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过了半个时辰,蓝无月回来了,和他一道来的还有叶狄和被叶狄扶进来的阿毛。一看到美人哥哥的脸色,小宝的心窝钝痛。脸色异常苍白的蓝无月嘴唇都失了血色,他脚步沈重地走到床边坐下,面对小宝靠在床头,气喘地厉害。
第七十二章
过了半个时辰,蓝无月回来了,和他一道来的还有叶狄和被叶狄扶进来的阿毛。一看到美人哥哥的脸色,小宝的心窝钝痛。脸色异常苍白的蓝无月嘴唇都失了血色,他脚步沈重地走到床边坐下,面对小宝靠在床头,气喘地厉害。
“无月,还好吗?”聂政担心地问。
蓝无月只是摇了摇头,浑身都疼的他说不出话来。叶狄把阿毛扶上床,哑声说:“无月的功力是阿毛给他的,所以散的时候会痛些。”
聂政拧眉:“无月,你回去歇著吧,你这样子大哥看了实在是担心。”
蓝无月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叶狄继续解释道:“方大哥和师傅有事情要跟咱们说,让咱们先过来等著。”
“大哥,”蓝无月喘了几口气,“我,没事……缓缓,就好了。”
“美人,哥哥……”小宝的眼睛里有了水光。蓝无月勉强笑笑,却是没说出话来。叶狄又赶紧安抚道:“宝宝,无月没事,歇息几日就不痛了。”
阿宝摸摸小宝的头,也让他不要担心。散功虽然痛,可总比伤身要强。小宝看看鬼哥哥、看看美人哥哥,再看看好哥哥,心里下了决定。他眨掉眼睛里的热辣,告诉自己,要快快养好身子。
四人并不清楚小宝的心思,叶狄给蓝无月揉按穴道,帮助他缓解疼痛。刚上了药的阿毛挨著小宝坐在床内侧修养,聂政坐在床边一手轻握小宝的右手看著蓝无月沈思,大家都没有说话。
等了一会儿,凡骨子进来了,身後跟著异常恭顺的方俞。一看床上没位置了,方俞赶紧搬过一张凳子放在凡骨子的身後,凡骨子看也不看他坐下,方俞站在凡骨子的身後,俨然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
小宝好奇地看著这位陌生的老爷爷,一是好奇他是身份,二是不明白他为何好似很怕师傅。看了眼小宝,凡骨子轻咳两声,说:“阿宝,他是师傅的师弟。”
师傅的师弟?!小宝立刻软软地喊了声:“师叔。”
“啊。”方俞小心地瞧了师兄一眼。
凡骨子不悦地说:“什麽师叔,叫他方大爷。”
难受的蓝无月忍不住笑了声,聂政开口:“师傅,按著辈分,我们该称方大哥为师叔。宝年幼,您这麽说他会糊涂的。”
“师叔。”小宝又软软地叫了一声。
方俞不敢应声,生怕再惹师兄生气。
不忍见方俞那麽可怜,蓝无月提气一口气,对小宝说:“小宝,咱们这次多亏了师叔出手才没有被抓了去。我能平安回来,路上也多亏师叔的照顾。”
小宝的眼睛亮了,异常感激地说:“谢谢,师叔。”
“啊,啊,不谢,不谢,应该的,应该的。”方俞的手心都出汗了。
看看明显不高兴的师傅和小心翼翼的师叔,小宝的嘴角露出酒窝:“师傅,师叔,好。”
“他哪里好了!”干嘛都为这家夥说话!
小宝只是笑,对著师傅甜甜的笑。看著小宝的笑颜,渐渐的,凡骨子的脸色好了一些,但仍是不甘地说:“哼,你们这帮小兔崽子,才认识他几天就都帮著他说话。”
蓝无月赶紧说:“师傅,看在师叔这麽认错的份上,您就原谅他吧。”
“你们又知道他对我做过什麽了!”
聂政接话:“师傅和师叔的事,我们做晚辈的自然不敢随便过问。不过师叔找了师傅四十年,历经风霜,师傅您就原谅师叔吧。”
方俞是大气不敢出,心里则十分感谢这几个小子帮他说好话。过去的事是他不对,他已经打定主意後半辈子要尽心服侍师兄,直到消了自己的罪,可他怕,怕师兄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凡骨子的老脸有点红,不知是被自己的徒弟们气的,还是因为想起了以前的事。
方俞走到凡骨子跟前,当著几位小辈的面突然跪了下来。别说小宝了,就是聂政几人都愣了。凡骨子呼啦一声站了起来,声音发颤地低吼:“你,你这是干嘛!起来!”
