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兄弟重逢
“所以呢?”
回忆暂结,数日后几人已至南地小镇的一间客栈之中,段昭英正于桌前忖道:“若我没记错,鬼气溃散之事距今已有七年……而当时信物失盗一案却并未马上有所结果,也就是说,你们接下来的调查落了空?”
“不错。”
云濯点点头:“风波之后,我和凛兄拿着那封信,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跑遍湛露云崖无定,将那些天所有前去归离潭的弟子之笔迹一一核对,却仍一无所获。”
“哦?这倒蹊跷了。”
段昭英疑道:“其余四派都查遍,难道是你云家出了内鬼要害人不成?”
“这个我们当时也想到了。”
司徒凛摇了摇头:“可后来我们将那信交给麒麟君去看,他亦称家中无人笔迹如此。”
段昭英皱眉道:“啊?云家也查不着?那会不会是麒麟君袒护包庇?”
“不大可能。”
云濯道:“一来,此事险害死我二哥,大哥性情端方刚正,在至亲性命面前哪有理由去袒护个小弟子;二来,云家弟子的笔迹我亦大多知晓,印象中确实并无类似者。由此观之,大哥也的的确确没说谎。”
“那怎么解释?难道说,要么这人刻意掩藏了笔迹,要么这人根本神出鬼没,不在那名册上?”
段昭英沉思了半晌,又道:“但不论怎么说,这都不好往下查了吧?”
“嗯。”
云濯道:“此事进展甚微,那姜未自然又寻着理由咬死不放,大嚼舌根,所以后来有段日子我们也过得略为难受。不过好在那会儿他也没蹦跶几天,就被湛露门主收拾了。”
“哦?那小子终被收拾了?”
段昭英疑道:“却是为何?”
云濯道:“因为一个多月后我二哥醒了。”
“原来如此。”
略一思忖,段昭英旋即领悟:“作为当事人的白泽君醒了,他既知除妖之事的经过,想必便可为你与司徒兄的言论佐证了。”
“不错。”
云濯点头道:“我二哥言语一出,姜未谎言不攻自破,当即被震怒的湛露门主关了禁闭,真是好不快哉!”
一旁的司徒凛却叹道:“然姜未之事虽暂结,白泽君却又透出那日的一段隐情。”
段昭英一抬眼:“是何?”
司徒凛道:“云二公子方能下地便请来了参与此事的几位弟子,告知我们当日归离鬼气多是冲着他来,我师兄乃为了救他而舍身将人推开,这才使自己被鬼气吞了去。”
“且慢,你说什么?那日真相竟是如此?”
段昭英面露惊色:“所以此事起源竟根本不是有人要谋害承夜公子,而是因白泽君遭人暗算,偏巧被承夜公子舍身顶了祸去?”
“可以这么说,但我亦觉这事蹊跷。”
司徒凛神色忽凝重几分,道:“若始作俑者是想害白泽君,就不需大费周折写信诱我师兄前来。若他是想借白泽君主持祭典之机骗我师兄去顶祸,那为何鬼气又不是冲着我师兄来的呢?”
“唉?”
段昭英一叹:“那听你这么说,此始作俑者的动机都相互矛盾,这盗物一事还真是查不下去了?”
