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灯叙

▶专注收集耽美小说网站

第七十二章  小别墅中的陆宇在郑毅走后,一个人坐在浴桶中忍不住地失神。

第七十二章

  小别墅中的陆宇在郑毅走后,一个人坐在浴桶中忍不住地失神。
  ——郑毅不是重生,为什么竟会做那样的梦?我的紫檀木吊坠里藏着金箔,灵魂重生虽有自身修炼的缘故,只怕还有那怪异金箔的功劳,郑毅在我死后,是怎样的反应和举措?时光前后,魂魄一体,亦或是他在我死后真有了什么不测,才……
  陆宇以前只当郑毅爱上他与他无关,现在却明白郑毅的纠缠实际乃是他前世深爱感化和强行掰弯的延续,说到底也是他一手促成的效果,别的谁是谁非都不去说,只从这个角度来看的话,现在这个年轻的郑毅才是最无辜的,又怎会与他无关?
  他闭上眼睛,呼吸有些沉。
  他伸手摸住自己结实的胸口,心跳突突的,似是平静安然,仿佛一如往常的宁和,可是心里却怎么也静不下来,只不受控制地乱想:刚才我为什么要那么固执地说出来?真的是要说出往事继续前世的诀别,还是潜意识里就一直在思念那个成熟深情的郑毅,妄想亲手把这个年轻的郑毅打造成他?
  他一个人想了不知多久,直到药浴的水快要凉了,小腹下丹田的邪气躁动也缓缓平静下来,才站起来擦身,不管现实如何,该过的日子不能不过。
  临睡前却又接到郑毅打来的电话,说要今晚上飞机前没有空档给他打,现在提前说一声再见。
  陆宇没出声,要挂电话时才说:“自己小心点吧,别太大意。”
  郑毅头一回得他关心,头脑一蒙,不敢置信地怔住,憋红了脸才才喜得温柔道:“是,我小心,我一定小心。”陆宇挂上电话,他仍是拿着手机盯着瞧,好像能从里头看到陆宇的容貌,半晌才歪着嘴角暗骂:那老杂毛还真说准了,实话实说,还有希望。
  又心生希望地憧憬:到底是一梦爱了十年,人孰无情,他再决绝,现在只要老子对他坦白深爱地千般好,他还能不回心转意?
  ***
  练功、上学、找青铜酒樽,对陆宇来说这就是他目前的正事儿,是他人生规划里需要安安静静地完成的漫长过程。
  练功,练到内息浑厚浓郁时,就可以去寻找上辈子的“奇遇”了,练出内气才可以开始实施复仇大事,否则纯粹鸡蛋碰石头,自不量力;
  上学,高中顺利毕业时,就可以去考北京大学的考古专业,他喜好研究古物,也期待再奇遇点别的宝贝,上辈子事情太多太乱,他没有机会系统地学习和理解,现在有了机会,他打算用心去理顺;
  找青铜酒樽,这一点是必须,自不用多说。
  除此之外,等过了年,到他上辈子来X市的时候,他还要去柳槐胡同,那个姓槐的老医师不是好人,但医术精湛,有值得他悉心借鉴的地方,这些不提,到那时有一个前去求医的人,他是必须要救的。
  人活一世,总要收个小弟小妹什么的才好办事儿不是?
  虽然那个小弟小妹可能年纪有点太大。
  陆宇认真思量了一遍,人生规划一直刻在心里头,郑毅的纠缠险些将他平静的生活打乱,现在生活没乱,心却有点乱了,或许也不是乱,只是有点静不下来。
  等他勉强将心情平复,还得继续去上学——如此刻板单调,带着点纠结的心思,或许才是真正现实的人生吧。
  ……
  秋天逐渐到了晚昔,南方也寒冷起来,预示着冬天将要来临。
  小黑哥音信杳然,好像那次在门口穿着迷彩服对他说“我走了”,然后就真的走了。
  陆宇已经穿上保暖内衣、紧身羊毛衫和厚实的休闲外套,他穿得舒心而现代,班级里却早有女生给他安了个“古琴修士”的雅号,分明是个听古典的“雅号”,也传得够快,可偏生他听得头皮发麻,浑身起鸡皮疙瘩。
  他温雅平和,沉默高华,隐然超脱红尘纷扰之外,即便不理人也不伤人自尊心,班里人最初不熟悉,还对他有些隔阂,现在经过几场足球篮球的拼杀,在女生们的尖叫声里,他轻轻松松就被这些少年少女接受到了他们的班集体里。
  这才像个学生,可不是每个人都能重温如此年少轻狂的青葱年华。
  他冥想练功之余,打球累得休息时,看着嘈杂喧嚣的教室,嘴角便会勾起轻微的笑,曾经错过的时光这么轻轻地拥着他,很温暖。
  又到周五晚。照例,周六放一天假休息,周日要全天加班,所以周五才是最让学生们轻松欢愉的时刻,这个时候有住校的学生早已兴奋起来,往日里一些性情沉默的女生也会因一点小笑话而捂着嘴咯咯笑。
  陆宇正要走,陆兆青过来与他说话。
  “陆宇,跟我出来一下行吗?”
