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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舒清风回到事务所,打电话给萧鹞,先问了他的伤,又说晚上自己有应酬,可能会很晚,让他不用等自己,萧鹞正在看书,随口答应了,完全没在意他的晚归,舒清风放了电话,很满意地想,天然呆迟钝情人还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第六章

舒清风回到事务所,打电话给萧鹞,先问了他的伤,又说晚上自己有应酬,可能会很晚,让他不用等自己,萧鹞正在看书,随口答应了,完全没在意他的晚归,舒清风放了电话,很满意地想,天然呆迟钝情人还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晚上舒清风来到约定的饭店,助理已经到了,聊天时稍微提了一下何丽纯的股份问题,舒清风很快就明白了袁泰祥忌讳何丽纯的原因,在家族势力争斗中,那份股权显得相当珍贵,不过,让他感兴趣的不单单是这个,还有何丽纯丈夫的死亡,那场车祸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在这个时候就更显得微妙了。

袁泰祥和老刘很快就赶了过来,宾主落座,舒清风跟袁泰祥之前有过来往,老刘个性粗犷,开席后推杯换盏,很快就混熟了,饭后舒清风想回去,被袁泰祥拦住,说:「时间还早,再去玩玩吧,以你的条件,一定很受青睐。」

舒清风听袁泰祥的意思,就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地方,微微犹豫了一下,他以前为了应酬经常泡夜店,不过自从跟萧鹞正式交往后,就很少去了,老刘见他迟疑,笑道:「怎么?有人管?」

「老婆会生气的。」

这么好的接触机会,舒清风当然不会放过,不过为了活跃气氛,他故意开玩笑,袁泰祥和老刘更不会当真,笑道:「女人嘛,回头哄哄就是了,不行就换掉,以你的条件,什么样的找不到?」

「有些东西用习惯了,很难换的。」

说笑归说笑,舒清风还是听从袁泰祥的安排,随他们去了夜店,袁泰祥跟妈妈桑很熟,让她介绍了几个漂亮的小姐陪老刘和舒清风,一群人边喝酒边K歌,一直闹到半夜才散。

老刘喝醉了,直接抱着小姐进了客房,袁泰祥本来想留舒清风,被他拒绝了,看他醉得厉害,袁泰祥没勉强,帮他叫了车,临走时又提了下何丽纯的事,舒清风意领神会,说:「没问题,我会解决妥当的。」

舒清风回到家,习惯成自然,他进了自己的楼栋,走到一半才想起今晚该去萧鹞的家,忙折返回来。

已是凌晨,萧鹞睡了,不过给他留了灯,舒清风玩了一晚上,身上浓浓的香水味,他不敢进卧室,先去浴室好好冲了一下,又把西装放进要拿去干洗的袋子里,准备明天毁尸灭迹,都收拾好后才回卧室。

随着舒清风的躺下,床褥稍微陷下去,萧鹞睡得迷迷糊糊,翻了个身,想看时间,舒清风立刻把床头灯关掉了,可惜动作太快,反而让萧鹞清醒过来,闻到他身上浓重的酒味,眉头皱起来,说:「你喝了好多酒。」

舒清风表情一僵,没想到萧鹞都睡着了,嗅觉还这么灵敏,只好说:「没办法,有些应酬不得不去。」

灯关了,黑暗中酒香化为甜美诱惑,沉香淡雅,扰醒了萧鹞的神智,拉住舒清风正要缩回的手臂,探身压住了他,把吻送到他的唇间,舒清风一愣,嘴唇已被萧鹞的舌撬开,舌尖酥软,绞缠着吮吸他的唇舌。

做了一天事,晚上又闹腾了很久,舒清风感觉累了,却不想拒绝萧鹞的亲热,反而对于即将发生的情事跃跃欲试,也许正因为眼前这方温暖天地,才让他感受到被喜欢着的美好,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激烈地响应了过去,两人的睡衣很快就褪掉了大半,萧鹞的腿又在舒清风的腿间,阳具在肢体摩挲中饱胀起来,他索性扯掉了舒清风的裤子,握住他的阳具揉动着,身子往下移动,顺着他微仰的下颔一路吻下去,然后流连在那抹青羽间。