“差不多吧。”
云濯道:“当时我们本还想着能从离兄的仇人间去排查排查,可二哥这话一说,简直又让人摸不清这贼子的动机了。而且从此后啊,线索偏真就跟断在了那封信上似的,任人如何去查,也再没个头绪。”
段昭英闻言,思量片刻后叹道:“唔,你这么一说,我倒也似有点印象……那年这事发生之后,我师兄好像亦情绪低落,独自闭关了很长段日子。”
“哎,情绪低落的又岂止洛道长一人。”
司徒凛神情怅然道:“我们一众五派弟子查了小半年却仍没有结果,此案闹出的风头也渐渐散了……一晃多年,如今怕都鲜有人记得我那枉死的师兄,更别说再去探寻真相了。”
“唉?没查出真相么?不是吧。”
段昭英忽一抬头:“可我明明听说三年前,有人在天山找到了那药玉剑柄,还把真凶就地正法了。嘶,云公子你不也是也因此才血洗了……”
道士这话本说得不假思索,可待言语出口大半时,才意识到这话有些唐突,正是不偏不倚触及了别人的旧日恩怨。而一抬眼正看到云濯咬牙低低向司徒凛道了声“天山有冤”,便更觉自己多嘴,忙摇着头噤了声。
“咳,罢了罢了。”
气氛尴尬,他轻敲了两下桌子,打岔道:“不说这些旧事,再说回我师兄。依你们方才所言,这归离潭近十年真是闹出不少祸事,而如今红枫之鬼气竟还指向此地,难道我师兄尸首失踪同这些也跑不了关系?”
“那地儿一直挺诡异,再出点什么事倒也不无可能。”
司徒凛拿手指敲了敲桌子,沉思道:“只是,如今离上次鬼气溃散已有七年之久,残余鬼气早被各派弟子料理的差不多。而缺失的信物三年前也算被找了回来。啧,真不知这次,又是要闹出什么乱子。”
“可不是么!当年又是妖患又是鬼气泄露,如今还扯上个尸体失盗,这潭子可真真不是个好地方。”
云濯扶着额头皱了皱眉,略一思量后,又道:“哎,不过凛兄,若我没记错,如今我们待的小镇子应正是离当年那闹妖患的村子不远吧?”
“不错。”
司徒凛点头道:“我们现在所在之处名为青石镇,此镇以南不远便是当年那出事的小村。只不过七年过去,那儿现在好像成了个镇子,名为望泉。”
“望泉镇?”
云濯一听这话,乐了:“嘿,这名有意思,却是望的什么泉?归离泉眼么?难道是这些年村里发达了,开始嫌他们那条小水沟不够用了?”
“司徒兄,云公子。”
无心如二人般调侃,段昭英思量道:“既如你们所言,那当下不妨先去那镇子探个究竟?问问近来那水潭是否有异?”
司徒凛点点头:“正有此意。”
然倏忽之间未及三人再言语,不远的客栈大堂里却忽又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那喧嚷来自几个声音清亮的少年人,正是不大不小初出茅庐的尴尬年岁,你一言我一语讨论之余,还夹杂着噼啪脚步声共桌椅摩擦声,听起来颇有点缭乱烦人。坐在屋内的云濯本是不想理会,却在不经意听清那些人所讨论的内容时,蓦地气息一滞。
只先听得一个声音稍带软糯的少年哀道:“天呐天呐,这望泉镇我也就是半年没来,怎么就成这幅样子了。”
另一个少年则慢悠悠调侃道:“怎么?这么惦记望泉镇,莫不是又想你的赵姑娘了?啧啧啧,不得了啊。”
“嗐,不是不是。”
方才那声音软糯的少年马上出言反驳:“我是愧疚,愧疚!这不是想给人家小姑娘道歉嘛!毕竟上次把人家弄哭了怪不好意思的。”
“哼,还算你有些明白。”
又一个沉稳些的年长少年开了口,个中语气倒像这帮少年的领头者:“做错了事,道歉你是跑不了的!只是如今这镇子情况太诡异,我们还是不能贸然进入,得先探明情况才好。”
“对对对,我就说嘛!”被点了名的少年连声附和:“只是,只是这镇子。唉,怎么就成那死地一般的样子了。”
望泉镇?死地?
字字惊人,门后的云濯听得心里一阵嘀咕,恍惚间又觉得那领头的沉稳少年之音有些熟悉,可思忖半天,偏想不起来是谁,心下颇有点焦急。
他正疑惑着要不要再和前世记忆做次斗争时,忽闻“吱呀”一声门响,竟是旁边的司徒凛率先推门出了去。
他向那楼下的不知哪位少年道:“子寒。”
子寒?司徒子寒?
