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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入V&抓奸

江猎户在回家前, 路过百米外距离他家最近的邻居花大娘家, 花大娘正在院子里用玉米喂鸡,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于是江猎户便主动亲切地喊了对方:“花大娘,喂鸡呢?你家鸡长得可真好。”

花大娘一抬头就看到了一个浑身血迹,胡茬盖住了他的大半张脸的男人,他肩上上扛着一头牙齿尖锐的野猪, 站得远远的仿佛都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血腥味,令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从地狱回来的恶鬼。

对于花大娘来说, 他也确实是地狱回来的恶鬼,因为她认出了这个人就是据说已经死了的江猎户——江珠的爹!

“鬼啊!!!”她尖叫一声, 仿佛打鸣的公鸡, 手一抖,装玉米的盆叮哐掉在地上, 金黄色的玉米洒落了一地,四围着啄食的鸡一开始被她的突兀的叫声吓得往院中各处逃散。

花大娘转身就跑进自家屋子里, 砰地关上门, 抖着手用将门死死地锁上,背靠着门板,腿脚发软,双手合十, 不断起乞求佛主保佑,讨债鬼千万不要进她家的门。

江猎户呆愣了一会儿,再次摸了摸自己的脸上的胡子, 并没有怪邻居骂自己是鬼,心想大概是自己长满胡子一个多月没有打理的样子,确实有些吓人了。

对于被吓到的邻居,他有些过意不去,便充满歉意地对里面高声道:“花大娘,不好意思吓到你了,是我啊,江珠的爹,我在山里出了点事,没能及时回来,这一个多月来,我儿子真是麻烦你家的照顾了,我这回打了头野猪回来,等会儿我割半扇猪肉来感谢你,你千万别嫌弃啊,我先回家去了,刮干净胡子了再来见您。”

他说完就离开了,而躲在房门里的花大娘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猛地转身,扒着门缝往外看,余惊未定地喃喃自语道:“这声音怎么也不像是鬼啊,而且现在还有太阳,鬼怎么会在大白天出来呢,难道,真的不是鬼?”

她认真思索了半天,认定了刚才那个应当是人,天啊,江猎户居然没有死!

她想起方才江猎户扛着的一头猪,心中第一时间垂涎不已,可猛地想起前几日自家和那几个混混去分割了他家财产的事情,再想起江猎户的悍戾,心中不由惊悸担忧起来。

她一屁股做到地上,口里不断念叨道:“完了完了,怎么办怎么办,如果让江猎户知道我不仅没有保护江珠,反而还联合起来抢了他家的东西,他肯定不会放过我还有我家的,该怎么办……”

而院子外的鸡群,受惊后各自躲起来等了一会儿,见到到周遭压根没什么危险,便小心翼翼向有玉米的地方走过去,不一会儿,就怡然自得地啄起了玉米,主人家里发生了什么,似乎完全与他们无关。

江猎户远远看到自家的门口是开着的,想到自己小小的儿子这段时间肯定是担心害怕极了,甚至还有可能躲在家里哭出来了不知道多少眼泪,脚步便不由自主地加快,大老远就开始放开了粗嗓喊:“儿子,爹回来啦!”

他本以为自己活泼的小儿子会想小兔子一样欢泼地跑出来迎接他,抱住他的大腿叽叽喳喳地问他自己这回在山里遇到了什么,猎到了什么,责怪他为什么这么晚。

然而想象中的迎接并没有到来,他甚至没有听到自己儿子的声音。

“难道是跑出去玩了?”他疑惑地说着,继续往前走,脚一踏进家门,目之所及的,是凌乱的院子,大开的门和近乎空荡的家,江猎户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

他心里一慌,“咚”地一声将扛着的野猪扔到地上,红着眼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屋子里四处查看,被子布匹,桌子板凳,衣物钱银,粮食存肉,锅碗瓢盆,凡是能够拿得走的东西,全部都没了,然而其中最重要的是,他的儿子不见了!

灶台看得出这里已经有几天没有开火了,他慌张地出门,朝着平日里江珠会去玩耍的地方去找,找了半天,但是别说人了,就连半个人影也没有找到。

直到这时,他心里一直不愿意承认的事情终于浮上心头。

他的儿子,可能出事了。

但是怎么会,他不是请了花大娘家帮着照顾一下他儿子和他家的吗,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

想到花大娘,他赶忙出门,几乎是用跑的去到了花大娘的家。

花大娘看到他隐隐害怕,眉宇间似乎对他有些防备与畏惧,他以为是因为自己胡茬的问题,所以也就没有在意,然而等事后回忆起这段记忆的时候,他恨不得能够回到过去删自己几巴掌。

他问道:“花大娘,我儿子在你这里吗?我家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我一回家,家里就什么也没有了。”

花大娘神色有些慌张,不过她在确定江猎户还不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心里顿生一计:“哦,你儿子啊,唉!真的出大事了,前几日,村里的人都以为你死了,所以那几个不务正业的混混跑去你家抢了你家东西,还打了你儿子,真是太可怜了那孩子,我们也去找他理论了,但是你知道的,那些混混甚至还对我这把老骨头也动起手来,简直没王法了,我们没本事,没给你保住什么,真是对不住……”

江猎户一听到他儿子出大事了,早就已经心慌得不行,见面前得到花大娘还要滔滔不绝地说,却没有提到他最关心的儿子,便着急得不行地问道:“大娘这些等之后我再一个个算账,你先告诉我,我儿子在哪里,有没有受伤?”

花大娘听到要一个个算账,心里立刻也慌了几分,赶忙镇定下来,上前去假模假样地安抚对方并巧言令色地为自己开脱:

“江猎户,你先别慌,听我好好说,你儿子没事,不过现在并不在我家,之前我去保护你儿子的时候,发生了一点误会,你儿子就听了一半我的话,就以为我们家也是坏人,我让他到我家住他也不愿意来,见着我就跑啊,对于你家的这件事,我是真的尽力了的,手上之前还被那几个混混给打到了一下,你看,这里都乌青了”

说着她还煞有其事地捞起袖子给他看。

江猎户听到儿子没事,心总算放下了一半,可不他还是知道自己儿子在哪里,心里依旧不安,听到大娘这样说,他努力镇定下来回复道:

“没事的,等我找到我儿子,一定让他来给你们道歉解除误会,你们只要尽力了,我就很感激了,那后来呢,我儿子一个人那么小,他能去哪里?”

花大娘见他信了,便放松了表情道:“他啊,后来被村里那个败家瞿青给哄走了,我们不是帮他去二麻子娘那要回了一些东西嘛,也不知道瞿青对他说了什么,给他灌下了什么迷魂汤。

他拿着那些东西啊,就全部一股脑地搬给瞿青了,之后听说他也呆在瞿青家,整天吃喝睡都和瞿青混在一起,唉,俗话说,跟着好人学好人,跟着巫婆跳大神,你儿子跟着那个败家子混,指不定就被带坏了,你还不……”

江猎户一听瞿青,都要急得跳脚了:“哎,大娘你先别说了,瞿青家在哪里?我现在就去找我儿子!”

花大娘给他指了个方向,他提起脚就往瞿青家跑,走出花大娘家门口的时候,花大娘的儿子从外面跑了进来,他下意识觉得这个小孩身上穿着的衣服和他儿子江珠的有些像,心里的怀疑只是一闪而过,便迈步离开,只是离开前多看了两眼,但这两眼差点没把花大娘的冷汗给逼出来。

此时花子舟正好走到村里,远处迎面走来一个彪悍的男子,看起来像野人一样,气势汹汹的,看起来就像是要打人一样,他避讳地往一边让了路,对那个大汉多看了两眼,心下总觉得这个人好像有些眼熟,但一时没想起对方是谁。

花子舟摇了摇头就继续往目的地走,很快就走到村里会医术的董大爷家,门是开着的,他先是站在门口先是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董爷爷,很快里面传来一声苍老沙哑的声。

“进——!”

花子舟走进院子,很快一个身形精瘦,留着山羊胡子,脸上有几道皱纹,头发只有半黑,但眼神还依旧神采奕奕的大爷走了出来,旁边跟着一个还穿着开裆裤的半大娃娃。

老大爷看到花子舟,想了一会儿:“哦,是狗儿啊,你来我家做什么呀,我听说你嫁人了,在夫家过得怎么样?”

