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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柳至方的眼泪止不住流下来, 他下意识地搂紧了身前人,熟悉的怀抱让柳至方的情绪变得脆弱而敏感。

第六十章

柳至方的眼泪止不住流下来, 他下意识地搂紧了身前人,熟悉的怀抱让柳至方的情绪变得脆弱而敏感。
他听见段正楠问:“你愿意再给我机会吗?”

愿意吗?

当然愿意。

没有段正楠的日子,他过得浑浑噩噩, 关系断了, 情分却未断, 给彼此徒增折磨。

他曾经以为, 冷处理就是最好的金疮药, 伤口终有一天会愈合。

但事实证明,他大错特错了。

段正楠就像一根刺,深深地扎进了他的皮肉里, 拔也拔不出来,还不能碰,一碰就疼。

柳至方疼够了,最疼的时候, 他两眼一黑撞到墙上,没想过以后。

往后的日子,都是他意料之外的馈赠, 他决定, 对自己好一点。

像是怕柳至方不答应似的,段正楠连声许诺。

“我保证, 我会尊重你、爱护你、疼你、宠你……给你新盖宅子, 我的钱都由你来管……”

眼见柳至方没动静,段正楠层层加码, 语气愈发温柔,心下却愈发忐忑。

他本以为自己能给柳至方很多,说出口才发现,自己拥有的太少。

曾经付出和给予过的就更少了。

柳至方仍旧没出声, 段正楠心里直打鼓,一双手把柳至方搂得死紧,生怕双臂一松人就跑了。

“我什么都不要。”柳至方把脸埋在段正楠怀里。

“只要你心里有我。”隔着衣衫布料,柳至方的声音发闷,段正楠却觉得这短短的两句话,是他听过最美妙的言语。

柳至方从小学戏,唱了那么多剧本里的才子佳人、花前月下,可他本人的情感却单纯得如一张白纸。

他个性内敛,与段正楠的痞子样形成鲜明的对比。

即便在两人蜜里调油的那段日子,段正楠都很难听到柳至方表明心迹的话语。

此番有柳至方这句话,段正楠知足了。

他的兴奋与热情藏都藏不住,若不是柳至方身体情况不允许,他必定要将人抱起来转上三圈。

柳至方苍白的脸上也挂了抹浅笑,打从分手以后,他就很少笑过了。

此刻展露笑颜,颇有一笑生花的味道。

他握紧了段正楠的手,决心放纵自己一回。

什么段夫人、什么孟景棠,都被他抛到脑后去了。

眼下他才明白,段正楠替他赎身的意义。

他从懂事起就被卖入戏班,看的是客人的眼色、唱的是别人的故事,过的是身不由己的日子。

段正楠替他赎身,是在告诉他,他是自由的。

从今往后,只要在段正楠身边,他就不必为任何人而活。

许是心结解开了的缘故,柳至方的身子复原得很快。

又过了几日,夏谨亭前来探病,敏锐地感知到两人间的猫腻。

“你们……和好了?”夏谨亭像只嗅到鱼味的猫儿,灵动的双眼打量着两人。

段正楠小心翼翼地将补药吹凉,喂柳至方喝下。

那副柔情似水的模样看得夏谨亭牙酸,下一秒,夏谨亭手里被塞了个削好的苹果。

顾阙手里正握着水果刀,刀上还有半截果皮。

夏谨亭瞬间牙不酸了。

酸个啥劲儿啊,他也有苹果吃!

不过瞧着柳至方文文静静的模样,居然能降住段正楠这般痞气的人物,当真神奇。

夏谨亭总算明白了什么叫一物降一物。

“要我说,你就这么原谅他,倒是便宜了这家伙。”夏谨亭逗柳至方。

“你少在这儿煽风点火。”段正楠好不容易才把人哄好了,这会儿偏偏来了个唯恐天下不乱的。

“阿楠,你别这样说,夏先生是我的恩人。”柳至方轻轻柔柔的一句话,成功让段正楠闭了嘴。

夏谨亭揶揄笑道:“没想到啊,段少还是个夫管严。”

段正楠正要回怼,忽然想到自己被下了封口令,唯有求助顾阙:“哥,你管管他。”

“管不了,我也是夫管严。”顾阙一句话,把段正楠的希望浇灭在摇篮里。

看着夏谨亭张扬的笑,柳至方唇边亦漾起一抹轻笑。

段正楠瞧见他笑了,这才安下心来。

送走了顾阙和夏谨亭,段正楠返回病房,房中却没了柳至方的身影。

段正楠一下子急了,他冲出病房,逮着人就问柳至方的踪迹。

可问了一圈,都没有柳至方的消息。

段正楠越想越心慌,只能茫茫然地回到病房,坐在病床边,连有人喊他都没听见。

柳至方回到病房时,看到的就是失魂落魄的段正楠。

“发生什么事了?”柳至方轻轻拍了拍段正楠的肩。

“你方才去哪儿了?”段正楠猛地站起身来,眼眶通红地看着柳至方。

柳至方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柔声道:“我去了一趟茅厕。”

