽赃嫁祸。」
萧鹞嘴上这样说,却没甩开抓住自己的那只手,温暖的牵手,手指还在他的腕间轻轻划动着,像是调情,又像是安抚,让他慢慢冷静下来,念头转了转,重新坐下。
舒清风笑了,手松开,让服务生送来大杯冰啤,拿起冰啤,对萧鹞说:「之前骗你是我不对,我在这里敬你一杯,跟你道歉。」
话语诚恳,如果不是太了解舒清风的为人,萧鹞一定会被他骗到,这次被耍得太惨,他怎么还敢再信舒清风的话,说:「我戒酒了。」
「你不会是怕我在酒里下药吧?」舒清风一话点破萧鹞的心思,挑眉笑看他,「我要是真想害你,上次就直接在你的酒里动手脚了,再配上你身上的大麻,到时你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这话说得就好像他现在没被关进监狱,是出于舒清风多大的恩惠似的,萧鹞冷冷盯着他,就见舒清风举起酒杯,仰头一口气干了下去,然后把空酒杯往桌上一放,把另一杯酒推到他面前,嘲讽:「连杯酒都不敢喝,你还是男人不是?」
欲想取之必先与之,看来舒清风把这句话的精髓领会得透透澈澈,萧鹞盯着他看了半晌,也伸手拿起酒杯,毫不含糊的一饮而尽,看他血性上来了,舒清风微微一笑,叫来服务生,多点了几杯冰啤,又问萧鹞想喝什么,萧鹞无所谓,说:「你付帐、随便。」
一字一顿的说话,像是要把两人的关系也撇清一样,舒清风没介意,拿起菜单跟服务生各点了几种酒和干果,不一会儿酒菜上来,他向萧鹞敬酒后,就大口喝起来,再不提昨天发生的不愉快,萧鹞看他的举动带着明显的挑衅,也不甘示弱,拿起酒杯仰头干掉。
就这样,你一杯我一杯,拚酒般的,都想在气势上先把对方压下去,不多会儿,两人面前就摆满了各种形状的空酒杯,舒清风不让服务生收,只让他不断上酒,把菜单上的各式酒类都叫了一遍后,两人都醉了,舒清风还好些,萧鹞已经撑不住了,因为燥热,他扯开衬衣上面的扣子,软软靠在椅背上,眼瞳里水波迷离,明显神智不清了。
「还能喝吗?」舒清风在对面问。
萧鹞不说话,恨恨瞪着他,然后赌气似的探身去拿酒杯,却因为动作太大,把空杯碰翻了,舒清风急忙拦住他,微笑说:「今晚够了,喝太多对身体不好。」
「喝……」
含糊话声中,萧鹞身子一歪,倒在了沙发上。
看他醉酒的模样,舒清风微微一笑,打响指叫来服务生买了单,又让他们准备房间,靛青酒吧有提供休息服务,舒清风又是常客,服务生没多问,帮他扶起醉倒的人,带他们去了二楼客房。
舒清风扶萧鹞在床上躺下,付了服务生小费,等他走后关上门,再返回来,发现萧鹞已经趴在床上睡死了过去,连鞋都没脱。
「还真是一点警觉心都没有呢。」
看着萧鹞靠在枕上的侧脸,带着诱惑的微红颜色,舒清风忍不住伸手触了触,白皙有弹性的肌肤,很好的触感,他心动了,在旁边坐下,帮萧鹞把鞋脱了,抬起他的腿,让他躺到了大床中央。
舒清风虽然常来靛青喝酒,但留宿还是第一次,他发现这里还不错,布置得跟普通旅馆一样,该有的都有,眼神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回到床上,在掠过床头上正大光明摆放的保险套后,他眉头挑起,准备得还真齐全,不过可能用不上。
萧鹞已经睡熟了,鼾声轻微响起,对即将面临的命运毫无所知,舒清风叫了他两声,都被无视了,见他睡得香甜,舒清风发出轻笑,给他翻了个身,把他解了一半的上衣脱了,然后是裤、袜,等到底裤时,他犹豫了一下,没继续,而是转为打量展现在自己面前的胴体。
沉睡中的人表情不再跟刚才那样绷紧,肌肤在灯下透出淡润光泽,胸前两点随着呼吸轻微起伏,在白皙肤色的衬托中显得格外鲜艳,小腹平坦,内裤稍微落下胯部,可以清楚看到腹下露出的耻毛,小腿微屈,勾起漂亮的躯体弧度,舒清风交往过各种类型的人,但此刻觉得,还是眼前这个人最完美。
或许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不过他们好像还不是情人。
这个认知让舒清风加快了行动,手指沿着萧鹞的脸颊轮廓轻轻抚摸,然后低头,舌尖舔动着他的唇,另一只手在萧鹞胸腹间划动,碰触他敏感的部位,趁人之危这种词在舒大律师的字典里是不存在的,他对于感兴趣的东西,只想着要如何占有,让他成为自己的私有物。
