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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爱得拉乐园(十)

第五十六章 爱得拉乐园(十)
“好了,有什么问题你们问吧,”NPC翘着腿,不忘添上一句,“我只答一个。”

说到要问NPC的问题,几人其实都没有什么想法,但这堪比是多给了他们一次与荀丝祺技能效果相同的机会。颜元思考了很久,最终还是拿出了那张纸,问了和长裙女一样的问题,“您见过这个小女生吗?”

正坐在一旁靠着椅背品茶的老板娘稍稍抬了眼,她轻飘飘瞥了眼画像,果真给了个没让他失望的答复,“好像有点印象呢。”

“您能仔细想想吗?”

“啊,是上周吧,我见过她两回。”茶杯和托盘发出清脆的撞击声,老板娘寻思了片刻,“她抱着个小熊,进店里时还特地给那只玩具要了张婴儿座,我觉得这小孩子挺可爱的,就多看了几眼。她妈妈给她点了一份小熊拉面,大概坐到两点多天气不那么炎热的时候就走了。”

“第二回呢?”

“第二回倒不是在店里了,是我去丢垃圾的时候。那会儿已经傍晚了,回来的路上正好又撞见了这个小孩子,正在和我反方向走。她当时和她爸爸在一起,好像为了什么事情不太愉快,她爸爸当时要抱她拉她走,她不愿意吧。”

“她爸爸长什么样?”一听这NPC见过,姜裁连忙问了句。

老板娘耸耸肩,“这我不知道,戴了路边摊上的那种面具,根本看不见脸。”

颜元若有所思。那时候应当是简梓不愿意和嫌疑人离开,她在寻找妈妈。他看向NPC,等她接着往下说。

“然后她爸爸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糖给她,她坐在旁边的长椅上吃。我也没往下看,毕竟晚上我家店还是要继续开的,得回来帮忙不是。”

颜元听到这里,难得一愣。

几人拎着麻袋回了城堡,白蔷薇园中服务生的身体消失了,只留下了一片发褐的血迹。而大厅中惨死的前台老人也失去了踪影,周围没有拖拽的痕迹,应是被副本给刷掉了。

他们先回了一趟四楼,将留在房间里的那张人皮脸取出来塞进了麻袋里,而后转身上了五楼。没有了技能的沈桉容撬锁显得有些慢,特别是这里的锁还挺复杂,越往上似乎房间也越高级,比起他们原先四楼所住的单人间,五楼却是双人房。许可可蹲在一旁看他拿着跟铁丝捣鼓来捣鼓去,“为什么不去七楼啊。”

“一般逃生游戏都不会选择最顶楼,你知道为什么吗?”见许可可摇了摇头后,沈桉容继续道,“当然是为了多留一条后路啊,你这人玩游戏绝活不过一晚上。”

“靠,你别咒我啊,我还等着回去跳槽换公司呢。”许可可一听他这话也不干了,想凶又凶不起来,有些怂地和他打着商量,“要是今晚我又昏睡过去了,兄弟你可得来救救我啊……”

“当着我的面还敢说跳槽?你今晚是别想撑过去了。”

“我这不说着玩玩儿的吗,哪能真跳啊。”许可可干笑,“跳槽的话我也是去偷学其他公司的机密,这不等学好了回来报效你啊。”

沈桉容冷笑一声。

“今晚我想确认一些事情,所以还是分成三个房间,但是配置改一下。”颜元寻思片刻,目光在其他还一旁等着的人身上来回打量一圈,“因为房间比较大,所以我和张文儒许可可一块儿,沈桉容和卜文虹荀丝祺,姜裁单独一间。”

“啊?”姜裁愣了愣,“哦也行,那我叫役鬼晚上出来陪我。”

“不,你叫役鬼来我这边,”颜元冲他摇摇头,“今晚你会是安全的。”

姜裁与他对视了片刻,没问原因,最终应了声行。

颜元喜欢这种被人信赖的感觉,要知道这种事关生死的世界中,人与人之间的团队协作,那种全身心地信任彼此是多么可贵的事。姜裁唯一可攻击又可自卫的全靠他的役鬼,一旦交给了自己就相当于是失去了所有抵抗的能力。他冲着对面人笑了笑,轻轻说了句“放心吧”,“你就和役鬼说晚上听我指挥,反正它可以感应到你,出了意外会第一时间回你身边,你只要负责好好休息就行了。”

“怎么不问问我意见?”沈桉容推开房门,露出里面称得上宽敞的空间。他对颜元这个分配似是有些不满意,“从来没听说役鬼会听主人以外的差遣,要是到时候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

“你就少说两句。卜文虹已经毒奶我一次了,我不想再被奶一回。”颜元打断他,看着这人皱着眉的模样,态度也不禁软了下来,“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优先护着自己不管他俩行了吧?”

