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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姒倾走后没多久,青鸾就来找小凤凰了。

第二十章

姒倾走后没多久,青鸾就来找小凤凰了。
小凤凰还沉浸在身世曝光的震惊当中,看到“犯事”的同伙出现,吃了一惊:“你怎么来了?”

“你还好意思说!”青鸾埋怨道,“你说在回来的路上遇到螣蛇,尊上担心你身体,嘱咐我来给你看看……欸欸欸,打住,打住。”

青鸾见小凤凰嘴一瘪又要哭,赶紧制止了他:“别哭了,事情都过去了。再说了,你老哭哭啼啼的管什么用?”

“嗯……”其实如果是单单想起严长霁的话,小凤凰还能控制住情绪,只是他一想到姒倾伤心憔悴的模样,眼泪就有些止不住。

“回来之后有哪里不舒服吗?”青鸾一边将灵力引入小凤凰身体,一边问。

小凤凰摇了摇头。

“真的?”青鸾有些不相信,但他越往下探,就越觉得奇怪,“去天界后你是碰见某位大能了吗?我怎么感觉你身体的亏空好像都填满了似的,状态比之前好多了……”

“是孟章神君。”小凤凰隐去了对方另一层不提,只说,“是他从螣蛇手上救了我。”

“那难怪。”青鸾听后,放心地将灵力抽了回来,解释说,“你运气可真好,孟章神君的灵力能滋养万物,他给你治一次,比吃了我爹的九转修髓丹还管用呢。”

“真的吗?”小凤凰有些惊讶,但又有些开心。

青鸾并不知道小凤凰这是对父亲的好奇与崇拜,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想了想,还是说:“不过你还是不要跟孟章神君走得太近,我看尊上跟他矛盾不小呢,听羽帛说,今天尊上跟他还打起来了。”

“我知道的,在得到母亲的允许之前,我不会再联系孟章神君了。”对此小凤凰不想多言,只道,“小青,那我之后还会肚子疼吗?”

青鸾摇了摇头:“这我不敢肯定,我对孟章神君所知甚少,但撑过几天的时间应是没问题的。”

小凤凰摸了摸自己微凸的小腹,他肚皮已不似原先那样柔软,变得有些硬硬的,能清晰地感受到孩子的存在。

这一切还是让他感觉有些不真实,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怀孕了,仿佛跟做梦一般。他发呆了一会儿,轻轻叹口气。

青鸾好笑地问:“又叹什么气呢?”

小凤凰看着窗外飞过的蝴蝶,小声说:“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母亲……当年他怀我的时候,父亲也不在他身边,他应该比我还要辛苦吧。”

姒倾的心情远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平静。

一想起朱雀跟儿子偷偷摸摸搞在一起,而后他一声不吭跑回天界,现在又觍着脸来求亲……

他因顾及儿子的脸面没有当场发作,事实上他连活剐了朱雀的心都有。但儿子怀孕的事情不能被其他人知道,他也只能忍下来。

可孟章与严长霁走后,姒倾越想越火大,心里憋着一口气无处发泄。

连他儿子都敢欺负……姒倾在寝宫外面的走廊来回踱步几圈,最终还是气不过,拿起鞭子便气势汹汹地去寻严长霁了。

严长霁的行踪并不难发现。

因为心里一直记挂着小凤凰,所以这么一会儿的时间还没走多远,他还在考虑下次应如何见到小凤凰,背后就传来呼啸的风声。

凌厉的长鞭破空而来,严长霁还没看清袭击自己的是什么,身体便下意识做出了反应,立刻躲开了半步——可当他回头看见姒倾后,意识到事情不对,赶紧顿住脚步,硬生生挨了这一下。

“唔……”严长霁疼得闷哼一声。

他知道姒倾的实力在三界中叫得上号,可也没想到他在盛怒之下会恐怖如斯——这一鞭蕴含了姒倾十成的修为,若非他境界有所精进,魂魄都指不定会抽裂开来。

不过即使是这样,他后背直至腰腹,也被拉出了一道血肉模糊的口子,迅速染红了衣襟。

姒倾气到了极点,不等严长霁反应,又是一鞭下去,与刚刚不同,这一鞭的鞭身淬了火,威力比之前更甚。

“姒道友,这是何意?!”严长霁不敢贸然还手,他虽不怕火,可上面蕴含的灵力却不是闹着玩的,只能被动地抬手抵挡。

姒倾怒道:“你明知故问什么,你做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

“……”严长霁更理亏了。照姒倾的脾气,知道小凤凰被如此对待,断不会说几句狠话后就轻飘飘地放过他。

“姒道友,过去之事错在严某一人。是严某心生胆怯不告而别,对待感情踟蹰不前,伤害了令郎。但严某是真心倾慕于他,愿昭告天下心有所属,愿立下毒誓非令郎不娶……还望姒道友成全。”

“你说成全就成全?”姒倾冷笑一声,“你把我南禺山当成什么,你把我儿子当成什么了?”

姒倾的态度无比强硬,不肯退让一步,严长霁被抽到的伤口还淌着血,额头冷汗涔涔。

“严某欠了一句真心实意的道歉,愿用后半生来弥补犯下的过错,以求得原谅。”

纵然严长霁这么说,姒倾还是没能放过他。

如果不是孟章忽然赶到,分散了姒倾的注意力,严长霁非得被他按着打个半死。

孟章来得十分蹊跷,因为担心落人话柄,姒倾行踪非常隐蔽,孟章怎么会知道他出了南禺山?

难不成他也跟朱雀一样就守在山脚不远处么?还是……姒倾有些狐疑地看了伤痕累累的严长霁一眼。

他完全不想见到孟章,狠狠剜了他一眼,一句话也不愿说起身就走。还放下狠话,说如果朱雀敢擅自闯入南禺山,便要他的命。

孟章自然追了上去,姒倾不堪其扰,只能加快速度,隐去身形。

两人走后,山脚下又只剩下了严长霁一人。

姒倾打得是真狠。

除了无量天劫之外,他很少受那么重的伤了,外伤大大小小的无一例外全都见了血,还有数不尽的内伤,让他五脏六腑都在疼。

如果不是他偷偷通知了孟章,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严长霁完全理解姒倾的愤怒,代入姒倾的身份,倘若他自己的孩子被如此对待,他手撕了对方都是有可能的。

所以当初他是中了什么邪……

“咳咳……”严长霁咳出一团血沫,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他忍痛捂着胸口,坐在地上半晌,眼神呆滞地看了一眼手腕,翠绿的藤蔓还缠在他手上,只是……

严长霁发现上面沾了血,想在衣服上擦干净,可衣服也已染上了斑斑血迹。他实在无法,只能强行催动灵力,从须弥珠里引出天河水凝成宽约十寸的水球,小心翼翼地将藤蔓放进去清洗。

