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w=
17# 第 17 章 仿佛把顾放野的心也勾了进去。
节目组定的酒店中规中矩。
双人间很大，两张大床，中间隔着玻璃和高台。
路光先进房间，选了靠窗的那张床，扔下包，脱掉外套，在床上滚了一圈表达兴奋之情。
镜头跟紧了他。
而另一边的状况恰好相反，顾放野挑剔地说着这个房间的种种缺点。
角落的灰尘，电热壶底的水渍，洁白床单上的头发，毛毯上的不明污渍……
顾放野摇着头说：“不行，这样，我出钱给自己另外定个房间行吗？他们家最贵的房间在几楼？”
导演拒绝了他的要求。
顾放野勉为其难，说：“行吧。”
他从酒店冰箱里拿了瓶矿泉水喝。
在B市，喝水要烧热的，到了夏城，气温陡升，大家纷纷换上短袖，酒店里还开了降温的空调，这时候喝一口冰水，很是舒服。
导演组拍够了素材，撤了。
顾放野四处看了看，路光正想安慰他，这酒店条件已经非常非常不错，他还没住过这么好的酒店呢。
突然，顾放野倒在床上。
路光紧张地探身去看，问：“怎么了？”
突然倒下去，是不舒服，生病了？
顾放野呼出一口气，疲惫道：“好累。床好软啊，好舒服。”
他也在床上滚了一圈。
路光：？
路光有些懵：“你刚不是说这床单上有头发不干净……”
顾放野挥挥手：“随便了。”
紧接着抱怨道：“飞机座位太窄了，我腿根本伸不开，三个小时坐下来我骨头都僵了。”
路光深有同感地点头。
两人安静片刻。
路光问：“你先洗澡还是我先？”
顾放野摆弄着手机，有点心不在焉：“你先吧。”
路光于是蹬蹬跑去行李箱把自己的睡衣、毛巾和牙刷拿出来，跑去浴室。
洗手间是磨砂玻璃的。
双人间，有时候不可避免，要讲究一点无伤大雅的情趣。
顾放野在网上看众人对《心动时刻》的评价，以及对他的评价。
虽然汪佳晟最早是请他帮忙，但他也投了点资，以他母亲公司的名义。
《心动时刻》如果大爆，赚了，他也就赚了。
顾放野不会跟钱过不去。
看起来网上对《心动时刻》的整体风向很好，顾放野心满意足，然后换了关键词，开始搜“顾放野”。
一搜。
大多是舔颜的。
好像今天白天他上了会儿热搜，tag里好多人在问顾放野是谁。还有一些人很积极地放他综艺里的截图，说些类似“帅哥了解一下”的话。
顾放野皱皱眉，不太满意。
他在《心动时刻》里的人设应该没有那么讨喜吧？怎么好像粉丝都有了？
接着深度搜索。
搜着搜着，顾放野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东西。
怎么把他和路光放在一起的微博特别多？
还是那种，加了十级阿宝色滤镜，两张图，一个往左看一个往右看仿佛他们在深情对视，或者干脆把他们p到一起。
更多的是综艺中的截图，一些细微到他都回忆不起的细节，在发微博的人眼中，成了“好甜”“磕到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
顾放野看着看着，手一滑，点进了“放光超话”。
首页第一条，是一条长文字图片博。
博主：#放光#【预警】强制爱/小黑屋/豪车（不是）/小学生文笔
顾放野点开图片看了十秒钟。
瞳孔地震。
迅速退出。
关闭微博。
深呼吸。
冷静，冷静，只是一段无意义的虚构文字作品。
夏城酒店的空调开得不够低，空气隐隐透着燥热。
顾放野坐起身拉开领子扇了扇风，左顾右盼转移注意力。
然后手一顿。
顾放野陡然注意到，这家酒店的卫生间是磨砂玻璃的。
没有帘子。
水声。
人影。
水声停了。
顾放野仿佛做贼心虚般撇开视线，打开手机，却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路光敲了敲玻璃门。
嗓音听起来居然有几分软糯：“顾哥。”
顾放野嗓子发干：“嗯？”
路光声音很小，似乎在害羞：“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顾放野大脑一片空白。
那条微博图片中的禁忌词汇在这一瞬间填满了他本就不纯洁的大脑。
他跳起来说：“你想都别想！”
路光：？
他犯愁地看着堆在洗手台上的衣服。
睡衣，毛巾，牙刷牙膏漱口杯他都记得拿了，唯独忘了最重要的内.裤。
难道要真空出去吗？
顾放野冷静了一会儿。
理智告诉他路光不是那样的人。
他清清嗓子，重新问路光：“要我帮什么忙？”
路光把自己的需求小声说了一下。
补充说明：“我塞在行李箱夹层里了，塑料袋装着的，那个拉链的、网状的夹层。”
顾放野把整个塑料袋提溜出来，敲了敲卫生间的门。
路光开门，伸出一只湿漉漉的手臂。
路光的手指很好看。
一些长得高的男孩，手指骨节会显得粗大，但路光的手指偏细，且长。
他用手指把塑料袋勾进去了。
仿佛把顾放野的心也勾了进去。
操。
顾放野重新躺回床上，发了会儿呆。
这时，手机响了一声，是短信。
顾放野拿起来看。
汪佳晟发过来的。
汪佳晟：“我回国了！才知道这号是你。你有病啊还‘我杀你’，吓得我在夏威夷以为被买凶了。”
顾放野：“……”
顾放野：“智障。”
汪佳晟：“爸爸不跟你计较。”
顾放野：“嗯？”
汪佳晟：“是这样的，断句是，爸爸，（我）不（会大逆不道地）跟你计较（哒）！”
顾放野没回。
路光从浴室出来了，他穿着的睡衣是成套的，T恤短裤，T恤是白色，背后印着绿色的小恐龙图案。
顾放野盯着那小恐龙，说：“幼稚。”
路光闷不吭声。
本来在擦头发的毛巾按到脸上，用力擦了好几下，目不斜视地走过顾放野的床，坐到自己的床上，背对顾放野，小声说了句谢谢。
顾放野心情莫名的好。懒洋洋道：“不客气。”
汪佳晟又来了一条短信。
汪佳晟：“对了，上次你说有认识的好苗子，我仔细思考了一下，觉得您说的很有道理，男偶像我也很乐意推哒！爸爸！”
顾放野嗅到空气里残余着浓郁的香波气息，他指尖都微微发麻，每个字都打得不是很有底气，一场句话慢吞吞打完了，回复道：“就是这次跟我们一起录制的小男孩儿，长得又高又帅，性格也不错，很招人喜欢，叫路光。”
汪佳晟：“……啊，他啊。”
顾放野：“？”
汪佳晟：“他可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人有风险，很有风险。”
顾放野：“？”
汪佳晟：“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爸爸，您的好儿子给您提点一下你就懂了，你就想，录综艺的你是真实的你吗？路光也是一样的，他签了合同，按合同办事。”
顾放野皱眉，看着这几行字，又起身，看了眼路光的背影。他咬牙回：“这不是很好么，肯按合同办事，至少听话。他家好像挺缺钱的，赚钱嘛，双赢的事。”
汪佳晟：“哈哈哈哈爸爸，你不会是可怜他家庭困难父母住院还被青梅竹马小女友抛弃吧？是剧本啊爸爸！你想想你初高中女友哪来的？编导写的。”
顾放野捏紧了手机。
是啊，录综艺，谁知道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
顾放野只交过一任女友，大学的时候，交往一周，被分手。
初中、高中的两段感情经历是和编导讨论后杜撰出来的。
所谓霸总，感情经历太多，会让人觉得太风流不正经，可若是太少，又会被认为假。初高中大学各一段，不多不少，正正好。
既然他的经历可以是编的，路光的为什么不行？
既然他能在综艺里演一个和他本人并不完全相像的吹毛求疵的装x富二代霸总，路光为什么不能演一个纯真善良家庭困难但积极向上的小奶狗？
汪佳晟：“怎么不回我了？受伤了？啧啧，爸爸，认清现实吧，你看人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嘛。”
顾放野：“滚。”
拉黑。
–
Sdygguang：明天就能去看海了，开心~~~~~
Sdygguang：一周没跟舅舅联系了，也没跟爸爸妈妈打电话，想他们。
Sdygguang：等这个活结束有钱了就可以回一趟家了！多留点钱在家，这样我以后工作要是一时间赚不到钱也不用着急爸爸没药吃了。
Sdygguang：啊啊啊啊还是好开心，激动，睡不着。
–
顾放野也没睡。
怎么睡得着。
18# 第 18 章 “男生跟男生坐吧。”
录综艺不是旅游，早上不到六点，天刚蒙蒙亮，导演组就来敲门了。
两人虽然早早熄灯，但真正睡着都在凌晨两三点左右。
尤其顾放野，起床时神情疲惫，黑眼圈明显，脸上毫无血色，苍白得吓人。
编导伊人都傻了，急忙叫了化妆师来给他遮。
夏城温度高，他们今天的旅游计划多在室外，就算粉底能遮一时，也遮不了一天。
编导伊幽幽道：“这才刚出门第一天，你游刃有余的英俊霸总人设就要崩了吗？”
顾放野闭着眼任由化妆师摆弄，不耐烦道：“崩吧，越崩越好。”
“祖宗！”
顾放野睁眼，定定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冷嘲道：“这不是好事吗？后面越崩，话题度越大，节目热度就越高，赚的钱就越多。”
“别，”编导伊小声说，“这两天网上舆论不错的，宣传策划最近有个新方案，等确定下来会跟你说。总之，现在还不到崩的时候！拿起劲头来啊顾哥，顾总！”
顾放野重新闭上眼。
路光收拾好自己。
穿着简简单单的白T、牛仔裤和球鞋。
他拿到了今天的任务卡。
12月8日任务：逛一逛美食街，并搜寻小巷美食。经费由节目组出，每人一百元。
要求：1，每人至少品尝三种夏城特色美食，2，在精心挑选的小巷美食店里共进晚餐，3，每人至少拍摄一张纪念照片，并洗出来。
路光问节目组：“这些内容，都是要在一百元的限制下完成？”
“是的，其实以小组为单位来说，你们有三百元的经费。”
路光点点头。
他觉得这任务应该不会很难。
路光心中默算，三种特色美食，一种十元，三个人是九十元；晚餐一人二十，共六十元；照片的话，算贵一点，二十块一张，六十元。这样算下来，三百还能有剩呢！
这时候顾放野出来了，他的脸色仍然不是很好，看了路光一眼。
路光觉得那眼神有点奇怪，但是他没有多想，在节目组人员的示意下走上前去，和顾放野分享了今天的任务卡，说明了任务要求。
顾放野听完，眉毛一扬，淡淡说：“一人100块？”
路光说是啊。
顾放野语气不屑道：“这么点钱够干什么事情？”
路光说：“这还不多吗？”
顾放野看着他，有点无法按捺的烦躁，说：“也许对于你而言，够多了吧？”
路光又开始感到一阵奇怪，这句话的语气，和顾放野平时说话的语气很不同。似乎有种真心实意的讽刺意味。
路光懵懵地说：“是啊，对我而言这已经很多了。”
他顿了顿，想到什么，补充说：“而且我经常看网上有那种穷游。一天300块的消费，已经可以算是很多了吧？”
路光喜欢看各种博主分享的旅行日志，虽然他没有条件去真的旅游，但看到那些文字，那些美景，那些对风土人情的描述，他可以幻想自己身临其境。那已经令他足够快乐了。
顾放野不置可否，只说：“如果没有节目组强行要求的这些任务的话，也许是很多了吧。”
外面天色逐渐亮起来。
他们下楼，导演组说酒店不提供早饭，按照今天的每个人不同的任务要求，请他们自己去寻找可以吃的东西。
大家交流了一下，发现三组的任务是不一样的。
顾放野他们的任务是去美食街，另外两组分别是去海边，和去购物商场。
路光有些羡慕去海边的那一组。
大概是看出了他的眼巴巴的眼神，导演安慰他说：“任务地点是轮换的，海边和商城都会轮到你们。”
顾放野站在路光身边，没有看他，而是关注着尤敏书。笑得绅士且透出淡淡殷勤，询问尤敏书睡得如何。
他没等尤敏书回答，先自说自话：“我睡得不是很好。”
尤敏书微微讶然：“怎么了呢？”
顾放野苦笑道：“这酒店条件太一般了。不是很舒服。”
他凝望着尤敏书说：“不知道夏城有没有西斯索酒店，他们家是我住过体验最好的一家。”
尤敏书指节抵在唇上，惊呼：“西斯索？那家好贵。”
顾放野浅浅一笑：“还好，我有他们家股份，下次你可以试试西斯索，体验一定会很好，报我的名字，给你打折。”
另外两组已经出发了，只有顾放野和尤敏书还在聊。
路光埋头在手机上打着字，过了十几分钟，他走向两人，说：“我们准备出发吧！从这里坐137路公交可以直达美食街，只有五站路！”
他刚刚趁着顾放野和尤敏书闲聊的时间，做了个简单的攻略。
然后发现他少算了交通费用。
不过公交车也不贵。
顾放野瞥了他一眼：“公交车？”
他眉峰一皱，明明白白的不乐意。说：“不如打车吧。天这么热，等公交也很累。”
路光说：“可是，我们只有……”
顾放野似笑非笑：“想追女孩的话，这么点钱都舍不得出吗？”
路光：？？？
这是胡搅蛮缠吧？根本不是舍不舍得的事啊，是没有这么多钱，也没有必要……
尤敏书拉了拉顾放野的衣角，小声说：“坐公交车吧。”
顾放野回头看她，脸上神情温柔：“嗯？”
尤敏书仰脸笑起来，甜道：“坐公交车，环保，慢一点，还能欣赏城市的风景，不是很好吗？”
顾放野毫无原则，点头，低沉磁性地一笑，说：“你说的对。那我们坐公交。”
路光：“……”
今天的顾放野怎么跟吃错了药似的。
上了公交，顾放野带着尤敏书去往后排，路光跟过去，坐在双人座靠窗的位置，然后望向顾放野，拍了拍身侧那个座位。他说：“男生跟男生坐吧。”
夏城的阳光太热烈灿烂，浩浩汤汤苍苍泱泱。
路光被照得整个人都成了发光的金色，他鬓角凝着细小的汗珠，闪烁着细碎光芒。
他的瞳孔在光芒下呈现温柔的咖啡色。
他的唇不太薄也不太厚，刚刚好，抿起来一点，弯弯地笑着。
顾放野知道同性恋。
顾放野有同性恋性向的朋友。
顾放野知道男人和男人可以在一起。
顾放野觉得路光很好——在昨晚汪佳晟的那些短信之前。
顾放野被猝不及防地提示了，他和路光拥有另一种关系的可能性。那之后，天地变色，路光在他眼中，不再是那样简单的“好”或者“帅气”或者“可爱”。
顾放野觉得路光很性感——哪怕是读过汪佳晟的那些短信之后的，现在。
超越过往，他从任何一个女性身上所感受到的，令他无法言喻的，令他不能不承认的——
悸动。
“路光。”他叫他的名字，仅仅出于对那巨大的心跳声的恐惧。
顾放野在短短的12小时内第二次意识到，人的念头，转瞬间就会天差地别。
就在叫出路光这个名字的刹那，折磨了他一夜的疑虑、不安、考量和抗争，顷刻间土崩瓦解。
“嗯哼？”跳跃的、轻扬的回应，显示他心情很好。
路光什么都意识不到。
顾放野笑了笑，说：“好啊，男生和男生坐。”
也许路光是有风险的，是谎言的，是贪婪的，是灰色的。
但是，就像灰姑娘的魔法时刻。
在午夜十二点以前，在《心动时刻》录制结束以前。
路光是帅气的，纯真的，懵懂的，活力的，可爱的。
是美好的。
令他心动的。
《心动时刻》是一场盛大的、幻梦般的舞会。
他会珍惜眼前这个，泡影般的爱人。
“啊——大海！！！”他的“爱人”趴在窗口傻乎乎地小声欢叫道，“好大的海啊——”
顾放野扶额，低声笑起来。
19# 第 19 章 “这里卖艺是可以赚钱的！”
夏城人的口音细软，走在街上，许多老板好奇而热情地招呼他们。
毕竟是帅哥美女，后面还跟着摄像团队。
三人边走边看。
夏城靠海，许多美食都与海鲜有关。
海蛎饼、蚵仔煎、鱼丸汤、虾面……
路光觉得这个也想吃，那个也想吃。
偏偏美食街的店铺，东西卖的并不便宜。
真到了地方，咽着口水，路光才意识到三百元的陷阱在何处。除了任务要求，人也有吃饭喝水的需求，只以完成任务的最低需求来看，路光首先能肯定一点，今天的早午饭他一定吃不饱。
路光吞咽一口唾液，心想，没关系，他最狠的时候可以一天只吃一份蔬菜沙拉和两片牛肉呢！
“我觉得这个面不错，你觉得呢？”
路光回头，看见顾放野和尤敏书站在一家面店门口。顾放野指的是沙茶面，夏城经典美食之一，据说是来此必吃。
价格：二十块一碗。
路光看清楚价格后冲上去，打断顾放野和尤敏书的对话，说：“这个太贵了吧？要不去吃那边那个鱼丸，三块钱一串，一串有三颗，还很大。”
顾放野看了他一眼：“你不饿？”
路光坚定摇头：“不饿。”
顾放野说：“敏书饿了。”
路光愣了一下，讪讪道：“噢……那让敏书姐姐吃吧。”
顾放野笑道：“没有这样的道理，要吃一起吃。”
路光十动然拒：“不用了，我觉得那个鱼丸就不错。”
他转身要走，顾放野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干脆道：“出来玩这么舍不得就没意思了，我请你。”
路光嘴唇动了动。
最后只说：“可是你只有一百块。”
顾放野沉思须臾，说：“这样，我跟你分一碗。一共点两碗，只要四十，是不是就在预算范围内了？”
路光糊里糊涂，还没来得及算清楚，就被顾放野拉进了店里。
沙茶面热腾腾的，香气扑鼻。
路光的肚子很没出息地叫了一声。
顾放野多要了个碗，和路光分面。
尤敏书实在不好意思，把自己那碗推过去，说：“我也吃不了这么一碗，一起分吧。”
于是三人分了两碗面。
尤敏书把肉多分了点给顾放野，顾放野不动声色地多分了点给路光。
路光这样的年纪，加之此前在别墅时的表现，可以看出他饭量很大，真早上只吃三颗鱼丸，怎么可能受得了。
路光捧着碗，大快朵颐。
等吃完了，顾放野看向尤敏书，轻声问：“吃饱了吗？”
尤敏书点头道：“嗯。”
顾放野便起身：“那去逛一逛，尝些别的小吃吧。”
顾放野说逛就逛，说尝就尝，尤敏书若是目光在某一样小吃上多停留一会儿，顾放野就要掏钱。而且他很大方，要吃就三个人一块吃，就算经济有限，也要尝。
甚至早先路光指过的鱼丸，他都买了一串，在路光面前晃着说：“正好三颗，一人一颗，不好吗？”
路光满心忧愁地算着顾放野的余额。
到了吃午饭的时间，顾放野身上只剩最后一枚钢镚。
这已经是他克制，和路光无数次劝阻的结果。
“没钱了，怎么办？”顾放野望着路光和尤敏书，摊手。面上却是笑意吟吟的，似是毫无危机感。
路光：“……”
他憋了一肚子话，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沉默片刻，路光努力挽救地说：“现在才花了你的钱，还有我和敏书姐姐的，中午吃饭的钱就我来出吧。”
顾放野说：“好。”
他愉快地蹭了顿路光千挑万选的便宜午饭，心满意足。
下午又开启逛吃模式。
路光一开始还算着钱，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大约是被顾放野的花言巧语蛊惑了，等反应过来，是黄昏时分，导演组提醒他们该要去找小巷美食时，顾放野转脸问了路光和尤敏书一句：“现在饿吗？”
路光这才惊觉，他居然不饿！
这一天他到底吃了多少东西啊！
“既然不饿，那晚饭可以稍稍推后，”顾放野抛着手里的硬币，“去海德公园吧。”
美食街离海德公园很近，坐公交车三站。
海德公园不仅是公园，也有一片广场。这里聚集了夏城热爱潮流文化的年轻人，他们把公园分成了不同的区域，有乐队舞台，有玩滑板的，有涂鸦墙……每天晚上这里都有节目，摇滚，说唱，歌曲，舞蹈……
除了闪耀的舞台，在公园别处，也有自由的个人艺术家。
有的画画，有的写书法，当然也有唱歌的，玩乐器的，甚至有讲相声的。
海德公园是夏城潮流的浪尖。
顾放野介绍完之后，说：“这里有一点很好。”
路光问：“什么？”
明月初升，乐声如雷鸣般轰隆响起。
顾放野大声说：“这里卖艺是可以赚钱的！”
他笑得恣肆张扬，狡黠道：“节目组禁止我们使用此前的个人资产，但没有禁止我们现赚现花吧？”
–
第三期《心动时刻》播出后，引发新的浪潮。
观众纷纷表示节目组三人成组出行旅游这个想法很骚。
第二期的反响不是很好，很多观众都觉得过于尴尬和无聊。
有人吐槽：“第二期实在太尬了，一对一约会就没有一对是不尬的，也就顾放野和尤敏书稍微好一点，但尤敏书真的太做作了！路光和卓子曦这对真是一点氛围都无，比朋友都不如，约会居然去逛书店，这tmd卓子曦是个人才。然后郎益和姚心彤，姚心彤那嫌弃都要溢出来了，心疼帅哥。陈博昀和何萱思也还好，不过太兄弟情了。最后是詹彬蔚和南璃这对，气场差了八万里，感谢夏城之行他们不再同框。”
然后，第三期播出二十分钟后，数据出现了一个小高峰。
实时评论两方人马混杂着。
一般观众：“顾放野好苏！我恋爱了！太宠尤敏书了吧！这对cp我磕了！”
cp粉：“顾哥太宠了！悄悄把大部分肉留给了小路，看小路吃得那么开心顾哥居然也看着他笑。他们是真的！”
一般观众：“艹，我还以为顾放野和路光会打起来，绝了。虽然说节目组给的钱不多但三块钱的鱼丸路光大可不必这么抠吧，顾放野也很无奈，最后为了能让尤敏书吃上，据理力争买了一串。三个人分一串鱼丸也太好笑了，顾总可能这辈子没这样吃过东西2333。”
cp粉：“磕死我了！就因为之前小路指了一下鱼丸，顾哥就宠到了如此地步！”
一般观众：“顾放野面对路光的时候真的杀气好重哦，居然能用玩笑话说出居高临下的蔑视感。像‘我们这种富二代’什么的，在尤敏书面前也太打压路光了。”
cp粉：“哈哈哈哈哈哈顾哥在小路面前也太嘚瑟了吧，可爱！”
一般观众：“果然男生在喜欢的女生面前会很有表现欲啊，我要是尤敏书说不定当场就嫁了，顾放野太帅太温柔了！”
cp粉：“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Crazy Little Thing Called Love！！！这谁他妈能说他们不是爱！！！！”
–
卖艺赚钱？
路光看了眼工作人员，没人提出异议和反对。
他迟疑道：“可我们……有艺可卖吗？”
路光心中暗自琢磨，他倒是会走T台，但一来这里无台可走，二来谁在这儿要看走秀啊，就是他以前走过的正儿八经的秀场底下都好多玩手机的。
顾放野神秘不语。
他带着两人在海德公园转了一圈，找到个弹吉他的青年，上去跟他交涉了一番。青年非常乐意地把吉他交到顾放野手中。
吉他连着音箱。
这里地方稍微有些偏僻——太热闹的地方搭着舞台，弹吉他的声音容易被盖住。
这里也不是太偏僻，正好有路灯，照耀下来。
尤敏书惊奇地看着顾放野：“你会弹吉他吗？”
顾放野回答时却不自觉地看向了路光：“像我们这种从小就要被培养成霸总的富二代，是必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
尤敏书发出感叹，顾放野微微一笑，低头，拨动吉他弦。
他先来了一段即兴指弹。
渐渐有人聚拢过来，很多人拿出手机开始拍顾放野。
没有其他原因，他——太帅了！
等他即兴完毕，人群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有大哥粗犷地喊道：“好！”
顾放野笑得更灿烂。
如果被汪佳晟看到，他一定会震惊。他这辈子都没见过顾放野笑成这样。
顾放野想说两句话，但每次刚开口都会被掌声和欢呼声压下去了。
青年见机给他递了小蜜蜂话筒。
顾放野把唇凑到话筒边，声音低沉温柔，含笑道：“接下来，我弹唱一曲皇后乐队的《Crazy Little Thing Called Love》，如果喜欢，请给予我一些支持和鼓励，我们支持现金、支付宝和微信。感谢大家。”
路光没有听过这首歌。
他上一次上英语课两年多前，他的英语成绩不差，但曲调变换了单词音调，而他满眼闪闪发光的顾放野……原来人真的会发光啊，路光微怔地想。他在失神的恍惚中只听到了Love，Love，Love，Crazy love……
这件疯狂的小事叫作，爱。
20# 第 20 章 把这样的路光珍藏起来。
顾放野弹唱了三首歌，和吉他小哥平分了收到的打赏。
因为录制期间手机没网，所以拿到手的是现金。
小哥四舍五入给了他三百。
其中有几个姑娘打赏得特别多，就是为了要顾放野的联系方式，顾放野说不方便给，要退给她们钱，姑娘们也只说没事，又称赞一番他的弹唱很好听。
海德公园附近就有夏城本地号称本地人真正常吃的街巷美食，都是很朴素的店，没有美食街那边那么精致，但人气并不弱。
三人找了家老字号，新鲜鱼虾现捞现做，吃了一餐非常满意的饭。
又跑去商场里找了家微型照相馆照了张三人合照，洗了三份。
拍照时路光惦记着一路上自己好像光顾着吃，还没有表现出对尤敏书的爱恋，于是满含羞怯地积极要求和尤敏书站一边，顾放野大方地把尤敏书身边的位置让给他。
位置就成了，尤敏书，路光，顾放野。
反倒把路光挤成了C位。
大约九点，回到酒店和另外两组会和。
导演组宣布，根据任务完成的程度，会给每个组每人加心动积分。
大家在外面玩了一天，都有些困了，导演组说的时候他们都很敷衍。
唯有顾放野精神奕奕。
导演组表扬了顾放野这组表现得非常好，给顾放野加了两分，路光和尤敏书各一分。
好不容易交代完一堆录制相关的琐事，又录了他们回房间休息洗漱的片段，然后节目组终于撤了。
路光立刻瘫在床上，翻了翻手机里今天拍的照片。
坐公交车时拍了一角模糊的海，拍了美食街包子出笼时蒸腾的雾气，拍了海德公园热闹的舞台，拍了……弹吉他的顾放野。
顾放野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他床边，低头，问路光：“去洗澡吗？”
路光眼角跳了一下。
他扣起手机，目光游移，说：“今天你先洗？”
顾放野笑了笑，说：“好。”
……
十一点半，两人准备睡觉。
灯都关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两盏床头灯。隔着中间的台子，躺下来的时候，看不见旁边床上的人。
顾放野闭了闭眼睛，开口问：“睡了吗？”
路光嗓音有点闷：“没有。”
他说：“空调打得有点低了，我有点冷。”
他把自己裹了起来，要说话，才勉强伸出脑袋。
顾放野便起来，把空调开高了两度。
接着问路光：“困吗？”
路光说：“本来在回来的车上挺困的，现在反而……还好。”
顾放野坐回自己的床上：“要聊聊天吗？”
路光说：“好啊，聊什么？”
顾放野说：“你有什么想聊的吗？”
路光沉默了一会儿。
顾放野：“还醒着吗？”
路光：“嗯。”
顾放野笑了一声：“怎么不说话了？”
太安静了。
以至于说话的声音像是撞到了另一个人身上，才撞出的回答。
顾放野好像天生音色温柔，尤其带些许笑意时。
路光无意识地把手机里的照片从左划到右，再从右划到左。
他说：“我有……但是有点害怕，会不会，冒犯你？”
顾放野：“嗯哼？说说看呢？”
路光顿了顿，说：“有钱的感觉……真的很好吗？”
顾放野愣了一下，很快笑了出来：“就是这个问题？”
路光说：“嗯。”
顾放野说：“我负责任地回答你，很好，有钱本身的感觉是很好的，只是有时，你为它付出的代价并不美妙，甚至……糟糕透了。不过，对于我这种有良知的人会觉得糟糕，对于那种没有良知，他们只会觉得，完全的美妙。你呢？你觉得你会是哪一种。”
顾放野问完，抿了下唇，躺倒在床上。
他知道自己没忍住，想要打探真实的路光。
不应该这样的。
加速美好泡影的破灭，对他有什么好处？
路光说：“我不知道……但我有时候真的，很羡慕，有钱的人。”
有钱的话，当初就可以继续读书，有钱的话，当初就可以不用卖房子，妈妈手术后期的问题也可以一并治疗，不会留下现在的诸多后遗症，爸爸也能按时吃上药……
顾放野玩笑地说：“你想要当个有钱人吗？”
路光说：“想。”
顾放野微微放空地望着酒店雪白的天花板：“如果需要代价呢？”
路光说：“什么价呢？我付得起的话，我会愿意付的。”
顾放野的心微微一动。
他有一个……滑稽的，可笑的，荒唐的，疯了的念头。
“路光。”
就以现在这个路光的模样，留在我身边。
你需要钱，你会演戏，而我有钱，你可以一直演下去吗？
“嗯，怎么啦？”路光似乎在床上滚了一圈。
顾放野哑声说：“没事。”
路光的脑袋冒出横亘在两张床之间的台子，可可爱爱地望着顾放野，小声说：“我突然好想吃冰激凌哦！”
顾放野说：“可以给前台打电话，叫她们送上来。想吃什么？甜筒吗？”
路光眼睛亮亮的：“可以呀。”
打了电话。
等待期间，路光话开始多起来。
他说希望明天能抽到去海边的任务。
说今天海鲜盖浇饭好好吃。
说最近睡觉总是容易腿疼，不知道是不是要长个子。说这话的时候，路光浑身冒着美滋滋的气息。
顾放野问他：“你还想长？”
“找高点，模特的活才能接多点。B市高的人太多了，我也不贪心，跟你差不多就行了。”
顾放野说：“太高了不好。”
路光很固执：“怎么会。”
顾放野望着他，说：“按《心动时刻》现在的热度，你说不定会火，火了之后就能去演戏了，这样赚的钱不比当小模特多？你现在的身高，以后跟女演员搭戏正好。”
路光神色一喜：“是吗？我真的可以吗？”
顾放野笑道：“当然。”
叮咚——
服务员送来了只甜筒。
顾放野和路光一人一只，边聊天边吃完，又轮流重新刷牙。
最后熄灯睡觉。
顾放野说：“晚安。”
路光拖长嗓音：“晚——安——”
大约是因为想吃冰激凌就吃到了，所以很愉快吧。
所以像个小孩子一样说晚——安——
顾放野想，怎么会这么可爱？
怎么会这么可爱？
怎么会——
他懂汉武帝金屋藏娇的心情了。
买一幢漂亮的别墅，有花园，有草坪，有泳池，有猫猫，有鹦鹉，勉为其难有狗狗也可以。
把这样的路光珍藏起来。
21# 第 21 章 顾放野酸了。
今日任务地点：春烟古镇。
任务内容：1，每人拍摄一张最触动你的场景照片，2，每人搜集一个关于春烟古镇的故事。
两人凑在一起看完了任务卡片。
路光念后前半段，顾放野念完了后半段。
编导竖着大拇指夸他们默契，然后要求顾放野去洗漱，路光单独念一遍。
顾放野：？
编导：“你俩这太和谐了，不符合节目里的人设。要火.药味啊，朋友！”
顾放野挑眉道：“那为什么不是我单独念一遍。”
编导微笑：“因为人小路起得早，洗完脸了。顾总，把你包袱拾起来好吗！”
顾放野有些悻悻。
其实路光早上一有动静他就醒了。
只是因为晚上做了些难以言喻的梦，他不太有勇气迅速清醒大大方方地面对路光，所以假装赖床，磨蹭了片刻才起来。
起床他换了衣服，让节目组的人进来，摄像拍他刷牙，差不多刷完时说要抽任务卡片。
顾放野心里想着路光想去海边，就自告奋勇帮他抽。
“你看，”顾放野是这么说服路光的，“你不是喜欢猫猫狗狗吗，我七天抽了三次饲养员，给你蹭猫蹭狗蹭了个够，说不定我就是你的幸运星！”
路光欣然同意，说：“好啊，那你来抽吧。”
顾放野搓搓手，从编导给出的一堆卡片里选了一张。
掀开一看。
路光探头：“是去海边吗？”
顾放野低头，欲哭无泪：“对不起。”
他把卡片给路光看，路光扫了一眼。
抬眼瞅瞅顾放野。
路光没有生气，只是眼中有种好笑的戏谑。
顾放野又道了遍歉。
路光说：“没事啦。我觉得我们弄错了，你应该是那种，反向幸运星？想抽的抽不到，不想抽反而经常抽到？”
顾放野下意识说：“那我下次在心里默念我不想去海边千万别抽到去海边？”
路光笑眼弯弯：“好啊，可以一试。”
编导打断他们：“别打情骂俏了，快把卡片内容念一遍。”
两人念完，编导看着监视器皱眉，嫌他们太亲密。
于是把顾放野赶去洗脸了。
路光对着镜头把整个内容念了一遍。
编导贾给了个眼神，路光get到了，问：“敏书姐姐呢？”
“在二楼餐厅。”
路光微讶：“酒店不是不提供早餐吗？”
编导笑而不语。
顾放野说：“酒店提不提供，还不是看节目组想不想让我们吃？”
路光比听到餐厅的事惊讶多了，回头说：“你这么快就洗完啦？”
顾放野不知为何生出一点不自在，低声道：“嗯。我比较快……我是说洗脸这件事。”
路光忽然伸手，指尖在他鬓角擦过。
顾放野心骤然漏跳一拍。
路光举着手指给他看：“你没洗干净的洗面奶泡沫。”
顾放野：“……”
梦里某些画面在他眼前一闪而过，顾放野落荒而逃，冲进卫生间，拧开冷水冲着鬓角。
路光抽了张纸擦擦手指，喊道：“顾哥，快点啊，敏书姐姐该等急了。”
半晌，顾放野头发微湿，仿佛顺带洗了个头。
他面色冷静，沉声道：“走吧。”
–
春烟古镇也是夏城一大特色旅游景点。
夏城靠海，许多传说故事都与海有关，春烟古镇曾是古代一座抵抗倭寇的卫城的一部分，后来改造成了旅游小镇，街巷古色古香，时光感扑面而来。
到了这里，似乎远离了尘世喧嚣。
进古镇之前，有一座雕像，是一位男性鲛人。
尤敏书指着他说：“这座雕像一定有故事！”
顾放野笑道：“那我们去找找吧。”
古镇因为地处偏远，人不是很多，但也还算热闹。
街边就有卖糖葫芦和棉花糖的。
有些外表十分古韵的店面，走进去是卖特产的。
今天没有限制他们的资金，顾放野就浪起来了，什么都买。这个包起来，那个来两份。尤敏书说够了够了，顾放野就转头问路光想要什么。
顾放野玩笑地说：“尽管说，我这人穷得只剩钱了。”
路光咽了咽口水，指着现做现卖、香气扑鼻的凤梨酥店，说：“想吃这个。”
顾放野心中怜爱，觉得路光是那么得好养活。他眼中笑意闪动，大手一挥：“买！”
他差不多包了那家店半小时，让老板做够了，不仅让路光吃了个爽，还分给了尤敏书和所有的工作人员。
之后再问路光想要什么，路光却不吭声了。
顾放野心中隐隐不高兴。
他故意引诱路光。
每路过一家卖吃的，就问尤敏书：“敏书，想尝尝吗？”
“这个好香啊，老板，这是什么做的啊？”
“看起来很好吃，敏书，试试吗？”
如果尤敏书想吃，顾放野就摆出大方的姿态，买三份，从不落了给路光的。
这样逛了一路。
日头渐升。
“快中午了，早上就吃了点粥，凤梨酥也只吃了两口，饿不饿啊敏书？想一想中午吃什么？”
“这里这家‘家宴’，看起来不错，看宣传都是本地人，就住这儿的，原汁原味的夏城家常菜。”
路光盯着那“家宴”外头放的菜品图片展示台，犹豫说：“好像很贵。”
顾放野说：“出来玩，开心最重要，我请你们啊。”
路光想说这样不好。
尤敏书笑意盈盈：“顾放野，你也太大方了。”
顾放野说：“不用这么想，对我来说，小钱罢了。”
尤敏书吐了吐舌头：“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谢谢你啦。”
顾放野哈哈笑道：“都赶紧的吧，不早了。”
–
进去后，分给他们的桌子是四座的。
顾放野坐在了尤敏书对面，路光就坐在了顾放野旁边。
和之前在美食街拉面店的座位是一样的。
服务员送来菜单，顾放野顺手给了路光，让他先点。
路光接到手，腼腆道：“敏书姐姐先吧。”
尤敏书摇头，笑着说：“没关系，你点吧，我胃口小吃得少，随便吃点就行了。”
路光点点头：“那我点啦。”
他慢慢翻看菜单，先点了两道肉，而后嘴里念着：“不要酸口，要辣，但不能太辣，不要有内脏的，不要有刺的鱼，没刺好像还挺喜欢，不要羹……”
顾放野插嘴：“你这么挑食啊？”
路光抬头，说：“不是，这是姐姐不吃的。”
顾放野愣了一下。
他抬头看尤敏书，问：“是吗？”
尤敏书也才恍然大悟：“你怎么知道的？！我刚还在想，咱俩口味也太像了！”
路光对尤敏书笑：“咱们在一起吃了那么多天饭呢！稍微看看就记住啦。”
顾放野觉得自己嘴里泛酸，挑眉问路光：“那记得我的吗？”
路光：“你……呃……嗯……”
他声音小了：“我没注意。”
更酸了。
顾放野心中开始升起莫名的情绪。
他摇摆不定。
路光这是演的，还是真的喜欢尤敏书了？
如果是演的，这么敬业吗？吃什么不吃什么记得这么清楚？
尤敏书含羞带怯，像是看透了，路光不是什么稍微看看就能记住，而是因为关注她而记得。
路光暗暗呼出一口气。
他是稍微记得一点，但能针对明确到这个程度，是因为早上编导单独给他发了短信，列了尤敏书喜欢和不喜欢的食物，提醒他今天好好表现。
只是完成任务后，桌上的气氛好像不对了。
沉默。
路光把菜单递给尤敏书：“姐姐，我点好啦，你再看看？”
他微微歪头，笑得真心实意，觉得自己万分机智，非常自然地把称呼过渡到了“姐姐”，完成了最开始编导给他的设定！
“姐姐”？
甜腻得令人不适。
顾放野猛然把菜单从路光手里抽出来，面无表情道：“你都替她点完了，还问什么。该我点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等有一天路光叫“哥哥”的时候……
22# 第 22 章 纯洁的按摩罢了！
家宴的菜口感很好，新鲜，鲜美。
路光吃得满足，摸摸肚子，眉眼又染上一分愁绪。
尤敏书撑着下巴，笑盈盈地看着他：“怎么了，吃得不开心吗？”
路光摇头说：“很好吃，很开心！就是这两天晨跑也取消了，腹肌好像又消失了点。”
他叹了口气。
尤敏书身体往边上一探，说：“没有啊。”
路光：“有的！”
尤敏书抿了下唇：“我可以摸一摸，确认一下吗？”
路光脸微红。
他身体板正，有点僵硬，脖子直着，不敢看尤敏书，轻声说：“好啊，姐姐想摸的话……”
顾放野的手在他小腹拍了一下。
而后对尤敏书说：“帮你确认了，确实还在。”
路光捂住肚子。
尤敏书看了看顾放野，又看了看路光。
她像是故意的，笑着说：“那我更想摸一下啦。”
顾放野笑了笑，起身：“你们慢慢玩，我先去付钱。”
眼不见为净。
……
尤敏书很有分寸，浅尝辄止。
她指尖纤细，指腹柔软。
身上带着一股诱人的香水味。
隔着路光薄薄的T恤，她的手指有些凉。
一触即分。
尤敏书冲路光笑得很甜，说了些称赞和惊讶的话。
路光小声说：“谢谢。”
尤敏书几乎贴到他耳边说：“弟弟，你真的好可爱。我有点喜欢你了。”
路光：“……”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憋红了脸，又说了一遍谢谢。
顾放野回来，见到的就是尤敏书笑容娇俏，而路光就仿佛一个被调戏、但乐在其中的良家少男。
顾放野默然无语，独自心梗。
好在导演很快cue了接下来的流程。
要开始去找关于春烟古镇的故事了。
春烟古镇除了吃喝，还有许多充满当地文化特色的寺庙。
这是天然寻找故事的好场所。
三人跟随游人的潮流，进去买了符，上了香，还各种求了签。
尤敏书一直对进古镇前的那座鲛人雕像很感兴趣，解签前，便问了庙里的和尚。
和尚当真给他们讲了一个故事。
“一千年前，春烟古镇只是一座海边的小村，村人们捕鱼为生，信奉海神。有一个孩子，他降生的那天，海上起了风暴，引起了海啸，村子被淹，出海捕鱼的男人没有回来的——孩子父亲也在其中，村里的人死伤不少。人们只当这是一场寻常悲剧。后来平安无事过了十四年，当年那个孩子已经长成了俊美的少年，也开始和先辈一样，靠捕鱼为生。他十五岁生日那年，海啸又来了。自那之后，小村就没有平静过，暴风雨连绵不断，海浪一浪接一浪，村子被毁得差不多，村中的占卜师求问海神后，得知症结就在男孩身上。”
三人都听得很认真。
尤敏书问：“这个男孩，就是那个鲛人吗？”
和尚淡淡一笑，示意她少安毋躁，接着说：“流言很快传遍整个村子，是因为男孩上一世与海神有怨，今生才遭致报复，要挽救小村，必须把男孩投入海中，献祭给海神。男孩得知这个消息以后，起初非常生气，不愿意相信，与村人对抗，躲藏起来。然而风暴一日大过一日，村人的损失一日多过一日，房屋被毁坏，食物被冲走，夜夜都是哭声。男孩终于无法忍受，迎着月光，走到海滩边，张手任由暴风雨打在他身上，然后纵身跃进海里。之后不久，风浪果然停止。”
和尚说：“后来人们再没有见过他。只有占卜师又占了一卦，说他已经洗清罪孽，得海神点化，占卜师说他见到了男孩，生活在海中，是鲛人模样，海神让他守护小村，他答应了，还特来和占卜师道谢。从那以后，他就成了小村的守护神，如今也是春烟古镇的守护神。”
顾放野：“……？？？”
他震惊道：“就这？就是全村人逼死了个男孩良心不安骗自己说跳海了活得也很好？还守护神？守护【脏话】——”
和尚阿弥陀佛：“传说而已，勿要较真。施主，签解好了，一个一个进来听吧。哦对了，解签费一人五十。”
顾放野：“……”
路光：“……”
尤敏书：“那我先进去啦！”
大约五分钟后，尤敏书就出来了。
然后顾放野进去。
顾放野待了将近半个小时。
时间太长，搞得大家都怀疑是不是出事了，叫门口的和尚进去看，看完回来说：“阿弥陀佛，施主与大师有缘，还在聊。”
催了三次。
第三次和尚回来重复了以上说辞后没多久，顾放野终于出来了。
手上捧着个金蟾，一串檀木手链，一块玉，一堆符。
路光好奇：“你这是？”
顾放野有些窘迫，强自淡然：“大师说我情路波折，这些可助我改命。”
尤敏书：“他也是这么跟我说的诶！但我没买。我觉得他说得不准。”
顾放野轻描淡写：“一点小钱，买个心安罢了。”
他转头催促路光：“到你了，快去吧。”
路光走近那间屋子。
大师是个中年和尚，长得慈眉善目，体型圆润，和蔼道：“施主请坐。”
路光坐下，说：“你好。”
大师说：“施主，你求的也是姻缘签哪。”
路光：“嗯。”
录恋爱综艺嘛！当然得求姻缘签。
大师看了他一眼，目光一凝，脸色突然严肃起来：“施主，我看你印堂发黑，周身霉气缭绕，是有陷入泥潭之兆啊。”
路光：“啊？”
大师低头，拉开抽屉，拿出一只金蟾：“只需888，即挽救你这霉相。”
路光：“……”
顾放野居然花了888买这玩意儿吗？！这东西甚至怎么也不像是真金啊。
路光委婉道：“我不需要。”
大师道：“你我有缘，我给你打八折。”
路光：“……不用。您还是接着讲我的姻缘签吧。”
大师遗憾地收起金蟾，叹息道：“人之命数息息相关，正是因为你这姻缘签不好啊，我才看出你前路坎坷。”
路光说：“不好吗？不是说是中上签吗？”
大师摇头道：“无缘对面不相逢啊。柳影层叠，花影幢幢，云遮雾绊，要守得云开，才能见着月明。”
路光听得半懂不懂。
大师道：“这样，只要188，我师父亲手制成的改运符给你带回家。这改运符，可让那云啊雾啊，顷刻散去，你就能识得身边谁人真心待你，谁人别有所图。”
路光突然愣了一下。
“身边？”他疑惑出声。
大师双掌合十道：“没错，姻缘就在你身边。小朋友，符要伐？”
……不是本地和尚啊。
路光起身说：“谢谢，不用。”
他出去，发现只剩尤敏书在等他。
“顾哥呢？”
尤敏书说：“他听说这里的和尚有什么独家按摩手法，说他妈妈腰椎一直不大好，想去学两手，回家给他妈妈按摩。”
路光就跟着尤敏书，逛了逛这座庙。
游客还挺多。
尤敏书小声说：“我刚上网查了一下，说他们家签很准诶。那个大师是怎么跟你说的啊？”
路光说：“一上来先说我要倒霉，问我买不买金蟾。”
尤敏书疑惑道：“真的是一套说辞都不变的吗？怎么也跟我说我要倒霉？”
路光也小声，这里都是信众和和尚，大声怕不是找打：“我觉得是骗人的，都是为了卖东西，我爸爸就被骗过好几次，我才不会上当呢。”
尤敏书放下心来。
两人继续去寻找故事和拍摄场景照片。
傍晚时分，顾放野从庙中出来，三人在庙门口集合。
顾放野身上的汗未干透。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干什么去了呢。
尤敏书说：“怎么弄成这样？”
顾放野不在意道：“学了才知道，按摩是个体力活。”
不过虽然又累又热，但他挺开心的。
问两人：“晚上想吃点什么？”
……
今天录制结束比昨天早很多。
吃完晚饭就回酒店了。
顾放野一回去就先洗了澡，然后催路光快洗。
“在外面跑了一天出汗了吧？房里空调开得这么低，吹久了感冒，快去快去。”
等路光洗完出来，顾放野不知从哪拿出来的东西，整整齐齐摆在床沿。
路光问：“这都是什么？”
顾放野盯着路光，神情克制，微微笑着：“我给你按摩吧。”
路光：？？？
顾放野慢条斯理地说出早就打过无数遍腹稿的理由：“主要是想验证一下我今天的学习成果，然后就是，你昨天晚上不是说最近腿疼吗？可能是录综艺太累了，肌肉损伤，按一按说不定会好点。”
路光懵懵地点点头。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被顾放野热切地盯着，反应过来，迟疑着脱掉小恐龙上衣。
然后趴下。
路光声音闷在枕头里：“这样对吧？”
顾放野喉结滚动，嗓音微哑：“对。”
路光抱住枕头，顿了顿：“哎，好奇怪，有点害羞。”
顾放野心里狂喜乱舞。
他害羞了，他害羞了！两个男人有什么害羞的！纯洁的按摩罢了！害羞说明他肯定有点别的想法！
表面上，顾放野从容不迫：“北方人在澡堂搓澡裤衩都不穿呢。”
路光微微叹了口气：“哎，我是南方人。”
顾放野的手落到他背上，路光细微地颤抖了一下，手臂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也许是他没见过世面吧。路光想，按摩而已。喉咙干燥，脸颊发烫，感知的过于敏锐，只是因此如此。
23# 第 23 章 是一颗星星。
“今天腿疼吗？”
“有一点，嗯……主要是小腿和膝弯。”
路光被空调吹得身上有点冷，顾放野的手却很热。
“我还是第一次，”路光找话题想转移注意力，“第一次有人给我按摩呢。”
“舒服吗？”
“……嗯。”
顾放野笑道：“也许真的是要长个子了，毕竟你才十九岁。”
“可我从十七岁个子就没怎么长了，”路光想了想，“难道是因为我之前一直没怎么吃饱饭，营养不够，才没长？”
“很有可能哦，所以要多吃点。”顾放野下意识放轻了手上的力道。
即使路光最近总是嘟囔吃得太多，肌肉要没了，但他还是很瘦。太纤瘦。甚至顾放野觉得，路光瘦得脚踝能被他单手圈住……也或许不是错觉。
顾放野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你以前都不吃饱饭吗？要减肥？”
“嗯。”
“不是可以运动吗？”
“如果一个劲地吃，运动也没用啊。我也运动的。我以前认识的专业模特，签正经经纪公司的那种，告诉我他们不仅有专门的营养师，还有健身教练，能保证他们吃饱和锻炼出最漂亮的肌肉，就是老是跟我吐槽他们的营养餐难吃。其实我每次都想，能吃饱就不错了，饿肚子的感觉挺难受的。”
路光有点打开话匣了：“之前在萝州——我家是萝州的，刚出来工作的时候，又饿，又要到处跑接活，比上课累多了，有一次我直接在台上晕了，把我舅舅吓坏了，送医院花了不少钱，还给主办方赔了钱，唉，我至今想到那次都觉得好亏——明明是那个秀要中性少年风嫌我不够瘦要我再减减我才没吃够饭，低血糖加过度疲劳加睡觉少……啊！”
路光动了动腿，嘶道：“你怎么突然这么重一下。”
顾放野拿开手，说：“我走神了，对不起。”
路光说：“没关系。听这种抱怨挺没意思的吧。”
顾放野摇摇头。意识到路光看不见，他说：“不是。”
他换了条路光的腿按，轻声问：“按完会舒服点吗？”
路光说：“舒服多了！”
顾放野笑：“那就好。”
房间一时安静。
顾放野看了看路光的后脑勺，沉默片刻，说：“刚才走神，是因为想到，我妈妈也是模特。”
路光猛然一动，抬头回身，看着顾放野：“真的吗？！”
顾放野笑着说：“真的啊。我妈就比你矮一点，一米八二，身高我肯定是受我妈影响大，我才长这么高。”
路光张着嘴。
“你这是什么表情？”顾放野失笑。
路光重新把头埋下去：“原来我是输在基因！我妈只有一米六二。但在我们家那边，我妈妈算高的了。”
顾放野说：“不用想太多，顺其自然，其实你现在这样就很好，刚刚好。”
所有的一切，刚刚好。
……
出游夏城第四天，路光终于抽到了心心念念的大海。
海水湛蓝，一直延伸到天的尽头。
沙滩上游客很多，沙滩热裤，比基尼美女，太阳伞日光浴。
还有小孩在玩沙子，堆城堡。
路光早把今天的任务抛到九霄云外，先是踩着潮水走来走去，看自己踩出的脚印被涌上来的又退回去的潮水一遍遍冲平。然后开放出新花样，不印脚印，改印手印。玩了好一会儿，勉强玩够了，就往水深的地方走几步。
浅水没过他的小腿，阳光照得海洋发光。
路光惊奇地指着水里，说：“有海星诶！”
编导说：“捡起来给大家看看？”
路光笑着摇头，说：“不好吧，就让它在水里生活吧！”
近海区域，有人冲浪，有人戴着游泳圈泡水。
路光指着一个小鸭子形状的款，问节目组：“我们可以买一个这个吗？”
编导贾说：“节目组不会出钱的！去找你顾哥吧。”
路光：“啊？”
编导贾：“咳，我是说，顾放野在对尤敏书献殷勤呢，你可以跟着蹭点。”
路光仿佛才想起来：“啊！敏书姐姐！”
他回到沙滩上，四处张望，花了点时间才找到顾放野和尤敏书。
尤敏书换了泳衣。
不算暴露，同时很好地展现了她傲人的身材。
路光跑过去和他们打招呼。
目光不由地落在尤敏书身上。
他有些惊讶：“姐姐，你有腹肌啊。”
尤敏书笑眯眯地说：“是啊，我学跳舞的，加上我有意锻炼。”
路光不知是被太阳晒的，还是兴奋和羞怯：“那你那天还要……摸我的。”
后三个字说得轻声，仿佛有几分暧昧。
尤敏书笑嘻嘻地说：“我是想确认一下男生和女生的腹肌是不是不一样哒！”
路光咽了咽了口水，眼中的犹豫和渴望出卖了他。
尤敏书凑到他脸前悄悄地问：“想摸吗？”
路光连连后退：“不不不行的。”
尤敏书因调戏成功笑得更快乐：“没关系呀……”
“啧，够了啊，”顾放野三下五除二脱了上衣，“说得跟谁没有一样。爷八块，摸我的，来来来，两个人都来。”
尤敏书：“……”
她差点笑得打跌：“你发什么神经？”
顾放野面无表情：“就是看不下去你俩。”
尤敏书冲他眨了下眼：“你不觉得逗一逗路光很好玩吗？”
顾放野说不出“不好玩”三个字，只能绷住了脸。
尤敏书说：“我们去海里游泳吧！先去买游泳圈？”
路光：“好啊好啊。”
尤敏书买了闪亮荧光粉。
路光买了幼稚小鸭子。
顾放野买的闪亮荧光黄。
三人下水。
摄制组租了船拍他们。
因为在海里，所以摘掉了收音设备。
这段注定在正片中不会放太久。
三人一开始还聚在一起，后来路光不知怎么游得远了，只剩下尤敏书和顾放野两人。
尤敏书的头发湿漉漉的，紧贴在脑袋上，反而显出她五官和头型的优越漂亮。
顾放野想，汪佳晟选择捧她是有原因的，尤敏书的确足够好看。
尤敏书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睫毛颤了颤，对顾放野笑。
海潮涌动的浪声和身处空旷海面的悠远，不远处游人戏水欢笑声，令人说话时不得不大声。
尤敏书偏头看了眼远远缀着的摄像船，突然搭住了顾放野的肩，借力转了个身，背对摄像船。
顾放野问她：“怎么了？”
尤敏书笑了一下：“顾放野，你刚刚是不是吃醋了？”
顾放野垂下眼睫，看着尤敏书，淡淡笑道：“嗯？怎么说？”
尤敏书说：“你看起来不高兴我让路光摸我的腹肌啊。”
顾放野模棱两可：“男女之间，保持距离比较好。”
尤敏书昂头，有点无谓地说：“其实我们练跳舞，不拘这种小节，你很在乎吗？”
顾放野说：“重要吗？”