炽热的情爱宣泄,在暗夜中慢慢升温,舒清风忍不住轻哼出声,正用心享受着情人的爱抚,萧鹞动作突然一停,抬起头,轻声问:「你找女人了?」

舒清风一怔,原本眯起的眼眸睁开,黑暗中隐约看到萧鹞投来的不悦目光,他心里爆了句粗口,都怪那些女人香水喷得太浓,他洗了好多递都洗不掉,只好坦诚:「是客户叫的,那种场合下拒绝不了。」

「所以你就逢场作戏?」

萧鹞的嗓子还没完全好,嘶哑的嗓音明显透出不快,舒清风探头吻住他的喉咙,伸舌轻轻舔舐着,说:「只是陪酒,你知道的,我不会因为对方漂亮就乱来。」

萧鹞当然知道,舒清风在律师界混了这么多年,见识城府都远比自己深,不可能见了漂亮女生就挪不动脚步,但即使知道不会有什么,心里还是很不舒服,舒清风主动吻他,说:「这种事你在船上也一定有碰到吧?虽然讨厌还是要去应酬,也是没办法的事。」

这句话成功地消减了萧鹞的怒气,的确,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他无法指责舒清风什么,哼了一声,说:「说得这么委屈,好像你是男公关似的。」

「如果我是男公关,你就是唯一的客人。」

甜蜜的情话随着吻吮送进萧鹞的口中,平复了他的不快,轻佻的挑逗,让他不由自主接受了舒清风的亲吻,将他的腿叉开,在他腿根敏感的地方摩挲着,舒清风感到硕大阳具在自己腿间来回蹭动,眉头微皱,伸手想推开,被萧鹞掐住压到一边,说:「今晚该我了。」

一对四的话,这频率有点高了吧,听着男人任性的口气,舒清风冷笑,正要张嘴反驳,被萧鹞用吻封住了,说:「所以,不要反抗。」

略带强势的话语,由嘶哑嗓声说来,别有番威严,舒清风知道萧鹞心里不舒服,只好由着他,没再反抗,任他压住自己的腿,将阳具途进了体内,抱着自己激烈冲撞起来。

动作比平时稍显粗鲁,舒清风感觉到了,虽然粗鲁更让他感到兴奋,但他不喜欢萧鹞这种发泄似的做爱,说:「轻点,我明天还要上班。」

萧鹞不说话,不过动作渐渐温和下来,吻着舒清风的锁骨和前胸,吻啄得很使力,像是要在他身上印下属于自己的印记,让所有人知道,他是自己的。

感受着萧鹞强烈的暗示,舒清风忍不住笑了,摩挲着他的发丝,双腿夹住他的腰间,迎接着一次紧过一次的抽插,身下床单在狂乱的做爱中被弄凌乱了,缠卷在两人身上,情欲随着越来越激烈的冲撞攀到了顶峰,两人颤抖着泄了出来,萧鹞没开灯,就势抱着舒清风在暗夜中享受欢愉后的余韵,空间寂静,只留两人失去了频率的喘息声,夹杂在一起,凌乱而又谐调。

舒清风感觉有些困了,玩着萧鹞一边的发丝,轻声说:「最近我会很忙,可能没法总陪你。」

萧鹞应了,说:「有点节制。」

舒清风知道他在在意什么,忍不住轻笑,有时候被制约的感觉还不赖,神智渐沉,陷入睡梦中时随口嗯了一声。

正如舒清风所说的,从那天起,他变得很忙,每天早出晚归,甚至在萧鹞额头伤口拆线时都没陪他去医院,顾少宣知道后又把舒清风大骂了一段,萧鹞自己倒没在意,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伤,又幸好伤在发际在线,拆线后基本看不到伤痕。

虽然医生交代萧鹞要好好休息,不过他休息了两天后,就提前销假上班了,他很懒,却不喜欢无所事事,舒清风整天不在家,他一个人在家里也很无聊。

上班后,舒清风跟萧鹞联络得就更少了,以前有打不完的电话,现在萧鹞不打,舒清风几乎不会先打来,有时他打过去,也说不上几句,就被舒清风以工作繁忙的理由挂掉了,次数一多,萧鹞感觉出来了,没法再主动打电话联络。

渐渐的,即使萧鹞休假,也难得碰到舒清风,舒清风一开始还每天回家过夜,后来都是回自己家,理由是工作太晚,怕影响萧鹞休息,萧鹞虽然感觉那是他的借口,却不知道该不该戳破,就这样,两人的联络在无形中疏离了起来。

