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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安安支招

第八十五章 安安支招
这边剩下的善后就交给阙之渊和吴勇,盛垣一言不发揽着何言往楼上走。
“请等下,他需要做个笔录。”一个年轻的警员冒失上前。
盛垣脚步一顿,眼神冷冽如刀一般划过,惊得那小年轻心头一慌,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不好意思,他还年轻。”一名资深的警察迅速过来打招呼,“先去处理伤口吧。稍晚一点我们再来打扰。”
盛垣一言不发,收回凶狠的眼神,揽着何言就往楼上走。
进了房间,盛垣也不吭声,沉默着走到柜子旁边打开柜门,取出何言的随身医药箱。
啪的一声放在他的面前,转过身去赌气不理他。
盛垣很别扭,拧巴的要死。
他心疼,在看到何言流血的胳膊的那一瞬间,脑海里封存了二十年的痛苦记忆汹涌而来,那些年幼到年少受过的所有伤都是真实存在的。
都是会疼的。
却都比不上何言现在的疼。那是枪伤,那么多血!他心疼的要死。
可是他也气。气何言总是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下,气何言在遇到意外的第一时间,脑海里没有考虑过自己的感受。
盛垣背对着何言不声不响,整个房间沉闷得像倒扣了一口铁锅。一点点呼吸音都被放大到极致,化成刀剑悬在何言的头顶。
何言知道,他生气了。
在那个紧急情况下他确实没法多想,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子弹射向阙爷。
但事到如今,何言也不是不后怕的,但凡自己动作再慢一点点,子弹穿透的就是胸口。
何言心想,嗯……生疏了,换了自己上辈子那个身手,子弹根本碰不到身。
这么想着,何言竟然嘀咕出了声。
“生疏了。”
不说话还好,这话一出口,盛垣炸了。
拍案而起,悬在何言头顶的刀剑终是落了下来。
“生疏?”
“怎么,你还想再出去比划比划?”
“你快,你比子弹快!”
“你何言属猫,有九条命是吗!”
一番话噼里啪啦字字带气,暴风骤雨一样落下来,急的何言脸色越发苍白。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处理伤口!”
何言恍然反应过来,赶紧打开医药箱。
毕竟是枪伤,子弹擦过去,热度加上速度,伤确实有点骇人。何言小心给自己消毒清理,缓慢上药,疼的眉宇紧簇,却不哼一声,牙关紧咬。
盛垣全程背对着他,可是那沉重紧促的呼吸却落在他的心头。
响鼓重锤。
胳膊上的伤处理完了,按说还要打消炎针和破伤风。何言却没了心情。
说到底,盛垣虽然在床上易碎柔软得像个玫瑰,但是在其他任何地方,与生俱来的矜贵和多年商场的上位者身份滋养出来的威慑力,还是让何言情不自禁的畏惧。
具体表现在他真的生气的时候。
这时候何言就想到了他的心头宝。
对,没错,吕安安。
何言走到门外拨通了安安的电话。
“安安呐,吃饭了没有啊……”
“还没,在和同学一起吃椰子冻。”
“椰子冻啊!听说最近盛苏国际负一楼开了一家新的椰子冻快闪店,改天我让人送几十个过来,你跟同学们分分。”
安安还没说话,就听到旁边一群孩童的欢呼声。
“安安,你哥真好!”
“你哥帅吗?”
“让你哥亲自送过来!”
安安笑出了声,“听到没有,何言哥哥,你得亲自送过来。”
“行!没问题。”何言爽快答应,然后又开始欲言又止。
“那个……安安呐……”
安安:“说吧,你又把盛垣叔叔怎么气坏了?”
何言:“……”
“也就是个意外,不小心在他眼皮子底下受了点外伤……”
“啧。花样作死。”安安下了定论。
何言:“……”
安安:“盛叔叔不是生气,他是心疼。”
何言:“不他就是生气了。他都不看我。我在他旁边上药他都不看我。”
安安:“他那是不忍心看。心疼。”
何言松了一口气,这话听着这么舒坦呢。
安安继续:“当然他也生气,而且是没法哄的那种。”
何言头皮瞬间炸开:“不是,安安,咱说话能一口气说完吗?我心脏受不了。”
安安老气横秋:“你还要不要听主意了?”