尤敏书搂住顾放野的脖子：“重要啊，我在乎你在不在乎。”
顾放野盯着她，一时没说话。
尤敏书也没说话，只凑得更近了，如果不是两人之间隔着游泳圈，恐怕还能更近。她与他对视，眼中流露出与此前一贯节目形象不符的强势。
顾放野说：“节目组应该拍够了，你可以松开了。”
尤敏书松开手臂，凫了两下水，最后说：“顾放野，你想了解一点，节目外的我吗？”
顾放野笑了：“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录这个节目吗？”
“因为你和汪佳晟是朋友。”
“这只是一部分原因。”
“为什么？”
“你觉得我的表现讨喜吗？”
尤敏书想了想：“有时会有点……尴尬？我觉得你是故意的。镜头之下，所有人的行为多少带点演，大家都知道。”
“嗯，”顾放野说，“都是演的，我不是金龟婿，所以别用刚才那样的眼神看我，从我这你得不到你想要的。”
尤敏书不信：“你是汪佳晟的朋友啊！而且……你也不知道我想要什么吧。”
顾放野说：“我知道。钱，权，名，利……”
尤敏书打断他：“不是，我要爱！”
她目光灼灼。
顾放野笑着往泳圈后一躺，望着天空，意味不明地重复那个字眼：“爱。”
“我的爱在那里。”他指着天空。
天空碧蓝无垠，万里无云。
“什么？”
顾放野说：“是一颗星星。天亮了就看不见了，所以趁现在是夜里，我要好好看着它。”
尤敏书理智知道这是个充满她不懂含义的比喻，但情感上觉得荒诞。
“顾总，听不懂你说什么啊。玩水吗？”
她掬了一捧水泼向顾放野，笑得明媚张扬。
顾放野毫不客气地捧水泼回去。
尤敏书被浇得狼狈，眼睛都睁不开，胡乱冲着个方向大喊：“路光！路光！——你顾哥欺负人，快来帮帮我！”
……
三人总算玩够了，上岸。
尤敏书望向路光，半真半假地抱怨：“你刚刚跑那么远干嘛？都没来得及救我。”
路光提了一脚沙，小声说：“我不小心撞到了两个在接吻的男生……”
尤敏书惊呼：“什么？！在哪？我怎么没看到？”她回头蹦了蹦。
路光继续说完：“……蒙头一顿乱游，等反应过来已经不跟你们在一起了。”
顾放野不动声色：“你恐同？”
路光说：“不恐啊。我们圈子里好多同呢。”
尤敏书看着他，颇感兴趣地问：“那有男生跟你告白过吗？我觉得你会是男生喜欢的类型——或者说男女通杀型。”
路光低头：“嗯。”
尤敏书：“真的吗真的吗？什么样的人啊？”
路光说：“啊……”
顾放野垂在身侧手握成了拳，他垂着眼，没看两人，却呼吸紧绷，仔细听着。
路光说：“不知道怎么说。”
顾放野的拳头松了松，心情复杂地呼出一口气。
“我一开始觉得他挺可爱的，”路光想了想说，“我还是第一次觉得男生可以可爱。”
顾放野拳头陡然又握紧了。
“他很注重打扮，会化妆，挺好看的，有点工作狂。……嗯，有点小心眼。”路光想了想，“好吧，其实不止一点。总之，我拒绝了他，然后他在他权力范围内把我封杀了。我做模特嘛，之前赚钱的大头是平面模特这块，和他闹掰后，别人就不用我了。”
顾放野的拳头更硬了。
想揍人。
24# 第 24 章 顾放野伸手，指腹擦过路光的下唇。
三天后，12月14日。
按照签订的合约，今天结束，夏城的七天旅行已经结束，录制进程已经过半，本来再录半个月就可以结束了，但因为《心动时刻》三期播下来，在网上的热度非常高，反响非常好，甚至超出了原本所能想象的最好的局面，因为，为了增强观众的参与感，节目组增添了一份补充协议，中间将空出一周的时间，暂缓录制。
今晚将会举办一场沙滩烧烤晚宴，自到夏城以来几乎没怎么聚齐的十人将一同参加。
除此以外，听说今晚还有一个惊喜。
黄昏，太阳在海平面上摇摇欲坠。
路光蹲在一对双胞胎姐妹面前，看她们铲沙子，堆着城市，过家家。
似乎是两个人不够分角色，双胞胎过来拉路光的手，仰着脸，奶声奶气地说：“哥哥，你来做怪兽好不好？”
路光哭笑不得，他怎么就怪兽了。
不过嘴上却温柔地说：“好呀。”
他坐过去一点，小姑娘抓着他的手，强行让他把她们堆好的一小块“城市”推倒了，然后妹妹大声向姐姐报告：“将军！怪兽已经弄坏了这边的大楼，我们要赶快打跑他，不然他就要弄坏更多的大楼了，你看……”
小姑娘抓着路光的手又推倒一片：“又倒了一个大楼！已经到了危急存亡的时刻，我，小丸子请求出战！”
路光做了回工具人，觉得可爱又好笑。
陪双胞胎玩了十几分钟，她们的爸妈过来，和路光道了身谢，抱着小孩去吃晚饭了。
姐姐妹妹扭头看路光，冲他挥手再见。
路光便也举起手，挥了挥。
“好可爱的双胞胎。”
路光回头，眉眼弯弯一笑，喊道：“敏书姐姐。”
尤敏书跟他坐下来：“我们俩是不是太闲了，别人买菜的买菜，买烧烤架的买烧烤架，买酒的买酒。”
路光说：“我也觉得有点，但抽签抽到我们留守嘛。”
尤敏书手指抚着沙子：“这里很不错啊，就是天要黑了，有点冷了。”
她只穿了条单薄的连衣裙。
路光反应神速，把自己的遮阳外套脱下来：“你穿。”
尤敏书接过，说：“那我不客气啦。”
路光说：“没事，我又不冷。”
“路光——”
“南璃姐回来了。”路光站起来，跑过去帮忙拎烧烤架。
“敏书，”南璃笑着跟尤敏书打招呼，“顾放野快到了，买了好多好吃，说你喜欢吃龙虾，专挑贵的区挑，然后让现做麻辣小龙虾，羡慕死我们啦！”
尤敏书微微低头，脸被霞光照成绯红，羞赧地嘟囔：“他怎么……”
路光舔了舔唇，有点馋地说：“我也喜欢吃麻辣小龙虾！”
南璃促狭地笑：“我也喜欢呀！但这是小龙虾的事么，这是明摆着的偏爱啊！我看这节目往后不用录了，你俩直接官宣得了。”
尤敏书小声说：“哪有这样的呀。”
“啊，”南璃说，“我们先把烧烤架支起来吧。”
尤敏书上手帮忙，笑着说：“嗯嗯，我们一起。”
他们选了地面坚实的地方放烧烤架，南璃和尤敏书结伴去卫生间了，一时间，这里只剩下路光。
夕阳缓缓沉入海水之中。
只剩下橘红色的云与水光荡漾，海风微凉，徐徐吹拂，潮水涌动拍岸，海边没什么人了，一切都显得那么静谧、美好。
路光靠着附近的栏杆，拍了一张又一张海的照片。
直到太阳彻底沉没，霞光消散，天空成了昏暗的靛蓝，拍的照片已出现明显的噪点，他才停下。
鼻尖动了动，路光忽然嗅到了一股很香的……麻辣小龙虾的味道。
他回过身，看见顾放野端了个很大的不锈钢瓷盆，放到桌上。揭开保鲜膜，香味愈发扑鼻。
路光咽了咽口水。
顾放野见他这样，挑眉一笑：“来，趁现在没人，偷偷吃一个？”
路光瞪大眼睛，控诉道：“顾哥，你知道你这语气像什么吗？”
“嗯？什么？”顾放野很配合。
路光一本正经：“嗟，来食！”
顾放野愣了一下，旋即笑弯了腰。他掌心揉揉额角，克制住笑，说：“没想到你还知道这个。那你来食吗？”
路光跑过去：“我悄悄吃一个，你不要跟敏书姐姐说啊。”
“那你快点，”顾放野催促，“快点，快快。”
路光挑了只龙虾，这一盆应该是刚做好不久，汤汁还有些烫，路光的手一缩一缩，被顾放野催得一咬牙一狠心随便拿了只在手里，掰开头尾，吮了一口。
又烫又香又辣！
顾放野盯着他的唇，他隐现的齿，他柔红的舌。
辣汁流到路光的下巴上，舌头舔不到的地方，路光就用手指抹掉。
他漂亮的手指，鲜明的骨节。
海风吹动顾放野的发，他的额发有些长了，细细碎碎的遮挡他的视线。
人若是起了别念，顾放野想，那看什么，都充满暗喻。
顾放野伸手，指腹擦过路光的下唇。
和他想象的一样柔软，比他想象的要热，呼吸也是热的。
路光怔怔看着顾放野。
“这里也沾了汤。”顾放野收回手，说。
“哦，”路光伸手用力抹了抹唇，眼睫慌乱地扇动，盯着地面，“哦，这样啊。”
“啊！敏书，你的小龙虾被路光吃了！”南璃的叫声在不远处响起。
两个女孩牵手跑过来。
顾放野后退一步，转身，笑着喊道：“谁叫你们不在，晚来的晚吃。”
南璃吐吐舌头：“那子曦陈博昀他们岂不是惨了。不管了，我们也要吃！”
路光低着头，看着顾放野撑在桌上的那只手。
那只手，朝他伸过来的时候，落在他唇上的时候……
路光想，自己那时候，都想了些什么啊。
25# 第 25 章 如果是顾放野，他不会逃。
天黑了。
炭火半明半暗地红亮着，锡纸上的五花肉滋滋冒油，小龙虾已只剩下寥寥几只和大半盆汤，啤酒罐在地上摞了一堆。
“三个七！”何萱思喊道。
郎益大笑：“哪来的七啊，你喝晕了吧？”
“那我喝。”何萱思豪爽道。
她已经玩嗨了，站起来干了半罐啤酒，没站稳，晃了一下。
坐她旁边的姚心彤赶紧扶住她。
陈博昀摇着骰子，招呼道：“再来再来！”
旁边南璃和卓子曦凑在一起看动漫。
不时发出激动地喊声。
“啊啊啊啊啊又挂了一个！！作者在想什么啊剧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磕的cp怎么会be得这么彻底呜呜呜。”
“我说别磕这对了吧没前途，面瘫帅哥才是永远的神！”
“疯批病娇才是神！呜，怎么就死了。”
詹彬蔚也在看手机。
摄像去拍，詹彬蔚展示道：“最近在学日语，背词呢。”
尤敏书拿了一盘新鲜的生菜过来，对顾放野和路光说：“吃吗？我喜欢生菜夹五花肉。”
路光说：“可以这样吃吗？”
尤敏书说：“当然啦！试一试？我帮你包一片。”
路光开心道：“谢谢姐姐。”
尤敏书说：“这么熟了还这么客气啊。”
顾放野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九点了。
冰镇啤酒他不知不觉喝了不少，现在已经有点轻微地发晕。
节目组说的那个惊喜，到现在还没出现。
路光和尤敏书亲亲热热。
好吃吗，好吃，再来点，好呀，姐姐，小路……
谁听谁腻歪，谁听谁不耐烦。
实在听不下去，顾放野跑去蹲在一边啃面包的导演面前，问：“惊喜什么时候到啊？”
导演眨眨眼，表情也很无奈：“上海下雨，飞机延误了，不过十分钟前已经到夏城了，很快就能到。”
“是个人啊，”顾放野问，“谁？”
导演说：“说了还能叫惊喜吗？”
顾放野盯着导演的眼睛，探究地问：“是什么明星吗？”
导演唔一声：“你有喜欢的明星吗？”
顾放野说：“国内的明星……我比较喜欢屈晓琳。”
导演：“哦豁，演技派啊。”
顾放野说：“难道是她要来？”
导演：“哈哈，怎么可能！”
顾放野：“……”
“导演导演。”路光突然大叫，他也喝多了，现在整个人有点兴奋过度。
导演凄凉地看了眼自己没吃完的半个面包，觉得录综艺有时候真的很像带孩子。
他慈祥道：“什么事，说吧，小路。”
路光说：“海上的月亮，好漂亮！我想去海边拍照，但编导姐姐不让我去。”
他做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导演看了眼同样心累的工作人员，抬起手机确认时间，然后对路光说：“去拍，最多十五分钟，必须回来。”
路光：“好！”
“姐姐，我们走，可以拍十五分钟！”
顾放野霍然起身：“我也去！”
何萱思猛然站起来：“他们怎么去海边了，我也想去。你们看过《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吗，里面有一段，夜晚海里漂浮着发光的鱼那一段，太美了。我还没看过晚上的海呢。”
郎益把她按下来：“别想跑，喝完这杯再去。”
何萱思：“这个时间还可以租船去海上吗？好想去哦。”
姚心彤小声和陈博昀说：“是不是真的喝多了啊。”
陈博昀猛地放下啤酒罐：“走！去看啊！”
姚心彤：……
哦，原来这个也喝多了。
一时间，先跑带动后跑，全都往海边跑去，节目组拦都拦不住。
沙滩很大，海无边无际，夜空无垠，星辰闪烁，明月当空。
到处传来他们欢笑打闹的声音。
不知道谁先起的头，打雪仗一样扬起沙子，兜头撒了人一头一脸，还哈哈大笑。
“陈博昀，快，翻身的机会来了，去把顾放野和路光干掉！”何萱思怂恿道。
陈博昀满脸醉红，中气十足：“好！”
他双手捧起满满的沙，大叫着朝岁月静好得格格不入的三人组冲过去。
“看招——”
陈博昀用尽毕生的力气，把手中的沙砸过去。
天公作美，一时狂风大作，将沙粒均匀地洒落在三人身上。
路光手抖了一下，构图、对焦很久的照片抖成了一团模糊虚影。
顾放野刚好打了个呵欠，沙子都扬嘴里了，他呸呸吐了两口，朝陈博昀怒吼道：“神经病啊！”
陈博昀理直气壮：“不服你打回来！”
顾放野：“……”
真的有点想打回去呢。
幼稚大约是会传染的。
岁月静好三人组不知不觉也加入了对战。
郎益最先疯了：“祖宗们，这是沙子不是雪啊，我艹这他妈弄鼻子里嘴里谁受得了。”
他咳嗽了两声，双手举起：“我退出，我不玩了，还是詹老师明智，根本就不过来。”
“啊啊啊啊我也不玩了。”路光也突然叫起来，往岸边跑。
顾放野不爽了：“你灌了我一脖子现在来说不玩？！”
他从路光背后扑过去，把人压在地上，绞住手臂，抓了把沙以牙还牙地灌进路光的后背。
路光没挣扎。
顾放野：？
顾放野的心咯噔一跳，用力摇了摇路光的肩膀，叫他的名字。
路光动了动，翻了身，仰躺着。
他眼睛紧闭。
呼吸急促。
顾放野鬼迷心窍，逐渐地、逐渐地俯下身。
他离他的渴望这么近，这么这么地近。
忽然，路光睁了下眼。
他的眼中闪烁着细碎的水光。
眼睫湿漉漉的。
顾放野慌得心跳加快，手心全是汗，他第一反应是猝然拉开距离，脑中满是如何解释的说辞，但一句话都还没说出口，就见路光短暂睁眼后又闭紧了。
寂静，远处其他人的打闹都成了无限虚化的背景音，现在两人之间，只有彼此的呼吸。
顾放野的心跳慢下来，他轻轻地叫了一声：“路光？”
月光下，如此近的距离，顾放野清晰地看到，路光的眼圈通红。
然后，流泪了。
顾放野手足无措，本来因为醉意而过于放纵的神经骤然紧绷，嗓音艰涩地问道：“你怎么了？没事吧？对不起，我错了。我、我帮你把沙子弄出来吧。”
路光张了张嘴，手背遮在眼上，似乎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半晌，路光深呼吸一口，说：“我眼睛好像进沙子了，睁不开，好疼。”
顾放野愣了愣：“我……帮你舔舔？”
路光：“啊？”
“我就是小时候看见我姥姥给眼睛进东西的人舔舔就好了，没别的意思，但我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弄的，算了还是去医院吧，眼睛万一出事……能起来吗？”顾放野牵住路光的手。
“可以，”路光爬起来，“能……快一点吗？”
顾放野说：“那，牵紧我，跟着我跑，别怕。”
“算了，”顾放野松开两人相牵的手，“我背你吧，闭着眼睛跑太危险了。”
节目组意识到出了状况，立刻叫人开车。
……
晚上九点半。
《心动时刻》出品公司老板、远志集团董事长次子、今夜的“惊喜”本人汪佳晟到达现场。
留给他，没有令人食指大动的烧烤，没有欢声笑语的录制嘉宾，连摄制组的人都不齐。
只剩下一片狼藉。
灯光暗淡，炭火将熄。
导演满脸沧桑。
汪佳晟拿下墨镜，张开手臂转了一圈，不可思议道：“人呢？不说隆重地迎接我，至少得和我打个招呼吧？”
导演言简意赅：“喝醉了，撒酒疯，三个眼里进沙子送医院了，其他的回去洗头洗澡换衣服了。接下来怎么弄还不确定，汪总，就等你一句话，还录吗？”
汪佳晟微笑：“我是那样黑心的老板吗？”
导演弹簧一样跳起来，握紧对讲机：“收工收工收工！！！回去洗澡睡觉了啊嘿！”
汪佳晟：“……”
–
从医院回到酒店已经不早，得知明天休息一天，顾放野松了口气。
路光的眼睛睁开，还是有点红红的。
他后颈还沾着沙粒，顾放野下意识伸手帮他擦了擦，嘴里说：“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路光躲了一下。
顾放野顿了顿，若无其事地收回手。
路光说：“我先去洗澡了。”
顾放野看着他明显僵硬和躲避的背影，手脚冰凉，迟了半拍，才回应道：“嗯。”
路光走进浴室，脱掉短袖短裤，打开花洒。
水声哗啦，打在耳畔，像一场暴雨。
路光闭着眼睛。
很热，心跳很快。
顾放野的手在他后颈擦那些沙子的时候。
再早一点。
被顾放野压在沙滩上的时候，牵手的时候，被背着的时候。
以至于眼睛的疼痛都变得可以忍受。
更早一点，他的指尖碰到自己的唇时。
也许，还有最早的，某些先兆，某些被他无视的时刻。
而在那一刹那，在眼睛剧烈的疼痛时，在满含泪水睁眼的刹那，朦胧间，路光感觉到顾放野离自己很近。
好像要亲他。
Leslie勾着他的脖子要亲他时，路光脑袋空白，身体先于意识，把他推开，落荒而逃。
顾放野……要亲他，不，只是好像，似乎，仿佛，可能。但路光已经知道，如果是顾放野，他不会逃。
他甚至，忍耐着疼痛，等待过那个不知道是否只存在于他想象中的吻。
26# 第 26 章 不论怎么样，他都还是觉得……喜欢。
路光洗完澡出去, 顾放野似乎在回消息，因为有为期一周的自由活动、非录制的时间，节目组把每个人的手机都还给了他们。
听到他出来的动静，顾放野漫不经心地抬头扫他一眼, 之后重新低下头去, 问：“今天还按摩吗？”
“不用了, 这两天，好多了。”路光说。
顾放野点点头：“嗯, 正好我晚上也有事。”
路光擦头发的手一顿, 抿了下唇，问：“什么事啊？”
顾放野说：“朋友来了，约我出去喝酒。”
“这么晚？那你什么什么时候回来啊？”
顾放野起身披了件外套, 说：“不用等我，早点休息，晚上我不一定回来。”
“那个朋友——”路光脱口而出，“男的女的？”
顾放野有点诧异地看了路光一眼, 说：“男的。怎么了？”
路光讪讪道：“哦……我是想，我们不是还在录综艺么，你要是被拍到和别的女孩喝酒，那节目里喜欢敏书姐的人设不就崩了……”
顾放野笑了一下：“没关系。”
他从冰箱里拿了瓶水, 喝了两口，然后顺手放在置物架上，对路光说：“我出门了，你……早点睡觉，对眼睛好。”
路光笑着说：“好, 拜拜。”
–
Sdygguang：好像很久没发微博了，本来是因为最近生活太开心才没发, 可弄清楚为什么这么开心之后，突然……没那么开心了……
Sdygguang：原来才认识十四天。
–
路光睡醒，已经是上午十点。
他睁眼第一件事，是坐起来，扒在横亘于两张床之间的桌台上，看顾放野有没有回来。
没有。
床干干净净，是酒店服务员叠出来的平整样式。
路光失落地叹了口气。
他倒回床上，盯着天花板躺了一会儿，片刻后起来把窗帘拉开，洗了把脸，吃了两口忘记是哪天带回来的小面包。
有点渴。
路光呆呆地看着昨晚顾放野离开前放在置物架上的那瓶水。
男生之间……这不重要吧……
路光还记得高中时和同学打篮球，水都放在旁边，有时候分不清，就乱喝一通。没人在乎。
但如果是女生喝了男生的水，或者反过来，就一定会有人起哄，有时候还会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喊“间接接吻”。
路光移开目光，重新躺回床上。
他还没想好，他还没有决定，是不是要放任这样的感觉。
他有点……害怕。
无意识地划动手机页面转移注意力，路光忽然意识到，从录制节目到现在也快半个月了，他还没有和舅舅联系过。
于是找到了目标一般，路光立刻爬起来，盘腿坐在床上，拿起节目组发的那个手机，开始挑选相册里的照片。
要发给舅舅看。
给他看他住到了好高档的别墅，那么宽敞的客厅，漂亮的房间，还有好多院子……
他们在一起和动物玩，蛋饺、花花、大猫、小虎。
他们扫雪的时候堆起来的小雪山，雪下了他们一头，恍惚一夜白头似的。
他们一起做饭，都不太熟练，全靠临时在网上搜索要点，但最后做出来居然味道还可以。
他们一起吃了火锅，喝啤酒，聊天。说了好多本应该是秘密的事情，“从来没做过的事”、“做过最特别的事”、“最想做的事”……
还有很大的书房，夜晚的灯光昏黄静谧，他一拐角就碰见了顾放野，他靠在墙壁上，很安静。
还有非常非常漂亮的花园。节目组准许他摘了花，他学了如何包花束。送给了顾放野，顾放野收到花开心吗？
后来顾放野给每个人送了红玫瑰。还送了花瓶。路光记得自己是如何小心翼翼地解开系在茎干上的丝带，放了半花瓶水，把玫瑰插进花瓶里，然后给它们拍了照。
那时候他在想，好漂亮啊。
他还发了微博。
路光重新打开微博，找到那天发的是：“有钱人送的花包装都更好看，花也更漂亮，更香，花瓶也好看……”
现在，放在别墅里那八枝玫瑰，已经枯萎了吧。
再往前翻一翻，还有那次他惹顾放野生气了，几次道歉，顾放野才和他和好，重新连上网后自己感叹“有钱人果然很难讨好”。
顾放野在他微博里的代称好像就是从那时开始变成了“有钱人”。
有点酸不溜秋的，有点羡慕的，也有点……深觉自己的贫穷配不上。
路光伤春悲秋了一会儿，眼角余光瞥到微博里提到的“舅舅”二字，才骤然响起，自己不是要发照片给舅舅，然后打电话吗！怎么脑子又拐到顾放野身上去了！
在心里骂了自己两句，路光深呼吸一口，集中注意力，挑了七八张他觉得能体现出他过得不错的照片，发微信给“新谷舅舅”。
费新谷差不多秒回：？
费新谷：节目这么快录完了？什么时候回家？
路光给他发语音：“没有录完，中间休息一个星期，我现在在夏城！”
费新谷也给他发：“我知道呢，每期《心动时刻》我都定时看！我还跟你妈打电话说了，你妈可高兴了，现在整个和佳医院都知道你当明星啦！”
路光脸红了红，直接拨了个电话回去。
“舅舅，你叫我妈别乱说啊，我哪里算明星！”
费新谷呵呵笑：“现在不是很快也就是了，你录节目不知道呢吧，你现在在网上火着呢，我关注了几个你的粉丝，小姑娘真会夸人，你吃饭她们也夸，逗狗也夸，打个哈欠都能发一百四十字的可爱。”
路光：“……”
他小声嘟囔：“什么跟什么啊。”
费新谷说：“你有粉丝啦！你自己的账号你不上去看吗？那个，叫路光与海的，好像有一百万了。”
路光：“什么？！！”
新账号注册完宣传完，路光就把它抛到脑后了。他不敢相信，绞尽脑汁回忆起当时注册的账号密码，把号登上去。
扑面而来的红点。
全是转发、评论、私信和新粉丝提醒。
路光随便点开两条私信看，全都是说看了《心动时刻》觉得他很帅很可爱的，说很喜欢他，希望他加油什么的。
“看见了吗，”费新谷在电话那头问，“这两天好多人来我这打听你，说有机会合作，我帮你想过了，等你录完这个，就去拍戏，拍戏的片酬可比你做模特高多了。李一奇说他最近在筹备开个演员经纪公司，他跟佳晟娱乐，鑫华影业这些都有合作的……”
费新谷畅想未来，说得特别开心，仿佛路光前途一片光明，明年就能拿奥斯卡为国争光。
路光听得也慢慢笑起来，嗯嗯着点头，好啊对啊地搭腔。
顾放野回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路光？”他把手中的蛋糕礼盒放在两张床中间的台子，叫了一声。
路光回头看见他，挥挥手。
“好了，等节目录完再说吧，”他对费新谷说，“等回去，我们一起吃烤鸭！嗯，嗯，拜拜。”
路光挂掉电话，回头和顾放野说话：“你回来啦。”
顾放野打开盒子，说：“嗯。给你带了红丝绒蛋糕。”
路光：“哇。”
他手脚并用地爬过床，望着蛋糕，咽了咽口水。
顾放野问：“才起床，没吃早饭？”
路光说：“吃了块面包，好像是之前在古镇买的。”
顾放野眉头皱起来：“那个应该过期了吧？”
路光有点窘：“我没注意，应该没有吧，还挺好吃的。”
顾放野沉默片刻，又问：“刚才和谁打电话呢？”
路光说：“我舅舅。”
顾放野说：“噢，不跟你爸爸妈妈联系吗？”
路光说：“等录完节目，我直接回一趟萝州。”
顾放野点点头。
他把蛋糕切成四块，拆开小勺子，给路光。自己没拿。
路光问他：“你不吃？”
顾放野说：“给你的。我吃过了。”
路光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凑过去，贴顾放野很近的，在他身前嗅了嗅。
顾放野：？
他有点好笑，又觉得心跳有点快，面上却不动声色：“闻什么呢？”
路光说：“你不是说去喝酒吗，怎么没有酒味。”
顾放野一瞬间想调侃，“你知道你这像什么吗？像查岗的女友”，但脑中闪过昨晚路光僵硬的脊背，他没有说出口。
只是温和地解释：“只喝了两个小时，后面去水疗会所了。”
路光懵了懵：“水疗会所是什么？”
顾放野说：“就是洗澡按摩喝茶养生的地方。”
路光挖了一大块奶油吃，含糊低喃：“好高端。”
顾放野突然说：“想去吗？今天休息，带你去啊。”
“好好吃！我就不去了。你真的不吃吗？”路光又挖了一勺，做了个递出去的姿势。
顾放野微微俯身，挑眉说：“那，吃一口？”
路光僵了僵。
他默默把手收回来，那一勺奶油塞进自己嘴里，咬着勺子，腮帮鼓鼓，迅速拆了根新的递给顾放野。
顾放野淡淡一笑。
他接过勺子，挖了一小勺，象征性地尝了一口，说：“不错。”
路光笑了一下，埋头继续吃。
顾放野看着他的脑袋，他的发旋。
想摸一摸。
想到卓子曦那天脱口说的，“小狗狗”。
顾放野不喜欢狗，从前，现在，以后应该也不会喜欢。
但他喜欢这样的路光。
不论怎么样，不论汪佳晟说什么，不论汪佳晟怎样肆意地嘲笑了他，他都还是觉得……喜欢。
“路光，你知道后半段录制，有了新的策划吗？”
汪佳晟说，这个策划，是否启用，决定权在他。
“从商业、热度、流量的角度，我希望你能同意这份策划，但从朋友的角度，我觉得这也许并不是一个好主意。你单恋一个幻象，时间久了，还能清醒；但是一旦幻象开始配合，乖乖，我怕你走不出来。”
彼时酒吧电音震耳，灯光五彩斑斓，衣香鬓影，所有人都在醉生梦死。
汪佳晟饮尽最后一口威士忌，语重心长地吼出这段话，然后拍了拍顾放野的肩膀。
顾放野说：“我会慎重考虑。”
这就是慎重考虑之后的结果。
“什么新的策划？”路光抬头，问。
他唇边沾了一点奶油。
顾放野伸手，轻轻帮他擦掉。
奶油的黏腻，皮肤的触感，指纹的脉络。
呼吸，心跳，血液循环。
紧张，紧张中夹杂着兴奋。
“你知道现在《心动时刻》热度最高的点在哪吗？”
“在哪？”
“在我和你。”
“你和我？”
“嗯，在我们在一起的那些时刻。”
“所以……新的策划……？”
“所以，这样的时刻，要多一点，再多一点。”
*
作者有话要说：
入v啦！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27# 第 27 章 顾放野笑着说：“好。”
顾放野没有详细说, 具体的策划是什么样的。不过，他说不出意外，今天下午节目组就会带工作人员过来，和他洽谈。
路光蛋糕吃了一半, 觉得有点饱了。看着走进浴室的顾放野的背影, 等到里面花洒的水声响起来, 他才深呼吸一口，从床上跳下来, 走向冰箱, 拿了瓶水，灌下去半瓶。
矿泉水冰凉，滑入喉底, 令他发热的思绪稍稍冷却。
浴室里，顾放野拧开花洒，才在心里骂了一句自己。
明明在会所他都泡澡泡得跟条鱼似的了，怎么脑子一抽就想也不想又进来洗一遍澡啊！
–
下午, 编导果然上门拜访，和他们谈策划。
编导贾茹和编导伊衣分别负责路光和顾放野，原本不熟的她们也在工作中成了互倒苦水的好伙伴。
她们带了一份新的合同来。
“直播？”路光看着抬头黑体加粗的字，有些惊讶。
贾茹道：“没错。”
伊衣说明：“这次直播定在21日, 正好是冬至，也是你们这一周休假的最后一天。分组是南璃和尤敏书一组，你和顾放野一组，另外三男三女一组，共四个直播间。主要内容就是聊聊天, 然后有几个金主的广告推一下，没有销量要求, 这点可以放心。”
贾茹继续说：“我们了解了一下其他人的想法，这个假期有的人想再在夏城玩两天，有的人觉得回白鹭山庄也可以，所以目前的计划是19号回B市，差不多一半一半，你们可以接受吗？”
“可以。”顾放野说。
路光也点头。
贾茹道：“OK，那基本就这么定了。到时候会在别墅给大家分配区域直播，直播时间大约三十分钟左右，你们愿意的话也可以和其他组互动——主要看弹幕，如果观众强烈呼声，比如想让你们和尤敏书打个招呼什么的，就可以去互动一下。”
顾放野：“好。”
路光：“嗯嗯。”
伊衣拿出一只蓝色的文件夹：“你们可以看一下，这是宣传那边总结的数据分析报告，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互动在网络上引起了很大的热度，有了一批CP粉，呃……CP粉就是喜欢看你们互动的粉丝，这群粉丝非常热情，愿意给予你们支持，就像支持明星爱豆一样，很大一部分热度就是她们贡献的。”
顾放野：“嗯。”
伊衣接着说：“周日刚播完第三期，因为容量有限，为了热度和爆点，每个人的形象都只提供了侧面的素材，因此网上对于你们各人也有不同的争议，流量大了，争议不可避免，有人喜欢，也有人不喜欢，所以，稳住心态，直播的时候如果有人说不好的话，就当没看见。”
路光：“嗯嗯。”
贾茹分发给顾放野和路光一人一张打印了满满的字的纸。
她说：“这是接下来录制要注意的方向。因为尤敏书最后是一定会进娱乐圈的，所以我们最开始的策划就是她一定不会在节目中完成配对，她的主要的线是在你身上。”
贾茹说的是顾放野。
顾放野沉声道：“我知道。”
路光懵了：“那我呢？”
最开始她们没跟他说有这么复杂啊，只说让他一直喜欢尤敏书就可以了。
贾茹深吸一口气：“你，仔细听好。接下来的剧情需要你发挥一点不一样的演技，希望不要让我们失望啊小路。”
路光点头道：“嗯嗯，你说。”
贾茹说：“尤敏书和顾放野的线是这样，尤敏书喜欢顾放野，但顾放野只是玩玩，虽然对尤敏书好，但他姿态始终是比较高、比较傲的。他不打算认真。所以，之后的录制，尤敏书会越来越明显地表达对顾放野的好感——这一步，是为了塑造她的‘深情’人设，而顾放野意识到这一点后，会认为他已经掌控了这个女孩，并逐渐对她丧失兴趣，开始对别的女孩出手。然后，尤敏书就会失恋，她会悲伤、痛苦、强颜欢笑，但不会倒下——这一步，塑造她的‘坚强’，而且我们尽量让她显得不恋爱脑，并在后期着重强调尤敏书的事业心，她专业的优秀、认真和对理想的追寻。”
顾放野看着路光。
一切都是演的，一切都是假的。尤敏书是，他是，那路光呢？
路光神情认真，没有分毫的意外和质疑。
他仍然毫不在意地点着头：“然后呢，我呢？”
顾放野想起昨夜汪佳晟和他说的话。
“当时面试，我那会儿还在B市，就顺便去了一趟，一见他我就认出来了，Leslie——就秋水时尚集团那个副总，那次叫他来魅吧喝酒我就在。路光嘛，Luis，这英文名还是Leslie给他取的，长得其实挺不模特的，太甜了有点儿你懂吧。Leslie很得意，说这是他新交的小男朋友，然后说了一堆荤话x大活好之类的，Luis，就是路光就被他搂着，也不说话，大家就起哄让他也喝一杯，喝个交杯！他就和Leslie喝了，然后Leslie也不行了，说要回去，路光带他出去，我跟着送了一程，送到门口，两人打车，一上车好像就亲上了，我都没眼看。结果后来，好景不长，Leslie打电话跟我哭，说被甩了，哭得可惨了，骂你家路光渣，不是人，拔x无情……”
顾放野当时想法拐了个弯，脱口问：“路光是1？”
汪佳晟：“……”
无语片刻，汪佳晟真的有点可怜顾放野了，他说：“兄弟，不是我说，你要真好小男孩，你这样的款，什么样的型号找不着啊。至于路光，你跟他根本不可能，没必要考虑这方面。而且你知道路光还骗了Leslie三十万吗，他就是个贪财好色无情无义的渣男、骗子！”
顾放野说：“他才十九岁。”
汪佳晟无所谓：“十九岁的小骗子。”
顾放野皱眉，心里憋了股火，说：“那个Leslie，你就这么信他？”
汪佳晟说：“他是我小学初中同学，至少知根知底。我还要问你，那个路光，你信他？”
“那你为什么当时要选他？”
“骗子嘛，肯定会演戏啊。而且……”汪佳晟顿了顿，“反正我有我的想法呗。”
顾放野闭了闭眼。
贾茹还在说：“……总之，先前那一套摒弃不用了，接下来需要有点变化，主要还是围绕尤敏书和顾放野，顾哥你也听一下哈，你俩要配合。”
“嗯。”顾放野睁眼，凝神听。
“你这边的情况是，不在乎网上舆论对吧？就是有污点脏水也没关系？”贾茹跟顾放野确认了一遍。
“嗯。”
路光诧异地看了眼顾放野，小声问：“为什么？”
“你们等会儿再聊，”贾茹打断，“所以接下来是这样的，尤敏书那边的线基本不变，等回去继续录制以后，她会越来越明显地表达出对你的喜欢，然后路光也要更明显一点，要积极！主动！殷勤！知道吗路光？别老要我在后面提醒你。”
路光小鸡啄米般地点头。
顾放野心想，他还不主动积极？他太主动太积极了。
“然后这时候，顾哥，你表达出对尤敏书失去兴趣以后，原定的是去撩南璃，这部分，前期也照旧，南璃那边也跟她说好了，会配合。但是不需要持续太久，表现为很快丧失兴趣，觉得没意思，转而注意到路光。”
这部分昨天汪佳晟和他简单讲过。
顾放野低声笑了一下，提前说出贾茹要说的话：“表现出，觉得路光有意思。”
贾茹：“没错！所以在你们俩的关系中，你是主动、进攻、调戏的那一方，路光配合顾放野就行了，在配合的同时，还是照旧追求、安慰失恋的尤敏书。”
顾放野眼睫垂下，很快抬起，笑道：“我不是一直是主动、进攻、调戏的那一方吗？”
贾茹打了个响指：“这也是策划这么制定的原因啦！小路这边呢，就要对顾放野从情敌，转变成，啊，他这个人好像还不错的朋友的感觉，后期排斥感不用太重，就可以了。重要的要点都在纸上了，你们注意看。当然，不用太有压力，后期可以拯救一切！”
伊衣手肘撞了贾茹一下，小声说：“后期组都要骂死我们了，还拯救一切。”
贾茹立刻转口：“咳咳，但能好好表现还是好好表现啊，感情碰撞起来朋友们！”
伊衣正色道：“差不多今天要说的就这么多，直播合同签完，接下来几天都可以自由活动了。尤敏书她们就去逛街了，陈博昀好像找了个网吧打游戏去了，你们也可以随意。”
顾放野说：“好的。”
路光突然想到什么：“那……昨天，那个惊喜是什么？”
伊衣说：“哦，本来是佳晟娱乐的老板，汪总要过来和大家一起吃个饭，但飞机延误没赶上，就算了。”
该说的事情说完，贾茹和伊衣就离开了。
房间一时又陷入寂静。
他们很少有尴尬沉默的时刻，但从昨晚开始，从前自然的气氛好像就消失了，两个人中，总要有一个努力带起话题，才能慢慢进入到那种自然的状态。
可现在两个人都不想说话。
“这个就是你说的……”
“等一下。”
顾放野出去，喊住贾茹。
门虚掩着，路光隐约听到他低低的说话声，但没有听清楚说的是什么。
片刻后，顾放野回房间。
他看了眼手机，说：“快十一点了，我们一起吃午饭？有什么想吃的吗？”
路光刚吃了蛋糕，他有点为难：“我不是很饿。”
顾放野说：“从这里到市区打车要半个小时，你先想想你有什么想吃的，或者想去哪里玩？”
路光看了顾放野一眼：“你昨晚睡了多久啊？”
顾放野愣了一下：“三四个小时吧。”
路光说：“中午就吃酒店餐厅的菜吧，我想吃那个海鲜炒饭，上次看到就想吃了，还有冰激凌！然后回来睡午觉？”
顾放野心里隐隐一动，他笑起来，说：“我不困。”
路光说：“是我有点困。”
顾放野问：“昨晚没睡好？眼睛还好吗？”
路光笑眼弯弯：“嗯……眼睛没事，可能是知道要放假太高兴了，玩了好久的手机。”
不是。
是因为你没回来。
一直在等你。
想等你回来的时候假装我被吵醒了，假装抱怨两句，然后再睡。
但你没有回来。
玩了很久的手机，很困很困，才睡着。
做了很多梦。
睡得不好。
不是因为高兴。
顾放野说：“好，那等会儿下楼吃海鲜炒饭，然后回来午睡。”
路光盘算计划，和顾放野说：“那睡完起来我们看电影吧？前段时间那部院线的喜剧，在视频上线了，今天正好限时免费！”
顾放野说：“好。”
“然后呢，晚饭就吃寿司，也是酒店餐厅就有，之前在B市别人请我吃过一次，我还挺喜欢的。”
顾放野笑着说：“好。”
28# 第 28 章 “帮我找人问问怎么追小男孩”
路光总是一副很容易就满足的样子。
酒店餐厅平淡无奇的海鲜炒饭, 他也能吃得像是此生从未见过的美味。
任谁和路光接触，都会觉得，这就是他最真实的样子。
顾放野问了贾茹，关于汪佳晟所说那份, 《心动时刻》每一位嘉宾都有一份人设表格。这份表格是为了方便后期剪辑重点突出, 表格中的内容和故事线, 有些是编导编撰嘉宾配合，也有些是真实的。
“路光说他妈妈做手术, 爸爸生病的事, 是你写的吗？”他当时这么问。
贾茹有点惊讶，回答他，说：“不是, 是我们签订合同后，补充人设细节时，路光自己说的。”
“你不吃吗？”路光问。
“我吃饱了。”顾放野说。
他看了路光一眼，微微握拳, 问道：“对了，你爸爸妈妈的病怎么样？我有个好朋友，现在在B市第一医院工作，不知道有没有能帮上忙的。”
路光眼睛一亮, 又暗下去：“我爸妈，这两年算是稳定下来了，只要按时复查、吃药就行了，如果是早几年，能在B市做手术的话……唉, 也不行，我家根本没那么多钱。”
“缺钱？我——”
路光连忙打断：“我现在钱够用的！”
顾放野深深凝视他一眼, 在心中圈起“父母生病”这一项，应该是真的。
汪佳晟因为Leslie的话对路光有偏见，他或许知道一部分顾放野不知道的事情，但那未必是事实。
“我妈妈，有一次也查出来生病，”顾放野拌了拌盘里的面，淡淡地说，“我高三，快高考的时候，她没告诉我，怕影响我考试，但自己一个人默默地准备后事，据她说，有那么几天，她在家一直哭一直哭，她觉得她对不起我，没有给我很好的生活。”
路光吃饭的动作慢下来，眼睛微微睁大，看着顾放野。
“我考完试，她才告诉我，她查出来了乳腺癌，预约了手术，就在我高考后的第二天。跟我说的时候，她很冷静，但我冷静不了，你知道吧？”
顾放野笑了一声。
路光点点头，说：“我知道，我知道我妈要做手术，风险还很大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我也差不多，其实我们班那天约了聚会的，我后来听说有几个女孩想跟我告白，让自己的青春不留遗憾什么的，可惜我没去。我在手术室等候区等我妈做手术，等一个结果。”
路光听得聚精会神。
“那个时候觉得时间很漫长，感觉等了一辈子，然后手术完，过了没多久，医生找我，跟我说，是良性的。从那一刻——我其实有点开始信神佛了。我妈说，她给我高考求符的时候，给自己也求了一份，还买了佛珠，我那天在手术室外，就数着佛珠捱时间。”
路光说：“幸好是良性。”
顾放野说：“嗯。”
路光扒拉了一口饭，顿了一下，迟疑问道：“那你爸那个时候在哪啊？”
“死了。”
路光：“啊？对不起……”
顾放野笑道：“不是，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我爸呢，是个已经死去的人，因为我妈是这么跟我说的。但实际上不是。荣元集团，听说过吗？”
路光点头：“前几年萝州新建的小区楼盘，很漂亮，他们家的，我当时特别想给我爸妈买房，就关注了一下，但是太贵了。”
顾放野说：“荣元集团，现在，算是我爸的吧。”
路光：“……天。”
“所以我现在还，挺有钱的。”顾放野笑了笑，说。
路光一开始有点羡慕，接着，他突然想起什么：“那为什么贾茹姐说，你这边，什么污点脏水都可以……”
“我家这么牛，不用怕被骂啊。”
路光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顾放野忍不住笑，但很快，脸上的笑意淡下来：“我开玩笑的，原因不是这个。”
路光懵了懵：“啊？那是什么？”
顾放野说：“秘密，想听吗？”
他朝路光伸出掌心，说：“交换。”
“交换什么？”
“交换秘密啊，你说一个你的，我就告诉你我的。”
沉寂。
路光咽了咽口水。
“算了，”顾放野收回手，“吃饭吧，再不吃要凉了。”
路光埋头吃饭。
吃完饭两人买了冰激凌，一边吃一边回1612。
等回到房间，两个人都差不多吃完了。
顾放野去把窗帘拉上，房间一时昏昧下来。
他躺到床上，薄毯蒙头，打了个哈欠，说：“睡午觉吧，我也有点困了。”
路光点点头，意识到他看不见，又补了句“嗯”，也躺下。
很安静。
只有空调吹着冷风的声音。
和另一个人存在的声音。
令路光觉得完整、安宁。
……
他们大概剩下四五天的时间在夏城游玩。除了第一天，顾放野和路光留在酒店看了电影，之后几天就被其他人拉着一起出去玩。
节目组布置了一个任务，让尤敏书拍夏城出游的vlog，其他人想拍也可以拍，最后或许会作为宣传素材发出。
夏城天气晴朗，最近游客也不多，是出游的好日子。
除了节目组之前录制的地点，夏城可以玩的地方还有不少，不过经过录制的折腾，众人也不实在想再爬山涉水，只想轻松点，因此出去就是吃吃饭，唱唱k，喝喝酒。
何萱思很喜欢一个夏城的乐队，正好他们在海德公园有演出，大家就也连着去了两个晚上海德公园，看演出、吃流动摊贩的小吃，甚至觉得比美食街的正宗。
还遇到了几个粉丝，认出他们，特别激动，尤其是看到路光和顾放野在一起的时候。
路光这才有一些隐约的实感，自己好像有点红了。
白天，女孩子们主要是去逛街逛商场，因为想要买的东西太多，男士们便也陪同，负责拎包。这样俊男美女浩荡的出行，也引起了不少关注，路光好几次看到网上有人发，说在哪里哪里遇见了《心动时刻》的人。
街逛够了，便窝回酒店，十个人玩狼人杀或分组打牌。
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很快，就到了十八号晚上。
明天就要回B市。
照例是路光先洗澡，洗完出来，他站到顾放野面前，有些羞赧：“这两天腿好像又有点酸胀了……”
顾放野放下手机，说：“我帮你按一按？”
路光点点头：“谢谢。回去我请你吃饭吧！”
顾放野按着他的肩膀让他的躺下，手掌落在他的膝弯，替他揉了揉：“请我吃什么呢？”
路光小声问：“你想吃什么？”
顾放野沉默了一下。
路光催促：“想吃什么呀？”
顾放野笑了：“问我干什么，你请我吃，应该你拿主意。”
路光闷闷道：“可我不知道你会想吃什么。”
顾放野故意说：“你不是记尤敏书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记得很清楚吗？”
路光说：“啊……那个，编导给我发信息叫我背的。”
顾放野：“……”
他一时震惊，一时觉得确实应该是这样，一时……心中又有些抑制不住的名为喜悦的小气泡咕噜咕噜直冒。
顾放野笑道：“原来是这样。”
路光说：“嗯。”
紧接着，路光问：“秘密交换秘密，还算数吗？”
顾放野愣了一下。
他抿了抿唇，有点紧张，说：“算数。”
路光问：“一直算数吗？”
顾放野说：“节目录制结束前吧。”
路光说：“嗯，那等我想好，我来找你交换。”
顾放野的心扑通扑通跳，说：“好。”
虽然路光什么都没说，但他已经什么都想了一遍。
好的，坏的，无关痛痒的，惊天动地的。
不论是什么，他都会等待。
过了不久，路光动了动腿，小声说：“好了，舒服多了，谢谢。”
恰巧手机来微信——拿回自己的手机后，他们组建了一个十人微信群，各自也加了好友，方便联系。
微信是陈博昀发的，喊他们去1510打牌。
路光飞快地回了个“好”，外加一张表达快乐的表情包。
“你去吗？”他问顾放野。
“去啊。”
“我等你洗澡？”
“不用，我回来再洗吧。”
“好！”路光下床，“我换个衣服。”
顾放野自觉避讳，低头看手机，不看路光。却还是觉得心跳快，想法乱糟糟的，有些口干舌燥。
另一边，路光看着顾放野，慢吞吞脱掉睡衣，套上T恤，见顾放野始终不往他这里看，一边觉得有点期待落空的失落，一边又觉得有点心思不纯的羞愧。
“换好啦。”
他说了，顾放野才回头，冲他笑了笑：“那走吧。”
“嗯嗯。”
陈博昀、郎益、顾放野、路光四人常组队打牌，玩法是郎益教的，叫掼蛋。
两人一组，打起来一轮需要半个小时左右。
今天第一轮郎益和路光抽到一组。
郎益会玩，基本带着路光躺赢，路光高兴，忍不住就“郎益哥太厉害了”，“郎益哥又赢啦”，“啊啊啊啊打K了，我们快赢了”。
顾放野不爽地牌都捏皱了。
好不容易一轮结束，重新分组。
这次抽到顾放野和郎益一组，换成郎益带顾放野躺赢。
陈博昀眼看要连输两把，唉声叹气。
路光小天使一样安慰他，“没关系的博昀哥”，“我们还有机会可以翻盘”，“博昀哥你已经很厉害了，是我拖了后腿”……
顾放野捏皱了新一把牌。
郎益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路光，意味不明地一笑，甩掉手里的牌：“同花顺，我没牌了啊。”
在郎益的猛烈攻势下，这一轮也很快结束，重新分组下一轮。
还是路光和陈博昀。
打了两个多小时，过零点了，才散场。
两个多小时，路光和顾放野硬是没抽中过一组。
坐回楼上的电梯时，顾放野站在路光身后，悄悄锤了下自己抽牌的那只手。
真是想要什么不来什么，不想要什么偏来什么。
“顾哥。”路光忽然叫了一声。
顾放野双手背在身后，应道：“怎么了？”
电梯门缓缓打开，路光走出去，在酒店地毯上蹦了两下，回头对顾放野笑：“好开心啊。”
“嗯？”
路光说：“有吃有喝，能跟你们一起玩，还有工资拿，这样的生活，好开心啊！”
顾放野笑着说：“是啊。”
他们走到房门口，路光低头刷卡，说：“真希望能一直过下去。”
顾放野说：“以后你过的生活，也许能比现在更好，要往前看啊。”
路光没有立刻开门，他握紧门把手，回身注视着顾放野。
更好的以后，不一定有你，那就没有那么好了。
顾放野呼吸微紧：“怎么了？”
路光伸手，在两人之间比了一下。
似是有些沮丧，垂睫说：“还是没你高。”
顾放野：“……”
顾放野笑着揉了揉路光的脑袋：“小朋友。”
“我不是小朋友了！”路光嚷嚷。
顾放野抓住他的手，把门打开，推着路光进房间，然后若无其事地松手：“想长高就早点睡觉，熬夜的小孩是长不高的。”
路光被顾放野推地坐到床上，顾放野随即转身，扯开衣领，脱掉衬衫，走进浴室。
路光躺下去，呼出一口气。
伴随着顾放野淋浴的水声，他渐渐睡着了。
……
顾放野从浴室出来，是半个小时以后。
路光已经睡熟了。
顾放野关了灯，抱住空调毯，侧躺着，给汪佳晟发短信。
顾放野：等回B市把那个Leslie约出来我见见。
大半夜了，汪佳晟还没睡，秒回。
汪佳晟：？你真要搞基啊？
顾放野：滚，或者你帮我去问清楚他跟路光怎么回事也行。
汪佳晟：操，你不信我。
汪佳晟：顾放野我第一次发现你这人是个恋爱脑啊。
汪佳晟：我就不问。
顾放野：你以为我在秋水时尚就没认识的人了吗。
汪佳晟：那你去找别人啊。
汪佳晟：等他把你骗身骗心骗财骗色的时候别他妈来找老子哭。
顾放野：让他骗呗，反正我管我爸要钱。
汪佳晟：就你现在这b样你爸还会给你钱？早想通要钱就别进娱乐圈，你爸不是最恨这个，哈哈哈。
顾放野顿了顿：要我的钱也行啊，反正我挣钱就是给人花的，这两年给我妈花了不少，给他花也一样。
汪佳晟：你真是疯了，傻逼。
顾放野：帮我找人问问怎么追小男孩我就原谅你。
汪佳晟：……
汪佳晟一个电话杀过来，铃声骤响，顾放野立刻摁掉，起床看了眼睡得正熟的路光，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门，去安全通道的楼梯间给汪佳晟回电话。
“你在想什么啊？！！”电话一接通，汪佳晟就大吼，“之前喝酒那天不还说的好好的，说要慎重考虑吗？这他妈要是个女孩也就算了，这还是个男的啊，你脑子被蛊了？”
“我慎重考虑过了，”顾放野贴着墙壁，说，“那天和你在一起，我是克制着我自己，用理智跟你对话，这两天我也试过了，但我发现我在他面前没有理智可言。他不论做什么，我脑子里都会飘弹幕，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我看着他就忍不住笑，他冲我笑我就特别想抱他，他碰我一下我就想把他推倒……我分析、做假设的时候，想到我们节目录完就桥归桥路归路我心里就不舒服——连打牌分组分不到一起我都觉得不爽，但如果想象我和他谈恋爱，就会很开心，非常开心，超级开心，别的都不重要了。”
汪佳晟：“……你没救了。”
“我记得你谈过恋爱啊汪佳晟，你应该懂这种热恋的感觉。”
“懂，就是没脑子的感觉，傻逼的感觉。”
“能不能好好说话，我把你当兄弟才跟你谈这个事，不能好好说就算了。”
汪佳晟叹了口气：“行，去追吧，谈吧。初恋总是要栽跟头的。”
“初恋栽过了。”
“就你大学那不到七天的恋爱也能算初恋？我都奇了怪了，你人长得挺帅，学习也好，脾气也……脾气就不说了，怎么就……”汪佳晟突然一转，“不对啊，你到底怎么就喜欢男的了？”
顾放野说：“大师说了，这就是缘分，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汪佳晟：“……随你吧，别把我节目作凉了就行。”
顾放野人还没追到，就开始喜滋滋畅想：“你说我们要是录完就出柜，这综艺会不会爆？”
汪佳晟幽幽道：“会被封杀。”
顾放野缓缓地呼出一口气。
他走到楼梯扶手边，往下看了一眼。
有段时间，他一直做梦，梦见自己被不知名的人追，他要逃，最后却总是落到无尽的楼梯间内，张望下去，见不到底。
他的声音沉下来，不再过度轻扬和喜悦，只是轻轻感叹：“我知道这个决定是对的，因为我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很高兴。”
汪佳晟说：“希望你真的是对的。”
他挂了电话。
–
十二月十九日下午的航班，《心动时刻》节目组回归B市。
回白鹭山庄，路光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狗狗。
顾放野远远看着他的背影，见他一时间不会回头，便叹了口气，径自回别墅，给大猫和小虎喂食。
大猫热烈欢迎他回家，喊了好几声“欢迎光临”，小虎喊“你好”和“亲爱的”。
你好，亲爱的，欢迎光临。
是再次光临此地了。
回到这幢别墅，感觉竟还不错。
顾放野转了一圈，拖着行李箱上楼。
房间里的小向日葵已经谢了。
花瓣掉在桌面上，凝成干枯脆弱的片。
十二月二十日，《心动时刻》第四期播出，仍然是夏城旅游的部分。
随着热度的攀升，对于人物的争议也越来越大。
有人喜欢，也有人讨厌，有人站这对cp，也有人站那对cp。
第四期播出没多久，官方微博便宣布了21日要直播的消息。
“《心动时刻》十位素人嘉宾大揭秘，1221，如烟直播，等你来看！”
并放出了分组名单。
cp粉快乐了。
消息如同涟漪，一圈一圈扩散开来。
“姐妹们，放光要营业了，速速集合！”
“官方太懂了，就冲这分组名单明天直播我先刷个一百块！”