如此过了一个多月,连神经迟钝的顾少宣也觉察到了,问:「你们最近怎么回事?连电话粥都不煲了,是不是吵架了?」

「没有。」

要吵架,那也要有机会才行,可他们最近连面都见不着,就算打电话,也只是一两句礼节性问候,虽然他休息时,舒清风偶尔还是会来找他,不过两人在床上交流的时间居多,而做爱是不需要语言的,舒清风的热情只保留在床上,下了床,就又开始他忙碌的工作,他没有表现冷淡,但那种忙碌在无形中形成一道城墙,里面的世界萧鹞无法进去。

所以萧鹞的话毫无信誉度,顾少宣当然不信,冷笑:「没吵架,那就是热情期过了,厌倦了吧?我就说了,那家伙是花心大萝卜,不可能总吊在你一棵桃花树上。」

「没有,他只是最近比较忙,律师都是这样的。」

萧鹞否认了,他跟舒清风之间也许是出了矛盾,但他不想把这个当作判断舒清风人格的标准,彷佛否定了舒清风,就等于否定自己投入的感情。

「忙忙,永远都不是原因,它只是借口,」顾少宣提醒他,「他连同事们帮你开的庆祝会都没参加,如果换了是我,程程不管多忙都一定会去的,你们刚认识时,他可清闲得很,整天围着你转,怎么现在就突然忙起来了?」

之前为了庆祝萧鹞恢复健康,同事们帮他在海员俱乐部举办了酒会,舒清风以工作为由没参加,当时他们的关系还没像现在这么冷淡,萧鹞也没在意,现在听顾少宣这样说,突然觉得很不是滋味,程程会那么在意顾少宣,是因为他们是夫妻,而他跟舒清风之间,抛开那层温情的面纱,也许就只剩下床伴的关系了。

跟顾少宣的聊天让萧鹞的心情愈发糟糕起来,现在归航对他来说,早没了那种期盼感,相反的,他觉得不回去反而更好,至少在海上,他可以跟自己说,两人都忙,没时间联络,但咫尺面对时,他不知道该拿什么样的话来哄骗自己。

也许他们交往的时间还是太短了,做朋友还觉得合拍,甚至一起办案也是默契十足,但真正深入交往后,就会发现里面存在了各种各样的问题,舒家的背景暂且不提,最重要的一点,舒清风不是圈里的人,他可以随时进来玩,也可以随时抽身出去,不像自己。

手机响了起来,是舒清风,虽然现在电话少了,但舒清风偶尔还是会主动联络他,这才是让萧鹞最郁闷的地方,如果舒清风把话讲清楚,他反而不会像现在这样患得患失,偏偏舒清风跟他聊天时跟往常一样,让他无法弄明白对方心里究竟是怎样想的。

『小鸟,』电话接通了,他听到熟悉的嗓音传来,轻快的声调,证明主人现在心情很好,跟他聊了几句后,问:『累不累?我晚上有空,回家给你接风。』

难得舒清风主动,萧鹞想了一下,说:「还是在餐厅定位子好了,顺便请你的母亲和姐姐一起来,算是为上次失礼赔罪。」

『你想多了,那又不关你的事,』舒清风笑道:『最近她们比较忙,等过段时间吧,再说我们好不容易见一面,你舍得把时间花在应付别人上面?』

忙,只是借口,不是原因。

萧鹞突然觉得顾少宣的话再正确不过了,有种感觉,舒清风这样说,其实只是不希望自己跟他的家人见面罢了。舒清风厨艺很好,但他并不是个喜欢下厨的人,却特意选择在家里吃,像是怕在外面被外人看到,他们只能在家里亲热,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清风,」见舒清风说完就要挂电话,他忙叫住,微微踌躇后,问:「你的家人是不是不赞成我们交往?」

『你怎么会这样想?』

充满了惊讶语气的反问,像是奇怪他的提问,萧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是单纯意识到自从那场爆炸后,他们之间就好像出了问题,可是这些话不方便在电话里说,于是道:「没事,只是随便问一下。」

这么郑重的口气,怎么听也不像是随便问的,舒清风觉察到萧鹞心情不太好,想再问,助理跑进来,说跟他预约的客户到了,他只好打住话题,说:『工作来了,我先去忙,晚上见。』

每次都是说忙忙忙,萧鹞很无奈,不过他出生在律师家庭,习惯了那种工作的紧张感,每个律师都是工作狂和腹黑家,他腹诽着挂断了电话。

下了船,萧鹞开车往家走的时候,突然心血来潮,把车转了个方向,改去舒清风的事务所,时间还早,他想顺道过去看看,作为情人,这种做法不为过吧,他可不会承认是自己对舒清风最近的行为感到好奇,想知道他所谓的忙到底忙到什么程度。

律师事务所到了,萧鹞在较远的车位上停下车,一路上台词都斟酌好了,但真要付诸实践时又有点心虚,以舒清风的心机不会看不出他的想法,不过这个念头马上就自我否定了,他这样做不就是希望舒清风看出来吗?有什么好心虚的?