他的灵力都用来抵挡姒倾的攻击,加上受伤严重,此刻只稍稍运转了一会儿,丹田便传来让人恐惧的空虚。

但严长霁仍然坚持将藤蔓洗干净才戴在手上,那是小凤凰给他的第一件礼物。

做完这一切后严长霁彻底倒了下去,伤口的血也顺着淌了下来,染红了身下的草地。

他这是第二次倒在了南禺山,这一次不会再有傻飞飞带他回家了。

阳光一如既往地绚丽刺目,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但严长霁心中却一片冰寒。他目光放空,又回忆起他与小凤凰相处时的点点滴滴,有他的哭,他的笑,他的悲伤,他的喜悦,那一幕幕画面飞快闪过,最终在小凤凰含情脉脉地喊他“夫君”时定格——

无论如何,他必须得回去找小凤凰。严长霁心想。

小凤凰被突然出现的朱雀吓了一跳。

姒倾走后迟迟未归,天色渐晚青鸾也回了家,偌大的寝宫就剩他一个人。虽然姒倾没有限制他出入,但小凤凰还是没有出去,安静地坐在椅子上运转灵力,滋养还在发育中的孩子。

然而严长霁冷不丁从天而降,小凤凰险些叫了出来。

短暂的惊讶后,小凤凰立刻又变得愤怒起来,戒备地后退了一步,指着严长霁道:“你怎么又来了!”

严长霁伤痕累累的,全然没了之前风度翩翩的模样,华丽的长袍也被撕扯得破破烂烂,上面布满了血污。

怎么忽然就伤成这样?小凤凰怀疑地看着严长霁,后者的前科实在太过恶劣,让他不得不提防。

“飞飞……”严长霁忍着丹田处传来的剧痛,挣扎着站了起来,不过他还是摇摇欲坠的,踉跄了几下后扶住桌子才勉强站稳。

“母亲说过,不许你再进南禺山,你怎么又擅自闯入!”小凤凰捂着小腹,用宽大的衣袖彻底将腹部盖住,斥道,“你再不走,我就叫人来抓你了!”

小凤凰喜欢严长霁时,满腔的真心都交给了他,而现在两人分手,态度也表现得十分决绝。

他一向如此爱憎分明。

“对不起,飞飞,我很抱歉……”严长霁虚弱地说,“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骗你,不该利用自己的伤势引诱你双修,也不该丢下你一个人回到天界。很抱歉我没能及时地正视自己的心意,伤害了你,你能不能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小凤凰咬着下嘴唇,自以为凶狠恶煞地瞪着严长霁说:“你又装受伤,我再也不会上当了!”

严长霁爱惨了他这幅样子,听后也只能自嘲地笑笑:“这次真的不是,我在山脚‘巧遇’令堂,然后就……变成了这样。”

小凤凰:“……”

小凤凰既生气但又觉得很好笑,母亲的脾气还是没变,竟偷偷去找了严长霁麻烦。

但回过神来之后,小凤凰依旧笑不出来,他定了定神,质问道:“所以你来找我干什么?又想让我跟你双修,替你治伤吗?”

“不,飞飞,我不会这么做了!”严长霁恨不得将时光回溯,掐死之前作死的自己,“当初我鬼迷心窍,做了错事。我接近你确实是为了双修治伤,可在相处的时间里,我早已倾心于你,却羞于承认,毫无当担。甚至伤好之后,害怕得逃回天界,以为见不到你就会渐渐将你忘了……可我做不到,跟你分开之后,我没有一刻不在想你!”

“可我不相信你了,你总是在骗我。”小凤凰内心酸楚,嗓子堵得厉害,“你说的话十有八九都是假的,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我没有,飞飞……”严长霁此刻说什么都显得无比苍白,而且他伤得实在太重,每说一句话都十分费劲,得好半天才能缓过劲来,导致无法接上话,给人一种心虚的错觉。

小凤凰憋了许久的委屈似是找到了宣泄的闸口,一股脑地倾泻而出:“你第一次受伤,连一点口信都未留,我找了你整整两百年……你明明一直在我身边,却谎称自己回了天界,让我像个傻瓜一样守在寝宫等着你回来。你怕我上天界找你,这么多年连真正的身份与姓名都未曾告诉我,还丢下我一个人不告而别……你明明不喜欢我,又在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对我表白,你明明就不喜欢我!”

小凤凰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眼泪跟断了线一样往下淌。可心里又觉得在严长霁面前哭成这样很丢人,葱白的手指胡乱在脸上抹,急切地想擦干,一边语无伦次道:“我讨厌你,严长霁……我恨死你了!你明明不喜欢我……你是为了骗我与你双修,帮你治伤的,你根本不喜欢我……”

严长霁被他说得心如刀割,忍着伤口的剧痛上前两步,准备将他抱住,但小凤凰却后退了两步,像躲瘟疫一样躲开了他的怀抱,喊道:“你不要碰我,我不许你再碰我!呜呜呜……”

“……”严长霁的手僵在半空,讪讪地缩了回去,“好,飞飞,都听你的,我不碰你,抱歉……”

严长霁也知道他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小凤凰已然伤透了心。

可是行动总比话语来得更有说服力。

严长霁眉头紧蹙,安静地注视了一会儿还在崩溃大哭的小凤凰,道:“若我立下烟尘咒,你会信我吗?”

什么?小凤凰茫然地看着严长霁。

只见严长霁一言不发地掏出了自己的妖丹,小凤凰立刻吓得捂住了嘴,连哭声都止住了——

严长霁的妖丹不仅仅代表了他修为的核心,更是他的神格所在。

四方神的妖丹受损,连带他们的神格也会受到影响,当年青龙与玄武无法归位就是因为秦烈嚼碎了他们的妖丹,才会在凡尘中轮回长达万年之久。

他愿用自己妖丹立誓,等同于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交了出来。

烟尘咒乃是三界中最为严苛的情咒,立誓者如有违背,肉身便会化为烟尘般的粉末迅速消散,而魂魄也会堕入地狱不得超生,连天界的神君也不能幸免。

“你……”小凤凰想阻止他,可依旧晚了一步。

朱雀赤色的妖丹爆发出夺目的光彩,符文在上面逐渐显现。

“四方神朱雀严长霁今日立誓,倾慕于南禺山凤凰姒斐,如有二心,将永世不得超生。”

他话音落后,密密麻麻的符文晕开了金黄的色泽,在妖丹上绕圈旋转,而后光芒渐弱,被彻底收进了妖丹里。

立下毒咒后,严长霁彻底不行了,全凭一口气吊在那里不至于直接倒下去。

“飞飞,这下你信了吗?”

小凤凰又急又气:“谁让你胡乱立誓的!你这人怎么这样,总是这么不讲理!”

“我只想让你原谅我,飞飞……”

“谁说要原谅你了?我才不会原谅你呢,我不想原谅你,你这么对我……呜呜呜……”小凤凰情绪彻底失控了,趴在桌上哭了起来,“你怎么能这样……为什么总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严长霁这个毒誓彻底将两人绑在了一起,这个咒一旦立下便不能再反悔,他看到了严长霁的真心,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严长霁赶紧过去将他半搂住,拍打小凤凰哭得直打嗝的肩,小心翼翼地不让脏污的衣物碰到小凤凰。

“别哭,飞飞……”他只想急切地证明给小凤凰自己的感情,匆忙之下反而弄巧成拙,逼得小凤凰下不来台,“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能像以前那样了。我不奢求你能马上原谅我,但是我求你,给我一点时间和机会,让我慢慢向你认错,可以吗?”