许可可和张文儒,“……”

“好。”沈桉容倒是答得很快,“我会第一时间赶来的。”

“现在大概是五点左右,”等三间房全都打开并且确认从内部可以反锁后,颜元简单地朝着其他准备进房间的人说了几句,“离天黑只有两个小时,昨天那个熊人偶服的NPC出来是在十点往后。虽不说十点前就是安全的,但至少够休息一会儿了。”

三个房间的人各怀心事,在新的房间里静候着夜晚的降临。麻袋依旧被放在有张文儒的房间,这回塞不进抽屉,只好搁进了柜子里。颜元躺在床上,望着还亮着的窗外,有些意外地发觉到自己离开了沈桉容后竟然会有些不安。

“哎,颜元,”将两张床拼在一块儿后,张文儒躺在他身侧,看着头顶洁白的天花板,“我们来这边多少天了啊。”

颜元还真没有仔细计算过。在副本里的时间和镇子里的时间完全不同,如果按照噩梦镇的时间来计算的话,现在怎么说也得过去三个月了,“问这个做什么?”

“快高考了啊。”张文儒叹了口气,非常少见地犯起愁来,“你不是说想上大学吗,再不出去就赶不上了。”

颜元笑了笑,“现在出去也来不及复习吧。”

“之前没觉得学校生活宝贵,现在如果出去了,我特么绝对留级重新体验一回。”张文儒悔恨道,“上学真是太舒服了,我宁愿一天写十份试卷,也不想再在这破地方提心吊胆了。”

“好说,”许可可乐呵地看向他,“我回去就给你把所有市面上买的到的试卷都寄一遍。”

“行了,让我睡一会儿,今晚可能会没时间睡好。”颜元说完闭上眼,侧过身子不打算再搭话了。

“等等啊,今晚到底会怎么样啊。”这话听得让张文儒立马撑起身来看他。他晃了晃装睡的人,“哎呀好元元,你说一下,虽然我帮不上忙但至少我有个心理准备啊。”

“你要心理准备做什么?你又醒不过来,睡着就完事了。”颜元头也不回,“还有别这么叫我。”

“……”宝贝儿不让叫元元也不行了?张文儒委委屈屈地躺回去,嘀咕道,“真是嫁出去的兄弟泼出去的水。”

“可不是嘛,”许可可对他这话深表同意,“我一直以为身边兄弟不会重色轻友一生一起走,直到从沈桉容身上得知了什么是例外。”

颜元闻言噗嗤一笑,不反驳任何话,很快房间内就恢复了平静。

半梦半醒间,他总觉得嗅到了一股很熟悉的味道,好似搭在自己身上的那只胳臂也让他感觉很舒适。他推了推,没能推开,嘟囔了一句张文儒这睡相真难看后也陷入了深度睡眠。等到一觉醒来,眼前已经漆黑一片,不知道究竟几点了。

面前分明有个人紧紧抱着他,对方现在还没醒来,依旧平稳地呼吸着。虽然看不清模样,但是对方的怀抱他却早已习惯,一点排斥感都生不出。颜元伸手也环上对方的腰,心里嗤笑。这么黏人,睡个觉都还要缠着他一块儿。

任由沈桉容抱着他睡了会儿,颜元担心时间拖得太久,不得不伸手晃了晃人。沈桉容动了动,哑着嗓子没睡够地问了句怎么了。

“你还问我?我倒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在我这里。”颜元嘴上嫌弃,还是忍不住关心一句,“感觉还好吗?”

“嗯。”沈桉容应了一声,而后又低低笑了,“抱着你太舒服了,突然怀里空了反而睡不着。”

颜元翻了个身,他试探着推了推身边的张文儒,果然不管怎么推这人都一点反应都没有,又睡死过去了。“你该走了,他们已经醒不过来了,熊出现估计也只剩下时间问题。”

“哎,好吧。”沈桉容坐起来揉了揉眉心,他翻开的手心里浮现零星的蓝色荧光点,“恢复了一点了。”

此时忽然门被敲了三下。

两人同时警惕地望向门口,沈桉容捞起一旁的蜡烛点燃,照亮了他们所在的房间的角。

“谁?”