萧鹞拿起放在后座上的礼品,正要下车,忽然看到一辆黑色轿车在事务所大楼门前停下了,几个人从车上下来,除了舒清风和他的助理外,还有一个头发灰白的男人,看背影有些面熟,萧鹞正在好奇他是谁时,就见他转过头来,却是袁泰祥。

袁泰祥这几年虽然变化很大,但他喜欢在新闻界露面,袁家开发的楼群别墅竣工时,他都会请许多记者来做宣传,萧鹞有时会看到有关他的新闻,所以对他并不陌生,他吃惊的是舒清风会跟他在一起,看他们的互动,似乎还很熟稔,再看到跟在袁泰祥身后的助手手里还拿着高尔夫球具时,萧鹞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不喜欢袁泰祥,虽然张建明的案了最后查明跟袁泰祥无关,但他不是善类的事实毋庸置疑,没想到舒清风会跟他来往,他明知道袁泰祥是什么样的人,怎么还跟他混在一起?

萧鹞有些恼火,除了被隐瞒的不快外,还有对舒清风的担心,几种情绪混杂在一起,最后转化为沉默,看着舒清风和袁泰祥说说笑笑走进大楼,他调转车头,踩油门开走了。

心情不好,萧鹞没回家,而是开着车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转圈,直到傍晚,他去买了两个汉堡和饮料,在车里吃掉后,才回去。

进了中庭,萧鹞在双子楼前微微停了一下,他不知道舒清风会在哪里为他接风,也不想打电话去询问,返身回了自己家,打开门后,在走廊上就闻到了饭香,舒清风正把炒好的菜端上餐桌,他的西装外套搭在沙发上,只穿了件白衬衣,因为热,衬衣上面两个扣子都解开了,让锁骨下的青羽若隐若现。

「怎么这么晚?」舒清风摆着碗筷,说:「我打你电话你也不接。」

「抱歉,没听到。」

萧鹞从提包里摸出手机,因为忘了取消震动设置,导致开车中他没听到舒清风的来电,转去客厅,说:「清风,你来一下,我有话问你。」

「边吃边说好了,菜凉了不好吃。」

舒清风说完,不见回应,他抬起头,隔着厨房的落地窗看到萧鹞脸色不太好,联想到他今天的问话,心里一动,却没表现出来,放下手里的碗筷,走过去,问:「什么事这么急?」

「清风……」

两个字结束在送上来的热吻中,感觉到萧鹞心情的躁动,舒清风的吻火热而激情,无视他明显的抗拒,双手抚摸着他的脸颊,而后托起他的下颔,舌尖在他的唇角间流连,水到渠成般的想要进行更深入的动作。

换了平时,萧鹞一定很享受这样的送吻,但他今天心情不好,而舒清风太过于自我的举动加深了他的反感,眉头皱起,扳住舒清风的双肩,将他推开了。

「我有话问你。」他再次重申自己现在的想法。

严肃冷淡的神情,反而让萧鹞多了份成熟男人的魅力,舒清风没介意他刚才的抵触,他不喜欢太温顺的东西,不管是宠物还是情人,于是双手插进裤子口袋,笑吟吟看着他,明知萧鹞心情不好,他居然还在这时候不由自主地动歪脑筋──如果现在把小鸟压在床上的话,那种感觉一定不错。

「到底什么事?」他带了几分好奇问。

「我今天下班后,去你公司了。」萧鹞沉吟了一下,决定开诚布公地把自己的不快说出来,「然后我看到你跟袁泰祥在一起。」

舒清风微微一愣,今天萧鹞提到了他的家人,他还以为萧鹞的话题与舒家有关,没想到会是袁泰祥,不过既然被看到了,也没有再隐瞒的必要,坦言:「是啊,客户而已,他来拜托我处理几个案子,我答应了,有什么问题?」

有什么问题?