这个老人曾经帮着花子舟医治过猫儿,那时候所有人都视猫儿为不祥,也只有他愿意伸手帮一把,并且还没有收他钱,所以花子舟十分尊敬这位老人,因为不好意思,所以会不时地去山上捡些柴送来,但除此之外,两人并无太多的交流。

“是的,董爷爷,我嫁给瞿青了,他待我和猫儿都很好,还给我和猫儿都起了新的名字,我现在不叫狗儿了,叫花子舟,小猫儿也改名叫瞿信了。”

董大爷看了一眼他脸上的巴掌印,不置可否地请他进去倒了一杯茶水给他,随后抱着小孙子坐在他对面,道:“他打你了?”

花子舟这才想起自己脸上还没有消下去的印子让人误会了,赶忙摆手为瞿青解释道:“他待我极好,连骂都没有过一句,更不会打了。”

之后他将昨日的事情重复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董大爷点了头,“他真的让猫儿跟着他姓了?”

花子舟连忙回答:“是真的,而且这几日他待猫儿是像亲生的一样好。”

董大爷道:“那是真不错,就算是一般人家,也不一定会愿意养别人的小孩,当初看着他,我就像看到我这没爹美娘的可怜小孙孙一样,所以能帮一把是一把。这个瞿青,他不仅养了,还愿意让孩子跟自己姓,那定是真心的了,这是个大好人,你一定要好好珍惜他。”

花子舟脸上带着一丝腼腆,坚定地道:“这话自然不用说的,这辈子只要他不赶我走,我就算是当牛做马也要跟着他。”

董大爷看他脸上隐约透着的幸福,就知道他刚才说的的确不是谎话,知道他是真的过得不错,心下也为他感到高兴,毕竟这个年代基本大家都苦,可捡来一个孩子带的花子舟格外苦,让他这个外人看着都觉着十分可怜。

寒暄了几句话,花子舟才有些犹豫地说道:“我今天来,是想麻烦您,能不能帮我看看我脸上的疙瘩,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治好?至于报酬,我可以用这个抵了吗,今后等农忙过去,我再帮着您捡柴割草,一直到您满意为止,绝无二话。”

董大爷看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三颗上好的糖果,旁边坐在地上玩的穿开裆裤的小男孩一见,眼睛立马就直了,一屁股站起来,嘟嘟嘟地往这边跑过来,趴着他爷爷的腿站着,一副想拿又不敢拿的样子,最后眼巴巴地看着按着自己的爷爷。

董大爷有些不好意思拿,但是看着自己小孙子的样子,他犹豫了。

他的家虽说不算穷,但是他一点也不敢花钱干多余的事情。

他老婆早几年死了,儿子也在战场上战死了,儿媳妇听说后,便改嫁离开了花家村,只留下了一个刚会走路的小孙子,他就只好独自一人拉扯小孙子长大,因为担心自己死的早,所以省吃俭用地给自己的小孙子攒家底和媳妇本,所以即便是心疼,但也从来舍不得花一文钱给孩子买两颗糖,有一个铜板都一定要攒起来。

此刻他见到自己小孙子看到糖眼珠子就转不动,不住地吸这鼻涕流口水看着自己满眼渴望的样子,一时有些心酸,便伸手拿过了糖果,旁边的小孙子立刻兴奋地喊爷爷,眼巴巴地看着,等终于吃到嘴里,才不住地蹦蹦跳跳着说好吃好吃。

剩下的两颗糖董大爷拿进屋子里放了起来,准备留着以后给孩子,他出来后,给花子舟望闻问切。

过了一会儿,他对花子舟说道:“你这个病,其实就是该长身体的时候没调养好,最好的办法是吃药,而且还得吃不少,我的建议是别治了,现在人哪里有这个闲钱,不如先留着等以后,如果你家那口子真的对你好,就叫他拿了钱带你来买草药。”

花子舟有些失落地点了点头,随后起身告辞,大爷还安慰了一下他:“我知道你是因为你家那口子所以才想变美,但在我来看,你长成这样,他也能对你好的话,那想来他应该不是个在乎外貌的人,你好好和他过日子,别的都是次要的,明白吗。”

“谢谢董爷爷。”花子舟对他道谢,正要离开,就看到门口忽然路过了一个熟人。

正是昨天那个被他架着刀威胁的混混,昨天教训了两个人,但是直到后面快睡觉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那个被他拿刀威胁的人,几乎可以说是一点苦头都没有尝过,早知道当时也给他来一刀了。

他本来就后悔昨日没有好好教训这个人,今日遇到,便有些在意。

旁边董大爷也看到,便又拉着花子舟多说了几句:“昨日想去抢劫你家的混混,可也有刚路过的那个人在?”

花子舟点头。

董大爷鄙夷地看着门口,唾弃了一口,转头对他道:“伤风败俗,臭不要脸,你可知他现在是去干嘛的?”

“去干麻的?”

“原先你是还没嫁人的小孩子,这等脏的事情我本是不会与你说的,不过你现在嫁了人,我便可以告诉你了,这个混混,每天七天就会去找村里王家的媳妇偷情,因为这天他相公要去镇上赶集买东西,明天才会回来,而且这个家伙还每次都去一两个时辰。”

花子舟惊道:“难道村里都没人告诉王大牛吗……”还没说完他忽然想起了王大牛的为人,立刻露出了顿悟的表情。

王大牛不算是个好人,性格暴躁,动不动就就与人打架,爱占便宜,时常欺负人,半点都不讨村里人喜欢,他最为出名的,还是打媳妇,每次他一打媳妇,整个村里的人都能听到他家女人的哀嚎。

董大爷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明白了:“是啊,王大牛那种人,别人都暗地里笑话他活该带绿帽子还没人告诉他,呸,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花子舟和董大爷唾弃地将两人说完,便若有所思地离开,走在路上,他在心里想村里的地形还有董大爷刚才说的话。

王大牛家出来的必经路上,有一条小道,小道旁有一个到人腰这么深的水沟,那个王八蛋偷情回来的话,肯定会路过那里。

想明白之后,他心里慢慢地形成了一个计划。

走在回家去的路上时,他忽然想起了不久前遇到的那个气势汹汹的男子,他就是觉得眼熟,但是硬是想不起来对方是谁。

他一一将自己认识的人在脑子里对了号,实在没有,又从村里认识但比较陌生的人身上想,随后忽灵光一闪,那个人!不正是江珠的爹吗。

是了,肯定是他,村里他不怎么熟悉的人,也只有江珠家爹了,因为他爹时常不在家,两家又住得远,所以见面的机会很少,他也只远远地看见过几次,不过却完全没有和人说过话。

他回来的话,那一定知道自己儿子江珠被欺负的事情了,应该是去找人算账的,不对,他去的方向,不是那几个混混家。

啊,好像去的是……他自己家的方向?

他忽然想起来江猎户身上带着杀气的模样,又想起他家邻居的那个鬼德行,对于江猎户回来之后会遇到的事情,大致就猜到了八成。

花子舟心里猛地一跳,赶忙撒丫子就往家里跑,心里慌得不行,他希望江猎户能够看在江珠过得好好的份上,不要听坏人的谗言,上去就动手,瞿青可是昨天才受了伤,而且江猎户那个体型,一般人恐怕连反抗都难。

他慌得不行地往家里跑,脑海里已经闪过了各种瞿青受伤与孩子们受惊的画面,结果跑到半路,就诡异地看到瞿青和江猎户两人相谈甚欢,并肩向自己这里走来的场景,一下子有些懵。

瞿青远远地看到花子舟,便和他打了招呼:“子舟,你事情办好了吗?”

花子舟胡乱地点了点头,奇怪地看着江猎户问道:“好了,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瞿青想起来他还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就指着江猎户对他介绍:“这个是江兄,江珠的爹,你应该知道他的,他刚回来,我们正准备去他家搬东西呢,你要不要一起去?”

“搬东西?”

“对啊,我刚才和江兄聊了一会儿,觉得他人不错,他也觉得我很好,所以想搬到咱们家附近来住,希望以后能互相有个照应,毕竟他经常要去打猎,总放江珠一个人在家不放心,这次就是,若不是遇到我们,江珠恐怕真的就危险了。”

“可是……”话到嘴边,他便立刻住了口,他本来想说,江猎户家里的东西不应该都被搬空了吗,可意识到这样的话说出来不好,便没说。

旁边的江猎户猜到他想说什么,道:“我打猎的活计,还有今天打回来的一头野猪还在,本来我一个人就可以拿的,瞿兄弟偏要帮忙,索性我们两个就一起去了。”

“原来如此,我……我之前看到你气势汹汹地走过去,还以为……”

江猎户一下子笑了:“还以为我是要找麻烦吧?”