这俩字在云濯脑子里搅出不小波澜,方才一本正经的少年声音,霎时就同久远记忆中的人重了合。
――那声音的主人,可不就是司徒凛他亲弟弟,小古板司徒泠。
要说起司徒凛和司徒泠这兄弟俩的个中身世纠葛,那也是说来话长,分外复杂,但总结起来就是四个字——倒霉催的。
当年狼妖苍灼狂性大发一事,不仅害得他和司徒凛险些老死不相往来,更让这兄弟俩因父辈恩仇分了开,司徒凛跟着亲爹司徒哲在九淼,司徒泠则跟着娘亲的师弟楚明澈在湛露,自此天各一方,每年只能在过年时,由父亲张罗着见上一回面。
可惜,面还没见上几回,司徒哲竟也因思念亡妻而病逝,这下倒好,从小本就没什么感情的俩人,一年干脆连一面也不见了,天南地北各过各的,全然不像是对亲兄弟。
然而,到底有话是“血浓于水”。又过几年,司徒凛的师叔和司徒泠的师父委实看不下去,左右一合计,还是把这俩小子叫来,摁着头又相认了一番。
结果,这一认可不得了,俩人打了个鸡飞狗跳。
为什么呢?其实云濯也不好说为什么,若非要说的话,大概只能归咎于不同门规门风下导致的性格差异。
原来,司徒凛素日在九淼浪荡惯了,性子不羁潇洒,慵懒闲适,完全不像个当哥的。司徒泠呢,则被那刻板教条到江湖闻名的楚门主,当接班人般教育成了个小古板。一别多年,兄弟俩可谓完全成了两路人,互相看不顺眼,最后一语不合,自然打起来了。
云濯不在人世的三年间,这俩人性情是否有所改观他是不怎么知道。但反正他尚在人世时,这年龄差了说不尴尬也不尴尬,说尴尬也尴尬的七年的兄弟俩,在剩下的几回见面中表现也都没什么长进。见了面的话题,也无非就是你嫌我放肆浪荡,幼稚到不像个当哥的,我嫌你刻板教条,早熟到不像我亲弟弟,然后互相揶揄一番,最终不欢而散,闹得鸡飞蛋打。倒全然让他看不出什么“血浓于水”,只能皱着眉头叹上一句,造化弄人啊。
思及此处,云濯悄悄往外看了看,但见楼下那堆叽叽喳喳的人里,果然有个穿着流水纹墨蓝衣袍的少年站起了身来。
那少年神色端方,立姿极正,看到司徒凛后,虽撇了撇嘴,却也中规中矩地行了个礼,道:“兄长。”
而被点到名的司徒凛,更不含糊,“啪嗒”一声抽过腰间的扇子,对着自家亲弟笑道:“哟,子寒,什么风儿把你吹来了?”
云濯看着这俩人,心里苦笑一声,念了句“阿弥陀佛”。
或许是随了当年“湛露第一美人”的亲娘叶玄琙,司徒凛和司徒泠的皮相生得不仅极像,也极好看,眉如墨画,鼻若悬胆,薄唇宽肩,身量不凡,属于俊逸又不失英气的那一款。除过瞳色不一之外,云濯乍看之下倒觉得,如今面前这司徒泠,那容貌好看得几乎与他十七八岁时的凛兄无差了。
可容貌归容貌,气质是气质,此刻这兄弟俩一面对面站着,偏又对比出了十万分的不像。比个例子,同是眉毛,司徒凛的,那是顾盼神飞地挑着,司徒泠的,则是正直肃穆地蹙着。同是嘴巴,司徒凛的,那是似喜非喜地扬着,司徒泠的,则是不苟言笑地吊着……再加上截然不同的衣饰风格,真真将几乎一样的皮囊穿出了两种神态,不得不让云濯深切承认后天教育的重要性,叹一句纵是表象随了父母,到底性情还得随师父。
而现在,性情随了老古板楚门主的小古板司徒泠,正面露着轻微嫌弃之色地看着自家亲哥,回道:“我来这的理由说来话长。兄长你既已任了九淼魔尊,不在蜀中料理门派事务,又是为何来了此处?”