「真不错……」
舒清风低吟着,像赞美,又像安抚,手上力道加重,萧鹞在他的抚摸下发出低喘,舒清风很满意,手在萧鹞胸前捻动,以期听到更美妙的响应,可能是他下力有些重了,萧鹞不舒服的动了动,舒清风没在意,依旧沉浸在唇齿间的吻吮中,谁知手腕突然一紧,随即身体一旋,被反压在了床上,他刚来得及看到压住自己的是萧鹞,就觉颈下疼痛传来,萧鹞下力不重,却很准确地击在他颈部大动脉上。
舒清风眼前晕了晕,等神智再度回归时,就发现情势逆转,他的上衣被脱下,双手被禁锢在床头上,萧鹞压住他的腿部,居高临下看着他。
对视萧鹞冷冽清澈的眼眸,舒清风笑了,原来萧鹞根本就没醉,刚才都是在演戏,自己居然完全没觉察到,这么轻易就被算计了。
「放开我。」舒清风的气势并没有因身躯被控制而降低,直视萧鹞,淡淡说。
萧鹞给他的响应是解开他的腰带,将他的裤子脱下来,随手扔到一边,于是场景对调,现在全身只剩一条短裤的那个变成了他,萧鹞做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他,脸盘绷得很紧,冰冷气场迫来,舒清风有种感觉,他现在非常生气,连动作都带着明显的挑衅。
「失策了。」舒清风没被萧鹞的冷冽气场吓到,看着他发出轻笑:「没想到你酒量这么好,小鸟。」
「不是只有你会演戏。」萧鹞冷冷回他,「你认为在被你骗了一次之后,我还会再信你吗?」
「我以为你会信,你看上去那么的善良。」
舒清风很无辜地回道,话声轻柔,像是在请求他的原谅,更像是恭维,带着打动心扉的魅力,换了以往,萧鹞一定会动心,不过他现在太生气,直接无视了,掐住舒清风的下巴,冷笑:「善良不是低智商,你刚才故意点不同的酒,不就是想灌醉我,为所欲为吗?可惜跟我拚酒,你还嫩了点!」
「原来你还留了一手。」舒清风轻笑:「看来是我低估了你,不过这一局既然是你赢了,现在也该放开我了。」
「抱歉,这一点我没想过,既然你来这种地方,想必对接下来的事情很明了,不需要我多说。」
舒清风脸上笑容淡了下去,他是很有兴趣跟萧鹞做,但从没想过自己会是被动的那一方,不过萧鹞冷漠的表情告诉他,他的预感将成为现实,被禁锢的姿势让他不快起来,说:「你在开玩笑的是吧?」
「没有。」
他从来没这么认真过,迷恋的人就在自己身下,相信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更何况这个机会还是对方提供给自己的,感觉到舒清风的反抗,萧鹞掐住他的脚踝,二话不说,将他仅剩的短裤也脱了下来,用腰带将他一只脚拴在床边。
这举动透露出完整的含义,舒清风不敢怠慢,抬起另一条腿向萧鹞踹去,萧鹞腰眼被踹中,疼痛更激起了他的怒火,扯下一旁的枕巾,抓住舒清风的腿,将他扣在了床的另一边。
萧鹞没醉,但喝了那么多酒,神智早被酒精剌激得亢奋起来,根本不可能像平时那样冷静,所有事情都在遵循着本能去做。
他把舒清风两条腿都绑好后,转头看他,舒清风因为挣扎,脸颊上泛起暗红,颈下的鸟羽随着呼吸剧烈起伏着,发丝有些乱,一缕垂下,遮住了射来的目光,萧鹞拂开他的发丝,就看到他瞪着自己,眼神从未有过的凌厉。
萧鹞没怕,反而很兴奋,酒精刺激着神经,让沉睡的暴虐因子苏醒了,伸手轻拂舒清风的脸颊,跟他刚才相同的动作,冷笑:「挣扎什么?你把我带到这里来,不就是想跟我做吗?」
舒清风甩头避开他的手,冷冷道:「你最好现在放开我,否则……」
「否则怎样?」舒清风的反抗加重了萧鹞的怒气,反问:「告我吗?你们这些大律师不是凡事最喜欢讲证据吗?有本事就拿出证据来告我强暴啊!」
嚣张的挑衅,舒清风忍不住讥讽道:「孬种,没自信压住我,连捆绑都用上了,强暴做到你这分上才真是丢脸!」
男人最无法容忍的就是床笫之事被人看轻,看到舒清风眼中流露出的嘲讽,萧鹞再也忍不住,甩手给了他一巴掌,清脆的巴掌声,打断了两人的争吵,也打醒了萧鹞的醉意,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再看舒清风,他的头侧在一边,白皙脸颊上清晰泛出落掌后的红印,他没说话,但紧咬住的嘴唇揭示了他此刻的愤怒。
