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汪扬取保候审
这也太离谱了!
前几次解离症,汪扬虽然是从各个诡异的地方醒过来,但好歹都是在家里。
这一次竟然把自己干进了拘留所?!
汪扬迅速站起来往门边跑,抬手拍门,“有人吗?”
汪扬被带到讯问室。
“你说昨天不是你持枪伤人?”一名警员冷笑,取出手枪,现场照片,指纹采集比对报告和笔录。
“仔细看看,这不是你的指纹?这里不是你的笔迹?”
汪扬当场蘸了红泥按指纹。
无言以对。
“但这笔迹不是我的!”汪扬抓过对面警员面前的纸笔迅速签名,“你可以去做笔迹鉴定!真不是我的!”
警员冷眼看着他,宛如看一个神经病。
“我有解离症!”汪扬终于反应过来,“我有医院证明!昨晚行凶的不是我!”
就在这时,讯问室的门被推开,一名警员站在门口递进一份材料。
里面的警员皱眉接过来仔细看了两遍。
随即眉头一松,把纸张轻轻放在桌上,抬头之后面色温和。
“你被取保候审了,汪扬。有人带来了你的医学诊断证明和病历报告。”
汪扬长长松了一口气!“谢谢!”
走出拘留所,汪扬看到了自己公司的车。陈默站在车旁打开车门恭敬等他。
“汪总。”
汪扬点头上车,把自己丢在后座的角落里疲惫的闭上了眼。
“汪总,先回家还是去公司?”
“回家。”汪扬温声,“我得回去洗洗这一身晦气。”
“好的。”
司机调转车头往汪扬的别墅开去。
汪扬迷糊间忽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撑着脑袋坐直身体,“病历报告和医学证明,你哪里弄来的?”
他患有解离症,这件事他从来没和任何人提过,包括他的助理陈默。
每次约诊,他都是自己开车过去,诊疗过程也是私密的,时间都是临时约的,防止行程泄漏。
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
还是陈默替他做的假证?
不对,没那么巧,病历报告上面盖的章,还是言盛国际医院的公章。倒是医学诊断证明,盖的是伊平南路精神疾病中心的公章。
汪扬强行忽略了这个细节,再次开口:“找人帮忙了?”
陈默回头认真答话,“没有,是您的朋友一早上找到了我,病历报告是他让我拿您的证件去取的,医学诊断证明是您的朋友带给我的。他嘱咐我今天一定要把您保出来。”
“我的朋友?留姓名了吗?”汪扬蹙眉,直觉不对。
陈默说:“他说他叫汪沆。跟您同姓。”
“汪沆”!
听到这两个字,汪扬整个心脏顿时蜷缩在一起,一瞬间头痛欲裂!
“汪总?您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需要去医院吗?”陈默忽然看到汪扬在后座四肢发软蜷缩到地上,面色在一瞬间变得灰白。
“没事……回……回家。”汪扬艰难开口。
司机油门踩得飞快。
车子停在别墅门口,汪扬挥手拒绝了陈默的陪伴,打发他去公司处理事情,随即自己跌跌撞撞往楼上卧室走去。
他分明没见过这个名字!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陈默提起来的一瞬间,汪扬的脑海里骤然就浮现出一个“沆”字。
这明明是个生僻字,他就是像见过一样,两个字滚烫入烙铁,深深烫在他的心底,迅速燎起一层水泡!
难忍的头痛又袭来。汪扬狠狠捶着脑袋把自己砸到床上横躺,大口大口喘息。
一分钟后,他拨通了周平的电话。
“喂,周医生,今天有空吗?我要约你的时间。”
“可以啊汪总,您要预约几点?哦对了,病历报告,您拿到了吗?您的助理来取的。”
“拿到了。”汪扬一颗心狠狠一沉。
他还残存一丝希望,盼着哪怕是陈默说谎了,记错了,是另一个人过去取,兴许他就能从周平的口中得知那个人的长相。
可是不对。那个人根本没露面。
一瞬间汪扬几乎浑身发抖,控制不住。
“现在。”汪扬撑着身体勉强让自己声音平静下来,“现在就过来,你可以吗?”