然而这时门口传来一声怒喝。

“放开他!”

紧接着那条严长霁无比熟悉的长鞭挥了下来——

“啪!”

精准无比地打在了严长霁伤痕累累的脊背上。

姒倾来了。

“我不是说了,你再出现在南禺山,我要你的命!”姒倾看上去有些疲惫,穿着稀松平常的居家长袍,发梢也是湿润的,但无人敢怀疑他话中的威胁之意。

“母亲,别打了,您别打了!”小凤凰下意识抬起双手把身受重伤的严长霁护在身后,“我已经让他走了,您别打了。他本就您打出重伤,方才又立下烟尘咒,这样下去会出事的!”

姒倾怒极反笑:“你还护着他?他堂堂四方之神,需要你来护着?!”

“母亲,我不是……”小凤凰心知姒倾误会,张口要辩解,却被严长霁拦了下来。

严长霁把手搭在小凤凰的胳膊上,轻轻地扶着侧着身体从后方站了出来,与小凤凰互换了位置。

“姒道友……”严长霁无比郑重地看着姒倾,凝视着那张与小凤凰削似的脸庞,忽然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远古神兽的浩瀚威压顷刻而下,在即将压在姒倾父子头上时又迅速云消雾散——

朱雀朝凤凰下跪了。

这一跪,尊跪卑,长跪幼,君跪臣。

这本不合人伦、不合天理、不合三纲、不合五常,姒倾父子险些遭到天罚。

可朱雀爱上了小凤凰,这便顺理成章了。

严长霁跪在姒倾面前,说:“长霁倾慕令郎,还望姒道友成全。”

☆、正文结局

继幽荧仙君成婚生子之后,三界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单身了数万年的陵光神君也要成婚了!

这则消息像爆炸般迅速传开,将严飞尘从八卦讨论榜第一的位置硬生生拉了下来。

可没人敢相信朱雀会成婚,就像没人料到严飞尘会有子嗣后代一样。

“听说了吗?陵光神君要举行道侣大典了!”

“怎么可能?那可是陵光神君!他不是一直都连侍妾也没有吗?还拒绝了浅一仙子的示爱呢。你要知道,那是浅一仙子,多少人爱慕着她啊。”

“还浅一仙子呢?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难不成还有新的……”

“嘘……我听说,陵光神君最近又拒绝了瑶衣仙子,听说她还冒犯了神君,被罚囚禁在天河底百年之久呢。”

“不至于吧,这么严重?”

“怪我没说清,这事儿其实挺严重的,华裳仙子也受到了牵连。因为有人告诉我说,瑶衣仙子真正冒犯的是陵光神君的道侣,所以他才大发雷霆的。”

“咱俩说这么久,那陵光神君的道侣究竟是谁啊你知道吗?”

“这我哪儿知道啊,陵光神君还没广发请帖呢,不过你还记得之前他在孟章神君的东方神殿大喊大叫吗?说了飞飞什么的……”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他还求飞飞原谅什么的。你说,会不会孟章神君的小名……叫飞飞?”

“……欸欸欸,这话可不能乱说!”

任凭外界已经吵翻了天,南禺山倒是平静一片。

婚期是严飞尘与姒倾共同商议的,还请到白泽选了个良辰吉日,不过朱雀与凤凰要大婚的事还仅有小范围的人知道。不知何种原因,请帖一直扣在姒倾手上,迟迟没有下发。

眼看要到了最后的期限,再不发的话,一些出门在外的仙君很可能就无法出席道侣大典了。

小凤凰是无所谓,但严长霁却急得不行,可又不敢催姒倾,只能顺着他的意思来。

因为孩子还是安静的一颗蛋,所以小凤凰穿着衣服完全不显怀,只有摸上小腹时,才会感受到那一团隆起的弧度。

严长霁这段时间除了处理日常事务之外,几乎每时每刻都泡在了南禺山,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小凤凰,灵力跟不要钱似的一直往他丹田里灌,生怕小凤凰再因孩子汲取灵力而难受。

而小凤凰态度稍稍缓和,默许了他进行身体上的触碰后,严长霁则总是从背后抱着他,抚摸他的小腹。

小凤凰好奇地问他,是不是在跟孩子偷偷交流什么。

严长霁哭笑不得,告诉他这么小的孩子还没开灵智,怎么可能与父母对话。

“咳!”姒倾一进来就看见严长霁和自家傻儿子抱在一起,重重地咳了一声。

小凤凰尴尬地挣脱开,姒倾瞪着严长霁,怎么看都不顺眼。

严长霁被他看得不自在,颇有自知之明地讪讪收回手,跟姒倾问了个好,匆匆告退了。

他走之后,姒倾的脸色才好看一些。

小凤凰觉得他们如此针锋相对有种诡异的好笑感,可又不好表现出来,赶紧问:“母亲,您有什么事吗?”

姒倾拿出一叠请帖,道:“来跟你说这件事。”

“噢,是请帖该发了吗?您做主就行,我都听您的。”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就打定主意想跟他在一起了?请帖发出去,可就不能变了,你真想好了?”

姒倾的症结原是在这。

“嗯。”小凤凰想了一会儿,郑重地点了点头,“母亲,我已经想好了。”

“行吧。”姒倾有种如释负重的疲惫,他也无需去验证严长霁的真心,毕竟烟尘咒那样的毒咒也敢立,足以证明他不会有二心,“你也长大了,只要你不后悔就好。”

“好了,母亲,最近您跟父亲怎么样啦?这几天没见他来,难不成你们又……”

“嘿,我说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敢编排起我来了?”姒倾说着,忽然觉得不对,“……你怎么知道他前几天来了?”

“哈哈哈哈……”小凤凰不等他反应,赶紧笑着跑开了。

“站住,你个臭小子!”