两人昨天也动过手,但那是势均力敌的争斗,不像现在,是他一个人在施虐,出于心思被戳破后的恼怒,一瞬间,萧鹞感觉他们之间的关系彻底断了,因为他的任性妄为。
「清风?」
抱着一线希望,萧鹞轻声唤道,可想而知不会有任何响应,这让他彻底慌了,急忙俯身抱住舒清风,吻上他的唇,舌尖在他的唇间流连着,而后探入,试探似的,索求想要的回吻,可惜舒清风没有回应他,而是扭头挣扎,萧鹞没强迫多久,就觉唇角作痛,血腥气从两人相吻的口中蔓延开来,也刺痛了他的心,吻吮无法再坚持下去,他叹了口气,退开了。
粗暴的热吻给舒清风双唇染出艳红,诱人的色调,却在他冷漠的目光中淡了下去,看过来的眼神里有嘲讽,还有不甘,但更多的是恼怒,萧鹞被盯得不知所措,忽然想,都已经这样了,那就继续下去吧,反正现在不管他做什么,都无法被原谅,不如先得到自己想得到的好了。
心底沉睡的恶魔惊醒了,轻易就控制住了萧鹞的神智,他没再多想,伸手抓住舒清风腹下还软趴趴的阳具,帮他撸动起来,舒清风发出喘息,萧鹞近似疯狂的眼神让他显得很陌生,舒清风心里涌起不安,有些后悔自己刚才不该乱说话刺激他,隐私部位被这样赤裸裸的握在对方掌中,两腿大张的姿势更让他羞愧,挣扎着想摆脱束缚,却被萧鹞压住,一只手伸到他的后庭,略微犹豫了一下后便探了进去。
并不是很痛,却让他无地自容,舒清风嘴张了张,却没有再说话,这时候刺激萧鹞,只会让自己更痛苦而已,索性闭上眼,把头别到一边,让自己逃离难堪的境地。
萧鹞动作很粗鲁,手交并没给舒清风带来欢乐,而且没持续多久就感觉萧鹞放弃了,随即后庭泛起凉意,不知被涂抹了什么,然后粗壮的阳具顶了上去,双手压住他的大腿根,向里挺入。
那一瞬,舒清风几乎希望自己真的醉酒了,那么他就不必忍受这种强制进入的折磨,其实萧鹞已经很小心了,但这种事对于从未经历过的舒清风来说,还是过于痛苦,呻吟从微张的唇间吐出,以缓解身体的不适,这时候,任何矜持都是没必要的,他只想让自己轻松点,别那么难受。
「清风,对不起……」
耳边传来低语,舒清风把头转开拒绝去听,这时候道歉真的很滑稽,他现在痛得厉害,不想把气力耗费在说话上,萧鹞没得到响应,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却让他更失落,他的阳具是进入了,却无法顺利施展,舒清风那里太紧了,他的下身被夹得生疼,再看舒清风脸都白了,额上渗出一层汗珠,萧鹞的酒醒了大半。
萧鹞刚才的任任,一半是生气舒清风每次的欺骗,一半也是意乱情迷,现在看到他这么难过,这才发现他没像传言的那么风流,至少他没跟人这样做过,这份青涩和紧张不是作戏,可惜箭在弦上,没法再收手了,相反的,心里隐隐有些开心,他是舒清风的第一个男人,至少这一刻,舒清风是属于他的。
「放松些,我不会伤着你。」
没什么说服力的安抚,不过在萧鹞的亲吻和抚摸下,舒清风的抗拒明显弱下来,这种状态中,强撑着对谁都没好处,其实萧鹞的动作也没太粗暴,只是他造成的不堪却是舒清风无法容忍的,闭着眼任凭他重复的贯穿,慢慢的,最先的疼痛在摩擦中转为钝感,倒多了几分欢愉,不过欢愉没持续太久,萧鹞就在迅速驰骋下达到了高潮,抱住他的大腿,将精液尽数射在他体内。
几番折腾下,捆缚舒清风的锁扣已经松了,他却懒得挣扎,刚才的情爱太耗体力,加上酒的后劲涌上,他脑子有些昏沉,反正萧鹞玩够后自然会放开他,根本不需要他自己去做。
可惜这个想法没传达给萧鹞,他在做完后,才发现舒清风没射精,阳具还是半勃起的状态,反而是腰腹大腿被自己掐得青青斑斑,精液从腿间流下,色情而又狼狈,再看舒清风的苍白脸颊,萧鹞愧疚涌上,握住他的阳具抚摸着,又低头亲吻他颈下鸟羽,软糯舌尖在舒清风胸前小心翼翼地勾勒,讨好似的舔吻,舒清风淡漠表情终于有些许松动,闭着眼接受男人的示好,感觉着舌尖在胸腹上的舔舐,最后移到腹下,含住他的阳具,舔动起来。
