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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散发着恶臭的地下室,跟尸体待在一起的两个大学生。

第七十五章

散发着恶臭的地下室,跟尸体待在一起的两个大学生。
他们已经被绑来好几天,也好几天都没吃东西,只偶尔会被喂一点水喝。

因为长时间没有进食,两个人都已经没有了挣扎的力气,在男人下来地下室前,他们始终安静地靠在墙边。

精神已经很疲惫,想睡又不敢睡,心理上也备受煎熬,最初醒来时还挣扎了一下,后来发现自己被绑到这个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地下室,还被拷上铁链在手无寸铁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自力逃脱后,他们就不再做无谓的挣扎以免消耗更多体力。

男人暂时没有要动他们的意思,可男人是精神病患者,已经处在半疯癫的状态,谁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发病,也不知道他会什么话或什么事而受到刺激失去控制。

一旦陷入发病状态分不清幻觉和现实的男人,根本就认不出自己的儿子,也听不进任何人的话。

男人时不时会抓人到地下室,大多时候都是为了折磨抓来的人,总是不断质问对方,进而陷入自己的情绪里时而崩溃时而愤怒,但偶尔男人也会自己下来只是为了跟儿子说说话,想要取得儿子的谅解,然而每一次到最后他都会情绪失控,在地下室里走来走去不断自言自语,直到忘了下来地下室的目的,又浑浑噩噩地离开地下室。

两个大学生都已经放弃了跟男人进行沟通,也不再试图说服男人放他们走。

事实上,他们连阻止男人折磨被绑架的人都办不到,已经眼睁睁地看着男人在他们面前手段残忍地杀了两个人。

有气无力地靠墙坐着,干裂的嘴唇上是翘起的死皮,身穿白衬衫然而那衬衫上已满是污迹半湿不干的大学生盯着高台上的尸体,那是昨天被杀害的死者,在被打断手脚,尤其两脚的跟腱都被割断,又被隔开手腕放血放置了很长一段时间后,男人最终选择将人割喉。

在终于把人弄死后,男人当时站在高台边放声大笑了很长时间,接着就开始念念有词,不断念叨要怎么抛尸才不会轻易被发现追踪到所在。

杀人,其实不难,难的是如何处理尸体。

已经杀了好几个人的男人纠结了很长时间都没能得出结论,于是最后选择用菜刀把脖子彻底砍断,让尸体身首分家后,就丢下尸体不管又离开了地下室。

骨头还是比男人想象中要坚硬,为了将尸体斩首,男人用菜刀砍了很多下脖子,才终于把颈椎砍断,以至于砍完头后,菜刀已经卷刃了。

对人体并不陌生也已经在学校跟大体老师接触过的两个大学生并不似一般人那么恐惧尸体,可日日面对凶杀现场,听着活人被折磨时不间歇充满恐惧绝望的惨烈尖叫与哭喊,这也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

头上仿佛悬着一把刀,不知何时,刀就会落下砍到他们身上,将他们砍得血肉模糊。

日夜不停的惨叫,断断续续的粗重喘息声,挣扎时铁链发出的令人背脊发寒的冰冷拖拽声。

彼时两个大学生都被铁链锁着,另一名一直在发抖的大学生靠在穿白衬衫的大学生身上,满眼都是恐慌无措,也没有一丝光亮。

“你害怕吗?”

“……当然……害怕……”

干哑发颤的声音让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变得模糊,白衬衫大学生不错眼的死死盯着尸体,眼底生出越来越多的阴暗情绪。

潮湿的。

黏糊的。

扭曲的。

“不能继续这样下去,再这么熬下去,我们也迟早会死在这里。”

“……能怎么办?他,他连吃的,都不给我们,都已经被饿得手脚发软了……我都已经,快感觉不到饿,只剩下,满身的疼痛……”

“他不是想要杀人吗,没有人比我们更清楚人体结构了,只要教他怎么杀人,他就不会对我们动手,只要能哄他听话,他就不会轻易动我们。”

“你,你在说什么啊,我们怎么,怎么可以……”

“只要我们肯教他,就有活下去的希望,那些人从被抓来的那天起,就注定无法活着离开,我们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可现在因为股票破产的人那么多,寻死寻仇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外面早就乱成一片,警方要是能轻易抓到人,我们就不会被关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他也不可能还能持续不断地抓人回来。”

“不行的,我们不可以……”

“没有什么不行不可以,我们是受害者,难道你不想活下去吗?”

几缕黑发遮挡了眉眼,大学生消瘦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似有若无的诡异笑意。

“嘘……你听,他来了。”

地下室的门被打开,男人拿着一把修车钳走进了地下室。

他表情有些茫然地在门口张望了一下,地下室里的一切都让他感到陌生和混乱,直到看到墙边的两个大学生,他的表情才终于亮了起来。

然而仅仅是一刹,他喜悦的表情突然又被愤怒代替,他怒气冲冲地大步走向两个大学生,伸手就抓住了其中一人的头发,将人从地上拽了起来,手里的修车钳高高挥起——

“该死,所有人都该死,你也该死!”

