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灯叙

▶专注收集耽美小说网站

第三十二章 止步悬崖

第三十二章 止步悬崖
阿曈只觉忽然间眼前一片黑, 自己醉醺醺的被男人用袍子裹的严实。
周围嘈杂的人声逐渐远去,他犹自挣扎了一会儿,但闻着口鼻尖宗朔的味儿, 便不动了, 老老实实的叫人横抱着。撤了力的小腿耷拉在宗朔强健的臂膀边,随着快步的行进颠簸直晃荡。
少年昏沉沉的脑袋抵着男人的胸膛, 侧耳倾听着这副身躯中犹如擂鼓的心跳。
他喜欢听宗朔的心跳声, 喜欢在西风呼啸的夜里,趴到男人的胸口处,互相给予体温,融合气味。
只是,他还从没感受过宗朔胸口有这样急促的起伏,他用带着酒味的脑子慢慢思索, 宗朔怎么了呢?是不是生我的气了?但即便如此, 他还是不想给宗朔点灯。
生人不需要燃灯来指引魂归处, 他想宗朔能好好的活着,长命百岁的活着才好。
于是在两人进帐后, 阿曈终于从帅袍中挣脱出来, 他喝的瞳孔有些散, 一脸的红晕,手脚也发软。
“宗朔你生气了么?别生我的气了,我老老实实的。”
说着, 少年呼出酒热的气息,浑身散发着山林中成熟浆果的清甜味儿, 哼唧着又倚在宗朔的怀里, 浑身仿佛无骨般的柔软、馥郁。
阿曈神思迷蒙的未曾察觉, 他此时贴靠着的人, 浑身僵硬,甚至屏着呼吸,一动未动。
赫连宗朔,流着皇族血脉的最后一个草原月氏,千军万马、尸山血海都未曾动摇变色的男人,在这样一个酒香氤氲的良夜,他心神动摇,刀剑不破的防备与伪装初见裂痕。
他震惊的低头看着犹自在怀中撒娇的少年。
还有,少年头顶上,那一对尚且在胡乱摆动的狼耳朵!
狼耳洁白,毛发浓密顺滑,他低头呼出一口气,就见那双耳朵尖的细长绒毛,被自己轻微的呼吸吹倒了,而后摇了摇,很飘逸。
这让宗朔不由想起了少年那只金色长毛的头绳,他终于知道那是什么材质了。
人在极度震惊中,往往便会不由自主的思索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来下意识的抚平心绪。宗朔盯着这对毛耳朵,就开始思索起品种问题,什么狼是白耳朵呢。
如此,他垂在身侧的大手,指尖微微一动,刚刚,手中的细密绒实的触感,仿佛仍有残留。
宗朔缓缓碾了碾手指。
紧了紧嗓子,他才能发出尚且还算平和的声音,“你喝醉了。”
不料一听这话,还在他胸前晃脑袋拱蹭着的阿曈,忽而抬起头,那双竖直的狼耳朵随他的情绪而动,也忽的压低了,服帖在阿曈脑袋上。
“你才喝醉了!我酒量好着呢!”阿纳酿的果酒,他能面不改色的喝下去好几坛子的,如今才喝了一坛,怎么可能醉?
看着仰起脸,鼓着腮帮子,大着舌头和自己争辩的少年,宗朔鼓动的心跳渐渐平复了。
这即便是个妖精,怕也是个糊涂的,成事不足,整日混饭吃罢了。
宗朔终于回过神,于是一双眸子在帐内来回一扫,便抬手朝案上的油灯扔去一把短匕首,如豆的火苗忽而熄灭,唯一的光源消失,帐中的一切便都隐藏进了暗处,唯有从帐门口透进来的明亮月光,斜映着两人。
阿曈对火光尤为敏感,烛火一熄,他立刻就伸手搂紧了宗朔的脖子。
“灭灯了,嗝,咱们睡觉哇!”他怎么好像是困晕了呢,仰头看男人的脸都有些重影。
正遭逢大变的男人却眉头紧皱,睡什么睡!他睡得着吗!
宗朔一犹豫,但借着阿曈如今迷糊的劲儿,还是将大手试探的按到了少年的脑袋上。只是他没敢直接碰耳朵,而是摸着阿曈的后脑勺,单单伸出一只手指,从那大耳朵的耳根处,微微拨弄了几下。
耳朵痒的来回动了动,不过少年也没在意,于是宗朔这才聚精会神的缓缓将手按在那对白耳朵上,来回揉了揉。
温热的,柔软的,痒了还要动一动的,男人终于确定,这个每日伺候在他身边小亲卫,种族甚异。
“你,你不是人?”
阿曈哼了一声,“你才不是人!”
说罢,他还有些愤愤不平,宗朔做什么要骂他!于是借着酒劲儿,阿曈一跺脚,使劲儿往男人的怀里撞去,心里决意要把这人撞个跟头!