“大家明天克制一点啊，别在蒸煮面前刷奇奇怪怪的话，表达对他们本人的喜爱就可以了。”
“我就要说，顾放野和路光szd！放光今晚就doi！”
“……”
“sjb别跟我磕同一个cp，球球了。”
十二月二十一日，中午十二点整。
节目组请了专业的化妆师和造型师，给他们做妆造。
顾放野和路光的直播地点定在玻璃花房。
路光穿的是白色卫衣，节目组购入，中间有卡通史努比的图案。穿得他看起来年少且纯粹。
顾放野恰恰相反，白衬衫和黑色休闲西装，头发抹了发胶，凭空年长许多。
妆造的不同，使得两人坐在一起，气场就差了许多。
路光有点犹豫：“我们这样会不会显得不搭？我的意思是，不是一个画风。”
贾茹说：“要得就是这个效果，而且没有不搭，超级搭的，完全就是情侣装！”
路光有点窘。
顾放野长臂揽过去，勾了勾路光的椅背，把他的椅子拉得靠自己近一些，几乎并到一起。
“靠近点，坐好了，”他说，“不然镜头塞不下我们两个。”
路光点点头，小学生一下双膝并拢，手掌贴在大腿上，乖乖道：“嗯。”
顾放野看了他一眼。
配合衣装，两个人的鞋也不一样，路光是运动鞋，顾放野是皮鞋。
更显得一个纯情，另一个风骚。
路光双脚也老老实实并着。
顾放野低着头，看了一会儿。片刻，他徐徐地把自己的腿伸过去，脚尖踢了踢路光两只鞋并在一起的位置，慢慢地，稍稍用力，把路光的双脚分开。
再是用他的膝盖，挤开路光的膝盖。
然后抓住路光的右手，放在椅子的扶手上。
最后，顾放野用手抬起路光的下巴，说：“看镜头。”
顾放野起身，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翘起二郎腿，笑意盈盈地问摄像师：“这样好多了，是不是。”
摄像师点头。
路光终于回过神，脸慢慢红起来。
“准备啊，还有三分钟，三分钟开播，”贾茹叫道，“金主爸爸的货都准备好没，酸奶，巧克力，面霜，口红……路光？你哪里不舒服吗？脸怎么这么红？”
“啊？……啊，”路光揉了揉脸颊，“这里好像有点热。”
贾茹说：“忍一忍哈，要不拿个冰镇酸奶先降下温，我的天，你这样等下镜头一开粉丝一看你有嘴都说不清。小琳，快快快再拿几瓶冰过的酸奶来。”
十二点半，直播正式开始。
29# 第 29 章 “亲爱的！你好啊！”
【开始了开始了！】
【路光妈妈爱你！！！！】
【老公！！！】
【顾放野[心][心][心]】
【放光我来啦！】
弹幕开始刷起来, 路光和顾放野前面架了一台pad专门给他们看弹幕，上面字幕横飞，鲜花盛开，游艇遍地。
两个人都没直播过, 一时间被这盛况惊了一惊。
最后还是路光先开口, 对着镜头可可爱爱地摆摆手, 说：“嗨，大家好。”
弹幕一片【awsl】【太可爱了】【！！！！！】【路光妈妈/姐姐爱你！】【啊啊啊啊啊啊啊路光宝贝可爱到昏厥！】
路光认认真真看了弹幕, 认认真真说：“谢谢大家喜欢我。”
抿抿唇, 有点不好意思。
弹幕又一片飞速刷过。
啊啊嗷嗷呜呜的拟声词不绝。
路光眼尖，捕捉到其中提及顾放野的，抬头看了看编导期待的目光, 笨拙地担当起主持人的职责，双手捧着指向身侧的顾放野，为弹幕观众介绍道：“这是顾放野，大家认识吧？顾哥, 和大家打个招呼吧。”
顾放野微微凑近镜头，淡淡一笑：“大家好，我是顾放野。”
弹幕又是一片啊啊啊嗷嗷嗷，但路光敏锐地发现了差异, 提到他时，弹幕的关键词是可爱，儿砸，宝贝；提到顾放野时，弹幕全是好帅, 老公，哥哥。
编导在摄像头后面举着卡纸, 卡纸上巨大的“聊天”二字，提醒路光和顾放野和弹幕互动。
路光不再纠结称呼，按照之前编导教过的，慢慢说：“今天开这个直播，是想和大家聊聊天，然后，大家有什么感兴趣的问题可以问……”
顾放野插话：“你们随便问，我们不负责全部回答。”
路光：“嗯嗯，主要是涉及剧透的不会说，然后你们如果要问喜欢谁不喜欢谁也不会说……”
弹幕问：【那什么能说啊？】
路光被问住了。
见他愣着，顾放野出场解围：“可以问问我们喜欢吃什么喝什么。”
弹幕先刷了一片哈哈哈哈，然后很配合地开始问。
顾放野淡定地举起酸奶瓶：“我们平时喜欢喝这个，冰箱常备，节目里你们应该也看到了。”
弹幕：【陈博昀小哥哥是蛮爱喝的，我看他经常喝，但没见你喝过诶。】
【顾哥，喝一个！顾哥，喝一个！】
顾放野笑了笑，拧开酸奶瓶盖：“那我喝给你们看。”
他仰头喝了一口。
闭眼假装仔细品味片刻，然后咽下去。
顾放野睁眼，微微挑眉，眼含笑意：“味道真的不错，推荐购买，直播间应该会有链接吧，我也不知道在哪个角反正工作人员说会有的，好像还有优惠，我也不知道有什么优惠，大家就看着买吧。”
弹幕笑疯了。
【史上最敷衍卖货博主！】
【瞎说，哪里敷衍了，演戏，他是认真的！】
【路光也喝鸭！想看光光喝。】
【和顾狗喝同一瓶，快！】
顾放野扫过“顾狗”二字，眼角几不可见地抽了一抽。
怎么会有这种称呼存在？！
路光自然不会和顾放野喝一瓶，他从镜头外的工作人员手中拿了一瓶新的，介绍道：“刚刚顾哥喝的是青柠味，我这个是西柚味的，大家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口味购买呀。”
路光喝了一口西柚味……没忍住，眉头一皱。
他讪讪解释道：“我不太喜欢吃柚子，所以这个味道我有点……不习惯。”
弹幕看热闹不嫌事大。
【那试试青柠，顾哥手上就有。】
【我也喜欢青柠，如果是哥哥喝过的，那一定会更甜叭！】
【我看不如交换品尝一下，顾狗不想试试西柚味吗嘻嘻嘻嘻。】
顾放野：“……”
本来是挺想试的，但这个称呼到底是怎么回事？
旁边有在观测弹幕情况的工作人员写字条给顾放野看，让他不要关注不好的弹幕，当没看到就行。
路光说：“我之前喝过青柠味啦，不知道节目组有没有放出来，我挺喜欢喝的，和博昀哥经常一起去拿。”
他挑出弹幕里别的问题，转移话题：“陈博昀喝酸奶是不是为了长高？哈哈哈这个我不知道哎，可能就是喜欢喝啊，不过博昀哥确实对身高有一点点怨念。其实我也觉得我不够高，想长高，我爱喝酸奶可能有一点点这个想法吧。”
顾放野说：“你够高了。”
路光反驳：“我不是说过嘛，作为模特来说还是不够啊。”
顾放野也说：“我也说过，你这个身高做演员刚好。”
路光嘟囔：“可我不一定能演好啊，演戏又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而且也没有人找我演戏。”
顾放野还想说，余光见弹幕闪过一条——
【小情侣拌嘴可可爱爱！今天也是磕到了的一天！放光szd！】
顾放野嘴角忍不住翘了一下，心想这里面有些观众还挺有眼力见儿。
路光说：“对了，我一直想问，s，z，d，是什么意思啊？我看到好几次了。”
弹幕：【是真的！】
【“是真的”的首字母啦。】
路光恍然大悟。
他继续虚心求教：“那‘放光’是什么意思，什么东西发光、绽放光芒的意思吗？”
弹幕诡异地沉默片刻。
然后有人大胆地说【是顾放野x路光的意思！顾放野的放和路光的光！放光cpszd！】
路光愣了一下。
他看了顾放野一眼，小声说：“大家不要乱说话哦。”
弹幕连忙说只是开玩笑，觉得他们关系不错，是好朋友啦。
路光便笑了笑，说：“是呢，顾哥挺照顾我的。”
有条弹幕问【顾哥真的怕狗吗？】
顾放野说：“不是怕，只是不喜欢。”
弹幕：
【……？？】
【顾哥是不是没有看节目？？】
【哈哈哈哈哈哈顾哥被蛋饺吓得一屁股坐地上的动图现在是我微信常用表情包之一！】
顾放野猝然抬头，望向编导。
这个问题他和编导沟通过，在后期制作时尽量减少和隐藏这部分内容，他不太想让别人知道他怕狗。
编导双手合十，然后在卡纸上写了几个大字：“汪总说一切为了热度！”
顾放野：“……”
又想杀汪佳晟了。
要不是多年兄弟。
顾放野清了清嗓子，说：“好吧，确实是，当狗靠近我时，我会产生一种生理本能上的不适。其实我的主观和理智上没有畏惧狗，但是我控制不了我下意识的本能。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嗯，我妈说我很小的时候，遇见过流浪狗咬人，还被狗追过，可能是因此埋下的病根，但我其实一点都不记得了。”
【小路光是不是很喜欢狗勾？】
【必然！小路光本人就是一只大狗勾！】
路光说：“嗯嗯，我喜欢，狗狗也喜欢，猫猫也喜欢，鹦鹉也很可爱！就是不知道录制结束前能不能教会大猫和小虎两句新的话。”
顾放野说：“我看那两只鹦鹉都不太灵光，恐怕够呛。”
路光笑眯眯地说：“不一定呀，一切皆有可能。现在已经，啊，四十五了，大家吃午饭了吗？其实饿的时候吃点巧克力会有比较明显的饱腹感哦，而且甜味会让人心情好。这款巧克力，就是甜而不腻，屏幕上应该也有链接吧，感兴趣大家可以购买品尝。”
路光低头拆了一块，掰开，分了一半给顾放野：“我们其实还没正经吃饭，所以先吃点巧克力垫垫。”
顾放野接过，眉眼间都是愉悦笑意：“嗯。”
【草，顾放野这个男人，为什么突然这么苏。】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半块巧克力而已，顾哥整个人的气场瞬间就不一样了！】
路光啃着巧克力看着弹幕夸张的言辞，悄悄瞥了眼顾放野，觉得和平常没什么不一样啊。
【小路好娇妻。】
【啊啊啊啊啊啊别乱说话吓跑怎么办！】
路光假装没看到，在有限的时间内继续推广：“现在是冬天，大家在室内如果开空调，皮肤会特别干燥对吧？女孩子呢，就要好好保养皮肤，嗯……男孩子保养保养也可以的，这款面霜就非常不错，我给大家试一下哈。”
路光拧开涂手。
弹幕说【面霜不应该涂脸吗？】
路光：“哦？是哦！”
他转而涂脸。
然后把脸凑到屏幕前：“不知道大家能不能看出来，效果不错的。”
顾放野看着屏幕上路光怼上去的特写，模糊温柔的一片淡色。
他说：“好了，赶紧下一项。”
路光坐回来，有点为难地举着手里的口红：“这个……我们就不试了吧？”
弹幕：【怎么能不试，一定要试！】
路光小声吐槽：“我看到清单的时候，就觉得工作人员弄错了，口红怎么能让我们推呢，应该让敏书姐她们推才行。”
顾放野盯着弹幕一排一排仿佛无穷无尽的“试试”，心中突然升起某种恶趣味：“观众热烈要求，你就试试呗？”
路光：“啊？”
顾放野从他手中拿起口红，说：“我帮你涂，闭上眼睛，就当涂唇膏。”
路光：“……怎么能当涂唇膏啊，根本不一样好不好。”
声音越说越小，因为顾放野凑近了。
旋开口红，冰凉的膏状质地抵在唇上，缓慢、反复擦过。一股微甜的糖果味。
路光满眼都是顾放野认真的神情。
他睁着眼睛任由顾放野涂完，然后有些别扭地抿了下唇，秉持着涂都涂了那就展示一下的心态，再次凑到镜头前给观众看。
“这个口红，是哑光的，豆沙色，偏橘，挺适合日常的——我没说错吧？”
弹幕哈哈哈哈，说没有没有，说他说得很对。
路光说：“所以大家喜欢可以购买。其实我看着，确实还挺好看的。”
弹幕忍不住：【小路要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了吗？】
路光连连摇头：“我的理想就是做一个硬汉，很酷的那种，你们知道吗，我的微博名不是叫路光与海嘛，就是因为我特别喜欢海明威的《老人与海》。”
【路光，硬汉。这两个词摆在一起就好不搭啊_(:з」∠)_】
【不论是什么理想妈妈都支持你！唯一的愿望就是千万别练硬汉肌肉，求求了！】
【硬汉肌肉23333，完全不能想象。】
路光到处找面纸，工作人员递给他一包手帕纸，他结果，倒了点矿泉水在上面，粗暴地擦掉口红。
弹幕话题立刻转移了，声嘶力竭地告诉他要用卸妆水，这样硬擦会影响唇部状态。
路光三下五除二擦干净，乐呵呵地笑：“没关系啦！”
他看向编导，大方问：“下一个流程是什么来着。”
顾放野替编导回答：“没有了，时间快到了。”
路光盯着pad屏幕，恋恋不舍：“不可以再多聊会儿天吗？”
编导说：“可以的。”
路光于是把椅子拉地近了些：“那来聊天吧，刚刚一直是我们在说，都没怎么看清你们在说什么。”
【你们是在玻璃花房吗？就是路光送了顾哥小向日葵配满天星的那个花房？】
路光下意识回头环顾了一圈，点点头说：“是的。”
【小向日葵还好吗？】
顾放野说：“过去半个月了，你们猜它好不好。”
【啊啊啊啊啊怎么会，互赠的鲜花都枯萎了吗TAT】
【花虽枯败，爱情（划掉）友谊长青！】
顾放野笑道：“嗯，下次连土送，送点活的，长青的。”
【妈妈，放光果然是真的！】
–
路光他们结束直播，超时了快二十分钟。
他们也是四个直播间中人气最高的，人多，胡言乱语的也多，除了妈妈老公一通乱叫，cp的存在感也很高，不过直播好歹顺利完成，链接产品基本卖光，顾放野和路光的表现也都很不错，互动自然，反而不会让人把那些奇奇怪怪的话当真。
一点半，众人才吃上正经的午饭。
不过午饭质量不错，是白鹭山庄的提供的日料套餐。
吃饭时，摄像开着，导演在讲接下来的录制流程。
“接下来一周，我们讲这周称为‘约会大乱炖’周。每个人都要和不同的异性进行一次约会，不相处，不了解，不尝试，怎么会知道对方不是你喜欢的那款呢？约会顺序，交由抽签决定。请工作人员呈上签筒！”
路光听到顾放野微微叹了口气。
他安慰道：“这次抽签主要是决定顺序，按导演的说法，每个异性都要约会的，所以抽签不会太影响什么，你不用担心。”
顾放野“嗯”了一声。
尽管他担心的根本不是这个，他叹的是，这样的安排主动他没法和路光在一起行动了。
花了快一个小时，边吃饭边聊天边抽签，排好了顺序。
下午，一张新的、巨大的海报就代替原先“可以公开的情报”海报贴在了移动黑板上。
是分组名单和约会日期，一目了然，了然到毫无浪漫可言，满满的任务感。
“明天才正式开始录制，”顾放野下楼，找到导演，问，“今晚可以出去吧？会在十二点前回来。”
导演问他去哪。
顾放野说：“有点事，放心，不会影响节目录制。”
导演无奈：“反正我也拦不住你。”
顾放野莞尔道：“路光也跟我去。”
汪佳晟把Leslie约出来了，顾放野决定带路光去“偶遇”。
顾放野的妈妈曾经说顾放野这个人，有时果断到莽撞的程度，顾放野觉得妈妈说得对，但他觉得这样的自己挺好。
以前他不愿意探究路光的真实模样，是因为他相信汪佳晟多于路光，害怕幻想破裂。
现在他想去探究真相，是因为他开始相信他亲眼见到的路光，多于汪佳晟从别人口中听来的语焉不详。
导演说：“早去早回。”
顾放野得到首肯，便上楼敲路光的房门：“路光，我带你出去玩啊。”
路光蹬蹬蹬跑来开门，探出一只脑袋：“出去玩？”
顾放野笑：“你来B市一直没怎么玩过吧？带你去听相声怎么样。”
路光高兴道：“好啊！”
“然后晚饭吃烤鸭。”
路光：“好啊好啊。”
顾放野：“那赶紧去换衣服。”
路光：“嗯嗯嗯。”
十分钟后，他裹着那件色调很迷的棕黄色羽绒服出来了。
顾放野：“……你只有这一件外套吗？”
路光缩了缩脑袋，小声说：“嗯。”
顾放野说：“那先带你去买衣服。”
路光：“我衣服够穿，不用买新——”
顾放野打断他，正色道：“记住，我不是给你买新衣服，我是为了满足我打扮芭比娃娃的乐趣，你，就是我的芭比娃娃，懂吗？”
路光：“……我是男生。”
顾放野一本正经：“那就……芭比王子！怎么样，可以了吧？”
路光：“……”
怎么也不是可以的样子啊！
顾放野不给他反驳的机会，推着他的肩膀下楼：“走啦走啦，时间本来就不早了，我们要干的事还多着呢。”
路光脸上莫名有点烧。
小虎叽叽喳喳叫道：“亲爱的！你好！”
大猫为其配上尾音：“啊！”
*
作者有话要说：
元旦快乐~
下一更在2号晚上11点
30# 第 30 章 什么叫做——修、罗、场。
顾放野带着路光直奔B市最有名的商业街, 然后进了相对来说最冷清的一栋大厦，里面随便一家店，随便一件衬衫的价格，就令路光咋舌, 碰都不敢碰, 更别说试了。
“真的不试一试吗？”顾放野有些遗憾, 说，“你穿上一定会很漂亮的。”
路光拉着顾放野的手腕：“走啦。”
顾放野盯着路光的抓住他的手, 唇边是掩不住的笑意。
路光说：“我这件羽绒服是很旧了, 我也正好想买件新的，但是这里太贵了，我们找点便宜的店看看吧。”
顾放野说：“我送你啊。”
“不要。”
“为什么, 对我来说只是小钱。”
“对我不是。”
“我挣钱就为了花钱，花得开心，给你买衣服我觉得就很不错。”
“顾哥，”路光松手, 转身，认真地道，“谢谢你，但我还是可以负担一件……千八百的羽绒服的, 而且节目组中期的款也打给我了，我手上有一点余钱，所以不需要你的。”
顾放野想说什么，说不出来，他目光一转, 看到不远处一家哈根达斯，上前去牵路光, 粲然一笑道：“那请你吃冰淇淋可以吧？”
“好、好啊……”
路光被拉得身体向前一倾，踉跄跟上，思绪混乱，下意识答应。
进到店里，看到一份冰激凌球的单价，路光瞬间后悔了。
他小声说：“好贵，我以前最爱吃的小布丁只要一块钱一根，这都能买几十根小布丁了。”
顾放野假装听不到，直接要了两支双球甜筒，给路光的是香草和巧克力的，据他在夏城酒店和路光吃冰淇淋的经历来看，路光最喜欢这两个口味。
“我也喜欢吃小布丁，”顾放野说，“不过很久没吃了。”
“童年的味道。”
顾放野说：“是啊。”
路光看了看他，说：“既然这样，那今天晚饭我请吧！”
顾放野从店员手里接过冰淇淋，泰然道：“好啊。”
见顾放野答应了，路光才松了口气，安心吃冰淇淋。
在路光的强烈要求下，他们最终换到了一家百货商场。
四楼是男士正装和休闲装，五楼是运动装。羽绒服基本上在四楼，转了一圈，顾放野都不太满意。
路光试了一件普普通通灰蓝色到膝盖的款，照照镜子，自觉很满意，挺好看的、也挺保暖，最重要的是不贵，不到一千块，店员小姐姐还说可以用她的员工折扣帮他买，至少能打八折。
“怎么样？”路光晃晃身子，问顾放野。
顾放野看着穿完整个人臃肿了一圈的路光，微微纠结：“要不要再逛逛？”
路光看了眼时间：“时间不早了，那还看相声吗？”
顾放野说：“相声的票是七点半的，来得及，再看看。”
“咦，你买票了？”
顾放野说：“嗯，朋友帮买的。”
“多少钱呀，我转给你。”
“两百一张。”
路光点点头，从微信给他转了。
顾放野望着他的转账信息，又看了眼和汪佳晟的对话框。
汪佳晟：但凡你早一天跟我说，我不至于花一千八一张买黄牛。
顾放野：[转账]
顾放野：汪大公子在乎这小几千块？
汪佳晟：[退还转账]
汪佳晟：钱不重要，只是想到钱被黄牛赚了就很不爽。你这点钱留着给你的路光买点好吃的吧。
汪佳晟：晚上十点，魅吧见。
顾放野：ok。
路光又试了一件中规中矩的黑色。
问顾放野觉得怎么样。
顾放野看了好一会儿，摇了摇头。
路光呼出一口气，对着试衣镜，拽了拽领子口袋，嘟囔：“我觉得蛮好的啊。”
顾放野走到他身边，伸手从他腰际擦过。
仿佛一个要搂抱的姿势。
路光呼吸一提，摆弄帽檐处可拆卸拉链的手一顿，紧张地咽了口唾沫：“顾哥？”
“嗯。”
身后挂衣钩和衣架碰撞出响声，顾放野从他身后的一拍羽绒服中抽了一件出来。
白色的，帽子一圈毛。
顾放野揉了揉那圈毛，导购小姐姐连忙来介绍，先夸赞顾放野眼光好，然后说这圈毛是进口的什么什么动物什么什么……
“试试这件，”顾放野递给路光，“觉得会很适合你，至于这圈毛领……也还凑合。”
白色的。
路光一般不买白色的衣服。
他一件衣服要穿很久，白色太显脏，稍微蹭点污渍，穿出去——尤其是身边其他所有人都是那么光鲜亮丽，就会显得他分外穷酸和狼狈。
但他还是接过这件白色羽绒服，脱掉身上这件，穿上顾放野给他挑的。
路光和顾放野都没出声，导购小姐姐便已经开始赞不绝口，这件是她们今年的主推款，现在剩下没几件了，说路光再晚来一天肯定就没有了，说它有多适合路光，路光穿上它整个人又年轻又英俊跟画报里走出来的一样。
导购小姐姐说得动情，一拍大腿：“这样，小帅哥，我给你拍张照片吧。”
她连忙掏手机，顾放野不动声色地拦了一下：“不用了。”
路光其实也觉得确实好看……他有点动心，便问：“这件多少钱啊。”
“3999，这款不打折的。”
路光：“……”
他默默脱衣服。
路光拿起那件黑色的，眉眼弯弯，笑道：“我觉得这件就很好啦，不早了，就它吧。”
顾放野也笑：“可以啊，其实你穿什么都好看的。硬要说起来，只是白色这件稍微配得上你一点儿。”
路光觉得心被击中了。
他躲开顾放野的视线，把衣服递给导购小姐姐结账，搓了搓脸，喃喃：“太热了。”
……
楼里楼外是两个温度。
路光把新衣服穿在身上，旧衣服拎在手里。
天已经黑了，商业街霓虹灿灿，广场上已经布置了圣诞树，上面挂着五颜六色闪光彩饰。
“快要圣诞了啊。”路光望着广场中心那个巨大的圣诞树。
“圣诞有什么想法吗？”顾放野问。
路光说：“圣诞，肯定要看节目组的安排，往后延了一周，录制要一月五号才结束了。不过，这么看，也没有多久了。”
顾放野微微感叹：“时间过得很快。”
路光回头，看着顾放野，笑起来，眼中盛满细碎灯光：“是啊，但是又好像，我们认识了很久了一样。”
顾放野突然说：“我有个学长，和他老婆认识一个月就闪婚了。”
路光：“啊？”
顾放野浅笑道：“再过一个星期，我们就到了可以闪婚的时间了，这么一想，也足够长了。”
路光红着脸，说话直打磕绊：“怎、怎么能这么类比，太、太奇怪了吧……”
顾放野说：“开个玩笑。我的意思其实是，时间长短，和感情深浅没有直接关系，我学长能认识一个月就结婚，并且很幸福，那我们认识不到一个月就成为好朋友，也没什么奇怪的。而且……”
“而且？”
“而且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我们是……朝夕相处！肯定会熟悉地特别快，觉得认识特别久，又这么合得来，所以关系特别好，是很自然而然的事！”
路光点点头：“也是哦。”
“那么，好朋友，晚上要请我吃什么呀？”
“出来前不是说要吃烤鸭吗？我查查哪里有烤鸭店。”路光掏手机。
“今天是冬至啊，”顾放野说，“我知道附近有一家水饺店，好吃，不贵，也卖烤鸭。”
“水饺店？”
“冬至要吃水饺啊，”顾放野拽着路光的手腕，“走吧。”
顾放野说的店离商业街很近，在一条胡同里。
胡同仿佛是这条光鲜亮丽的商业街的背面，阴影笼罩之地，灯光暗暗的，但人并不少，店里坐得满满的，顾放野和路光点完单还等了几分钟，才等到空出来的座位。
路光吃东西很大口，这家店的水饺分量很足，老大一个，顾放野斜对面一个看起来胃口很小的女孩要分三口吃，路光一口一个。
察觉到顾放野在看他，路光动作迟缓下来，抬头。
顾放野目光一躲。
不过很快又迎上去。
有些事，欲盖弥彰，他就要大大方方看！
路光问：“你一直看我干吗？”
顾放野说：“有没有人说过看你吃饭很有食欲？”
路光有点愣，认真想了想：“没有吧。”
他以前没什么机会这样大口吃肉。
顾放野慢条斯理地包了块烤鸭吃，低笑着说：“万一哪天落魄了，去做吃播吧，像我这样人傻钱多的，一定会忍不住给你砸钱，让你多买点好吃的吃给我看。”
路光：“……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自称‘人傻钱多’。”
顾放野哈哈大笑。
……
相声社也离商业街不远，不过打车要半个小时，走路只要十五分钟。
现在正是晚上最繁华的时间点，打车要绕路，会堵车，不如走路。
两个人权当饭后消食，慢慢悠悠晃过去。
到地方了，顾放野才给汪佳晟发消息，问他在哪。
汪佳晟回复：对面Costa，找一个叫菲菲的服务生，票在她那里。
顾放野：……花样真多。
汪佳晟：看完赶紧滚过来，Leslie快到了，我们会先喝两轮。
顾放野：辛苦。
汪佳晟：酒钱算你头上，老子今天要开魅吧最贵的酒。
顾放野：你随意。
顾放野锁屏，叫路光在原地等着，他去取票。
路光望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人，微微走神。
这时，有个年轻女孩走到路光旁边，腼腆地说：“小哥哥，送你一个这个吧。”
路光低头一看，是毛茸茸白色猫耳朵的发箍，质量粗劣，但在夜色下粗略看去显得也很可爱。他有些局促：“送我吗？”
年轻女孩眼睛发光地点头：“嗯嗯。”
路光有些欢喜地接过，说：“谢谢。”
女孩紧接着递了一张二维码到路光面前：“小哥哥，扫码加个好友吧，帮我完成一下任务。”
“啊……”
路光呆了一下。
原来是为了这个吗？
女孩见他迟迟不应，有些急切，又从包里又掏出一只黑色的猫耳朵，塞路光怀里：“再送你一个，小哥哥，帮忙扫一扫嘛。”
路光无奈道：“好吧。”
顾放野回来时，手里两张票。
路光手里两只猫耳朵发箍，一黑一白。
“哪来的啊？”
路光叹了口气：“扫码送的。”
“哦，”顾放野懂了，“那种套路。”
路光举起来看了看：“其实挺可爱的。”
顾放野冷不丁道：“要戴吗？”
“啊？”
顾放野换了个问法：“想看我戴吗？”
路光愣了一下，旋即诚实道：“想。”
顾放野从他手里拿过黑色的，但没戴，说：“你戴我就戴。”
路光：“……”
顾放野说：“人生有些事情，就是要交换嘛。秘密交换秘密，你戴交换我戴。”
路光左右看了看人群，小声说：“这种不适合男生吧。”
“什么年代了！硬汉也要配粉色毛茸茸才更受欢迎！”顾放野一本正经地扯淡。
路光迟疑着拿起来，慢动作箍到自己头上。
雪白的猫耳朵。
顾放野想，好适合，好可爱。
可爱。
究极可爱。
怎么会这么可爱——
路光一把把它撸下来，一脸上当受骗，胳膊肘怼了顾放野一下：“骗我，你都不戴。”
顾放野捂住被怼的胸口，感受到自己怦怦直跳的心跳。
他笑了笑，在路光的注视下，把黑色猫耳朵戴到了头上。
尺码似乎有点小，有点紧，箍得耳后隐隐发疼。
路光噗嗤一声笑了。
顾放野满面笑意：“笑什么？”
“跟你好不搭。”
“但是跟你很搭。”
“怎么可能。”
顾放野转移话题，故意道：“现在换你骗我了吗，我戴上了你怎么不戴。”
路光犹豫了一下，说：“让我摸一摸，我就戴。”
顾放野干脆道：“好啊。”
他微微低头，让路光摸。
路光抬起手，不知道为什么，稍稍有些发颤。
落在猫耳朵上。
明明握在手里的时候，能感觉到是硬的，毛也有点刺手。
可是戴到顾放野头上，摸上去，好像倏然间就柔软起来。
顾放野忽然抬头。
路光收手不及，手掌擦着顾放野的发滑落。
摸到了……顾放野的脑袋。
路光觉得掌心微微发麻。
顾放野摸过他几次，仗着身高比他高一点儿，像对待小弟弟一样。
而他还是第一次摸到顾放野。
感觉……很奇妙。
他抬眼看顾放野，有什么话就在嘴边，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到进场的时间了，走吧。”
顾放野转身。
路光喊住他：“顾哥。”
顾放野回头，挑眉：“嗯？”
路光顿了顿，说：“我收回刚才的话，其实它跟你还挺搭的。”
顾放野臭不要脸地一笑：“我知道，我长得这么帅，百搭。”
路光：“……”
顾放野向他走了一步，牵住他：“当然啦，你也不比我差。走吧。”
……
魅吧一楼是蹦迪大厅，二楼是包厢。
汪佳晟提前定了包厢，决定若是事态有失控的可能性，尽量去包厢解决，免得打起来上头条，那《心动时刻》势头正好的风帆刚扬起就得翻船。
在顾放野来之前，他和Leslie就在一楼卡座喝酒聊天。
中间还去蹦过一轮。
两人互相感叹，年纪大了，蹦不动了。
不像当年上大学的时候，能蹦到通宵第二天继续生龙活虎地上课。
很快就要到他和顾放野约定的时间。
桌上两人的酒杯见底，汪佳晟想了想，和Leslie说了一声，去吧台要了几杯鸡尾酒，端过来。
沙发上多了个女人。
Leslie说：“正好，介绍一下，我司新来的造型设计师，审美牛逼，能力一绝，贝雅。”
汪佳晟呆了呆。
他吞了口口水，放下酒杯，和贝雅握手：“你好。”
Leslie：“贝雅，这是我好朋友，汪佳晟，开了家娱乐公司，办的不错。”
“你好，佳晟哥。”贝雅笑眯眯的。
Leslie笑嘻嘻道：“汪佳晟，你这直愣愣的眼神，看上我的宝贝了吗？她正好单身哦。”
汪佳晟心中苦笑，面上收回眼神，说：“坐，喜欢什么口味，挑着喝吧。”
贝雅撩了下头发：“那我就不客气了。”
Leslie说：“今天真的巧了哦，没想到我们贝雅朋友生日，也来魅吧，汪佳晟，你也单身很久了吧，缘分到这儿了，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住呢。”
汪佳晟：“……”
呵呵。
贝雅不认识他，但他是见过贝雅一次的。
在她和顾放野交往的短暂那一周内，一面之缘。
汪佳晟现在就想给顾放野发短信，叫他有多远跑多远，千万别来。
“我去下洗手间。”汪佳晟下定决心通风报信，起身。
“汪佳晟！”顾放野视线穿透人群，精准地看到了汪佳晟。
汪佳晟：……哦豁，完蛋。
顾放野一无所知，拖着路光，快步走来，回头和路光介绍：“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我那个朋友，之前在夏城的也是他。”
路光点点头。
顾放野走到他们卡座这边，笑容满面，一边夸张地张开手臂和汪佳晟抱了一下，一边毫不做作地爽朗道：“好巧——啊？”
和坐在沙发上的贝雅四目相对。
顾放野凝固了。
汪佳晟：“……”
他头疼。
他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汪佳晟呼出一口气，也不提去洗手间那一茬了。
他自暴自弃地介绍道：“这是Leslie，秋水时尚集团副总，中文名黎俊熙。”
路光：“……”
Leslie——黎俊熙也坐直了，死死盯着路光。
汪佳晟指着顾放野：“这是顾放野。”
贝雅伸手，顾放野僵硬地和她握了一下。贝雅歪歪脑袋，甜美一笑：“好久不见，顾放野。”
汪佳晟指着路光：“这是……”
顾放野和黎俊熙几乎同时说：“路光。”
两人声音重叠，之后短暂停顿，而后看向彼此。
黎俊熙率先移开目光，站起来，向路光伸手，微笑：“我们也好久不见，路光。”
路光：“……”
他恍惚想到《心动时刻》录制前的培训。
工作人员大费口舌的解释说明。
此刻他似乎才真正有些许理解。
什么叫做——
修、罗、场。
31# 第 31 章 路光到底是何方神圣
顾放野的目光近乎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着黎俊熙。
难看的韩式发型, 涂脂抹粉，矮——目测不到一米八，瘦，衣品很烂, 满脸虚伪。
怎么看怎么讨厌。
黎俊熙笑意更深。
脸颊边竟然有小小的梨涡。
顾放野想起之前在海滩, 路光提到, 觉得向他表白的男生可爱。因为梨涡吗？因为梨涡吗？！
路光迟迟没有和黎俊熙握手，黎俊熙便收回手, 转而看向顾放野, 微微颔首道：“久仰大名，顾总。”
顾放野沉声道：“客气。”
汪佳晟叫住服务生，让他多送两瓶酒来, 就要镇店的、最贵的。
场面已然如此，喝点才算不亏。
“都站着干啥，”汪佳晟破罐子破摔，二郎腿一翘, 全当看好戏了，“坐，都坐。”
贝雅端起一杯鸡尾酒，抿了一口, 眼神在路光和黎俊熙之间扫了一下，率先开口：“小帅哥和我们黎总认识吗？”
路光拘谨地坐到沙发上，旁边就是顾放野。
他有点紧张，点点头，闷声说：“嗯, 认识。”
酒上来了，汪佳晟给路光倒了一杯, 然后酒瓶推到顾放野手里：“你就自己来吧，我不伺候了啊。”
黎俊熙说：“何止认识，明明是关系匪浅，对不对，Luis？来，咱俩干一个。”
他坐在路光对面的沙发，向前倾身，伸长手臂，笑得意味深长。
路光纠结了一下，战战兢兢地拿起杯子……
顾放野“啪”地把他按回去了。
路光茫然地看过去，顾放野直直盯着黎俊熙，笑道：“小路不太会喝酒，我代他喝。”
说着端起汪佳晟给路光倒的那杯烈酒。
黎俊熙看了他片刻，忽而嗤地一笑：“他这么跟你说的？顾总想来认识他还不够久，他很能喝的。”
顾放野端住酒杯的手指微微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是么。”
“是啊，”黎俊熙脸上露出怀念的神色，“当初我带他去谈业务，他能把人全喝趴了，再一一叫车把人送回该去的地方，特贴心，特认真。”
路光低着头，从顾放野手里把酒杯拿回来，凑到顾放野耳边低声说：“没关系，我自己喝吧。”
黎俊熙眼中映着两人稍显亲密的姿态，后槽牙咬紧了些许。
路光坐正，抬手和黎俊熙轻轻碰了一下，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汪佳晟人都傻了，脱口一句“卧槽”。
他倒的可不少，洋的，纯的，这他妈闷下去还得了。
“路光！”顾放野也有点急，拽了一下他的手，神情严厉。
剩下的一点酒洒了出来，从路光的下巴，一直流进脖子里，还有些溅到了新买的羽绒服上。
顾放野连忙抽纸给他擦。
路光推开他，自己抽了两张纸擦，然后把羽绒服脱掉，也擦擦干净，同时小声咕哝：“幸好没买白的。”
“一如既往啊，Luis，”黎俊熙也喝了一大口，“还是这么猛。”
贝雅和服务生招手要了壶白开水，倒了杯给路光。
“路光是吧？你成年了吗，感觉脸有些嫩呢，别跟他们这些老油条胡闹，喝点水吧。”
路光说：“谢谢。”
他抬脸，说：“我成年了，而且喝酒，没关系的，我确实挺擅长。”
黎俊熙笑道：“我说嘛。”
他看向贝雅：“对了，你和顾放野认识啊？”
顾放野只觉得脑中一根弦绷紧了。
贝雅笑不露齿，把落到胸前的卷发拨到肩膀后面，似是吐了口气，才说：“认识啊，前男女友关系，哈哈。”
顾放野：“……”
果然。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贝雅喝了口酒，继续说：“是我的初恋呢。前段时间我还不争气，想找他复合，结果他信息都不回我一个，打电话也不接……喂，你不是把我的电话号码拉黑了吧？”
顾放野喉咙微紧，瞥了眼身侧的路光。
路光垂着眼，魅吧灯光闪烁，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顾放野对贝雅说：“我们已经过去三年了。”
贝雅微笑道：“记得这么清楚呀。”
顾放野：“……”
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不知道该不该吐出来。
路光蓦然开口：“和顾哥谈恋爱是什么感觉呢？”
他看着贝雅，神色认真，眸光微闪，浅浅笑着。
“顾放野，是我千挑万选出来的初恋啊，感觉当然很好。”贝雅笑着抬手，做了个敬顾放野的手势，然后饮尽杯中剩余的酒。
顾放野没有看贝雅。
他沉默地往杯子里夹了冰块，倒上酒，摇了摇，喝了一口。
冰凉辛辣，令他清醒许多。
贝雅的出现是个意外，但他和贝雅的那点破事在录节目的时候也说过了，无非就是交往一周，被甩了。
路光又不是不知道。
自己没必要这么慌。要记得今天来这里的主要目的，以攻代守。
“你怎么会在这里，”顾放野决定先从贝雅入手，“我都不知道你跟汪佳晟认识。”
贝雅笑：“我也是今天才认识佳晟哥，是因为看见黎总我才过来的，我给你发的消息你真的没看啊，我现在在秋水时尚做造型设计。”
顾放野想，刚才好像是听到贝雅提“黎总”。
“黎总，”顾放野便顺势这么称呼，目光幽邃，充满毫不掩饰的探究意味，“和路光以前关系很好？”
黎俊熙说：“很好。”
“那我怎么好像听说，有人在平面模特圈封杀了路光呢。”
黎俊熙顿了一下，很快，他夸张地笑了起来：“顾总不了解我们这一行吧？我们又不是娱乐圈，搞什么封杀雪藏，而且市面上要平面模特的也从来都不是一家独大，都是各干各的，Luis也没有签公司，不存在这种情况吧。只能说，有时候各种各样的原因，不合适了而已。”
顾放野像是好奇，盘根究底：“什么原因呢？”
路光垂着脑袋，手心都是汗，在裤子上仓皇地擦了擦。
黎俊熙说：“这和顾总没什么关系吧？”
顾放野说：“路光就像我弟弟一样，事业遭人阻碍，我是很想知道什么原因，好帮他解决。”
黎俊熙说：“是吗？顾总大可不必多虑，选择权一直在Luis手上，他一句话的事而已。不过……顾总这么积极，就是不知道Luis自己是怎么想的啊。像他这样的年轻人，思维很难讲的，你帮他，说不定他还不领情呢。”
顾放野说：“帮不帮是我的事，领不领情是他的事。”
黎俊熙边摇头边鼓掌，阴阳怪气：“顾总做慈善呢？我是不相信的，成年人之间，讲究利益，别无所图，这么热情做什么？Luis，你说呢？”
路光被点名，迟疑道：“顾哥就是，人很好。”
黎俊熙唇角微勾：“意思是我不好了，宝贝？”
顾放野：“黎总叫谁呢？”
“路光，Luis，”黎俊熙说，“宝贝，告诉顾总，我在叫谁。”
路光：“……”
他脸通红，咬了下唇，说：“你别这样。”
顾放野心里燎起了一片火。
他咬牙道：“没想到黎总竟然是这么轻浮的人。”
黎俊熙摇着手中酒杯，淡淡道：“我们曾经就是这样可以轻浮的亲密关系。顾总呢？顾总是异性恋吧，贝雅跟我提过你——虽然没说你的名字，但说起过初恋，非常美好的回忆……顶级餐厅，烟花，游轮，烛光晚宴，九百九十九朵玫瑰，高档酒店……浪漫到她终生难忘。真羡慕啊，你们异性恋就是能这样光明正大地恋爱、秀恩爱、接吻拍照上传社交网站可以收获幸福祝愿，同性之间有时再浪漫，也会被别人问一句是玩笑吧？甚至会被你竭尽全力想要表达浪漫的对象问一句，是玩笑吧？对吧，路光？”
路光心跳得几乎要冲出喉咙。
他叫道：“我不是！”
黎俊熙放下酒杯：“所以你承认当初是耍我的了？”
路光沉默。
汪佳晟拼命给顾放野使眼色：我就说吧，他不是什么善茬，这就是我说的存在风险，太不择手段的人不能捧！
路光说：“我没有，我没有骗过你，也不欠你什么。”
他神情闷闷的，整个人都蔫了似的。
本来今天出游很开心，买到了新衣服，吃了好吃的饺子和烤鸭，发现顾放野戴猫耳朵发箍很可爱，相声也很好笑。
结果事情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黎俊熙冷笑道：“Luis，还是这么大言不惭，一如既往——”
“所以说，”顾放野打断黎俊熙，盯着他，“在追求一个人之前，就应该调查清楚，他是不是有接受自己的可能，否则一个劲地骚扰，最后因为对方没接受自己而恼羞成怒，把错误全推到对方身上，会让你可怜的自尊心好受一些吗？”
黎俊熙踹了一脚茶几：“你以为你知道什么，这么着急说话？！这样护着路光，是被他钓走了魂？我还真不知道，原来你钓直男也有一手，Luis。”
顾放野冷冷道：“说话注意点。”
黎俊熙说：“顾总是荣元集团前两年冒出来的太子爷吧？难怪这么狂，只是可惜了，识人不清。”
“轮不到你评判。”
“平心而论，Luis确实很不错，长得帅，做事也贴心，讨好起人来又温柔又可爱，顾总把持不住我完全理解。毕竟我也没把持住，咱俩半斤八两。”
黎俊熙微微笑着。
顾放野心想谁跟你半斤八两。
他愈发确信黎俊熙这人讨厌，嘴里不定有几句实话。
“但，Luis对顾总的意义，和对我的意义肯定是不一样的，”黎俊熙又喝了一口酒，说，“我说了那么多，满腹怨气，只是因为受伤而已。我说了，很多事情，只是路光一句话的事。”
竟流露出几分痴情。
汪佳晟人都傻了。
这路光到底是何方神圣，他两个朋友都着魔了一样。
一个说不管怎么样要想办法跟他谈恋爱，还有一个被坑成这样还就等他一句话？
汪佳晟实在忍不住，怼了怼黎俊熙的胳膊，吼道：“你他妈神经病啊？他不是骗了你的感情还借了你三十万临上床甩下你走了，就这样你还等他回头？！”
他有几分故意，即使蹦迪的音乐再大，也被其余三人听了个清楚。
贝雅一脸震撼，望向路光，眼睛睁大，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仿佛在说人不可貌相。
黎俊熙“操”了一声。
他转头瞪着汪佳晟：“我是这么跟你说的吗？”
“你那天不就是这么跟我说的吗？”
“哪天？”
“哭着打电话跟我说失恋的那一天！”
“……”黎俊熙，“那天我应该是喝醉了，我不知道我说了什么。”
汪佳晟后知后觉：“所以，你说的这些不是真的？”
黎俊熙顿了顿，小声说：“是真的。”
汪佳晟大声说：“所以你——”
黎俊熙按下汪佳晟的脑袋，低声骂道：“我操，你别说了，老子不要面子吗？”
顾放野轻蔑道：“不就是三十万吗？黎总差这点钱？我替他还了。”
黎俊熙说：“什么？”
路光拉了拉顾放野的衣角：“不用——”
顾放野说：“没关系黎俊熙缺这点儿钱我不缺——”
“真的不用！我——”
顾放野有点急了：“路光你就是宁愿欠他不愿欠我是吗？”
“——我还过了！”
顾放野：……？！
路光说：“三十万，一分不少，已经还过了。所以不用你帮忙……总之，谢谢你。”
顾放野愣了愣，而后转头怒视汪佳晟：我就说你情报有问题！！！
汪佳晟欲哭无泪。
路光低头无意识地抠着羽绒服拉链。
他现在脑子里也乱糟糟的，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做什么。
倒是贝雅忽然站起来，喊道：“顾放野，跟我出来一下呗，有件事想跟你确认一下。”
顾放野看了看路光，他察觉自己的唇有些干燥，便倒了半杯冰块和酒，喝了两口。
贝雅坐在里面的位置，往外走时，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整个人往顾放野的方向摔去。顾放野扶住了她。
她便倚在顾放野身上，挽着他的胳膊，催促道：“走啦。”
路光几乎是目送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线。
黎俊熙端着酒杯，坐到路光身边，有点自嘲地说：“你以前也是这么看我的，路光。”
“是吗？”
“不是吗？”
路光犹豫道：“不一样吧。”
黎俊熙追问：“哪里不一样？”
路光不说话。
“最近工作不好做吧？”黎俊熙若无其事道，“最近秋水要推新杂志，缺男模，只要你——”
路光猛然起身，说：“抱歉，我想出去透透气。”
他大步离开卡座，追向顾放野和贝雅离开的方向。
黎俊熙捶了下茶几。
汪佳晟觉得自己累了，生活真的好险恶。
他给黎俊熙和自己倒了杯酒，递过去：“喏，冷静冷静吧。你仔细跟我说说吧，你和那个路光到底是怎么回事。”
黎俊熙面无表情：“你也仔细跟我说说，那个顾放野跟我的Luis是什么情况。”
32# 第 32 章 “你不珍惜，有的是人珍惜，轮不到你了。”
路光是看到顾放野和贝雅往出口去的, 但他出去以后，却没有见到他们。
魅吧门口有男人和女人抽烟，灯红酒绿，路光叹了口气, 找了个角落蹲了一会儿。
他薅了薅自己的脑袋, 充满了懊恼。
路光十七岁离开学校, 去打工，他一度真的去搬过砖, 在工地上凭力气吃饭。
那时候家里太缺钱了, 而他实在无法忍受，父母忍耐着病痛和生活的痛苦，而自己却在学校的象牙塔里无忧无虑。
路光成绩还不错, 但也没有好到学校非要留下他不可的地步。
只有班主任陈老师很可惜他，在他一再坚持下，帮他办了休学，告诉他, 如果他想回来上学，老师会帮他。
路光离开前答应了陈老师，但他再没有回去过。
十八岁，他跟舅舅来B市。
十八岁以前, 他和这个舅舅不熟，因为舅舅没怎么回过家，不跟他们联络。后来路光才知道，舅舅没考上大学，自认是个帅哥, 做明星梦，和家里大吵一架, 几乎决裂，然后离开了家；后来在外面混的也不好，更没什么脸回去，就一直漂着。
直到路光的外公外婆相继生病离世，舅舅才和家里恢复了联系。
得知路光辍学，费新谷把他骂了一顿，路光却很执拗，说自己想帮上家里的忙。
费新谷先是找了自己在萝州的朋友，让路光接触了萝州模特相关行业，做了简单的培训。萝州是小地方，挣钱的机会不多，左思右想，费新谷还是把外甥带到了身边，到了B市，一切才渐渐好起来。
路光第一次来大城市，看什么都新奇，费新谷做的工作虽然是娱乐圈底层的底层，但到底还是娱乐圈，其光鲜亮丽与混乱开放，都是路光曾经想都不敢想的。
不过他年纪小，长得好，遇到的人大多对他也都充满善意。
来B市以后，路光每天都干劲满满。
他凭借着优越的长相和温驯的性格，很快在平面模特圈有了一定的知名度，虽然不够专业，但足够听话。
路光也很勤快，每天都赶场，只要有活他就干。
他是在拍摄秋水集团旗下一个子公司杂志时，认识了黎俊熙。
路光还记得那天拍摄的主题是夏日海滩，摄影师一个劲让他想象大海、沙滩、海风、海鸥这些意象，他想不出来，有些手忙脚乱，摄影师便怎么都不满意。
然后黎俊熙走过来，神情不悦，骂摄影师，让他说人话，不会拍就滚。
路光当时有点呆。
因为黎俊熙和他见过的男人都不一样，后来路光才意识到，是因为他身上是毫不掩饰的“我是gay”的气质。
拍摄结束后，已经很晚了，黎俊熙没有走，而是拦下他，说想请他吃宵夜。
“请你吃点好的，算是加班费了。这新招的摄影太不专业了，本来两个小时能拍完的东西居然拖到这个点。”
他们就这样认识了。
互加微信，黎俊熙说，觉得他很有天分，长得也好，以后如果有适合他的拍摄，会帮他介绍。
他也确实为路光介绍了不少工作，黎俊熙手上的工作比以前路光自己能接到的小打小闹给的钱多多了，路光挺开心的。
让路光有点受宠若惊的是，每次工作结束，黎俊熙都要请他吃饭，他特别不好意思。
他直说了自己的感受，黎俊熙就说：“那这样，帮我个忙吧？”
秋水集团近年扩张很快，尤其是除了时尚以外开始涉足许多其他产业，并和许多相关业内公司谈起了合作。这些合作都是在酒桌上谈的。
黎俊熙的英文名是Leslie，谈合作时大家都这么叫他。
那天谈完路光送他回酒店，黎俊熙醉眼朦胧，笑着对路光说：“你也取个英文名吧。”
路光说，不知道取什么好。
黎俊熙说，我帮你想一想。
第二天，黎俊熙发消息给路光，说，叫Luis吧，路易斯。
之后，黎俊熙就很少叫他路光了，只叫他Luis，同时对他说：“你也叫我Leslie就行了。”
“其实最开始，我是想把他灌醉，然后看能不能发生点什么，”黎俊熙灌了自己一口酒，沉着脸，对汪佳晟说，“没想到的是我醉得一塌糊涂，他还精神奕奕，第二天同事跟我说，晚上是他一个个问地址、帮忙打车送到地方的。”
汪佳晟也闷了口酒：“你他妈真是禽兽啊，他那时候成年没啊？”
黎俊熙耸耸肩：“成年了，正是因为他成年了。成年人的世界规则就是不一样的。我不知道他是装的还是真看不出来我的意思，总是事情没有按照我预想的方式发展。不过后来又带他参加过几次业务会谈，怎么说呢，他挺受欢迎的，也很能活跃气氛，还他妈能喝。带着他的那几次，合作都谈得很成功。”
路光讨厌喝酒。
但跟着黎俊熙，他也认识了很多人，能接触到更好的资源，能赚更多的钱。
于是，喝酒而已，他可以忍耐。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大约两三个月，他和黎俊熙就像朋友一样了。
他也攒够了钱，终于可以给妈妈做手术。
手术那天，路光回了一趟萝州，全程陪伴妈妈。
手术很成功，一开始。
但出手术室后没多久，情况急转直下，妈妈被送进了ICU。
形势严峻，而路光钱不够。
他惊慌失措，害怕极了。
路光先联系了费新谷，费新谷给他打了一笔钱，但那远远不够。
医生说，后续治疗花费只会更大，希望他能尽早做好准备。
路光在B市认识了一些人，但成为朋友的不太多，在那为数不多的朋友里，最有钱的就是黎俊熙。
路光在萝州待了三天，眼见存款见底。
这时，黎俊熙给他打电话了。
问他怎么还不回B市。
路光低声说了情况，小心翼翼地提出能否借些钱。
黎俊熙爽快地给他打了三十万。
然后和他说：“钱先用着，不够再跟我要。上次见过的那个苏总，她想找你拍一组照片，给的价很高，就是有点急，你能尽快回B市么？”
路光说：“好。”
–
“三十万，”黎俊熙嗤笑一声，“这么点钱，他居然认认真真，分批次，一分不少全还给了我。”
“你当时哭着跟我打电话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
“我不可能哭了，只是喝醉了。我当时怎么说的？”
“你说他借了你三十万，然后就这么跑了。”
黎俊熙说：“哦，可能是喝醉了，思维混乱，中间少了一段话。”
“什么话？”
“我借给他三十万，只是想让他欠我。最好还不起，这样就能用别的东西还了，这样就能被我绑在身边。但他最后还是跑了。”
“……”汪佳晟无语道，“你有病啊？”
黎俊熙神情淡淡，说：“Luis对我是特别的。”
汪佳晟：“……”
他问：“然后呢？”
黎俊熙眸色晦暗不明：“从萝州回来，他更忙了，大活小活，给钱多的给钱少的，除了平模，能争取到的T台也走，迎宾也做，群演也去。就为了赚钱，还我钱。”
汪佳晟暗自想，自己在顾放野面前恐怕脸都要被打肿了。
听黎俊熙现在的描述，路光是个多好的小孩啊。
“在他还清之前，那天晚上，我和你们在这儿喝酒，觉得，忍不下去了。”
路光还记得那天黎俊熙给他打电话，说喝多了，很难受，叫他去接他。
到了酒吧——好像，就是这个酒吧。
路光有些茫然地站起来，回头看了眼魅吧的招牌。
那天太混乱了，他都没注意。
梦曙大街长弘路437号，魅吧。
就是这里。
他按照黎俊熙说的，在二楼包厢找到了他，他推开门，黎俊熙喊了一声Luis，于是所有人都哄叫起来。
太乱了，又全是醉鬼。
路光几乎没听清楚哪怕一个词。
黎俊熙朝他招手，单手搂住他的脖子，醉得几乎站不直，歪歪扭扭地挂在路光身上，含混地说：“Luis，跟大家介绍一下你自己。”
路光便说：“你们好，我叫路光，Luis。”
有人吹了声口哨：“时隔多年，Leslie又交了个小男朋友，让我们祝贺这对新人！”
一群人怪叫起来。
路光懵了一瞬，想说我不是，黎俊熙按住路光的肩膀，把他压到沙发上，说：“宝贝，先坐一会儿。”
黎俊熙有时会叫他宝贝。
最初路光不适应，感觉很奇怪，后来他发现黎俊熙和谁都能叫宝贝，这好像是他的口头禅，叫得多了，他也就习惯了。
但那天，全都透着不对劲的气息。
黎俊熙给他倒了杯酒，自己也端了一杯，他似是撒娇地说：“我真心话大冒险输了，他们要我找个人喝交杯酒，我不一点都不想和这群臭男人喝。Luis，你最好了。”
路光推不过，和他喝了一杯。
黎俊熙喝完，不知道怎么回事，笑了好一会儿。
然后他起身，拿起沙发上的大衣，拉起路光，和他的朋友们再见：“太晚了，我得走了。”
彼时汪佳晟醉得还不算厉害，便起身说送他们。
路光叫了出租车，黎俊熙急着回家似的，推着路光上了车，都没跟汪佳晟道别。