“我一小时以后有空。”周平看了一眼预约表。
“好。”汪扬迅速下楼奔到车库,随便开了一辆不起眼的小车往言盛国际医院而去。
这辆车里没有车载导航,没有蓝牙,没有行车记录仪。他就是准备用来看病的,避免被任何人用科技手段追踪定位。
所以到底是谁知道他在看病?还是真的是汪沆自导自演,提前预备好的一场戏?可是汪沆又何必把自己真的弄进去?有什么意义吗?
汪扬一路开的飞快,比预约时间提前了半小时,把车停在医院大街对面的树下。
此刻的山郊别墅,何言和盛垣已经在收拾东西了。明天罗闻要开始第二轮物理治疗。今晚必须回医院。
“我忽然想到一个事情。”盛垣按住何言装行李箱的手,一脸严肃的样子吓了何言一跳。
“怎么了?”
“昨天汪扬被警方带走了吧。”盛垣道,“但犯错的是他的另一个人格,”
何言停下动作抬头看他,“怎么?你的意思是要替他撤案?盛垣,这可是枪击,是要公诉的。”
“不是。我的意思是,他有没有可能让人带着他的病情证明材料来取保候审,进而通过这条法律来避开制裁?”
有。且完全合理合法。他确实有解离症。
何言和盛垣同时面色一沉。
就在这时,何言的手机铃声乍然响起。
何言接过来按下了免提。是周平。看到来电显示的一瞬间,何言直觉不妙。
“院长。是这样的,汪总现在就在我的诊室。”
周平的声音传来,盛垣瞬间捏紧了何言的掌心。
“别慌。”何言按下静音对着盛垣,“进我们医院要全身安检的。”
对,言盛国际医院因为它的客户特殊性和高贵程度,是需要绝对确保安全的。
所以即使汪扬还有抢也躲不过安检。
“他怎么样?”何言冷静询问。
“汪总情绪有些紧张,我和他聊了很久,他遇到了解决不了的问题,这方面我缺乏经验,所以想约您的时间过来会诊。您……什么时候有空?”
第 八十八章 黑夜里的神秘人
盛垣立刻摇头,眼神肃然决绝。
何言伸手抚摸他紧皱成结的眉头,微微摇头露出一个安抚的浅笑,然后对着电话温声答复。
“可以,明天下午三点,我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电话挂断,盛垣冷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声音严肃。
“何言!昨天他对你开枪!你要是敢去,以后就别想再见我。我不要做寡夫!”
何言没忍住扑哧笑出声来,“傻子。开枪的是他的副人格。不是他。我会有数的,而且他的枪也带不进医院。”
“不用枪,用刀呢!用药呢!你们医院里随处可取的东西呢!”盛垣厉声。
何言温柔回握住盛垣修长的骨节,因为紧张,盛垣的指节冰凉。
那是枪!有人对他的男人用枪,他不紧张才怪。在盛垣眼里,何言这是去送人头。
“我在想一个问题。”何言温声。
“周平曾经和我说过,汪扬每天白天都是正常的,只有早上醒过来,会发现自己在各种奇怪的地方,拿着奇怪的东西。”
“而我遇到过汪扬几次,癫狂的时候都是晚上。比如那一次在良记牛骨汤,再比如昨天晚上。白天的汪扬都是正常的。”
“现在是他的副人格,想要控制他的主人格。我得想办法帮他。否则我们就永远摆脱不了他副人格的威胁。”
盛垣沉默。
他心里明白,何言说得对。他也绝对相信何言在这方面的专业度。
只是撇开理智,他放不了这个心。除非。
“我和你一起去。”
关键时刻,他愿意做何言的防弹衣。
何言愣了一下,随即漾出一抹甜腻的笑来,“好好好,一起去。这下放心了?”
