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鬼城, 听着挺瘆人,可林冬才不信那套邪。查手机号码归属,查出这个号码确实属于酆兵。再查户籍信息, 也确实已经死亡销户。那么手机号被别人使用的可能性很大, 于是联络酆兵的家属,找到了他的儿子。儿子说,父亲去世之后,手机号就给叔叔酆明用了, 之前交了一年的租金,今年十一月才到期,免得浪费。
第七十七章
鬼城, 听着挺瘆人,可林冬才不信那套邪。查手机号码归属,查出这个号码确实属于酆兵。再查户籍信息, 也确实已经死亡销户。那么手机号被别人使用的可能性很大, 于是联络酆兵的家属,找到了他的儿子。儿子说,父亲去世之后,手机号就给叔叔酆明用了, 之前交了一年的租金,今年十一月才到期,免得浪费。
“我叔脑子有点毛病, ”他告知林冬, “好像是妄想症还是什么的, 总是神神叨叨的。”
——这毛病还不轻呢。
林冬当即决定, 去找酆兵的弟弟酆明当面对峙。别的不说, 起码他知道案子上的事, 还能打电话给之前办案的老警员, 拿到悬案组的联系方式后又来忽悠唐喆学, 这里面肯定得有点情况。郭昊轩一听情况如此诡异也想跟着去。稍作权衡,林冬答应了他的请求。
按照酆兵儿子给的地址, 驱车四十公里,到了酆明家, 林冬握拳擂门。好一会门才从里面打开, 一位年过半百的大叔顶着一脑袋睡乱的花白头发, 揉着眼, 迷迷瞪瞪问他们有何贵干。
这人就是酆明, 可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昨天给唐喆学打过电话。幸亏他知道自己有问题, 直接让林冬他们进屋,自行寻找解谜的线索。没什么难度,解决神经病制造的谜题,比破凶杀案要容易,林冬一进卧室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床头柜上倒扣着本工作日志,封皮上写着酆兵的名字,拿起来一看,正是苏萨海案的工作笔记,旁边有个没电的手机,倒是连着充电线,可插头那端泡在水杯里。
等于是酆明翻看酆兵的工作笔记时,出现妄想症的症状了,把自己当成了哥哥,按着工作日志上记录的办案警员联系电话,打过去问破没破案,然后就被打发到悬案组这边来了。
林冬给他老婆打了个电话,问清了缘由——他这毛病少吃一顿药就会犯,昨天老婆上早班,忘了给他拿药了,下午就犯病了,晚上回来看老公神神叨叨的,赶紧喂了药让他睡觉。电话里对方一个劲儿的赔不是,说不该让他看酆兵的工作日志,这不是他第一次犯病忽悠警察自己有破案线索了,编的有模有样,乍一听真跟那么回事似的。但那是他亲哥的遗物,也是他唯一的念想,老婆几次说扔了,他都不让。
遇到这种事也是没辙,总不能和一精神病患者置气。不过既然来都来了,林冬抱着“贼不走空”的心态,问酆明要走了记录苏萨海案的那本工作日志。正好手头没别的案子的线索上来,看看酆兵的工作日志,也许能发现点线索也说不一定。而且这地方离案发地不算远,开车十几分钟就能到,可以去找找经历过这件事的老人,开拓下侦破思路。
这件事让郭昊轩有点被刷新世界观的感觉,去村里的路上,念叨着得和编剧提一下,加个精神病患者的角色进剧本,增加干扰,提升警方查案的难度。唐喆学听了有些好奇,问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故事。
“按我哥的案子改编的,主角就是被他毁了音乐家之路,后来又去做刑警的弟弟。”郭昊轩低下头,凝视掌中的红痕,“我演的是一个拿不了枪的刑警,最后亲手抓了哥哥。”
——真要是连枪都拿不了,你体测的时候就会被刷下来。
唐喆学暗暗腹诽着。不过艺术加工嘛,主角没点曲折的人生路,制造不出冲突,拍出来平淡如水也不好看。转念一想,这不和林冬的故事差不多么,弟弟抓了亲哥。
想谁谁来,林冬的手机响了,林阳打来的。一听声音唐喆学就知道,是那个像素APP发出的通讯请求音。此时林冬自副驾上回过头,看了郭昊轩一眼。郭昊轩立刻明了对方的用意,将耳机塞上,点开手机里的歌曲播放列表。
接通通讯,林冬问:“人找到了?”
林阳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重:“她在医院里,芬/太/尼中毒,有脑损伤,不一定能醒。”
林冬顿感错愕,身体不由自主的前倾:“怎么搞的?”
“她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深度昏迷,当时没有任何身份证明,具体情况我还在调查,已经通知大使馆了,他们会联系家属。”那边重叹了口气,“另外还有个情况就是,她遭到了性/侵,应该是有人给她下药了,过量导致中毒。”
默念了声“艹”,林冬将手机压到胸口上,闭眼平复心情。正值花季的女孩子遭受侵害,绝望之际却不知谁能保护自己,然而正义也许会迟到但不会缺席,必将有人为楚沐琪的遭遇付出代价。
“需要多久能查到?”
“给我三天时间。”
“保证能定罪?”