花子舟没想到,这个人看起来五大三粗的,讲话却还挺有礼貌的。

“原来如此,我还是不去了,两个孩子是不是单独在家里?我先回去看着他们,以免发生什么意外。”

瞿青一想也是,便让他回家了。

江猎户见他离开,对瞿青道:“他是个哥儿,是你的夫郎?”

“唔……”瞿青一下子觉得有些苦恼,但想到最近也是一直同床共枕了,他要是否认,恐怕不好,于是道,“算是吧。”

江猎户有些奇怪地问:“你怎么也有些不肯定的样子?难道他不是你明媒正娶的?”

瞿青也知道他是外来户,而且是来的比较晚的,再加上穷,又时常因为打猎不在村里,所以对这个村里的许多事情都不大知道,对于瞿青以前的事迹,更是听都没有听说过。

瞿青说:“我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如果不是后来因为意外遇到你儿子,一个月之后就要断粮了,这样的我,哪里还能明媒正娶一个媳妇?不过是他来了,我们一起搭个伙过日子罢了。”瞿青稍微模糊了一些自己也不知道的信息。

一见如故的两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这么聊过去,路过花大娘家的时候,瞿青眼尖地看到,花大娘家门是关上的,门缝微微开了一点,里面似乎有一个身形一闪而过。

江猎户也看到了,嘲讽地笑了笑,继续带着瞿青往前走:“那个毒妇,白天还骗我说是我儿子误会他们,要不是后面我看到他儿子身上穿的是我儿子的衣服,我恐怕就信了他的话。”

瞿青有些奇怪地问他:“你不去找他们麻烦?”

江猎户冷哼一声,眼神中透露着十足十的凶狠:“暂时不去,我要让他们尝尝心惊胆战的滋味,等时间差不多了,我自然一个都不会放过。”

瞿青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两人一起去,猎户抗了野猪,瞿青拿了剩下的一个包,两人一起往前走。

路过花大娘家的围墙下的时候,一个偷看的人一见到他们两个,便立刻躲了起来,花大娘有些不信邪,打开门叫了一声江猎户:“你不是说要给我加半扇猪吗?现在这么晚了,你扛着猪准备去哪里?还有你怎么跟瞿青混一堆啊,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江猎户似笑非笑看着他道:“花大娘,你儿子穿着我儿子的衣服,好像还挺合身的。”

花大娘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僵住了,心里不住地发虚:“什……什么衣服,你不要乱诬赖人,那衣服可是我这个月去镇上新扯的布做的,只是料子相同,你难道也听了瞿青的哄骗,误会我们了,哎呀,你摸着心口问问自己,你来村里的这两年,我是不是真心实意地对你好?”

江猎户眼神都没有再多给他一眼,叫了瞿青一声,两人就只留给对方一个背影。

花大娘转头看着自家的人,指着江猎户离开的背影道:“你们说,他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知道是我们家抢了他家东西了?”

一家子在唧唧咋咋的地开始商量起来。

花老汉道:“应该不是,按照这个人的性子,如果他知道了吗,肯定今天就不会这么和和气气的说话了,但是他也有些不对劲,不是说好了半扇猪肉吗,你们说,会不会他是打算明天拿给我们?”

旁边的一堆一个多月没尝过肉味的小孩子咽着口水:“爹,那我们明天就可以吃上肉了吗?”

花大娘的内心其实有些心烦意乱,此时听到孩子的话,她一巴掌打下去:“吃吃吃,你是饿死鬼投胎吗,就知道吃。”

小孩子无端被骂,委屈巴巴的,要哭不哭。

晚上花老汉和花大娘睡觉的时候,一直在说着江猎户的事情,并着担忧翻来覆去的,半夜了都没睡着。

另一边,瞿青和江猎户回去时,他好奇地问江猎户:“你刚才这么着急走干嘛?难道你怕他们?”

“怕?”江猎户再次冷哼,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确实是怕,我怕我忍不住上去撕烂那个毒妇的脸,不过就这样也未免太便宜他家了,放心,我绝不会犯法,只是会让他们好好的记住,我的儿子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两人回到瞿青家,在院子里就野猪的身上割了一块肉,他们都是第一次听说火锅,瞿青就弄了火锅底料,切好肉,端好菜,将角落里的铁炉子拎走到院子里,用江猎户弄的临时火把,一堆人就围坐在院子里吃起了火锅。

当肉偿到嘴里的时候,除了瞿青在外的所有人都可以说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被烫得嘴的小猫儿顶着眼角的被烫出来的泪水,一边往外呼气,好不容易咽下去之后对着瞿青道:“爹,太好吃了!”

旁边的江猎户一边顾着夹肉给江珠,一边也忙不停地往嘴里送肉,江珠大嘴大嘴地吃着,看起来简直恨不得把舌头咽下去的样子,就连一开始有几分心不在焉的花子舟都被香得瞪大眼睛。

锅里刚放下去的肉,还没有完全熟,基本就被夹光了。

瞿青觉得他们实在是太夸张了吧,于是夹起了一块肉尝了尝,味道确实非常好,野猪肉新鲜又美味,但也不至于那么夸张吧?

他在旁边,一边下肉,一边放菜。

不得不说,人多起来的时候,吃饭是真的香。

最后锅底都被吃干净了,各个都心满意足地吃得肚子鼓鼓的。

休息了一会儿,天上的正是满月,路面被照得明亮。

几人合伙一起收拾了东西,瞿青和江猎户十分聊得来,两人就准备再聊会儿天,让两个小孩子先去睡,花子舟将一切都弄好后,垂着头,有些犹豫地走到瞿青身边,有些紧张地捏着自己的指:“当家的,我想出去一下,等会儿就回来。”

瞿青以为他是想去上厕所,不过这种事情也要找他的话,是不是有点怪?

他想了会儿,旁边的江猎户看他担心,便道:“外面晚上是会有些野兽出末,你如果担心的化解,还是跟出去看看为好。”

瞿青想起自己晚上总是听到野兽的嚎叫,心里赞同了他的话,便打算出去,过了一会儿,他跑回来,对江猎户说道:“他好像往小路上去了,越走越远,我觉得他有些奇怪,我有些担心,我想跟去看看,回来跟你说一声。”

江猎户一下子站起来:“我也跟着去看看吧,家里的门锁好不会有什么事情的,我想他去村里应当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然是不会大半夜的出去的,毕竟接近山里的村子晚上都是很危险的,他不应该不知道。”

瞿青被他这么一说,心里更担心了,两人关好了门之后就一起出门,江猎户还顺手拿上了弓箭。

两人一路小心跟着花子舟,也没有叫住他。

江猎户走到半路的时候,忽然反应过来,这样大半夜出门的哥儿……不会是跑去和人偷情吧?

可他看着瞿青一脸正色,似乎一点都没有往这个方向想,好像真的就只是担心对方的安危,而不是想去抓奸。

但随即他又想到,瞿青的夫郎脸都长成那样了,不可能去偷情吧

走了一会儿,看到花子舟走到村子的一边,之后就在一条小路上的草丛里躲了起来。

瞿青还以为他发现自己的跟踪了,于是下意识也拉着江猎户躲了起来。

心里一直憋着的江猎户终于忍不住了,戳了一下瞿青,十分小声地问道:“喂,兄弟,你不会是带着我来抓奸的吧?”

“什……”瞿青差点大声反问,幸好及时把声音止住了,小声地回道,“怎么可能,我们两个现在只是搭伙过日子的室友而已,如果他能够有好去处,我绝对不会阻止的,我出来真的只是担心他会不会出什么事情,毕竟再怎么说,现在也算是一家人了对不。”

江猎户将信将疑地点点头:“也是,不过你不觉得咱们现在的样子真的有点像抓奸?”