请帖下发后,不管在三界内掀起了多大的轩然大波,朱雀与凤凰的道侣大典还是如期举行了。

这次的道侣大典,称得上是这万年以来最盛大的宴会了。一因为是从未有身份如此尊贵的仙君成婚。二是因为严长霁实在看重这次道侣大典,准备得十分充分。

严飞尘虽然成婚生子,可他向来低调,从未宴请过任何人,只有零星的仙君陆续来拜访或是送上祝福。

道侣大典上,天界叫得出名的神君几乎都出席了,甚至还有人界的大能修士,也被请了上来。现场人山人海,仙气涌动,檀宴忍不住用严飞尘给他的法宝记录下了这盛况。

小凤凰的高堂为孟章与姒倾,严长霁则恳请严飞尘代为出席。

孟章是小凤凰父亲的事情震惊了一大批人,曾经与姒倾有过节,在背后议论过他的那些人完全闭了嘴,流言蜚语也彻底销声匿迹了。

本来就没人敢正面招惹南禺山,更何况现在多了个东方神殿。

仙人的道侣大典与凡人婚宴的流程并无太多不同,拜天地、拜高堂,再对拜结契,在对方的元神中留下自己的一抹神念,代表夫妻同心。

吉时到,严长霁准时骑着天马现身,后面是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

七彩的瑞鸟在空中盘旋,应龙站在马车旁,牵着小凤凰下来,他今日束了发,身着火红的婚袍,踏着祥云缓缓走来。

在场宾客的喧哗声音戛然而止。

小凤凰有些紧张,用眼神问应龙怎么回事。

应龙用神识给他传话道:“我们飞飞今天太美,他们都看呆了。”

小凤凰一下子红了脸。

远处的严长霁瞧见两人拉在一起的手,又看清小凤凰通红的耳尖,脸色一下子不好看起来。

不过很快一个小石子飞来,神不知鬼不觉打在他小腿上,紧接着是孟章的声音。

“今天我儿子结婚,你板着个脸干什么呢?”

严长霁:“……”

怎么他坐在大殿里也能盯那么紧……严长霁心里酸得直冒泡也只能忍下来。

应龙牵着小凤凰走路的速度并不快,每一步都好似一辈子那么久,而等到应龙把小凤凰的手放在严长霁手上时,后者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抢了过去。

小凤凰差点被严长霁幼稚的行为逗得笑场。

虽然严长霁的动作不明显,可来的宾客都不是好糊弄的角色,一下子就看到了其中的暗潮汹涌,一个个表面崩得不动如山,实则内心早就笑岔了气。

从不动凡心的朱雀也有今天。

原本两位新人是要走着去拜堂的,可小凤凰刚迈出两步,严长霁就把他一把抱起,直接抱着他走上了通往大殿的阶梯。

“你干什么,这不合规矩,赶紧放我下来……”小凤凰脸更红了,把严长霁往外推了推,他动作不敢太明显,自然也是徒劳的。

严长霁也顾不得宾客在看,亲了小凤凰一口,在他耳边小声道:“这么长、这么高的距离,走上去太累了,我可舍不得。”

这阶梯不过百级,何来累一说?小凤凰简直啼笑皆非。

姒倾四人坐在大殿最里面,桌上摆着严长霁今日刚煮好的热茶。

严长霁与小凤凰在他们面前站定,转身对天地一叩首,天际飘来一道金光,洒在他们身上,照亮了整个大殿,继而亮光沉入两人的眉心。

天道承认了他们的关系。

而后严长霁拉着小凤凰,慢慢对着四位长辈二叩首。

檀宴坐在严飞尘旁边,有些不自在,严飞尘握住他的手,无声地将他的情绪安抚下来。

姒倾还是有些不开心,只是大喜的日子,也没有当场发作,他总觉得是严长霁抢走了自家傻儿子,从未给他过好脸色看。

孟章万事都顺着姒倾,严长霁跪下去的时候也没说话,待姒倾与严飞尘对视一眼后,才跟严飞尘一齐道:“起来吧。”

他们话音刚落,又是一道金光加在两位新人身上,最后凝成一粒圆点,沉入眉心。

长辈赐予了他们祝福。

而后是新人对拜。

小凤凰有些激动,眼角湿湿的,严长霁同样百感交集。

两人相视一笑,缓缓三叩首。

小凤凰金色的灵力与严长霁赤色的灵力在两人身边交织、纠缠,如同一对爱侣在互诉衷肠,最终同样没入了对方的眉心。

两位新人成功结契。

礼成。

宾客们发出巨大的欢呼声,霎时间整个南方神殿人声鼎沸,小道童兴奋地鼓起掌,拍得手心通红一片。

小凤凰道:“今日结发为夫妻,但求相濡以沫,举案齐眉。”

严长霁道:“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成群的瑞鸟在神殿上空盘旋,莺声婉转,娓娓动听。

凤凰于飞,翙翙其羽。

☆、番外1

就算不拿姒倾作对比,小凤凰的脾气也是极好的,所以不论严长霁之前如何惹他生气,他总会很快就原谅对方。

可这并不代表他永远都不会生气。

所以当他发现自己被严长霁所骗后,便下定了决心与他恩断义绝,哪怕严长霁降尊纡贵地下跪道歉,他也没有轻易地开口说原谅。

信任一旦崩塌,是很难再建立起来的。

严长霁早就料到会是如此,他已经做好了长期抗争的准备,只要在小凤凰原谅他之前,没有喜欢上其他人,那么他们还是有可能在一起的。

在他下了情咒,又以朱雀神君的身份跪了姒倾后,小凤凰的态度稍微软化了一些。而姒倾也没有之前那么强硬了,严长霁猜想或许是与孟章有关。虽然姒倾对他们的关系守口如瓶,但两人之前的气氛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暧昧起来。

孟章归位之后,严长霁将东方疆域的事务慢慢移交了出去。孟章在凡间轮回百世,当惯了皇帝,现在重新做回神君,上手也是极快的,严长霁很快就解脱了,每天批完奏疏便偷偷下界溜去南禺山找小凤凰。

因为胎儿总在吸取母体灵力的缘故,小凤凰怀孕之后总是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

严长霁这次下界,看到的便是小凤凰半躺在凉亭的石柱边,给族内的小雏鸟们喂食的情景。

凤凰一族对子嗣非常重视,倘若父母必须外出,无法带着孩子,便会找信得过的族人托管。后来姒倾为了方便,干脆成立了一个“托管所”,让父母不在身边的小雏鸟们都待在了一起。而小凤凰则担任起了这段时间照顾小雏鸟们的重任。

虽然长大了之后颜色各不相同,可是在小时候,小雏鸟们的特征并不明显,全都长着一层明黄色的绒毛,像圆滚滚的小鸡一样,蹬着两条竹签似的小细腿,蹦蹦跳跳的,显得可爱又滑稽。

小凤凰将吃食放在手心,小雏鸟们围着他的手站了一圈,一边啄着,一边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虽然知道那只是一群小孩子,但严长霁还是忍不住吃味——

小凤凰到现在都没怎么理过他。

“啾啾——”

一只胖胖的小红鸟大摇大摆地走过来,翅膀一甩,将吃得正香的小雏鸟们全部推开,而后跳进了小凤凰的手心,吃起独食来。

小凤凰:“……”

“啾?”被推开的小雏鸟们一脸茫然,还没搞清为何一下子离小凤凰那么远。

过了一会儿,有一些回过神来的雏鸟准备夺回地盘,可小红鸟比他们强壮了太多,而且对方散发出的上古神兽气息让他们感到十分害怕,刚燃起来的斗志立刻偃旗息鼓了,只能委屈地对着小凤凰“啾啾”直叫。

霸道的小红鸟对这叫声充耳不闻,甚至还得意洋洋地故意吃给还在饿肚子的小雏鸟们看。

小凤凰忍无可忍地把严长霁从手心里抓出来:“别闹了,你欺负小孩子做什么?”