“哎,我这也是受人所托,调查一桩尸首失踪的蹊跷事嘛!这不左查右查,线索就指向归离潭了?”
司徒凛冲着身后跟来的云濯和段昭英一扬下巴,道:“你看,这两位就是和我一起调查此事的段道长和他的剑童容与。”
重生以来隐瞒身份装疯卖傻渐成了习惯,一听被点到名,云濯马上从善如流地打起哈哈,冲司徒泠装模作样附和道:“正是如此,我和我家公子奉掌门之意来调查师兄尸首失踪一事,多亏了魔尊大人仗义相帮,如今才能查到这归离潭附近呀!”
“哦?你便是容与公子?”
还未及司徒泠再回答,方才那声音软糯的少年倒先接了话。
那少年容色清秀,身着一袭南疆风格的青衣,长发披散,腕饰银铃,腰佩玉笛,在一众中原打扮的弟子中显得尤为惹眼。
“容公子,你最近好像在江湖上挺出名啊。”
他此刻正睁着双明媚的狐眸打量着云濯,笑盈盈道:“先是有人传你和魔尊大人是对断袖。后来,听说你们三人又大闹了南诏?再后来么,是不是云家主还极为失态地说你是……啊对,是那什么天狼君云濯借尸还魂来着?哎嘿,搞得我还以为这容与是个何等人物,今儿一见,原也只是段道长的一名剑童啊!”
那少年的声音糯糯,还带着几分苗疆口音,说得话虽不怎么对场合,听来却像融了蜜的糖水般三分甘甜七分清冽,颇让云濯感到亲切又觉熟悉,只是思量了半会儿仍未觉出哪里熟悉,末了只得作罢。
“白晓啊。”
片刻,方才那悠悠插话的声音之主也走了过来,此人乃是个月白衣衫的儒雅小少年,望着那苗疆少年眉眼含笑:“论年龄,容公子好歹也是你的兄长辈,如何能这样说人家呢?再说那云千玄明明是个大罪人,容公子当初被人泼了污水必已是相当不开心,你还要再提这一出,不是揭人家的伤疤嘛!”
“嗯?宁兄所言,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那苗疆少年闻言,噘着嘴思量了片刻,忽一抬手,利落地冲着云濯抱个拳,朗声道:“容公子,我这人嘴上没个把门的,方才失言,对不住了。”
“嗐,没事没事,我也没那么禁不得别人说。”
云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又道:“何况当时那事吧,也不能全怪云家主,我这人好死不死有些仰慕他们云家的穿衣风格,当时披了件嵌金线的素袍,这不就让云家主误会了嘛!”
那方才为他说话的小公子闻言也是一笑:“噗,你这剑童还挺有意思,模仿谁的打扮不好,非要模仿个江湖遗罪?难怪被云家主误会了。”
段昭英迎上来摆摆手:“唉,我这剑童从小和我情同手足,疏于管束,所以也就无法无天惯了,小公子莫管就是。”
“哎,行了行了,都别打岔,说正事。”
半天没搭上话的司徒凛等得不耐烦,伸手摇了摇扇子,对着司徒泠道:“子寒,我们这一行人来此的理由已说明白了。你那说来话长的理由呢?还有你这一群小兄弟的来头呢?是不是也得给为兄交待交待?”
司徒泠闻言,倒也没出言拒绝,伸手指了指身后的苗疆少年与白衣少年,道:“这位是苗疆的白晓,这位是云崖宫的宁攸,而我们此行的缘由还得从半年前说起。”
言至此处,他忽神色严厉地瞪了白晓一眼,沉声道:“半年前,我与宁攸等人在游历江湖时路过前面那望泉镇,正好看到白晓这厮在调戏良家少女,当即就出手阻拦,谁知这厮不知悔改,于是我便同他打了一架。”
“哈?”
