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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暗卫抱抱主子

第二十章 暗卫抱抱主子
  “哈哈哈,段十六,好样的!取本殿下长弓来!”
  三皇子果然很满意。
  这等掌握旁人生死的乐趣,他最是喜欢不过。
  侍卫取来重弓。
  三皇子满弓搭箭,眯眼对准靖王头顶的雪球。
  但凡他偏一丝,靖王那眼珠子也别要了。
  段钺眼皮子轻撩:“殿下,姿势错了。”
  三皇子微怔,继而恼怒:“怎么可能,你别瞎说!”
  他练了十年弓,忽然被说姿势不正确,岂非是笑话他连基础都打错了?
  段钺走到他身后,踮起脚尖,双臂轻环过他身体,握住他双手,帮他调整。
  三皇子能感受到小暗卫柔软的身躯紧贴在他后背。
  明明是个暗卫,却比他这个主子还要瘦弱。
  三皇子方才积攒的怒气又莫名消失了。
  他余光斜睨小暗卫那张平静的脸:“好了么?”
  段钺握住他五指,微微调整轨迹,才道:“好了,殿下,射吧。”
  三皇子等了一会,却不见他松手,顿时又有点别扭:“你怎么还抱着本殿下?”
  不看着点,万一你手抖,或者使坏,靖王这条命可就没了。
  段钺淡淡道:“殿下,倘若陛下责问起,这一箭便算作奴才射的,和殿下无关。”
  这意思是,假如有人去告状,说他段云琛欺辱兄弟,他段十六便会站出来,主动顶罪。
  三皇子不笨,转眼便想通其中弯绕。
  当下他心口便是一烫,仿佛有什么蠢蠢欲动的情绪即将要破芽而出。
  “殿下,别紧张,放松。”
  段钺误以为他是激动,敲了敲他虎口,“可以射了。”
  三皇子嘟囔一句:要你多嘴。
  他定下心神,扫了眼不远处被绑在树上动弹不得的段初初,冷笑一声。
  段初初,是你运气不好,可别怪本殿下!
  想罢,五指骤然一松!
  羽箭如离弦之箭,“倏”地急射出去!
  靖王瞳孔微缩,眼睁睁见利箭破空,向自己面门毫不留情射来!
  而往日总会护在他身前的小暗卫,此时此刻,却无动于衷站在他死敌身后,教他如何伤害自己!
  靖王性情冷漠,心里很少装什么人。
  这一刻他却忽然觉得,心尖某处空了一块。
  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已离他而去,再不可追。
  ……
  有段钺从旁指导,这一箭稳准狠射中靖王头顶雪球,“啪”地炸碎,雪块落满他一身。
  冰凉的雪水流进襟口,泛起刺骨寒意。
  靖王肩膀轻轻颤了下,掀起沾着水珠的卷翘长睫,冷淡目光落在段钺身上,暗藏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段钺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仓惶转头,移开视线。
  三皇子这一箭,射得太准,不尽兴。
  他还指望射偏一点,最好能在段初初脸上留下点什么呢。
  见他搭弓还要再来,段钺想了想,道:“殿下,奴才来射吧,您指个地方。”
  “那多没意思,你可是百步穿杨!”
  “奴才再添个彩头如何。”
  段钺深知三皇子脾性,也懂如何讨好他。
  他性子体贴,善察言观色,不管跟着什么人,都晓得怎么才能叫对方满意。
  三皇子又轻而易举被他勾起兴趣,踌躇了下。
  “你先说。”
  段轻声道:“奴才蒙着眼射,若射中,便罢。若射不中,便欠三皇子一个允诺。无论何事,言出必行,怎么样?”
  小暗卫的承诺,听起来好像不错。
  三皇子心动,考虑片刻,同意了。
  段钺将血色的袖章扯下,绑在双眼上。
  三皇子不放心,生怕他使诈,非要自己来绑。
  段钺只好仰着脑袋,任他施为。
  他看不见,总觉得三皇子磨蹭了许久。
  “殿下,绑好了吗。”
  他不知道,三皇子绑好之后,对着他那张脸,陷入了怔忡,指尖险些就要轻触到他白皙脸颊。
  听到他问话,三皇子才恍如触电般,骤然收回手,后退一步:“好、好了。”
  段钺疑惑他的语气,但并未想太多,掂了掂长弓重量。
  三皇子的弓对他来说,还是稍稍重了些。
  不过好在他有内力支撑,拉开倒是不成问题。
  三皇子叫他射靖王的右肩,被穿骨钉刺穿的地方。
  他是存了心,要废靖王。
  段钺虽看不见,但五感出奇灵敏,风吹的方向和力道,叶落的声音,雪化的形状,都在他眼中一一模拟出具体情景。
  他甚至可以想象出,靖王此刻是什么神色。
  这人定然已恨他入骨了。
  不过也好,殊途陌路,总比重蹈覆辙要好。
  段钺心中自嘲,拉满长弓,没有半分犹豫,几乎是箭搭上去的瞬间,便离弦而去。
  旁侧三皇子说了句可惜。
  段钺射偏了。
  锋利的箭尖擦过靖王脸颊,没入身后树干里。
  入木三分深,树干直接被劈开成两半。
  三皇子无限惋惜,这一箭若当真射中段初初肩膀里,那可是能叫他右臂永远都抬不起来的程度。
  可惜,当真可惜。
  段钺没什么表情。
  他故意偏的。
  “段十六,你还欠我个承诺,可别忘了。”
  段钺拱手:“谨遵殿下吩咐。”
  三皇子大笑,这一趟尽管没怎么折辱到段初初,但得了小暗卫一个人情,也够叫人尽兴了。
  他同来时一般,带着浩浩荡荡大批侍卫离开。
  段钺恭送人出门。
  等了许久,确认他不会再回来,也没留人监视,这才走回去。
  靖王还被绑在树上,睁着漂亮的桃花眼看他,单薄身躯冻得直颤,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这个人总这样,像喜怒哀乐不沾的云端神祇。
  无论是至高无上权力,还是落魄至此的窘态,都无法叫他动容分毫。
  真是……凉薄得令人厌恶。
  段钺走过去,解开绳子,将他从树上拽下来。
  靖王叫他:“段十六。”
  声音细得听不见,抽丝儿似的。
  段钺低头看他,等着他说话。
  他却抿上唇,又不讲了,伸出手圈住段钺的腰,把脸贴上去,闭上漂亮的桃花眼。
  靖王受伤的时候,是不怎么爱讲话的。
  段钺没说什么,把他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扔在地上,转身就走。
  “段十六。”
  靖王突然伸出鲜血淋漓的手,捉住他脚腕,又叫了一声:“十六。”
  他并不在乎自己叫的是谁,也不关心段钺回不回话。
  他只是想确定有人在身边。
  因为他怕孤独。
  段钺深知靖王习性,也懒得搭理。
  他想把人踢开,可惜对方手攥得死紧,他根本摆脱不了。
  他低头和靖王对视:“松手。”
  靖王摇头,叫他:“段十六。”
  段钺被他叫得难受。
  说不上哪里,就感觉喘不过气。
  他想了想,到底还是转回身,掐起地上少年的咯吱窝,把人往上提了提,一把抱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