小红鸟装傻道:“叽?”

听不懂不知道我什么都没做。

否认三连。

小凤凰:“……”

小红鸟抖了抖火红的绒毛,用头顶轻轻蹭了蹭小凤凰软软的指腹:“叽。”

你怎么那么好呀,好喜欢你噢。

“就知道油嘴滑舌。”小凤凰弹了一下他坚硬的喙,小红鸟甩了甩脑袋,索性张开翅膀将小凤凰的手完全抱住了。

“叽!”

“……你会肚子饿?骗谁呢。”小凤凰对他耍赖求抱抱的行为完全无语了,若是严长霁以化形之后的模样站在这里,或许他还能狠心不理他,可对方变成了胖嘟嘟的幼鸟,他怎么也没法开口说重话。

小红鸟又道:“叽叽叽……”

“好吧,好吧,你不是朱雀,你说不是就不是吧。给你吃,给你吃……”小凤凰拿他没办法,“不过你得跟别人一起吃,不可以把别人挤开,知道吗?”

小红鸟从善如流,气势汹汹地转身对着那群哭哭啼啼的小雏鸟们“啾”了一声,小雏鸟们立刻精神了起来,从地上一跃而起准备朝着小凤凰冲去。

“啾!”小红鸟又叫了一声。

小雏鸟们收到指令,极为乖巧地排成了一个整齐的队列,一蹦一跳地继续往前。

每次到了饭点,手心的吃食都被幼鸟哄抢的小凤凰:“……”

这群小捣蛋鬼,怎么就这么听朱雀的话?

而小红鸟当然也发现了这一点,颇为自豪地对着小凤凰“啾”了一声。

“行了你,别得寸进尺了,我可还没原谅你呢。”小凤凰戳了戳红鸟的小脑袋,后者听到这句话后,原本精神抖擞的,一下子又焉了回去。

“但是嘛……”小凤凰话锋一转,小红鸟眼睛瞬间又亮了起来,“你想帮我管这群小捣蛋鬼,也不是不行。”

“啾啾啾!”小红鸟飞起来对着小凤凰红润的嘴唇就是一顿啄。

小凤凰简直气坏了:“严长霁,你再闹我就把你给丢出去!”

为求得小凤凰的原谅,严长霁一到南禺山便化作了幼年本体的模样,装傻充愣地混进了“托管所”,成为了小雏鸟们的孩子王。

要放在以前,严长霁是绝对不会这么干的。

他堂堂四方神,竟沦落到专门帮人看孩子的地步,只要这件事传出去,指不定会被笑话多少年。

不过在老婆面前,也顾不得面子什么的,他跪都跪过了,装个傻算什么呢?

严长霁确实是这么想的,直到——

“哟,这不是陵光神君吗?怎么突然变这么小了,返老还童啦?”白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小红鸟身后,把他吓了一跳,浑身的绒毛都炸了起来。

小凤凰道:“白泽神君,您认错了,这是我捡到的小红,不是陵光神君。”

“小红?”白泽讶异道,“这是他的名字吗?”

“嗯。”小凤凰点了点头。

严长霁:“……”

白泽一脸“你也有今天”的表情,幸灾乐祸道:“好啊,那今后便唤你小红了……小红?”

严长霁恼羞成怒,“嘭”地一声化了形,指着白泽威胁道:“你再喊一句试试?”

白泽眼珠一转,向后退了几步,挑衅地说:“小红?这不是挺好听的吗,为什么不让叫?”

“你!”严长霁怒不可遏,抄起八荒方天戟就追了上去,“站住!”

小凤凰看着两人飞逝而去的背影,摸着微凸的小腹,无奈地叹息一声,“你阿爹可真幼稚,你长大了千万别像他这样,要听话噢……”

☆、番外2

姒倾从未想过会再见到孟章。

直到两人重新见面的那一刻,他才知道对方并非是凡人,在此之前,他也仅仅只是认为孟章是气运较强的帝王罢了。

所以姒倾在选择离开的时候,就已做好了不复相见的准备。

他是神仙,而孟章是凡人,百年之后,后者历经转世前尘尽忘,他们同样会形同陌路。

可出乎意料的是,孟章的身份是消失了数万年之久的四灵之首孟章。

在孟章称帝时,天下并未统一,他四处征战,但遇险时总会化险为夷。身为瑞兽的姒倾,也疑惑过为何他会拥有如此强的气运。

不过现在一切都有了解释——凡人如何能破坏青龙的命格呢,孟章神君真身下凡称帝,谁还有资格被称为“真龙天子”?

既然这样,那么他与孟章之间的孽缘是彻底斩不断了。

两千年前,姒倾隐隐感到自己修行遇到瓶颈,无法突破,便封印修为下凡历劫,以圣子的身份在稷凤族内生活。

稷凤族栖息的地方离南禺山不远,其先祖曾目睹过凤凰现身的神迹,便将其作为族内图腾,成为了最忠实的信徒。

而姒倾也是在稷凤村初遇孟章的。

他们的故事十分俗套。

虽然贵为皇子,但孟章却生在乱世,也并不受宠爱。他从小在皇宫被排挤,少年时又被兄弟谏言派去镇守边疆,在夺嫡大战中彻底边缘化。

饶是这样,深居宫中的兄长也不打算放过他。孟章在边疆几乎战无不胜,虽未及弱冠但战功赫赫,让敌国闻风丧胆,早令人心生忌惮。以至于在一次突袭后遭到自己人暗算身受重伤,全凭最后一口气吊着,被河流冲到了稷凤村。

阴差阳错之下,姒倾救下了孟章,而孟章也爱上了姒倾,随即展开了热烈的追求。

虽然姒倾嘴上一直嫌弃,但内心却早已无法抗拒对方带来的吸引,最终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确定了关系。

而后孟章踏上复仇之路,姒倾追随左右,帮他出谋划策。

姒倾表面是军师,不过两人也从未避讳过。即使没有大张旗鼓地公之于众,但大家对他们的关系都心知肚明。

姒倾与孟章整日成双入对,俨然一对神仙眷侣。

变故是从孟章当上皇帝开始的。

十年征战,孟章即将步入而立之年,虽然依旧年轻,但相较其他帝王来说,他的子嗣明显过于凋零了。

准确的来说,孟章根本没有孩子,他一门心思都在姒倾身上,从未有过任何娶妻纳妾的想法。换作其他的皇帝,早已儿女成群了。

皇帝无后乃是大忌,之前国家并未统一,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都得簇拥着他,所以也没人管孟章裤腰带下那点事儿,也无人敢管。