似乎敲门只是表面该有的礼貌,姜裁的役鬼穿过门,停在了门口。它在空中沉沉浮浮,似是也在同样注视着床上坐着的两人。

“那我回去了。”沈桉容把蜡烛留下,推开门时不忘回头叮嘱,“万事当心。”转身欲要离去前忍不住又再次开口,“优先自保。”

“知道了知道了。”颜元靠着床头挥手赶他,“你好啰嗦啊。”

沈桉容无奈,“过来锁门。”

门咔嚓一声被合上。颜元下床锁了门后静静地又躺了会儿,看着烛火跳动,将床头柜的阴影打在墙上。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风顺着开合的窗户缝隙进入房间,掐灭了唯一的光源,与此同时门上绿色的光亮了,轻微“滴”的声音因没有雨声的遮掩而显得分外清晰。

居然没有下雨和打雷?本来以为雷雨是征兆,却没想到这个征兆只存在在第一天里。这让他有些猝不及防,还没来得及开口喊一声,贴着门站的役鬼却自主地钻了出去。重物撞在门板上的闷声传来,轻微错乱的脚步声在隔音效果下并不清晰,紧接着便恢复了一片安静,似乎方才那些响动只是幻听。

颜元静静等了会儿,门外再也没什么动静。他重新点上灭掉的蜡烛,贴在门板上透过猫眼看了看,生怕这一看对上另一只眼睛。好在透过狭小的洞口,视线里只有空空的走廊。

他手放在门把上,小心翼翼挑起了防盗链。身体并没有察觉到危机,这让他大胆地推开了门,却在转头的一瞬顿住了。

面前的走廊并不是原本幽暗的晚景,而变成了一片深红,而在最右端的尽头处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小女孩矗立在窗下,月光被乌云遮掩并没能透出照在她身上,但这不妨碍她本身轮廓外发出莹莹的亮泽。她双手抬在眼前,似是在抹眼泪。

“呜呜……”

小声嗫嚅的声音顺着空旷的走道传入颜元耳中,她似是没有察觉到在一步步朝她走来的少年,只是呜咽着试图用手来掩盖她的痛苦,不时的啜泣变成持续不断的低声哭吟,似是一个无助而又弱小的动物颤栗着发出哀鸣。

“你怎么了?”颜元声音尽可能放柔,他握着拳头稍稍弯下腰。面前的这个矮小的女孩全身呈现出半透明的状态,听到他的问话后茫然地抬起头,露出那张生活照上一模一样的脸。

她停下了哭泣,呆愣愣地仰头看着面前高她不少的大男孩。

颜元看她哭得稀里哗啦挺可怜,握成拳的手稍稍松了些。他耐着性子又问一遍,“你怎么了?”

简梓张张嘴,似是想要回答他。下一秒四肢、脖颈间却裂开一条缝,涓涓鲜血顺着白皙的肌肤淌下,那双紧盯着他瞧的眼睛也像是被腐蚀一般凹陷进去,露出黑漆漆的两个洞。她捂着自己的眼睛,想揉却只能扯下一块块腐烂的皮肉。

她停下了哭,呆呆地看着手心里的东西,似是有些迟钝地在反应着,待看清后却嚎啕起来,声音瞬间高了几倍。她嘶哑着,尖锐地叫着,“疼……好疼啊……”

不知是不是声带的震动带着本身就不太牢固的身体剧烈颤动,她的头咕噜噜滚下来,身上的四肢也零散地掉落。脸上的皮像是龟裂的泥地快速地脱落着,没了唇的嘴还在一开一合,“好疼……我好疼……”

颜元条件反射后退一步,差点一脚就这么踹了出去。看着那反复开合的嘴,他眼前却一阵恍惚,整个走廊在面前扭曲着,耳边的声音也越来越虚幻。

“元元!元元?”

沈桉容正端着一个蜡烛拽他的胳膊,面容严肃地一遍遍呼唤他,“元元?颜元!”