“听听听!”何言服服帖帖。
“哄不好,但你可以迂回啊。你上药的时候就示弱,嗯嗯唧唧哭哭啼啼抹几把眼泪说自己疼坏了。老师罚我抄课文的时候我就是这样的。百试百灵。”
何言两眼一翻,“坏事,我已经麻利的上完药了,为了怕惹急了他,我一声都没敢哼。”
安安:“……”
“行了我没主意了,你安息吧。”
“但也还没完全处理完。”何言弱弱开口,“还差两个药没打。”
“那就行了。”安安指挥若定,“你这样,过去抱着他说你怕疼。挤几滴眼泪出来。你能做到!”
何言想都没想果断拒绝,“怎么可能!你哥哥我是这么娘们儿唧唧的人?打个针还能哭?那不存在!”
“你骂人?!”安安顿时恼了。
“不是不是……你不一样你还小,你是小孩,而且你是安安公主殿下,你就该娇娇弱弱的。你看看我,”何言打开摄像头戳戳自己的肱二头肌,“我这么猛一条汉子,太毁我人设了!”
“那我没办法了,你自求多福吧。再见。哦对了,别忘了椰子冻!三十个。”安安利索挂掉了电话。
“嘟嘟嘟——”何言看着屏幕发愣。
不是吧……真要这么……嗯…?
很难啊,这难度堪比躲子弹。
何言情愿把伤口扒拉下来再上一遍药,假装疼一遍,都没这个这么……社死。
但他心里清楚,要是真敢这么做,盛垣能把自己一铲子掘进坟墓。
要不……试试…?
何言抿着唇扭捏进房门,刚一推门,就发现屋内气氛不对。
盛垣背对着门口站在窗边,侧脸刚肃阴沉,晚风从他的发尾吹过,带出一抹沉沉的凉意。
这面色表情,潜台词就是——
何言你今晚必死。
何言沉默走过去,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后背。
“盛垣?”
“盛董……”
没等他说第三声,盛垣狠狠一个支棱避开了他的手指,声音发沉。
“不是走了吗?”
第 八十六章 哄好
哦,以为自己一声不吭走了,生气了。何言秒懂。
想了想,何言决定跟着安安给的思路走。
“我没有走,我就是出去给安安打了个电话。”何言柔声,“走哪儿去啊,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是吗?那下次你去挡子弹,我是不是也去?!”盛垣冷声。
何言不吱声了,垂下脖颈从睫毛底下偷偷探究盛垣的脸色,看一下看一下的,小心惶恐。
盛垣:“别做这个姿态。安安也给我发信息了。”
何言惊喜:丫头没白疼!“她说什么了?”
盛垣:“安安说,不顾及自身安危的人就是不顾及爱人的感受。不值得原谅。”
何言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享年二十五!
盛垣:“安安还说,你还有两针要打,巨疼,让我盯着你欣赏一下,也算解点心头之恨。”
还是个好丫头!何言心想,欲扬先抑,这招被安安玩儿活了!
何言走过去,眼神湿的能渗出水来,努力做出可怜巴巴的样子,“那我去打针了。”
“哼。”盛垣冷哼一声转过头去,沉默一秒又转过身来,“要我帮你吗?”
何言熟练打开医药箱。破伤风疫苗和消炎针剂都是现成的,冷藏箱里取出来,剖瓶注入注射器。
尖锐的针头在灯光下泛着点点寒光,针尖挑着一滴透明的液体。
咳咳。
何言努力回忆着年幼时候打针害怕的样子。不好意思……实在回忆不起来,甚至有点想笑场。
盛垣轻车熟路托起何言的手臂平放在桌上,一只手按住他的手腕,“可以了。”
何言取出酒精棉在上臂消毒,熟练进针,面无表情开始推药,眉头都没皱一下。
拳击场上那样的力量伤他都经历了两世,自然是不会怕这种蚊子咬一样的疼的。
他听不了安安的,只能真实反应自己最本质的表情。
就是没有表情。
谁懂啊。
这副表情落在盛董眼里,就是两个字,“强撑”。
一针破伤风下去,盛垣阴冷的表情就出现了一丝松动。
何言摁了几秒就要丢掉棉球,被盛垣一手压住,“别动,再按会儿。”
消炎针要打在臀肌,何言褪下一点点裤腰露出白皙的一小片肌肤,侧着身子消毒进针。
一小点点肌肉的紧缩都没有逃过盛垣的眼睛。
盛垣竟然没忍住,鬼使神差过去抱住了何言的肩膀,“不疼,一会儿就好。”
何言:……所以你是在安慰谁……?