天下太平后,身为国师的姒倾便成了御史的眼中钉、肉中刺,多次上疏劝诫孟章选妃立后。

由于姒倾身体特殊,孟章早些时候是想过要孩子的。可两人在一起十年的时间,姒倾一点怀孕的迹象也无,孟章便也歇了心思,再也没提起过。

如今朝堂上下全盯着空虚的后宫,姒倾不胜其烦,可又没有办法。

御史大臣一生清清白白,为人刚正不阿,一心为了江山社稷,在凡人的认知下,他找不出对方的任何错处。

屋漏偏逢连夜雨。

孟章的位子坐得并不安稳,他的好运气似乎都在打仗时耗尽了。

当他在为姒倾的问题发愁时,几位藩王又蠢蠢欲动,似乎马上又要回到当初风雨飘摇的战乱年代。

打仗劳民伤财,常年的战争让国库空虚不说,自孟章称帝之后,南方便迎来了罕见的旱灾,几个产粮的地区几乎颗粒无收。

孟章简直焦头烂额。

在孟章焦虑的同时也逐渐疏远了姒倾,姒倾若有所觉,就寝时便问他,是否真的想要子嗣来继承皇位。

孟章对姒倾说,只要是他生的,他都喜欢。

姒倾听后没什么反应,只淡淡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在此之前姒倾没有意识到子嗣对于凡人来说的重要性,无论他再封印修为泯然众人,他还依旧是那个拥有神位的凤凰,渡完劫后要回南禺山,注定不能在凡间留下太多的痕迹。

所以现在他不能给孟章一个孩子。

然而孟章这副样子,却让姒倾改变了主意。

怀孕这件事让姒倾猝不及防。

大臣们咄咄相逼之下,或多或少地影响了他与孟章的关系,两人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

而后姒倾病倒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生病,只以为是郁结于心所致,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才发现自己肚子里多了一个小生命。

正当他准备将这个消息告诉孟章时,左相的女儿却以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指控了他。

左相的手段十分高明,让姒倾百口莫辩。

孟章又怎不知其中猫腻,可左相并非奸佞,他爱民如子,这辈子忠心耿耿,这次出此下策也只是为了王朝能延续下去。

正是因为如此,孟章虽气,也无法意气用事。

姒倾本就是暴脾气,看在孟章的面子上,因为这件事他已进行了诸多退让。有了孩子后,糟糕的身体状况和孟章之间的矛盾将他逼到了爆发的边缘。

而左相做的局则是最后的□□。

姒倾平静地道了歉,而后独自走上了孟章为他打造的凤凰台,他穿着祈福时才会准备的圣装,举着火把决绝地点燃了自己。

这并不仅仅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更重要的是,他决定离开孟章了。

同时,在熊熊燃烧的烈火中,他告诉了孟章他已怀孕的事实。

姒倾的凡胎肉身变成了一捧灰。

孟章守着疮痍满目的凤凰台发了疯。

后来便是姒倾归位,回到南禺山生下了姒斐,对孩子的生父只字不提。

而孟章为了寻找姒倾,自愿赔上轮回百世的功德,尝尽天下所有的苦难,以换取爱人魂魄的一丁点线索。

辗转两千余年,他们终究还是见面了。

严长霁见到怒气冲冲的姒倾后,偷偷给孟章报了信。

孟章急于想跟姒倾解释,可姒倾并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看到他的身影后扭头便走,只留给了他一个迅速消失的背影。

孟章好不容易再见到姒倾,哪有放弃的道理,二话不说便追了上去。

姒倾就是这样说一不二的个性,确定了心意便会毫无保留地爱着对方,一旦分手,绝不会留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阿倾,等等!”

姒倾转过身对着孟章一鞭子抽去:“滚!”

孟章也不管鞭身上淬的火,竟徒手接下,顺着手腕挽了一圈,一把将另一头的姒倾拉入怀里,紧紧抱住。

“阿倾,阿倾……求你,别走……”

姒倾吼道:“放开我!”

他想挣脱孟章的桎梏,可对方这下居然用了十成的力道,两千年的追寻与思念全融进了这个沉重的拥抱中,仿佛要将他揉进身体里。

孟章想拨开姒倾额前的碎发,可他的手已被烧得血肉模糊,钻心刺骨的痛倒是次要,他担心弄脏姒倾,只能把手收了回去。

“别再离开朕,阿倾。”

“秦少阳……不,孟章神君,你现在贵为四方之神,还请你自重。陛下,你的国师早在两千年前自裁了,而我是凤凰族的首领姒倾,与你毫无干系。”

“对不起,阿倾,对不起……”

孟章只是一味地道歉,他对姒倾有太多的愧疚,无法用语言说出口。

姒倾如此心高气傲,走上凤凰台的那一刻,竟完全没有为自己的清白辩解,沉默地接受了所有安在他身上的那些莫须有的罪名。

他到底有多绝望,才会选择这样极端的方式来对抗。

“都是朕的错,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对不起。”

“我以为我说得已经够清楚了,陛下,你我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不,阿倾,给朕半柱香的时间……朕不奢求能得到你的原谅,朕只是想让你知道,朕从未变过心,朕始终只倾心于你一人。”

姒倾冷笑道:“倾心?陛下,你说这句话难道不觉得讽刺吗?你何曾信过我?倘若你我之间有一点点信任,又怎会到那样的地步?!只怪我识人不清,甘愿为一介凡人怀胎生子。”

孟章道:“听朕说,阿倾,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还记得何方士吗?”

其实不用孟章告诉他,姒倾也知道事情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待儿子出生后,他也逐渐冷静下来,发现了一些蹊跷的地方。只是事关秦少阳,他依旧逃避居多,不愿意深想下去。

即使很多细节经不起推敲,他亦不想再去回首那段痛苦的记忆。

孟章再一次提起,同样也是将他结痂的伤口又掀了起来。

姒倾修为高深,自然也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对于孟章所说的何方士,他有着十分深刻的印象——

这位道貌岸然的修士,是第一个公开说他狐媚惑主、以色侍君的,而后御史大臣们才纷纷加入讨伐他的队伍。

那时的秦少阳却偏偏无动于衷,明明最后何方士遭到天谴死于非命,他还是将其厚葬了。

时至今日,姒倾也依旧无法理解孟章当初的做法。

回忆起之前的种种,姒倾反问道:“我忘得了?”

孟章愣了一下,继而道:“何方士是死于天谴没错,可他……是因为泄露天机而死的。”

天机?这下轮到姒倾讶异了。

孟章苦笑道:“何方士能力虽不及散仙,可他精通占卜之术,也是凡间一方大能。他算出你非我族类,说你气运太强,影响了朕的命格。朕十年征战的运势,是有了你的加持才会势如破竹的,而这也牺牲了朕本身的气运,天道需要一个平衡。朕与你在一起越久,作为皇帝的运势便会越弱,最终会让国家走向灭亡。”

“……天道?”姒倾终于安静下来,他蜷在孟章怀中,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平衡?”

“何方士向朕原原本本地说了他推演的结果,他知道这是天机,但他还是告诉了朕,朕总觉得他命不该绝,才……”

“所以你当初才会疏远我,是吗?”姒倾忽然觉得十分讽刺,他为了能名正言顺地待在秦少阳身边,做了许多努力,可这依然是徒劳的。

他无从怀疑这些话的真实性,一向以持正不阿著称的孟章神君,断不会说一句谎言。

他是尊贵的凤凰,而转世的孟章却是凡人,凡人的气运再强,也是不敌凤凰的一根尾羽的光彩的。

换而言之,是他给秦少阳带去了无尽的灾祸与劫难。若非他下凡历劫横插一杠,秦少阳本应顺遂地度过这一世。

所以看透了一切的何方士才会骂他是祸主的妖孽。

“连天道都不让我们在一起……天道都觉得我们不该在一起。少阳,算了吧……我好累,你放过我,我真的好累……”

“别这么说,阿倾!”