“你不是想要报复吗?我帮你!你别动他!”

男人粗哑的低吼跟大学生还带着颤抖的喊声交叠在一起,男人停下手愣愣地看着在地上挣扎着跪了起来的大学生,那张脸跟他是那么的相像,就连眼神都一样的疯狂。

把人甩回到地上,男人慢慢蹲下,看着自己的儿子,高兴地笑了。

……

“啪嗒。”

轻轻的关门声。

深夜的病房熄了灯,银色的月光从窗外透过玻璃照进病房,在墙上和地上洒下一片清清冷冷的碎光,病房里是那样的安静,除了人发出的轻浅得几乎不可闻的呼吸声外,便只能听到墙上挂钟发出的滴答声响。

推门踩着小心翼翼的脚步走进病房,在看到沙发上躺着的安善时脚步停顿了一下,却也并没有多意外,毕竟是至交好友,会留下来陪夜很正常。

病床上睡着的人呼吸声变得比他开门进来时更重了些,于是他大跨步走过去,俯身查看睡得并不安稳的病人。

额上已经覆了一层冷汗,额角和脖子都能看到因为用力而浮现的青筋,眼珠子在眼皮底下来回转动,嘴唇微微张开,在月光之下,脸苍白得宛如死后被放入冷藏库冰冻的死人。

果然又做噩梦了。

这人在医院这么些天,居然没有一天能好好睡觉休息,总是睡着没多久就开始做噩梦。

病床边的椅子被轻拿轻放地挪动了位置,再拿来抽纸巾,坐下后将纸巾很轻地按到正在做噩梦的人额头上,将那满额的冷汗擦干,再用手指探一下脖子上有没出汗,把汗都擦掉后才把几团纸巾扔到病床边的垃圾桶里。

握住已经拔掉滞留针的手,那只手的温度很低,总让人感觉这人的身体根本没在恢复,否则怎么会总是手脚冰冷得像一直待在冰窖里一样。

陷入噩梦里的人在被握住手后渐渐平复了下来,紧皱的眉头也慢慢卸去力度松开,就连那紧绷的表情也都一点一点趋于平和。

沈藏泽就这么静静在床边坐着,直到掌心里的手回暖,不再冷得叫人心惊。

他在医院陪夜这么多天,林霜柏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他能看得出来林霜柏并不想睡觉,连休息都不太愿意,可受伤的身体需要休养,由不得林霜柏随自己的意愿硬撑死熬,加上医生给林霜柏开的药有安神的作用,所以即使林霜柏不愿意晚上熄灯后也会在疲惫和药力影响下睡去。

第一次的时候他跟在工矿区时一样把人叫醒了,之后林霜柏一直情绪非常差,于是第二天他没有再贸然把人从噩梦里叫醒,而是在病床边握住手安安静静地陪着。

这是他去问过精神科的医生后得到的建议。

虽然不知道原理是什么,但的的确确在他握住林霜柏的手后没多久,林霜柏就好似感觉到有人在陪自己似的,悄然从噩梦里渐渐又平复下来。

这些天的夜里,沈藏泽一直都是这么在病床边陪着,直到天边开始泛起日出的微光,他才会回到沙发上躺一下。

也要感谢他母亲遗传下来的得天独厚的好皮囊基因,天天这么熬着除了黑眼圈比往常更重些,只要及时刮胡子洗脸,面上看不出太多的痕迹。

就是不能开车,否则疲劳驾驶容易出事。

今晚在局里问完安思言的话,再给蔡局汇报完情况替两名出了纰漏的刑警扛了一顿骂,之后又处理了一些文书工作后,想想不放心还是又赶回医院来,果然一进病房就看到林霜柏那睡不安稳的样子。

用另一只手撑着脑袋在床边打盹,沈藏泽像过去这些夜里一样握住林霜柏的手默默陪伴。

分针哒哒往前走,一圈又一圈,似无穷无尽的轮回。

月光不知何时已消失,从远方在云端蔓延开来的,是橙红划开天际的日光,以时间与声音都无法描绘的速度,将世界从沉睡中重新唤醒。

在阳光落到眼皮上那一刻,沈藏泽从小憩中醒来,他看着病床上睡得还算安稳的林霜柏,吁出一口长气松开了握住的手,然后揉捏着自己僵硬酸痛的颈脖从椅子上起身,伸个懒腰算是活动一下身体。

就像半夜里来时一样,小心轻缓的动作全然没有惊动到在病房里过夜的另一人,日出东方的天亮时分,沈藏泽静悄悄地从病房里离开。

没有留下半点痕迹,仿佛他从来都不曾回来过,也不曾陪伴林霜柏度过那困扰多年无法摆脱也无法清醒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