“好吧我承认,一开始是担心他,但是到了现在,我只是好奇他来这里到底要干什么,神神秘秘的,不要跟我说,你一点也不好奇。”

江猎户默认了,于是两人也就这么守着。

三个人就这么一远一近的各自躲在草丛里面守着,等过了一会儿,远方一栋房子里,忽然门一开,走出了一个男子身形的人,插着兜,吹着口哨,惬意地往这边的小路上走来。

瞿青有些惊讶,心里有些震惊地道:花子舟不会真的是出来幽会的吧,我的天。

男子一步步接近花子舟,后面蹲守的两个人也目不转睛地往那个方向看着。

近了,只有几步了。

就在江猎户和瞿青刺激又紧张地等待着什么未知名的东西发生的时候,接下来竟然真的发生了令人感到格外刺激的东西。

只见那人正要路过花子舟蹲守的草丛里的时候,花子舟忽然站了起来,在后面偷看的两个人和路过的那个混混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抬起一脚就将人给踹到了沟沟里,随手就操起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捡到的木棍,对着水沟里的人就是一顿暴揍,一时间只听到水沟里的人传来嗷嗷叫。

瞿青和江猎户保证,如果他们此时手中拿着什么东西的话,绝对会被这一幕给惊掉在地。

听着闷棍实打实的声音,江猎户害怕地咽了一口口水,用同情地目光看着瞿青道:“你夫郎……一向都是这样的吗?”

瞿青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懵懵懂懂地道:“我不是,我不知道,别问我。”

章节目录 合作&报复

那被打的混混还以为打他的人就是花大牛, 所以不仅不敢还手, 更不敢大声呼救,老老实实抱着脑袋挨了半天棍子。

等花子舟打痛快了,一把扔掉棍子,转身就不急不缓地离开了,他料定了这个王八蛋肯定不敢追他,实际上对方此时正蜷缩在臭水沟里哼哼。

见花子舟过来了, 瞿青和江猎户赶忙伏低身子,躲在草丛中一动不动, 等花子舟走出了一截,两人才从草丛中站起来, 各自心情复杂地对视了一眼, 沉默不语地跟上了花子舟。

一路上两人心里好像都有很多话想说,但最终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 临到了家门口,江猎户拍了拍瞿青的肩膀, 随后率先走了进去。

那动作, 简直就像是在说:兄弟,保重!

花子舟看到他们反而从外面来,心里觉得有些奇怪,他还没开口问, 瞿青就有点做贼心虚地道:“我刚和江兄弟去外面方便了一下,你才回来?”

花子舟也有些心虚,略微躲闪地回答:“啊, 是啊。”

之后几人都很有默契地不再提起这件事。

晚上江猎户就用这几日瞿青晒的茅草和一床被褥,将就在旁边的屋子里睡了一夜。

第二天,几个大人早早地起床,开始处理那只野猪,热了滚水,烫了猪毛,四肢猪脚留了下来准备用来做火腿,猪身上的肉被分成了一块一块,处理了内脏,上火用大锅熬了起来,香味远远地飘了老远,睡着的两个小孩都被肉香给叫醒了。

处理东西到一半的时候,三人发现家里的盐和酱油一类的调料没了,葱姜蒜这类的东西也一点也没有,这就导致熬出来的肉虽然香,但是味道太淡。

“这……怎么办,也不知道村里有没有人卖盐,如果能够买到一些其他的调料就更好了,我手里正好还有几个钱。”瞿青正有些苦恼地提议时,江猎户道:“我知道哪里有调料,我感觉到时候东西会有点多,你们要不要跟着我去拿一趟?”

花子舟和瞿青对视了一眼,有些奇怪他准备怎么弄到需要的东西,还信心十足的样子,便点点头:“去啊,拿点东西我们还是可以帮忙的,什么时候出发?”

“先不急,再怎么说也要把肚子吃饱了再去。”江猎户十分悠然自得的样子。

于是几人就将就剩下的调料,煮了一锅炖肉吃,这种奢侈的举动一度让花子舟和小猫儿有些觉得身处梦中,瞿青是见惯了的,他还没有意识到在这个时代的猪肉究竟有多奢侈,所以吃起来并没有什么压力。

江猎户看出来了,便道:“你们是我儿子的救命恩人,也就是我的救命恩人,说真的,我很感谢你们,这辈子我也就这个儿子了,如果没了他,我真不知道该怎么熬下去,在村里这些东西全数以为我死了的时候,你们自家粮食都不够吃了,还愿意收养我儿子,真心实意的为他好,所以我做这点又算得了什么呢,希望你们不要有什么芥蒂。”

江珠闻言不断在旁边点头,其实在瞿青家呆的这几天,他几乎都真的以为自己的爹死了,而他也渐渐的将这里当成了家,瞿青和家里其他人对他的好,他都是看在眼里的。

“而且我也听瞿兄弟说了,你们现在正有些困难,种下去的粮食要等到秋天才能收获,这期间你们的粮食问题还没有解决的办法对不对?”

看到瞿青并没有否认,江猎户继续道:“其实我也有事情想求你们,虽说我是猎户,时节好的时候不愁吃穿,甚至还能天天吃上肉,但是若是运气不好,遇上时节不好的时候,便是吃的也困难,尤其是冬天的时候。

所以……我就想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们两家这样凑合一下,农忙我帮你们种田,等不忙了去打猎,若是遇上时节不好的时候,我在这里跟着你们混口饭吃,不过你们放心,等我攒够钱,买上两块田之后,就绝对不会麻烦你们,还有不久就会在旁边盖上自己的房子,不会打扰你们太久,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瞿青半点犹豫都没有就答应了,一方面是喜欢江珠这个不错的孩子,另外一点是因为现在家中的大多数粮食还有肉,全都是江猎户的,他现在可以说是抱上了江猎户的大腿了,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拒绝。

况且他发现,江家父子一出现,都能够给自己带来幸运,如果没有遇见他们,瞿青都还不知道自己最近的一两个月能不能吃上肉,度过粮食危机。

其实这么说来,他们也算是互相为对方的恩人了。

于是事情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一群人吃饱喝足后,集体满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江猎户一抹嘴巴,站起来最众人道:“吃饱了,咱们就顺便去村里散个步怎么样。”

瞿青和花子舟对视了一眼,瞿青道:“两个小的也带上?”

“带上,也带他们出去长长见识,你镰刀借我用一下。”江猎户拿起了镰刀,还没等瞿青同意,就将镰刀插到裤腰带上。

瞿青觉得事情是不是有些不对劲,大早上的出去散步,干嘛要带刀?

看着其他人都跟上了,瞿青也只得跟上。

江猎户走在去村里的路上,语重心长地对众人道:“我对不起我儿子,早年来的时候,我一心觉着要和村里人好好相处,讨好他们,时常送肉给他们,就能够在村里立足,融入这个村子了,可是到了现在,我才知道,我错了,想要立足,光是讨好,根本是没用的,不出点什么事情,根本看不透人心。”

江珠觉得此时的爹爹有些伤心,便上前拉住了他的手:“爹爹,没事的,都过去了。”

江猎户摸了摸自己儿子的头:“儿子,爹以前对你说,遇到人欺负得忍着,不然会惹了村里人的不喜欢,现在爹爹告诉你,爹爹错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从今天开始,人打你一巴掌,你必要十倍还回去!”

江珠道:“打十八掌回去吗?”

江猎户回答:“这样也可以。”

瞿青莫名觉得这对话有些危险,不过侧头看到旁边的花子舟一脸理所当然,他觉得,大概是自己想躲了。

太阳刚刚升起不高,大多人家都还在做早饭,有些勤快的村里人已经下地了,江猎户带着瞿青一行人的阵容,才一进村里没多久,很快就引起了村里人的关注,不少人端着碗,一边吃着面条一边站在村里的路上,好奇地看着他们。

江猎户遇到村里人会亲切地打招呼,说他猎了一头猪,猪肉太多吃不完,准备卖掉一些,十文钱一斤,也可以用东西来抵,柴米油盐,凡是能用的东西都可以,如果实在没东西,过一段时间他要盖房子,能帮着干三天活就可以送一斤肉。

村里众人闻言,反应十分强烈,纷纷高兴地说着好,有些人已经开始回家盘算着有什么可以拿去换肉的东西了。

村里有些好事的问他:“江猎户,你家里被抢光了嘞,你咋地就一点都不介意吗?”

江猎户笑着拍了拍自己腰间的刀说道:“这不正要去找人算账的嘛。”

“我的妈耶!”围观的人惊呼一声,几口刨完碗里的早饭,兴奋地奔走四方,将这件事告诉所有能够告诉所有能告诉的亲朋好友,邻里小孩。

要说也怪村里人的生活实在是无趣,所以发生了这样一件事,就轻易地引爆所有人看好戏的欲望。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这么闲的,有些人还是扛着锄头下地,准备晚上再回来问问其他人后续,说来也是巧,有家人在去田里的路上,正好就遇到了花大娘一家,于是便调侃道:

“花大娘,你都要大祸临头了,还去地里干嘛,你干了缺德事,现在江猎户那现在正拿着刀要去找你家算账呢,现在还不快回去看看?”