一上车，路光就被黎俊熙压到了车窗上，两人贴得很近，路光下意识地偏了偏头，躲开黎俊熙的正脸。
黎俊熙满身酒气，不太高兴，扳正路光的脸，问他：“你知道我的性向，Luis。”
路光垂着眼睛，不敢看他，低声道：“嗯。”
“你知道……我喜欢你。”
路光猝不及防，下意识抬头后退，脑袋狠狠撞到了车窗上。他疼得嘶了一声。
黎俊熙笑了笑，跟着逼近一步：“你知道自己的想法吗？”
路光愣了一下，心说自己的想法，自己还能不知道吗？
黎俊熙小声诱哄：“你也喜欢男的。”
黎俊熙语气笃定：“我知道。”
路光说：“……我不知道。”
黎俊熙倒在他身上，好像困了，含糊道：“那就好好想一想。”
路光把他送回了家。黎俊熙硬是留下了路光，他大概是又困又累，醉得狠了，只拽着路光的手不让他走，喃喃着：“Luis，我们的未来还很长。”
路光在他家的沙发上睡了一夜。
第二天他醒来时，黎俊熙已经做好了早饭。
见路光坐起来，黎俊熙神情自然地打了个响指，笑眯眯道：“宝贝，卫生间在那边，洗漱完过来吃早饭。”
仿佛他们已经是情侣。
–
“路光？”顾放野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你在这里发什么呆？”
回忆与现实相撞，路光打了个激灵，他才意识到他出来都没穿羽绒服，而外面又是这么冷。
顾放野眉头微皱，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他穿。
路光愣愣地看着他，小声说：“不用了，我马上就进去了。”
一直到和黎俊熙“分手”，路光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像黎俊熙说的那样，喜欢男生。
遇到顾放野，路光才了然，不论怎样，黎俊熙当年至少说对了一句话。
他的性取向，可以是男。
当时他的迷惘和不确信，只是因为他不喜欢黎俊熙而已。
顾放野见他还在发愣，轻轻推了下他的肩膀，说：“赶紧穿上吧，别感冒了，进去再换你自己的也行。”
他帮路光穿。
路光低着头，任由顾放野摆弄。
顾放野穿的是一件厚大衣，很暖和，有独属于顾放野身上的气息。
路光小声说：“谢谢。”
顾放野笑了笑：“我们俩客气什么。”
路光抬头，也对顾放野笑。
忽然发现贝雅站在顾放野身后的不远处，点了支烟，看着他们。
他笑容一收，猛然后退一步。
顾放野：？
路光躲避地转身，说：“我先过去啦！”
顾放野说：“我也……我们一起……”
他伸手，追了两步，硬是没抓着人。
穿过蹦迪区群魔乱舞的人群，路光揉了揉脸颊。
他要冷静。
不是很能冷静得下来……
顾放野应该猜到他和黎俊熙的关系了吧。
顾放野是异性恋。
顾放野和贝雅是前男女友。
贝雅想找顾放野复合。
他们刚才在外面都聊了些什么？
确认了什么？
会复合吗？
他要冷静。
至少还能做朋友。
路光心想，魅吧可能和他属性相克。
来过两次，每次到最后都是大脑一片混乱。
他穿着顾放野的外套回到卡座，没有看汪佳晟和黎俊熙，把自己装就羽绒服的袋子拎起来，左手搭着新羽绒服，转身要走。
“Luis！”黎俊熙叫他。
路光顿下脚步，放下袋子和衣服，把身上顾放野的大衣脱下来，放在沙发上，对汪佳晟说：“麻烦和顾哥说一声，衣服放在这里了，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
他闷头要走。
“Luis，”黎俊熙从背后猛地抱住他，“别走。我很想你。这段时间，一直，很想你。”
“路光，你怎么不等——”
顾放野的声音骤止。
汪佳晟往沙发上倒，捂着脸，喃喃道：“杀了我吧。”
黎俊熙说：“Luis，我们复合吧，我们重新在一起吧。”
路光使劲挣开他，似乎怒不可遏，脸是通红的，眼中闪着泪花，说：“什么叫重新在一起，我们根本没有在一起过，是你说的，没有在一起，何来分手，又何来复合？”
“我错了，”黎俊熙说，“原谅我一次。”
“不，你没有错，”路光看了一眼顾放野，下定决心，说，“我其实——”
顾放野拉了一把路光，将他挡在自己的身后。
“……顾哥？”
顾放野居高临下地看着黎俊熙，说：“黎总，路光这样的珍宝，你不珍惜，错过了，就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了。”
黎俊熙说：“你什么意思？”
顾放野说：“你不珍惜，有的是人珍惜，轮不到你了。”
黎俊熙冷笑道：“比如你？”
路光觉得，一瞬间，迪厅静了。
他注视着顾放野的侧脸，屏息等待。
顾放野微笑：“比如我。”
33# 第 33 章 今日心动时刻：
贝雅在他身后, 那支烟还没抽完，烟雾缭绕，遮挡住她复杂难辨的神情。
顾放野话音落下，黎俊熙往前跨步, 挥拳朝他打去。
顾放野的体格根本不是黎俊熙能比的, 抬手抓住他的拳头, 反手把黎俊熙的手臂绞在身后，把他的脸按在了玻璃桌面上。
黎俊熙挣扎, 嘴里骂着什么, 顾放野大约是气血上涌，一只手抓了把黎俊熙的头发就要把他的脑袋往桌上砸。
汪佳晟“操”了一声，冲上去拉架。
“顾哥！”
“顾放野！”
路光和贝雅同时喊道。
汪佳晟把顾放野拉开, 说：“我在二楼开了个包厢，咱去包厢好好谈，成不？”
“谈个屁。”顾放野松开手，骂了一声。
他弯腰把掉在地上的大衣捡起来, 转身和贝雅示意了一下，然后拉着路光走了。
“顾放野，”汪佳晟喊他，“我操, 你这就走了？”
顾放野回头对他说：“你欠我个解释。”
汪佳晟一口气堵在心里，瞪着眼睛，眼睁睁看着顾放野离开了。
紧接着，贝雅也说：“朋友要转场，喊我过去, 我先走了，黎总, 汪总。”
黎俊熙碰了碰鼻子，很疼，有血流出来。
他伸手擦掉血迹，皱眉问汪佳晟：“你哪儿认识的这个姓顾的？”
汪佳晟说：“大学学弟。”
黎俊熙神情晦涩：“你跟他很好？”
汪佳晟说：“怎么？”
黎俊熙说：“我要跟他抢人了啊。操。”
汪佳晟：“……”
黎俊熙注视着汪佳晟，说：“我这人一向坦诚，汪佳晟，你就说你帮不帮我。”
汪佳晟闭了闭眼，低声道：“抱歉，Leslie，这事我没法——”
“我知道了。”黎俊熙打断汪佳晟，低头拿起酒瓶猛灌一口，转身离开。
人都走了。
汪佳晟倒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厘了一会儿前因后果。
等他也准备走的时候才发现，妈的，说好的顾放野付酒钱的，结果最贵的酒，还是他自己掏的钱。
–
出了魅吧，路光才回过神。
他喊了顾放野好几声，顾放野才停下脚步，放开他的手，深呼吸一口，回头对路光说：“对不起。”
路光一愣。
犹豫了片刻，路光回道：“没关系。”
虽然他不知道顾放野在为什么道歉。
顾放野停顿一会儿。
然后他说：“回去吧，我打车。”
两人找了个方便打车的路口。
路光埋头跟在他身后，等车期间，路光小声叫道：“顾哥。”
“嗯？”
“刚才……”
顾放野呼吸微顿。
“……你说对不起，对不起什么啊？”
顾放野不知道是放松还是失落，呼出一口气，笑道：“对不起，不应该强行拉你进酒吧，没想到会碰见……”
他突然停住。
不，不是没想到，他不仅想到了，而且某种意义上是他策划的，这场见面。因为他太想探究路光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顾放野嗓音干涩，低声说：“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对不起。”
路光望着他，认真地说：“这又不是你的问题。”
顾放野看着他黑亮的眼瞳，心软得一塌糊涂。
路光缓缓垂下眼睫，盯着地面，半晌，说：“顾哥，你人真好。”
顾放野被猝不及防发了好人卡，他一时间无法应对，张口结舌，愣在当场。
路光说：“你刚才是为了给我解围才那么说的吧，珍惜什么的。”
顾放野：“……”
路光说：“谢谢。”
顾放野说：“路光，你听我说……”
路光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欢男生，和Leslie的那段，误会太多了，我之前也说过，搞得我很乱，我也不知道算不算一段恋爱。其实我来B市这两年，除了Leslie也遇到了一些gay，我是不反感的，只是我也不知道我算不算喜欢……顾哥，希望你不要讨厌我。”
“我不讨厌你。”顾放野沉声道。
路光点点头，抬脸又朝顾放野一笑：“谢谢你，顾哥，你真的，很好。”
叫的车到了。
路光转身上车，顾放野紧随其后。
目的地是白鹭山庄。
顾放野本来想和路光说什么，结果手机消息提示音响了一路。
都是汪佳晟发过来的。
向他道歉，让顾放野替他向路光道歉，反复道歉。
然后把黎俊熙说的他和路光的那点事，倒豆子般和顾放野说得一清二楚。
最后汪佳晟总结陈词：“这么多年，我确实不知道Leslie在感情上这么傻逼，在路光这件事上，是我彻彻底底错了，我郑重道歉，对不起。”
然后他说：“你告白没？我觉得经过Leslie这么一搞，路光恐怕真不一定会接受你。我要是路光从此以后都得仇富，太傻逼了。”
顾放野回了一句：“……还没。”
汪佳晟说：“尤其是你在节目里塑造的那装x形象，至少得先跟路光摊牌你不是那样的人吧……你好好考虑一下，争取弄得比Leslie有说服力一点儿吧。哎，对了，还有件事，我再跟你道个歉，虽然我跟节目组这么策划的时候还没你喜欢路光这事但免得你自己发现以后骂我。”
“说。”
“最早签路光就是因为我知道他和Leslie的事（还是从Leslie那听来的那个傻逼版本），我是打算拿这个炒一波的，搞点爆料，热度会很高……”
顾放野骂了一声。
汪佳晟发了个跪地道歉的表情：“当时我还以为路光是个渣男骗子，这么搞一波不亏，但现在不会了，我已经跟策划那边联系过了，这块方案彻底取消，你放心。”
……
回别墅的时候，已经快零点。
客厅还留着人，是顾放野的随行编导伊衣，见两人回来，她松了口气，低头给导演发了个短信，然后催促他们：“快快，早点休息吧。”
路光“嗯嗯”道：“伊衣姐辛苦啦。”
他小跑着上楼，发觉鹦鹉都睡了，便放轻了脚步。
路光回到房间，关上门，那一瞬间，所有勉强撑住的情绪才陡然爆发，在他的脑海中搅得天翻地覆。
他几乎站不稳。
衣服都没脱，倒在床上，摸了摸发热的脸颊和额头。
好像发烧了一样。
他就这么睡着了。
做了一晚上梦。
梦见糟糕的过去。
他和黎俊熙的“交往”，也只是持续不到一周。那天从黎俊熙家的沙发上起来以后，黎俊熙的一举一动都充满了暧昧和理所当然。
他带路光出去玩，逛街，买东西，去各种会所和俱乐部，等待他工作结束接他吃饭，诸如此类。
路光以为他们是在恋爱了。
直到那天，黎俊熙以旅游的名义带路光去C城玩，他定了大床房。
“Luis，”他把路光按在床头，手掌划过路光的胸膛，他说，“我很期待……”
黎俊熙低头，缓缓靠近路光。
他想亲他。
意识到这点，路光只觉得头皮一炸，浑身都不自在。他飞快地滚身躲开，差点从床上摔下去。他下了床，赤脚站在酒店地毯上，仓皇地说：“对不起，Leslie——俊熙哥，对不起，我们分手吧。”
黎俊熙的神情骤然阴沉，他沉默片刻，提起唇角，冷笑道：“你是不是误会了，分手？我也没说过和你交往吧？”
路光有点懵，又有些震惊。
他说：“可是，是你先……”
先在那么多朋友面前说他是他的小男朋友，先说喜欢他，先对他这么好……
黎俊熙冷冷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人？你以为我随手给你撒点儿钱，对你施舍一点廉价的好处，就是在追求你了？”
路光沉默了。
黎俊熙上前，逼视着他：“我只是在和你谈‘各取所需’，你需要钱，而我恰好多的是钱，我想要的只是你的身体，你以为我们在谈恋爱？宝贝，我这样的人，和你这样的人，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发出讽刺的笑声。
黎俊熙继续说：“我借钱给你，我给你介绍那么多工作——你以为没有比你更好更合适的人了吗？你以为你能拿到那些资源靠的是谁？你这样的小男孩儿模特圈多的是，你以为你多特殊？你最特殊的不过是我看上了你——”
他顿了顿，残忍笑道：“——的身体。”
黎俊熙说：“借款、工作、吃喝玩乐，现在是偿还的时候了，Luis。”
他盯着路光。
路光后退一步，抿了抿唇，忽而笑了，他鞠躬道：“我知道了。谢谢俊熙哥一直以来对我照顾，所有的，我会还的。”
他抓起自己的背包离开房间，黎俊熙在他身后怒吼。
他把钱算得清清楚楚，每一笔钱，清清楚楚地还到了黎俊熙的账户。
梦里后来好像还出现了顾放野。
顾放野是温柔的。
温柔地说，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
第二天起床，路光果然发烧了。
脚步虚浮无力，脸颊和额头滚烫。
本来还想回来就锻炼，结果这样子是没法跑步了。
路光起来洗了个澡，换衣服，原地做了几个俯卧撑，然后趴在地上，吐出一口气。
然后……他发现，门口静静躺着一张小纸条，应该是门缝里塞进来的。
路光坐起来，呆呆地看了那张折叠的纸条片刻。
然后他慢吞吞地挪过去，把它拿到手里。
展开。
上面写着——
“我可以追求你吗？”
不是女孩的字迹。
是节目组的什么任务环节吗？
或者可能是……顾放野吗？
他没见过顾放野的字。
路光站起来，打开房门看了看。走廊没有人，只听到楼下传来笑声。
从这周开始，不用抽卡做任务了。在夏城的一周，他们没有每天写心动信件，只有最后那天吃烧烤前给每个人做了个“心动时刻”采访。
但回到这栋别墅，就要恢复每天的心动信件。
B栋也启用了，多布置了很多摄像机和工作人员，导演明示大家的休闲时间可以去B栋玩，如果双方都乐意，约会完全可以不出去，只在别墅里完成。
有电玩有花园有泳池，出了别墅，白鹭山庄还有温泉，棋牌室，各式餐厅……
“路光，”姚心彤惊呼道，“你发烧了吗？”
路光脸是红的，唇是白的，可怜兮兮的模样。
郎益进厨房给他倒了杯热水，路光恍惚地被按到座位上，尤敏书翻箱倒柜给他找出了退烧药。
路光把那张纸条捏紧了，揉皱了，揣在兜里，什么都没说。
乖乖地喝了水，吃了药。
“欢迎光临！”大猫扑棱翅膀，叫了一声。
路光回头，看到是顾放野下楼了。
“早上好啊。”他朝众人道。
众人纷纷和他打招呼。
顾放野走到路光身边，笑着说：“早上好，路光。”
路光愣了愣，说：“早上好。”
他嗓子有点哑。
顾放野一顿：“不舒服吗？”
路光说：“嗯……好像有点发烧。”
顾放野说：“去医院吧！”
路光说：“不用……没关系，今天还要录节目呢。”
顾放野看了一眼告示牌，路光今天的约会对象是卓子曦。
他没说什么，路光便也低头沉默。
吃完了郎益给他们做的早饭，导演宣布正式开始录制，心中有计划的就直接出发了，没计划的则开始商讨。
路光去问卓子曦，卓子曦像是早就考虑好了，直接拿出地图导航：“漆山书屋！”
路光没什么异议。
等到了地方，看到漆山书屋门口的南璃和顾放野，以及从漆山书屋望去能清晰看见的那栋市人民医院的楼，路光才隐约明白了什么。
他问卓子曦：“是顾放野跟你说这个书屋吗？”
卓子曦笑道：“是啊，我要跟南璃去看漫画啦。”
路光看了看录制团队：“可这是要我们约会啊？节目组会允许吗？”
卓子曦说：“等会儿试试看就知道了。”
她跑过去和南璃打招呼，两人携手进书屋，顾放野则拖着路光去医院挂水。
节目组没有一个人阻拦。
各就各位，平常心的，跟在他们后面，非常自然地拍摄。
仿佛这就是正常流程。
约会大乱炖第一天，路光半天在医院。
剩下半天和卓子曦、南璃、顾放野一起行动，卓子曦和南璃成了好姐妹，她们谈论的东西路光和顾放野根本插不上话，还时不时地赶他们：“你们男生玩你们男生的去吧，你们在我们都不自在。”
路光：“……”
他有点摸不着头脑。
恍如身在梦中。
不知道是不是发烧的缘故。
四人最后一起吃了顿晚饭，结束了今天的约会。
回别墅继续录，写心动信件，按照编导的要求，路光仍然要写给尤敏书，大意是回忆在夏城的快乐时光和想她。然后对镜头说一些今日约会的感悟，谈一谈卓子曦这个人和对她的感觉。
路光糊里糊涂地按照要求完成了录制，在录制房间等到外面的工作人员投递完心动信件，被准许回房间。
先去阳台看了他的信箱。
一封信。久违的粉色信封，路光拆开，一看口吻，立刻笑了。
是卓子曦写的。
“好好休息！注意身体！多喝热水！今天早上气色真的太差了，怪吓人的|·ω·。)，幸好去医院啦~今天玩得很开心~”
后面还划掉了一行字。
路光仔细看了看，只看懂了支离破碎的一点——
“你和顾放野真的xx，我还是忍不xxxxx呜呜……”
其余的字实在辨认不出来，路光便把信收回信封。
他回到房间，拉上阳台窗帘。
一转身，他的目光凝固了一瞬。
地面上躺着粉色的信封，是节目组的那款。
从门缝里塞进来的。
路光走过去，把它捡起来。
信封上没写字，拆开信封，从里头抽出信纸，字迹与早上如出一辙。
这封信上写的是——
“今日心动时刻：挂水的时候你睡着了，叫了我的名字。”
路光：……
路光：！！！！
是顾放野！
*
作者有话要说：
顾哥A上去了！
34# 第 34 章 12月26日，00:18:56，此刻。
路光裹紧羽绒服, 打了个喷嚏。
“约会大乱炖”第二天，路光的约会对象是姚心彤。
约会地点是姚心彤提出来的，游乐园。
姚心彤给路光和自己各买了一杯热奶茶，两人坐在摩天轮下等待。
他们来的不巧, 上一轮摩天轮刚刚启动。
等待期间, 姚心彤不好意思地说：“我是不是有点幼稚？”
路光吸了吸鼻子, 恍惚回神：“嗯？”
“年纪已经不小了，却还喜欢游乐园……我前男友说, 只有十岁的小女孩才会这么幼稚。”
路光望了望周边, 说：“可是，现在这里好多二十多岁的情侣啊。而且，心彤姐, 你之前不是说你和你那个前男友高中开始恋爱的么，我初高中的时候，春秋游学校还带我们去游乐场呢。他是高中的时候和你说的这种话吗？那他才幼稚呢，只有幼稚的人装成熟才会这样抨击别人幼稚。”
姚心彤踢着脚尖, 奶茶在手里转了转，呼出一口气，说：“你说的对。”
路光笑：“我舅舅说的。”
刚来B市的时候，路光挣了第一笔钱, 回住所的路上，看到有卖糖人的，便去排队买。结果排队的都是大人带着小朋友，唯有一对小学高年级的“情侣”，女孩兴致勃勃, 男孩一脸不乐意，不仅如此, 左顾右盼，看到路光，还跟小女友吐槽没想到这么大的人还这么幼稚要吃糖人。
但糖人真的很好吃。又脆又甜。
姚心彤站起来，她今天穿了双短靴，在地面上蹦了两下。
然后说：“走吧！摩天轮来啦！”
路光跟在她身后，想了想说：“听说这里的摩天轮晚上更漂亮。”
姚心彤笑道：“那晚上再来坐一次！”
他们检票，坐进包厢，工作人员也跟进来，包厢门合上，摩天轮缓缓上升。
姚心彤和路光都没有说话，两人透过透明的窗，往外看去。
今天是工作日，周三，游乐园的人不多。
因此，不夸张地说，路光几乎一眼就看到了发传单的玩偶熊猫边上的顾放野和尤敏书。
他惊得差点原地起跳。
路光转头，有些急促地问姚心彤：“你跟顾放野说我们今天要来游乐园了吗？”
姚心彤愣了一下，思索道：“昨天晚上他跟我说，他今天想给敏书策划一场难忘的约会，问我有没有什么建议，我说，我一直挺想去游乐园玩的，之前和敏书聊天的时候，她也说喜欢，所以……”
路光垂头，额头贴在手掌上。
还有些烫，不知道是烧没退，还是因为看见顾放野——意识到顾放野为了他来这里，而陡然涌上的羞怯。
姚心彤问：“怎么了吗？”
路光说：“没什么，只是刚才看见他们了，有些惊讶。”
姚心彤有些惊喜：“敏书和顾放野也来了？”
她目光往下搜寻。
路光帮她指了一下。
姚心彤开心地说：“那等会儿下去，我们找他们一块儿玩吧。”
路光含糊道：“等会儿看吧。”
十三分钟后，摩天轮环绕一圈结束。
顾放野和尤敏书正好也在等摩天轮，两方人马相遇，身边都跟着浩荡的工作人员，在镜头拍摄下浮夸地“相认”。
路光想先跑，不敢看顾放野所以笑着看尤敏书，说：“你们先去玩吧，我和心彤姐先去别的项目排队啦。”
尤敏书说：“哦？你们接下来要去哪呀？”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去坐旋转木马。
但如果顾放野非要和他们一起行动怎么办，比如说和他们先去旋转木马之类的，或者说等他们摩天轮玩完和他们会和一起玩？
说点有杀伤力是不是比较会有劝退效果？
路光看了一眼姚心彤，心一横，笑道：“我们准备去坐跳楼机。”
姚心彤：？？？
尤敏书：！！！
尤敏书拍掌一笑：“好诶！我就想去跳楼机！但是我担心……”
她看了一眼顾放野，意思不言而喻。
顾放野说：“可以啊，想玩就去玩。”
尤敏书高兴地去拽顾放野的手，拖着他走，说：“太好了，跳楼机在那边吧，其实我一直想说但有点怕破坏我的形象……我真的超爱过山车跳楼机这些！反而摩天轮这种我觉得挺没意思的。”
路光：“……”
啊？
怎么会？！
–
12月26日晚，《心动时刻》新一期上线。
@火锅里的虾滑天下一：不行了，都给我去看《心动时刻》第五期！我觉得gfy和lg离公开不远了！
底下评论纷纷表示赞同。
“哈哈哈哈哈路光在漆山书屋看到顾放野的表情我真的笑死了，南璃和卓子曦也真的好会，助攻一绝。”
“卓子曦和南璃老二次元了，我怀疑她们也在偷偷磕放光。”
“放光，yyds！”
“尤敏书居然喜欢玩过山车大摆锤跳楼机这我真没想到，我以为按照她之前的表现应该会去坐坐旋转木马再自拍十连什么的……”
“太搞笑了你们看到那儿没，路光满嘴跑火车说想玩跳楼机，尤敏书说好耶！然后路
光：？？？？最后四个人到了跳楼机面前最后推三阻四只有尤敏书一个人坐了可还行！”
“关键是顾放野绝了，对尤敏书说你想玩就去玩，转头看路光不太敢玩顾放野立刻叛变，说路光有点发烧就不玩了，然后自己屁颠屁颠去给买水买吃的。”
“谁看了不说一句放光是真的！”
“我怀疑顾放野表面上是为了给尤敏书准备什么游乐园惊喜，实际上是去找路光的，前一天特意找了当天和路光约会的卓子曦推荐漆山书屋，第二天找了和路光约会的姚心彤套话，顾哥，心机。”
“卧槽卧槽，你们看到后面没，顾狗绝了，真的一点都不带掩饰的，第三天光崽约会对象是何萱思，顾狗又是前一天晚上杀过去拐弯抹角问她喜欢的约会地点，二人约会又变四人组啦！！！”
“谁能相信顾放野不是故意的[大拇指]！”
–
游乐园那天约会差不多成了尤敏书一个人的狂欢。
直到黄昏，录制快结束时，四个人才一起去坐了趟旋转木马，在一堆小孩中间，转了一圈又一圈。
尤敏书把手机给了工作人员，交代帮忙多拍几张他们的合照。
晚上顾放野请客，吃了一顿西餐。
四个人按照情侣的氛围吃西餐，情形有些怪异。
烛光有，玫瑰有，红酒有，靠窗的风景有。
四人桌，顾放野和尤敏书坐一边，路光和姚心彤坐一边。
顾放野和路光面对面。
尤敏书和姚心彤面对面。
女孩之间聊女孩的，顾放野十分自然地找话题和路光聊，路光有一搭没一搭地应。
连姚心彤都察觉出来了，小声问他：“路光，你不舒服吗？”
路光摇摇头：“没有。”
姚心彤说：“那怎么感觉你好像没什么力气。玩累了？”
“有一点。”路光垂着眼，心想，主要是心累。和顾放野在一起的这一天，心弦绷得太紧。
姚心彤说：“那我们早点吃完，回去休息吧。”
路光点点头。
点完头，路光抬眼悄悄看顾放野，顾放野神情温柔，含着淡淡的笑意，侧耳在听尤敏书在说些什么。
他没有看路光。
也没有问路光为什么没有给他回应。
不仅没有回应，反而比之前更躲着他，更逃避。
他们之间的距离变得很微妙。
顾放野在向他靠近，但不动声色。
十二月二十三日，“约会大乱炖”第二天，晚上九点，结束约会，回到别墅，写完心动信件，录制完感言，等待工作人员投递信件，最后被准许回到自己的房间。
路光留意了一下，他回到房间的这个时候，地面什么都没有。
等他从阳台的信箱拆阅信件后，再回到卧室，那封粉色的信，就要魔法一样，静谧地躺在地面上。
路光打开房门，房门外除了走廊上的固定摄像机，没有人。
他退回房间，关好门，把信捡起来。
“今日心动时刻：
“一，坐在长椅上喝奶茶的时候，脸颊鼓起来，可爱；
“二，坐旋转木马，偷偷和你的独角兽拍自拍，可爱；
“三，晚上吃饭，沾了酱在嘴边，很可爱！”
路光：“……”
他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
顾放野……到底在做什么啊。
是节目组的任务吗，还是真的如第一张纸条所说，想要……追求他？
为什么不直接说喜欢他呢？如果说了，自己一定会忍不住，立刻就答应。
像现在这样，路光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他把今天的信，昨天的信，和最开始那张纸条都抚平，收好，放进抽屉里。
十二月二十四日，“约会大乱炖”第三天，平安夜。
路光的约会对象是何萱思，两人决定去玩沉浸式戏剧表演，何萱思托朋友拿的内部票。
到场后，路光已经没有太大意外地发现，顾放野也在。
顾放野这天的约会对象是卓子曦。
卓子曦见到路光也很开心。
沉浸式戏剧演出结束，外面已经天黑，路上有人卖包装精致的平安果，顾放野买了四个，一人一个。
“今天是平安夜，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快快乐乐。”顾放野笑着对路光说。
他对何萱思和卓子曦也是这么说的。
但是不一样。
谁都知道，不一样。
十二月二十四日。
独属于路光的秘密心动信件如约而至。
“今日心动时刻：所有的时刻，都非常、非常、非常心动。”
十二月二十五日，“约会大乱炖”第四天，圣诞节。
路光的约会对象是尤敏书，顾放野的是何萱思。
两组人在一栋大厦电梯口相遇。
外面人太多，《心动时刻》的热度已经足够让他们在街上时被一些路人认出，为了避免影响录制，两个女生提议玩点儿室内的就可以了。
他们和几个工作人员一起，玩了一整天的密室逃脱和剧本杀。
十二月二十五日。
“今日心动时刻：你解开密码的那一刻，非常帅！”
后面还有一句，前半段被涂掉了，后半段写的是：“很聪明。”
路光拿手机用手电筒打着光，才隐约看清楚被涂掉的几个字。
是“我的路光”。
“今日心动时刻：你解开密码的那一刻，非常帅！我的路光，很聪明。”
–
顾放野坐在房里的书桌前，一边听电话，一边做记录。
他旷工快一个月，秘书实在受不了，积攒了一堆事，要他给个话。
于是一件件说。
等事情都讲完，时间也不早了。
顾放野揉了揉太阳穴，正打算洗澡睡觉，却看见了门口一张折叠又折叠的信纸。
顾放野的心几乎立刻就疯狂跳动起来。
他没有马上就捡信纸，反而先猛灌了一口凉水，等自己稍微冷静一些，才走过去。
纸是本子上撕下来的纸。
上面写着：“顾哥，你想要我做什么呢？”
零点十八分。
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二十六日。
路光收到了来自顾放野的信息。
回复他那张仓促混乱间写就的纸条。
连着四份特殊的心动信件，那样暧昧的话语，那样毫不掩饰的身份，却似乎并不期待他的回应。
所以路光想问顾放野，他想要什么？
他什么都愿意给。
只要顾放野告诉他，想要他做什么，明明白白地告诉他。
顾放野的回复是：“享受就可以了。”
不需要你做什么，不需要你付出什么，不需要你为此交换什么。
我和黎俊熙那种人渣不一样。
如果非要说想要你做什么，那么路光，我想要你知道这一点。
一片黑暗中，路光盯着微亮屏幕上清楚无误的六个字，咬了咬唇。
蓦然，他从床上爬起来，开灯，拿出本子，写——
今日心动时刻：
12月26日，00:18:56，此刻。
35# 第 35 章 想你的每一刻。
二十六日是“约会大乱炖”单人约会的第五天, 也是最后一天。
路光的约会对象是南璃，顾放野的约会对象是姚心彤。
约会期间他们的私人手机是由节目组代为保管的，但是午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导演忽然暂停了录制, 叫了顾放野过去。
二十分钟后, 导演说, 今天的录制暂时先到这里。
姚心彤有些紧张地问：“顾放野怎么了？”
导演说：“他没事，是他家有一点事。”
南璃问：“他家怎么了？”
导演说：“私事, 我不清楚。”
南璃点点头, 姚心彤垂着头，手指卷着头发，垂着眼睑。
路光说：“心彤姐, 你没事吧？”
姚心彤抬头，对路光笑了一下，笑意淡淡，有些失落地说：“可能就是没有缘分吧。”
南璃安慰了她两句。
大家都能看出来, 姚心彤是挺喜欢顾放野的。
导演组把手机发给他们，让他们自由活动。
接下来就看情况，如果再寸一两个小时左右，顾放野还不能回来继续录制的话, 那么接下来他们可以考虑是路光和南璃双人继续完成约会，还是想一个顾放野不在的借口，三个人一起。
拿到手机后，大家各自看了一下自己的信息，和朋友聊聊天, 上上社交网站之类的。
路光对着微信想了一会儿，有点焦躁不安地在各个社交软件之间切换。
他这个私人手机, 微博账号登录的是那个他已经有很多粉丝的官方账号。
进入微博，路光能看到自己收到的很多表达喜爱的评论和私信。他翻了翻，看了一会儿，突然心里也积攒了一点勇气。
这么多素未谋面的人，这样真心诚意地喜欢他，也许意味着，他是有点值得人喜欢的。
顾放野那些信件和举动，虽然没有明说，但表达的是喜欢他的意思吧。他在……很认真地，追求他。那么，虽然顾放野说“享受就可以了”，但路光觉得，自己也要勇敢一点，主动一点。
他重新打开微信，找到和顾放野的对话框，慢慢地打字。
“出了什么事情吗？”他问。
顾放野过了大概十几分钟才回复。他说，他的父亲，终于发现他在录综艺的事情，所以要和他谈一谈。
路光握着手机，不由想到上一次在夏城，编导和他们讨论接下来的策划案时，和顾放野确认，是不是顾放野不论什么脏水污点他都可以承受。后来路光和顾放野去酒店餐厅吃饭，路光问他缘由，顾放野开了个玩笑。
当时，路光已经隐约察觉到，顾放野所说不多的话语中，已经足以表露他跟他家庭的关系——准确的说是他跟他父亲那边的关系似乎不是很好。
路光看着顾放野的回复，指尖停在手机键盘上，打出几个字，又删掉，又打出几个字。他想想替他分担一点，烦恼也好或者其他什么样的心情也好，可是又不知道怎样正确措辞。
路光还没来想出合适的句子时，顾放野便又回复了他一条，他说：“不用担心，我会回来完成接下来的节目录制。”
但他没有回来。
路光后来发给顾放野的几条微信，都没有得到回复。
直到导演说继续录制，路光才算死心，勉强接受顾放野下午可能不会回来和他们完成录制的事实。
工作人员和他们讨论接下来的行程安排，两人还是三人。两人的话后期剪辑时削弱顾放野和姚心彤这一组的镜头就可以了，三人的话，后期就打个花字，给顾放野找一个不在的借口。
三人商榷。
姚心彤本想让他们两人单独录制约会，南璃却坚持要姚心彤加入他们。
南璃碰碰路光的胳膊，说：“三个人才好玩嘛，是不是？”
路光神思恍惚地点头道：“是。”
他问两个女孩：“你们有什么想玩的？”
南璃说：“去唱歌吧！在长江路有一家KTV，我以前和朋友经常去，曲库全氛围好还送小零食！”
……
顾放野被困在了茶室。
父亲坐在他对面，神色沉沉，充满压迫。
茶已经续了不知道多少轮，顾放野说：“您到底想让我怎么样呢？”
顾德绅说：“立刻退出那个可笑的综艺。”
顾放野说：“不行，我签了合约。”
顾德绅说：“你可以违约，违约金难道我们家付不起吗？”
顾放野讽然一笑：“这不是违约金的问题，这是一个人诚信和信誉的问题，现在网上许多人在关注这个节目，关注我，如果违约的话最后减损的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名声，还会连累整个荣元集团。您也知道，现如今舆论的力量。”
顾德绅冷哼道：“年轻人，你高估了所谓舆论，更高估了自己。”
顾放野说：“那您可以试一试。”
顾德绅看了他一眼，道：“汪家那小子帮的你？”
顾放野说：“他只是做节目想挣钱罢了，缺人，我长得好，又有钱，问我愿不愿意上节目帮他撑场面，我就去了。”
“那路光呢？”
顾放野骤然抬头：“什么？”
顾德绅粗粝的手指抚着瓷杯杯口，冷淡道：“那个叫路光的，是怎么回事？”
“什么意思？我交朋友，你也要管了吗？”
“朋友？”
“不然呢？”
“那真是怪了，怎么会有不三不四的话传到我耳朵里。”
顾放野眼角微跳，心中飞快地过了一遍，唯一能想到的人就是黎俊熙。
他望着顾德绅，起身按住桌面，刺道：“可能是因为你认识的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吧。”
说完，顾放野抓起旁边的衣服转身离开，甩下一句：“我没空在这儿跟你玩品茶。”
“你站住！”
顾放野理都没理，推开茶室的门，便听身后传来顾德绅的怒喝：“拦住他！”
门口的助理立刻拦住了顾放野。
顾放野皱眉，眼中满是戾气：“滚开。”
助理垂眸不语。
顾放野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应该是路光给他发消息了。
现在已经快黄昏，约会录制离结束不远，对于路光来说，他已经食言了。
顾放野回头，努力使自己心平气和。他说：“我已经成年了，成年了五年了，我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想法，我愿意参加这个‘可笑的综艺’，我就去参加。你才参与我的人生多久？有什么资格摆出这样一手包办的姿态？”
顾德绅说：“荣元集团以后要交到你手上！我不能接受我的继承人是个被人品头论足的戏子！”
顾放野说：“您弄错了，我不是戏子。”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顾德绅敲着桌子，怒道，“有什么区别吗？”
……
今天的流程和前两天没什么区别。
贾茹还很高兴，和路光说：“第五期播出了，热度更高了，观众也满意，资方也满意。其实顾哥一开始提要增加你们在一起的录制时长，导演还挺犹豫。”
路光愣了一下：“增加录制时长？”
“就是每次他都想方设法去找你啊，我们之前讨论过可行性，主要是这样太太太刻意，不过今天播出了暂时还没看到负面.评价，调侃倒是有，总体反馈良好。”
“那……那些心动信件？”
“嗯？”贾茹眨巴眨巴眼，有点疑惑，“什么心动信件？你们写的心动信件还是照常的呀，和南璃有接触的那两天顾放野写的南璃，没接触的时候一天南璃一天尤敏书，维持他霸总‘万花丛中过，一碗水端平’的形象。”
路光抿着唇角，掩盖笑意，摇摇头：“没什么。”
心中松了口气。
贾茹看了眼时间和手机消息，起身道：“可以回去啦，早点休息。”
路光：“嗯。”
离开单人采访间之前，他忍不住回头，看着正在收拾器材和资料的贾茹和摄像，问：“顾哥回来了吗？”
“啊？我不知道诶，要不我寸会儿帮你问下伊衣，到时候发短信告诉你。”
路光点点头，笑道：“谢谢贾茹姐。”
回到房间，路光没有马上去看阳台上的信箱。
他坐在床边，发了两条因为烦躁而意味不明的微博，然后盯着门缝发呆。
路光在心中演练，如果待会儿有信件塞进来，他就立刻去开门。
但没有。
时间不早，路光深呼吸一口，决定先去拆今天的信箱。
今天的信居然有两封。
来自南璃和姚心彤。
路光心不在焉地读完，敷衍地完成任务，然后满含忐忑的期待回到卧室。
地面上什么都没有。
路光慢吞吞地关上阳台门，拉上窗帘。
他坐到书桌前，打开抽屉，把前几天顾放野写给他的信拿出来看。最早那天的纸条因为被他攥成球揣在兜里，所以皱巴巴的，怎么抚都没法恢复如初的平整。
路光下意识又抚了两下。
顾放野的字迹有些粗犷，一看就是男生的字，但路光觉得有种特别的好看。
把四封信看完，路光发呆地望着自己昨晚在本子上写的那句。
今日心动时刻——此刻。
想要以相似的方式回信给顾放野，最终却胆怯了，没有给他。
手机响了一声。
路光有些激动地掏出来看，屏幕一亮，他的神情便成了低落。
是贾茹编导发的，说问过了，顾放野还没有回来。
路光想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他还会回来录吗？”
贾茹说：“应该会吧，暂时没接到调整通知。”
路光还没感到些许轻松乐观，节目组统筹的短信便发了过来。
“录制调整：27、28号休息，原定的‘心动积分优先选择心动对象一对一约会’暂时取消。后续录制流程寸待通知。”
贾茹的短信随之而来：“哦豁，我们接到调整通知了。”
路光说：“我也接到了。”
贾茹说：“嗯呢，别多想，早点休息吧。”
没多久，贾茹又发：“好消息！小陈过去给你们发你们的手机啦，你可以联系家人朋友或者实在放心不下的话，试试联系顾放野。统筹群发的短信应该很快会到，要求还是跟之前一样，注意别透露录制相关内容哦~”
路光回复：“好，谢谢。”
小陈送来手机，已经快晚上十一点。
路光白天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手机没什么点了，他给手机接上充电器，开机。
有一条短信。
来自“顾哥”。
他们交换手机号时，路光给顾放野的备注。
路光有点紧张，手心都是汗。
他点开看。
“今日心动时刻：想你的每一刻。”
发送时间，下午五点三十九分。
路光眼睫微颤，眼眶发酸。
他很快，不顾一切地点开顾放野的号码，给他打电话。
“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36# 第 36 章 “我可以自己替自己出面。”
二十七日早上, 路光起来跑步。
他几乎一晚上没怎么睡着，打了好几次电话，得到的都是关机的消息提示音。
以往路光慢跑能绕着两栋别墅跑三五圈，沿途还能顺便欣赏别墅附近的风景和雪景, 有几次还顺带遛了狗。但是今天, 他就跑了一圈就觉得很累, 不光是身体的累，还有满是焦躁不安的内心。
最后路光停在宠物屋附近。
他打开栅栏, 卧在地上晒太阳的蛋饺最先有反应, 摇着尾巴扑过来想要舔它。
路光摸了摸它的脑袋，和他玩了一会儿，很快, 旺财和建国也来了。猫猫们不黏人，只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自己玩着。
路光坐在草地上，和狗狗们玩了一会儿，他忍不住, 又想到了顾放野。
他和顾放野在这栋别墅认识，他们在这里生活了那么多天，这里的每一个地方，都曾有过顾放野的身影, 怎能让他不想起他。
路光吸了吸鼻子。他打开手机，又给顾放野打了一个电话，但回音还是和他听了一晚上的那句，冰冷的女声，打碎了他的期望。
路光打开微信, 看着自己的微信列表里的消息，发了一会儿呆。
他想了一会儿, 找到和妈妈聊天对话框，打了一个视频过去。
现在是早上八点，按照父母的习惯，一定起来吃早饭了。路光的父母，操劳了一辈子，而且非常喜欢也习惯早睡早起。他们视之为勤劳的象征，早睡早起一定能够有一个好的身体和美好的未来，路光以前上学的时候，喜欢赖床，父母总是会因为这个事情而说他，路光为此和他们吵过两次嘴，现在回忆起来，好像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视频电话的接通，打断了路光的回忆，视频那头出现了一个中年女人的脸，即使生活已经给了她众多的劳累和病痛，她脸上已经满是皱纹，因为过于消瘦而显得憔悴，但仍然可以看出女人年轻时美貌的影子。
路光喊了一声妈妈。
妈妈笑了起来，高兴地喊：“小光。”
接着就是一连串的叮嘱，问他在B市冷不冷啊？饿不饿？有没有吃饱饭啊？有没有找到心仪的小姑娘啊？她说她看了节目，一期都没落下，准点开电视看，她说她觉得节目里每个姑娘都很漂亮，人也好很善良，不论他喜欢哪一个，父母都会大力的支持。
路光笑了笑，今天阳光很好，建国一只爪子搭在他肩膀上，瞪着眼睛，歪头看着视频里的路光妈妈。
路光妈妈又说了一通，这狗真可爱，之类的话。
两人聊了些家常。
路光主要还是问妈妈身体怎么样，爸爸身体怎么样，有没有按时吃药，按时复查。
妈妈乐呵呵地说：“一切都好，一切都好。”
路光便说：“还有两个星期我这个节目就能录完啦，然后我想回家一趟，看看你们。”
妈妈很惊喜，说：“好啊。回来我给你炖鸡汤喝。”
路光犹豫了一下，迎着阳光，微微皱眉，问道：“妈妈，我现在遇到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呢？”
“我有一个喜欢的人。”
路光妈妈认真听着。
路光说：“但是他家很有钱，他自己也很有钱，总之，和我们家不一样。因为特别特别有钱，而他是要继承家业的——我猜，所以，他家绝对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那……我要告诉他，我喜欢他吗？”
“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呢？你想告诉她吗？”
路光泄气地往地上一躺：“当然啊。”
“那就去。”
路光眨眨眼，看着女人，小声说：“妈妈，我好想告诉你，但我怕……所以，也许，等回萝州再说吧。”
“怕什么？我不是说过吗，妈妈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路光笑了笑，说：“谢谢妈妈。”
他抬手遮了遮刺眼的阳光，捂住眼睛。
路光想说，妈妈，我要挂电话了。
妈妈的声音先一步传来：“是那个叫顾放野的男孩子吗？喜欢的人。”
路光手机砸在了脸上。
建国嗷呜叫了一声。
路光摸了摸被砸得发酸的鼻子，耳朵嗡嗡的。
他从草地上坐起来，发觉建国叼着他的手机一脸邀功。
路光：“……”
他说：“谢谢。”
然后小心翼翼把手机从哈士奇的嘴里拿出来。
擦了擦，建国力道把握精准，屏幕保护膜和手机壳一点划痕都没有。
然后解锁以后，路光发现，视频挂断了。
这，是因为砸他脸上，意外挂断的吗？
在妈妈眼里，是不是显得他过于慌乱，然后此地无银三百两，然后……
片刻后，有消息发过来。
“小光，喜欢男孩子也可以，不用怕。”
“他家里人接不接受，不是你现在要考虑的问题，你要考虑的是他能不能接受。妈妈说点现实的，你们都还很年轻，也许不一定能走到谈论家庭的那一步。但不论能不能走到，在那之前，如果两情相悦，你们只要享受你们这个年纪，最美好的恋爱，就足够了。”
路光读着妈妈的消息，只觉得根本控制不住，眼泪就出来了。
他抱膝埋头哭了一会儿，狗狗都吓到了，绕着他着急地转圈圈。
平静下来以后，路光才给妈妈回复：“知道了，谢谢妈妈。”
他又给顾放野打了个电话，没有接。
路光站起来，先把狗狗牵回宠物屋，然后回到别墅。
虽然今天不录制，但还是有留守的工作人员在。
昨晚给他们送手机的小陈就是一个。
路光跑过去问小陈：“你有宋导的联系方式吗？”
小陈说：“啊……我们有个群，宋导在里面，你有什么事吗？”
路光说：“可以帮我问一问，顾放野的情况吗？”
小陈想了想，说：“我找人帮你问一下。”
何萱思从厨房拿着牛奶吐司出来，见了路光，摇摇手打招呼：“早上好啊。”
“早上好。”
“去隔壁打游戏吗？”她指B栋的电玩。
路光说：“不用了，你去吧。”
何萱思说：“好吧。”
路光耐心地等消息。
消息没等来，先等来的是黎俊熙。
他从门口跨进来时，路光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黎俊熙朝他笑，笑得和当年初识时一样，人畜无害。他今天没有化太出格的妆容，每当这时候，他就很显小，看起来最多二十出头的样子。实际上，他比路光大了快九岁。
“Luis，”黎俊熙走到他面前，说，“听说你们今天休息，我想请你吃个饭。”
小陈八卦的眼神在旁边闪着光。
“我有事。”路光说。
“什么事？”
路光躲避他的眼神，含糊道：“我有我的事。”
小陈正好收到回信，跳起来给路光看。
路光看了一眼，眉眼间闪动一丝希冀。
黎俊熙旁若无人地凑过去，看到小陈的手机界面上显示的消息是：“问了，宋导说不清楚顾哥的事，但应该不会影响后续录制，叫大家放心。”
“骗你们的吧，”黎俊熙说，“顾放野多半要违约了。”
路光和小陈双双抬头，看着他。
“这样看我干吗？”黎俊熙好笑道，“我说的是实话啊。你们应该知道啊，之前出了件挺大的事，顾德绅——就是顾放野他爸，荣元集团现任董事主席，顾德绅不会允许顾放野再抛头露面的。”
小陈兴致勃勃地接茬：“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抛头露面这词听起来有点怪哈。”
黎俊熙毫不见外地拉了把椅子坐下，说：“想听八卦？”
小陈点点头。
黎俊熙下巴一抬：“叫Luis答应我出去吃饭。”
小陈：“哈？”
他为难道：“我哪里叫得动。你想说就说呗，不想说算了。”
路光声音微沉，慢慢地说：“我去，你说。”
黎俊熙的眼神冷了冷，旋即又假装无事地笑：“就今年年初的事啊，选秀出道的富二代女爱豆唐若瑾，被拍到和顶流男爱豆谈恋爱，双方一时间都没发声，两边的粉丝开始互扒，试图证明这是造谣、对方有预谋的炒作倒贴……扒到后来事情一发不可收拾，男爱豆原来劈腿劈成了八爪鱼，女爱豆家的工程原来出过重大事故，但逃脱了法律制裁……最后男爱豆糊了，唐若瑾父母进去了，这事当时占了好几天热搜呢。”
路光问：“这跟顾放野有什么关系？”
黎俊熙说：“顾德绅和唐若瑾父母关系很好，商业上的合作伙伴，私下里玩乐的朋友，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觉得，顾放野他爸，干净吗？”
小陈嘴微张，半晌，他喃喃：“我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黎俊熙食指竖在唇前：“嘘，别说出去哦，我也没证据啦，都是猜的。”
小陈非常配合地双手比了个叉，封在嘴上。
黎俊熙笑起来，转而又看向路光：“顾放野和我不一样哦，我在我们家，是说得上话，能做主的那一个，但顾放野一旦和他爸有分歧，不一定能搞得过他爸哦。说不定现在就被关在家里，不给出门呢。”
路光盯着他：“你怎么知道？”
黎俊熙：“嗯？”
路光说：“你怎么知道，他不在，是和他爸有关系？”
黎俊熙愣了一下，很快笑道：“我随便猜猜的啊。”
路光沉默不语。
“啊，那再讲一点八卦吧，”黎俊熙歪歪头说，“顾德绅妻子大概在五年前去世了，他和他老婆只生了一个女儿，还在上高中，顾放野是三年前才出现在大家视野里的，虽然顾放野名义上是太子爷、继承者，但其实，顾放野本身是个见不得人的私生子。”
小陈：“卧槽。”
他左顾右盼，一脸震惊：“这种豪门秘辛是我能听的吗？”
黎俊熙对他笑笑，仍然轻轻道：“嘘，保密。”
路光说：“既然要保密，你就不应该说出来。”
黎俊熙说：“是你想要听嘛。”
他站起身，过来牵路光的手：“八卦听够了，走吧。午饭想吃什么？吃完顺便去看个电影吧，朋友新开了一家私人影院，限制级的片子也有，你有什么想看的吗？”
路光猛然甩开他的手。
黎俊熙回头，满脸的笑意缓缓淡下来。
他说：“Luis，你别得寸进尺。”
路光说：“是我的错，当时没有说清楚。我现在说——对不起，Leslie，我不喜欢你，你别再来找我了。”
“你有什么资格，”黎俊熙上前，“拒绝我？”
小陈：卧槽卧槽卧槽。
“你有什么资格，不允许别人拒绝你？这位朋友未免太自大了一点吧。”
郎益下楼，走过来，挡到路光和黎俊熙之间。
“你谁？”
“不是谁，”郎益说，“只是顾放野离开前交代我帮他照顾一下路光，仅此而已。”
“如果我没有记错，无关人员是不允许进入拍摄场地的吧，”詹彬蔚也下楼了，“请问你得到许可了吗？资方的？导演的？制片的？”
黎俊熙咬牙。
詹彬蔚了然：“哦，都没有。那建议你尽快离开，即使今天不录制，我们也被要求待在别墅里，说明规则仍然是有效的。”
黎俊熙骤然看向路光，冷笑道：“Luis，跟着顾放野多可怜啊，这种时候，居然要靠别的男人帮你出面。”
“我叫路光，”他一拳挥过去，眼睛通红，“我也是个男人，我可以自己替自己出面。”
詹彬蔚下意识想劝阻路光，被郎益拦住了。
郎益小声说：“我看这死gay真tm欠揍，让路光揍吧。”
37# 第 37 章 秘密交换秘密。
黎俊熙捂着下巴走的。
郎益有点惊诧, 和旁边的詹彬蔚说：“他下巴刚是不是歪了？”
詹彬蔚点头道：“好像是。”
小陈插了一嘴：“他下巴是不是整的？我之前有个同事就是垫了假体，但有天不小心摔了一跤，就歪了，后来去做修复, 回来跟我们抱怨, 说又疼又多花了好多钱。”
郎益摇头：“啧啧。”
路光在一旁沉默地站着, 呼吸还很重，似是怒意未消。
小陈不怕死地凑上去：“小路哥, 那人谁啊, 真能装x，比顾哥装多了。”
路光抬眼，看着小陈。
小陈默默闭嘴。
路光反而松了口气, 冷静许多，说：“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
小陈又来劲了：“那你和他？”
路光说：“没什么。”
小陈：“那你和顾哥？”
路光坦荡、认真地反问：“你在想什么？”
小陈：“……没想什么。”
路光笑了一下：“我有点饿了，还没吃早饭呢，今天早饭是什么？”
郎益道：“吐司和牛奶, 现成的，或者你想吃点啥，我给你现烧？”
路光说：“不用了，面包和牛奶也挺好的。”
詹彬蔚打了个哈欠：“我也饿了。”
路光说：“那一起吃？”
郎益撸起袖子：“一起一起。哎呀, 这暖气开得我太热了。牛奶我昨晚记得放了几个在冰箱里……”
何萱思从B栋回来的时候，路光詹彬蔚和郎益三人在斗地主。
卓子曦窝在沙发上看《龙族3》。
何萱思凑过去问：“好看吗？”
卓子曦说：“挺好看的，但不建议看。”
“啊？为什么？”
“天坑。”
卓子曦说完，看向何萱思：“我也想打牌，咱也凑一桌呗？”
何萱思说：“行啊, 我上去看看敏书她们醒了没。”
后来人全喊下来，九个人, 凑了三桌斗地主。
–
Sdygguang：今晚没有心动时刻。
–
二十八日，路光早上遛了一圈狗，跑去B栋的玻璃花房浇花。
他戴着耳机听随机播放，都是些流行乐，有的甜蜜，有的苦情，路光以往听歌差不多就听个响，今天心情却随着歌曲的变动而变化。