“师兄,我对不起你。那时候的我不是东西,师兄怎麽罚我都成,就是别赶我走。”方俞的声音哑了。
“师傅……”小宝最不能看这种事,当即就要哭了。
“师傅,您就原谅师叔吧。”蓝无月撑著站了起来,聂政也站了起来:“师傅,您就让师叔留下吧。”
“师傅,师叔救过,宝宝的命。”不会说话的叶狄也憋出了一句。阿毛说不出话来,他拍拍床板,也希望师傅能原谅师叔。
凡骨子的眼圈都红了,方俞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小宝的泪出来了:“师傅……”
“你,你就会来这招!”凡骨子的眼角竟然湿润了。方俞仰著头,老泪纵横:“师兄,我不求你原谅我,但别赶我走。”
“你起来啦!”凡骨子弯身去拉方俞,方俞紧紧捉住他的手,眸中是他难以在这里说出口的心情。
“你起来!”
凡骨子用力把方俞拽了起来,可双手却落入了方俞的手里,很烫。
“师兄……”
凡骨子的脸突然爆红,拼命要抽出手:“你,你留下来就是了!放开我!”
“师兄!你愿意让我留下来了?!”方俞紧紧捉著,不放。
“留就留,你抓我的手干嘛!放开!”
“师兄!”
手放开了,人却被抱住了。
“放开!”屋子里还有别人呢!
“师兄!我太高兴了!我太高兴了!”
蓝无月和聂政的心里咯!一声,两人缓缓坐下,呆愣地看著前方“相拥”在一起的两位老人,只觉得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叶狄和阿宝一听师傅同意师兄留下了,两人松了口气。小宝则是喜极而泣,太好了,师傅原谅师叔了!
性子不同的几人,心思也是各不相同。
一脚踹在方俞的腿上,成功救出了自己,凡骨子怒吼:“不许抱我!”
“师兄,谢谢你!谢谢你!”
“不许……”
猛地瞧见床上的几人正看著他们,凡骨子“抱我”的两个字硬生生被他憋了回去。等独处的时候他再找这人算账!真是丢脸都丢到徒弟跟前去了!
蓝无月适时出声:“师傅,您和师叔有什麽事要跟我们说?”
感激地看了蓝无月一眼,方俞赶紧说:“师兄,你来说吧。”
凡骨子推开紧贴著他的方俞:“坐到一边去!”方俞不敢迟疑,拖过一张凳子挨著凡骨子坐下。虽然很想,但他不敢贴得太近。
把凳子往远离方俞的地方挪了挪,凡骨子看向聂政,冷脸说:“聂小子,师傅有话问你,事关你们报仇一事,你必须如实回答,不许隐瞒。”
聂政立刻敛了心神,道:“师傅有什麽只管问。”
蓝无月、叶狄和小宝都震惊地看了过去,事关报仇?
凡骨子沈淀了下刚才被方俞激起的情绪後,问:“聂小子,我问你,聂家刀在哪里?”
聂政的身子一震,蓝无月和叶狄都震住了,小宝则是瑟缩,他很害怕听到这个。凡骨子却是紧盯著聂政,不许他说谎。聂政定了定神,眼里是犹豫,是挣扎。蓝无月坐直了起来,脸色更加难看了。
好半晌後,聂政才缓缓开口,声音极哑地说:“这世上,根本就,没有聂家刀。”
“大哥?!”蓝无月和叶狄惊呼,小宝的眼睛瞪得老大。
“果然。”凡骨子的话令众人更是惊愕,聂政张张嘴,难道师傅早就知道这件事?!凡骨子看向方俞,方俞低下了头。
“你们可知他是谁?”
“师叔?”
方俞的头几乎要埋在自己的胸口里了。
“他就是鬼哭笑。”
“什麽?!”
在场唯一没惊喊出声的只有小宝。
不理会几人的震动,凡骨子又看向聂政:“聂小子,你不对我说谎,下面的事就好办了。鬼哭笑当年所练的海魄真经,就是出自你们聂家。”
“呵!”
三兄弟同时倒抽一口冷气,小宝仍是不解地看看哥哥,看看师傅。
凡骨子见状,蹙眉道:“聂政,你不知道此事?”
惊呆的聂政摇了摇头,接著,他的神色猛地一变,蓝无月出声:“大哥?你知道?”