花大娘闻言“呸”了一声道:“你个杀千刀的,乱说什么,我干什么缺德事了?你再瞎说当心你生个孩子没□□。”

被骂的人“嘿”了一声,眼中满是同情和鄙夷,半点恼怒也没有,一边往前走一边念叨:“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有些人哦,指不定家都没了,还有闲心在这里骂人,也许早点回去,至少也还能救回个吧锅碗瓢盆哦……”说完就头也不回地扛着锄头走了。

花大娘此时虽然十分大声地咒骂着人,但是心里其实早就慌了,等看不见那个人的影子后,他撒丫子就往家里跑,想起自己的几个孩子还在家里,心脏几乎就要吓得停止跳动了。

等她终于跑到村里的时候,自家那里看起来没事,反而是村中间有一家人的周围围满了人。

花大娘好不容易扒开了众人往里看,这一看顿时心拔凉拔凉的。

那家真是抢过江猎户的混混之一的家,江猎户在里面,二话不说,进去就是砸,周围的人看到他腰间有刀,一个个都不敢接近,那家的娘亲一边哭嚎一边求江猎户放过,一家人那叫一个惨。

旁边被推开的小孩看到花大娘,刚想开口起哄,就被花大娘凶恶的表情给制止,花大娘心惊胆战地离开,赶忙去找家族里的人帮忙——她绝对不能让自己的家也被这样砸了!

瞿青在一边小心地护着两个孩子,目光再度震惊又不可置信地往里面看。

他发现,自己的身边,怎么遇到的人一个比一个狠,放火的江珠,半夜揍人的花子舟,光明正大砸人家的江猎户……

最后他抱起了现还软萌萌的小猫儿,心里庆幸地想,总算还有你和爹是同类。

章节目录 调料&舆论

花大娘开始在村里四处找帮手, 村里凡是认识的, 兄弟姊妹,亲朋好友,能叫得通的就叫,叫不通的就利诱,找来了一大帮人。

最后还是不放心,又跑去村长家找村长, 结果村长媳妇嘲讽地说道:“你来晚了,刚才另一家已经把村长请, 之前早就劝过你们,做人不要这么缺德, 还觉得我们眼红你, 喲,你看我现在眼睛, 是不是红得滴血了?”

花大娘此时已经没有闲工夫理别人的嘲讽了,她心里猜到八成是另外抢东西的三家之一, 心不在焉的离开。

正好那三家也住的不远, 于是她悄悄假装路过,往人多的那家看了一眼,结果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她看到,这已经不是刚才那家了, 村长在门外好声好气地劝着,旁边还围站着一对那家的兄弟姊妹,愣是没有一个敢上前的, 看来自己想到的别人也早就想到了,但是很明显,这些对江猎户都没用!

她的腿顿时就软了半截。

再走进了一些,站到了门外,能够看到里面的场景,结果就看到江猎户正拎着那天抢东西的混混,寒光四溢的刀口正近距离架在混混的脖子上。

外面人见他要动真格了,一下子也激动了起来,混混爹发狠道:“江猎户,你敢动我儿子一下,你儿子也别想跑!”说着他准备走向瞿青背后站着的江珠。

江猎户冷笑一声:“你去啊,你手摸到我儿子一下,我在你儿子身上开一道口子,要是我儿子出了事,没关系,我把你全家都杀了给他陪葬,你家十几口人,我家就两口,你看到底是谁吃亏。”

混混爹脚步立刻定在原地,动也不敢乱动一下。

瞿青高高悬起的心,总算可以稍微放一下下了。他感受着村里人的目光是不是地看向这边,于是更加紧张,和花子舟不约而同地将两个小得护得严严实实。

花子舟看到里面被脖子上被驾着刀的混混正是昨天晚上被自己揍的那个,心里顿时有些幸灾乐祸,不过怕被看出不对劲,于是他强忍着自己想要畅快大笑的心思,装成普通围观路人,表情还适当地做出了一些调整和模仿,散发出一个意思:我们一点也不知情啊,江猎户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啊!

实际上瞿青差不多也是这个表情,但区别在于,他是真不知情,而花子舟从江猎户拿刀的时候就知道江猎户要做什么了。

周围见他好像是要动真格的,便立刻朝里面大喊,让他冷静,一时间场面吵杂得堪比菜市场。

见场面激动起来,村长出来主持局面,他先是花了半天功夫,才让大家都冷静下来不要说话,随后看向里面的江猎户,也半举着双手,让他别冲动。

“江猎户,这家确实对不起你,里面被你绑了的,也是活该,他们趁着你生死未知的时候,欺负你的孩子,抢劫你家的东西,简直就是要遭天谴的王八蛋,大家伙说,是不是?”

那家人一听村长这不是在骂自己吗,正要站出来表示不满,结果被旁边有眼色的人给拉住了。

四周村民听村长的话,顿时点头跟着附和,有一个围观的汉子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道:“对啊,他们家简直就是该遭天谴的,但是你一个好汉,要拉着这家人同归于尽,那也太不值得了啊,江兄弟,我们还等着去你家买肉呢,你可千万别干傻事啊。”

村长:“说的有道理,江猎户,你儿子过两年就可以娶媳妇了,你要是就这样拉着他陪你去死,你这当爹的也太不称职了,你得想明白啊。”

江猎户冷哼了一声:“我也不想这样的,但是我家的东西都被抢光了,日子也过不下去了,你们说怎么办?”

村长立刻道:“我做主,让他们把抢你的东西全部都还给你,一个盆,一双筷子也不会漏掉。”

“就这样?抢了我家,打了我儿子,就这样把东西还给我就想解决了?这还是我运气好运气好活着,要是我真的没能回得来,那我儿子的罪就白遭了?到时候谁来给他一个公道?”

混混的母亲火气冲上来了,她站出来高声道:“那你还想怎样?江猎户,我告诉你,你就只是一个外来户,你别不知足!”

“是吗?我不知足?那行,赔偿我不要了,我只要自己的东西,以及……”江猎户冷笑一声,上前就把门从里面给锁上,找了一根绳子就将人捆上,然后就开始在里面砸,看到什么砸什么,一时间锅碗瓢盆叮叮哐当的声音不断往外传出来。

外面的人一下子都把心给纠起来了,不少看戏的悄悄问旁边的人:“你们说他家东西经得住砸多久?”

里面的混混都被吓哭了,他觉得自己这几天简直倒了血霉了,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朝外面喊:“爹,娘,咱们家东西都要被砸光了!”

这家人终于受不住了,他娘哭着求道:“别砸了!别砸了!我们赔!你想什么,我们家都陪给你,什么都赔给你!”

里面的声音这才停下来,过了一会儿,江猎户开了门,手中拉着一截绑人的绳子:“早这么答应不就对了嘛,你们准备怎么赔?”

“这……”这家的女人和他的丈夫对视了一眼,丈夫站出来道:“咱们村里的情况你也了解,家家都穷,这钱我们是拿不出来你,你……你看这个家你有什么看得上的,就拿去。”

这家娘闻言着急地暗中掐了他一把,小声道:“他要是拿了我们家贵重的东西怎么办?”

丈夫冒火地一把甩开她的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还不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干的好事!”

江猎户看向村长:“村长,你做个见证,这可是他们自愿的。”

村长叹了口气:“你……也别太过,毕竟你要是把他们家也逼上绝路了,你也讨不着好。”

江猎户笑着道:“我可不是那种死绝良心的人。”

他这样说完,便放开了那个混混,他娘立刻将他接过去,从上看到下,生怕她宝贝儿子受了什么伤,等一抬眼,就看到江猎户的视线盯上了她家牛棚里唯一的牛,顿时儿子也不要了,不要命的冲到牛棚面前挡住自家牛。

“牛绝对不可以,你别想动我家牛,否则我这条老命也不要了,今天就跟你拼了!”

远处围观的人群中还站着二麻子和他娘。二麻子娘道:“娘前几天说的话对不对?娘是不是害你吃大亏了?要不你再去江猎户家抢点东西?”