变来变去，最后变成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浇了一轮花，一抬眼，发现郎益在门口，眼含笑意地看着他。
路光拿下耳机：“郎益哥。”
“怎么，心情不好啊？”
路光说：“……啊。有点。”
“担心顾放野？”
“……嗯。”
“看来是真的了。”
“什么？”
“在夏城我就看出来了，你跟顾放野。”
路光讷讷道：“夏城的时候……有吗？”
“有啊。”
郎益靠在门边，注视着路光说：“你总是让我想起一个人。”
“谁？”
“以前，有个男生，喜欢我，他看我的眼神，和你看顾放野的眼神很像……”郎益说，“可惜，我不喜欢男的。”
路光有点无措：“为什么和我说起这个？”
郎益说：“那个男生，后来自杀了——当然，不是因为我，但有时候还是会想，有这样眼神的人，能够幸福多好。”
路光垂着眼，浅笑道：“谢谢你的祝福啦。”
郎益突然走向他。
“你以为我只是来送祝福的？”
路光：？
郎益从兜里掏出一张纸。
路光：？？？
郎益说：“想知道顾放野现在在哪儿吗？”
路光：！！！
郎益把纸条放到他的手心，淡淡道：“出来混得早的好处就是三教九流的人都认识，虽然有些做法不合规，但好用。”
路光展开纸条，看到上面写的是一个地址。
光华路101号西斯索酒店1204。
他握紧纸条，对郎益说：“谢谢！”
郎益说：“不客气，有空请我吃饭。”
“一定的！”
路光冲出去，小陈拦都拦不住，只能徒劳地在他身后喊了一句：“小路哥你要去那儿啊出去要报备的——”
–
西斯索酒店，1204。
顾放野和黑衣保镖大眼瞪小眼。
他爹找的这保镖比他还高一个头，壮得跟头牛似的，听说还是退伍特种兵。顾放野试着跟他撞过两次，撞不动。
不由对顾德绅感到十分无语，这样的人才就用来看住他不让他跑？
顾放野焦虑地在房间里转了两圈，最后坐在沙发上，仰躺下去。
前天下午，顾德绅不让他离开，顾放野找了个借口，说既然这样就让他去酒店待一阵吧。顾德绅在B市不是没房产，但顾放野借口住不惯，最终说服顾德绅让他住了酒店。选西斯索是因为这家有他股份，但没用，他接触不到能够递话给他认识的高管的人。
手机也被没收了。
酒店的电话线都给拔了，只让他有什么需求和保镖说。
顾放野这两天几乎没怎么睡，澡也没洗，想方设法想出去。
但偏偏不能行。
他也累了。
顾放野决定小睡一觉，养足精神再继续和保镖斗智斗勇。
合上眼，紧绷的神经松弛，疲倦很快涌上来，一切朦胧起来。
迷迷糊糊间，顾放野好像听到了路光的声音。
“送餐？我没点餐。”保镖说。
“怎么可能没点呢！我们这边系统就是收到了你们的送餐请求啊，1204，没错的！”
艹，真的是路光。
顾放野骤然从沙发上坐起来，立刻对保镖说：“我点的餐。”
保镖：“不可能！你从哪儿点的？！”
“电话线我接起来了啊，就刚你上厕所的时候我点的，饿死了还不准我吃饭吗？”顾放野说，“不信你去检查，看我是不是接起来了，先把门开开，你不要吃饭我还要吃呢。”
保镖开门放人，路光进来以后，保镖把门关上，命令路光站着不要动。
顾放野盯着路光，笑意一点点从眉眼间漾出来。
他站起身朝路光走过去。
“小顾总！”保镖发现电话线根本没接上，心中急电一闪。
路光猛然推着餐车朝保镖撞过去，对顾放野喊道：“快跑！”
顾放野拉开门，冲出去。
路光也飞快地撒开推餐车的手，跟在顾放野后面跑。
“路光，”顾放野在安全通道和他招手，“快。”
两人一路往下冲。
跑出去，汪佳晟的车就在门口等着。
两人上车，险之又险。甚至路光的衣角是擦过保镖的手指，直接跌进车里的。
汪佳晟车停这儿就没熄火，一脚油门踩下去，飞驰出去。
路光喘了口气，回头看见渐远的酒店和保镖身影，傻笑地看向顾放野，说：“好像拍电影哦。”
顾放野也忍不住笑了。
汪佳晟：“……嘿，两位，你俩演恋爱片呢？”
顾放野蹬了一脚前座，语气却是喜悦的：“可以啊，危难时候还来救我，是好兄弟！”
汪佳晟说：“别提了，你爸都找到我这儿了，说终止合约付违约金。我一听就知道你肯定是被你爸逮着了，马不停蹄去找你妈，安女士现在应该在回国的飞机上了，等她回来，一切迎刃而解！”
顾放野说：“谢了。”
顿了顿，他看看路光，又看看汪佳晟：“你俩怎么会在一起？我记得你们也没联系方式啊。”
汪佳晟叹了口气：“别提了，昨天黎俊熙跑白鹭山庄去了，被路光打了，然后听说出了点问题，要去医院做修复……现在整个人都气疯了，胡话连篇，说了些要路光好看之类的话，我这不就有点儿担心，所以想去白鹭山庄那边看看，刚到就正好遇见路光出来，说查到了你在哪儿，要来救你。我就跟来了。”
“黎俊熙……”顾放野握紧了拳，“他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执念呗，”汪佳晟透过后视镜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顾放野，“他好像真的挺喜欢路光的，我以前可没见他为别的人做到过这种地步，送上门自取其辱——”
顾放野不爽地又蹬了下汪佳晟的椅背。
汪佳晟：“妈的，爷爷，求你了，老子开车呢。”
路光噗嗤笑出了声。
“哎，”汪佳晟说，“我也知道，我以后在你们面前尽量不提他啊。”
顾放野抬腿又想来一脚，被路光按住了。
路光按完，慢吞吞挪开手，小声说：“这样不好。”
顾放野把腿放下去，大声道：“你也就只看见我踹他了，当初我买了新车他借出去开，结果你猜怎么着？他给我撞散架了开回来的！”
路光一脸震惊。
汪佳晟也叫：“我只是为了礼让小狗撞到了护栏！只是车头瘪了一块，哪里散架了！”
“新车啊！新车！撞成那个鬼样子跟散架有什么区别？！”
路光突然冒出一句：“我还没考驾照呢。”
“嗯？”
“只是一下子想到了，”路光说，“你们都有车了诶，我还没有驾照。”
顾放野说：“录完心动时刻抽时间去考？我可以教你。”
“别啊路光，我给你请私教，顾放野技术不行。”
顾放野：“……滚。”
手机铃声骤然在车里响起。
车内空间狭窄，因此显得声音格外响亮。
汪佳晟：“我的我的。”
他手机连了车内音响的蓝牙，看了眼来电人，汪佳晟欣喜道：“是安女士。”
接通以后，一个雷厉风行的女声：“佳晟啊，知道顾放野在哪里吗？”
汪佳晟嘿嘿笑道：“在我车上。”
“哦，那就好，行了，我刚落地，马上去找顾德绅。过两天和顾放野一起，出来跟我一块吃个饭啊。”
“好嘞。”
电话干脆利落地挂了。
顾放野啧了一声：“都不听我说一句话。”
“咱妈比较信任我，哈哈。”
“我记住你这话了，啥时候兄弟有难，记得来帮我挡雷。”
“what？”
车子一路风驰电掣，很快到了白鹭山庄。
顾放野和路光下车，汪佳晟放下车窗，胳膊搭着，探出脑袋，说：“最后提一句黎俊熙，我会稍微帮你们看着点他，算我将功赎罪了啊两位。接下来的录制还请两位好好配合，尽量克制，等节目播完随你们造。”
顾放野沉声道：“放心吧。”
汪佳晟挥手告别。
只剩下路光和顾放野的时候，周围静下来，两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人人都已当他们是一对，然而实际上，他们之间窗户纸还没明确捅破。
“顾哥。”
“路光。”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噤声。
顾放野有些局促道：“我……好几天没洗澡了，我想先回去洗漱，换个衣服。还有，啊，我手机还在我爸那儿……”
路光点点头：“那先回去吧。”
他走在前面，步子微微雀跃。掩饰不住的高兴。
顾放野看着他的背影，也觉得高兴。
他回别墅，只有郎益在客厅，在泡茶，见到顾放野，一点儿惊讶都没有，只平平常常说了一句：“回来了啊。”
顾放野：“嗯。”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洗头洗澡。
洗完之后，顾放野吹干头发，对着镜子，看到自己的脸经过这两天的折腾多么苍白憔悴。他搓了搓脸，一股睡意涌上心头。
走出浴室，忍不住倒头就睡。
再醒来时外面天已经黑透了。
有人敲门：“顾放野，下来吃饭吗，大家都在，吃火锅。”
顾放野含糊应了一声，挣扎了一会儿，爬起来，说：“我马上下去。”
“那我们先吃了。”
“嗯，没事，随意。”
顾放野打开灯，眼睛适应了片刻光线。
他起身换衣服，换好准备出门，动作才陡然凝住。
地面上一封粉色信封。
顾放野弯腰捡起，稍微有些颤抖地拆开。因为太慌乱——某种冥冥中的预感和狂喜，令他错误预估了自己的力气，信封被撕坏了。
把信纸倒出来。
上面写着——
秘密交换秘密。
我的秘密是：
我喜欢你。
38# 第 38 章 “我喜欢你，路光。”
楼下, 摄像机架起来了，火锅热腾腾的，何萱思给每个人的座位上都放了一罐冰啤酒。
“啊，顾放野下来了。”她笑眯眯地和他打了招呼。
顾放野望着围在桌边的工作人员, 有些疑惑：“不是说今天休息吗？”
“你都回来了, 当然要尽早开工。”何萱思说。
陈博昀喊道：“快下来吃东西吧！今天节目组出钱, 我们都是挑贵的买的哦，虽然可能还是比不上你那天那么夸张弄过来的。”
顾放野失笑。
他走到给他预留的位置。
是惯常的位置, 路光就坐在他旁边, 低着头，一眼都不看他。
顾放野尽量沉稳地坐下来。
不知道路光是什么时候塞给他那封信的，他迟迟没给他回应, 他会不会误会什么……
顾放野想暗示一下路光，他看到了，他很高兴，他也喜欢他。
但周围全是摄像, 围着他们拍，他找不到机会。
于是只能暂且融入吃火锅的团队氛围中。
何萱思又提议玩游戏。
陈博昀思索道：“这次玩什么呢？”
何萱思拍掌道：“玩那个，就比如说我起头，比如啊, 说一个姓周的明星，然后开火车，轮流下去，谁要是说不出来，就喝！”
陈博昀：“好！”
何萱思问：“其他人觉得呢？”
“好啊。”
“行。”
都说可以。
渐渐地玩起来, 席间充满欢声笑语。
只是路光好像心不在焉，总是卡壳, 就被起哄喝了好多酒。
火锅吃得差不多。
宋导开始宣布明天录制的流程。
“咱们的录制也快要进入到尾声了，在最终选择之前，将会有一次最后争取的机会。而这次选择争取对象，则也是由你们之前所积攒的心动积分决定的。”
提到心动积分，顾放野有些恍惚。
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在乎这个分数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呢？之前还想着，和别的女孩多互动一些，拿到心动信件，分数就可以超过路光……
后来脑子里好像就只剩下路光了。
“这次心动争取，我们设置了以下几个场景。”
工作人员一一举起图画卡片。
宋导介绍道：“一，赛车场；二，独木桥；三，鬼屋。”
规则是选择你想要争取的对象，和他/她一起完成这三个项目。
只要心动积分足够高，你就可以和你的心动对象体验一次，不，是三次“吊桥效应”。
何萱思举手。
宋导说：“有什么问题吗？”
何萱思用纸擦了擦嘴边的油，说：“这个项目明显要刚开始录制的时候才管用啊！吊桥效应有心动的感觉之后再日久生情，现在完全反了好不好，都知道彼此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了，还吊个鬼啊。”
众人哄堂大笑。
宋导也笑了笑，说：“总之，这只是给大家一次争取的机会，只是机会，不是一定。”
何萱思叹道：“好啦好啦，知道了。”
陈博昀说：“你是不是喝醉了？”
何萱思拿了灌冰啤酒贴贴脸，说：“可能吧。”
“至于人选，”宋导说，“会在明天录制时再进行选择，各位，请注意，三个地点，是可以选择三个不同的人的。”
“哇，”卓子曦小声说，“也没人会这么选吧，这样选岂不是会被骂死。”
“那么，今天的录制就到这里，各位可以自由活动了。”
导演话音一落，路光便猛然站起身。
他闷头往外面走。
顾放野忙不迭地跟过去。
别墅周边每隔一段距离也都有摄像头。
路光一直往B栋后面的小树林走。
路过宠物屋时，蛋饺看见他，还好奇地从这边跑到那边，叫了两声。
“路光！”
顾放野叫他。
路光几乎是一头扎进树林里。
顾放野跟进去，还没来得及看清树林里都有些什么，便觉一个黑影扑到他身上。顾放野没躲，伸手把人接住了。
路光抱紧了他。
“路光？”
路光闷闷地应了一声：“嗯。”
“怎么了？”顾放野摸摸他后脑勺的头发。
路光深呼吸，松开顾放野。
别墅里灯光开得很亮，外面没什么灯，这里更是又黑又冷，只有月光透过树叶和枯枝的罅隙流照在两人身上。
眼睛适应黑暗后，路光一眨不眨地看着顾放野，朝他伸手。
顾放野迟疑了一下，把自己的手伸过去。
路光的手躲开，等顾放野的手也收回去了，他才又伸出来。
顾放野：“你这是……”
他顿住了。
顾放野忽然笑了：“啊，我想起来了，在跟我要秘密啊。”
路光脸颊微鼓，点点头。
“不公平。”顾放野捏了捏他的脸，说。
路光着急：“哪里不公平！是你自己说的，秘密交换——”
“可是，我喜欢你这一点，已经不是秘密了啊。”
“……啊？”
反应过来以后，路光不知道是害羞还是生气，脸红了个透，然后嘟囔：“那你就这么耍赖？”
“不耍赖，”顾放野犹豫了一下，唇角微翘，“我可以牵你的手吗？”
路光：“……”
他双手背到身后，恼怒道：“为什么要问啊，直接牵不行吗，难道我还会躲开吗？”
顾放野一脸“学习到了”。
他走到路光身边，手掌从路光的小臂滑下去，握住他的手。
路光任由他牵着，抱怨的声音小了一点：“我在你门外等了好久，还以为你会很高兴，想让你一开门就看见我。”
“对不起，”顾放野说，“我睡着了。”
路光耸耸肩：“后来我没忍住，敲了门，你一直没开，我猜到了。”
“是我的错，你生气是对的。”
“我没有生气。”
顾放野忍俊不禁：“这还叫没生气？吃饭的时候也不理我，走的时候也不理我，伸手跟我要秘密的时候也不明说。”
路光不吭声了。
顾放野牵着他往树林深处走。
一直走到里面，路光才发现原来里面还有一间亭子和池塘。
“我以前来过这里，”顾放野说，“白鹭山庄是汪佳晟一个朋友开的，我们一起吃过饭。”
路光小声说：“他朋友好多。”
顾放野笑：“你这话真应该当着他的面说。不过他肯定会说多个朋友多条路。”
两个人坐下来。
夜里，这样的地方实在是太冷了。
路光搓了搓被冻得发僵的脸。
顾放野便说：“来吧，交换完秘密就回去。”
路光看着他，说：“好啊，你说吧。”
顾放野说：“不，你先说。交换嘛。”
路光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我已经说过了！”
“没有，你只是写了。不算。要亲口说。”
路光安静片刻。
他握紧手指，在努力积蓄勇气。然而越是沉默，越是安静，勇气便越是在时间的流逝中消失，他抓都抓不住。
顾放野看着他的样子，眉眼一松，说：“我喜欢你，路光。虽然这已经不是秘密，但我还是想要亲口、确定地告诉你。喜欢你，觉得你很好，很可爱，想要和你在一起。”
路光眼圈蓦然一红，他看着顾放野，吸了吸鼻子，低声说：“我、我也喜欢你的。”
顾放野笑道：“谢谢你把这个秘密告诉我，我很高兴。”
路光垂着脑袋说：“我也很开心，你能喜欢我。”
池塘结了厚厚的一层冰，反射月光，照得这座小亭子格外亮。
顾放野望着路光通红的鼻尖、脸颊和眼睛，他呼吸时白蒙蒙的雾气，忍不住靠过去一点，再靠过去一点，稍稍低头——
路光突然挺腰抬头：“那现在——”
两人猝不及防相撞，脑袋嗡的一响，顾放野则下巴一痛，差点咬到舌头。
“……”路光手足无措，“对不起！”
顾放野一手揉下巴，一手连连示意没关系。
路光说：“没事吧？”
顾放野说：“没事。”
路光僵硬道：“我只是想说……现在，该你说秘密了。”
顾放野点点头，十分尴尬地蹭了蹭鼻子，瓮声瓮气地说：“嗯，我也想说，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我所有的事情，是秘密也好不是也好。”
路光顿了顿，小心翼翼：“什么……都可以？”
“嗯。”
“你不会生气吗？”
“不会。”顾放野很认真。
路光于是想了想，说：“那我想问，上次我们在夏城，被你中断的那个话题。”
顾放野回忆了一下：“那个啊，那要从头讲起呢。”
“嗯。”路光坐直，摆出小学生听课的姿势。
“我从小，只有妈妈，没有爸爸。”顾放野如此开场。
路光想到黎俊熙的那些话，咬紧了牙关。顾放野是什么样的身世，什么样的身份，什么样的人，他要听顾放野自己说。
“小时候我问我妈，别人都有爸爸，我的爸爸呢？我妈说，他死了，还叫我别伤心，她努力再给我找一个。但我妈就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她为了养我，很忙，忙工作的事，忙家里的事。我妈是个很要强的人，这点我遗传我妈，也很要强，事事都想做到最好，学习是，游戏也是，人际交往也是，后来开公司赚钱也是。我考上了B市最好的大学之一，参加社团的时候，认识了汪佳晟，那时候汪佳晟大四，快毕业了，家里有钱，在准备创业——当时他准备的还不是今天的佳晟娱乐，而是一个投资公司，一次社团聚餐，我们一起喝酒，他透露了一些他的计划，我就说了一句，这计划有点问题。他不信，差点跟我吵起来。”
说到这，顾放野停顿了一下。
路光适时问：“然后呢？”
顾放野：“然后他公司就倒闭了，欠一屁股债，他爸帮还的。我俩就这么结下了深刻的友谊。”
路光笑出了声。
“我大二的时候，汪佳晟就在开这个娱乐公司了，不过当时他还没有做自己的节目，主要是和别的公司合作。当年有个女团选秀很火，佳晟娱乐就有参与制作。有天汪佳晟说请我去看女团比赛，我闲着无聊，就去了。然后遇见了唐若瑾他爸。哦，唐若瑾就是……”
“我知道。”路光说。
顾放野看了他一眼，点头继续往下说：“表演结束以后，在后台，汪佳晟跟我介绍了一下唐若瑾，唐若瑾他爸看着我，就说觉得我很眼熟。我当时也就笑笑，没说什么，然后我们——我，汪佳晟，唐若瑾和唐若瑾他爸一块拍了张合照。你知道当时他说我眼熟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
路光配合地问：“什么？”
顾放野捏着嗓子演道：“眼熟？我也想知道知道是谁和小爷我一样帅。”
路光：“噗。”
顾放野说：“后来我爸来找我，我就傻了。”
他诚恳道：“我跟我爸还真挺像，不怪我妈这么多年没再找，对他念念不忘。”
路光脑子一热，小声说：“你最帅！”
顾放野笑：“当然！”
他继续说：“我爸都找上门了，我才知道我妈当初都是骗我的，我爸不仅活得好好的，还是个亿万富翁，我呢，摇身一变，也成富二代了。”
路光说：“我还以为……你一直都是……”
“你要说节目里的我，那最起码有一半是演的，”顾放野说，“就那最傻逼的一半，什么吃火锅要吃最好的食材，什么手抓饼夹鱼子酱……我天，太傻了。”
路光磕绊道：“是、是吗，我还觉得，挺、挺厉害，挺可爱的。”
顾放野：“……”
他揉揉路光的头发：“我都受宠若惊了。”
路光抿抿唇，不好意思地脸红。
顾放野说：“为什么要演这么个形象呢，因为想在网上引起争议，想让人扒我，扒得越深越好，我想……让我爸出来，承认我妈的身份。”
“什么身份？”
“我妈是他前妻，不是小三。是他当年为了荣华富贵抛弃发妻，离婚娶了有钱人的女儿，他才是错误的那方，不是我妈。我妈堂堂正正，我也堂堂正正。我想让所有人知道这一点。”
39# 第 39 章 在他脸颊飞快地亲了一口。
“欢迎大家来到Hurricane——飓风赛车场。请选择你们的坐骑。”
二十八号, 一大早，顶着凛冽寒风，众人跟随摄制组，来到飓风赛车场。
五辆赛车, 一男一女搭配, 根据心动积分选择。
尤敏书是毫不意外的第一, 她选择了顾放野。
顾放野的选择权便被自动跳掉了。
排第三的是路光，路光看了看那边站成一组的尤敏书和顾放野, 犹豫了半天, 最终选择了南璃。
其他人也分好组后，便开始挑车。
挑车则是看成组双方加起来的心动积分高低。
尤敏书和顾放野选了一辆红色的，赛车场的工作人员在旁边夸张热情地说, 这辆车有个名字，叫“暴怒者”。然后从外形、性能、历史战绩等多方面介绍了一番。
路光和南璃选了一辆黄色的，工作人员用同样热情同样的夸张的语气说，这辆车也有个名字, 叫“慵懒者”。
南璃在一边悄悄和路光说：“听名字好像就跑不快。”
其他三辆也是xx者的命名方式，分别是贪婪，傲慢和善妒。
卓子曦听完说：“七宗罪啊。”
工作人员立刻拍掌说：“这位姑娘识货啊！”
南璃说：“……把赛车用原罪命名总有一种……”
仿佛下一秒就要送我们去“赎罪”的感觉。
介绍完毕之后，给他们做了简单的培训。路光没有驾照, 不会开车，他们这一辆就由南璃来开。
–
最后的心动争取、吊桥效应环节这一期，在一月三日，第七期播出。
弹幕里过敏夫妇和放光cp打得不可开交。
过敏即顾放野和尤敏书的cp，随着节目的播出, 尤敏书一开始稍嫌做作的人设引起了争议，又在单人约会游乐场那期吸了一拨粉。她的粉丝认为尤敏书就是普通漂亮女孩啊, 感情细腻，所以得不到喜欢的人关注时会黯然神伤，会想办法吸引顾放野的关注，而她喜欢玩游乐场的刺激项目，恰恰证明她清新脱俗，并不是真的完全矫揉造作的那种人。
《心动时刻》的进度条走到嘉宾来到赛车场，导演公布积分第一是尤敏书。
弹幕：“小姐姐好棒！”
“呜呜呜呜是我我也爱尤敏书！”
“看第一期尤敏书第一天有三封信件的时候我还觉得节目组捧人捧得太夸张了，结果这几期跟下来——老婆！”
尤敏书满面含羞地选了顾放野。
弹幕铺天盖地。
“过敏夫妇好甜好甜好甜。”
“顾放野和尤敏书最后一定能在一起吧。”
“我又相信爱情了！”
“呜呜呜我也想要顾放野这样的男朋友。”
放光cp在过敏大军中艰难磕糖。
“嘻嘻，这种时候顾哥还不忘回头看一眼小路。”
“镜头特意给了顾哥和小路的特写hhhhh后期绝对有我们自己人！”
“awsl，为什么听到路光的车叫慵懒者顾放野会这么笑一下啊，太苏了叭！”
过敏夫妇的粉丝开始阴阳怪气：
“怎么就有人看到两个男的就幻想他们在谈恋爱啊，恶不恶心。”
“腐女能不能看清楚，这是恋爱综艺，异性恋恋爱综艺，你们去选秀和影视剧里磕男男cp不好吗？”
“在一档恋爱综艺里磕能为一个女孩打起来的情敌cp……腐女也太可怜了叭。”
“哈哈哈哈哈前面说得太对了，眼看就要打起来了，麻烦放光cp粉看清楚哦。”
进度条走完赛车环节，转场到独木桥环节。
这是二十九日录制的。
独木桥的地点在一处偏野外质感的人造旅游景点，有一处宽阔的溪流，溪水潺潺，清澈见底，冲刷过鹅卵石。
今天的规则与赛车不同。
赛车驾驶座和副驾驶座各坐一人，因此两个人组合是最合适。
但今天，架在溪流上的独木桥，经过测试，挤三个人还是勉勉强强能走的。人有多大胆，修罗场多精彩。
十人互相看了看。
今天的心动积分第一是顾放野，只比尤敏书高了一点点。
听到导演组报出来，尤敏书望着顾放野，一脸的笑意，毫不紧张，笃定他会选她一样。
顾放野自然也的确选了她。两人相视，浅浅一笑。
弹幕：“过敏夫妇真的过于甜了，这种心有灵犀的感觉！”
“顾放野一定很喜欢尤敏书，才让尤敏书有这样的安全感，真的一点都不担心。”
“呜呜呜呜我在哔站剪了个过敏的视频，现在有剪2的素材了。过敏一定要在一起啊！！！”
“感觉追《心动时刻》就是追了部恋爱甜剧。”
视频里，导演报到万年第三的路光积分，询问路光选谁。
路光看着顾放野和尤敏书，咬了下唇，下定决心道：“我也选敏书姐姐。”
弹幕一片混乱。
吃瓜路人：“打起来打起来！”
尤敏书粉：“路光也是个小可爱啦，对敏书真是一腔痴情呢。”
过敏粉：“放光cp粉看看清楚好不好！你们的顾放野和路光是情敌啊情敌！”
中间插过一条弱弱的光敏cp粉：“呜呜呜呜好虐啊路光小天使，我的cp感觉要BE了……”
放光粉则在狂欢：“小路是真爱顾哥啊！假装喜欢尤敏书就可以一直和顾哥黏在一起了2333。”
“小路冲鸭！”
三个人站在独木桥的这一端，深呼吸一口。
尤敏书站在中间，顾放野和路光一左一右。
其他人在后面起哄。哇哇啊啊加油之声不绝于耳。
尤敏书有些柔弱怯怯的模样，缓缓踏上那根独木桥。
独木桥很窄，三个人可以说是挤在一起走的，路光和顾放野稍微落后半步，将尤敏书拥在稍前的位置。
除了窄，独木桥还不稳，会晃。
他们走得摇摇晃晃颤颤巍巍。
弹幕一片“哈哈哈哈哈”。
过敏粉在磕顾放野牵尤敏书牵得那么紧、那么呵护而大喊甜死我了！
放光粉在磕顾放野和路光无数次的欲盖弥彰的对视，大喊他们一定有事！
路光粉在角落暗自流泪，只觉得不管从哪个方向磕，路光都好可怜，如果磕他和尤敏书，尤敏书显然喜欢顾放野，如果磕他和顾放野，他们之间不论怎样横亘着尤敏书，如果磕他独美，可他好像真的喜欢尤敏书……
三人走一条独木桥的时间，弹幕飘过无数牛鬼蛇神。
终于快到终点，路光突然晃了一下。
顾放野：“路光？”
尤敏书也关切道：“你没事吧？”
路光摇了摇头。
他们继续往前走，路光不知绊到了什么，只觉脚踝剧痛，整个人失去平衡，往下倒去。尤敏书和他的手本来牵着，这下也身体倾斜。
路光脑中一片空白，下意识松开了手。
弹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顾哥快救人！！！！”
顾放野眼疾手快，长臂一伸，一把抓住了路光。
尤敏书掉下桥，落进溪水中。
尤敏书：？？？
节目组：？？？
过敏夫妇粉：？？？
放光cp粉1：顾哥干得漂亮！！！
放光cp粉2：放光szd！！！
吃瓜路人：真刺激，再来点[搓手手.gif]
独木桥上，顾放野把路光抱起来，放到桥面上。路光一只脚疼得没法站，大半的身体都倚靠在顾放野身上。
顾放野沉声问：“没事吧？”
路光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小声说：“脚崴了，有点疼。”
溪水里，节目组准备的救生人员把尤敏书捞了起来。尤敏书浑身湿透，站在岸边瑟瑟发抖。
等路光和顾放野也下来后，她瞪着顾放野。
顾放野：“……”
仿佛才想起来还有一个她，连忙歉疚道：“对不起，我一时情急……”
导演喊：“敏书，快，去帐篷里换衣服，这大冷天的回头冻生病了。”
路光也低头说：“对不起敏书姐。”
尤敏书叹了口气，小跑着去帐篷里换衣服了。
“导演，”顾放野举手示意道，“路光好像有点严重。”
他的手掌圈住路光纤瘦的脚踝，摸了摸，轻声问路光：“是不是很疼。”
路光闷声点头。
顾放野说：“好像肿了，袜子脱下来一点我看看。”
路光卷起裤腿，脱掉鞋子，把袜子拉到脚踝以下。
“是肿了，去医院吧。”
路光呆道：“没事吧应该？我以前也崴过，它自己过一段时间就会好。”
顾放野敲了他一个板栗：“要爱惜身体知不知道？！”
路光咕哝：“我挺爱惜的啊。”
他揪着裤角给顾放野看：“你看，我还穿了秋裤，两件！”
顾放野没忍住，“噗”地笑了。
路光问：“你没穿吗？B市多冷啊。”
顾放野凑到他耳边小声说：“我也穿了。不过为了维持节目里的高逼格，我一定要说没有。”
路光便也笑了。
导演：“……”
导演很无奈。
他说：“你俩聊完了？小陈开车送路光去医院，其他人接着录。”
顾放野起身：“反正我们的部分也结束了，我也去。”
“不行！你留下，和敏书互动，弥补你刚刚犯的重大错误！”
顾放野：“……”
路光说：“没事啦，我去看一下，很快就好。”
顾放野最后争取，由他把路光抱上车。
把路光送去车上的时候，顾放野手掌抚了抚路光的后脑勺，两人靠得极近，眼睛一眨都不眨。顾放野说：“没有说开的时候，还能忍受，现在……我真是，一秒钟都不想跟你分开。”
路光低声说：“我也是。”
他深深吸了口气，仰脸笑道：“但是工作也很重要！顾哥，加油！”
顾放野低头，在他脸颊飞快地亲了一口。然后说：“好了，充满电了！”
路光从脸红到脖子，在原地僵住了。
顾放野后退两步，笑眯眯地挥手：“一定要好好做检查啊，我继续去工作啦。”
路光小小声：“嗯。”
小陈气喘吁吁地跑来，和顾放野打了个招呼，上了驾驶座。
顾放野替路光把门合上。
目送车辆驶远。
导演幽灵般出现在顾放野身后：“……行了，晚饭还一块吃呢，这演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40# 第 40 章 漆黑给人以隐秘的安全感。
《心动时刻》正片的剪辑当然不会把顾放野和路光黏黏糊糊的交流放进去。
观众们看到的就是——
路光脚崴了, 路光拉着尤敏书要掉下去了，路光松手不想连累尤敏书，顾放野动了，顾放野抓住了路光, 尤敏书掉下去了。
弹幕一片问号。
然后镜头一切, 救生人员把尤敏书捞上岸, 顾放野则牵着路光到岸边，剪了两句对话, 点出路光脚崴得有点严重, 然后花字过场，说送路光去医院了，接下来的录制继续, 其他人走独木桥，顾放野尤敏书站在下面看。
顾放野还细心地问了几句尤敏书怎么样，还冷不冷之类的话。
弹幕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
磕哪对好像都有点儿变味。
此时此刻，还是吃瓜路人们欢快地飘过几句：“这节目还真挺有意思, 刺激。”
“综艺嘛，大家不要较真，谁知道真假呢。”
说到真假，cp粉立刻来劲, 疯狂论证自家是真。
弹幕一时间又诡异地和谐了。
进度条继续往后走。
十二月三十日，吊桥效应环节的第三天，地点是鬼屋。
路光的脚腕还没好全，走路有点一瘸一拐的，顾放野便一直稍稍扶着点他。
放光粉：“真爱！”
过敏粉：“好兄弟罢了。”
鬼屋叫“恐怖医院”。
一趟走下来时间大约在十分钟左右, 一次只接受2~5人。于是摄制组的安排就是嘉宾2~3人，再加上两名摄像跟进去, 后期剪辑的画面还配合了鬼屋本身安置的红外摄像头画面。
尤敏书、顾放野和路光再度成组。
一条尊贵的vip弹幕飘过：“拖进度条专门挑他们仨的部分看完了，太好笑了，各位，接受暴风雨的洗礼吧！”
各路粉丝怀着忐忑的心情看下去。
当天录制现场，卓子曦、何萱思和詹彬蔚一组，最先进去。
其他几人在外面，时不时听到卓子曦粗犷和何萱思惊恐的叫声，再到后来，詹彬蔚也开始吼叫。
陈博昀拍了拍胸口，碎碎念道：“这特么得多恐怖啊，詹哥这么稳重的男人居然都叫得这么惨烈。”
他看了眼南璃，问：“你怕吗？”
今天他和南璃一组。
南璃说：“……我，挺怕的。”
陈博昀哭丧着脸：“怎么办，我也好怕。”
顾放野拍了拍陈博昀的肩膀，冷静道：“男人，在这种时刻，一定要镇定。”
尊贵的vip弹幕飘过：“记住顾放野这句话，这是重点，要考的。”
第二组，南璃和陈博昀进去。
大概过了三分钟——三分钟里在外面听他们吱哇乱叫听得清清楚楚，他们二人根本没走完全程，直接原路返回，从入口蹿了出来，两个人都是一脸“妈妈太吓人了我要哭了”的表情。
第三组，尤敏书、顾放野和路光。
三个人之间的气氛并没有剑拔弩张，反而还挺和谐的，和当时在独木桥的那个环节的时候一样，男生在两边女生在中间，顾放野和路光把尤敏书环绕在中心的位置。
鬼屋的门口是黝黑的，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三个人慢慢的往里面走过去。
鬼屋里和鬼屋外都很安静，卓子曦何萱思詹彬蔚三人出来后又回到了这里，七个人就在外面等待。
画面中的顾放野和路光在录制时没有注意到进过鬼屋的几人的窃窃私语，但是，观众可以看到。后期剪辑的时候给了南璃和陈博昀的镜头，两个人一边互相安慰着对方，一边担心的看着三人组进去。
看到三人的身影隐没在黑暗里，陈博昀抖了抖，小声和詹彬蔚说：“刚我在外面的时候本来还想说你怎么会叫得那么惨，等自己进去之后，我才发现你能带着两个姑娘把全程走完，已经是非常牛逼的一件事情了。不知道顾放野和路光还有尤敏书，他们三个能不能走完。真的是太恐怖了。”
詹彬蔚也有些心有余悸地点头，他的嗓音还有点哑：“确实，我平时一点恐怖的东西都不看，一开始也是强忍，后来才……实在忍不住。”
鬼屋里面，一片漆黑，漆黑给人以非常大的紧张感和压力感，但同时也有一种隐约的、模糊的、难以描述的、恐惧与兴奋之余的、隐秘的安全感。
顾放野理智上虽然知道鬼屋中安装了夜视摄像头，但他还是没有忍住，悄悄地伸手，绕过尤敏书的背后，抓住了路光的手。
路光一开始被吓了一下，等意识到时顾放野以后，抓了抓他的手，又松开了。
他咽了口口水，小声说：“我们要保护好敏书姐姐。”
尊贵的vip弹幕再次划重点：“记住路光的这句话！”
恐怖医院是丧尸主题，一开始是很安静的，而且没有一丝光亮，当他们走进医院的前台的位置，眼睛也差不多适应黑暗时，突然，灯啪的一下就亮了。
顾放野和路光被吓了一跳，浑身一抖，反而尤敏书很冷静很镇定。
弹幕已经开始笑了。
医院前台的整个场景很乱，地上还有一些滚落的类似于碎玻璃片一样的东西，路光稳了稳心神，蹲下身，捡了一块，发现并不是真的玻璃而食塑料的。
他刚想把这个发现和和其他两个人分享一下，整个人突然就往后倒去。
——从医院前台的底下，突然窜出来一只丧尸一样打扮的工作人员！与此同时，工作人员嘴里还发出野兽般的吼叫声。
非常的恐怖。
路光的脚踝本来就受了伤，这一下被吓得直接跌倒了在地上，顾放野立刻去扶他。
工作人员跳出来以后便开始追赶他们。
顾放野也慌了，拖着路光两人无头苍蝇一般手足无措，顾放野大喊了一声：“你别过来啊！”
弹幕快要笑疯了。
尤敏书镇静地说：“那边有个门，应该是想让我们过去吧。路光，你慢一点走啊没有关系，别害怕，慢慢过来，别怕他他不会真的碰你的。你要想他们都是工作人员假扮的就可以了，而且这个化妆技术啊，其实照我来看确实还不太过关，其实都有点花了你注意到没？”
路光深呼吸一口，听她这么说还当真仔细多看了一眼，然后战战兢兢地道：“我、我不太看得懂妆。”
三个人好不容易汇聚到一起，然后闪身进了那道门，发现门后是一个楼梯间。
在这样寂静的环境下，下楼梯的声音反而就显得十分的清楚，有之前的教训，大家走的很小心，警惕心提到了十级水准。
楼梯没有几阶，很快就到了下面，是一个类似于长廊的地方，两边有门，门上有牌子，写着分类，治疗室皮肤科精神科之类。
长廊前面似乎都没有路。
尤敏书说：“看来要从这几扇门里选一个走。”
她深呼吸一口：“选一个吧，去皮肤科？精神科？生化室？治疗室？”
一共四扇门。
顾放野说：“去……治疗室吧？感觉这四扇门，只有这个寓意好一点。”
尤敏书说：“你会这样想，鬼屋的设计者肯定能想到你会这样想。”
尤敏书搓搓手，神情有点抑制不住的期待：“去生化室怎么样！”
路光：“可、可这个也太一听名字就——”
砰！
路光“啊”地大叫了一声！往后退去。
砰砰！
砰砰砰！
巨大的撞击门的声音。
正好是路光面前的精神科。
路光缓了缓，呼吸粗重。
顾放野的嗓音发抖：“看来精神科肯定不能进了。”
尤敏书：“不不，我觉得很多时候要反其道而行——”
“不行！”顾放野的精神压力大约也快到达极限，吼道，“去皮肤科！”
尤敏书温温柔柔一笑，说：“好吧。”
三人站到皮肤科门口。
尤敏书的手握在门把手上，轻声说：“我要开门了哦——”
她猛然把门拉开。
鬼屋外，众人只听到了顾放野和路光的惨叫。
弹幕：“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尤敏书：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卧槽谁能想到尤敏书居然有这样的隐藏属性，爱了爱了。”
“顾放野和路光是不是男人啊，这种时候居然要尤敏书挡在前面！”
“但是那个鬼也太tm恐怖了吧，这妆怎么化的啊？？！”
“这鬼屋在哪来着我想玩！！”
一片欢声笑语。
不知不觉，本期《心动时刻》的进度条也走到了尾声。
“啊？？？又没了？”
“下周再见呜呜呜呜。”
“等等——这预告！有点东西！”
第七期《心动时刻》的片尾，说下一期《心动时刻》为全天候——十六小时直播，在1月9日，直播主题是：一日情侣。宣传口号是：从起床到入睡——想看你就来！
“而这个情侣，”官方配音用非常夸张的热烈语气道，“由你来决定！”
弹幕飘过：“同志们！我刚去看了，投票方式是这样的，自定义配对，然后投。意味着什么你们知道吗？！可以投男男cp和女女cp！”
“我靠，心动时刻玩这么大？”
“我要看美女贴贴，我来了！”
“放光给我锁死，我立刻去超话号召小姐妹投票！”
粉丝们在热情投票的这天，《心动时刻》的嘉宾们正在录制倒数第二期——预定第九期播放的内容。
这期的内容就是没有内容，大家坐在一起玩一玩，狼人杀，剧本杀，楼顶的泳池，B栋的电玩、台球，还有白鹭山庄的温泉、花园和餐厅。
顾放野在B栋教路光打台球，他站在路光身后，按着路光俯身，握住路光的手，教他拿杆、开球。
一球击出，台球四散。
顾放野说：“怎么样？会了吗？”
“啊……应该。顾哥。”路光叫了一声。
“嗯？”
路光回头，看向顾放野，眼睛弯弯：“时间过得好快。居然这么快，就要结束了。”
41# 第 41 章 “明明是狗粮！当我们瞎吗？”
顾放野衬衫袖口卷在小臂以上, 露出的手腕和路光的贴在一起，明显比路光的粗，手掌也比路光的大。离得近了，路光才感觉到他的强壮有力。
“嗯, ”顾放野教着路光又打了一球, “怎么, 节目结束了，打算怎么办？”
路光觉得自己心跳很快, 小声说：“我是想问你的啊。”
“问我？”
顾放野笑了两声, 路光清晰感觉到他的胸口在震。
“问我的话，”顾放野说，“想带你出去玩。”
“去哪里？”
“你想去哪里？”
“我……”路光突然见到门口, 尤敏书来了，还有后面跟着的摄制组工作人员，“敏书姐来了。”
路光从顾放野怀里钻出来，抿抿唇, 摆摆手，对顾放野：“我去找蛋饺它们玩。”
他一溜烟跑了，顾放野很无奈，对导演说：“好几天了, 素材没拍够吗？”
导演斩钉截铁：“没。”
他朝尤敏书招手：“来，敏书，就照刚路光那个姿势，过去。”
尤敏书：“……”
这几天顾放野不光拍了许多和尤敏书的互动，还有和其他女孩的, 导演立志为他塑造富二代花花公子游戏花丛中的形象。
路光那边就简单许多，大多数时候是和尤敏书一起, 其余就是因为狗狗和卓子曦互动较多。
到了宠物屋，今天卓子曦却不在。
路光一边撸着蛋饺和旺财，一边掏出手机看。
突然，他被微博上的一条热搜吸引了目光。
#詹彬蔚曾是卓子曦家教老师#
路光有些愕然。
他迟疑了一下，点进词条。
词条下面一片混乱，本来节目中詹彬蔚和卓子曦就是互动比较多、被视为一对的，虽然比不上尤敏书这样的热度高，但这对也有一定的cp粉，有人觉得磕到了好甜好甜，也有人觉得被节目骗了——“素人社交恋爱综艺，不应该来的全部是陌生人吗？节目里刚见面的时候还装成不认识的样子，把观众耍得团团转好玩？我看心动时刻其他人也应该扒一扒，还有郎益那种能谈八个前任的也不是什么好人。”
底下有人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也有人抓着他最后一句话反驳说：“郎益都二十八了，长得又帅，谈过八个前女友有什么问题吗？？？我不到二十八了都谈了不止八个前男友了。”
这条评论下面撕出来一栋话题楼。
路光瞄了两眼就没看了。
还有人的切入点是，詹彬蔚做家教期间和卓子曦发展过感情吗？如果是，那岂不是违反职业道德？
还有人@用户148619672问还有没有更多的爆料。
路光点进这个看起来像个僵尸号的用户，发现正是他最先爆的詹彬蔚和卓子曦的关系，有聊天记录和詹彬蔚卓子曦的合照。
这个账号除了爆料的微博，还发了一句：“心动时刻其他人的爆料我也有，下一个，你们想听谁的？”
路光：“……”
哈士奇建国叼着球往他怀里一拱一拱，瞪着眼睛想让路光陪它玩，但路光现在全无心情。
他跑出宠物屋，回到B栋。
顾放野正在镜头下教尤敏书打台球，极尽温柔与风流，尤敏书脸色通红，又羞涩又有掩饰不住的喜悦。
路光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
直到导演说：“可以了。”
镜头陆陆续续关了。
顾放野和尤敏书拉开距离。
尤敏书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还是笑着，对顾放野说：“谢谢。”
顾放野微一点头：“都是工作。”
尤敏书顿了顿：“本来还想约你明天吃个饭，明天不是开始放假了嘛，要布置一日情侣录制场地和准备，所以想请你吃一顿……私下的，私人的……”
顾放野说：“不用了，心领了。”
尤敏书犹豫地看了他一眼：“你和路光……”
顾放野：“嗯？”
“算了，”尤敏书吐出一口气，“没什么。”
顾放野走出台球室，看见路光在一边杵着。
他有点好笑，走过去肩膀轻轻撞了路光一下，蹭在他耳畔说：“吃醋了？”
路光：“……”
他伸出手指比划，小声说：“一丢丢。”
顾放野笑。
路光愁眉苦脸，说：“不说这个啦，我刚看到詹老师和子曦姐上热搜了。”
他把那个爆料号的微博给顾放野看，担忧地说：“而且平时子曦姐都会在宠物屋那边，今天也不在，会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呀？”
顾放野摸了把路光的头发，笑着说：“还以为什么事，担心这个啊？”
路光啄木鸟一样点头：“你说他会不会爆料我们啊，到时候会不会影响你……”
顾放野说：“不会的。”
“那又不一定，看起来他好像知道很多——”
“不会的，”顾放野耐心道，“这个号就是汪佳晟找人弄的。”
路光：？
顾放野：“节目还有三期就结束了，最后炒作一波。”
路光：“……原来是这样啊。吓死我了。”
顾放野说：“卓子曦现在应该在录回应视频吧，詹老师应该也是。”
路光脑中灵光一闪，瞪大眼睛，有些结巴道：“他、他们俩也有剧本吗？”
“嗯。”
路光说：“那其他人呢？大家都有吗？”
顾放野说：“姚心彤，何萱思，郎益没有。”
路光感慨万千地“哇”了一声。
“走啊，带你去看看。”顾放野自然地牵住路光的手。
路光点点头。
两人走出去几步，顾放野忽然又停了。
路光：？
顾放野抬起两人相牵的手，眨眼笑道：“这次牵你没有提前问哦。”
不出意外，路光的脸立刻红了。
两人回到A栋，在过道就听见了卓子曦的哭声。
路光看了一眼顾放野：“子曦姐怎么哭了……”
“去看看。”
哭声是从楼上书房传来的，顾放野和路光上楼，看到守在门口的工作人员，松开了彼此的手。
工作人员比了个“嘘”的手势。
路光小心翼翼地探头去看，发现卓子曦整个人埋詹彬蔚怀里，哭得不能自已，詹彬蔚拍着她的背，脸上是种无可奈何的纵容。
卓子曦哽咽着问：“是不是还在拍？”
詹彬蔚：“嗯。”
卓子曦大叫道：“别拍了！！！”
詹彬蔚：“好好好，不拍了。”
编导：“行了，我们出去，把空间留给你们。”
编导和摄像都出门，把门带上。
见到路光和顾放野，都有些惊讶。
“你们来干啥？”
路光挠挠头：“我在微博看到了热搜，怕他们有事。”
“没事，计划内。”
路光小声问：“子曦姐和詹老师是什么情况啊？”
编导嘻嘻笑道：“我憋了一个月了，终于有机会说了！”
她招呼着团队下楼喝冰饮，然后把事情始末说了一遍。
詹彬蔚的确曾是卓子曦的家教，卓子曦有一阵生病，休学在家，后来情况好一点，想学习，但不想去学校，父母就为了请了家教。彼时詹彬蔚还是研究生在读，据说从小天才，跳级上学，门门能补，且颇具职业道德，是卓子曦父母的朋友家推荐的。费用虽贵，但省心啊。
两人就这么认识了。
詹彬蔚那边是说法是，虽然他恪守职业道德，但很不幸，还是在卓子曦这里栽了跟头，意识到自己动心，他思来想去，觉得不能耽误人家小姑娘，便和卓子曦父母沟通，找了个借口，辞职不干了。
卓子曦那边的说法就是，她喜欢他，没控制好，被他发现了，他就忙不迭的把她甩开了。
卓子曦知道他在哪个大学念研究生，便奋发图强，好好学习，一鼓作气，考上了。
但彼时詹彬蔚读博了，很忙，两人便没什么交集。
直到詹彬蔚留校做教授，她也毕业了。
汪佳晟找到詹彬蔚，是朋友的朋友的关系，正好他另一个朋友的朋友认识卓子曦，两边一合计，汪佳晟就意识到，这一对大有可为啊。经过工作人员的私下共同，双方签了合约，双方的想法，都是借此机会追求对方，但不知道对方的心意。
好在今天，终于说开了。
编导最后总结陈词：“咱节目能切切实实撮合一对情侣，也算是积德了。”
顾放野和路光对视一眼，都笑了。
路光咬着雪糕，问：“那这个账号说还有料爆，是什么呀？”
编导说：“应该是陈博昀的身份，还有一些给尤敏书造势的，再有就是……”
她看了眼顾放野，说：“和顾哥有关，但具体我们不清楚，还是得等宣传口那边出通知……不过你顾哥的跟随编导，伊衣应该知道。”
顾放野点点头，凑到路光身边小声说：“就是我爸妈那事。”
路光：“哦哦哦。”
编导伸长耳朵：“什么什么？让我也听听呗。”
顾放野嫌弃地站起来：“我发现汪佳晟哪招这么一堆工作人员，都这么八卦，上次那个小陈也是。”
路光先是跟着点头，然后又惊道：“小陈？？？小陈在的那天你不是不在吗？”
顾放野：“前两天他不是来了一趟吗，把那天的事悄悄跟我说了，惟妙惟肖给我从头到尾当情景剧演了一遍。”
路光：“……”
编导说：“什么什么？你们说话也太吊人胃口了，怪我八卦吗？”
顾放野看了眼路光：“走了，去顶楼游泳？听说做了恒温。”
路光看了眼周围的人：“就我和你？”
“当然，”顾放野理直气壮，“我们一进去，就把门锁上，谁都进不来。”
工作人员：“……”
路光默默捂脸。
编导咳嗽两声，大声道：“我什么都没听到啊！”
顾放野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你本来就什么都没听到啊，机子开着我也这么说，好兄弟一块游个泳谁还能有意见？”
他招招手：“路光，我们走。”
路光掩不住唇角的笑意，屁颠屁颠跟上。
编导：“……”
她朝其他人控诉：“明明是狗粮！当我们瞎吗？”
直男员工：“？什么狗粮？丁姐，你粉丝同人文看多了吧，我们直男就喜欢一起锻炼，并互相展示自己的雄性魅力。”
他握拳弯起手臂，展示自己的肱二头肌。
编导：“……算了。”
42# 第 42 章 “路光，我可以……”
顶楼泳池虽然此前没怎么用过, 但顾放野听工作人员说过，泳池是24小时循环过滤和消毒设备，每隔一周还放水清洗一次。
换衣间提供泳衣，都是全新未拆, 尺码齐全。
在楼下时不觉得, 真上来了, 路光站在一排泳裤前，整个人动都不敢动。
顾放野说：“发什么呆呢？”
路光醒过神, 喊了句没什么, 脸颊滚烫地随手抓了条泳裤，跑去隔间。
等他出来，顾放野已经不在换衣间了。
室内泳池很大, 水波清澈碧蓝。
顾放野在游泳，水花四溅，空气中荡漾着一股泳池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
路光坐在岸边看了一会儿。
顾放野回过头看到他不下来，问他：“怎么不下来呀？”
他往路光身边游了游, 趴在岸边抬头。
“不会游泳吗？”顾放野笑得有点坏，“我教你啊。”
路光垂了垂眼睫，说：“会呀。”
顾放野说：“那你怎么不下来？”
路光有点羞赧地笑了笑说：“想看你。”
顾放野伸出一条手臂，上面水珠凝结, 晶莹地滑落下去。他牵住他的手，拉了拉他说：“下来吧，不冷。”
路光还没有说话，顾放野的目光突然转动了一下，落在路光的胸膛上。
路光身形还偏少年, 很瘦很白，腹部有一层薄薄的肌肉。
顾放野看着看着发现, 那白皙的皮肤，慢慢的涌上一层淡淡的绯红，他愣了两秒钟，突然笑了。
路光浑身僵硬，不知所措。
顾放野看出他的窘迫，心中一动，抓他的手，猝不及防地用力，一把把路光拖下了水。
水花飞溅，路光惊呼一声，扑腾了两下，下意识整个人挂在了顾放野身上。
他惊魂未定地喘着气，而顾放野却笑得恣肆欢愉。
路光：“……”
反应过来之后，他推开顾放野，红着脸闷不吭声地自己游远了。
顾放野哈哈大笑。
游到泳池中央，离顾放野远了一些，路光才觉得自己身上的温度降下去。他左右看了看，这里除了他俩，一个人都没有。录制节目以来，很难有这样纯粹私密的时刻，周围不是会有别的嘉宾，就是会有工作人员。
室内泳池空荡到令人感到有一丝丝寂寥。
路光朝顾放野的方向，喊着问：“你真的锁门了吗？”
声音在回荡。
路光：“……”
一切都令他觉得愈发羞耻。
顾放野说：“锁了。”
路光说：“这样不好吧。”
顾放野说：“哪里不好？”
路光犹犹豫豫，半晌才说：“会不会显得我们好像要干什么坏事？”
顾放野愣了一下，他凫开水，朝路光那边半漂半走的过去，一边走一边挑眉笑问：“干什么坏事？”
路光噎了一下，低声说：“我又不干坏事，我怎么知道……”
顾放野离他近了。
路光站在原地没动。
只是莫名的，仿佛心虚，或者羞怯，他往水下沉了几分。
于是顾放野得以低头看他，眸中透出些许居高临下的深邃：“想知道吗？”
路光晕晕乎乎：“知道什么？”
“有什么坏事可干。”
路光：“……”
他往后退了一步。
顾放野抓住他，手掌落在他的颈后，顺上去，按住他的后脑勺。
路光盯着顾放野的眼睛，嗓子微紧：“顾哥？”
水波荡漾，安静，除了涌动的轻微水声，和两人的呼吸，再听不到其他。
这里与世隔绝。
这里只有他和他。
顾放野慢慢低头：“路光，我可以……”
“可以！”路光闭着眼睛，视死如归地肯定道。
顾放野一顿，低低笑了一声。
他也闭上眼睛，吻下去。
*
作者有话要说：
短小但甜！
43# 第 43 章 “我好像弄错了。”
路光从顶楼下来的时候, 不仅脸红得像一尾煮熟的虾，脚步也是轻飘飘的。
接吻了。
接吻的感觉，好软，好甜。
南璃端着一碗车厘子和甜葡萄从厨房出来, 见到路光, 招呼道：“吃水果吗？”
路光梦游般地说：“吃一点吧。”
南璃把碗递到他面前：“吃什么随便挑。”
路光挑了一颗又大又红的车厘子。
南璃一边吃葡萄一边有点诧异地看着他：“你脸怎么这么红？”
路光没说什么, 把车厘子放进嘴里，嚼了嚼, 魂魄仿佛都不在体内, 喃喃道：“不够甜。”
南璃叫道：“这还不甜？顾哥叫人从哪哪哪空运来的，饱满多汁甜得我都牙疼了，得吃点葡萄中和一下, 你居然还嫌不够甜？？？”