听着这说辞,云濯一愣,深感讶然。
――不得了,本少生生死死一把年纪,到现在连姑娘的手都没碰过,可瞧瞧现在这些小少年,那真厉害得不行,竟随便就在镇里调戏起姑娘了?
于是他咂舌道:“啧啧,你们真可以,怎么一上来就是这等事,在下自愧不如,自愧不如…”
“没,没他说的那么严重!”
百口莫辩,白晓直摇头,欲哭无泪道:“我本来是个逃难的,寄住在这镇子里,和那杂货铺老板的女儿赵姑娘也算半熟不熟。那天我喝了点儿酒,路过镇口时不知怎的,就觉平日里见惯的姑娘显得格外水灵……天地良心,本来,本来我也没想干什么的,就想给那小姑娘念两首诗再吹吹笛子,然后,然后……”
云濯十分好奇:“然后?”
白晓哀道:“然后?还有什么然后?我一个字都没出口呢!司徒子寒这煞星就冲出来把我一顿数落。我,我当时酒劲儿正上头呢,一怒之下也不知说了些什么……但反正,反正我酒醒时,就已经被打趴了。”
司徒泠板着一张脸,冷哼道:“狡辩,托词,简直避重就轻。”
白晓不甘示弱:“什么托词?我说的是事实!”
司徒泠怒目而视:“托词!”
白晓下巴一扬:“事实!”
“哎,罢了罢了,你们两个啊。还是我来说吧……这事儿呢,没子寒兄说得那么严重,也没白公子说得那么轻飘。”
眼见那俩人争执不休,一边的宁攸有些看不下去,缓缓开了口:“本来呢,赵姑娘当时也并未被白公子怎么着,可他俩偏生一语不合打了一架。这一打反把人家吓哭了,任我们怎么劝,怎么道歉都收不住呀。”
宁攸顿了顿,又道:“子寒兄这人呢,又较真的很,当即便觉得自己和白公子都成了于市井斗殴惊扰良民的罪人。眼见着赵姑娘也不想再见他们,索性就抓着白公子回了湛露门,俩人好一通反省。然后这不,最近又寻了我这位当时也在现场的好友做个见证……准备去找那姑娘再道歉呢!”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别说,还挺波折。”
听完了个中缘由的司徒凛似笑非笑,又问道:“那你们既是要去望泉镇,又为何在这青石镇作了停留,方才还说起什么‘死地’之类的话呢?”
“这说来就更诡异了。”
白晓闻言,原先笑意盈盈的神色忽凝重了三分,道:“昨日我们刚到了青石镇,就远远瞧见那隔壁的望泉镇与半年前大不一样了。”
云濯一抬眼:“哦?如何不一样?”
白晓道:“那望泉镇原先是个极热闹的,如今却忽然变得死气沉沉。方才我们几个人思来想去,还是没忍住好奇心,硬着头皮去镇口看了一眼。可你猜怎么的?那镇子街上,竟是空空如也,还隐约飘来股血腥气。啧啧,太诡异了,太诡异了……这谁还敢进去啊,然后不就打道回府了。”
“什么?隐约飘来血腥气?”
段昭英闻言,皱了皱眉道:“莫非是山贼屠了镇子?”
司徒凛摇摇头:“不可能,山贼屠镇,那应该尸横遍野才是,为何镇子空空如也呢?而且山贼屠镇,必会有极大动静,为何附近的人和官府都没察觉呢?”
云濯忙道:“那会不会是镇民忽然都迁出了?”
“这更是无稽之谈。”
司徒凛道:“且不说住得好好的谁会无故迁出,就算是镇民全数去了别处,那血腥气又从何而来呢?”
司徒泠闻言,也皱了皱眉,附和道:“不错,正是因为此事太过匪夷所思,我们才只得退回来商量对策。不知兄长你还有何看法?”
“唔,一镇子人无故消失,还留下如此诡异之情形,我想并不会毫无线索。”
司徒凛沉思道:“既是几日前我们都不曾到此,不如先去问问这青石镇的百姓,近来是否见那望泉镇方向出现过什么异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