一针打完,盛垣就替他按住了棉球。
盛垣指腹的温热透过酒精的冰凉传递过来,何言心头噌的一下燃起一撮火苗。
表达歉意的最好方式,何言认为,就是对着盛垣予取予求。
“小心点!”盛垣从支离破碎之间拣回仅存的意识,“别碰到伤口!”盛垣声音暗哑。
“专心。”何言只沉声说两个字。
别墅的这一端云烟成雨,别墅的另一端,阙之渊支撑着手臂,侧身看着罗闻白皙细腻的侧脸。
今晚的枪声罗闻不知道,他还虚弱,在院子里坐了半夜他已经累了。盛垣把他送进卧室,他撑着自己冲了个澡就耗费了太多体力,一爬到床上就睡过去了。
不知道才好。阙爷恨不得做个玻璃罩子把他罩起来。风吹不到,雨淋不着。
还是太慢了。阙之渊蜷起指节轻轻拂过罗闻的发尾。
现在的进展,还是太慢了。
当初罗闻想带他认识自己的父亲,他不愿意。他只想等自己一点一点蚕食阙家在内陆的实力,等自己拿回阙家他应得的一切,再挺直脊梁站在罗经年面前,告诉罗经年。
他配得上罗闻。
可是现在,眼看罗闻在强烈的治疗刺激下一点一点枯萎,自己却连光明正大站在他面前都做不到。
要抓紧进展,阙之渊心想。
瀚城那边已经布局完毕,阙之渊暗中操控的企业恒闻资本已经入主皓元资本,盛氏控股,占股52%,恒闻占股48%。
用盛垣的话说,朋友可以做,地盘不能丢。
恒闻资本也没给大Boss丢脸,上来就狠狠咬下了当地几个基建大项目,雷厉风行派驻项目组入驻,手段利落行事大方,几个大型基建工程都管理的井井有条。
另一边,他暗中埋下的线也在慢慢收紧,阙家旁支在内陆的企业最近挨个儿都出了点内部问题。
不是财务总监卷款潜逃出境追无踪影,就是接手的项目内部贪污挪用,功亏一篑。
阙家开家族会议的时候,阙之渊作为默默无闻的旁系养子,族谱都进不了,安静的躲在摄像头的角落里,毫无存在感。
只是冷静的看着会议场上所谓上位者一句一句义愤填膺的吐槽指责。
都说最近沾了阙姓的生意都倒了大霉,喝凉水都塞牙。
角落里的阙之渊垂下了阴沉的眸子。
哪里是什么凉水。那是阙爷倒给这群白眼狼的砒霜。
同一时间下,江城拘·留所。
讯问室内。
“姓名!职业!”
汪沆抬起阴鸷的眸子,狭长的眼尾上扬,“汪沆。卡萨(内陆)体育用品有限公司总经理。”
对面的警员敲击键盘,两秒之内冷肃回应,“查无此人!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汪扬。”汪沆沉默了半分钟,才咬牙切齿吐出两个字。
两名警员对视一眼,面容姓名对上了。
“汪扬,非法持有枪·支,蓄意伤人。”
警员把材料拍在桌上,“签字吧。暂时拘·留,择日移交公检·法。”
沉重的铁门响起,瘦削的人影从讯问室里走出,沿着走廊踉跄着走过去,苍白的灯压出一道沉沉的阴影。
汪沆被关进重大嫌犯拘留室,铁门紧闭。
天亮之后,第一道曙光从高处狭小的窗条投射进来一束光亮。空气中漂浮着细微的尘埃。
汪扬从昏睡中醒过来,睁开眼就闭上了。
做梦了。还没醒。不然怎么会坐在冰冷的封闭角落里。
几秒钟之后,冰冷坚硬的触觉和浑身无比真实的酸痛让汪扬再次猛然睁开了眼!
不对!这是在拘留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