路光勉强回过一点神：“什么？”
南璃：“……”
她伸手在路光面前晃了晃：“你怎么了？”
路光捂住脸，转身说：“没什么？”
南璃前后左右看了别墅一周：“你顾哥呢？”
路光支支吾吾：“他……”
南璃：？
路光：“他还在游泳池。”
南璃：“我们这儿哪有游泳池？”
路光说：“顶楼啊，室内泳池，恒温设置, 循环消毒……”
南璃眼睛一亮：“那我——”
“不行！”
南璃：？？？
路光说：“……没什么，我走神了，当我没说，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路光心中悲愤, 只是和顾放野接了个吻，他怎么就失魂落魄至此。
只是接吻而已啊！
虽然是十九年来第一次！虽然吻得特别、特别、特别深，虽然吻到后来泳池冰冷的水也无法阻挡他们传递彼此间滚烫的热意，虽然差点就要走火的时候顾放野脑子不知道拐哪去笑场了！但是！这是初吻！和喜欢的人的第一次，很美好, 很甜，永生难忘！
“路光？”南璃推了推他的肩, “路光？！”
“啊？”
“你别吓我啊……”
路光讪讪道：“我没事。”
南璃的手贴到路光脑门上，担忧道：“这么烫，是不是发烧了？你之前发烧好了吗？”
路光说：“没有没有，好了好了。”
他决定逃离此地，敷衍地和南璃再见之后，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终于才放下心，抱着枕头一个人傻乐起来。
南璃望着路光离去的背影，十分摸不着头脑。
她坐下到沙发上，一边吃水果一边看手机，最近有个摄影展，网上许多消息，她心里痒痒也想去看，可惜要录节目，暂时不能自由活动。不过今天是摄影展第一天，展出会持续一周，应该赶得上录制结束她去看。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放野也从楼上下来了。
相比较路光，顾放野的神态就冷静多了。
南璃抬头看了他一眼，打了个招呼，还是那句开场白：“顾放野，吃水果吗？”
顾放野蜻蜓点水地“嗯”了一声，走过来，看着透明碗中一红一青两种水果，脑中闪过路光殷红柔软的嘴唇，拣了颗车厘子。
南璃看着他把车厘子放进嘴里。
她问：“甜吗？”
顾放野：“还行。”
南璃笑道：“刚路光也吃了一个，硬说不够甜，这都甜到齁了。”
顾放野顿了一下，沉思片刻，说：“确实。”
南璃：？
顾放野摇摇头：“还是差了点。”
南璃：？？？
她颤抖道：“什么意思？你也觉得不够甜？”
顾放野点点头，又摇摇头：“不是差一点，是差远了。”
南璃：……
顾放野没有像路光那样因为羞怯而离开，而是坐下来，看着南璃，语重心长道：“我记得公开情史那天，你说你没谈过恋爱，一直单身。”
南璃：“昂。”
顾放野诚恳道：“趁着年轻，恋爱还是要谈的。”
南璃：？
她吐槽道：“你觉得，是我不想吗？”
顾放野根本不理她，自说自话：“谈恋爱，能让人认识到自身的优点和缺点。”
南璃：“比如？”
顾放野：“比如我的优点，就是优越的自制力。”
南璃：“缺点呢？”
顾放野遗憾道：“不够禽兽。”
南璃表情麻木，她说：“可以了，你够禽兽了。”
顾放野还待说话，南璃抓起沙发上的抱枕，做出一副要打人的姿势：“在单身狗面前秀恩爱是要被打的！！！”
顾放野恍然警觉，正色道：“我没有秀恩爱。”
南璃冷笑：“是吗。”
顾放野说：“就是闲聊两句，客厅固定摄像头还在呢……”
南璃：“没关系，这个固定摄像头没装收音器。”
顾放野表情一松：“这样啊，那太好了。”
南璃：“……”
她咬牙切齿：“你就这么一点都不掩饰？”
顾放野叹了口气：“没办法，恋爱的感觉，掩饰不了。”
南璃：……我这嘴，真是活该多此一问。
顾放野心情十分愉悦，起身去厨房，从冰柜里挑了几个路光喜欢的口味的冰激凌，慢悠悠踱步上楼。
在楼梯拐角，看着一左一右挂着的两只鹦鹉，顾放野脚步一顿。
他沉吟片刻。
走到右边，把小虎的笼子提起来，挂到大猫的旁边，然后逗了它们两下。
南璃：“……”
大猫、小虎：“……”
凑完对，顾放野愈发心满意足，捧着冰激凌上楼。
然后敲响了路光的房门。
路光小声问：“谁啊。”
顾放野低低答：“是我。”
路光于是开门，只开了一条门缝，探出个脑袋，软声道：“干什么啊？”
顾放野举起冰激凌：“一起吃？”
路光说：“好啊。”
开门放人。
南璃看着顾放野进去，门合上，总算舒了口气，清净了。
还没两分钟，詹彬蔚和卓子曦下楼了。
南璃：“……”
得，今天大概就是她专属的狗粮无限供应日。
*
路光和顾放野坐在地毯上，两人肩并着肩，挖着香草味的杯装冰激凌。
顾放野本来在认真地吃，以求自己的感官不要太多地放在路光身上，然而……身旁的视线实在是太灼热了。
他回过头，看路光。
两人一对视，就忍不住笑起来。
顾放野问：“看着我干吗？”
路光犹犹豫豫，磨磨蹭蹭，凑得离他更近了，却开不了口。
顾放野向后退了退，垂眼看他：“要干什么，说。”
路光抿了抿唇，又凑得近了点，整个人快趴在顾放野胸口了。但顾放野仍然只是后退。
路光：“……”
他快委屈了。
顾放野挑眉，放下勺子，右手伸过去，摩挲路光的下巴，低声说：“小狗。”
路光不知道哪根筋别错了，下意识道：“汪。”
顾放野大笑。
路光嘟囔：“你不是讨厌狗吗，你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讨厌狗。”
顾放野说：“嗯？是吗？我不记得了，我说的第一句话，不是，‘这小孩好帅’吗？”
路光说：“才不是！”
顾放野不动声色：“那可能是我在心里说的。”
路光眼巴巴看着他：“真的吗？”
顾放野说：“嗯，我想想，当时我看见你，心里就想……‘这小孩好帅，只比我差一点点’。”
路光脱口道：“那你喜欢我吗？”
顾放野说：“当然，喜欢。”
仿佛终于得逞，路光微微扬起脖子，小声说：“那……再亲我一下。”
“一下够吗？”
路光豁出去：“那就，多亲两下。”
他迟迟没等到顾放野的回应，睁开眼，就见顾放野逆光，湿发在边缘一片模糊的闪亮光晕，朝他压来。
他们唇齿相抵，舌尖相缠。
路光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他顾不上了，只出于本能地环搂住了顾放野的腰。
荷尔蒙和血液都冲向大脑，短暂的喘息间，路光叫了一声“顾哥”。
“嗯？”顾放野带着浅浅的鼻音回应他。
路光舔了舔唇，极近地看着顾放野温柔的双目，磕磕绊绊地说：“这次不要推开我，我想……我们……”
“路光。”
“啊？”
路光眼尾绯红，颜色分明诱人，浑身却透着傻气。
顾放野嗓音沙哑：“冰激凌掉了。”
路光低头一看，果然，整杯香草冰激凌翻倒在地毯上。
原来……刚刚从他手上掉下去的是这个。
顾放野处理了一下。
然后起身说：“我们各自冷静冷静。”
路光：“……为什么。”
顾放野尽量捡回自己的理智，说：“太粗糙了，整个环境，整个背景。我想要……庄严、正式、认真、美好、最好的第一次。”
路光愣了一会儿。
他手指在地毯上划来划来，说：“可是，我觉得，这样偷情，比较刺激。”
顾放野：“……？？”
他理智之弦几近崩断，神情更是裂得一塌糊涂，失声道：“我们这是偷情吗？！！”
路光小心翼翼：“我是说，大家都不知道……”
顿了顿，路光垂着头：“好吧，我承认。”
顾放野冷静下来，看着他。
路光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可能是太喜欢你了，所以……一直在想。”
顾放野想问想什么，但又觉得这样显而易见的问题，问出来显得很破坏氛围。
路光抬头，可怜巴巴地看着顾放野：“我以前一直觉得我是个硬汉，努力工作，照顾家人，养活自己，无欲无求。结果我好像弄错了。”
顾放野的心跳得特别厉害。
他还记得，记得路光说，他和黎俊熙“确定关系”不到一周，就被黎俊熙的“盛情邀请”吓退了。
他们从互相告白，确认关系，几天了？有一个星期吗？好像没有。远远没有。
这样来看，是不是说明，路光真的，非常喜欢他。
路光埋起脑袋，闷声道：“我会反省的！”
反省什么？顾放野心想，反省他怎么会这么爱他吗？
“不行！”顾放野凛然道。
路光重新抬起眼，懵懵地看着他。
顾放野急促道：“我来反省！”
路光：？
顾放野在狭小的屋子里踱步。他努力把脑子里设想的庄严、正式、认真，所有不必要的繁文缛节去掉，烛光晚餐？玫瑰花？牛奶浴？烟花？……好像都很好，不能省略。但又好像……其实，只要有路光，就够了。
44# 第 44 章 “狗狗就是粘人的呀。”
顾放野仍然记得, 他小时候，母亲会认真过每一个节日。没有别人帮她过，她就会自己准备，在繁忙的工作压力之下, 母亲表现出来的仍然是一个极具有仪式感的人。
顾放野便遗传了这种仪式感。
或者说是学习、习惯了这种仪式感。
尤其是在恋爱关系上。
母亲因为和父亲的这段恋情……这段婚姻, 有很多的不完美, 甚至可以说充满了缺憾，因此有一些隐晦的不甘和偏执。
小时候他们周末坐在沙发上一起看电视, 看到爱情片的时候, 母亲总是会忍不住点评两句，再描绘一下她心目中完美的爱情。
这导致了顾放野很多关于爱情的初印象都是从电视剧和母亲所说的那些话上学到的。
可想而知，他能学到什么东西呢？
他吞咽口水, 望着路光，有些手足无措，也有些怔怔。
突然想到刚才还在楼下和南璃得意洋洋地称赞自己具有自制力，然而实际上, 或许他只是有些害怕，如果不能将一切做到位，而这样匆忙的、甚至急切的和路光进到那一步，会显得他对这一份感情不够庄重, 不够认真，和黎俊熙那样的人没有什么两样。
似乎是感觉到了顾放野的窘迫，路光站起来说：“没关系。顾哥。”
顾放野犹豫了一下，上前抱住路光，沉声说：“等节目录完吧, 好不好？”
路光说：“好。”
安静了两秒钟，路光稍微松开他, 仰起脸，闭上眼睛，唇角蔓延开笑意，说：“那再亲一下。”
顾放野忍不住笑了一声，低头满足他，又亲了他一口。
亲完，顾放野搂着他的细瘦的腰，低声说：“好粘人呀。”
路光笑着说：“狗狗就是粘人的呀。”
*
一月四日，汪佳晟安排的托稳步爆料着《心动时刻》嘉宾的料。
今天爆料的是陈博昀的身份，陈博昀虽然说他是剑棘集团的程序员，但实际上，他有一个年长他十二岁的哥哥，现任剑棘集团CEO。
很快，网民自发扒出，陈博昀的哥哥和汪佳晟似乎关系不错，一起打过高尔夫。
有人评论：“……我开始怀疑，这个节目就是汪佳晟找了身边一堆适龄男女青年搞的相亲大会。”
“那也太绝了，相亲大会做成节目，爆成这样？？我元旦回家发现我七十岁的奶奶都在看《心动时刻》，一边看一边说这个小伙子帅，那个小伙子也帅，这个小姑娘好看，那个小姑娘也好看，笑死我了。”
“真是这样的话，我开始忍不住好奇其他人和汪佳晟的关系了。”
“尤其是路光哎，听他描述家庭好像蛮困难的，怎么会认识汪佳晟？”
“虽然你们可能不信，但路光是我同学……”
这条评论一出，不少人就开始抓住层主不放，询问各种问题。
层主回复了几个，很快消失了。
因为顾放野当时正好在刷爆料号的微博，看到以后，心里有些奇怪，就给路光看了。
他们窝在猫屋，顾放野一边撸煤球——经过这么久的相处，猫猫终于肯给他撸了，一边看路光因为楼中楼粉丝大胆热切的表白而脸红。
路光抿紧唇，通过层主给的信息：“高中”、“一起打球”还有“路光巨能吃，有一阵我生病吃不太下饭，都是他帮我干掉的，可能这就是他长这么高的原因吧……”
他很快锁定了人选，和节目组要回自己的手机，微信杀过去，让他在网上别乱说话。
和同学聊完，路光一抬头，看见顾放野皱着眉，指着那条回复说：“你帮他吃饭？”
路光莫名有点心虚，但很快挺直腰板，说：“我那时候长身体啊，很容易饿的，而且浪费食物不好。”
顾放野沉默地摸摸他的头。
路光说：“怎么了？”
顾放野说：“那个时候很辛苦吧。”
路光愣了一下，摇头说：“没有，在学校的时候，是很开心的，有很多朋友，老师们也挺喜欢我的……”
顾放野突然说：“等节目录完，你回去上学吧。”
路光睁大眼睛：“啊？”
顾放野严肃道：“上学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路光说：“我知道，但是……”
“担心你爸妈的医药费吗？没关系，我可以——”
“不，等等，”路光打断道，“顾哥……”
他有些慌：“我没想过回去上学啊，在学校学的很多东西我都忘得差不多了，再去学校又要认识新的同学，而且我已经十九岁了，如果回去上学，明年那我就是二十岁，那不是会很奇怪吗？”
顾放野顿了一下，慢慢说：“是我考虑不周。嗯……我再想想。”
路光小声问：“你想要我回去上学吗？”
顾放野说：“这不是我想不想的事，有很多方面因素的考虑，比如说学历的社会效应，比如说对于你个人的提升，再比如说高中、高考、大学对于每个人而言都是珍贵的经历……”
他说了许多，路光认认真真听着。
这时，有人敲了敲门。
是顾放野和路光的两位编导。
“有什么事吗？”顾放野问。
伊衣简单地概括了一下：“是这样的，‘一日情侣’那个投票活动被举报了，节目组暂时撤下了同性cp的投票通道，发了声明说是工作人员失误，九号那天的直播会以异性cp排名为准。现在的情况是，会开两次直播，九号那天异性cp目前的排名是，顾哥和尤敏书，路光和卓子曦……”
路光傻眼：“我和子曦姐？”
贾茹说：“其实你的异性cp第一位也是和尤敏书，但票数没有过敏高，所以顺延下一个。”
路光：“……”
伊衣说：“目前情况就是这样，需要你们现在开始做准备。导演喊大家开会。”
顾放野问：“那第二次直播是什么时候？”
伊衣说：“十一号，错开十号第八期的播出。”
顾放野又问：“什么人举报的？”
伊衣说：“大概是竞争对手吧。”
伊衣又说：“哦对了，这两天节目组开始放花絮，主要是你和南璃的互动，还有其他女生，按照之前的计划，帮尤敏书提一波粉，到时候如果直播有人骂你，你别在意。”
顾放野笑了一声：“放心，我不会的。”
伊衣说：“然后关于你家庭的争议点，也会在直播后放出。”
顾放野点头说：“好。”
他们到了别墅客厅，人都到齐了。
导演沉声说：“其实原计划也是两次直播，一次是纯异性cp，毕竟我们是个上星综艺，不能太乱来。只是原定是同性cp先播，以闺蜜同居和兄弟同居日常的名义，定在后天，但现在只能暂避锋芒。调整计划，交换六号和十一号要录的内容。”
路光想起来了，原本十号和十一号是最后两天录制，即《心动时刻》最后一期。
最后一期的录制安排是：回顾前九期每一位嘉宾写下的“心动时刻”设定，节目组为每个人制作了相册，会在这一期交给他们。相册是可以自己DIY的，活页可拆可画，是道具的一种，如果有从头到尾差不多都对一个人心动的情况，可以把相册展示给那个人看，表明自己的心意。
然后会有每个人和每一位异性嘉宾聊天的时间，以及节目组对每一位嘉宾的后采，最后是表白和选择。
最终主导权在女嘉宾手上，女嘉宾会选择一个有意义的地点，给男嘉宾留一段视频，说明自己的心意——配合心动时刻相册或信件，如果男嘉宾也也有意，那么可以去那个地点找她。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先录结局，再直播？”何萱思问。
“是的。”导演肯定地回答。
“不能延后？”
“不能，再延后工作人员的时间没法协调，后期也会来不及制作。”
何萱思沉稳道：“OK。”
导演说：“我们另外租了公寓，等下编导会把地址和搭档cp告诉你们，大家可以开始布置了。当然，预算有限。”
路光举手道：“两次直播的话，是要布置两个房间吗？”
导演说：“没错。”
顾放野看着路光隐隐绯红的脸色，和他咬耳朵：“认真布置，如果布置得特别喜欢，特别满意，我们就把它买下来。”
路光的脸更红了。
可说他是害羞吧，偏偏回头望顾放野时，眼睛发亮，握拳兴奋道：“好！”
45# 第 45 章 “我们当然会继续在一起。”
路光喜欢蓝色。
布置房间, 要进行购物，窗帘，床单，家具等等, 而这些都是在节目组指定的商家商场进行, 并且会有随行的编导和摄像师进行拍摄。但最后会不会放出去, 还在待定。导演说要看到时候的宣传策划。
购物的一路上，路光看见蓝色的, 就爱不释手, 走不动路。
顾放野看得心里痒痒，已经开始计划，有朝一日共筑他们的爱巢, 路光喜欢什么，他就统统都买下来，喜欢蓝色，那整个家就可以布置成蓝色色调的。
今天是五号, 路光和顾放野本应该和两位女士两两一组，购物和布置他们的房间。
然而，按照顾放野肆无忌惮的性格，他又把双人组变成了四人组。
卓子曦心中了然, 乐见其成；尤敏书也不傻，怎会看不出端倪，起先她情绪不好，失落了一阵，不过很快, 在卓子曦活宝般的逗弄下，开心了许多。
至于镜头之下的顾放野和路光二人, 还算是收敛，虽然有一些黏黏糊糊的小动作，不过除非是cp粉那样恨不得放大镜磕糖的眼神，应该也不会被注意到。
购物完之后，顾放野和路光就前往节目组准备好的公寓，顾放野和尤敏书的公寓在五楼，路光和卓子曦的公寓在七楼。这下两组必须要分开布置了。
两边互相道别，路光和卓子曦以及工作人员带着他们挑好的家具和生活用品，开始收拾。
路光在公寓里转了一圈，心里觉得公寓很好，他挺喜欢的。大平层，三室一厅，有一厨两卫，房子很干净，布局和简装也很舒服，屋外的风景也好，也很安静。
想到之前顾放野的提议，路光忍不住，悄悄问了贾茹：“贾茹姐，如果这套房子，我要买的话，得多少钱啊？”
贾茹愣了一下，旋即说出了一个令人咋舌的数字。
路光：“……”
他只觉得本来因为激动跳得很快的心脏如同被施了寒冰术，一下子冻住了。
也是，B市的房价，还是这样好的房子，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妄想呢T_T
路光想到顾放野当时凑在他耳边说的话，咬了咬唇，心想，应该是开玩笑的吧。这房子可真不便宜，他本来想和顾放野合买，现在这个美梦是泡汤了……
不过即使这样也没有打击路光的兴致。
他一边布置和卓子曦要用来直播的房间，一边想，等到过两天和顾放野布置他们的公寓时要做怎样的设计。
和顾放野布置属于他们两个人相处的私密空间，这件事情对路光来说本身就充满了乐趣，还有一种隐秘的欢喜。
六号这一天，嘉宾们回到白鹭山庄的别墅，录制了最后的访谈。
每个人有一个单独的房间——就是平时他们行动新建的那个房间，对着摄像头，在编导的提问和引导下，谈了一下对每一个嘉宾的感受，谈了一下心爱的女孩。
说到“心爱的女孩”这方面，路光在措辞的时候，处于潜意识的想法也好，或者是某种不愿意对着这未来会有无数人看到的镜头撒谎的一种微妙的情绪也好，他并没有直接说他喜欢尤敏书。
甚至在某些点上说得相当含糊。
因为他脑子里想的是顾放野。
其实最开始，编导的建议是在最后这一期，他要将他的真心说出来，要明确说他是喜欢尤敏书的，一方面，路光的爱慕是增加尤敏书魅力的表现，另一方面，也能让路光身上打上深情的标签，也是好事。
但路光……说不出口。
最后还是编导方妥协了。
贾茹说：“那这样，再多录一点回忆你和尤敏书在一起的话吧，表情要，嗯……幸福一点。”
路光点点头，想了一会儿，慢慢开始说。
说着说着，贾茹也听出来不对味了。
路光说的情形，都是有顾放野在场的行动。
不过……她看着路光回忆的神色，那仿佛闪着光的幸福，确实是十分到位。只是或许，嘴上说的这个对象，并不是令他流露出这样神情的对象。
时间很快到了一月七日，这一天，《心动时刻》终于到了最后一个环节的录制，也就是每位嘉宾的最终的选择。
也就是在这一天，大家都拿到了节目组为他们制作的心动相册。
相册是由他们写出去的心动信件的文字，和在信件中所写到的心动时刻场景的照片组成。
路光的相册里当然几乎全部都是尤敏书，只有少数几次，因为节目组的提醒，为了尊重当时和他一同行动的女孩，而写了别的女孩。
路光翻了翻。由于许多时候，他、顾放野和尤敏书，他们三个人是一起行动的，所以在心动相册中，他和尤敏书的照片中，经常还有顾放野的身影。
路光就在边边角角中找着顾放野，看得兴味盎然。
顾放野本尊坐过来了，他都浑然不知。
“真漂亮。”
路光闻言抬头，眼中都是笑意：“你怎么来啦，你的部分拍完了吗？”
“拍完了，”顾放野把路光的相册拿到手里，翻了翻，又说了一遍，“真漂亮啊，尤敏书。”
路光说：“是呀。”
顾放野说：“你那个青梅竹马的女同学，有她好看么？”
路光点头说：“和敏书姐不是一个类型，但我觉得挺漂亮的。”
顾放野本来只是调侃一下，见路光说得这么认真，登时酸气冲天：“可惜人把你甩了。”
路光叹了口气。
他不说话，顾放野的心又一紧，怀疑自己是不是戳到路光的痛事了。又找补道：“年少无知的少女，不懂事，错过了你这样的宝贝。是她有眼无珠！”
路光小声说：“不要这么说。”
顾放野一愣，更酸了，又酸又怒：“她那样对你，你还帮她说话？”
路光说：“这事没什么好提的呀，都过去了。而且……她以前对我很好。”
顾放野顿了顿。
路光看着他，有点不安。
顾放野噗嗤一声笑了，捏了捏路光的脸：“你还真是……是不是谁对你好你就跟谁跑啊？女同学也是，黎俊熙也是。和我在一起也是因为我对你好吗？”
路光郑重道：“不是。”
他说：“我思考过这个问题，顾哥。”
就是那天，他脑子发热和顾放野剖明心迹，事后羞耻得无地自容，虽然顾放野说不要他反省自己，但他还是深刻地反省了自己。
顾放野挑眉道：“嗯？说说看？”
路光认真道：“就是因为本质上不喜欢他们，所以分开了，才不会觉得伤心和生气。如果是你的话，我一定……我会……”
顾放野说：“会什么？”
路光小声说：“会在我的微博骂你……”
顾放野：？
路光补充：“说不定还会哭。”
“一边哭一边骂？”
“嗯……然后如果有一天，我有了新的男友，他说你有眼无珠，我说不定会先骂你，再骂他。”
顾放野：“……”
他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最后忍不住说：“你是不是想得太远了？”
路光低着头：“没有。”
他的情绪好像一瞬间低落下来了。
顾放野不知道为什么，只能握紧他的手，轻柔地问：“怎么了？”
“顾哥，我不想和你分开。”
顾放野笑道：“这还不简单？”
“简单吗？”路光抬起头，继续上次在台球厅没有说完的话题，“节目结束之后，我们会怎么样呢？我不知道。”
顾放野注视着他，脸上的嬉笑止住了，他肯定道：“我们当然会继续在一起。”
46# 第 46 章 “拆。”
路光因为顾放野的这句话, 只觉得心一瞬间被击中了。他抓着顾放野的手，眼睛微微有些红，看起来十分感动。
顾放野笑了一下，对他说：“跟我来。”
他们俩一起上楼。
顾放野带路光去了他的房间。
顾放野的房间格局和路光是一样的, 因为都是节目组统一装修, 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顾方野的房间稍微大一些, 有一个比较大的衣柜。
路光本来以为衣柜里会是一些名贵的衣服，然而, 顾放野一把把衣柜拉开的时候, 路光整个人都惊呆了。
衣柜里是当时他们去夏城，在那个庙里解签的时候，顾放野买的那些法器。
金蟾、玉佩、檀木手串, 还有符，这些东西。
顾放野把这些所谓开过光的法器一件一件拿出来，和路光说，当时那个和尚讲了很多, 比如他的爱情道路，一定会遇到一些挫折。然后想要破解这些挫折的方法之一，就是买一只金蟾。
顾放野当时二话不说就买了。
和尚喜形于色，接着说：“你这个挫折呢, 主要在于好几个方面，一个呢，是世俗道德眼光的问题，一个呢，是你和你这个想要恋爱的对象的问题。追求他的道路不一定会顺利啊, 你心里应该也知道吧？追求的这方面，金蟾可以帮你破解, 但是前一个问题，因为涉及的范围太广，而且，因为你们之间有一些世俗道德伦理的约束，那需要的东西就更多了。”
听他这么说，顾放野就掏钱买了很多那个和尚所说的法器。
“然后我当时还说，我心里喜欢的那个人，就在等会儿要进来的人当中。”顾放野摆弄着佛珠串，对路光笑。
彼时和尚双手合十，高深莫测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说：“我知道，我能够算到能够看到。”
然后当时的顾放野说：“他可能并不会在你这里购买东西，我能不能买双份，到时候给他？”
和尚眉头微皱，说：“也行吧，不过我到时候可以帮你劝劝看，说不定他就买了呢。若是他能本人诚心购买，你们两个人一起做这个化解，效果会更好些。”
听着顾放野的描述，路光还是忍不住说：“真的是个骗子吧，居然要你买双份的东西，你买了双份，居然后来还要劝我买！”
顾放野摇摇头，含笑说：“也许吧，但是，有时候我也会想，说不定就是因为我买了这么多东西，我们之间才会这么顺利。”
路光小声说：“明明是我答应你的，怎么你回过头反而要感谢那个和尚呢？”
顾方野抓着路光的手说：“我也不是说不知道这个东西不靠谱，或者是可能有一些玄学的成分在里面，只是说，有些时候人就是要图一点心安。我以前上学的时候，我妈妈就会在我每次考试之前或者什么大事之前，去拜拜佛，上上香。我以前其实对我妈的这个行为很不屑，但是后来……总之经历了一些事情吧，然后就觉得，没有什么不好的。”
路光不说话了。
顾放野给路光戴上一串小颗的佛珠手串，沉声说：“我把这些东西给你看，跟你说这些，其实就是想告诉你，有这些东西保佑——我花了大价钱买的东西，就算是智商税，也足以证明我爱你爱得都病急乱投医了，所以——”
路光笑出了声。
顾放野佯装抱怨：“我在深情告白，你在嘲笑我吗？”
“没有！”
“就是在嘲笑我！”
“我真的没——”
顾放野才不听他无力的辩解，猛地把人扑到床上，然后——挠起了路光腰上的软肉。挠得路光又躲又笑，笑得快喘不过气来了。
“顾哥，顾哥……”路光求饶，“哥，哥哥……”
顾放野倏地停了手。
路光立马从床上爬起来，离顾放野远远的。
顾放野莞尔一笑，对路光说：“接着刚刚没说完的——所以，我们一定会长长久久，所以，不用担心。”
路光揉着眼角刚才笑出来的眼泪，闻言动作一顿，放下手，认真看着顾放野说：“好。”
–
傍晚节目组通知，最后一个环节的录制需要在各个嘉宾的卧室中进行。
导演给了他们二十分钟收拾屋子。
这个环节的录制基本和路光没有太大的关系了。
尤敏书的告白视频会投递到顾放野的心动信箱，之后由顾放野决定是否回应尤敏书的告白。
节目组除了在尤敏书和顾放野之间有硬性规定以外，其他人是完全建议他们跟随本心投递心动视频的。
路光一边有些失落居然真的没有人选择他，一边又特别好奇，晚上别人出去吹风约会了，路光就和贾茹凑在一起，看着心动时刻的编导群，八卦其他人的选择配对。
编导群里也十分激动，简直相当于直播。
贾：我和小路蹲守别墅，给大伙儿看家了。
冰：我和小陈蹲守别墅，给大伙儿看家了。小陈自闭中。
贾：小路吃瓜中。
丁：詹老师收到了两封视频信件，一封是卓子曦的一封是何萱思的，现在正在朝卓子曦约的漆山书屋前进~
伊：顾放野收到了两封，尤敏书和姚心彤，正在朝尤敏书的方向前进~
武：郎益收到了南璃的，纠结中。
路光：“哇。”
贾茹问他哇什么。
路光说：“我还以为萱思姐会选博昀哥。”
贾茹说：“太年轻，平时何萱思看詹彬蔚的眼神就跟看其他男的不一样。”
路光挠挠头：“我确实没看出来，南璃姐会选郎益哥我也是完全没想到……”
顿了顿，路光又小声说：“我还以为会有姐姐选我呢，她们平时对我也挺好的啊。”
贾茹噗地一笑。
路光委屈巴巴。
贾茹说：“大家对你好是把你当弟弟看啦。而且你平时看顾放野，也太不收敛了，大家只要不瞎，都能看出来。”
正说着，路光收到了陈博昀的信息，一个抱头痛哭的表情包，和一句“呜呜呜呜我们好惨啊没有妹子喜欢”。
贾茹瞥到，凉凉地说：“估计也就陈博昀看不出来吧。”
路光发了个安抚的表情，没有接陈博昀关于“悲惨”的话题。
编导群里。
丁：啊啊啊啊啊詹老师和卓子曦见面了！
丁：拥抱了！！！！！
丁：摄像反应神速上去立刻绕着两人拍了个偶像剧旋转！
贾：哈哈哈哈哈，给摄像加鸡腿！
武：郎益兄牛了逼了，他放弃了南璃，决定去找姚心彤。
贾：卧槽？！真的吗？？难道他对她是真爱？
纪：但姚心彤心里真的只有顾放野，我陪她在咖啡厅等着呢，大概也是知道自己等不到，刚已经哭过一轮了……
伊：顾放野和尤敏书见面了。
伊：在聊。
冰：他俩没啥可说的，我们不如关注一下郎益、南璃和姚心彤这组，感觉有点刺激。
编导伊是个没有感情的直播机器。
伊：夜风吹动尤敏书的发丝，尤敏书说，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伊：顾放野微微一笑。
路光凑在贾茹的手机屏幕前，看得相当认真。
伊：尤敏书从背后拿出一束玫瑰，送给顾放野。
伊：顾放野拒绝了，说他没有资格收。
伊：尤敏书问他是什么意思，“倔强地咬唇”，哇，台本里的这个点演得好好，我见犹怜。
贾：顾放野说，抱歉，我不是来回应你的，只是觉得，你是一个很好的姑娘，当面和你说清楚，是一种尊重。
伊：顾放野说，抱歉，我不是来回应
伊：yep
伊衣应该是没打完，看贾茹已经发出来了，就把打出来的半截发了，再回一句肯定贾茹的“yep”。
路光：“……？这也行？”
贾茹说：“台本啦。”
冰：所以说没意思啊。@武@纪@欣，郎益姚心彤南璃那边怎么样了啊？
–
当晚录制全部结束，整个摄制组都有点遗憾，最后居然还是只成了詹彬蔚和卓子曦一对，还是一对破镜重圆。
贾茹都忍不住说：“我们这恋爱综艺，真是，太失败了，真是。”
路光小声说：“也没有吧……其实应该是两……”
贾茹打断他：“那只能更加证明我们特别失败！完全围绕着一男一女配对组合的流程居然……唉……”
很快，人陆陆续续回到别墅。
顾放野上楼找路光时，伊衣拦了他一下，在门口和他说：“你的事，开始爆料预热了，现在开始少上网，别发言，一切都会有专业团队来做。”
“知道，”顾放野脸上没什么情绪波动，“你们辛苦了。”
他和伊衣点头示意后，进了路光的房间，忽而又出来，指了下走廊的摄像头：“这个什么时候拆？”
伊衣愣了一下。
她说：“呃，反正别墅区的内容全部拍完了，你们需要的话，现在就可以叫人上来拆。”
顾放野简短道：“拆。”
伊衣：“好的。”
47# 第 47 章 他们像站在一场温暖的雨中。
顾放野重新进了路光的房间。
摄像团队和工作人员早就离开, 因而此时房间只有顾放野和路光两个人。
等了一会儿，屋外就传来了伊衣招呼技术工拆摄像头的动静。
顾放野和路光坐在毯子上。
屋里的暖气开得很足，两个人都有些热。
顾放野慢条斯理地脱了外套，问路光：“要玩游戏吗？”
路光有点儿愣, 脸也有些红：“玩、玩什么游戏？”
顾放野拿出手机：“你平时都玩什么, 王者荣耀？”
路光点了点头。
顾放野说：“那我们来一局。”
外面在拆摄像头, 里面在打排位。
两人都开着外放，声音不大, 也不说。但匹配到的队友里有一对情侣, 对面也有一对情侣。
顾放野他们这一队的情侣格外黏糊，女的叫男的“轩哥”，男的喊女的“宝宝”。
打得也稀烂, 另一个落单的队友虽然没开语音，但已经打字骂了好几条，可惜情侣全当没看到。
最后对面好像也受不了了。
那对情侣ID也开麦，女生一口东北话叫“老公”, 男生则是软糯的广东口音。边假装腻歪边怼顾放野他们这一队的情侣。
打到后来大家全笑场了。
这一把结束，路光眼角眉梢全是未散的笑意，跃跃欲试地问：“还玩吗？”
“还玩？”顾放野微微侧耳，说, “你听外面是不是安静了。”
路光不明所以，放下手机，认真听了一下：“嗯，很安静。”
“那，”顾放野凑过去亲了路光一口, 轻声说，“叫哥哥。”
路光猝不及防。
他小声叫：“哥哥。”
顾放野抱怨：“一点都不甜。当时在夏城, 你叫尤敏书姐姐叫得多腻，比刚刚那个叫宝宝的男的都腻。”
“有、有吗？”
“不仅如此，你还记得尤敏书爱吃的和不爱吃的，记得清、清、楚、楚。”
路光惊呆了：“这都多久前的事了，你现在是……”
“不是我翻旧账啊，”顾放野说，“我当时就吃醋了！至于现在……现在，你说说，你记得我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吗？”
路光：“……”
他为自己辩解：“我现在也不记得敏书姐爱吃什么了。我当时是早上编导给我发消息我临时背的！”
顾放野本来还想说什么，听他喊出来，顿时卡壳了。
路光看了看他，像刚才顾放野亲他一样，倾身飞快地在顾放野唇上蜻蜓点水地掠过，然后微微移开一些。两人的脸贴得极尽，路光与顾放野对视，倏然如春日桃花盛开般绽放笑意，轻声叫他：“哥哥。”
顾放野缓缓抬手，摩挲着他的下巴，声音也不自觉地放轻了，气声道：“这下也太甜了。”
“喜欢吗，哥哥？”
两个人的话音仿佛连同呼吸交缠在一起。
顾放野笑道：“喜欢。多叫两声，宝贝。”
路光叫一声，顾放野就亲他一下。
亲到后来，两个人都舍不得分开，最终变成了词意不明的含混哼声与喘.息。
太热了。
顾放野伸手把自己脱下来的外套勾到手边，急促地摸着外套口袋。
两只盒子掉出来，掉在地毯上，无声无息，顾放野却猛然抓住，握紧了。
他另一只手腾出来，摸着路光的脸，小声说：“去洗个澡？”
路光浑身发烫，“嗯”了一声，但几乎站不起来。
顾放野亲着他的发旋，低声道：“别怕，路光。”
路光眼神有些迷蒙，他说：“我不是怕……我不知道……”
“我和你一起去浴室吧，我牵着你。”
“嗯。”
拧开花洒之前，路光突然说：“外面好安静。”
顾放野看了眼手机：“因为很晚了，十二点多了。”
路光说：“那我们也要……声音轻点。”
顾放野打开花洒，水声倾泻，哗啦啦的。他吻着湿漉漉的路光，呢喃说：“没关系，这里隔音很好……”
路光微微抬头，迎他的吻。
他们像站在一场温暖的雨中。
“我爱你。”他说。
“我爱你。”他也说。
48# 第 48 章 顾放野一手造成炒作出来的。
心动时刻官方发布了声明, 为之前一日情侣投票出现了男男cp和女女cp道歉，表示没有深刻地考虑到公序良俗的问题。
但之后，他们也说，为了感谢粉丝们对心动时刻的喜爱, 和对嘉宾们的喜爱, 他们决定在9号直播男女cp的配对的“一日情侣”, 并在11号另外直播十六小时的兄弟与闺蜜秀，即男生和男生一天的生活以及女生和女生一天的生活。
男男和女女的配对则由他们之前投票的排序决定。
九号直播时, 关于顾放野的身份舆论正在爆发, 热搜上了好几个。
不过直播的时候采用的是固定摄像加上摄像师这样的方式，是单向的，而不是手机直播那样可以和粉丝互动的设备, 因此，顾放野并没有机会去看到那些弹幕上好奇询问以及质问真假的评论。不过就算看到了，顾放野也不会去理的。
从早到晚，按照官方宣传的一样, 从起床到入睡，尤敏书和顾放野都要在镜头之下。
清晨起床自然要拍得格外暧昧朦胧，但是显然，他们并不会真的住在同一个房间。
尤敏书和顾放野住在两间相邻的卧室, 摄像也是分开拍的，只是在导播时后期加了些简单的特效和音乐，塑造氛围。
早上起来，尤敏书负责做饭。
虽然他们两个都不是很会，但是相比较而言还是尤敏书稍微会一些。
早饭是吐司面包、咖啡和水煮蛋。
他们的屋子里有面包机, 有咖啡机，再加上煮蛋器。在高科技的辅助下, 即使是尤敏书这样做饭水平一般的姑娘也能给人一种很会的、能够照顾家庭的、贤妻良母的感觉。
顾放野也在尽力，温柔和绅士得对待尤敏书，承担力所能及的家务，譬如尤敏书负责了早饭，他就主动洗碗。
只不过，他们之间甚至比刚认识的时候，还要有一种隐隐约约的疏离氛围。
对于顾放野来说，是因为他既然已经和路光确定了关系，那么就不适合再和尤敏书过分亲密的互动，他需要考虑路光的心情；同时按照宣传方面的要求，到这个时候他也确实应该表露出对尤敏书的疏远了。
相反，尤敏书一直对他非常爱慕和深情，那种眼神骗不了人。
顾放野也知道，也许尤敏书真的是有点喜欢自己，但是，对于一个有事业心的姑娘来说，这份喜欢，而且是一份不会被回应的喜欢，绝对不会阻碍她前往事业的道路，她现在的深情恐怕也有几分是为了配合宣传方面的策划。
因此，他把这当成工作，与尤敏书尽职尽责地相处。
在一日情侣的直播当中，节目组还给他们准备了一些双人可以做的、也就是情侣之间的互动，比如看电影，一起打游戏，一起出去吃饭约会等等，营造出一种甜蜜恋爱的氛围。
在有着明确安排的情况下，一天，或者说十三个小时并不难熬。
晚上十点，两人在摄像头的注目下分别互道晚安，然后回到各自的房间，睡下，关上灯。
当然，这只是一个表演，直播关闭之后，他们立刻换了房间。
顾放野直接上了十六楼。
那里是他和路光11号要直播的房间，这个房间是在昨天布置好的，就像他们之前和女孩们去家居市场购物一样，摄像也拍了顾放野和路光一起挑选和购物的场景。
与此前不同的是，那一天顾放野没有主动拉电灯泡进来，把双人组变四人组。他始终是和路光两个人行动。
十六楼，1603。
房间里的家具都是他们精心挑选的，因为之前发现路光喜欢蓝色的，所以整个房间的色调，以蓝色为主，窗帘是蓝色的，床单是蓝色的，桌布是蓝色的，连给液晶电视盖的防尘布都是浅蓝色的。
今天晚上节目组的后期工作人员要加班，因为今天直播的内容要通过剪辑后在明天晚上的电视台播出。而明天，是嘉宾们在两天直播录制之间的一个小小的假期。
南璃已经决定，明天要去看摄影展。她在准备买票，微信问路光去不去，路光则问顾放野去不去。
顾放野问：“你想去看吗？”
路光眼中有好奇和期待，他说：“有一点。”
顾放野笑了笑说：“那就去吧，我们一起。”
第二天，几人在公寓楼下会合，这时路光才发现，南璃不只邀请了他和顾放野，还有卓子曦和詹彬蔚。
简单商量了一下，最终决定打车前往摄影展的会馆。
途中买了咖啡，还有一些三明治和面包，几个人早上起来都没有吃早饭。
会馆人竟然不少，他们一进去，今天虽然没有摄像和工作人员跟随，但出乎意料的是，摄影展里的人竟然有不少看向了他们，仿佛是认识他们的。
尤其偷偷看顾放野、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的人格外多。
顾放野转头就去会馆入口的地方，随手买了一顶纪念鸭舌帽扣在头上，然后若无其事地招呼大家说：“走吧。”
其实大家不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都默契的不去提而已。
路光想牵他的手安慰他一下，但碍于大庭广众之下，又有认识他们的路人，只能作罢。
今天网上的舆论，大家都在探究顾放野的身世。
汪佳晟最早安排的那个爆料号，目前所提到的只有顾放野是荣元集团老总的儿子。
与此同时，汪佳晟安排了另一个有些生活痕迹仿佛活人的账号，以熟人的口吻说，据他所知，荣元集团的老总顾德绅和他老婆只有一个女儿。
这一下子，一石激起千层波浪。
网友们都很好奇，顾放野和那个老总到底是什么关系？到底是爆料号的错误呢？还是这个熟人根本不熟？
随着八卦的人越来越多，不得已，荣元集团的公关账号出来，声明顾放野确实是他们董事长顾德绅的儿子。
那网友们就更好奇了，这个儿子，如果不是跟原配生的，那么是和谁生的呢？
八卦的力量是强大的，在如今的互联网时代，只要人愿意，你小学初中高中在哪上的同班同学都有谁都能扒出来。再加上幕后有人推波助澜，很快，大家就得到了新的信息。
顾德绅的老婆在几年前去世了，而他们的唯一女儿也才上高中，顾放野比他们的女儿还要大好多岁，顾德绅和夫人结婚后好几年才有这么个女儿。
而看顾放野的生日，他出生时，顾德绅和他妻子已经结婚了。
所以现在就有两个问题，一个是顾放野的母亲究竟是谁？另一个就是顾放野的母亲和顾德绅究竟是什么关系？是顾德绅出轨，还是别有隐情？
舆论铺垫到这个程度，顾德绅那边也反应过来了。
集团一时间没有出声明，可能是在询问多方面的意见。
就在所有人的好奇心都到了顶峰的时候，最早的爆料号声称接到了一份投稿，把所有的证据，一股脑地放了出来。
荣元集团在全国都有一定名气，出了这样的事情，竞争对手也幸灾乐祸想加一把火，因此相关信息很快被推送到各个软件，顾放野的长相也不断地重复出现在人们的眼前。
逛摄影展的途中，顾放野的电话，一度响个不停，后来他干脆直接关了机。
路光小声问：“是你爸爸打过来的吗？”
顾放野说：“不用管他。”
于是继续逛摄影会馆。
中午他们找了个东北菜馆吃饭，馆子里的饭菜分量都很。足路光吃得尤其开心，一边开心一边还是担心老问题，怕自己会长胖。
顾放野就说：“多做点运动就好了。”
路光叹了口气说：“最近哪有什么时间做运动啊。”
顾放野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说：“没有吗？”
路光愣了愣，意识到他在笑什么，脸顿时就红了。
为了掩饰，路光小声说：“好吧，那我会继续坚持早上起来跑步的。”
夹了一块锅包肉，他忍不住看了看笑容丝毫不作伪的顾放野，心中稍安。
虽然顾放野和他说过，一切都是计划，但他还是担心，怕他是强颜欢笑的，心里难过的。
好在现在看来，完全不是。
吃完饭后，他们几个人在外面又逛了两圈。
顾放野毕竟不是什么有头有脸的特大明星，因此鸭舌帽一戴，后来又去买了个口罩，虽然个子很高有些吸引视线，但指指点点和窃窃私语少了很多。
几个小时候，网上零零散散的，也出现了他逛街的消息。
八卦在迅速的发酵之中，而当事人却在愉快地和朋友逛街吃饭，这让吃瓜的网友们有一些复杂难言情绪，他们一方面佩服顾放野的心理素质，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另一方面，逐渐网友阴谋论说，也许今天的局面就是顾放野一手造成炒作出来的。
至于理由？该网友斩钉截铁——他一定想进娱乐圈当明星！
汪佳晟本想关注一下“预言家”，结果被笑傻了。
他截图发给顾放野看。
可惜顾放野手机关机，没能第一时间看到。
舆论到这个程度，沸沸扬扬一天，而此时，顾放野和路光在外面吃晚饭。
他带路光吃了一顿巨贵的北京烤鸭。
路光觉得太贵了，顾放野先挑眉说：“男朋友请一顿完全负担得起的饭，你还要推辞吗？”
“不是……”
顾放野笑道：“更何况我今天心情好。”
“心情好？”
“嗯哼。”
确实语调飞扬。
两个人吃饭间隙闲聊，路光一直忍不住看手机，他还是有些在意网上各种各样的说话，尤其在意那些人说顾放野。
和顾放野说了自己纠结的心情，顾放野说：“其实没有什么可在意的，对于集团来说，我的这番操作并不会对他们造成什么损失。尤其是，如果我爸能够站出来承认我妈是他的前妻，然后再编一点什么所谓和平分手的理由，粉饰下去，事情最后一定会消失的一丝波澜也没有。更何况我爸已经决定要把我培养为继承人……”
顾放野垂着眼，顿了一下，说：“可能你没有办法想象，对于我爸来说，他对我完全问心无愧的，我流落在外多年——当然是在他眼里，我是流落在外——流落在外多年，但因为有他‘优秀的基因’而没有长歪，反而成绩优异，人也长得五官端正英俊，在管理专业方面也颇有天赋，可以说是非常合适的继承人人选，不像他那个女儿骄纵任性，不学无术——他自己这么跟我说的。”
路光说：“他的想法不对。”
顾放野扬眉笑了一下：“当然。我成绩也好，长得这么好，是我自己认认真真学习，勤勤恳恳喝牛奶吃牛肉长出来的——对了，再加上我妈的基因。”
路光一笑。
他也说：“要是我小时候牛奶牛肉管够，说不定我也跟你一样高了。”
顾放野说：“这样刚好。”
路光仿佛想要量身高一般摸了摸脑袋，说：“我觉得我好像是长高了一点。”
“说不定，”顾放野说，“你毕竟是还能长的年纪。等节目录完，找个地方量一下。”
路光高兴地点点头。
晚饭吃完之后，回到公寓，路光去洗漱，顾放野才把手机打开。
开机以后，涌出来了一堆电话、短信。
顾放野走到阳台上，给父亲回了个电话，他声音很沉，也有些冷，但情绪始终很很冷静。
他把他的诉求告诉了顾德绅，他的诉求很简单，就是向所有人承认他和他母亲合理合法的身份。
顾德绅在那边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一些愤怒到无法言语以及一些些屈辱。
在沉默对峙片刻后，顾德绅妥协了。
当晚零点。顾德绅开通了自己个人名义的微博，发布了一纸声明。
声明中提到，顾放野是他和前妻所生的儿子，他和前妻是在遇到逝去的妻子之前相遇相知相恋，之后和平分手，再与后一任妻子结婚，结婚的时候他并不知道前妻已经怀孕，甚至也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他错过了孩子人生中几乎所有最重要的成长时刻，一直感到惭愧和痛心。他和顾放野相认是因一次意外的巧合，知道了这个孩子都存在，并且在知道以后，第一时间把孩子认回了自己家。还请广大网友不要再过多的探究隐私，至于一切不实造谣，他都会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力。
这纸声明在出现的一瞬间就冲上了热搜。
汪佳晟正时刻盯着呢，看到之后，立刻发来消息问顾放野：“你满意了吗？”
顾放野唇角勾了勾，说：“还行吧。”
然而，今夜风暴尚未落幕。
49# 第 49 章 很不真实。
路光洗完澡从浴室出来, 顾放野已经打完了电话，正坐在沙发上玩手机。路光叫他去洗澡，顾放野过去抱了他一下，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才闪身进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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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锅里的虾滑天下第一是个在微博上分享电视, 电影, 小说，动漫等等这些文娱的个人博主。自《心动时刻》开播以来, 她就成了路光和顾放野的cp粉。每个星期最大的快乐就是, 守着电脑看综艺，然后把路光和顾放野两个人之间的互动截出来，在微博上和大家分享。是非常合格的显微镜女孩。
《心动时刻》这将近一个月的播放中, 在她的微博下，也聚集了一批同好粉丝。这让分享的快乐加倍了。
这天火锅虾滑又在固定的时间打开了电脑，进入星光视频网站，准备好零食和饮料开始观赏今天的这期《心动时刻》。
《心动时刻》已经播到了第八期, 不知不觉还剩最后两期就要结束了，火锅虾滑在微博上发了一条粉丝可见对时光飞逝、节目不知不觉就要结束、每个星期看顾哥和小路的快乐时光就快没了的感慨，然后继续将心神沉浸在综艺节目中。
《心动时刻》的整体剪辑是偏向轻松的，尤其是前期在几个嘉宾还不熟悉的时候, 发生了很多有意思的事情，通过剪辑放大以后，令观众乐不可支。
今天的这一期也是。
节目的主体内容，是昨天直播的精华剪辑，火锅虾滑没有看, 直接跳过了这一部分，因为昨天都是异性cp的镜头, 路光和顾放野基本上没有同框，但是今天这一期在最后二十分钟，放了一个类似于剧场或者是花絮的视频，内容是配对的CP去逛家具市场、挑选家具和布置他们房间。
这部分早在几天前官方微博就放过预告，所以火锅虾滑知道，在购买家具的时候，路光和顾放野是在一起的。
看到她关注的人出现在屏幕上，火锅虾滑打开了弹幕。
弹幕也是在路光顾放野和尤敏书出现的时候开始暴增，穿插着cp粉的混战和“哈哈哈哈哈”。
二十分钟一闪而过。
但是火锅虾滑看视频并不是简简单单看完就好，她还要做截图做动图，然后和粉丝们分享，等全部做好并发了几条微博之后，时间已经不早了。
也是这这个时候，cp群里有人@火锅虾滑，让她快看热搜。
火锅虾滑还以为是之前已经火热讨论过的顾放野家庭的问题，兴致缺缺。毕竟这个话题已经在微博上盘旋了好多天，cp粉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对于他们磕cp的来说没什么影响，反而为顾放野的身世添上了一层凄美的色彩，让他们更来劲儿了。
但是，当火锅虾滑点开热搜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了。
路光和顾放野两个名字并列。
她点进去，发现是有人爆料说，路光和顾放野在节目中所表现的一切亲密，都是刻意卖腐。
对此反应最大的是过敏cp粉。
有一部分人坚决澄清，觉得顾放野非常地爱尤敏书，顾放野不可能和别的男人搞这种事，他和路光之间只是兄弟情而已；但另外也有一部分更偏向尤敏书的粉丝对顾放野表现出了厌恶，觉得这样的行为很恶心，并直言，“突然发现顾放野根本配不上敏书”。
放光cp粉则处于懵逼的状态，她们虽然磕cp，但相当一部分人心里也知道只是磕着玩的。
如果这是节目组有意为之的话，部分人心里会有一点不舒服，会觉得自己被耍了，但也有一些人不在乎，觉得只要是路光和顾放野两个人在一起，怎么样都挺好的。
甚至已经有人开始舞营业出真爱的同人文了。
还有路光的粉丝或者顾放野的粉丝在努力的做澄清，觉得他们不需要做这种事情。
“这是一个素人恋爱社交综艺节目，大家过去看的都是异性恋cp，顾放野和路光这个cp能爆纯属意外，而且他们又不是明星，恐怕日后也不会成为明星，所以，何必要做卖腐的的事情呢？”
而反对方则觉得路光是模特出身，算是和娱乐圈沾边的行业，参加《心动时刻》火了以后也许就要出去当演员呢？
一时间，不同的阵营吵来吵去，但事情到此还算可以控制，围绕的无非就是卖腐的事情是真是假。
爆料人没有拿出特别有真实性的材料，被粉丝反复诘问后不开口，热度便渐渐地低下去了。但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出来说，顾放野和路光根本不是卖腐，他们就是真的在一起了，他们就是两个gay，他们就是想骗婚，所以他们去参加了《心动时刻》。
此言一出掀起了惊天波浪。
虽说这个说话的人也没有拿出任何真凭实据，但是热搜一上，路人对八卦热情使流量骤升。
后来出来的爆料人的那条微博，也很快有了上千的询问。
是真是假？
你有证据吗？
你怎么证明？
真想不到啊。
可他们看起来不像gay啊？