“不敢了不敢了”二麻子连忙摆手,干扯着嘴角笑,看着里面那家人被打得这么惨,哪里还敢再数落自己娘让还东西的决定是错的,心里不住地庆幸还好当时听自己娘的话了。

江猎户眼神都没有多给他一眼,往旁边走了几步,弯腰打开了鸡舍的门,伸手就拽出了两只鸡:“儿子,小猫儿,过来。”

两人一起走过去,提起两只鸡的翅膀,让自己儿子一手拎一个,然后又从里面拽出一只大白鹅让猫儿抱着,自己又拎了另一只鹅,走过去递给了花子舟,然后对瞿青道:“兄弟,等下要麻烦你帮我多拿点东西了。”

瞿青感受着那家人传来的杀人的目光,僵硬地扯着嘴角,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看了看四周人的目光,小声地对江猎户道:“这……不太好吧。”

江猎户啧了一声,知道他胆子没那么大,所以也没有强迫他进去和自己一起拿,他自己去了这家人的厨房,在这家人仇视的瞪眼下,从容地拿了一个大背篓,然后从容地从这家的厨房里,拿了一壶酱油,几袋盐,其余的干货调料能看到的都拿了。

这家人看的心疼的要死,但是这些东西又算不上特别贵重,所以只能忍了,随后他又去旁边的菜园子里,拔了半背篓的各式各样的菜,差不多就装满了。

对于村里的人来说,一背篓菜,实在是不值几个钱,甚至有些人奇怪他为什么不找贵重的东西。

看着自家的东西眼睁睁的被拿走,混混娘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抢地,不敢骂江猎户,便指着字败家儿子和没用的丈夫骂,祖宗十八代都骂进去了。

瞿青听着她山歌一般的哭法,意外的觉得蛮有艺术感的,在她的哭诉中,一个低嫁的好女人就如何如何被这家给磋磨成了黄脸婆,如今还连家都保不住了如何如何,人间不值得她还不如死了算了云云,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正当瞿青想劝劝江猎户算了吧的时候,旁边的花子舟小声地贴在他耳朵边说道:“她说的都是骗人的,村里谁不知道,她嫁过来的时候,肚子都鼓起来了,村里出了名的赖皮婆娘,平常最喜欢去别人家地里悄悄薅人家东西,被当场抓到了还不承认。有次她趁我不在,还掐了猫儿,胳膊都被掐青了。”

瞿青一听,心里才泛起的那一丢丢同情心立马换上了幸灾乐祸,甚至还想给这个女人配上一段rap。

他就说,怎么旁边每一个人去扶一把安慰安慰起她的。

这个女人的演技,简直是影后级别的!

江猎户之后又拿走了一把斧头和一把锄头,递给了瞿青拿着,然后再拿了上一家赔偿的半袋土豆与两只刚出生一个月的小奶狗,一行人准备就这样走了。

其他人看到他除了两只鹅和两只鸡之外,拿的大多都是不痛不痒不值钱的东西,便问道:“江猎户,你就拿这么点东西就算了?”

江猎户耸了耸肩:“可不是吗,谁叫我心好呢,可不想有些人那样,把事情做得这么绝,连活路都不给人家。”

“你这也太好心了吧!”

众人纷纷夸攒起他来,甚至有人提议说,就该把她家牛都给拉走,让这家人长点教训。

瞿青目瞪口呆地看着江猎户在如何在砸了人家,又抢了人家东西后,还让舆论觉得他是个好人。

牛啊!兄弟!

被抢的这家人,不可置信的看着众人,混混的娘上一秒还在哭,下一秒立刻跳起来,表情凶狠地和提出让江猎户牵牛的那个人指着鼻子吵了起来。

这些江猎户就不管了,他对众人拱了拱手道:“谢谢大家的提议了,不过我还是决定就这样算了,等会儿大家记得去我那买肉啊,今天心情好,每斤肉少一文钱卖给大家!”

村里人提到肉,立刻情绪高涨了,连夸他也夸得更加真心实意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瞿青的表情仿若在梦游一般恍惚。

江猎户安慰他:“兄弟,不要有压力,我们就是出来散个步顺便拿一点调料回家熬肉而已。”

瞿青点了点头。

嗯,只是用那样的方式“拿”而已。

他没有压力,一点也没有,也没有担心自己今后走在路上会不会被人套麻袋,一点也没有在意离开之前那家人仿佛被杀了亲爹一样盯着自己看的眼神,一点也没有害怕呢。

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那群人不瞪江猎户,也不瞪花子舟,就瞅着他瞪呢,难道被他们发现了他其实是这堆人里最弱的?

“我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有点想哭。”瞿青目光空洞地看着远方的山。

江珠在旁边一蹦一跳的,眉飞色舞地道:“感动得想哭吗。”

“大概是吧……”

章节目录 写字%变化

他们回家后正好就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等吃刚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饭之后, 村里买肉的人就陆陆续续的来了。

在这个时代的肉是稀缺品,平常人家也只有在过年过节的特殊日子才能吃上一顿,今日因为听说可以用三天的劳动力来换一斤肉,所以村里不少汉子都来了,也只有极少人家才花钱买。

不过很快猎户就遇到了一个十分苦恼的问题,用劳动力换肉的人太多了, 他又记不住这么多人,到时候要是有人拿了肉, 但是赖账了怎么办。

就在一堆人干站着面面相觑的时候,瞿青在旁边奇怪地道:“找个什么记下名字来不就行了?”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看向他, 江猎户问:“怎么记?”

瞿青有些奇怪:“随便找个纸笔什么的把名字写下来不就可以了嘛, 写名字又不……难。”说完他忽然意识到在这个时代的人,几乎都是文盲, 他们根本就不识字,所以根本就不会想到要用纸笔来记录什么东西, 况且在日常的生活里也不可能用这种方法。

江猎户眼睛一下子亮了:“瞿兄弟, 你是不是识字?”

“认识一些……”刚说完这句话,瞿青感觉周围看他的目光顿时不一样了,人们大声议论的话让他忽然觉得自己现在和动物园里的大熊猫一样珍贵。

“天嘞,瞿青居然识字!”

“咱们村里居然有读书人了!”

“听说他家祖上是有钱人, 难怪会识字。”

江猎户上前一步亲热地抓着瞿青的双手,目光热切地道:“没想到瞿兄弟竟然识字,先前对你的态度有些轻浮了, 希望你别介意,以后我该怎么称呼您,瞿先生?能不能请瞿先生帮我记录一下,这件事非你不可,别人都办不到”

“不用这么叫我!”瞿青赶忙摆手,诚恳地道:“咱们还和以前一样是朋友嘛,而且我就是认识几个字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你们这样让我实在恐慌。”

江猎户真心实意的惊叹:“不愧是读书人,说话都是这么有才气,难怪一看就和别人不一样,大家说是吧。”

噗!

众人纷纷起哄集体开始吹捧瞿青,瞿青老脸一红,用手掩着嘴尴尬地咳嗽两声:“大家快别这样了,说正事,笔的话倒是可以用炭搞定,但是没有可以写的东西,就算会写字也没用啊。”

其中一人道:“我家门口的春联不就是纸吗,能不能用那个?”

瞿青说当然可以,于是距离这里最近的一人连忙跑回家去扯春联去了,在场的众人也没有干等着,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天,通过他们的话,瞿青还是了解了不少村里的小道消息。

很快拿春联的人回来了,由于春联之前是糊在墙上的,有些地方贴得十分牢固,所以揭下来的纸破破烂烂的,瞿青也只能将就用这些参差不齐的纸来写名字了。

他从火堆里拿出了一根小拇指粗细的烧黑的树枝,处理了一下之后,又摘了一片大的树叶,包住炭枝,只露出一小节“笔尖”部分,一只简陋的笔就这么制作出来了。

家里唯一的桌子正放着满当当的猪肉,瞿青环视一圈,发现好像也就只有小板凳还比较适合作为写字的地方,于是就干脆蹲着,拿着笔,铺好纸,就准备开始写,可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人主动抱上姓名,抬头一看,一群大汉将他围在中间,有的人还抱着双手,每个人都津津有味的盯着他看,大人们的脚跟边甚至还挤着小猫儿和江珠,目光与众人一模一样!

有那么一瞬间瞿青觉得自己像被围观的猴。

草!不就是搞只笔写个字吗,你们至于吗!!