宗朔所有的心神都在手中的这对耳朵上,于是根本没防备,脚下一个不稳就要栽倒。但他身后摆着桌椅,直接倒下去必然要弄出些声响来。
阿曈撞的自己也迷迷糊糊,脚下也一飘,于是瞬间天旋地转,脑袋一不小心就磕到了宗朔的下巴,两人都“嘶”了一声,再睁眼,他自己就已经和宗朔倒在了厅里的凉地上。
阿曈咧着嘴趴在宗朔的身上,捂着脑袋直诶呦,“耳朵,耳朵!唔,好疼!”
宗朔尚且被撞的咬到了舌尖,口中有些腥甜,但他也没出声,躺在凉地上,径自抬手给少年揉耳朵。
过了一会儿,男人问,“还疼不疼。”
阿曈醉醺醺的被宗朔的大热手揉的可舒服!就哼哼唧唧的不让人撒手。
宗朔刚要起身,就听一阵有节奏的布料摩擦声,抬头,借着微弱的光亮,他就见少年的裤子后边鼓起一个大包,且还来回的动。
宗朔又吸了一口气!没等他分辨,躺在他身上的阿曈倒是先不自在的左右乱动起来。
少年把手伸到腰间,下意识的就解开腰带,要脱裤子!
“!”
宗朔早就被蹭的心浮气躁,眼见阿曈的裤子都褪到了大腿根,他立即倒吸一口气,伸手握住阿曈攥着裤腰的两只凉爪子。
“你干什么!”
阿曈呜噜噜的叹气,“难受,挤得慌。”
“哪挤得慌?”裤子那样肥大,平日连锅碗瓢盆都往里搁,哪挤得慌!脱什么裤子!
闻言,裤子后那大包晃的更欢了。
“那个,尾巴,尾巴挤得慌。”
宗朔心里又是一紧,就在抱阿曈回帐的这会功夫,他袍子里侧贴身的内衫都汗湿了。此刻宗朔仰躺在地上闭目不言,平息着翻滚的心绪。
最后,宗朔还是带着阿曈一起坐起身,而后侧过脸盯着屋内的暗处,双手把阿曈的裤子往上使劲一提,又摸索着给他系上腰带。
“不行,不行,挤得慌!”
见少年还要去解裤子,宗朔便一咬牙,有些汗湿的大手顺着阿曈的后腰朝下去,渐渐触摸到了绒毛。
他骨节分明,又带着厚茧的手指,缓缓的,将一条蓬松的毛尾巴,一寸寸的捋到了少年的裤外。
终于获得自由,于是洁白的大尾巴晃的更快乐了……
帐外的营卫们换班守卫,倒是大部分都去庆功饮酒了,唯有几个人依旧当值在岗。外头的人呼喝划拳,好不热闹,但将军的帐内却静悄悄的,连烛火都熄灭了。
“统领,今日将军是不是睡的有些早。”按照常理,他们将军虽然不爱喝酒,可在庆功之时也会到各营去走动,稳固战后军心。
就算是平时,他也不但睡得晚,还时不时深夜召开战略议会呢。
卫队统领瞄了一眼好奇的手下,而后抬手就是一个爆栗,“将军少眠,你是第一天知道吗,睡的早还不好,少操心,守你的岗!”
数落完人,过了一会儿,那统领也不自主往帐中瞧了瞧,没进去,只是站在帐外听了听,见帐内确实是安歇的样子,便不再打扰。而后副统领归来换岗,他调换了一波守卫,自己也去喝酒了。
今日大捷,连将军都安心入眠,他也该好好的喝上几壶烧刀子!
只是,帐内的将军,此刻正五内煎熬,并不能入眠。
“现了原形”的少年酒后很折腾,既不睡,还反复无常。
一会儿说,宗朔,你很好啊!再摇头晃脑的亲近一番。一会儿又变了脸,直指他是个煞星,是个混蛋,叫自己抄大字,被人知道了都笑他,有损狼神族的颜面!
只是如今情形异常,宗朔不敢托大,便直接把人抱到榻上,按住他的双手,隔着被,把人压在身下。
“睡!”
阿曈不睡。
身上不能动,他便仰着头,耸着小鼻子,贴着宗朔的脸来回闻嗅。鼻尖贴着鼻尖,阿曈迷迷糊糊的一乐,背着耳朵,晃头蹭了蹭。
终于,夜静,在平稳的呼吸声中,少年无意识的收回了身上的异象,回归正常的人身。
宗朔抱着怀中熟睡的阿曈,静静的看着。
气息交融,口鼻间处处弥漫着缱绻的薄薄酒气。发丝缠绕,肌肤间透过的体温像是春潮的溪岸。
眼前的人,是于刀尖滴落的蜜糖,馥郁的引诱着干涸的人。
宗朔的心脏,兀自沉重的搏动着,他有预感,自己如今正临崖边,多踏出一步,就无法再全身而退。
他不自觉的朝怀里低下头,缓缓凑近那在夜中摇摇欲坠的花瓣。
但最终,男人抿着唇,握紧拳头,错开了脸。
在还能回头之前,他克制的起身离开。
只留下榻上的嫩蕊,在暗夜中,独自细细的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