聂政咽了咽嗓子,沙哑地快速说:“我不知道海魄真经出自聂家。我继承家主的那天,我爹交给我一个盒子,告诉我聂家根本没有聂家刀,之所以这麽说只是为了保护盒子里的东西。他说盒子里的东西是聂家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本来应该毁去,但出於某种原因,那东西一直留了下来。他说盒子里的东西是邪物,万万碰不得,他让我把盒子找个保险的地方埋起来,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许打开。”
凡骨子马上问:“你没有看盒子里是什麽吗?”
“没有,那个盒子被我爹锁起来了,钥匙连同盒子我一起埋了。我爹逼我发毒誓,除非聂家被灭门,否则绝对不许打开那个盒子,一旦违誓,聂家便断子绝孙。”
想到盒子里放著的可能是什麽,聂政的手不听使唤地发抖。
“大哥!那里面一定就是海魄真经!”蓝无月第一个坐不住了。
“你们谁也不许动那个念头!”凡骨子大喝,聂政和蓝无月抿紧了嘴。凡骨子眯著眼说:“我知道你们想什麽。有了那海魄真经你们就可以报仇了是吧!你们忘了鬼哭笑了?他当年练了海魄真经後就变成了大魔头,整个武林都差点被他给灭了,你们想当第二个鬼哭笑吗?!”
聂政和蓝无月都不说话,两人的心里翻江倒海。叶狄看看两人,担忧地喊了声:“大哥……三弟……”
方俞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们两兄弟想报仇,但这件事你们得听你们师傅的。林盛之和潘灵雀就是练了海魄真经,你们觉得他们功夫厉害是吧。我是过来人,练了那功夫是厉害了,可会变得六亲不认、嗜血成狂,一天不杀人都不舒服。别说是旁人了,就是自己的亲人都会痛下狠手。你们想报仇,我明白,可为了报仇把自己变成那样不值得。听我的,不值得,懂吗?”
“鬼,哥哥,美人,哥哥,不练,不练。”小宝听不大明白,可他听明白了练这个真经人会变成魔头,他不要哥哥变成和阎罗王一样的魔头。
聂政摸了摸小宝的脸,勉强地笑了笑。蓝无月则是不吭声。凡骨子生气地说:“聂小子,报仇不是只有一条路,非得你们出手才成。我今日问你聂家刀的事,是想让你把海魄真经给了林盛之和潘灵雀。只有聂家才有海魄真经的全本。”
“师傅!”蓝无月第一个不干了,“为什麽要给他们!”聂政的眉心拧成了川字。
“糊涂!”凡骨子厉声道,“你小子平日里倒是激灵,这个时候怎麽只犯糊涂?!你当海魄真经是什麽好东西吗?那是害人的玩意儿!林盛之心心念念地要抓聂政为的就是海魄真经。那就给他们,让他们去练,练到最後他们就是另一个鬼哭笑。就算别人杀不死他,他也会杀了自己。”
方俞劝道:“海魄真经那玩意儿谁练谁倒霉。那些江湖人都不是好东西,林盛之和潘灵雀练了之後让他们双方去打吧,你们正好得以喘息。海魄真经练到後头走火入魔是迟早的事,你们根本不用出手,林盛之和潘灵雀也活不长。”
“真的吗?”叶狄忍不住出声。凡骨子和方俞都点点头。他急忙拉拉聂政:“大哥,那就把海魄真经给他们吧。”
蓝无月咬著唇,不能手刃敌人、血债血偿,就算林盛之和潘灵雀死了,他也不甘心。聂政紧拧的眉心缓缓松开,他看向蓝无月:“三弟,就听师傅和师叔的吧。”
“大哥?!”
蓝无月是不愿,叶狄是喜悦。
聂政长长地松了口气,对著一脸担忧和害怕的小宝暖暖地笑了笑,看著他说:“我之前有想过想法子弄到海魄真经,练了之後去报仇。”
“鬼哥哥!”小宝要哭了,伸手就要抱鬼哥哥。聂政按住他的身子,对一脸不悦的凡骨子说:“但是,我的这条命是宝好不容易救出来的。一想到我练了海魄真经之後宝会怕,会不认得我,我就犹豫了。”
“鬼哥哥,不练,不练。”
聂政摸摸小宝的眼睛,一脸轻松地说:“不练,鬼哥哥舍不得宝。”抬头,看向兄弟,“也舍不得离开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兄弟。”
小宝笑了,又想哭。
蓝无月盯著大哥的笑脸,紧绷的下颚缓缓松开,最终,不甘地说:“我听大哥的。”
“你这个臭小子,还嫌给师傅惹的麻烦不够多是吧。”凡骨子也松了一口气。
聂政深深吸了几口气,再重重吐出,然後正色道:“那盒子我埋在聂家庄厨房的灶台下面。”
“灶台?”方俞的胡子竖了起来,“你就不怕被烧了?”