  陆兆青礼貌地问,打量着陆宇的脸色。
  陆宇站在座位旁,双手插在裤兜里,转头看他,微微地笑:“有什么事这里说吧。”
  陆兆青眉头微微一皱,转头看了看周围同学,坚持道:“出来说吧,是,”他看了陆宇一眼,低声道,“是关于你,也与洪家有关,我爸打电话来让我提醒你的,不过他说不要告诉你是他……”
  陆宇不动声色,摇头打断他的话:“那就不用说,谢谢你了。”
  说着也不问他们知道了什么,只礼貌地微笑着点了点头,径自从后门离去,或许是厚衣服的问题,他的背影越发挺拔稳重。
  沈季明转头扯了扯嘴角,走过来拍了拍陆兆青的肩头:“那位陆少可比你更陆少,走吧。”
  陆兆青也有点生气,蹙眉看着陆宇离开的方向轻轻撇了一下嘴,转身收拾书包。
  陆宇走出教学楼,掏出电话,找到洪西洋的号码,自从那日洪西洋被郑毅往小腿打了一枪,又派阿海亲自送走,他再没有与之联系,这么长时间过去,也不知洪西洋的手机号换了没。
  电话打过去,通了。
  响了一会儿才被接听,里面是洪西洋的声音,粗犷而小心翼翼:“喂?您好。”
  陆宇听到他的声音,不自禁想起以前干他时他的吼叫和呜咽,久未发泄的欲火就缓缓升腾起来,顿了顿,平复下心情,淡淡地道:“你们洪家,要对我不利?”
  洪西洋不知情,吓了一跳,一个“主人”就从嘴里蹦出来,连忙说:“没,没有,郑二少早就警告过不能对您报复,而且,我听说,郑二少给我们洪家有,有补偿……”
  陆宇步伐一顿,垂眸转开话题不多说,然后缓缓笑了笑,又道:“不必叫我主人,现在咱们不算有关系了,你重新认主了么,又或是重新开始收奴了?”
  洪西洋那头不知是难堪还是害怕地沉默。
  陆宇微笑依旧,一手插在裤兜里,沿着校园的花砖路安静地走:“不管你以后做什么,都不要再残害他人,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个忠告。行了,挂上吧,以后都不必联系。”
  他从耳边把手机拿开,正要挂上电话,里面却突然传来洪西洋的粗喘:“主人,我没找别人……”声音语调都带着满满的欲望和压抑的迫切。
  陆宇一怔,明白他的邀请,嘴角缓缓扬起,低头对着手中电话道:“你就不怕被郑毅一枪崩了?”
  说完,直接轻轻按下红色挂断键。
  ***
  陆宇像往常一样回到小别墅,拿钥匙开门后,陡然发现不对。
  门内玄关处多了一双大鞋印。
  他瞬间戒备起来,凝眸一扫,忽然分辨出似乎是小黑哥军靴的尺寸——他回来了?是了,他走时还带着这里的钥匙。
  但客厅里没人,也没有行李。
  陆宇皱皱眉,关上门,拧上内锁,走到客房、主卧室,都没有任何变化,空无一人,空无一物,他再出来,靠近洗手间,耳边隐约传来水声,他眼眸一凝,大步走向浴室,伸手按上浴室门把手,门没锁,他蓦地一手拉开。
  “陆宇?”
  小黑哥声音从里面传来,低沉浑厚,阳刚磁性,很带感,接着水声停止。
  陆宇心头压不住地一跳,脸上神情却冷了下来,淡淡地笑着:“你倒给我惊喜。”说着,迈步进了浴室,转头向小黑哥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浴室里没有什么雾气,小黑哥背对着他,精壮挺拔的麦色身体赤裸着站在水蓬头下,毫无赘肉的上身显出硬朗的倒三角线条,宽厚的肩,劲窄的腰,结实微挺的臀部,健壮修长的大腿……全都毫无遮掩,尽数展现在他眼前。
  陆宇目光一扫,之前被洪西洋勾起来的欲火登时压不住地蠢蠢欲动,他暗自忍耐,抬眸看向小黑哥的脸。
  瘦了,这是第一感觉。
  头发也长了,怎么没有修剪?
  微长的漆黑头发被水打湿,有些服帖地贴在额头,让往日里刚硬十足的小黑哥多了两分温和,衬着他敦厚帅气的眉眼,倒有几分清俊。
  小黑哥任由他打量,只背对着他转头看他,浓眉下的黑眸深沉森亮,炯炯静静地看着他,亮如黑夜里的狼光,却隐有一种近乎依赖的温顺。
  陆宇眯了眯眼,想起三个月没有收到他的任何信息,尽管本就想赶他走,可他毕竟没说走不是?而且说很快回来,却竟然三个月一个电话短信都没有?玩失踪,玩惊喜?自个儿玩去吧你!