段正楠一怔,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他抬手抹了把脸,疲惫道:“下次再有这样的事,记得叫我,让我陪你去。”

柳至方缓缓走上前,主动环抱着段正楠的腰身:“你太紧张了,放松一点,没事,我不会走,也不会跑。”

柳至方的话,恰恰说中了段正楠的心事。

两人虽和好了,段正楠的精神却还高度紧绷着。

他执着地守着柳至方,生怕一个转身,人又不见了。

“阿楠,我是个成年人,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不必像对待瓷娃娃一样对我。”柳至方说。

重新开始后,他发现段正楠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如果说闹分手时期的段正楠是毒舌王,那和好后的段正楠就成了暖宝宝。

言语间是满满的关怀,拼命想要弥补。

有时段正楠会突然思及过往,想到自己过分的举动,就会陷入无端的自责中,也正因此,对待柳至方的态度愈发小心翼翼起来。

柳至方看在眼里,替他觉得累。

其实柳至方说原谅,便是真的原谅了,对他来说,过往岁月的种种不愉快都已翻篇,他既没有要刻意忘却,也没必要一直记得,更不会拿过往的伤痕去刺激段正楠。

是段正楠自己编制了个荆棘笼子,把自己囚在里头。

“阿楠,放过自己吧。”柳至方用力抱着段正楠。

段正楠长久以来的心理负担,终因这句话而得了救赎。

柳至方说的没错,这些日子他精神高度紧张,无法原谅过去那个混账的自己。

尤其想起那些伤人的恶语和幼稚的举动,段正楠便恨不能回到过去,给那个混账俩巴掌。

他竭尽所能地变得温柔,变得体贴,却被柳至方看出了端倪。

“你不喜欢这样温柔的我?”段正楠语气发闷。

柳至方竟从他的话语中读出了一丝委屈。

“我……不太习惯。”柳至方实话实说,段正楠在他心目中,一直都是狼狗一枚,即便两人最甜蜜的时刻,段正楠也是张扬肆意的性子。骤然变成这副温柔模样,不仅段正楠辛苦,柳至方也不习惯。

而且……段正楠从他醒后到现在,居然没有半点越雷池的举动,最多就是握手、拥抱,绅士得令人发指。

柳至方困惑之余,越发的不习惯了。他要的是那个意气风发的段正楠,不是一个听话体贴的恋人。

这些话他无法在大庭广众下说,唯有附在段正楠耳边,轻声说了。

段正楠闻言,脸色变了又变,难以置信地看着柳至方。

柳至方说完,就把脸埋在段正楠的侧颈,耳垂红得几欲滴血。

下一刻,他被段正楠拦腰抱起,放在病床上。

段正楠一言不发地开始吻他,先是光洁的前额,而后眉眼、耳垂……

耳垂是柳至方的命门,触碰得宜便会让柳至方丢盔弃甲。

如果说以前的段正楠是混不吝的痞子,现在就是蔫儿坏的痞子。

段正楠比先前有耐心多了,花了许多功夫好生伺候着柳至方的耳垂。

柳至方哪里招架得住,唯有咬紧牙关,应付段正楠突如其来的孟浪。

迷蒙之中,他张开湿润的双眼,瞧见段正楠那如狼见了肉的眼神,心下莫名地安定。

这才是段正楠,藏不住心思,也绝不委屈自己,看到肉就要叼在嘴里的狼狗。

意乱情迷之际,柳至方总算还留着一丝神智,伸手推了推段正楠:“记得锁门……”

“锁了……”段正楠哄着他。

气氛正好,情愫正浓,谁也没想到病房的门会被突然推开。

年轻的护士端着药盘,与床上的两人大眼瞪小眼。

“啊——”护士怔愣几秒,猛地发出一声尖叫,药盘摔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里头的药片药水撒了满地。

段正楠迅速起身,把柳至方护在怀中。

此刻的柳至方已经全然清醒,想到自己方才的举动,柳至方彻底变成一只鸵鸟,埋在段正楠怀里不肯抬头。

“两位,行行好吧,这是医院!注意影响!”护士长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柳至方更想撞墙了。

偏偏段正楠还火上浇油:“没关系,这儿不方便,我们回家。”

柳至方看着眉飞色舞的段正楠,忽然觉得自己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干嘛把狼狗唤醒啊,听话的金毛不好吗啊啊啊啊啊啊啊

柳至方蹬了段正楠一脚,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