一起去,那就不是私人问诊了。心理治疗的原则就是一对一,绝对私密。所以何言当下就在心里改变了方案。
时近黄昏,暮霭沉沉。卡萨(内陆)运营公司所在的二十层顶楼高大的落地窗前,晚霞粉的格外妖冶,深深浅浅涂了一整个天际,从高大的玻璃幕墙反射进来。
汪扬在公司结束了一天的焦头烂额,一抬头,深浅的妖冶粉染透了他一双澄澈的眸子。汪扬敲了敲后脖颈,才发现自己忙了一整天,都没顾得上开灯。
办公室都暗了。
汪扬站起来,最后一抹残阳被夜色吞噬,粉色的暮霭从他的眼底消失。
几乎就在这一瞬间,澄澈的瞳孔被阴匿吞没,原本懒散的眉眼立刻肃拢。
汪沆回来了。
汪沆缓步走到高大的落地窗下,敛眸向一公里之外的西北方向看去。
那里是一个精神疾病治疗中心。
正是今天早晨,放在拘留所里,用来给他取保候审的那份证明材料的公章所示医院。
伊平南路精神疾病治疗中心。
汪沆乘专属电梯下楼,整个卡萨内陆运营中心都已经下班,皮鞋敲在空旷的地面上,声音冷寂。
司机在门口恭敬给他开门,“汪总。”
“你先走吧,我自己散散步,不需要送了。”汪沆冷声。
司机对于汪总最近的奇怪举止已经见怪不怪,闻言没有犹豫,立刻驾车离开。
汪沆站在门口沉思了片刻,抬步往伊平南路方向走去。
他知道,有一个人在暗中帮他。那个人没留下真实姓名,但却用了他的名字,“汪沆”。
这是一种暗示,也是一种挑衅。
赤裸裸的告诉他,我懂你的存在,我懂你这个生活在阴沟里的人格。
既然把他保了出来,必然是有所图的。
伊平南路精神疾病治疗中心,这是那个神秘人留给他的唯一的线索。
汪沆不急。他有的是耐心。
路灯把他灰暗的身影拖的很长又压的很扁。
刚转过一道弯,明暗交错之下,一道陌生的声音从他的身侧传来。
“汪沆。久仰。”
汪沆停下脚步侧头看去。来人面目不清,扣着一顶复古的圆礼帽,遮住眸子,帽檐在高挺的鼻梁压下一大片阴影。
“是你帮我出的精神疾病诊断证明。”汪沆沉声。
“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来人浅浅勾唇。
“有什么条件,说吧。”汪沆开门见山。
“我很好奇,汪总在山腰别墅那一枪,究竟是想得到何言,还是杀了何言?”那人声音轻扬。
“和你无关。”汪沆冷声,“在商言商,你要卡萨在内陆的经营渠道,还是启明星的股份?”
那人哈哈大笑,“我还不缺这两个小钱。”
“我就是想告诉汪总,如果你想要杀了何言,那就死了这条心,这个人是我的。”
“你的?”汪沆冷笑,“凭你?真实面目都不敢露出来的鬼魅。”
“那你敢吗?你不也一样沉在黑夜里。”
汪沆瞬间拳头捏紧,骨节咔咔作响,“我很快就会取代那个人格!”
“啧啧。”那人轻声摇头,“这么容易动怒,可成不了大事。”
汪沆:“你到底要什么?!”
那人低声笑出来,“我就是在想,你那一枪对着阙之渊放过去有什么用,他又不是何言的相好。”
汪沆咬牙,“他靠近何言!所有靠近何言的人都该死。”
“那最该死的,应该是盛垣。”那人抬了抬礼帽,露出一张尖刻的下巴,阴鸷的眼神藏在深夜里。
“你只要知道,我们有共同的敌人,盛垣。”
“帮我干掉他,就是我帮你的条件。”
汪沆傲然扬起下巴,“不需要你说。我当然知道要解决他。”
“知道就好。”那人轻笑着远去,身形消失在伊平南路的尽头,迅速被夏夜的疏影吞没。
汪沆盯着身形消失的方向沉思了很久,最终打了个车回了别墅。
刷脸开门的时候汪沆深深看了一眼屏幕里的这张脸。
他讨厌这张脸。可是现在每一天他都不得不顶着这张脸生活。连开门都需要,否则就无家可归。
汪沆在阳台席地而坐,指间猩红明灭,烟雾缭绕。
等他夺回白天的时光,他总要把这张脸给好好整一番。
那人说的对。汪沆心想。获得何言的第一步,就是先除掉盛垣。
只要没了盛垣,何言伤心之下自己频频劝慰,加上目前自己的经济实力。
我也是霸总。汪沆心想。我也是,不输给盛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