他站起来抬起手在众人面前晃了晃手,叫醒众人,指着挥着道:“喂喂喂!别盯着我看了,你们不是来买肉的吗,速度,要用劳动力换肉的来这边排队,一个个来,自己先想好要几斤。”

众人觉得十分有意思,于是很快就排了一个长长的队伍,场面总算控制住了,从第一个开始,瞿青问他要多少斤肉。

对方张口就道:“给我来二十斤!”

后面人顿时不满地吵吵起来:“你要二十斤,我们后面的怎么办!”

“我只是要二十斤,又没有要整头猪,凭什么不可以!”

“不行,这样不公平!”

众人吵得脸红脖子粗的,眼看着就要打起来,瞿青觉得脑壳疼,目光转向旁边肉的主人江猎户,只见江猎户用刘备托孤的目光看着他,全然一副“全都交给你了,我相信你不会辜负我信任”的样子。

瞿青无奈,只好试探性地看着他随便说了一个数字:“每个人最多三斤?”

江猎户立刻啪啪啪地用力鼓起了掌,高声道:“好!!瞿兄真是思虑周全,这样正好又能解决我的麻烦,又能照顾到所有人,所以就算是后面有人赖账,我也不会损失太多了!”

众人一听,也跟着啪啪啪拍手,纷纷赞叹道:“妙啊!”

瞿青:“……”

无语的事情很多,当然也不止这一件,但是总体还是磕磕绊绊地写下了所有人的名字,并且为了保险,还让所有人抹了一把锅底,在自己的名字后面按了一个手印。

几乎每个人都要了三斤肉,记录到三分之二,瞿青一喊下一个的时候,两张小脸笑嘻嘻地出现在他的面前,是江珠和小猫儿,江珠还煞有其事地说:“我们两个,可以充当一个大人的苦力了吧,我也要三斤!”

瞿青顿时哭笑不得:“别捣蛋,快带着小猫儿一边玩儿去!”

此时江猎户也过来,不由分说地,左右手各一个就将两个小孩拎到半边和小奶狗玩去了。

看着活泼了不少的江珠和猫儿,没有了前几天的低落和小心翼翼,瞿青心底慢慢的欣慰,同时也伴随着丝丝我家有儿初长成的成就感。

自从发现猫儿好像比较瞿信更顺口之后,他索性也就直接叫猫儿了,反正他还没长大,瞿信这个名字就留着给他长大以后当正式的名字用。

忽然,瞿青反应过来,怎么一回来之后就感觉花子舟不见了?他平时不是一定会让猫儿跟在他身边的,怎么现在找不到人了?

很快搞定几十人的名字,人们也都纷纷拎着肉心满意足地回家去了,瞿青抬起头注意到还有一个人,有些犹犹豫豫地往屋子里面看。

“请问,你还有事?”

那人看瞿青这么客气,似乎有几分惶恐,立刻摆手:“没事,没事,我这就走。”

瞿青奇怪地看了一眼那人离开的背影,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脊背和手脚,左右看了看,还是没看到人,便喊了一声:“子舟?”

瞿青没注意到,那个离开的人一听到他这么喊,立刻奇怪地转头来看。

“哎!来了!”

瞿青外地听到花子舟的声音从屋子里面穿出来,他明显是一听到自己声音就立刻起身出来的,手上都还拿着针线和衣服,叫人一看就知道他刚才正在做什么。

“原来你在啊,半天没看到你,还以为你去哪儿了。”

花子舟低着头,轻声说:“我帮不上你们什么忙,所以就找些衣裳出来补一补。”

其实他没说实话,是因为他看到所有人都在都在夸赞瞿青,所以就主动在所有人没有注意到自己之前,避开了众人躲去屋子里。

在他心里瞿青很优秀,但是他不希望自己是瞿青的哥儿这点,会成为众人抨击瞿青的污点,也不想让瞿青丢了脸。

瞿青看到他手中的衣服是自己的,接过看了看,补得比他自己动手的好多了,刚要道谢,身后就传来一个男子疑惑的声音。

“弟?”

这声音对于花子舟来说,再熟悉不过了,他猛地抬头,目光有些惊讶:“二哥?”

花子舟二哥此时才敢确认他弟弟真的在这家,便高兴地过来:“真的是你,娘让我来看看你过的好不好……”

瞿青也有些惊讶,他拿出凳子招人坐下,不过对方很快就拒绝了:“不用麻烦,我就来看看我弟,看你过的不错就好了,我走了,娘还等着我回家呢。”

花子舟突然听到他说娘,想到那日自己娘绝情的举动,有些负气地道:“娘那样的人,还会在乎我的死活吗。”

瞿青看花子舟的二哥看起来有些犹豫,看起来想说什么的样子,他道:“没事了,哥就是想看看你,瞿青兄弟,不打扰你们了,我回家去了,娘还不知道我出来了。”

对方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花子舟心情十分复杂,面对曾经最熟悉的亲人,打过吵过,也好好相处过,再见面的时候,发现双方说话时候的气氛,都变得客气又尴尬。

江猎户一听是花子舟的哥哥要走,立马就拉着人,强塞给了他几条排骨,反倒让人受宠若惊的离开了。

瞿青也感觉他们的关系似乎有点微妙,不过秉着和自己关系并不大,所以他连也就不问了,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估摸着现在应该是下午两点左右,于是就准备继续做一个勤劳的农夫,扛起锄头准备继续自己的种地大业。

他还没喊,其他人看到他动作,十分默契地开始各自拿起农具与种子,就这样出发。

去的路上,江猎户拉着儿子,瞿青和子舟拉着一人一手拉着猫儿,瞿青转头看了花子舟一眼,莫名的觉得他好像哪里有点不一样了,想了一会儿,忽然转头对花子舟道:“你脸上的痘痘,是不是好了一些了?”

花子舟下意识摸向自己脸,心里忽地涌上了一丝雀跃:“真的吗?”

章节目录 看信&战争

看到他摸自己脸, 瞿青连忙阻止他, 下意识道:“不要用手摸,手上细菌很多。”

“细菌?”不仅花子舟目光困惑,就连其他几人个是用不理解的目光看着他。

瞿青才想起来他们是古人,想了想解释道:“就是手上很脏,如果总是去碰脸,那上面不好的东西就会被传染到脸上, 你的脸更应该小心保护才对。”

说起这个话题,他有些好奇地问起:“你的脸这样已经多久了?”

花子舟略微侧开脸回道:“大概已经有一两年了, 以前我不是这样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就长了……”

瞿青感受到他情绪有些低落, 便安慰道:“没事的, 不过只是青春痘而已,我以前也长过的, 大部分人都会经历这个时期,只好坚持治疗, 好好保养, 很快就会好的,又不是什么绝症。”

江猎户也插话道:“我倒是看到人长过,这个难道不是等年龄到了,自然就会好了吗?”

“那样也太大意了, 我妈……我娘从小就对我说,脸是一个人的门面,所以一定要好好爱护才行。”

花子舟何尝不想治疗, 他低头道:“大夫说倒是可以治疗,只不过,需要不少钱喝药,所以还是算了吧……”

“这怎么能说算了呢?”瞿青一脸认真地对他道,“花钱就花钱,省的那些没素质的人总拿你的外貌来攻击你,村里有能看的大夫吗?”

其实来到这个世界的几日,路上偶尔会遇到漫山遍野疯玩的小孩子,那些小孩子看到花子舟,便一个劲地指着他的外貌叫他丑八怪,每当这时,花子舟总是会一言不发地低着头跟在他身后,半点也没有那天半夜揍人的凶悍,看起来蛮可怜的,小猫儿每每都会被那些人气哭,瞿青虽然会赶走那些小孩子,但无论如何,还是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花子舟没想到他十分果决的样子,不太肯定地回答:“有……”

“那太好了,晚上回去就去找大夫问问看需要多少钱。”瞿青大有一副说去就去的架势。

花子舟有些不确信,但是看到瞿青的样子,他又觉得瞿青是真的愿意为他花钱。

一边的江猎户在旁边听到他们的对话,便调侃地对花子舟说道:“瞿青兄弟对你可真好。”