颜元回过神,心跳声和沈桉容的声音代替了在耳边盘旋不去的哭喊,他心有余悸的咽了咽口水,抬眼望去,走廊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模样。窗边别说残肢和头颅,干净的一滴血迹都没有。

沈桉容见他回神,随手把蜡烛往旁边地上一放,伸手将人搂在怀里,“没事了……没事了……”

颜元这才觉得脑袋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细汗,几乎浸湿了额前所有碎发。他贴在沈桉容怀里,想抬手也反拥住对方,却察觉到手里握着什么东西。

将手收回面前摊开,一捆红色的线静静躺在他的手心中,线团上面还插着一根银色的针。

“你差点吓坏我,”沈桉容细密的吻落在他的发顶,“我看见你开门走出来,怎么叫都没有反应。一直往前走,最后站在这里一动不动像丢了魂一样。”

颜元闷闷道,“我看到她了。”

沈桉容顿了顿,“谁?”

“简梓。”

沈桉容闻言皱着眉,他松开手改去检查颜元身体,“她有对你怎么样?”

“没有,”颜元被他碰的有些痒,忍了忍还是没伸手阻拦,只是摇摇头将手递抬起来,“给了我这个。”

沈桉容接过来查看了片刻,随手将针全部摁进线团中,随后放进了他口袋里,“你收好,会用上的。”

颜元嗯了声,想起了正事,“熊呢?”

“没见到,倒是姜裁的役鬼已经回来了。”沈桉容牵着他往房间的方向走,“你确定你的猜想了?”

颜元点点头,“基本上吧,我们住哪里都没用,它都能准确地找到我们。这种说法也不准确,与其说是找到我们,不如说是找到那几个睡不醒的。昨晚我们两个住在最外面,但是我们并没有陷入昏睡,所以它直接跳过了我们所在的03号房间去了02号,而02号正好有许可可和张文儒他俩醒不来。今晚我特地挑了最外面的这个房间,果然它这回没有跳过,直接选中了他俩在的房间……不过我最想知道的并不是这点。”

“那是什么?”

颜元张张嘴,面容有些迟疑,“等我想清楚了再告诉你。”

沈桉容道了声好,“不能保证它晚上会不会再来。”

“我觉得它再出现的几率不大,你要不加个简易阵睡会儿吧。”

“没有你在我实在睡不着。”沈桉容说得委委屈屈,还放肆地凑过去亲了亲人的脸。

颜元抿着嘴斜睨他,“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话,滚去睡。”

两人简单说了几句话后便分开,颜元走回房间时发现役鬼正抵在门口,似是依旧执行着守护指令。他试探着问了句,“你能守在走廊里等天亮吗?”

他不知道姜裁究竟耗费了多少血,剩下的够不够驱使这只役鬼也没有底。役鬼听懂了他的话,径自浮到了走廊中间。

颜元反锁好门,一边摸上床一边想,姜裁不会真下了血本吧。似乎因为心里有了人偶服不会再来一次的想法,他倒是勉强睡着了。不知怎么梦到了第一日中午十个玩家围在一起吃饭的场景,再一睁眼天已经大亮,沈桉容正坐在床边盯着他瞧。

两人吃了点早饭等着其他人醒来,门外的役鬼已经消失,不知是什么时候回去的。颜元敲了敲姜裁房间的门,里面传来细碎声响,那人一脸惊慌地推门而出,似是受了什么惊吓一样。

“怎么了?”颜元看他表情奇怪,难得问了句。

姜裁犹犹豫豫看向他,又看了看他身后的沈桉容,“昨晚出什么事了吗?”

颜元看他脸色也还行,不像是睡眠不足或者失血过多,“没什么大事,先洗漱吧,在外面等你。”

许可可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检查自己身体是否完整。他长吁一口气,先谢过两位大佬,洗漱后拿着面包一同站到了走廊外,正好姜裁也拎着一瓶水从门内出来了。

除了一个才刚醒没多久的张文儒,其他人都到齐了。颜元垂首靠着墙,眉头有些蹙起,似是在思考什么事情。见人围上来后便大概说了一下昨晚的经过,最后感谢了姜裁役鬼的站岗,“你能信任我我很高兴,辛苦了,我还欠你的役鬼一句谢谢。”

谁知姜裁愣了愣,他沉默半晌后张了张嘴,又面露纠结地闭上了。来来回回好几次,许可可忍不住问他,“你究竟想说什么?”

姜裁有些艰难地开口,“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役鬼唤出来,所以一直在房间里等你叫我。结果太困了睡着了……夜里又没有打雷,我一晚上都没醒过,直到今早你们来敲门。可是实际上我昨晚……根本没有唤过役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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