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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翌日清晨, 云拂客栈门口。

第三十四章

翌日清晨, 云拂客栈门口。
行李装好上车,小满小暑与行李一个车,文羽穆和薛亦一个车。

镖师们都按时等候在客栈门口, 身着统一的镖局服装,两两守护在马车前, 看着倒也威武。

薛亦扶着文羽穆登了车,车夫一声号子,马车缓缓前行。

出了平离府, 繁华渐歇。

城外道路复杂,官道,商路,山路,小路, 等等错综复杂, 有时开阔有时狭窄,两侧还有连绵的山峰,虽不是山高水险,但深度纵横,远处亦是崇山峻岭, 环绕着京畿三面, 可谓是天然的屏障。

如此广袤的森林, 虽然一定程度上保护了京城不被大面积围攻, 但确实藏污纳垢,许多犯了事的凶徒一头扎进林子里,就成了打劫的土匪。

抢完人,又一头扎进林子里几个月不出来,朝廷也颇为头疼。

马车车轮轧过车辙, 慢慢悠悠的往前行进着。

道路过了约莫一半,天色渐晚,文羽穆本想停下来吃些干粮休息一会儿,车夫遥指着一个方向道:“驿站快到嘞,客官,咱们现在便过去吧,一会儿天色晚了路就不好走了。”

既然如此,到驿站舒舒服服的坐着吃当然更好。

“那便走吧。”

“好嘞。”

车夫一甩鞭子,赶着马车往那个方向而去。

走着走着,文羽穆感觉外面有些安静,就掀开车帘子一看,只见他们已走到了马车难行的小路里,再往前就是浓密的暗林了。

周围的几个镖师皆不怀好意的打量着他们的马车。

“不好,快停下!”文羽穆喊了一声,马车真的停下了。

四周响起一阵笑声,马车门帘被拉开,车夫嘿嘿怪笑道:“小娘子还挺警觉,还没到我们的埋伏点就被你察觉了。”

一个镖师露出了獠牙,摩拳擦掌的道:“对付这么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家伙,咱们哥儿几个就够了。”

没想到,车夫和镖师竟是一伙的,联合起来劫道,难怪能让人无声无息的中了招。

文羽穆握紧了手中的鱼肠剑,掌心不着痕迹的覆上剑柄。

“哈哈哈,我看那个小丫鬟俏丽可爱,一会儿先让哥儿几个爽爽。”

下流的话和淫.邪的眼神让小暑吓得瑟瑟发抖,面无人色的跌坐在车厢里,小满死死地护着她,一副要同这些盗匪拼命地样子。

“那少爷长得甚是不错,可惜是个大老爷们儿,老子对男人不感兴趣,一会儿抓了卖去倌楼,还能发一笔。”

“倌楼也不时兴他这样高大的,倒是那些丧偶的阔绰妇人喜欢这种俊美的小伙子,卖给她们做面首能赚更多,哈哈哈哈。”

“嘿嘿嘿,他那个花印娘子是老大看中的人,老大最喜欢这种端庄秀雅的美人儿,留神别伤着了。”

“可惜哦,一对小夫妻就要这样劳燕分飞了,哈哈哈哈哈。”

各种污言秽语不断的冒出,还牵涉到薛亦和小暑,令文羽穆听的心头怒火骤然而起,熊熊燃烧,唯有鲜血才能浇熄。

他掀开门帘,飞身跃下车,薛亦抓都抓不住,心急的也跟着跳下了车。

“哟,胆子还挺大,想跟我们拼命?”

薛亦握紧了手里的匕首,护在文羽穆身前。

他生平最恨的就是这些劫道的匪徒,他的兄长就是为了保护他死在了这些人手里。

现在,他也有了拼死也要护在身后的人,他不能退,不能逃。

一只白皙纤瘦的手掌抚上他的肩膀,文羽穆自他身后走出,白色纱袍如雪,眉间含着冰,冷冷淡淡的说:“这些杂碎,我来解决。”

清清淡淡的音调,却藏着无数杀机,其中的森然嗜血之意,令这些手中染血的凶徒都感到了颤栗。

无形的杀意弥漫开来,文羽穆慢慢的抽出鱼肠剑。

他双眸在这一瞬间骤然一横,剑出鞘,杀意凛然。

站在正前方的匪徒脚步顿了一下,握紧了手里的刀,喝道:“这小娘子看着会些功夫,哥儿几个警戒,别阴沟里翻了船。”

他说罢,提着刀冲过来,劈头便砍。

文羽穆捏着薛亦的肩膀就势一推,将他推到一棵大树后面,自己提剑迎上。

轻盈的身体犹如一只白色飞燕,轻轻一跃便跳到了与那匪徒脑袋齐平的位置,错身而过的瞬间,细长的剑寒光一闪。

快的还来不及反应,那匪徒已经突然倒地,捂着脖子,嘴里发出‘荷荷’的声音,鲜血不断的从手掌间喷涌而出。

刀,失去了主人持握,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剩余几个匪徒看的头皮发麻,他们眼眶充血,怒吼一声冲了上来,打算围攻。