姒倾浑身像脱了力似的,这些年来,他怨恨过秦少阳,怨恨过那些大臣,也怨恨过凡间的条条框框。

现在孟章却告诉他,他恨错了对象。

谁都没有错,秦少阳为了国家,大臣为了社稷……要说错的话,只有他自己,无端下凡历劫,打破了下界的平衡。

而且他早该想到是这样的。天人有别,神仙从不和普通凡人结为道侣,这便是原因。

姒倾无法接受这样的认知。

孟章紧紧地抱住姒倾,不让他退却一步:“都过去了,阿倾,现在没事了……是朕的错,没能保护好你,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阿倾。”

“少阳……”

“对不起,让你等了那么长的时间……朕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了,朕……不,我已不再是皇帝了,阿倾,这都过去了。我是孟章,是青龙,不是凡间的皇帝。”

“……”姒倾良久无言,孟章的怀抱和记忆中一样温暖又宽阔,让人心生依恋。

忽然天际一声闷雷响起,空中飘起了绵绵细雨。

“下雨了。”孟章说,“阿倾,你还是那么讨厌下雨。”

他话音刚落,便有一圈高大的树木破土而出,茂密的树叶形成一个封闭的圆顶,将他们完全罩住。

“现在淋不到了。”孟章看着稍微放松下来的姒倾说,“还记得吗,阿倾?我跟你说过,以后如果碰见了下雨天,你可以抱着我,这样就不会冷了。”

“闭嘴。”姒倾小声道,却也没有松开手。

“好。”孟章勾起姒倾的下巴,径自吻了上去。

以下已省略

姒倾回过神,站起身恼羞成怒地对着孟章一脚踢去。

“你给我滚!”他话音未落,脸色倏然爆红,默念了净身咒后,胡乱拿起散落的衣物披上,转身便走。

“阿倾,你去哪儿?”

姒倾头也不回道:“回家找儿子!”

孟章知道姒倾害羞,忙说:“阿倾,那我也……”

姒倾怒道:“你哪儿来的回哪儿去,我警告你,不准再踏进南禺山半步。”

孟章:“……”

眼看姒倾马上要走,孟章赶紧道:“嘶——阿倾,我手和背都受了伤,先前我用幻术遮蔽,方才动用太多灵力,又有些恶化了,不知这该如何医治?”

孟章是被他的火所伤。姒倾脚步一顿,沉默了一会儿,不情愿地说:“那明日傍晚你便上山找我,别被其他人看见。”

孟章立刻狗腿道:“遵命,夫人。”

☆、番外3

胎儿的成长离不开双亲共同照顾,小凤凰之所以会那么难受,有大部分原因是严长霁不在身边。

自严长霁向他认错以来,两人关系逐渐趋于缓和,小凤凰的身体也逐渐好了起来。因为担心小凤凰吃不消,严长霁几乎是不要命地把自己的灵力往小凤凰身体里灌,甚至导致他的气色看上去比怀孕之前还要好。

道侣大典仪式繁琐,姒倾此前还怀疑过儿子是否能坚持下来,如今看来也没有担心的必要了。

严长霁身份高贵,能称作是他朋友的少之又少,虽然很多仙人都喜欢在背后谈论八卦,但当着他的面还是不敢造次。

这次好不容易碰上他大婚,不少人都跃跃欲试,想抓住这个机会把他灌倒,一睹高高在上的神君烂醉如泥是何模样。

严长霁哪能不知这群看热闹的人的想法,不过沉浸在大婚的喜悦中,也让他难得地没有去计较,全都来者不拒,大有一醉方休的架势。

小凤凰只象征性地跟严飞尘等人举了杯,就被南方神殿的仙子们领去休息了,一些不知内情的仙君揶揄严长霁太疼老婆,严长霁也没否认,所有的调侃都照单全收。

这次的酒是酿造了上万年的佳饮,一方面是严长霁不放心,另一方面小凤凰也确实受不了这么烈的酒,喝了两杯便有些晕晕乎乎的。

南方神殿的前殿十分热闹,后院反而空荡荡的,小凤凰躺在床上摸着小腹,等着严长霁回来。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小凤凰总觉得身上有些热……

严长霁自诩酒量不错,但轮番下来,也有些微醺。

这时白泽神神秘秘地递过来一杯酒:“陵光,试试这个?”

“什么东西?”严长霁一把接过,凑近闻了闻,怀疑道,“怎会有相锦草的味道?”

“大惊小怪什么,这对你来说难道不是好东西么?”

知道相锦草有何隐蔽功效的严长霁呛道:“我还需要这个?你从哪儿弄的,难不成你平时还有这种嗜好?”

“你可别胡说八道啊。”白泽幸灾乐祸地笑着,“这可是你们家小凤凰喝过的,我碰巧闻出来了,或许是有人想拍马屁,把他的酒偷偷换了吧。”

严长霁:“……”

相锦草,原是生长在天界与人界交界处的一种灵草,因为气味好闻,常有人用来当熏香。可它还有一个很隐秘的特性——经过特殊处理后,对于本体带羽毛的神兽,具有一定的催.情效用。

加了相锦草的酒是宾客送的,可能在他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小凤凰的酒杯换了的,除了贼喊捉贼的白泽本人,还会有谁?

这时距小凤凰离开已经有一会儿了,严长霁瞪了白泽一眼,咬牙切齿道:“你给我等着!”随即转身走了。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仙君们注意到严长霁离去,起哄道:“陵光,这还没天黑呢,你也太迫不及待了吧!”

白泽憋着笑,假模假样地挥了挥手:“欸,欸,欸,干吗呢,散了,都散了啊,有什么可看的,以后你成亲说不定比他还急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前半部分的