太搞笑了，骗婚所以携手参加恋爱综艺这是什么脑回路？互相把关未来的形婚妻子？
扯淡，我有一个朋友和顾放野是大学同学，他交过女朋友的好不好。
呃……我是上次那个路光的高中同学，他也有过女朋友的……
热度越来越高，一方面，他们想从爆料人那边得到更多的消息，另一方面，他们也在到处感慨，没想到长得好看的男的果然都已经有男朋友了。
一直到目前为止，还只是调侃的姿态，很多人都没有恶意。
毕竟，这条爆料，怎么看，都很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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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时，顾放野和路光正快快乐乐地挤一个被窝。
虽然节目组要求他们分房睡，但顾放野说：“可以明早起来再装一下。”
路光警告他不要乱弄，明天是会拍他们起床的。
顾放野一边答应，一边吻他，抚慰他。
50# 第 50 章 我们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过任何出格的行为。
摄像组敲门时, 路光和顾放野已经起来了。
不仅起床了，顾放野还把自己昨晚没住的房间弄乱了一些，假装成睡过的样子。
他叫路光去洗个脸。
路光懵懵地说：“不是到时候要来拍的吗？”
顾放野说：“拍的时候再洗一遍嘛。卓子曦前天没有提前起来洗脸化妆？”
路光愣道：“我不知道……”
他想了想说：“可能……还是捯饬了一下？昨天她确实早上起来也很精神，我还有点奇怪, 因为她晚上好像一直在熬夜看动漫……”
摄制组敲门的声音愈发大了。
顾放野去开门, 屋外的人进来, 导演的神情却不是前天直播时的轻松，而是一脸严肃。
“怎么了？”顾放野问。
导演伸手说：“你们手机给我, 今天直播期间不要玩手机。”
“嗯？”
导演说：“直播完再说, 快点，时间要到了。”
顾放野去拿他和路光的手机，交到工作人员手上。
导演语重心长地补充说：“镜头下面, 收敛一点。”
–
放光cp粉心情复杂地守着直播。
刚得知顾放野和路光要直播“一日情侣”——虽然官方换了个名字，但不妨碍在她们心里性质未变——的时候，她们还很兴奋。
但昨夜陡然冒出来的爆料，令她们今天再看到路光和顾放野时, 觉得仿佛处处都是假装的蛛丝马迹，两人关系已显出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纯粹。
有人为这“不纯粹”磕得死去活来；
也有人觉得一旦“不纯粹”了，反而不好磕了。
可即便如此，放光cp的根基尚未动摇。
爆料人除了几张微信聊天的截图以外, 什么实质性的东西都没有，虽然死扛着没删博，还叫嚣有更多的证据，但在证据没有真的出来前，粉丝绝对不会轻易相信。
火锅虾滑打开直播一开始的时候心情和众多粉丝一样, 微妙、忐忑、不安，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心情看今天的直播。放光太疏远她会心痛, 太甜蜜她又会觉得是不是都是假的……
没有更多的时间给她思考了。
直播的页面从纯黑进入到一段提前录制好的视频，是路光和顾放野的自我介绍。
视频里，路光笑得又奶又甜，顾放野则淡淡的，偶尔笑一声。
火锅虾滑撑着下巴想，顾哥正经的时候真的挺苏的，尤其是和路光在一起时的一些小动作，哎，不可能是演的吧，那得秒杀多少现役演员。
正片开始后，火锅虾滑就没胡思乱想的心情了。
镜头拍路光，路光半蒙着被子，一撮短发乱翘在外面。
火锅虾滑：awsl！好可爱！
顾放野洗脸的时候听见路光叫了一声，匆匆出卫生间问怎么了，抓起T恤下沿擦了把水淋淋的脸，露出八块腹肌。
火锅虾滑：卧槽！顾哥好身材！
路光做好早饭在餐桌摆盘，顾放野的手臂穿过他身侧去拿水喝，摄像机固定的角度仿佛他在隐晦地搂路光。
火锅虾滑：磕死我了！！！
节目组负责监控舆论反馈的工作人员看着弹幕关键词从质疑、焦急，到沉浸进顾放野和路光互动的糖中，松了口气。
工作人员之外，汪佳晟也在奔走。他怀疑这事是黎俊熙干的，给对方打了几个电话没接，他又去问了共同的朋友，确定黎俊熙的地址后直接开车过去。
路光和顾放野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
虽然他们看不见观众发的弹幕，但按照要求，他们还是需要偶尔和镜头互动一下。
“现在呢，早饭吃完了。”顾放野对着镜头说，眼神忽地飘了一下。他其实有点习惯性想摸手机，但摸空之后，就反应过来了。
他回头喊路光。
路光也凑到镜头来。
顾放野问：“吃完早饭了，接下来你想干点啥呢？”
路光猛然想起来说：“啊，我今天还没晨跑。”
“那去跑步？”
“我们有两个人诶，可以玩点两个人的运动。”
弹幕：【路崽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双人运动，双人运动！】
【我想歪了……】
【顾哥你这都不上你是不是男人！】
顾放野唇角噙着笑意注视他：“嗯哼，比如？”
路光想了想，有点兴奋地说：“打篮球吧！我好久没打篮球了！”
这栋公寓不远处就是一所大学。
新开没几年的民办学院，因此设施很新，场地也不小。篮球场还有打篮球的大学生，看到摄像机跟拍他们，有的害羞跑了，有的看他们要打球，主动提出和他们一起。
于是决定组个队。
上场前编导分别悄悄拉着两个人说：“打个两三场就差不多了，这种运动拍起来太乱，人太多，太久了粉丝会不乐意的。”
路光点头：“嗯嗯。”
顾放野也说：“明白。”
叮嘱完，两人热身上场。
路光以前是篮球校队的，虽然出来工作以后，几乎没有再参加过这样正式的五对五，但上场以后经过起初的生涩，他很快恢复了以前的手感。加上最近在《心动时刻》吃得好、吃得饱，也没有落下运动，所以，路光甚至还觉得现在比以前身上更多了一些力气。
他脸上是飞扬的笑容，少年气像汽水泡一样咕噜咕噜往外冒。顾放野本来在运球，看他的样子，闪了下神，手下的球就被切走了。
弹幕哈哈大笑。
【老顾看媳妇看傻了哈哈哈哈哈！】
【啊啊啊啊啊啊别说顾放野我都要看傻了，打篮球的路光也太太太太帅了叭！】
【其实路光看起来还是很小的……但……我还是好心动……】
【弟弟太香了。】
【不行！！路光是顾放野的！！】
……
打了大概一个多小时的篮球，路光全然把编导的话抛在了脑后，还是跟他们一起打球的大学生陆陆续续要去上课，队伍才散。
路光意犹未尽。
顾放野看他这样，忍不住说：“要不我们去电玩城？”
“啊？”
“电玩城有那种投篮机，想玩吗？还可以玩别的。”
路光说：“好啊好啊。”
工作人员帮他们查了就近的电玩城地点，两人打车过去。
路光就像进了花丛的小蜜蜂，忙忙碌碌，玩什么都新奇，都开心。有些他不知道怎么玩，顾放野就教他。
“我以前都没有玩过。”路光说。
顾放野习惯性地摸了把圆润后脑勺的发：“以后多带你来玩。”
弹幕又是一片啊啊啊。
路光还想再玩一会儿，编导突然给了手势，意思是让他们撤。
顾放野：？
镜头外，编导口型说：“有粉丝要追过来看你们。”
顾放野明白了。
路光也没什么异议，立即转换场地。
他说：“回去吧，有点累了，想回去洗个澡。”
B市外面正冷，他玩得出了汗，确实有些不舒服。
顾放野当然说好。
等他们回到公寓，各自洗漱完，顾放野在客厅开了电视，抱来一大堆零食。
路光坐到沙发上，打了个呵欠：“还是家里舒服。”
顾放野心中一动，“家里”二字，戳得他心痒痒。但在镜头下，他还是得若无其事地问：“中午想吃什么？”
路光摸了摸肚子：“想吃肉。汉堡，可乐，炸鸡。”
他扭头看顾放野，咽了口口水，说：“饿了。”
顾放野笑了一下，说：“那我们点外卖吧。”
“好啊。”
顾放野回头，编导纠结了一下，还是把手机给他了。
“吃什么汉堡？”顾放野拿到手机直接打开了外卖软件，没有多看其他东西，“香辣鸡腿，还是新奥尔良？”
路光点了自己爱吃的，顾放野顺手添了个小吃桶。又问路光：“吃圣代吗？”
“吃！”
正好点完，顾放野要把手机换给节目组时，一道来电切了进来。
他愣了一下。
是他妈妈。
顾放野站起来，对路光，也对编导说：“我接个电话。”
他走到阳台上，关上阳台门，打开窗户。
冷风灌进来，顾放野眉眼未动，穿得单薄，但一点儿也不觉得冷似的。
他按下接通键：“什么事，妈妈？”
安芷秋说话劈头盖脸，直奔主题：“你和那个叫路光的小孩，是在一起了吗？”
顾放野沉默了两分钟。
安芷秋吼道：“说话！”
顾放野说：“是。”
安芷秋呼吸沉重且急促，但没有第一时间出声，等调整好情绪以后，才说：“有人要爆你们的料，我和你爸替你拦下来了。”
“有什么料可爆的，我们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过任何出格的行为。”
安芷秋冷笑一声：“有你们签署的‘配合演绎情敌’的合同，以及后期更改条款，‘配合增加能达到令外界误会程度的互动’的合同，有那个叫路光的小孩和另一个男人比较亲密的视频，有你们两个绝对不正常的牵手的视频，有你们抱在一起的视频，有你们差点亲起来的视频！”
说到后来，安芷秋气重新上来了，吼得震耳欲聋。
顾放野深呼吸一口：“那，谢谢妈妈帮我拦下来。”
“少贫嘴！等节目录完回家一趟。”
“好。”
答应完，顾放野忽然问：“你跟爸爸复婚了吗？”
对面沉默良久，安芷秋说：“没有，他前妻家里人不会同意的，除非他不做这个荣元集团的董事主席了。”
顾放野笑了一下：“他不会不做的。”
“顾放野，”安芷秋说，“你要知道你在做什么，如果你真的继续这样下去，你爸会收回你的继承人身份！他是扛着他前妻家族的压力，想要推你上位！如果你放弃了这样的机会，你这样自甘堕落下去，那么……那么……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顾放野低声说：“妈妈，你有我。我开的公司挣钱不够多吗？你买包买珠宝飞世界各地旅游不开心吗？”
安芷秋说：“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安芷秋沉默片刻，然后挂了电话。
51# 第 51 章 他们很幸福。
客厅里, 路光正对着摄像头做吃播。
“我其实很少吃肯德基的，”路光咽下一口汉堡，对着镜头认真说，“小时候, 都是我考得特别好, 我妈才会奖励我, 带我去吃一顿。”
他凑到边上吸了口可乐，舒气地“啊”一声, 笑道：“真的好好吃。”
顾放野阳台门拉得半开, 看着他微鼓的侧脸。
路光笑得真心实意，满足，开心, 一切在他脸上尽显，令顾放野也不自觉笑了起来。
和母亲通话时沉下去的情绪，又慢慢扬了起来。
只是因为看到了路光。
看着他，就足够开心了。
顾放野朝路光走过去, 路光看见他，眉眼弯弯地一笑，抬手打招呼：“顾哥来啦。”
“我的可乐呢？”
“在这里！”路光把他的可乐推过去。
顾放野接的时候，蹭了一下路光的手背。
路光没有察觉什么不对, 抓起遥控头挑选着电视里的片单：“顾哥，你想看什么电影？”
顾放野微微勾唇一笑：“看点儿喜剧吧。”
弹幕磕昏了。
【放光最牛逼的不就是这种风轻云淡的细节最动人心吗！！！】
【+10086！我真的磕晕了，我室友就在我旁边掐人中！】
【放光结婚！结婚！结婚！】
路光挑了《三傻大闹宝莱坞》，他说：“上初中的时候，一次班会, 老师给我们放过，虽然记不清具体剧情了, 不过印象里应该蛮好玩的。”
顾放野“嗯”了一声。
弹幕：【虽然这部标签确实是喜剧但怎么说呢……】
【我已经开始哭了！】
……
看完电影，已经是下午四点。
路光哭得眼睛鼻子都是红的，他抽噎着和顾放野说：“我明明记得初中看的时候是很搞笑的。”
顾放野抽了张面纸，替他擦了擦眼泪。
路光说：“我就想到，那天我跟我妈打电话，我说……我什么都没有说，但我妈跟我说，没关系的，……可以的，我当时就忍不住……我妈妈以前很严厉，希望我好好学习，考大学，有出息了，然后按部就班地娶妻生子，但她后来生病了……后来她一直跟我说，鬼门关走过一遭，就觉得只有幸福快乐地生活是最重要的，让我在外面注意安全，注意身体……”
他说着说着，哭得更厉害了。
顾放野想，人和人还是不一样的。
他母亲也差点以为自己濒临死亡，可那之后，只会让她更坚定自己原本的观念。人生有限，要抓紧一切。
顾放野看着路光，心想，好想抱抱他啊。
摄像机对着他们。
可是，抱一下又怎么样呢？
顾放野往路光身旁坐了坐，拥住他，低声安慰他。
弹幕被“啊啊啊”刷了屏。
被顾放野一抱，路光更有些止不住眼泪了。他干脆深呼吸一口，站起来，含糊说了句“我自己冷静一下”，就跑去卫生间，关上门，打开水龙头，洗起脸来。
……
等路光平复情绪，已经快五点。
顾放野当即说：“时间过得好快哦，这就要到吃晚饭的时间了。”
路光垂着眼睫，显得有点可怜：“是啊。”
弹幕：【呜呜呜呜呜时间过得好快啊，我也好舍不得结束……哦，要播到晚上十点啊，那没事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还有整整五个小时呢！】
【想看顾哥和光崽手牵手轧马路！喝交杯酒！吃火锅！坐摩天轮而且一定要在最高点接吻！做满情侣必做的一百件事吧放光！工作人员可以帮忙转达一下吗呜呜呜。】
【工作人员：做梦比较快。】
顾放野问路光：“想吃什么？”
路光犹豫了一下：“……想吃妈妈做的菜。”
顾放野失笑道：“这，太为难我了。”
路光叹气道：“就说说。我妈在萝州呢。”
顾放野开玩笑说：“早点说啊，说不定节目组会把你妈妈请过来，做个惊喜。”
“不了，”路光笑着说，“反正节目快录完啦，等结束我就回家！”
顾放野低低道：“萝州挺好玩的吧？考虑过请我过去玩吗？”
“啊？”路光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大力欢迎道，“好啊，你想要去的话，我会提前做好攻略的！”
顾放野说：“那今天晚上的晚饭我来做，怎么样？”
“你做？”路光有点迟疑。
顾放野撸袖子说：“我肯定做不出妈妈的味道啦，但我会做意面——准确说是我个人自创版意面，一般会放鸡蛋、青菜、洋葱和火腿肠，你有什么比较喜欢吃的吗，我可以加。”
路光咽了口口水：“这样就可以了。”
“饿了？”
“有点，可能是哭了一场……”
顾放野笑起来。
弹幕：【等等，顾哥人设是不是崩了，明明第一期（还是第二期？）说午餐肉火腿肠都是劣质淀粉什么……结果看起来他自己很爱吃？】
【面对光崽毫无原则罢辽！】
顾放野进厨房，结果拉开冰箱一看，没有他想要的食材。摄像给了个特写，顾放野扳过摄像头，对着镜头说：“看来我们得先去超市购物啊。”
抬眼看客厅的路光，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路光，换身衣服，我们出门买菜！”
路光：“好！”
下楼之后，顾放野没走远，去大型超市怕被认出来，毕竟还在拍摄，会有些麻烦。
这栋公寓的小区内就有超市和小型菜场，顾放野带着路光进去，买了合适的面条、新鲜的小青菜、土鸡蛋和火腿肠。
还买了水果。
西瓜和车厘子。
这个季节的西瓜特别贵，路光只是眼巴巴多看了两眼，顾放野就逮住了。路光说太贵了不要，顾放野非说不贵就要，最后路光还是没拗住顾放野，买完，路光小声嘟囔：“我们这样，以后在一起……呃我是说如果真的像这样住在一起，一定会吵架的。”
“基本没人能同居不吵架吧。”顾放野看了路光一眼。
听他说同居两个字，路光呼吸都屏住了，紧张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顾放野慢悠悠道：“家人也好，亲戚也好，闺蜜也好，兄弟也好，情侣也好，或者哪怕只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合租，完全不吵架的肯定有，但一定很少。两个人的生活相互交融，泾河与渭河的水冲击在一起，怎么会不起波澜？”
路光觉得有点道理，点点头。
倏地又反应过来：“那吵架的话，得想办法解决问题啊。”
顾放野说：“不着急，到时候慢慢吵，慢慢解决。”
他拎着西瓜，走在前面，脚步轻盈：“家里地暖很足，西瓜在冰箱里冻一冻，吃起来才舒服。”
路光小跑着跟上去，笑着说：“好！”
*
顾放野对自己做意面的手艺一点儿也没夸大，虽然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意大利面”做法，但整体口味，路光非常喜欢。
配的饮料是冰雪碧，配的电视是一期综艺。
可不敢再看喜剧电影了，顾放野开玩笑说怕路光今晚要哭着入睡。
【感觉就是普普通通的生活，但是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就显得……好好啊……】
【很美好。虽然这顿晚饭没有烛光，但是感觉比烛光晚餐还要浪漫。】
【谢谢，已经把打游戏的男朋友薅起来回放顾哥教程做意面了。】
【呜呜呜呜呜一想到心动时刻快结束了，看不见顾哥和小路了，突然就开始伤心了。】
【八点了……】
【还剩最后不到两个小时。】
【十三个小时的直播，明明刚听说的时候觉得好长啊，可是一眨眼居然要结束了……】
【刚下班的我还有十一个小时的物料可以补，哈哈哈哈哈哈！】
路光主动提出洗碗，顾放野也同意了。
路光洗碗，他就把冰好的西瓜拿出来，问路光：“你想切片吃，还是勺子挖着吃？”
“挖着吃！”
“那我就一切两半咯。”
“嗯嗯。”
西瓜裂开的声音清脆，一股清甜香气蔓延开。
路光舔舔唇，对顾放野的方向张着嘴：“我现在就想吃一块！”
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顾放野拿了勺子，挖了一块最中心最甜的红瓤，送进他嘴里。
路光啊呜一口。
顾放野顿了顿，就着这支勺子，也挖了一块吃。
西瓜好甜，特别特别甜，直直沁入心底，充满整个口腔，令他无法抑制笑容。
顾放野不知道摄像有没有在拍他，导播有没有把这段切出去，观众看到他这样会不会多想些什么。
只是无法忍耐。
很想告诉所有人，他和路光是恋人。
他们很相爱。
他们很幸福。
想要一些祝福。
如果父母没法给他们，那么，陌生人，可不可以……
52# 第 52 章 “看，她祝我们百年好合了。”
cp粉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细节, 尽管镜头只是一闪而过，但她们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并且开始在弹幕和微博上磕得死去活来，反复截图, 以及截动图, 并和姐妹们分享。
当然, 也有唯粉理智分析认为，顾放野只是一时走神没有注意才用路光吃过的勺子挖了一块西瓜吃。总之, 这样的细节, 虽然隐含着顾放野隐秘秀恩爱的心思，但是从外界来看，并非完全不能接受。
毕竟还有人现身说法, 好兄弟之间哪有那么矫情，用同一个勺子吃一口西瓜怎么了？
路光洗完碗，顺便把车厘子洗了。他端着车厘子，顾放野一手一半西瓜, 饭后水果很快端上桌，两个人坐在沙发上，把水果放在茶几上，看着电视里放的综艺, 一边笑一边吃。
都是很平常的居家生活的景象。
吃完水果以后时间也就不早了。
顾放野让路光先去洗澡。他自己则做了最后的收拾，把客厅、厨房、阳台都收拾得很整洁。
弹幕这时候有人又开始冒出感伤。
【收拾得这么整齐，有一种就要告别的氛围。】
【直播居然这么快就要结束了，真的很舍不得，节目也要结束了, 真的很舍不得呜呜。我好爱顾放野和路光啊。】
外面天已经黑了。城市的夜朦朦胧胧，远方的灯光映亮的天空。
顾放野在阳台站了一会儿, 呼吸冰冷的空气。他给母亲发了短信，母亲始终没有回复他。
路光洗完澡出来了，让顾放野去洗。
洗完澡的路光，身上香喷喷的，头发湿漉漉的，眼睛像小狗。顾放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中会闪过这样小学生一般的形容词，可能面对路光时他的一部分思考能力就下降了，有时候甚至脑子里只会被可爱两个字填满。
他对路光微笑道：“好，我马上去。”
快到十点左右的时候，两个人都已经吹干了头发，换了睡衣。
弹幕强烈呼吁过让他们互相给彼此吹头发，只是编导站在镜头外，即使看到了呼声，也始终一声不吭，并未替她们转达。
到了结束的时间，两人各自走进各自的房间，摄像拍到他们对着镜头说晚安，然后关灯。
直播到此就结束了。
其实粉丝也不是不知道，一切有镜头的地方，背后还有其他工作人员。虽然在直播的画面里，他们关灯说了晚安，但实际上，画面关闭之后，他们未必真的睡了，甚至未必还睡在那个房间。可即便如此，也足够给cp粉无限的遐想空间了。
*
直播结束以后，火锅虾滑还坐在电脑面前，盯着电脑，一时没有回神。
这就像一场漫长的美好的梦，她久久无法醒来。
今天是周一，她翘掉了两节课，硬是一分钟都没有走开——好吧，还是走开了几分钟，去拿午饭和晚饭的外卖，还有上厕所。除此之外，她相当于跟着顾放野和路光度过了这样一天。
火锅虾滑信奉一个准则，那就是人在高强度的镜头直播底下，是没有办法掩藏真正的自己的，甚至有剪辑掩盖，在边角细节也会显露出这个人真实的模样。火锅虾滑一直相信自己的眼睛，很多一些翻车过的明星，在最初见到他们的时候，她就觉察到了他们令人不舒服的地方，但是在顾放野和路光身上，没有这种感觉。
那些爆料一定是瞎说的，他们看起来很好，甚至有点……恩爱的感觉？火锅虾滑一边想着，一边关掉了直播页面。
直播结束了，天色也晚了，但她内心却涌上一阵空虚。转场上了微博，在cp群里和超话里逛了逛，点了一些赞，磕到了一些看直播时没有特别注意的小细节，火锅虾滑才满意地去洗漱。
*
凌晨一点二十分，汪佳晟在B市西的圣约翰酒吧逮到了黎俊熙。
黎俊熙喝得不少，脸颊通红，醉眼朦胧，趴在LED屏旁边的墙吐。圣约翰酒吧的保安想让他换个地方，黎俊熙火上来了，一通骂。只是没人听得清他骂了什么，他太醉了。
汪佳晟连忙过去，在保安质疑的眼光下说：“我是他朋友。”
黎俊熙也认出他了，含糊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然后破口大骂。
保安：“……”
汪佳晟：“……”
最后汪佳晟还是把黎俊熙扶上了叫的网约车。
上车后，黎俊熙就开始哭。
汪佳晟：“……”
他忍不住问：“你哭什么啊？”
黎俊熙说：“他妈的，他怎么能打我，我还不能搞他，就因为他跟姓顾的在一起了，我东西都准备好了，我其实主要想搞姓顾的……他为什么不跟我，跟我明明有前途多了！”
他颠三倒四又哭又骂，和当时失恋后给汪佳晟打电话时一模一样。
任谁看到都觉得他是最可怜的那个，但仔细一听，他愤恨地要搞这个要搞那个，好像不报复回来不畅快似的。
汪佳晟不由地说：“还是你先对不起路光的……”
“我没有对不起Luis！！他要什么我没给他？？明明是他骗我！从这里骗走了那么多资源！有本事连我的身一起骗了可他是个懦夫他跑了，他居然跑了……”
“你根本就不对，”汪佳晟来气了，跟他计较起来，“明明是你话不说清楚，你连他是不是gay都不知道！”
“他不是gay他能跟顾放野在一起吗？啊？你说，你说给我听听！”
汪佳晟头疼。
黎俊熙继续含泪申诉：“顾德绅那个老东西，居然去找我妈，我跟我妈关系本来就不好，说我在外面乱搞，我根本没有，但她现在要撤掉我副总的位置，凭什么？凭什么？！”
“凭你妈是股东。”
“可这个位置是我自己一步一步拼上来的！！”
“你确定吗Leslie？你扪心自问，如果你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你能‘一步一步拼上来’吗？如果你是路光那样的家庭，你能‘一步一步拼上来’吗？”
黎俊熙不说话了。
汪佳晟勉强把人弄到酒店，给他开了间房。
天亮后黎俊熙醒了，也清醒了，汪佳晟举着手机给他看，问他：“这两个账号是不是你找的人。”
黎俊熙用毛巾沾热水擦了脸，说：“是。”
汪佳晟握了握拳，冷笑：“别说路光打你，我都想打你一顿了。你还要继续搞这种事吗？把你自己搭进去？”
黎俊熙靠着水池，没什么表情地说：“你怎么知道我要把自己搭进去？”
汪佳晟说：“我在你手机里看到那些视频了，你偷偷拍的你和路光亲近的视频，还有你和推手的联系对话。”
黎俊熙愣了一下，旋即愤怒道：“你居然翻我手机！”
“是啊，我不仅翻了，还把所有的文件图片和视频都删除了，回收站也删了，如果你有备份我劝你最好也删了！你有什么资格生气Leslie，你收买我的工作人员给你拍保密合同的时候你想过我会生气吗？你要毁掉我筹备这么久投资了这么多的节目的时候想过我们两个人多年的友谊吗？！”
黎俊熙噎了一会儿，他揉揉太阳穴，不耐烦道：“我不想跟你说这些，我喝了一晚上酒，太累了……”
汪佳晟起身一拳砸过去，黎俊熙滑到在瓷砖地上，脑袋狠狠撞上酒店浴室的玻璃门。
“我当你是朋友，黎俊熙。”
黎俊熙没有喊疼，只是整张脸皱起来，闻言抬头眼睛通红地说：“你当我是朋友？那你帮顾放野不帮我？”
“你醒一醒！我怎么帮你？你做错事在先，而且路光根本不爱你，他爱的就是顾放野，难道要我拆散他们，好满足你吗？”
“他……”黎俊熙哽了一下，没有说下去。
“我拆不散，你也拆不散，错过了，没机会了，认命吧，Leslie。”
*
中午，他们回到了白鹭山庄，导演请他们吃了最后一顿午饭，并给了每人一根可以戴在手腕上的塑料手环。
宋导说：“感谢大家这一个多月来的辛苦，《心动时刻》今天就正式结束了，我们嘉宾和工作人员今天就一起吃一顿午饭，大家开心开心，尤其是唯一成的那一对情侣啊，结婚一定要请我们。”
詹彬蔚站起来，笑道：“给大家准备了红包，一点小心意。”
他和卓子曦给众人发。
路光悄悄拆开看了一眼，三张纸币，都是崭新的，一张十块，一张五块，和一张一块。
合起来是十六。
嘉宾八人，好几十号工作人员也每个人都有。
加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卓子曦说：“就是一点奶茶钱。”
她的随行编导接过之后笑着祝福：“百年好合啊。”
宋导调笑道：“那我们到时候份子钱也就随点儿奶茶钱？”
卓子曦说：“可以啊，不过我们结婚的事还早着呢，不一定……”
詹彬蔚：“嗯？”
卓子曦凶巴巴道：“看你表现。”
詹彬蔚无奈道：“我表现得还不好么？你追的漫画我学了日语连夜给你翻译，你还嫌我翻得没感觉。”
“本来就没有。”卓子曦小声说。
他们颇有点打情骂俏，看得顾放野有些羡慕。
没有摄像头，顾放野就肆意多了，凑到路光耳边，低声说：“我也想给大家发红包。”
路光：？
顾放野说：“我可以发多一点，发个六十六，八十八？我也想让大家祝我们百年好合。”
路光纠结道：“不好吧？会抢了子曦姐的风头……”
绕了一圈，卓子曦最后发给顾放野。
她笑道：“顾哥，小红包，别嫌弃啊。”
顾放野挑眉：“怎么会嫌弃。”
他双手接过，显出几分珍重，微微笑道：“沾沾你们的喜气。”
卓子曦说：“使劲沾！”
顾放野看了路光一眼，对卓子曦说：“那我就，祝你们百年好合。”
卓子曦笑，看着顾放野和路光，重复道：“百年好合。”
她转身离开，顾放野偷亲了一下路光的耳尖：“看，她祝我们百年好合了。”
路光顿了一下，偏过头，微微抬脸，唇碰了下顾放野的唇。
顾放野整个人像被电了一下。
大庭广众之下。
他想到昨天和母亲打电话，言之凿凿，“我们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过任何出格的行为”。
现在，他不会再有底气说这样的话了。
因为有了，出格的行为。
那么，也许再出格一点，也没什么。
顾放野不让路光一触即分的吻结束后逃走，捧住他的脸，亲下去。
周围很安静。
然后是疯狂的起哄和尖叫。
路光浑身僵硬，良久，一只手攥紧了顾放野的衣角，身体才缓缓软下去，沉浸在这个吻中。
嘈杂的背景音，他们呼喊什么在说什么在笑什么……
不重要了。
编导丁转头看了眼旁边完全傻掉的直男同事，撞了下他的肩膀。
直男同事三观尽碎、一脸茫然地看她：“啊？”
编导丁：“哼！”
53# 正文完 窗外一颗流星划过夜空。
路光喘过气来, 额头抵在顾放野肩上，胸口起伏，理智恢复后，根本不敢抬头。
没脸见人了, 他想。
顾放野哄小孩一样拍了拍他的背, 眼神示意了一下嘉宾和导演。
宋导咳嗽了一声, 说：“最后跟大家说明一下，给你们的这个塑料手环, 是用于白鹭山庄体验一日游的, 所有项目免费。效用直到明天早上，大家吃好喝好玩好啊。现在可以自由活动了。”
嘈杂声响起，先是工作人员一窝蜂撤了, 然后是嘉宾假装聊天地说，听说白鹭山庄某某好玩，去那儿玩怎么样？好啊好啊，快走快走。演技虽然拙劣, 但终归都走了。
整个别墅客厅只剩下顾放野和路光两人。
“好了，人都走了。”
路光慢慢抬起头，脸还是红的，他无措地问：“怎么办？”
顾放野挑眉：“什么怎么办？”
“大家都看到了……”路光说, “是我冲动了……”
“难道不是我冲动了吗？”顾放野好笑道。
路光说：“是我先亲你的呀。”
顾放野亲他额头一下：“你害怕吗？”
路光认真地想了一会儿，缓缓摇头。
顾放野笑道：“那就没什么。”
“那你呢，你会怕吗？”
“不会。”
顾放野话音一落，又亲了路光一下。
耳鬓厮磨的缠绵，甜得两个人都发晕。
“想去玩点儿什么吗？我上次有没有说, 白鹭的日料挺好吃的，还有温泉, 你最近腿还疼吗？泡一泡也许会好一些。”
路光说：“去逛逛看吧。”
没有镜头再跟着他们，虽然客人们有时目光会在他们身上短暂停留，但显然，来白鹭山庄的人和《心动时刻》的观众重合不多，几乎没有认出他们的。
于是两人便可以肆意亲密。
尤其是顾放野，牵路光的手都要牵出一百八十种花样，在卖冰淇淋的阿姨面前都要若无其事地暗暗秀一把。
路光：“……”
晚饭吃的日料，靠窗情侣座。
当顾放野说出这五个字时，服务生还确认了一下，“先生，我们靠窗有普通的双人座和情侣座，情侣座贵一些，会赠送甜点和花，请问您确定是情侣座吗？”
顾放野肯定道：“情侣座。”
服务生保持微笑：“好的，请这边来。”
两人坐下，顾放野点单。
路光偏头看窗外。
今天温度虽然不高，寒风萧瑟，但阳光很好。日料店靠窗往下望，是碧草如茵的高尔夫球场。
“是顾放野！”
“他对面是路光吗？”
“啊啊啊啊太巧了吧，难道心动时刻就是在白鹭山庄录的？”
路光回头，看到两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女生。
女生脸上洋溢着笑容，看到他的脸立刻兴奋道：“真的是路光！”
服务生推上餐前甜点和一瓶玫瑰，花瓶是瓷白色的，玫瑰鲜红，热烈绽放。
待服务生走后，两个女生走过来，结结巴巴地对他俩表达了喜爱之情。
顾放野从容道：“谢谢你们的支持。”
女生甲盯着玫瑰，讷讷道：“你们选的是情侣位吗？”
路光心提了一提，看着顾放野。
顾放野仍然很淡定，微笑道：“是啊，椅子布上还有爱心呢。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没办法。”
女生乙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那其他人在哪里呀？”
顾放野说：“你们可以去棋牌室看看。”
两个女生和他们告别离开。
服务生继续上日料。
路光说：“我还以为你要跟她们说我们在一起了。”
顾放野笑道：“也可以啊，你愿意吗？”
“不是不愿意……”路光纠结起来，“只是觉得大张旗鼓不好。”
顾放野道：“嗯。”
路光说：“你没有生气吧？”
顾放野说：“当然没有。但是路光，我们两个只要在一起，就会有曝光的风险，你知道吗？”
“知道，我有心理准备。”
顾放野诧异地挑了挑眉。
路光小声说：“刚才在那么多人面前亲你那一下的时候，心里就想过了……”
顾放野喉咙微涩，他缓声说：“如果曝光，你的演艺事业，很可能前途就有限了。”
路光愣了一下，反驳道：“我根本没有演艺事业好不好。而且我不是很想做演员，我不会，做不好的。”
顾放野看了他片刻，笑道：“也好。你现在的知名度，做模特身价肯定也翻倍的。”
路光认真的点点头。
他突然想到上次和舅舅打电话，舅舅说李一奇开了个影视经纪公司想签他，看来下次要记得回绝掉了。
“叮——”
来短信的声音。
顾放野漫不经心地打开，整个人却顿住了。
昨晚，他给安芷秋发了一条信息。
“妈，我和路光不会分开的。”
安芷秋一晚上没回到，直到刚才，她的每个字都透着冰冷的威胁：“昨天我跟你说的所有文件、视频，我手里都有。你不要紧，路光呢？”
顾放野僵了很久，才回：“您真的要这么干吗？”
“我不确定。儿子，你是我亲手养大的。”
“我们两个人之间，总有一个要妥协是吗？”
“是。”
“您希望是我。”
“是。”
“不会是我。”顾放野发送这四个字。
安芷秋回复：“你什么意思？”
顾放野说：“如果您真的这么做了，那么你会失去你亲手养大的儿子。”
安芷秋：“你威胁我？”
“是你先威胁我的。”
很久之后，安芷秋才回：“我知道了。”
顾放野知道，对于母亲来说，这四个字意味着，虽然我愤怒、不爽、不情愿，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威胁到我了，我不甘不愿，但还是妥协了。
……
晚上，两个人去泡了温泉。
他们泡的那个小池，有一圈绿植围绕，能够很好地挡住别人的视线，两个人就挡着光，拥着对方，亲了又亲。亲到受不了了，两个人上岸回到预订的房间，滚到床上。
月色明亮，星辰闪耀。
有一阵，夜空眩晕和颤动地像梵高的星空。
路光后知后觉才意识到，他哑声说：“我们没有拉窗帘。”
“没关系，”顾放野擦拭他，“这里对面是小树林。”
路光说：“星星好漂亮。”
顾放野吻他一下：“你比星星好看。”
路光脸上红潮未退，忽然，整个眼神飘忽了一下。他鼻音很重，几乎撒娇地说：“不要了。”
顾放野说：“明明之前是你先要的。”
路光想躲，被顾放野攥住双手，压在身上。
“路光。”顾放野郑重地叫他的名字。
“嗯？”
“我要向你道歉，”顾放野说，“我误会过你，以为……你是一颗只在短暂的夜晚出现的星星，甚至，只是一颗流星，会在这个节目一闪而逝，会在我的生命中一闪而逝。”
路光喘着气，脑子逐渐混乱：“那我现在是什么？”
顾放野一边吻他一边缱绻地说：“你是路光，是我的路光。”
路光喃喃重复：“你的路光。”
“我也是你的，是你的顾放野，我是路光的顾放野。”
“是我的……”
路光轻轻咬住顾放野的唇，含混道：“是我的……顾哥，是我的……哥哥。哥哥……”
窗外一颗流星划过夜空。
另一颗流星承诺为他永恒停留。
*
作者有话要说：
·
正文完。
·
P.S.在这里标正文完是因为喜欢这个结尾，但这篇会有比较长的番外，一些细碎的收尾、后续和日常。
这篇文最早定的名字叫《奔向流星》，和朋友讨论的时候被朋友飞快pass掉了（因为太文艺并被直言不知道在说什么），但写到“点题”的这里还是和大家分享一下(〃v〃)
后期更新不是很稳定，大家追更辛苦啦，非常感谢所有订阅和评论的读者，谢谢大家！
54# 第 54 章 CP剪辑视频在线reaction
《心动时刻》第九期播出那天, 顾放野和路光在去萝州的路上。
从B市区萝州乘高铁要将近六个小时——顾放野本来想买飞机票的，但路光说觉得太贵了。顾放野那句我出钱就在唇边，但想到“一日情侣”直播那天买西瓜的事，他便没有说, 只说：“好, 坐高铁也好。”
漫漫归途, 他们坐在一起，肩靠着肩, 腿碰着腿, 哪里不好？
坐到第三个小时，顾放野被狭窄的座位挤得腿麻了的时候，木然地想：这点很不好。
昨晚折腾得太晚, 坐上来不到一个小时，路光已经靠在顾放野肩上睡着了。
不过路光睡得不乖，一会儿靠他肩，一会儿靠床边, 一会儿蜷起来。姿势变换，反而给了顾放野时不时松松筋骨的时间。只是看路光动来动去，也知道这位置这么窄，他肯定睡得不舒服。
快五点时, 距离抵达萝州站还有一个小时，路光彻底醒了。
他头发睡得呆毛翘立，眼神懵懵的。
顾放野从随身背的包里拿出一只保温杯，倒给路光：“还有点烫，吹一吹再喝。”
路光“嗯”了一声。他吹了吹, 小口小口抿着。
“我刚才开微博看了一下，”顾放野说, “节目组出了新的预告，你要看评论吗？”
路光的脑袋凑过来：“评论说什么了呀？”
顾放野拿起手机给他看。
路光的眼神却先飘了飘，落在顾放野的手指上，指甲修的干净，有窄窄的月牙印。那只手指动了一下，把屏幕往下划，路光的精神才集中到手机屏幕。
【[截图]这串佛珠是顾哥在夏城寺庙买的那串吧？是吧是吧是吧？】
【[截图][截图]绝！对！是！】
【我相信顾放野和路光是真的了！】
看到这两条，路光盯着自己手腕上的佛珠看了一会儿，突然转头对顾放野手：“我是不是应该也送你点什么？”
“嗯？”
“就是，证明我们是情侣的……”
顾放野笑了，摸着他手腕的圆润的珠子，说：“好啊，你想一想。可以等我生日的时候送。”
“你生日是什么时候？”路光愣了一下，问。
顾放野说：“三月二十六号。”
“那还有好久。”
将近两个月。
顾放野说：“所以这么长的时间留给你，你得好好想，送点什么。”
路光软声说：“好。”
“对了，”顾放野打开一个粉色图标软件，从兜里摸出耳机，左耳给路光戴上，自己戴右耳的，“粉丝给我们剪了些有趣的视频，我看了一些，这几个挺有意思的，给你看看。”
路光：“嗯嗯。”
“先看个虐恋情深的。”顾放野点开标题“【放光】【顾放野x路光】故事假使短过这五月落霞，没有需要惊诧”。
路光：？
前奏伴随着画面进入，阳光大盛，路光抱着蛋饺，笑容灿烂地揉揉蛋饺的脑袋，蛋饺则舔他的脸。镜头一转，顾放野悠悠泡了杯咖啡，站在别墅的落地窗前，望出去，镜头剪接得好像在看路光。
歌曲进入歌词，路光初见顾放野，睁大了眼睛，而后神情微妙地一顿，脱口叫了一声“顾哥”。
接着是一些边边角角的，路光自己都不知道截取自什么时刻，他和顾放野对视，他的目光透过人群看顾放野，对顾放野笑得温柔，回头对他笑……顾放野的镜头也是，总是在不同的角度凝视他……
然而伴随着“流水很清楚，惜花这个责任，真的身份不过送运”，画面变成了顾放野和尤敏书的甜蜜时刻，而路光则在角落可怜地看着，眉眼间淡淡的哀愁，配合音乐……看得路光本人的心都揪了起来。
吃饭的时候，他看顾放野，顾放野偏过头，却对尤敏书笑。
路光记得这里，是他因为骗了顾放野他又抽到临时饲养员而和他生气的时候。
镜头里的路光，某个瞬间向顾放野伸手，顾放野去抽身而走，那个角度，风一吹，好像顾放野的衣角从路光的手里滑落……
三分多钟的歌曲剪辑，看完以后，路光抬头看着顾放野，嗓音微哑：“干嘛要看这个啊，看得我都……”
“都什么？”
“都想怪你了。”
顾放野亲他一口：“这样还怪吗？”
路光绷紧脸，没绷住，还是笑了，说：“不怪了。但是看的时候，有些镜头，居然还是会觉得一下子有点伤心。”
顾放野说：“好！看下一个，这个一定不会伤心了！”
第二个视频，标题“【放光】【顾放野x路光】恋爱循环！循环恋爱！都给我磕！”
开头居然还是路光和蛋饺玩的那段，但这段视频节奏可比上一段快多了，上一个视频把他和狗狗玩再回头一笑的这段慢放了，忧伤氛围拉满，这个视频则快进了，伤感荡然无存，只有阳光灿烂的快乐和可爱。
顾放野开了弹幕。
果不其然弹幕也全是刷可爱可爱的。
紧接着是他们最早在厨房，路光处理鱼的时候，手忙脚乱，然后是顾放野被鸡吓了一跳的部分。弹幕全是哈哈哈哈哈，路光的嘴角也勾起来。
这首的配乐很甜，轻快，截取的也都是搞笑的，可爱的，甜蜜的部分。
顾放野叫助理送来的新鲜食材，他特意把路光爱吃的放到了路光旁边；
收到路光的小向日葵以后顾放野非常高兴，逗猫都嘚瑟了几分；
路光蹦蹦跳跳去敲顾放野的门，看到顾放野出来就灿烂一笑；
在夏城的时候两人吃相似的食物，天气很好，他们在一起的场景看起来也很好。
就像看上一个视频时路光惊讶于他们之间居然还有那么多“错过”和“虐心”的时刻一样，看这一段视频时，路光也忍不住想，他们在录节目的时候是不是太不收敛了，以至于这些镜头拎出来放在一起，显得他们好像真的肆无忌惮在综艺里谈了场明晃晃的恋爱。
看完了，顾放野问：“甜吗？”
路光说：“甜。”
说完，他又有些忧愁地看着顾放野，说：“我们录节目的时候是不是太明显了，工作人员会不会很困扰？”
顾放野笑起来，说：“根本没有，只是粉丝擅长找。”
路光有点不信。
顾放野挑眉说：“那我给你看一个你和郎益的。”
“？？？”路光震惊，“我和郎益哥？也是这种视频吗？”
“是啊，”顾放野一边搜索关键词一边说，“烦死了，我明明只看放光，非要给我推送亿光，我手滑才看了一个，啧，看得我都酸死了。”
路光起了好奇心：“可是我跟郎益哥没怎么互动过啊。”
顾放野找到自己看过的那个，点开给路光看。
也是个比较甜的曲子，弹幕也是说好磕，路光震惊地发现里面居然有那么多他看郎益郎益看他相视而笑的镜头……
“啊啊啊啊关掉关掉，”路光说，“太奇怪了不要放了我根本没有对郎益哥有过这样的表情！！！”
顾放野从善如流地退出：“所以说不用担心，这就是剪辑的魅力。还是来看放光吧，我这还收藏了十几个，正好能看到我们下车。”
*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事假使短过这五月落霞，没有需要惊诧……流水很清楚，惜花这个责任，真的身份不过送运——陈奕迅《落花流水》
55# 第 55 章 见家长
抵达萝州后, 顾放野在路光家附近宾馆开了个房间，然后拎出早就准备好的礼物，和路光上门拜访。
路光家在萝州城区边缘，较为偏远荒芜, 没有通地铁, 只能坐公交车。小区不新不旧, 设施还算完备，是路光挣钱以后租的, 家里打理得很干净, 路光的父亲和母亲都很瘦，父亲形容更憔悴一些，母亲似乎化了淡淡的妆, 看起来气色不错。
“是小顾吧？快进来。”路母说。
路父也向他点头示意招呼了一下。
顾放野难得有些拘谨，提着礼物放到桌上。
路母说：“破费了，买这么贵重的东西。路光，把电视开开, 你们看会儿电视，茶几上有零食，厨房还差两道菜就好了。”
顾放野连忙说：“不用烧太多，辛苦伯母了。”
路母笑了笑, 没说什么，进厨房忙去了。
路光的父亲在狭窄的客厅来回走了几步，似乎有点焦虑，但一声不吭。
电视机里传来广告的声音，路光给顾放野剥了个橘子, 问他：“你想看点什么吗？”
路父在一旁打转，搞得顾放野压力也有点大, 他随口道：“前段时间有个剧挺火，最近好像在卫视重播……”
路光用遥控器把那个台挑出来。
两人，加上身后的路父，一块看着大女主古装言情剧，氛围逐渐僵硬。
“老路——”厨房里的路母宛如救星，“过来帮我搭把手。”
路父声音低沉：“来了。”
顾放野悄悄松了口气。
路光靠近他，小声说：“我爸就是这样，你别太有压力。”
顾放野搓了搓手，说：“我紧张。”
路光说：“哎，没事的。”
顾放野嗓音压得愈发低：“怎么会没事。你爸爸是不是不太喜欢我，看我的眼神太严肃了。”
“他就是严肃的性格，”路光哭笑不得，“你别想多。”
顾放野瞄了一眼餐桌上自己带来的礼品，说：“要是你早点告诉我咱妈已经知道咱俩的事了，我就不会只买这么点东西……”
“这还少？”路光差点叫出来，“这已经够多了！”
全是上好的营养品和补品，就是因为知道他父母身体不好，顾放野精心挑的。来的路上，顾放野两只手都拎不下来，就这样还嫌少？
“我妈估计在愁怎么给你回礼呢。”路光说。
顾放野笑道：“以后都是一家人，不用分那么清。”
路光：“……”
他瞥了顾放野一眼，说：“这叫什么，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不对，我都没说你胖，你自己就开始嘚瑟了。”
顾放野捏了把他的脸：“就喘，就嘚瑟。”
“妈——”路光喊了一声。
顾放野一惊，立刻收手。
“怎么了？”路母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隔着门和炒菜的声音，有些闷。
路光跳起来：“我也来帮忙。”
他跑过去，顾放野望着他的背影，路光挤在厨房门口，路母不让他进：“你来干什么啊？本来厨房就小，哪挤得下三个人，快回去快回去，哪有把客人一个人扔客厅的道理。”
路光探头进去：“今天烧了什么菜啊，有我爱吃的吗？”
路母：“全是你爱吃的，可以了吧？快出去，味全跑客厅了！”
路光这才喜滋滋地把门关上。
他回身往沙发走，看见顾放野含笑注视着他，有点奇怪：“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觉得这样的你很可爱。”
路光穿着毛茸茸的拖鞋，走到顾放野旁边时轻轻踢了下他的腿：“怎么老说我可爱。”
“很硬汉。”顾放野立马改口。
路光自己也绷不住笑了：“你就是瞎说。”
顾放野委屈道：“实话你不让我说啊。”
路光坐回沙发，给自己剥了个橘子吃。
顾放野说：“你爸爸长得蛮高的，你是遗传他吧？”
路光点点头：“其实我爸没生病前还要更高一点的……不过我这样也可以啦，虽然只长高了两厘米，但也很满意了！”
“只差一点点就一米九了。”顾放野有些开玩笑地说。
路光嗯了一声。
顾放野说：“我其实猜过，你当初对我是不是一见钟情……”
路光：？
顾放野说：“当时你见到我时那一眼，实在是太亮了。”
路光讷讷道：“是因为你长得是我理想身高，而且……很帅。其实模特圈里，长得高的很多，但好多都长得不帅，虽然大家都说叫高级脸吧，但我就是觉得怪怪的……”
“嗯，我比较正。”
“你……好……自恋……”路光拖长调调。
顾放野哈哈一笑。
“吃饭了！”路父路母端着菜从厨房出来，一边收拾餐桌上顾放野带来的几大盒补品，一边喊两人。
屋外已经黑透了。
冬天的萝州潮湿又阴冷。
屋内空调轰隆隆的，很温暖，也很温馨。餐桌上都是欢声笑语。
吃完饭，顾放野说不便多打扰，要走，路母关心地问他，晚上在哪休息。
顾放野说：“开好宾馆了，就在附近。”
路母说：“好好，让路光送一送你。”
萝州的星星，很亮。
顾放野深呼吸一口，说：“这里空气不错。”
路光说：“可能是因为离工业区和城区都比较远。”
路灯照亮一块又一块圆形，像一个又一个魔法阵，两人走过去，灯光在他们身上缓慢过度，暗，亮，暗，亮。
顾放野说：“你的高中在附近吗？”
路光摇头：“在另一个区。”
“明天去看看？”
“嗯？”
“都回来了，不想去看看吗？”
“我当时的同学现在都在上大学了，有什么好看的。”
“那就去看看学校和老师啊。”
“顾哥，你还是想让我去上学，是吗？”
“是啊。”顾放野干脆道。
路光说：“可是，我爸爸要吃药，他们虽然也努力工作，但找的都是兼职，工资不高，还要付房租和家用，如果我要上学，还有学费和生活费……”
“我有一个好办法。”
路光疑惑地看着他。
顾放野掰着手指：“我们这么算，马上过年，新年的上半年，我帮你处理重新入学的手续，你呢，心动时刻播完肯定会有不少工作邀约，把这半年排满，多赚些钱，预留接下来一年用。如果不够，我来出，算你借我的。”
路光认真地听着。
顾放野笑道：“然后，你认认真真读一年高三，一定要很认真很认真，考个好大学。我当年考的B市的A大，你要不要努力和我上同一所大学？”
路光说：“……我考不上的！”
顾放野说：“好吧，不管考不考得上，总之，你认认真真学习。或者，如果你对文化课没把握，也可以考虑走艺考，以后去演戏……”
路光摇头。
顾放野说：“你是真的不想当演员啊。”
路光点头。
“但没关系，艺考还可以考服装表演，就是模特，怎么样？”
路光眼睛又亮了。
“等入学后看你文化课跟不跟得上，好不好，到时候怎么选，看你自己。”
路光说：“好。”
顾放野一拍掌：“这就是答应我回去上学了哦。”
路光猝不及防。
这是被套路了吗？
他没有立刻肯定顾放野。而是反问道：“那之后，高考之后呢？到时候心动时刻的热度肯定没有了吧，而且一直不出现去工作的话，一切都要重头开始……”
顾放野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你忘了很重要的一点。”
“什么？”
“汪佳晟，”顾放野说，“他可是有一个娱乐公司，而且有新综艺在筹备中，到时候会邀请你的。想想心动时刻给你开的酬劳，新综艺只多不少，而且暑假抽一个月就能录完，还能留两个月给你毕业旅行！然后综艺播出，讨论度上升，你又有流量了，新的工作机会不就又有了吗？”
路光咕哝：“听起来是很诱人……”
两人说着说着，就到了宾馆门口。
顾放野克制了想要亲他的冲动，在门口和他挥手：“回去吧，注意安全。”
路光点头，一时却没有走。
顾放野正疑惑，路光凑上去，亲他一口，低声道：“晚安。”
顾放野：！
他忍不住说：“这里很可能有监控什么的……”
“不要紧啦，小地方，又没人，”路光又凑过来抱了顾放野一下，在他耳边轻声说，“而且我们模特圈很多GAY的，曝光了也没关系！”
顾放野笑了一声，搂住路光的肩，偏头在路光耳下一吻：“那，宝贝，晚安。”
两人松开，路光后退两步，朝他挥了挥手，才转身。
顾放野目送他，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他才进了宾馆。
上楼刷卡进房，顾放野洗漱后躺在床上，没两分钟，又起身，拉开窗帘，透过窗户往外看。
从这个角度，能看到路光更小的背影，路灯亮的地方，他就显现一会儿，路灯暗的地方，他就隐没在黑暗中。直到一拐角，消失不见。
顾放野看着空空荡荡的街道。
唉，习惯了住一起，哪怕只是几天，这样要分开的夜晚，哪怕只是刚分开了几分钟，也还是无法抑制住……想他。
56# 第 56 章 “新年快乐。”
顾放野在萝州待了一周左右。
他陪路光去看了学校, 见了路光当年的班主任。得知路光可能要回来上学，班主任非常高兴，并说在入学这件事情上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帮助他们。