文羽穆落地未停,猛地向前一扑,杀死离他最近的一个,而后利落的旋身,又杀一个。

最后一个脚步一顿,想要逃跑,被他一个起跃追上,还未来得及完全转过身的匪徒喉咙上就也多了一道血痕。

快,太快了。

几乎是在瞬息之间,四人就轻松被杀,且都是利落的一刀封喉。

两个车夫吓得两股战战,连滚带爬的往林子里跑去。

“不能让他们报信,我去追,你们快往回去。”文羽穆眉宇间含着煞气,叮嘱了一句,提剑追上。

薛亦:“……”

薛亦已经惊呆了。

他半晌反应不上来,眼睁睁的看着文羽穆追着那两个车夫进了林子,下意识的伸了伸手,无声的张嘴,又默默地闭上。

这是……发生了什么?

他……该怎么办?

小满大着胆子来推了他一下,“少爷,别发愣了,咱们快跑到大路上去,还能安全一点。”

跑?可是我的沐沐还在里面!

小满见他还是不动,心一横,使劲的晃了晃他,“少爷,你清醒一点啊,少夫人刚才可是一下就杀了四个人,他可比我们安全多了。”

薛亦:“……”

“走!”他最后看了一眼幽暗的密林,嘶声道。

车夫弃车跑了,但马还在,小满也会驾车,他将薛亦扶上行李车,驾着马车往来时的大路上驶去。

天色已晚,傍晚的霞云消散,日光的余晖淡去,夜色逐渐蔓延,即将笼罩大地。

文羽穆追着车夫进了林子,他们熟悉地形,一钻进去就如泥鳅一般分开跑了,给文羽穆的追杀造成了困扰。

他很快的追上了一个将他杀死,再回头追另一个时却有些不容易了。

他的身影已淹没在重重树影之中,文羽穆只能靠听声辨位来大致确定他的位置,以至于总是慢上半拍。

等他终于将人杀死,才惊觉自己已经逐渐来到树林深处。

好在还不是很远,他还能顺着足迹找到来时的路。

他心里挂念着薛亦,脚步未停的往回赶去。

初升的月色下,皎白的身影在树林中穿梭,如同山中精魅。

大路上。

小满将车子停好,给受到惊吓的小暑喂了点热水,又看向柱子一般盯着树林的少爷,也苦了脸。

少夫人,怎么还未回来呀。

正当他们殷殷盼望之时,树林中传来一阵沙沙之声,树影摇曳,人影憧憧,十几个持刀大汉丛林中冒出,为首的正是那镖局丁老大和向导范鹏。

“呵呵呵,没想到吧,你那小娘子倒是厉害,可惜我们的车夫伙计号称山里泥鳅,进了山就滑不留手,他怕是赶不回来咯,这次看你们还能怎么逃?”

范鹏得意的捻着胡须,笑的嚣张。

薛亦冷冷的盯着他们,小满气的大喊,“卑鄙小人!”

“哈哈哈。”丁老大拍了拍胸口,“俺们都干杀人越货的买卖了,当然是卑鄙小人,不然还能是劳什子正人君子不成?”

“把他们都抓起来绑了!”

他一声令下,强盗们一拥而上,将薛亦三人五花大绑。

“老大,我们现在怎么办?”

丁老大一挥手,咧着嘴笑道:“等。”

“等?”

“对,等那小花印回来,他夫君都被我抓了,他还能不束手就擒?嘿嘿。”

他还惦着美色,范鹏劝了一句,“老丁,那花印却是叫我看走眼了,没想到他武艺不凡,一下就杀了我们四个兄弟,你可悠着点,这可是朵毒花,别采花不成被毒死了。”

“呵呵,管他什么不凡,软筋散一服还不是任由我玩弄。”

薛亦目眦欲裂,奋力挣扎起来。

“安分点!”一个看守的汉子一拳打在他腹部,打得他身躯蜷缩起来,痉挛一般的抽着疼。

“住手!”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如看死物般的看着他,“再敢动他一下,我就剁了你的手。”

“哈哈。”丁老大大笑一声,抓过薛亦,用刀抵着他的喉咙,“小娘子回来的还挺快,你相公现在在我手里,乖乖束手就擒,我还能留他个全尸。”

薛亦激动地摇头,嘴里发出呜呜声,不停地用眼神示意他快走。

他一动,刀锋就划破了近在咫尺的皮肤,鲜血蜿蜒而下,好不凄惨。

文羽穆心疼不已,将手中的鱼肠剑扔到地上,“放开他,我跟你走。”

薛亦的眼泪流了下来,顺着脸颊滑落,和脖子上的鲜血混在一起,没入了衣襟里。

丁老大大笑道:“你们都得跟我走。”

“来啊,绑了带上山。”

文羽穆沉默的束手就擒,被押着往树林中走去。

薛亦和他绑在一根绳上,小满和小暑也没逃过,四人被绑成了一串。

“阿亦,别担心。”他走到薛亦身后,轻声道。

薛亦望着他,眼中满是痛悔,殊不知文羽穆也后悔不已,如果不是他托大,阿亦也不用受这份罪。

过一会儿,他定要将丁老大和那喽啰的手剁下来,放才能稍解他心中之恨。

林中幽暗,文羽穆借着夜色,双手夹着一片刀片,慢慢的割开绳子。

而后,他猛地一个回身,刀片划破了后面看押的匪徒的喉咙。

“警戒,警戒!”