☆、番外4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小凤凰这次怀的不只一胎,而是一对双生子。

不说严长霁初为人父毫无经验,就连小凤凰自己都没发现肚子里有两个孩子,还是某天他回南禺山,姒倾觉得儿子的肚子有些大得不正常,才一语道破玄机。

当年姒倾怀孕时,直到孩子出生肚子都不显,衣袍一盖,什么都看不见,只有摸上去后才会发觉异常。

虽然小凤凰的肚子比起别人来说非常小,可一眼望去,也能瞧见一个隆起的弧度,显然是有孕在身的。

因为胎儿的成长需要父母提供大量的灵力,所以很少有凤凰会一次性怀上两个孩子,小凤凰算是头一个了。

严长霁知道后欣喜若狂,把孩子要用的东西又准备了一份,每天还跟小凤凰商量孩子的名字。

照姒倾的说法,每一代只会有一个后代得到凤凰的传承。

所以另一个孩子是朱雀的可能性更大,夫夫二人便把孩子的名字定为了姒巽和严珩。

一切似乎都很美好,直到孩子出生之后,严长霁才领略到孩子究竟是怎样可怕的存在。

宝宝们刚生下来没多久便破壳了,与姒倾说的别无二致,一只小凤凰与一只小朱雀从蛋壳里钻了出来,软绵绵地冲着姒斐“啾啾”,一个劲儿地往他怀里钻。

小凤凰出生比小朱雀略晚,一黄一红两只雏鸟毛茸茸的,还不太会走路,一步三晃摇摇欲坠。姒斐要被孩子们萌化了,抱起来后再也没撒手,把严长霁完全撇到了一边。

严长霁看着自家夫人抱着孩子往他们头上各自亲了一口,立刻吃味了,可又不好明说。之前被白泽发现他故意变小已经够丢人了,要是传出去陵光神君与儿子争宠,指不定会被笑话成什么样。

严长霁没办法,只能来到姒斐身后,把老婆孩子一并抱着,将头枕在老婆肩上,情绪恹恹地侧头亲了他的脸。

严长霁从头到尾没吭过一声,姒斐察觉到他的异样,好笑地用手肘捅了捅他,道:“你怎么啦,怎么垂头丧气的?”

“……没。”严长霁越亲越来劲,在姒斐脖颈上啃出一串红点。

“嗯……别闹了。”姒斐低声笑着,一边往旁边躲,“你要抱抱他们吗?”

小凤凰和小朱雀听到父亲的声音,抬头歪着脑袋,对着他“啾啾”两声。

“……我是谁?我是你爹!”严长霁没好气道,被老婆无视已经让他心情不爽了,再被儿子们怼了一通,气得伸手要戳调皮儿子的小脑袋。

“欸欸欸,别戳,别戳……”姒斐赶紧拦住,“他们还这么小呢,一下子认不出你很正常嘛。”

“别跟我说你不知道这两个小混蛋还没破壳就有灵智了啊,他们分明是故意的。”

雏鸟们伸出小翅膀把母亲抱得死死的,装傻道:“啾。”

姒斐没忍住“噗”地笑出了声:“你看他们,多可爱啊。”

雏鸟们又撒娇道:“啾啾……”

“好哦,只亲你们……阿爹不会跟你们抢啦。”

“……”严长霁快气死了,觉得自己的地位在家里急转直下(尽管以前也没有多高),可又不能发火,只背过身生闷气。

姒斐乐坏了,用鼻尖顶了顶儿子们的头,笑骂道:“真调皮。”

他话音刚落,只听“嘭”地一声,一阵白烟飘过,脚边多了一只胖胖的小红鸟。

姒斐:“……”

小红鸟“扑棱扑棱”地飞到姒斐怀里,霸道地将两个儿子挤开,强行待在中间一动不动了。

“我说你就不能有点新意么?又变小……你可真是……”姒斐无语了,“你还是换个方式吧,我都看腻了好不好?”

严长霁充耳不闻,他有意将自己的幼年体变得比儿子们的大一些,仗着体型优势霸占了姒斐胸口最好靠的地方。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雏鸟们并没有生气,反而开心地冲着他“啾啾”直叫,显然没认出这就是他们的幼稚阿爹。

姒斐哭笑不得地说:“你看你,他们都把你认成哥哥了,瞎胡闹什么呢!”

雏鸟们根本没听母亲的话,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吵着要跟“哥哥”一起玩。

严长霁:“……”

姒斐彻底没话说了,把三只小胖鸟全放在地上,拍了拍儿子们的头,道:“那你们好好玩哦。小红,照顾好巽巽和珩珩,不许欺负他们,知道了吗?”

“啾啾!”

“……叽。”

严长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好在之前他在南禺山被练得经验十足,对付自家儿子还是不在话下的,没一会儿便跟他们打成了一片,在院子里滚得不亦乐乎。

而后严长霁不知跟儿子们说了什么,两只小雏鸟一蹦一跳地站开,只见严长霁变成了巨大的朱雀本体,用羽翼护住雏鸟,仰天一声悠远地长鸣。

姒斐偷偷躲在一边,用法宝记录下了这一幕。

在雏鸟时期两个熊孩子就皮得不行,长大了能化形后就更加“坑爹”了。

姒巽和严珩刚变出小孩的手脚,好奇得要命,伸出胖乎乎的手指去戳姒斐的胳膊。戳到了之后,立刻高兴得拍手傻笑起来。

严长霁觉得有意思,也凑过去拍了拍姒斐刚刚被戳到的地方,奇道:“有这么好玩儿么?”

谁知他这随手一拍,儿子们的脸色当即就变了,立刻爬过去对着他一巴掌拍下去,奶声奶气道:“不、不许你欺负母亲!”

两人口齿不清,一边推他,一边凶狠道:“哼,你坏!走开!”

严长霁:“……”

姒斐被他们逗得险些笑到直不起腰。

在姒巽和严珩能化形时,孟章与姒倾的孩子也出生了,是一条十分可爱的小青龙。虽然他年纪最小,但因为辈分的缘故,姒巽和严珩都得叫他一声小舅舅。

两人重归于好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天界,虽然二儿子出生没有宴请宾客,但仙君们还是送来了十分贵重的礼物,祝贺小殿下诞生。

三个小孩感情十分好,经常在一块儿玩,连同严飞尘的儿子一起,搞一些恶作剧,弄得天界鸡犬不宁。

不过相对来说最乖的还是小青龙,他比姒斐小时候要更加活泼,也更黏姒倾。有一回孟章带着他去了东方神殿,刚开始他还跟仙童们玩得不亦乐乎,结果还没到半天便吵着要回家找姒倾,孟章恰巧有要紧事得处理,弄得焦头烂额。

某天西方的监兵神君来看侄子,听说他聪颖非常,便问小青龙在双亲中更喜欢谁一些,小青龙抱着姒倾,挺着小胸脯道:“我最喜欢娘亲!”

监兵好笑地看着孟章道:“为什么最喜欢母亲?”

“因为我喜欢娘亲,又喜欢阿爹。阿爹也喜欢娘亲,那么我对娘亲就是两个喜欢,我最喜欢娘亲啦!”

万年单身的监兵挑事不成,连连称奇。

孟章把儿子接过来抱着,点了点他的鼻尖:“有一点说的不对。”

小青龙眨眨眼睛:“怎么啦?”

“娘亲也喜欢阿爹啊。”孟章说着,转头对姒倾道,“是不是,阿倾?”

姒倾耳尖红红的,摆明了不想回答,但沉默了一会儿后,还是撇过头小声地应了一句:“嗯。”

孟章又道:“不过,阿爹一直会比娘亲的喜欢更多一些。比如说娘亲十分喜欢阿爹,那阿爹就是十二分喜欢娘亲。”

姒倾听得面红耳赤,在监兵揶揄的目光下坐立难安。

小青龙又伸手让姒倾抱:“那我还是最喜欢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