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灯叙

▶专注收集耽美小说网站

第二章 魁首

第二章 魁首
傅玉涟看着钟照雪递来的牡丹,又看了看周围正紧盯他们的人。
钟照雪眉峰冷冷一扬,乌黑锐亮的眼珠斜睨过去,围看的视线立刻向四处飘去。
“你不必担心,鼓声大概还有不到半刻就停,我在你身边,不会让他们拿走的。”
傅玉涟正色:“照雪哥,我傅玉涟虽在江湖并非如何英雄人物,可我也是有傲骨的人,绝不做有违人品之事。”
钟照雪说:“不想要?”
傅玉涟腆着脸接下了。
这争抢不休的魁首轻而易举地捻在手中,轻飘飘的一枝盛誉,傅玉涟分外惆怅:“让我爹知道我是怎么拿到的,多半会打断我的腿。他一直让我少与你往来,说依你的性格,指不定哪日走在路上就被人一刀攮死。”
谈话之中,有一阵香风不知何时幽幽漫来,柔蜜不腻,旖旎悱恻,甫浸在其中,宛如听到香兰含笑,箜篌流光。傅玉涟一闻到,竟是捻着牡丹有些痴了,连钟照雪回了他什么也听不清晰。
他不由得追着香风一转身,蒙着几层纱的耳中轰然炸起石破天惊的厉喝:“小心!”
这一声霍然劈开萦绕住他神识的香雾,傅玉涟骤然惊起回神,只见得一缕红烟似的长帛从眼前飘过,而他手中的牡丹已经不见踪影。
傅玉涟惊愕抬头,身边的钟照雪已经追上那一抹红色,在湖面追逐来者。来人身法诡妙,凭钟照雪的轻功,竟一时也无法追上这不速之客,转眼之间两人已经飞掠到小楼之上。
鼓点催得越来越急,自两岸遥遥传来一曲激昂箫声,鼓点急促,箫声千转,相合相附,侠魁夺花已经将近尾声。
而楼上两人却还在不相上下地缠斗。
钟照雪银鞘中的剑霍然拔出,刀光剑影一霎交叠,此时众人才看清那人手中拿着的武器,缠绕在红色的长帛之中,赫然是一柄横刀制式的兵器。
来人朱红广袖,拢罩柔白绫纱,过招时仪态蹁跹,如赤蝶艳烟,竟能与钟照雪过百招不落下风。
——女人?
当头一出扭转定局,实在是一匹黑马。本着来此一趟,也不算白来,众人如鹅群伸颈,望眼欲穿,眼睛凝在一青一红两道影子。
战况本十分焦灼,然而只不过再过二十招,众人忽见到那红衣人莫名其妙迎着剑锋,往钟照雪怀里依偎过去。
藕臂攀着挺拔如青松的肩背,腻白的指往他后颈摸进,情人似厮磨,隔着数十丈光景,只闪过一点胭脂浓色,看得群杰倒吸凉气,浮想联翩。
可惜遇上的是孤雪剑,江湖上出了名的不懂怜香惜玉。
长剑翻转,下一刻钟照雪便反手擎剑往她腹上捅去,如遇洪水猛兽,猛地往后一撤。
两人分离刹那,红衣人趁机将长帛掷出,利落勾缠在顶檐,双足一蹬,飞身翻上了楼顶。
她一起一落干净利落,比武当梯云纵有过之而无不及,有人不禁喝了声漂亮。
与此同时,鼓声终于沉沉齐停,唯余箫声清亮渺渺,千秋湖一片沉静,只有柳丝拂在水面的温柔细声伴随。
夺魁者施施然坐在楼顶,双腿交叠着轻晃,支着下巴看底下的人。
高楼之上,日光之下,绿云鬓,金梅钗,红珠耳坠,将醒未醒似地垂眼,挽起又散落的墨发拂遮了半边容貌,仍露出另一边摄人的春华昳丽,凝脂的一尊玉偶,是雌雄莫辨,是欲光盛艳。
朱唇咬着牡丹的根茎,尖锐的雪齿深深嵌入,抿出血的靡红,艳冠五州的花王竟也成了陪衬。
众生百态,贫富贵贱,在她俯瞰的眼光里,如凝化成百粒尘埃,轻飘飘落在千秋湖中,作烽火戏诸侯的取乐。
诸人从这艳女的眼里错看到潋滟,站在不远不近的钟照雪却看到,那里头盈满的,分明是讥诮与挑衅的骄横。