  他脸色止不住地微沉,也不多说什么,手插裤兜,淡淡然转身出去。
  小黑哥仍是看着门口,直至听到他的脚步声走远,才转回头,长长舒了口气,感觉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了,心情有些欢愉,嘴角微不可查地勾起,重新打开水蓬头,继续洗澡。
  洗完澡,擦净身,擦干脚,他换上自己的浅白色三角内裤,黑色大裤衩和黑色健身背心,拿着白毛巾擦着头发,汲着陆宇的棉布拖鞋走出。
  陆宇正抱着臂膀,悠然静静地坐在客厅沙发上等他。
  一见他出来就微微地笑。
  小黑哥没反应过来,也对他轻轻勾了勾嘴角,沉静帅气的面庞显出很男人的温和。
  陆宇说:“什么时候收拾东西走人?”
  小黑哥登时笑容一滞,擦头发的动作也僵了一下,继而神情沉静下来,看着他缓缓地问:“你还是想要我走?”
  陆宇神色不改,眸底净澈地看他,微笑着道:“我是个GAY,你是个帅男,你这种人太让人感觉踏实安稳,我对你的好感一时还没有消磨掉,而且,我现在心底正有件事情彷徨不决,你留下来不是报恩,是加重我的烦恼,我需要安静一个人地好好想一想。”
  小黑哥沉默无声看他,缓缓把白毛巾搭在肩膀,走过来,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像是当初陆宇说“我对你上心了”,他用保险箱中的吕祖醉酒雕像和存折作为回应一样,此时忽然道:“你以前跟我说,你要找青铜质的秦时酒樽,花纹并不精致,裂痕遍布却没有碎掉的迹象,是不是?”
  陆宇眼眸一凝,轻轻坐正身体,盯视他问:“你找到了?”
  小黑哥看着他,没吭声,转身回到浴室,他的包裹都脏了,一起放在浴室的台盆旁,此时捧着两只木盒来,都交给陆宇:“有两个都符合你的要求,我拿来你看一看。”
  陆宇无声接过来,感觉有点沉,放到茶几上,一个个打开看。
  小黑哥在一旁看着他的动作,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气短和提心,几乎下意识地小心下来,低声道:“这两只都是被人珍藏的,我也看出来不是凡品,我之前说不是去盗墓,本来的确没打算进去,可后来发现它们,就提出以它们为报酬,才进去了一趟。”
  陆宇听得浓眉蹙起,没有说话,伸手打开第一盒,里面酒樽的确是青铜质,裂痕自然,成凤鸟形状,凤头凤尾俨然,惟妙惟肖,好似天然雕饰,而且裂痕处隐隐发红,衬着青绿色酒樽整体,似乎被凤魂穿透过一般,酒樽三角都有些圆滑,应是经常被人小心珍惜地把玩。
  他不动声色,也不拿起,合上盒盖又看第二盒,第二盒里面的酒樽稍小,裂痕也分布均匀,乍一看是裂痕,仔细瞧才知道分明是一种刻印,刻印痕迹里面勒着一根根像是头发的东西,密密麻麻,并不美观,有点像图卷上的巫咒法器。
  他神色不变,抬头看小黑哥。
  小黑哥略有紧张地沉静着脸盯着他,试图从他眼中看出些苗头来。
  陆宇问:“为了这两只酒樽,你进了哪里?鬼王葬?”
  小黑哥拳头一握,避开他黑亮洞悉的净澈眼神,垂眸沉声着轻轻道:“也不算是鬼王葬本墓,只是探一探周边,我去过鬼王葬本墓,这回去探周边没有危险,只是中间多了点变故,被暗流卷走,我随身带了便携氧气罐,身体也没问题,可落入大河大山里头,手机坏了,大腿的枪伤复发,小腿也有点折,一时就没能走出来。”
  他说的简单,可其中惊心危险可见一斑。
  陆宇心头一揪,不自禁地眼眸微沉,安安静静地看了他半晌,见他现在早就复愈健康如初,才记起他体魄强悍,轻道:“这两只都不是。”
  小黑哥有点失望,抬眼看他,眉头越皱越紧,心底隐约有些挣扎。
  山里这么多天孤独一人,他也想了很多,“试一试接受?”这个念头并不是没有升起来过。
  陆宇对他有救命大恩,他也对陆宇有种依赖般的亲切,虽然都是男人,可是,如果是陆宇的话……他想一想那天坐在沙发上被陆宇把摸全身的情形,虽然别扭到极点,可并不会感觉恶心。
  他从来没有对谁这么留恋过,他真的不想走。他暗暗握紧了拳头,沉静着脸要紧牙关,便要说话。
  陆宇却不屑于逼迫他,看着他略有黯然和纠结的脸,好笑地说:“我明白你不想走的原因,你把我当成亲人了,就像我把许秧姐当成亲人。只是,你师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