两个人在校园里逛了一圈，时间正是中午, 穿着校服的少年们有的在操场奔跑、散步、踢足球和打篮球, 有的刚从食堂、小卖部出来, 手上还拿着吃得，有的在背书, 有的隔着两栋教学楼的走廊大声喊叫, 男孩和女孩坐在一起，有人偷偷看顾放野和路光，有老师匆匆路过, 同学们嘻嘻哈哈喊“老师好”。
“你上学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的？”顾放野问。
“差不多吧，”路光带他进了食堂，“我一直记得我们食堂里小卖部卖一种面包, 很好吃，但不知道为什么外面都没得卖。”
食堂小卖部和以前的格局不一样了，路光进去以后想，以前没有饮料冷藏柜, 饮料都是直接放在冰激凌的冰箱里，现在有了。虽然因为是冬天，冷藏柜并没有开，从里面拿出来的饮料还是常温的。
路光转悠了两圈，仿佛回到旧时光, 他挑了几样自己以前爱吃的零食，和他心心念念的面包, 到柜台结账。
小卖部老板娘多看了路光两眼，忽然开口：“同学，你是当时三班的路光吧？”
路光点点头。他有些惊异，没想到老板娘还记得她。
老板娘笑了笑：“三十八块六。”
路光掏出手机扫码，就听老板娘说：“我女儿天天在追你那个综艺呢，大家都到处说，咱们二中也算是出明星了！”
路光不好意思地说：“我也不算是明星……”
老板娘哪里听，夸赞了他几句，又自来熟地夸了顾放野几句。
路光忙不迭地拉着顾放野跑了。
二中体育室是一间平房，有楼梯能上去，上面栽了些花花草草，还有不知道是老师还是学生晾的被单。
路光说：“我和我朋友，以前会来这儿。”
上面有几张凳子，路光拉过来，擦擦干净，和顾放野一人一张坐下。
这里视野正好，不高不低，正对操场，以及操场外的一片绿地。
两人捧着零食和饮料，清风徐徐，感受着少年人们的活力满满，好不惬意。
顾放野感叹道：“来到他们中间，就觉得我果然是老了。”
路光扭头看他，瞪眼道：“你才二十三，又不是三十三！”
顾放野说：“可是和十六七比起来，就是不一样了。”
路光挪挪凳子，跟他靠得近了，膝盖撞一下他的膝盖：“那我呢？等明年回学校上课，我就二十岁了哦。”
“你不一样！”顾放野立刻说，“你换上校服，融入他们毫无压力。”
路光笑道：“你也一样。”
顾放野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异想天开：“要不我陪你上课吧？我们也体验一下校园恋情？我还没有谈过校园恋爱呢。”
路光：？
他疑惑道：“你不是初中谈过一次，高中谈过一次吗？”
顾放野“啊”一声，仰头喝了口可乐，躲着路光的视线，含糊道：“是编的。”
路光：？？？
顾放野扬眉看他：“这件事我没有和你说过吗？节目里的人设，有些东西是编的，就跟当时在夏城编导拿了一沓纸上的设定给你一样！”
路光说：“好像是说过一些……”
顾放野：“嗯！”
叮铃铃——
下午上课的预备铃声响起，操场好不多的学生立刻往教学楼奔跑起来，只有个别打篮球的男生，晃晃悠悠，球拿在手里灌了好几个篮，直到进了一球，才心满意足地抱起篮球，拿起球场边的校服和矿泉水，往教学楼走。走了两步，正式上课的铃声响了，男生才脸色一变，狂奔起来。
路光指着那个男生说：“我以前也这样，然后老被老师骂。”
顾放野笑了两声，说：“你看，等回来上学，你又能和同学打篮球了。”
路光叹气道：“基本没机会吧，高三学习任务还是很重的，加上我这——么久没上课，要学的只会更多，成绩怎么样还不一定呢。”
顾放野说：“我给你补课啊。”
路光冲他笑，说：“好！”
……
接下来几天，路光带顾放野去了一些旅游景点。其实萝州没有什么有名的景点，只有一些老街老庙，半旧不新的砖瓦，坑坑洼洼的石板路，卖一些当地的小吃，卖得很贵，也不怎么好吃。顾放野想买，被路光坚决拖走：“我知道有别的店比这儿便宜还好吃一百倍，你来这里看看风景就可以了！”
时间眨眼而逝。
天愈发冷，春节将近。
顾放野再依依不舍，也要和路光他们告别。
他回到了C城。荣元集团本部在C城。顾放野现在的家也在那里。
准确的说，这个所谓的“家”，是他父亲和母亲的住所，一栋豪华别墅。父亲和母亲现在没有婚姻关系，但他们极其自然，就像多年夫妻一样相处。
顾放野想不明白自己的母亲为什么能够放弃过去的芥蒂，和父亲重新在一起，但他也无法否认，他们两个人现在居然在一起生活得还挺好的。
过年的时候，一家人吃了一顿团圆饭。
顾放野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也在，她全程几乎没怎么说话，无视他母亲也无视他。倒也相安无事。
零点的钟声敲响之前，顾放野回到自己的房间，站在阳台上，望着别墅配套的庭院，妹妹百无聊赖，在庭院放手持烟花。
顾放野给路光打了电话，接通的时候，远方有大响的烟花盛放，路光的声音朦朦胧胧，喊他：“顾哥！”
顾放野唇角一弯，对路光说：“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57# 第 57 章 “官方发糖，最为致命，不磕放光，天理难容！”
路光和顾放野打完电话, 和父母出去放烟花。
萝州是小地方，管控还不算严格，路光家地处又十分偏僻，因此有不少人在小区外面的比较荒的地方放了炮仗和烟花, 也是为了过年的气氛。
此时虽然已经过了零点, 外面天气很冷很黑, 但人居然不少，都是一些坚持传统的人, 住在这里的, 生活条件虽然还行，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因此过年这一点热热闹闹的年味, 便格外惹人眷恋，放烟花就成了必要的。
路光和爸妈找了个不错的位置，用打火机把烟火的引线点燃。
过年，不论怎么样, 家境再贫困也要认真对待，加上今年路光的收入不菲，所以他们这次买的烟花非常盛大漂亮，放的时候, 响声冲天。
路光拿起手机，录了视频，发给顾放野看。
顾放野很快回复他说：“新年了，你要不要和你的粉丝们也分享一下？”
路光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于是登上了自己那个叫路光与海的微博账户。
有了这个微博以后, 他登录的次数屈指可数，发布的内容也寥寥无几, 少得可怜。粉丝只能在那几条微博下倾诉各种想念或看节目的想法，搞得他几条微博的评论转发都挺高，看起来十分繁荣，比得上一些小流量了。
路光登上去，入目就是999+的红点，他简单地翻了一下私信，发现已经有很多粉丝祝福他新年快乐，也有很多粉丝正在发，因此私信一直在动。路光赶紧切到发微博的界面，传上烟花的视频，文字内容则用了简简单单的一句“新年快乐”，然后点击发送。
视频似乎需要审核才能显示出来。
路光刷着微博，他这个微博互关的都是心动时刻的工作人员和嘉宾，主页便也都是他们。路光点了几个赞，给尤敏书、卓子曦、郎益他们发的新年相关的微博下也评论了新年快乐。
没多久，他的视频被审核好，发出来。
然后点赞留言和转发的数量以路光难以想象的速度增加起来，一开始还是没什么意义的文字居多，“沙发”，“我是第一”，“哥哥”，“弟弟”，“崽崽”，“新年快乐”之类的，过了大概两三分钟，言之有物评论多了起来。
路光一个个翻看，发现超过一半的人在说，“新年快乐，但是哥哥/崽崽/宝贝为什么不露脸？”
“烟花好漂亮啊，为什么没有露脸？”
“新年快乐路崽，我们想看自拍！”
“新年快乐路光哥哥，请问新年缺女朋友吗？你看我行不行？”
路光对她们直白的爱意表达感到些许羞赧，刷新以后，祝福的评论更多。
他看着这么多陌生人的祝福，羞赧之余，心里也觉得暖洋洋的。
路光有点想回复一下大家的热情，但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么多人他也没有办法一一回过去，只能一直刷新，一直看，一直有新的评论出现。
正在他傻乐着不断刷新的时候，突然，路光发现一条评论被顶到了最上面。
是那条问他“缺不缺女朋友，你看我行不行”的那一条。
被顶上来的原因是顾放野居然回复了她，说：“他不缺。”
路光：！
cp粉闻风而来，所到之处全是啊啊啊啊啊的尖叫，还有“发糖了发糖了”，更甚者P了他们两个人近似接吻的图片，配上鲜艳的大字：“官方发糖，最为致命，不磕放光，天理难容！”
路光胆战心惊。
他都怕她们被骂。
前不久，心动时刻播出了最后一期，顾放野没有选择尤敏书，引起了很大的争论。
这样的结果很多观众都没有想到，虽然前面已经铺垫了很多顾放野撩别的女孩的场景，但是尤敏书的个人魅力加上前期两人塑造的形象，总觉得他们好像应该是金童玉女，官方钦点，结果最后居然没有在一起，令人诧异。
一时之间，尤敏书的粉丝和顾放野的粉丝都吵了起来。
尤敏书的粉丝骂顾放野渣男，顾放野的粉丝则骂尤敏书是要高攀，配不上。两方吵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某个放光cp粉调侃了一句，顾放野没选择尤敏书的原因很简单，是因为爱上了路光啊！当即，两方唯粉同仇敌忾对cp粉围追堵截，放光cp粉抱头鼠窜，以一己之力给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路光从顾放野那里了解到，尤敏书那边应该会在年后宣布她签约了佳晟娱乐，并且想要踏入娱乐圈，做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并说明自己是多么的热爱这个行业，总之是一番公关，到时候，关于顾放野和尤敏书的热度可能会再起来一波，但顾放野让路光不用担心，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切都会寂静下去。
但是，热度退去之后，所有人暂时聚集的粉丝都会渐渐离开，喜欢他们两个人的cp粉也会离开吧？
顾放野打电话来的时候，路光沉浸在这个想法里，莫名有些挥之不去的失落。
他说给顾放野听了。
顾放野轻笑着说：“你想让她们继续喜欢我们吗？”
路光纠结道：“应该也不是吧……”
他毕竟不是想真的当明星，也不想别人过多关注他们的私生活。
顾放野说：“那我们只要偶尔发个糖就可以了。”
路光：“嗯？怎么发？”
顾放野说：“比如什么时候咱们一起吃饭了，‘不经意’地发个微博，一起去旅游了，‘不经意’地发个微博，你回去上学了，我帮你补课，你再‘不经意’地发个微博感谢我……”
这一番听下来，路光不知道为什么笑得前仰后合，都快不知道“不经意”是什么意思了。
过了一会儿，他喘匀气，才想起来问顾放野：“你回复那个评论什么呀？”
顾放野在电话对面笑：“就很明显啊，让别人不要觊觎你。”
“要是被看出来我们的关系怎么办？”路光小声说。
顾放野说：“如果真有人当真地问，我会严肃地回复，因为你要回去上高三啦，所以不能恋爱。”
路光笑道：“嗯。”
顾放野说：“伯父伯母还好吗？”
“挺好的！”路光说，“你爸爸妈妈呢？”
“他们可太好了，”顾放野说，“比我都好。”
路光嗯嗯地说：“晚上吃年夜饭的时候，我爸说了，他对你也很满意！”
顾放野愣道：“啊？”
路光：“嗯？”
“不是只有伯母知道吗？”
路光说：“我妈告诉我爸啦，你来吃饭的那天，他就知道了，就是知道，那天才老在我们身后打转。”
顾放野哭笑不得：“怪不得……”
路光说：“反正我爸妈这边不用担心！他们也很高兴我要回去上学的事，让我谢谢你呢。”
“不客气，”顾放野柔声说，“我这边也不用担心。”他会想办法说服父母，再找合适的时机，让路光和他们见面。
路光笑道：“嗯，不担心。但是……”
顾放野呼吸微屏。
路光望着深深夜色，萝州在南方，空气是湿润的冷，由内而外的散发着寒气，但星月却也是格外地亮，亮得近乎清澈。他轻声说：“想你。”
顾放野笑：“我也想你。”
路光顿了一会儿，说：“你不会买了第二天的机票，要飞过来给我个惊喜什么的吧？”
顾放野：“……”
他斩钉截铁：“没有！”
路光说：“那就好，我过两天就回B市了，早早开始工作，多攒点钱。咱们B市见！”
顾放野说：“好。”
挂了电话，顾放野连夜改签。
58# 第 58 章 最冷的冬天已经过去了。
最冷的冬天已经过去了。
路光在B市工作, 顾放野和他在B市待了一周左右，赶回武城处理他公司的事宜。录制节目加上过年，他三个多月不在公司，虽然汪佳晟替他雇了个据说很有经验、大集团出身的总经理主持工作, 但还是有许多事情需要他决策过目。
再看看那位总经理工作得怎么样, 如果合适, 对方也有意向，顾放野也考虑提高待遇、长期合作。
本来汪佳晟和他关系这么好, 能够得他推荐的人, 顾放野应该放心才是。不过一想到黎俊熙那种人也是汪佳晟不知哪条路上的“好友”，顾放野就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亲自把关。
两人异地时，约定每天中午十二点、晚上九点, 这两个时间段，只要确认双方都有空，就打视频。
路光的作息更跳跃一些。
模特行业不是朝九晚五，就是不提应酬, 有时候拍摄时间控制不好，错过午饭晚饭，弄到凌晨也是常有的事。
顾放野心疼他。
路光却一点儿都不心疼自己，每天都很快乐地和顾放野报告, 这个活之前只给到那个数，现在已经给到这个数了——比一个夸张的手势。
“我现在工作排得很满，每天都很充实！钱包也很充实，嘿嘿。”
顾放野无奈道：“所以跟我视频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
“是啊，”路光躲在换衣间, 一边大口吃着盒饭，一边笑眯眯地说, “等会儿得出去换妆拍下一轮呢。”
顾放野说：“我公司这边快忙完了，一结束就去找你。”
路光说：“好！”
其实不是快忙完了，而是已经忙完了。
但在这次去B市找路光之前，顾放野还有一件事要做。
他先回了趟C城。
上次回去过年，顾放野已经从母亲那里，把涉及对路光不利的资料都销毁了。销毁前他看了一眼，其实没什么决定性的东西，但是一旦舆论发酵起来，也很容易洗不清。
母亲对他很失望。
对他说：“我没想到你竟然会为了谈恋爱，把自己谈进去。”
顾放野没有留情，说：“您和父亲的恋爱，不是把您前半生都搭进去了吗？您现在还觉得不够，要把剩下的半生都搭进去。”
母亲说：“你不懂。”
顾放野几乎气笑了，冷冷重复道：“我不懂。”
“跟我摆脸色做什么？我不是不拦你们了么？但你父亲那一关你总要过的。不论怎样。”
这次他回C城，就是为了和顾德绅说这件事。
飞机落地，顾放野给汪佳晟发了微信。
“我到C城了，马上回家。三个小时，我不给消息，你就可以过来了。”
汪佳晟回复：“OK。”
顾放野准备了几个方案，荣元集团继承权的问题、父亲和母亲的关系、自己如果要出柜日后的名声会给家庭公司带来的影响……
实话实说，若是大张旗鼓地出柜，影响不可避免。对他、对路光、对家里都说不上好。
所以顾放野根本没打算做到那步，只要熟悉的人之间足够心照不宣就够了。
顾德绅今天在家。
除了重要的董事会议，他也不常去集团了。就是在家养养花，或者和老友去打打高尔夫，偶尔和安芷秋去旅游，总之日常就是休闲娱乐，日子过得十分闲适。
见到顾放野回家，他还有些惊讶，沉声问道：“你回来做什么？”
“有件事，是时候说开了。”
安芷秋从楼上下来，披着大衣，沉默地看着他。
顾德绅问：“什么事？”
“我和路光的事。”
顾德绅听到路光的名字，立刻怒道：“你和他还没有结束？！我放任你录完了那个无聊的节目，也按照你的心意出了声明公告，你还想怎么样？”
顾放野说：“我想带他回家。”
“回家？”顾德绅不敢置信，“回哪个家？”
“这个。”顾放野定定看着他，“您说，这是我的家吗？”
顾德绅噎了两秒：“你要带个男的回来，那就不是！”
“哦，”顾放野点点头，“我知道了。”
他转身要走，顾德绅愣了半天，才吼道：“站住！”
顾放野回头，淡淡道：“怎么了？”
顾德绅盯着他，半晌，说：“你是铁了心了？”
“是。”
顾德绅似笑非笑：“你还年轻，你根本不知道以后的自己会变成什么样，而爱情在其中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顾放野低声说：“像您一样，随手可以丢弃的角色么？”
“你还太年轻。”顾德绅重复说。
顾放野笑了：“爸，要不怎么说你和妈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一个说我太年轻，一个说我不懂，好像我的人生、我的爱情，你们个个都比我自己明白。”
“顾放野！”安芷秋皱眉。
“爸，妈，你们要复合，我当初置喙过一句吗？”顾放野突然问。
顾德绅哼道：“你敢置喙么？”
“您以为我是不敢置喙才没有说话？”
“难道不是吗？”顾德绅反问，“难道你不想要荣元集团、或者荣元集团给我带来的金钱名利？难道不是因为如此，你才改口改得这么利落？”
顾放野平静道：“错了。完全不是。”
他说：“我是出于对母亲的爱，才依顺她的心思，为了让她开心，才这么做的。集团我不稀罕，金钱名利我也不稀罕。从小到大，我拥有的，都是我争取来的，也只有我争取来真真实实拿在手心里的，也才有安全感，才是真正属于我的东西。您所说的一切，与我而言只是海市蜃楼。”
顾德绅咬牙说：“是么。”
顾放野说：“如果您和母亲允许我把路光带回来，大家和和气气地吃一顿饭，那么这里就还是我的家；如果您不允许，那么这里不是也没关系。”
顾德绅：“……”
顾放野说：“如果您在考虑使用强制手段，就像当初你把我关在酒店一样，那么，我相信，您不可能关我一辈子。或者……你想要一个废了的，所谓‘继承人’？”
顾德绅：“……”
*
汪佳晟盯着时间。
汪父吹胡子瞪眼道：“难得回家陪我们吃顿饭，一上午净看手机了！有什么好看的！坐没坐相吃没吃相！”
汪佳晟叹道：“我这正为朋友两肋插刀呢。”
“哪个朋友啊？”
“顾放野。”
“那小子，”汪父脸色好看了些，“他很久没过来了，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过来陪我下下棋啊。”
“等他这一阵忙完吧。”汪佳晟敷衍。
汪父哼了一声。
眼看三小时快要到了，汪佳晟说：“爸，咱们等会儿，说不定有件事要您帮忙？”
“什么事？”
“就是等会儿啊，我们去——”
叮！
清脆的来信声，汪佳晟话音一顿，松了口气，说：“不用了不用了。”
顾放野给他发消息，说搞定了。
汪佳晟回复道：牛逼！
“一天到晚神神叨叨，”汪父斥道，“赶紧把你拿破手机放下！吃饭！”
汪佳晟：“好嘞！”
下午，汪佳晟在自己院子里晒太阳，顺便和顾放野打电话。
两人七七八八聊了一些，顾放野说到他从安芷秋手上拿到又删除的资料——正是确认没有这些东西了，他才敢去和顾德绅对峙。不过另一方面，也是他相信顾德绅做事不会太没下限、太无耻。如果是那样的话，对于母亲坚持要和他在一起的事，顾放野也要重新考虑了。
院子里阳光灿灿，冬日暖阳总是显得格外温柔。
汪佳晟望着院中吐露点点艳红的那树梅，笑道：“太好了，黎俊熙那边的我也删掉了。”
顾放野顿了一下：“黎俊熙……最近还在B市吗？”
“哈哈，担心你家小路光啊。”
顾放野不避讳，干脆道：“是挺担心啊。毕竟姓黎的做事手段不怎么样。”
汪佳晟说：“放心吧，他出国了。”
“出国？”
“他的事被他妈知道了……他妈，唉，挺复杂一女的，反正很不赞同他搞同性恋——或者说，同性恋可以，但最后一定要结婚，黎俊熙这次确实有点……表现得太疯魔了，他妈觉得他不能动真心，所以让他辞了秋水副总的位置。黎俊熙一不做二不休，就干脆出国深造了。”
顾放野说：“哦。”
汪佳晟说：“你什么时候回B市啊。”
顾放野说：“我在机场呢。”
汪佳晟大惊失色：“这么快？我还想着和你一块回去！”
顾放野低笑道：“我等不及了，想他。”
汪佳晟：“……”
他说：“拜拜了您嘞。”
啪地挂了电话。
*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o(^３^)╱~~
59# 第 59 章 玄关落了一地的衣服。
见面是在机场, 路光穿着新衣服，卫衣、皮夹克外套、牛仔裤和短靴，帅得一塌糊涂。
他向顾放野招手。
两人拥抱一下，很快分开。顾放野冲他笑, 说：“我还想你会不会捧一束花。”
路光说：“啊, 你想要吗？”
顾放野说：“要来的就不惊喜了。”
路光沉思：“这样。”
顾放野说：“你送我的那朵小向日葵, 我还留着呢。”
“什么？”路光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 惊讶道, “真的吗？”
“是啊，回去给你看。我送的玫瑰呢？”
路光有点不好意思：“……它，我从夏城回来, 它就谢了。”
顾放野说：“没关系，我再送你。下个情人节。”
“好。”
“晚饭吃什么？”
“面条？”
顾放野说：“烧烤、火锅、日料、法餐……”
路光打断他，说：“面条！”
顾放野笑得停不下来，故意逗他：“什么面条？意大利面？日本拉面？苏式汤面……”
路光：“……”
他瞪道：“小区对面十五块一碗的炸酱面！”
顾放野搂住他的腰, 腻腻乎乎：“十五一碗，这么贵？”
路光拽着他上了出租车，说：“是吧，这么贵, 是盛情款待了。”
从机场打车回住所可不止两个十五，顾放野又调侃他，路光叹道：“你已经坐了这么久的飞机，肯定很累了，就快点回家吧。”
“嗯, 回家。”
路光现在住的地方，不是当初《心动时刻》录制的那栋公寓。那个地方离市中心太远, 顾放野不大满意，他直接在接近市中心的同一家小区买了同楼层、同布局，再把那天所有的布置照搬过来。
路光都被他的行为震惊了。
“以后，这就是我们在B市的家。”彼时顾放野笑眯眯地说。
从机场到公寓，要一个小时多点。
路上，顾放野还不怎么累，路光已经在打呵欠了。顾放野替他揉揉肩，说：“昨晚又熬夜了？”
“嗯……”路光闭着眼睛说，“摄影师不知道为什么中途发火不干了，兵荒马乱的，一直弄到早上，我中午又有另一个约好的拍摄。”
“这样不行，”顾放野蹙眉说，“还是要注意身体。”
路光：“嗯嗯！”
认真点头。
顾放野无奈一笑。他就是这样，他们之前没见面只打视频的时候也是，嘴上答应得爽快，头也点个不停，就是死活不改。
但是顾放野知道，路光这么做是因为他有他的坚持，想要靠自己的努力撑起自己的家庭和自己的人生。能把人哄过来和他同居，让路光不用为房子发愁，不用为了节俭住在糟糕的环境里，顾放野已经很满意了。
“明天我要去影视城，”路光说，“你要一起来吗？我舅舅也在。”
B市郊区的影视城，驻扎着许多剧组，费新谷就常年泡在那边忙活他的工作。
路光睁眼看向顾放野：“你还没跟我舅舅见过面吧？”
顾放野点点头，他犹豫了一下：“你舅舅知道了吗？”
“知道。”
顾放野开始紧张了：“那我应该买点什么礼物？”
“就，普通点吧，”路光是怕了他了，努力出主意，“水果？牛奶？我舅舅挺喜欢喝牛奶的，哦对了，他抽烟。”
顾放野双指在额边一飞：“收到！”
路光呆了一下。
顾放野笑：“怎么了？”
路光别开脸。
顾放野贴过去，在他耳边低声说：“想亲你。”
路光：“……”
他在顾放野腿上锤了一下：“闭嘴！”
顾放野做出一副哀怨的样子：“完了，这就开始凶我了，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路光：“……”
两人凑在一块说了会儿话，路光也不太困了。
一个多小时竟然也眨眼而过，不知不觉就到了公寓楼下。
这时还不到六点，路光说：“回去洗个澡休息一下？然后出去吃饭。”
“炸酱面么？”
路光说：“你要是想吃也行。”
进了电梯，顾放野热，拉开外套的拉链，瞥他：“哦？看来你有别的打算？”
路光哼哼道：“未央广场的火锅，我接到你的电话就定了位置，为你接风洗尘。”
出了电梯，顾放野一把拉住路光，在他脸上吧唧一口。
路光一边脸红控制不住唇角上翘，一边抵在他胸膛把他推开：“就两步路就到家了！……这么等不及。”后几个字说得极小声。
“等了太久了，”顾放野一边亲他一边掏出钥匙开门，门砰地关上，他衔着路光的唇说，“做梦都是你。”
路光迎着他的吻，喘息渐渐急促：“我也……我……”
顾放野微凉的手掌滑过路光的腰际，低声道：“热吗？”
“嗯。”
“都脱掉。”
“嗯。”
“你帮我。”
“嗯……”
玄关落了一地的衣服。
60# 第 60 章 热恋期。
顾放野和路光错过了预订的火锅时间, 最终还是去吃了小区对面的炸酱面。
有情饮水都能饱，更别说这货真价实的百年炸酱面老店了。真材实料，量大管饱，两人都吃得心满意足。
晚上回家, 顾放野和自家公司的核心管理层开了个视频小会, 确定了接下来的工作模式；路光则打语音和明天的对接策划聊了下具体拍摄要求。
十点, 两人忙活完了各自的工作，又滚到床上。
顾放野摸着路光的肚子：“今天那面上来我一看都有些吓到了。”
路光点点头：“我也有点！之前都没有吃过, 还以为会是很小一份, 结果居然那么大一盆。”
“十五块都显得便宜了。”
路光眯着眼笑了一下：“嗯！”
顾放野的手掌揉揉路光的肚子：“吃了那么一大盆，消化了吗？”
路光犹豫了两秒。
“哦，”顾放野没给他发言的机会, “看来是没消化，那得运动运动。”
于是把他按在床上，翻来覆去地运动了两遍。
零点，路光懒洋洋地躺在床上, 有些困，又舍不得睡：“明天又要早起，一天都见不到你。”
顾放野吻他微微汗湿的鬓角：“我在家等你，乖乖地打扫卫生、洗好衣服、做好饭等你。”
路光笑出声来：“你要做家庭主夫吗？”
“有何不可？”
路光循过去与他接吻, 望着他英俊的眉眼，低声道：“暴殄天物。”
顾放野说：“哎，那我再抽点空线上办公。”
路光和他搂到一起，喃喃：“怎么办啊，感觉好喜欢你。”
顾放野笑着摸了摸他圆润的后脑勺, 说：“那就喜欢啊，一直喜欢下去。”
“嗯。”
他一只手伸出被子外, 摸索着关了台灯。卧室唯一的光线也暗了。
路光说：“晚安。”
“晚安，”顾放野说，他在黑暗中亲吻路光的额头，“我爱你。”
……
路光早上六点的闹钟，一响就起来了。
顾放野却不在身边。
他恍惚觉得昨天顾放野回B市的种种场景仿佛是梦，下床趿拉着拖鞋拉开房门，正好看见顾放野穿着围裙端着早饭放到桌上，冲他一笑：“时间卡得刚刚好，洗漱完来吃饭。”
路光雀跃道：“好！”
他先回房换衣服，毛衣套过脑袋，眼角余光看到一点明黄。
扭头望去，是卧室床头挂了一张他和顾放野的合照，合照边还有一朵被类似塑封处理的小向日葵。
路光不自觉地抬手摩挲它，又看那张合照，是在夏城的时候，应该是顾放野从节目组那里弄来的，两个人之间并不是十分亲密，但都笑得灿烂，看向对方的眼神好像情意无限。
他衣服还没穿完，便蹦跳着出去问顾放野：“照片旁边的小向日葵，是我当时送你的那个吗？”
顾放野说：“是啊。”
路光可惜道：“但你送我的玫瑰我却没有……”
没有这样好地保存起来。
顾放野过来替他把衣服整理好：“都说了下一个情人节再送你。”
“那要明年了……”
顾放野说：“怎么会是明年？”
“因为情人节都过了啊，这都快三月了。”
“笨，不知道每个月的十四号都是情人节吗？”
“是吗？”
“反正想过的话，可以都是。”
路光：“……”
他再度蹦回房里：“我洗漱了！”
顾放野望着他小兔子一样的背影笑。
就这么在B市过了大半个月，三月十四日，顾放野嘴里的“白色情人节”。
彼时路光正跟他身后去吃午饭。
顾放野定了一大捧玫瑰和高级法餐厅，誓要将浪漫玩到底。
而路光，很煞风景，研究了会儿日历，拍拍顾放野的肩膀说：“今天还是二月二诶！”
农历二月二。
顾放野正跟餐厅侍应生报自己预订时的姓氏，心不在焉地疑惑：“嗯？”
“二月二！龙抬头！”路光中气十足。
侍应生小姐突然就笑了。她忍住，微微鞠躬：“两位先生你们这边请。”
虽然是中午，但顾放野餐厅布置得有些昏暗，桌旁还放了盛艳的蜡烛。
路光小声：“烛光午餐？”
顾放野泰然自若：“怎么样？”
路光粲笑道：“很好！”
好完，路光又问：“那晚上怎么办？”
顾放野说：“晚上有晚上的安排。”
路光便点点头，不多说话，努力吃饭了。
下午去私人影院看了部爱情片。
看着看着，两人就挤在了一起，沙发床很大，够他们滚很多圈。
私人影院隔音特别好，氛围幽秘。
但这还是商业性质的……
路光下意识看屋顶角落。
顾放野说：“没有摄像头，没关系，这家老板是汪佳晟的朋友。”
路光咕哝：“……汪佳晟好多朋友。”
顾放野只黏糊糊地亲他。
路光叹道：“你好黏人啊。我想好好看电影。”他视线越过顾放野的肩膀。
“你黏我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顾放野嘴上这么说，还是放开他，甚至细心替他整理了衣领，笑着贴过去吻他脖颈，低声说，“这就是恋爱啊。”
这就是热恋啊。
……
晚上是在家吃的，顾放野亲自下厨做了一桌隆重的菜品。
经过大半个月的锻炼，他做菜看上去和吃起来已经非常不错了。
路光不忙的时候也会下厨，现在也越做越好了。
望着眼前的盛宴，路光跃跃欲试：“你生日快了吧？到时候我也给你做！”
顾放野说：“好。”
他开了瓶香槟，给路光倒满一杯：“尝尝。”
路光好奇道：“是很贵重的酒吗？”
“不知道，”顾放野说，“以前的客户送的，标签上都是法文，我不认识。”
路光：“哦哦。”
顾放野说：“贵不贵重不重要，合口味就行。”
路光抿了一口，说：“好喝。”
顾放野说：“那就多喝点。”
等路光喝得晕陶陶时，顾放野把人带回房里，亲了一会儿，从兜里摸出一只盒子来：“路光。”
他轻声叫他的名字。
“嗯？”路光醉眼朦胧。
顾放野顿了顿，说：“你愿意……”
他把那只小盒拿到路光面前。
路光定睛看了至少两分钟。
“你愿意……”
路光一个激灵回过神：“不行！！！”
顾放野：？
他傻了。
一头冷水浇下来，顾放野收回盒子，逼迫自己冷静。
他还没哭，路光开始呜呜呜。
顾放野又：？？
路光拉起被子把顾放野踹下去：“你作弊！”
顾放野：“啊？”
路光说：“你不是已经送了佛珠给我了吗？不是要我在你生日的时候送你代表情侣的东西吗？你怎么还要送啊，你怎么能抢在我前面！那我怎么办！呜呜呜呜你作弊你抢我的……怎么办我准备的惊喜没有了……”
他卷着被子翻来翻去，蹬来蹬去，跟个小孩一样。
顾放野：“……”
他一时间只觉得好笑，连忙爬上床，一边努力控制路光别拳打脚踢，一边甜言蜜语又幼稚地哄人。
好不容易哄睡着了。
顾放野给路光掖好被角，呼出口气，喃喃自语道：“怎么感觉做了一晚上爸爸。”
第二天，路光醒来。
吃早饭的时候，顾放野试探地问：“你还记得昨晚……”
路光懵懵懂懂：“昨晚怎么了？我喝醉了是不是？”
“是。”
“我……干什么事了吗？”路光小心翼翼。
顾放野莞尔一笑：“没有。”
路光松了口气：“那就好。”
他蹬蹬跑回屋，关上门，确认了一遍自己的惊喜戒指盒还藏在衣柜角落，很完整，没有丝毫翻动的痕迹。
路光：满意.jpg
61# 第 61 章 时间悄然流逝。
顾放野生日那天, 已经春暖花开。
路光送出戒指，顾放野十分惊喜，谁都不会想到他早十多天就被“剧透”了。
戒指上镶着碎钻，璀璨发亮, 是路光能力范围内再三挑选能拿出来的最好一款。
他仔细替顾放野戴上, 有些忐忑地问：“怎么样？喜欢吗？”
顾放野果断地说：“喜欢。”
路光便抿着唇笑了笑。
顾放野见时机差不多, 把自己买的对戒也拿出来了。正好和路光挑选的款式不一样。
路光愣道：“这是……？”
“我准备的戒指。”
路光脑中模模糊糊闪过什么场景，口中却下意识问：“那怎么戴？”
顾放野说：“戴两只手？”
路光回过神, 出主意道：“交换戴？你戴我送的, 你戴我送的！这样别人也不会发现！”
顾放野说：“好。”
翌日，拍摄现场，摄像助理和路光打招呼：“路光老师！这边！”
路光也笑着和她打招呼, 左手亮光一闪，助理惊道：“哇，路光老师有女朋友了吗？”
“嗯。”路光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助理羡慕：“你和你女朋友一定很相爱。但是拍摄的时候还是要摘掉哦。”
“嗯嗯，应该的。”路光说。
助理又笑嘻嘻地说：“其实刚才一瞬间我差点想问是不是结婚了, 后来一想才反应过来你才十九岁，没到法定结婚年龄。”
路光心中冒了个泡。
结婚啊。
*
五月开始，路光接的活就渐渐少了。
他已经确定会回原来的学校继续上高三，但高三八月开始学校补课, 而他肯定没法一下子就跟上进度，因此要预留两个月的时间给自己补习。
六月就回萝州了。
再回去之前，他要完成最后的工作，然后和顾放野回他家一趟。
顾放野说这次回去也不算见家长什么的，主要是他妈妈过生日, 顾放野要回去一趟。让他放宽心，就正常过去吃一顿饭, 然后就走。
“我妈生日，”顾放野说，“你都不用准备礼物，他们一群富太太圈，互相之间赠礼够多了。”
路光说：“那怎么行，或多或少，心意还是要到位的。而且你见我爸妈舅舅都送了好多东西，我怎么也不能空手上门。”
顾放野为了让路光安心，便陪他去商场挑。
最后选了条三千块的丝巾。
路光摸着质地，说：“还可以吧？”
顾放野说：“非常非常好了，破费了。”
“没有啦，”路光笑眯眯，“我现在攒了不少钱了哦。”
顾放野摸摸他的脑袋：“嗯，你很棒。”
商场空旷，等电梯的地方除了他们一个人都没有，两人便明目张胆地抱了一下。
……
和顾放野家人的那顿饭，吃得比路光想象中要热闹平和。
原因是当天来的人太多，整个一大型聚会，顾放野带他和父母打了招呼之后，路光就只要坐在一边吃东西就可以了。
他看不见的地方，顾德绅仍然对顾放野的想法不赞同、不满意。但没有之前那样的逼迫和恶语相向，只居高临下地说：“五年、十年之后，你们若还在一起，再来家里，一家人吃顿饭吧。”
顾放野并不生气，浅浅笑道：“好。”
*
六月，天气炎热起来。
学校林荫道的路上蝉鸣阵阵。
路光彻底办好了复学手续。
顾放野问他：“开心吗？”
路光说：“不知道怎么说。感觉……有点复杂。”
“你这也算是重回学生时代了。”
路光说：“嗯……可是我也快二十岁了。我感觉我现在看学校里的学生都是小朋友了。我还要和他们一起上课……心情就复杂在这里，唉。”
顾放野说：“你也是小朋友，这里面最帅最聪明的！”
路光说：“啊！你这语气！”
“我是真诚的。”
“唉……”路光又叹了口气，“我比他们大，到时候还学不过人家，感觉很丢脸。”
“不会的，”顾放野安慰道，“这不就开始补习了嘛，会赶上的。”
……
路光在B市工作，顾放野就在B市陪他；
路光在萝州读书，顾放野就在萝州陪他。
汪佳晟说：“没想到你还是个情种。”
第N次因为接路光放学而推迟会议后，顾放野花大价钱雇下的副总裁和他的首席助理吐槽：“我们这个公司的老总是不是有点恋爱脑？”
助理拍拍他的肩膀：“至少工资开得高，公司前景也不错。”
时间悄然流逝。
又一个冬天，路光参加了艺考。
六月七日，顾放野送路光进了高考考场。
八月初，路光拿到了艺术类提前批次的录取通知书，B市有名的影视学院的服装表演系。
“庆祝我们路光成了大学生！”顾放野说，“选，想去哪旅游？”
他在桌上一口气摊开八份宣传单。
国内国外的都有。
路光选了云南。
顾放野说：“好，我们这两天就做个简单的计划，也不框死，不跟团，到时候就看着玩。”
“嗯嗯。”
顾放野亲他：“这一年学习辛苦了。”
“还好，”路光说，“工作也很辛苦，上学的话，至少作息稳定。……稳定熬夜早起吧。”他哈哈地笑起来。
顾放野搂着他的腰：“卡里还有钱吗？”
路光算了算：“不多了。除去这段时间的生活费和爸妈的药钱，够交第一年的学费吧。”
顾放野吻他的唇，说：“又要辛苦赚钱了。”
路光和他吻了一会儿，才喘过气，说：“辛苦了能赚钱也好。”
“嗯……汪佳晟今年准备做的综艺，八月开始录。”
“什么主题呀？”
“女装。”
路光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网综，”顾放野轻描淡写，“男扮女装，分服装、妆容、社会体验，偏LGBT主题。还没定，你要是不喜欢，也可以不去。他可以推荐你去另一个公司今年七月底开的户外挑战秀，但那家风评一般……”
路光认真考虑了一下，说：“等旅游完回来我再决定。”
顾放野说：“没问题。”
62# 第 62 章 苦是以前，甜是未来，是你。
八月, 佳晟娱乐的新综艺官宣开录，和《心动时刻》对标，是佳晟今年的重要项目，综艺的名字叫《至美时刻》。
请了三个明星, 五个素人, 每期还有一到两名特殊飞行嘉宾。
其中路光签订的合约是录制其中一期。
今时今日, 即使因为高考欠缺一年的曝光，但他至少是在网上红过一阵, 加上汪佳晟和顾放野的关系, 怎么也不会是过去的价格了。
当年路光录了将近一个半月的《心动时刻》，拿了十万块钱的酬劳，如今只是一期, 汪佳晟的价格就给他开到了二十万。
路光有些不安，问顾放野：“会不会太多了？”
顾放野说：“一点儿也不多。我反而觉得少了，这又不是普通的综艺，需要你出卖色相到那个的地步, 二十万可太少了。要不我打电话让汪佳晟给你再加点儿？”
路光拦住他：“算了算了，够了够了。”
顾放野露出得逞的笑容。
路光盯他两秒，后知后觉：“你故意的？”
顾放野说：“不是！我认真的，不信我马上打电话给汪佳晟！”
路光抓住他的手, 悻悻道：“算了。”
八月天气炎热，太阳挂在万里无云的天空，柏油马路被蒸得发烫。走过林荫小道，蝉鸣震耳欲聋。
录制地点在 B 市近郊的龙越大厦，佳晟娱乐包了十七十八两层, 十八层是主要录制场所。电梯直达。
路光和顾放野乘电梯到了十八楼，电梯门一打开, 扑面而来的冷气就让路光愣了愣，他小声说：“这也太冷了。”
顾放野说：“等会儿叫人给你拿件外套？”
路光摇头说：“应该没事，适应一下就好，就是屋里屋外温差太大了。”
两人一边说一边按照工作人员在微信上给他们发的地址找过去，敲门后很快有两三个姑娘开门热烈欢迎他们。还有两三个摄像师在拍。
“路老师，你先坐一会儿，看一下流程。”
路光点点头，看了眼摄像，小声问：“这就开始了？”
“是啊，”工作人员说，“没关系，您先休息一会儿，离正式录制还有四十分钟左右。在休息室就不单独拍你们了，对了，顾哥入镜不介意吧？”
顾放野笑道：“没事。”
“哈哈，”一个工作人员笑，“那我们可要好好蹭蹭顾哥的热度了。”
顾放野张开手臂，大方道：“随意。”
几个人一边忙活一边不忘给路光和顾放野准备了饮料：“赞助商的，管够，使劲喝。”
路光哈哈一笑。
他们所在的屋子是休息室，有两面很大的全身镜，天花板上安装了摄像头。休息室的右边是前往舞台的，左边进去则是化妆间，化妆间再左边是衣帽间。
路光之前拍杂志也经常化妆，也待过不少化妆间，但《至美时刻》这个录制现场的化妆间是他看过最大、最夸张的。彩妆一套一套的，还有些眼影和口红的颜色，路光无法想象它们在人脸上是什么样子的。
工作人员跑过来塞给路光一块平板：“路老师，你看一下我们之前两期节目吧。你之前看过吗？”
路光有些不好意思：“看过一些片段。”
“微博和抖音上的？”
“嗯。”
“挺有意思的吧？”工作人员笑。
路光点头。
《至美时刻》一周出一期，一期时长在一个小时左右，此前已经出了两期，过两天就要播第三期。网上反响很好，热度也是逐步走高。但因为题材限制，《至美时刻》的天花板较低，很难火到大众中去。
不过目前的热度已经不错了。
前两天至美时刻官微预告了新一期将会有神秘嘉宾，且是大家熟悉的、亲切的神秘嘉宾。然后放了一张路光的剪影。
令路光感到十分感动的是，已经过去这么久，这一年来除了偶尔节假日他上线发条祝福的微博，可以说完全是“失踪”状态，就这样，居然还有当时的粉丝记得他，并一眼认出那张剪影是他，还找出来了对应的他的照片。
知道他要上至美时刻，粉丝超话分了三波，一波是高兴他终于有活动了，一波是担心节目到时候的效果——至美时刻在江湖上已经有了个诨名，叫“致命时刻”，在节目中，素人会尝试各种不同的妆容，从小清新的韩式日式到夸张的欧美彩妆，虽然节目组的几位素人五官都还可以，但并不是人人都能适应每款妆容，常常会出现惨烈的车祸现场。
第三波，则是已经开始拿着路光以前的照片开始兴致勃勃给他 P 图的了。
放光 CP 粉则在路光超话心满意足地游荡一圈后，回到顾放野的超话，忧愁，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顾放野。
路光一边对照着给的纸质流程，一边用倍速过了一期完整的节目。
他看得津津有味。
没注意到转眼间时间已过去许多，一抬头，只见眼前站了个笑眯眯的人。
路光：！
“你好啊，我是负责你的编导。”
路光惊喜道：“贾茹姐！”
贾茹笑道：“好久不见。”
路光也很开心：“哇，是汪哥特意安排你过来的吗？”
贾茹说：“哈哈哈，是特意把我安排给你的，不过本来我也在跟这个节目，伊衣也在，丁姐也在。都是熟人。”
路光呼出一口气，笑着说：“我本来挺紧张的，现在觉得好多了。”
“那就好，”贾茹看了眼手机，说，“还有十五分钟开始试妆。今天的流程看到了吧？”
“嗯！”
流程很简单，先是自己尝试化妆，然后由专业的化妆师帮忙，路光需要尝试的是三个风格，欧美、现代日常和古风。
“都是女装？”路光问。
“都是。”
“之前好像没有古装……”
“是的，第四期了嘛，要加入新元素。”贾茹说，“之后还会有别的，到时候你可以关注我们节目。”
路光认真道：“好。”
时间差不多了，摄像机已经就位。
路光对着面前满满的化妆用具有些手足无措。他求助的目光看向贾茹，贾茹还是像过去一样，用手机打了个字给他看：“这就是乐趣啊！”
对于路光来说，且不说他将近一年没接触化妆这事了，就是过去当模特要化妆的时候，他也是闭着眼睛任由摆弄的多，还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要自己动手。
就这么对着镜子呆了两三分钟。
镜头后面的顾放野忽然开口：“我帮你化。”
他望向编导：“按规定，可以吗？”
贾茹犹豫了一下：“你化妆技术好吗？太好的话不行。这部分要的就是有趣的效果。”
顾放野顿了顿，说：“不好。”
路光回头，看着他。眼神好像在问化妆技术不好为什么能这么笃定地提出帮他化啊？
顾放野淡淡道：“这么耗下去不是办法。而且我和路光不是还挺有人气的么，在一起凑个化学反应，不比看直男化妆有意思？”
贾茹思索了两秒，认同了顾放野的说法。
摄像关机重来，特意重新给了顾放野明确的镜头。
路光乖乖地闭眼仰头，就像过去信任那些专业的化妆师一样信任顾放野，或者说，接受顾放野。
没过多久，贾茹就对顾放野口中的“化妆技术不好”产生了怀疑。
实在是他太轻松写意，太有条不紊了。
先上水乳、隔离，然后按一泵粉底液，粉底液拍匀。
拍完顾放野默然片刻，喃喃：“忘记修眉毛了。”
他伸手去拿修眉刀，眼神专注，一点一点替路光修出细而秀气的眉形，转头问贾茹：“是要女孩子那种对吧？我修得怎么样？”
贾茹深感被骗，只能含泪道：“修得太好了。”
顾放野勾唇一笑。
他继续细致地为路光上妆，修容、散粉定妆、眉毛、眼线、眼影、高光、腮红……最后是唇妆，他给路光涂了一层薄薄的润唇膏，再用偏橘调的口红缓慢地为他晕染出咬唇妆的质感。
贾茹在旁边已经看呆了。
诚然，要说顾放野这一套能比得上专业化妆师是夸张了，他的手法并不算稳，可见平时没有太多练手的机会，但因为足够耐心，像对待极为精致的艺术品一样，慢慢擦擦画画，最终出来的效果超乎所有人的意料。
听到惊叹声，路光想睁眼，被顾放野按住了。
“别动，”顾放野说，“还没结束。”
路光有些不安：“怎么了吗？”
顾放野说：“没事。”
他呼吸与语气都带着隐隐笑意：“是我化得太好了。”
路光不太相信：“真的吗？”
顾放野说：“真的。”
他替他选好了假发，黑长直，刘海长到眉下。
顾放野说：“好了。”
路光迫不及待地睁开眼睛，顾放野把镜子让给他。
镜中人一头如瀑布般的黑色长发，那黑色足够深沉与神秘，刘海并非轻薄的空气质感，微厚，压着路光又大又圆润的眼睛，使眼前的“少女”显出几分神秘的色彩。
路光眨了眨眼。
镜中人便也眨眨眼。
路光微微抿唇露出羞赧笑意，镜中人便也抿唇露出笑意。
镜中人完全不像他。路光心想。他感觉有点奇怪，所有的一切，好像时空错乱、异变、倒置。
微一偏头，正撞见顾放野凝视他。
路光有些结巴地说：“还、还挺漂亮的。”
顾放野就笑起来，暧昧地说：“如果你是女孩，我们就可以去民政局领证了。”
路光愣了一下，很快眉头一挑——像平日的顾放野一样，有几分坏：“如果你是女孩，我也很乐意娶你。”
顾放野没料到被他反将一军，一愣后才笑：“哈哈哈，可以啊，要不要叫一声来听听？”
“叫什么？”路光有些走神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刚才一挑眉，他发现自己这样的妆容好像有凛冽的美丽。越看越漂亮。
“老婆。”
路光呆了呆，只觉得脊柱一酥，战栗了一下。
僵硬地回过头看顾放野，顾放野说：“叫一声老婆来听听。”
路光：“……”
贾茹在镜头外拼命示意够了够了，已经超出他们的尺度了。然而两人自带封印结界，没有理会她。
“……”贾茹心想，果然一如既往地心累。在这之前她还期待过与他们重逢一起工作，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
路光瞥了眼顾放野：“你也化个妆，我就叫。”
顾放野当即撸起袖子就要毫不客气地上，路光拦住他，瞪他一眼。
顾放野：“不是你说的吗？”
“还是算了，”路光说，“你这个身高身材，难以想象。”
试妆环节结束后，专业化妆时进来，顾放野退让到一边，看化妆师帮路光卸了妆，然后一边化一边讲述路光这张脸男性化的地方要通过怎样的化妆手法尖锐，女性化的地方——眼睛又要如何强调得更漂亮。
她先化的是日常妆，化完后问路光满意不满意，路光说：“挺好的。”
但言语间没有十分的惊喜与赞叹。
化妆师有点困惑。
但贾茹却在一瞬间微妙地理解了路光。
不惊喜的理由很简单，因为顾放野的更好。
他或许没有那么专业，但是那精心描摹与满溢的爱意令他手下的妆容熠熠发光般惹人注目。
很快是服装师为路光搭配出行的衣服。
刚才路光还嫌弃顾放野，说他那脸和身材若是女装很难想象，这会儿他却成了被“嫌弃”的那个。
服装师看他一站起来，不到一米六的姑娘就睁圆了眼睛，此后在为他挑衣服时就一直忍不住念叨：“太高了太高了太高了……”
路光：“……”
他也有些哭笑不得。
服装师千挑万选，给他穿了身黑色宽松公主袖设计的连衣裙，腰带一系紧出腰身，配合妆造，整个人愈发高级漂亮。
所有人都眼前一亮，顾放野也是，他一瞬间觉得自己很渴。
按照流程，路光要去和固定的素人嘉宾喝下午茶聊聊天，就在十七楼。没有别人，都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但当路光穿着为他挑选的黑色细高跟站起身时，还是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怀着万分的羞耻，逼出自己对工作百分之一万的责任心，耗尽莫大的勇气，路光才走到电梯口。
电梯门有些微反光。
路光看着那个扭曲的、陌生的身影，抿了抿唇。
所谓的“喝下午茶”就是正式录制了。所以顾放野不会再跟他去。
路光只能独自去面对。
……
下午茶的录制结束后，路光觉得很累。
看节目时他觉得素人嘉宾之间逗趣很有意思，真到他们中间，路光又不习惯、又不会说话，他周身始终弥漫着淡淡的尴尬。
中途路光去了趟洗手间，出来时问贾茹他表现是不是不好。
贾茹说：“没有啊，很好。”
路光说好像太尴尬了。
贾茹笑道：“放轻松，这也是看点。”
艰难地挨完一个多小时的下午茶时光，路光回到十八楼。
要准备下一个妆了。
化妆师拿了卸妆油和卸妆棉要给路光擦脸，顾放野忽然说：“让路光自己试试？卸妆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化妆师笑道：“可以啊。”
把东西交到路光手里，教了两句。
路光擦了一下脸，擦掉一道过白的粉底。
顾放野又说：“去洗手间？”
路光没有反对，只想了几秒钟，就捏着东西起身往洗手间走。
化妆师在后面追：“诶诶，洗面奶！爽肤水！水乳！记得流程啊！”
顾放野替路光接住，跟他一起进了洗手间。
门关上，反锁。
顾放野说：“我帮你卸。”
路光懒洋洋地拖长调：“好——”
“很累？”
“嗯。”
路光踢了踢一上楼就换上的拖鞋，低声抱怨：“尤其是高跟鞋，穿得我脚疼，后来感觉从小腿到腰背，浑身都又酸又累了，也不知道为什么。”
顾放野用卸妆棉温柔地替他擦掉脸上的妆，闻言亲了他一口：“乖，晚上回家给你按摩。”
“好啊。”路光高兴起来。
他闭眼仰头，感受顾放野轻柔地替他卸去眼影眼线。
全部卸完之后，两人靠在洗手台，安静、温柔地亲吻片刻，低声说了些喑哑缠绵的话，为路光充满了电，两人才出门。
路光的底子是很好的。
因此不论是欧美妆还是古风妆，他都驾驭住了。
明星“评委”中的两位男士都笑称“美得我都快爱上你了”。
女士则说，“是我们目前为止最漂亮、最有气质的嘉宾了”。
不出意外，这期节目播出后，路光暴风吸粉。
沉寂的一年像是不曾存在过。
他被邀请拍摄最前沿的时尚杂志，受到国内外设计师的赞扬，邀请他看秀、合作……
“其实，以前虽然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路光用牙签给认真工作的顾放野戳了个草莓吃，“但十七八岁那两年，还是会觉得自己很苦。尤其是看到圈子里那些过得特别好、特别奢靡的人……会羡慕。”
顾放野用键盘打了几个字，问：“现在呢？”
“现在觉得很幸福，”路光凑过去在顾放野脸上吧唧一口，“苦尽甘来，苦是以前，甜是未来，是你。”
顾放野转头吻他，低声道：“也是你。”
*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