拂芳亭门人从楼中走出,向众人拱袖一拜,温和的声音不大,却徐徐泛开得很远:“恭喜虚花宗殷怜香夺得花王,当为此次侠魁夺花的魁首。”
此名一出,满湖寂静片刻,轰然沸腾。
虚花宗乃江湖邪道,盘踞南州已久,其中的门人都是些没有仁善道德、行事随性所欲的怪人,功法大多阴邪恶毒,善于搅弄是非,不为正道所容。
这殷怜香作为虚花宗宗主,更是邪道中的邪道,长着一张美艳芙蓉面,却有百般蛇蝎心肠,男不男女不女,行事作态毫无廉耻,男女通吃,放浪不堪,尤其喜好南风。
他最常干的事就是引诱玩弄正道才俊,与其交欢练功,睡完便杀,行径简直令人发指。
殷怜香得了魁首,自然少不得一番招惹是非。那牡丹被他捏在指尖赏玩,丹蔻莹润,边笑吟吟道:“钟照雪,听闻这夺花魁首年年都是你,如今我折来玩玩,倒也不过如此。想来全凭江湖酒囊饭桶太多,才捧出你这位高手。”
用一句话惹火了所有人,此为殷怜香最擅长的招数之一。
钟照雪早已收鞘,面上不见多少恼意:“若非你手段阴险,藏着毒针攻我下三路,此时你恐怕已跪在地上求饶了。”
“好小气,我分明只是打得累了,往钟少侠的宽广胸怀靠上一靠。”殷怜香抬袖掩唇,神态颇为无辜,眼风却放荡地往他胯下一刮,“不过么,反正你这种不解风情的男人也很难娶到女人,便是废了也无甚大碍。”
钟照雪“哦”了一声,应和:“看来殷宗主是早断尘根,故而下三路一片坦荡。”
殷怜香向来喜欢讽刺挑衅、惹是生非,却最听不得别人说他,胆敢当他面嚼舌根子的,必然被他将舌头割下来喂狗才能解气。
闻言,殷怜香先前的笑态虽还留在唇上,一对顾盼流连的招子却已经阴沉得淬毒,手心一攒,温柔把玩着的牡丹顿时香消玉殒。
这边唇枪舌战、气氛紧张,那边的人却絮絮交谈,十分津津有味地围看这两人明斗暗掐。
钟照雪和殷怜香并非第一次见面,在此前他们早就结怨已久,在江湖不是什么新鲜事。
要说回钟照雪第一次夺魁之后外出游历,在中州遇到殷怜香,殷怜香诱引不成,两人大打出手。
打斗中钟照雪一剑划伤了殷怜香的脸,殷怜香此人爱美如命,过往大多数对手也不忍伤他貌若春华的一张艳容,却在孤雪剑下险些破相,养了许久才祛了疤。这一下有如奇耻大辱,令他暴怒不已,从此便记恨上钟照雪。
钟照雪行侠仗义,他就沿途添堵,钟照雪身陷困境,他就火上浇油,就是钟照雪吃口饭,他路过都要里头下点毒。
钟照雪忍无可忍,此后凡是虚花宗门人出来作乱,他必然毫不留情,被他废掉的门人,大概可以绕上千秋湖一圈。虚花宗之人虽恨毒他,却全因打不过不好惹,也只能绕道而走。
两人争锋相对,势如水火,怨也越结越深,一掐就是好几年。
楼顶的殷怜香张开手,残花落红纷纷,他面上笑意已经尽数褪去,蒙了一层真实的阴翳。
对视之间,袖中长帛已蓄着内力往他面上抽去,钟照雪抬掌一攥,绕在手腕两圈用力扯住,上下力道僵持,一段红帛绷紧欲裂。
殷怜香冷冷道:“走?”
钟照雪:“走。”
两人骤然齐动,红帛一前一后牵引,越过聆风楼,两道身影在千秋湖几下点跃,踪影渐远。
水纹缓缓泛开,龟缩许久的水蛟龙探出半边头来,游到傅玉涟站着的舟边,趴着舟沿不嫌事大地看热闹。
“傅玉涟,他俩干什么去了?”
傅玉涟遥望两人离去的方向,磕完手中不知从谁那摸来的瓜子,将碎皮拍在水蛟龙头顶,长叹口气:“……唉,少打听,找个好打架的地方去了。”
——————–
还没想好钟少侠要不要双性,反正对他来说有没有只是床上的区别U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