人群乱了起来,文羽穆足尖轻点,踩着树飞身旋跃,落到了丁老大身后,死死地将他钳制住,刀片扎入了喉咙,“都给我住手——”

众匪徒见老大被制住,都不敢轻举妄动,举着刀恶狠狠地盯着文羽穆。

“再敢动一下,我就杀了他。”

范鹏冷笑道:“杀就杀了,大不了再选一个老大,别忘了你夫君还在我们手里。”

文羽穆冷漠的眼神望向他,森然道:“敢上我夫君一根汗毛者,天涯海角不放过!”

以他的武功,说出这句话绝非简单的威胁,在场众匪徒都感到自己喉咙发凉。

这人的身法实在是太快了,鬼魅一般,杀人真就如头点地,一刀一个。

他已脱困,而且制住了丁老大,不是每个匪徒都愿意背叛老大,一时间内部也分裂起来。

范鹏也怕了,强撑了一会儿,不甘心的恨恨道:“就依你,不过你要拿手上的明珠来换。”

文羽穆脱下手上的珠串,抛向他,“接住。”

珠子在月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泽,化作一道抛物线飞过来,范鹏忙伸手去接。

就在这一刹那,文羽穆手里刀片一扎一划,解决了丁老大,飞身扑向范鹏。

电光火石之间,他的速度比珠串落下的速度还快,范鹏刚刚将珠串抓到手,文羽穆的刀片已抵住了他的喉咙。

“别,别别,我,我放人,我放人——”范鹏吓得心脏停跳,慌不迭的大喊。

“放人?”文羽穆在他耳边轻轻冷笑了一声,吐露杀机,“晚了。”

他手一划,将范鹏也杀死,白衣上沾上了斑斑血迹,他如同月色下的杀神,冷漠的眼摄人心魄。

剩余十几个匪徒,活生生被吓破了胆,不知是谁带的头,将刀扔到地上跪地求饶。

哗啦哗啦刀子扔了一片,磕头求饶的声音此起彼伏。

文羽穆未曾理会他们,径自过去帮薛亦他们解开绳索。

薛亦一脱困,就紧紧的抱住他,像是要把他揉到骨血里。

文羽穆轻吻了他一下,身上的血腥味儿有点大,怕熏着他。

薛亦抱着他不放,在他脸上落下一连串的吻。

小满极有眼色的不去打扰他们温存,大着胆子将那些匪徒绑了起来。

十几号人,愣是没有一个敢反抗或是逃跑的。

风水轮流转,前不久还是他们四个被绑成一串,现在就轮到了这些匪徒被绑成了一串。

“阿亦,这些人该怎么处置?”温存片刻,文羽穆看向绑成一大串的匪徒,一张口就是杀意蔓延,“斩草要除根,不如全杀了吧。”

匪徒们惊恐不已,纷纷跪下恳求薛亦。

薛亦握了握拳,道:“杀了。我来动手。”

文羽穆惊诧,薛亦惨然一笑,“我要学着心狠一点,我想要变得强大。我不想你再为了我……手染鲜血。”

“杀人,你不快乐。”

“……”

文羽穆无声的望着他,感受到他的坚决,他微微抬手,仿佛要去抚摸他,却在下一瞬骤然发力,以手为刀,打晕了薛亦。

“小满,将少爷扶到马车上去。”他擦掉脸上的一点血迹,淡声说道。

小满不敢违逆,闷着头将薛亦扛上了马车。

文羽穆看向那些匪徒,眼中没有一丝情感。

林中响起一阵惨叫,随后恢复了寂静。

横七竖八的尸体倒了一地,鲜血浸湿了脚下的土地,每具尸体的喉咙上都有一道细而深的血痕。有两具尸体格外的惨,除了脖颈间的致命伤,双手竟也被人齐齐斩断,插进了自己的眼睛里,看起来十分恐怖。

文羽穆取回了自己的鱼肠剑,让小满清点行李财物,准备重新上路。

他脱下了染血的衣服,丢给小暑,“拿去烧了吧。”

语气淡然,眉间煞气不散,小暑哆哆嗦嗦的抱着衣服出去了。

车里只剩下了薛亦和文羽穆二人。

文羽穆半跪在地上,轻轻握起薛亦的手,这样一双手,该是提笔拈花的,怎么能沾染血腥?

他将他的指尖放在唇边轻吻,阿亦,尸山血海我去闯,不是我不想让你成长,只是不忍你经历摧心苦痛。

作者有话要说:  别问,问就是不!能!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