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校园39
天气变冷, 池砚在棕色棉服里面围了一条蓝围巾,上课时把围巾脱掉,下课再围起来离开。
他并没有注意到周围人探究的眼神, 一直在想剪头发的事。
管家说他可以剪,池砚考虑要不要信任他的手艺。
当陆言栀带着祁寒山去陆家的时候, 池砚正在洗头。
一直关着的美容室门打开,池砚肩膀上披着一条橙黄色的毛巾,就是理发店常见的那种, 躺在按摩椅上, 很舒服地享受着管家的按摩头皮服务。
陆言栀第一次看到管家把白衬衫的袖口撸起, 短马甲也沾了点水。
他和祁寒山相互看了看, 退到小客厅坐等。
男佣送来水果和甜点, 陆言栀没动,祁寒山剥了一个橘子吃。
美容室内, 池砚闭着眼睛和管家聊天。
管家没有孩子, 正说着他一个不争气侄子的事, “宰相门前七品官, 这些年他借着光捞了不少好处。”说起来真是丢脸,所以他以前没和任何人说过,“但是现在好了, 他不用麻烦少爷了。”
“恭喜恭喜,”池砚道,“是不是终于领悟了?”
“是终于破产了。”
池砚笑出声, 眼睛进了洗发水, 管家用毛巾给他擦掉, “现在在老家种植葡萄。”
池砚问:“什么品种的呀?”
管家告诉他。
他立刻说:“想吃。”
管家:“……明年我让他送点过来。”
“好哦。”
不知道为什么在葡萄上纠缠很久,终于洗好头后, 管家看到柜子里有染发药水,问:“要不要染头发。”
池砚想了想,说:“我想染成金色的。”
陆言栀和带着陆书聿参观了一下陆宅,发现展示架上多了许多精美的小物件,墙上也多了很多画。祁寒山冷笑连连:“一看就是池砚喜欢的。”
他们从早上等到中午,期间在陆宅吃了顿饭,终于把人等出来。
一头金灿灿的小狮子。
祁寒山来兴师问罪的,一看却绷不住笑了:“你是每三年染一会吗?血脉复苏。”
池砚看到他也大惊失色:“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瞬间想起自己的目的,祁寒山喝了口水,用手帕擦擦嘴,一套动作结束后,把手帕往桌子上一丢,“把你行李收拾一下,跟我回去。”
池砚猛摇头。
“池墨哥哥也知道了,”祁寒山很了解他,早就准备好杀手锏,“你确定要他来这里接你?”
池砚妥协了。
他们离开前,池砚向管家道别:“谢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
他确实过得不错,连皮肤都很有光泽。
“多谢你们对池砚的照顾,”祁寒山接过池砚手里的行李和话,“这段时间打扰了,人我先带走了,再见。”
池砚一边被拉着走,一边向后对管家用口型道:“我会联系陆叔叔的。”
一路上陆言栀两边讨好,坐到车里才松了一口气,什么双面间谍的角色啊。
祁寒山直接开车到池砚的家小区,池墨还没有下班,他们便在家里等。顺便拷打小狮子,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等池墨回来,祁寒山简单和他做个交接,对池砚说:“我明天接你上学。”后离开。
池墨把大衣挂在门口,简单去卫生间洗手,出来看到池砚坐在沙发上垂头丧气,身型都比平时低一截。
他捏住池砚的脸:“你什么时候学会谈恋爱了。”低头看到池砚手上的红绳手链,明明还是小孩子戴的东西。
这一捏一下把池砚捏回儿童时期,妈妈轻轻捏着他的脸,让他不要调皮。
哗地一下,池砚落了两行泪,他感觉到委屈后,最不能看到哥哥的脸,这一次也不例外,他扭过头。
池墨叫了他一声。
声音发挥出超过感官的能力,池砚能想象到池墨那一张充满怜悯的脸。
“不是不让你谈恋爱,但是要好好分辨一下是不是爱情。”池墨大概能感受到池砚的情绪,就像他们老家有一座长年被云雾遮住的山,虽然看不见,但是能感觉到它存在那样。
……
下午,陆书聿代表陆氏参加酒会,他穿着灰色西装,打暗红色领带,身型很瘦。
“外面都说你金屋藏娇,”傅老板走过来,用胳膊碰碰他,“是和那个过分漂亮的年轻人吗?”
“怎么了?”陆书聿反问。
“差距太大了,简直像欧洲殖民者和美洲土著一样。”
陆书聿皱眉,“我不会伤害他的。”
“殖民者身上的病菌就能杀死成千上万的土著……”傅老板若有所思,“陆总,你在这场关系里才是没有抗体保护的那个。”
像是预言一样,陆书聿回到家就发现池砚不见了。
管家道:“他的朋友来接走他。”他没说陆言栀也在,“他朋友说他哥哥也知道了。”
陆书聿躺在沙发上,病毒侵体……
“你最好不要联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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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一顿,小小戏耍一下自己的雇主,“因为他晚上会打来电话。”
果然,没过多久,陆书聿的手机响了。
他快步上楼,回房间,接起电话,三言两语间搞清事情的来龙去脉。陆书聿道:“如果想要分手的话,我同……”以退为进是他的惯用手段,但是现在他连表面上的退都做不出来。为了不说出让自己后悔的话,他立刻转移话题,“传言我会处理,你不用担心。”
也是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第二天早上,祁寒山开车来接池砚上学。
池砚坐在副驾上,系安全带:“这里好远的,辛苦你了。”
祁寒山冷哼一声,揉了一把他金灿灿的头发,阴阳怪气道:“不辛苦,命苦。”
到校门口,池砚刚下车,便有无数人看过来,探究的、觊觎的、伤心的,各种情感宣泄在他身上。
祁寒山半挡在他面前,挨个瞪回去。
对比他,池砚反而不太在乎这些人的看法。他不把自己当被害人,而是有一种加害人的错觉,就是那种“原来我的这个形象会伤害到人呀。”
或许因为池砚知道他长期以来在别人眼里的形象过于好了,而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没那么好,是一个有着普通习性的普通路人。
这些传言让他看到另一种可能性,原来自己也能当一个坏人,这是从前从没想过的事情。
他立刻投入一场扮演坏人的想象中,并且兴致勃勃,像是在玩轻浮的游戏,不由自主体会到一个放浪形骸、过着纸醉金迷生活的少年的情感。
令人意外的快乐。
当然,他很清楚这是扮演堕落的快乐,而不是堕落的快乐,如果他真的变成那样的少年,只会感到无尽的空虚与痛苦。
他需要有人托着他,来玩这个游戏。
陆书聿在公司遇到孟时同,孟时同顶着压力来到他面前:“陆总,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可以。”陆书聿看了他一眼,“到我办公室。”
助理问:“会议需不需要推迟。”
“不需要。”
办公室内,孟时同第一次感受到眼前这个人的气势,“我不忍心看下去了。”
“哦?”陆书聿看他一脸着急救风尘的样子,“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请您不要再这样下去,用钱换感情不可能长久。”
“你不只是个学生,也是一个商人。”陆书聿懒得将自己和池砚的关系证明给他看,而是就着他的逻辑攻击,“在商人看来,应该没有什么比金钱关系更牢固。”
孟时同愣住,呆呆站着,世界观经历了一次冲击。
“黄金不仅比其他物质稳定,也比人的品质稳定。”陆书聿看时间差不多了,让助理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