“那盒子是玄铁打造,而且我埋的地方很深,就算油锅翻了也烧不到。”
方俞一听,马上说:“告诉我厨房在聂家庄的什麽位置,我去取。”
蓝无月出声:“师叔,林盛之一定有派人守在那里,你一个人去的话太危险了。”
“我还怕他不成?”方俞不屑地说:“他练了海魄真经,我是拿他没法子,但以他现在的功力还不是我的对手,其他人我还不放在眼里。”
凡骨子站了起来:“我去。”
“师兄(师傅)!”
凡骨子恨恨地扫了方俞一眼:“我不相信你。你能忍住不偷看、不偷练?”
“师兄!”方俞也站了起来,“我好不容易才废了海魄真经的功夫,怎麽可能再去练!”
“哼!我不信你,我亲自去取。”
“那我跟你一起去。”
“滚开!不许跟著我。”
“师兄……”方俞又要跪了,凡骨子丢下他直接跑了出去。
“师兄!别丢下我!”
两位老人家一前一後地跑了,蓝无月的身子一软,倒在了床上,很是气闷地哼:“爹为何不早说?为何不早说?”
“早说了你就去练了?”聂政踢踢他,“别动这个念头,要练也是大哥去练。”
“不练!不练!”小宝害怕地叫了起来。
“不练,不练,宝宝,哥哥不练。”叶狄赶紧哄,聂政也赶紧哄:“鬼哥哥说笑的,鬼哥哥舍不得宝的。”
蓝无月困难地翻个身,吐出口闷气:“我也只是想想,若真要我练的话我也会犹豫。不过没想到,师叔竟然是鬼哭笑。难怪刚来的那天师傅会问咱们鬼哭笑死了没有。”
聂政对此不置可否,他只是担心小宝。低头亲了亲小宝,他低声说:“宝,对不起。”
“哥哥?”对不起什麽?
看著小宝纯真的双眼,聂政笑笑:“没什麽,哥哥让你受委屈了。”
“不委屈,不委,屈。”
蓝无月听出了大哥话中有话,他撑起身子,说:“大哥,我回去躺躺。”
“好,我带你过去。”
聂政拿过双拐,蓝无月勉强站起来,没有让二哥扶自己,他跟著大哥一起出去了。
“我去厨房。”叶狄也起身走了。
仰头看著三位哥哥都走了,小宝一脸担心地看向大哥哥,鬼哥哥和美人哥哥不会练那个功夫吧。阿毛摸摸小宝的脸,叫他不要担心,他会看著他们两个的。
带著蓝无月回了自己的木屋,聂政这才开口说:“咱们当著宝的面说要找林盛之复仇,是不是太过分了?”
蓝无月瘫倒在床上,闭上了眼睛。叶狄关了门,在床边闷头坐下,低声说:“大哥,三弟,不要让宝宝伤心。”
“是我的不对。”聂政很是自责,不管他有多恨林盛之,都不应该忘了小宝是林盛之儿子的事实。蓝无月轻哼了声,开口:“小宝是不是林盛之的儿子还很难说。”
“无月?”
“三弟!你不要瞎说!”
“我没瞎说。”蓝无月睁开眼,“二哥,你给我按按,痛死了。”叶狄跟紧给他按,催促:“你快说!”
蓝无月软绵绵地说:“这得先问清小宝的身世,就是他娘的事。也不知师傅知道不知道。刚刚小宝在,我没敢问。二哥,这里好痛,你轻点啊。”
“好好,你快说是怎麽回事。”
聂政和叶狄都紧张极了,蓝无月把路上方俞跟他说的事讲了一遍,然後对目瞪口呆的二人说:“若小宝的养功确实是他娘传给他的,那他娘极可能就是天一教的圣女。那样的话小宝就不可能是林盛之的儿子,所以我才说这得先问清楚他娘的来历。”
“我去问师傅!”聂政拄著双拐就往外走。
“大哥!我跟你一起去!”叶狄丢下蓝无月也跑了。浑身痛得不行的蓝无月趴在床上,试了几次也没爬起来,便放弃了跟出去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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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节,尼子要给自己放一天假,跟老公出去走走,所以明天不更新了,节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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