舒爽感重新笼罩而来,舒清风腰身不由自主弓起,发出轻颤,呻吟声是最好的赞美,感觉到这样的讨好是他喜欢的,萧鹞更用心地舔起来,他没有做过这种事,只凭着感觉去吞吐舔动,很快的,舒清风的阳具胀大了,充盈着他的口腔,腰部颤抖得更厉害,随着他一下下的吞纳,铃口水滴越来越多,终于到了顶峰,喘息着发泄了出来。
萧鹞没有经验,精液有许多溅在了他脸上,带着男人固有的麝香体味,他伸手擦去,抬头看舒清风,就见他眼眸蒙了一层水色,茫然地看着前方,脸色潮红,不再像刚才那么难看。
「清风……清风……」
萧鹞轻声叫着,低下头,迷恋地嗅着舒清风的发香,舒清风神智飘飘荡荡的,听任了他的摆布,好半天才喘息道:「手很痛。」
萧鹞回过神,这才觉察到舒清风的难堪,双腿叉开,让隐袐部位一览无遗,这对高傲的人来说,绝对是无法容忍的羞辱,他慌忙把绑住舒清风的腰带解开,松绑时已做好了被打的准备,不过舒清风什么都没做,四肢重获自由,却因为绑的时间太长而过于酸痛,他一点都不想动,两个人就这样一个坐着一个躺着,空间很静,弥漫着欢爱后的情色气味。
情欲过后,萧鹞冷静了下来,看着舒清风的眼神逐渐从迷蒙转为清澈,然后慢慢泛起冷意,他有种感觉,两人再也无法回到以往的时光了。
「你是第一个敢这样羞辱我的人。」半晌,舒清风才把眼神落在萧鹞身上,嗓音嘶哑,表情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冷,看着他,似笑非笑,「你知道后果吗?」
这不是羞辱,他只是喜欢,因喜欢而迷恋,因迷恋而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觉,于是就用了这种极端的方式。
萧鹞很想这样解释,可是当看到舒清风身上的污渍和青紫时,就觉得自己没有辩驳的立场,不论他对舒清风抱怎样的态度,对作为直男的人来说,自己的做法除了羞辱外,应该不会有其它感觉吧,既然如此,解不解释都不重要。
「我不后悔。」
他说着,低头亲吻舒清风的唇,舌尖在他唇间流连,放肆地品尝自己想要的美味,这次舒清风没有推拒,却轻声问:「即使身败名裂?」
萧鹞微微一怔,却仍然搂着舒清风,抚摸他的秀发,和他热情相吻,他当然知道舒清风的手段,不过既然已经做了,就没必要后悔,他一直都很想要舒清风,却因为怕打破朋友关系而忍着,现在不用再患得患失了,今晚舒清风是他的,就算明天他死在舒清风手上,这个事实也永远不会改变。
耳边传来轻笑,带着慵懒情色的音调,萧鹞想那该是他醉酒后的错觉,在经历了刚才的情事后,舒清风不可能再对他笑,但吻吮越来越激烈却是毋庸置疑的,热情重新挑起了萧鹞体内的情欲,想到过了今晚,再见便形同陌路,他便不再多加顾忌,抬起舒清风的腿,将挺起的阳具再次插了进去。
那一夜萧鹞经历了他从未有过的放纵,一半是初尝情事后的迷恋,一半是自暴自弃,直到天色微亮才放过舒清风,舒清风醉酒加被一番折腾,早就累了,乖乖任他抱去浴室清洗,一点反抗都没有。
两人洗完澡,萧鹞又将脏掉的床单撤掉,把舒清风抱回床上,很快,舒清风便鼾声响起,沉沉睡了过去。
萧鹞却毫无睡意,靠着舒清风躺下,两人都赤裸着身体,彼此离得那么近,却又感觉无比遥远,他低头吻着舒清风的锁骨,想起邮轮初见的那天,舒清风也是这样坦然睡在他面前,漂亮的羽毛刺青,沿着锁骨的弧度一羽羽张扬开来,就像舒清风绽放的笑颜。
如果时光可以永远停留在这一刻,那该多好。
他这样想着,却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期待,这个工于算计,冷漠又阴狠的男子,被这样对待,一定会想方设法报复回来,就像他刚才说的会让自己身败名裂,萧鹞知道,他一定可以做到的。
天渐渐亮了,到了离开的时间,萧鹞却不舍,又拖延了很久,才起来穿好衣服,帮舒清风把内衣也穿上,舒清风像是醒了,眼睛微睁,但很快就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沉睡的容颜,像是个孩子,完全没有清醒时的精明。
萧鹞笑了,给他盖好被,说:「作个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