花子舟有些腼腆,视线悄悄地看了一眼瞿青,瞿青回头看他时,他又飞快地移开目光。

江猎户看着花子舟,在心里回想起那天晚上他可怕的样子,在心底复杂地想:这个人平常看起来像个柔柔弱弱没什么攻击力的普通哥儿,结果没想到私底下居然……

事情已经过了一天了,他依旧还是复杂,不过其实也多亏了花子舟,他才知道了自己应该怎么办。

这一下午,花子舟一会儿心中满是期待自己脸上完全变好,瞿青也会喜欢上自己的样子,一会儿又害怕到时候药钱会很多,家里负担不起怎么办。

对于瞿青来说,这不过是一个小插曲,眼下重要的事情还是搞定种地的事儿。

江猎户加入进来之后,干活的效率肉眼可见的加快了一倍,如果够顺利的话,今天就能够将一亩地的土豆种完。

几人挥洒了一会儿汗水,累了正歇息时,就看到不远处村长拉着一头牛,身后跟着一个年轻男子扛着犁过来的声音,远远地就和他们打招呼。

“瞿青,我说你这孩子,都过了三天了,不是让你来借犁的吗,我看你不来,就让我儿子给你家送来了。”

瞿青受宠若惊地道:“村长,您这也太客气了,我原想着您家应该还没用完,所以打算明天再去问问看看。”

“没事,今天给你送来了,你就拿去用,顺便就可以把你家另一亩地也给犁了。”村长和他说完,又和江猎户打了声招呼,然后拉过牛先栓在树上,把瞿青单独拉到一边。

“其实我今天来,不仅仅只是送牛,还有另外一件事想请你帮帮忙。”

瞿青心里想,难怪村长会如此热情,但这样来看,这个忙恐怕不小,但是他大概率也是拒绝不了的,因为他确实太需要一头牛了:“村长您真的太客气了,我有什么能帮得上您的,您尽管开口。”

“是这样的,”村长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封信递给瞿青,“这是我服兵役二十年的大儿子寄回来的信,以往他寄信回来我都是要走上一天一夜去镇上请先生才能知道信上写的是什么,不过现在村里不是出了个识字的你嘛,所以我就来拜托你,省去了我一天一夜的功夫,顺便也帮了你的忙,这不是两全其美的嘛。”

瞿青心想这村长也太会说话了,难怪能够在这个村里脱颖而出当上村长,说了声是,就打信看了起来,村长眼巴巴地望着他:“信上写了什么?”

读完后瞿青笑着道:“信上他说,战争已经彻底结束,如果顺利的话,两个月后他就可以回来了,让你们不要担心。”

村长掏出烟斗,卷上旱烟,用火折子点着用力地吸了一口,一连说了三个好:“人能够平安无事回来就好,谢谢你了,瞿青,这他妈的打仗总算结束了,结束了。”

瞿青并不知道这里打仗,实际上他觉得战争是距离自己很遥远的东西,但是从刚才村长说的话,还有信里了解到的信息来看,这个世界他所在的国家,好像已经进行了一场时间不低于二十年的战争,而且花子舟的爹好像也是战死的,但除此之外,他是半点不了解。

村长看起来有几分伤感,瞿青想了解更多信息,便搭话道:“是啊,这场仗打了太久了,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令郎还活着,真是天大的福气了。”

旁边江猎户也有几分感慨地道:“是啊,快有三十年了吧,还活着已经很好了。”

村长吐出一口青色的烟雾,缓缓往上飘起,薄薄地在他眼前挡住了一缕烟,衬得人兀地苍老了不少:“是啊,还活着就是天大的福气了,可怜我四个儿子,死了两个,死掉的两个连尸骨都不知被葬在了哪,甚至还不知道有没有好好的下葬,尸骨有没有被野兽给啃食……”

说到这里,他长叹一声,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唉,就算是我这样的,也已经算是好的了,至少我还有两个,村子里有些人家,男丁都死绝了,那才是惨。”

瞿青没想到如此惨烈,他犹豫地问道:“咱们村里……是不是死了很多人?”

“那当然了,少说至少有一半的男丁死了,花狗儿……啊,现在该叫花子舟了,花子舟他爹,当年被征去的时候,他们家最大的儿子也才十岁,最小的还在吃奶,花子舟当时我记得都还不会走路,就这么一去,人没了,三个月后官府就送了一件衣服回来,

他们家全家就靠他娘一个人拉着七八口人,累得吐血都不敢停下一天的活。不止是他家,其他家哪家没有收到过官府寄来的死人衣服?其实要说起来,整个村里,唯一一家没有人死在战场上的,就是你家了,瞿青,但你爹当年也是花了不少钱才打通了关系。现在村里剩下的,要么就是我这样的老弱病残女,要么就是当年光屁股的小孩子。”

瞿青听完后,脸上的表情是掩盖不住的复杂和惊讶,他没想到这个村会这么惨,以及初次见到花子舟的娘的时候,他只是单纯的以为这是个十分绝情的女人,但是没想到她也是这么苦。

花子舟听到这里时,原本一直沉默不语的他,惊讶的问:“我娘什么时候吐过血?我怎么不知道?”

其实习俗规矩,男人们说话的时候,家眷是没什么资格插嘴的,但此时村长也不计较什么了:“她都是躲着的,哪里敢让你们这些小的知道,我就亲眼看到过一次,那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花子舟听完后久久不语,心里原本是怪娘狠心的,可是此时听到娘的过得那么苦,心里的怨气就散去五分,另外五分依旧是心寒他娘不管他死活的样子。

村长继续道:“还好战争五年前就结束了,我大儿子他们,就只是跟着镇守边关,否则要是再打下去,我们村子里刚长大的这批孩子,恐怕就得死绝了,唉,不知不觉聊了半天,我先回家把大儿子的好消息告诉我媳妇,我留小儿子在这里帮你们,省的你不会用犁。”

瞿青连忙送他走。

回来后互相初步认识了一下,随后开始劳动。

村长的小儿子看起来也才十五六岁的样子,瞿青问他的名字,他灿烂地笑着用处在变声期的嗓音回答:“直接叫我老幺就可以,我家里都是这么叫的,我还没有成年,没有起正式的名字,我爹说,等过一段时间,请个先生给我起大名。”

接触下来,瞿青发现他是个很阳光的孩子,干活也是一把能手,半点不比他们这些成年人差,嘴上说个不停,手上的动作一丝都没有乱,反而井井有条的,聊了一会儿,他忽然问起了花子舟:“他的新起的名字就很好听,瞿青哥,是你给起的吗。”

不远处小猫儿听到说起子舟的名字好听,却没有听到说自己,蹲在地上玩泥巴的他站起来,小心地悬空着双手说道:“那是当然的啦,我爹起的名字是最好的了,爹爹的名字好听,爹给我起的名字才更好听!我叫瞿信!诚信的信!”

老幺有些惊讶地看着异色瞳猫儿,以前他只听说过他眼睛不同,但是这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确实怪怪的,同时也是他第一次听到他说话的声音,看到周围瞿青他们将这孩子都视若普通,他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跟他说话,但看着瞿青,又觉得如果不理这孩子的话,恐怕有些不礼貌,于是他道:“确实很好听,我也希望能够有这么好听的名字。”

“嗯,算你有眼光,不过要请我爹起名这件事,我爹还得慎重考虑,毕竟我爹是村里唯一识字的人。”小小的他,抬头挺胸骄傲地说完,转身又去和江珠玩他们的做饭游戏了。

没错,小瞿青这几天在村民的熏陶和瞿青的宠爱,还有花子舟的教育下,虽然他还不知道识字是什么东西,但是他已经完全能够理解自己爹是一个很厉害并且受人尊敬的人了,而自己作为爹唯一的儿子,他觉得自己也有必要受到他人的尊重,抬头挺胸,堂堂正正的做人。

没错,他膨胀起来了。

瞿青和花子舟一下子就被他出其不意的小大人言论给惊住了,猫儿在外人面前,一直都是不敢见人不敢说话的样子,一开始还让人以为那就是他本性,没想到才这么几天,他就敢理直气壮地对外人说话,还煞有其事地说着和大人一样的话,现在想来,第二回见就觉得这孩子很会说话,恐怕这才是他真正的性格。

惊讶过后瞿青大笑着抱起猫儿亲了他的脸,又使劲蹭了蹭他的脸:“小猫儿,你真的太可爱了,怎么能这么可爱!”

其他几人也有几分忍俊不禁,老幺搞不明白为啥,不过也跟着笑起来。

虽然有时候生活很苦,但也总是会在不经意间给人送来快乐,瞿青觉得,有了这么一个可爱的孩子,简直能够抚平人身上和心灵的疲倦,让人重新鼓起勇气去迎接新的一天。

他想,妈妈当年带着自己的时候,是不是也和现在的自己是一样的想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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