“连人带供词,我会给警察准备好一切。”
“好,注意安全。”
说完林冬忽觉有点多余,实话实说,被林阳盯上的人才该注意安全。换个人说三天之内解决,那是吹牛逼,但林阳,说三天是谦虚。有时候他很羡慕对方,不受规则的束缚,不需要看上司的脸色,自如游走于灰色地带。然而并非人人都能如此,是半生枪火与鲜血的洗礼、见证无数生死瞬间的经历赋予了林阳这份特权。
接完林阳的消息没一会,聂瑾芳的电话打到了林冬的手机上。那边说楚沐琪的事情不用他管了,大使馆给了消息,人在医院里,她妈妈正在加急办理签证,会尽快赴意去照顾女儿。
装作概不知情的态度安慰了对方两句,林冬挂上电话,余光瞄到唐喆学投来疑惑的视线,嘴角一勾,无所谓道:“好好开车,别操那么多闲心。”
唐喆学摆正视线:“你自己不觉着委屈就行。”
“没什么好委屈,本来也不指着她能念我声好。”
说着,林冬抬眼看向后视镜,发现郭昊轩依旧戴着耳机,神情专注的沉浸在音乐海洋中。郭昊轩的乖巧听话,让他对于领导硬压下来的政治任务所产生的抵触心理稍有减轻。只要不给他们添麻烦,彼此就能相安无事。
到地方转悠了一圈,却找不着案发地了,曾经的田地已然变成了高尔夫球场和马术俱乐部,当年放警犬搜过的山也变成了景区,得凭票才能进入。林冬不甘心白来一趟,拐去了县公安局,找到了当时参与过案件的老警员。
这位姓郑的老警员还有不到一年就该退休了,目前被安置在办公室的一个清闲岗位上。听林冬提起苏萨海的案子,老郑直呼这案子邪性,一是找不到其他部位的残肢,二是案发后有村民说,半夜听见有人敲门找胳膊。
发生命案后出现各种版本的传闻实属常见,还以讹传讹,越传越邪乎,要不为什么凶宅不好卖呢。林冬并不觉着有什么邪性,就觉着没找着其他部位的残肢这件事很奇怪,所以才在初审卷宗时标了考虑受害者是否死亡的备注。当时没细看,后面重新过卷宗的时候发现了一个疑点,那就是断臂周围除了田地主人的脚印外,再无其他人的足迹。而残肢的发现地点到路边还有一段距离,抛尸遗撒的可能性不大。老郑说大家讨论的想法是,有可能是被狗或者野猫黄鼠狼之类的食肉动物拖到田里去的,因为手臂上有几处穿透伤,看着非常像齿痕。只是当时没有完善的DNA检验技术,无法百分之百确认那些伤口是否是动物留下的,只能凭经验判断。
谈话间唐喆学注意到,郭昊轩从林冬拿出断臂的照片开始,眼神就不自在了起来,双手时捏时放,明显有些不适。像是感同身受到那份断骨之痛,勾起了痛苦的记忆。
当林冬问及目标嫌疑人时,老郑皱眉摇头:“案发那天晚上直播回归仪式嘛,大家都聚在一起看电视,不在的也都摸排过行踪了,没人有作案时间。”
“没考虑外面的人随机作案?”林冬问,“我看证人证词说,苏萨海回来之后,接触过很多社会人士,这些人都排查了没?”
“能找着的都排查过了,可那会不像现在,电子眼到处有,有些人根本无迹可寻。”老郑说着,无奈的拍了把腿,“苏萨海回来之后啊,就没一天跟家待着的时候,接触的人多了去了,只要一个饭桌上出现过的、能叫出外号的我们都去摸了,但没人和他有深仇大恨。”
基本上能问的差不多了,林冬决定回去再研究研究酆兵的工作笔记,如果实在没的可挖,那这案子也只能继续让它悬着了。虽然悬案组的创建宗旨是“案件的最后一站”,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实在没线索也是没办法。
回去的路上,唐喆学听后座上一会飘出一段音乐,好奇问了一嘴。郭昊轩说是在写新曲子,用编曲APP记录灵感片段,给高仁写的,为了表示感谢。然后到局里他又颠颠的跑去法医办公室了,看那意思是迫不及待的要和高仁分享自己的新创作。
跟停车场的垃圾桶边抽着烟,唐喆学问林冬:“你说这小子动不动就钻法医办公室,到底是来体验生活的还是来找高仁的?”
林冬轻巧耸肩,表示无可奉告。不管郭昊轩是来干嘛的,别添乱就行。别回头跟他之前在分局带过的那个十八线明星似的,出去执行蹲守任务,还他妈叫助理订健身餐送来,结果助理离车还有二十米远就被不知情的便衣给摁地上了。
一根烟抽完,两人并肩走回办公楼。正等电梯呢,忽听旁边的楼梯上传来“蹬蹬蹬”的脚步声,就看吕袁桥沉着个全世界都欠他一声“我爱你”的脸,奔重案组办公室而去。
很快高仁也追了上来,包子脸都急出褶了,还怕人听见似的压着声音喊:“袁桥!袁桥!你等等!听我解释啊!”
彼此对视一眼,林冬笑着问:“晚上想吃什么?”
“饺子呗。”
唐喆学感觉闻见醋味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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