充满疑惑的反问,让萧鹞无话可说,见这时候舒清风还在隐瞒真相,他的无奈更多于生气,冷笑:「你知道袁泰祥是什么人,为什么还跟他合作?他的手脚不干净,你就不怕被他算计?」

「小鸟,我说过,做一个好的律师,首先要抛去所有成见和偏见,袁泰祥是什么人不重要,对我来说,他只是客户,他出钱,我办事,很普通的工作交往。」

「工作交往会好到一起去打高尔夫吗?我今天打电话问过你的助理了,你现在是永安公司的法律顾问,负责公司名下所有的法律纠纷,袁泰祥家底不干净,公司里面一定有不少问题,」看着舒清风慢慢收起了笑脸,萧鹞问:「这就是你最近忙碌的原因对吧?」

舒清风突然很想解雇那个跟随自己多年忠心耿耿的助理。

也许正因为助理跟随他多年,才看得出他跟萧鹞之间不为人知的感情,没对萧鹞设防,尤其萧鹞的天然呆属性很容易麻痹人的神经,所以当他想算计别人时,对方总能被轻易得手,助理就这样被哄着说了实话,真是个笨蛋!

不过事已至此,生气也没用,舒清风不动如山,反问:「你查我?」

「我是担心你,你不差这份薪水,如果是单独的案子也就算了,可是你要当他的法律顾问,一定要了解公司很多内情,他不是好人,知道得太多,对你没好处的。」萧鹞劝道:「所以,听我的话,马上辞了这份工作,不要再跟袁家来往好吗?」

舒清风明白萧鹞的担心,但现在正是激战的最后时分,让他退出,那他这么长时间的努力不都白费了?

「小鸟,你太感情用事了,人性永远善恶掺半,这世上没有完整的好人或坏人,何况我是律师,每天都要跟罪犯和犯罪打交道,你如果连这个都担心,那还不如让我不做好了。」

「不要模糊重点,我没让你不做,我只是不希望你跟袁泰祥接触。」萧鹞有点恼火,不明白舒清风为什么在这件事上这么坚持,他明知道自己跟袁泰祥有过节,也知道袁泰祥的为人,为钱办事,那也要看对方是谁,说:「如果你认为这份事没问题,那为什么要瞒着我呢?」

「我没有瞒你,我有很多客户,个个行业各类的人都有,我不可能一一跟你报备,就像你在船上的工作内容,也不会都向我汇报一样。」

被萧鹞咄咄逼问,舒清风有些不快,可是又不能跟他明说,否则萧鹞的反应会更激烈,只好一语定案,说:「你是我的情人,但即使是情人,你也没权利干涉我的工作内容,我接什么工作,跟什么人接触,我自己会判断,这是我的自由,你暗中查我的事情,这种偷窥行为已经很过分了。」

「你说我偷窥你?」萧鹞气急反笑,他暗中跟助理打听舒清风的事是不对,但也是因为担心他,结果反而被这样说,忍不住反唇相讥:「是你撒谎在先不是吗?我现在只是在问你真相,仅此而已。」

「因为我知道你讨厌袁泰祥,所以我没说,这就是真相!」

被屡屡指责,舒清风体内的反击意识苏醒了,这是种本能,就像在法庭上那样,一旦攻击,他就不会给对方有任何退缩的余地,冷冷说:「谎言不是只为了欺骗而存在的,不把令人不愉快的事情挑明,这难道不是一个最基本的处世道理吗?也许我这样的观念会让你失望,但一个只有完全诚实的世界只会让人更绝望。」

「不要用这种缪念来为你的行为开脱,如果任何时候都离不开欺骗和隐瞒,那家人的意义何在?」萧鹞冷笑反击:「或者对你来说,我根本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一个你无聊时陪你做爱的床伴?」

舒清风眼神阴沉下来,一瞬间,他有了把拳头挥过去的冲动,不过最后还是忍住了,他不喜欢心情被愤怒引导,那会影响他的判断力,导致更糟糕的结果,于是什么都没说,转身拿起搭在沙发上的外衣,眼神扫过桌上的菜肴,拿起来,直接倒进了垃圾桶里。

「也许你该冷静一下。」他拿了自己的东西离开,经过萧鹞身边,淡淡说:「还有,你可以否定我们之间的关系,但请不要侮辱我的感情。」

萧鹞一怔,等他回过神,关门声传来,舒清风已经离开了。

萧鹞走进厨房,抽油烟机还在转着,降低了空间应有的热气,料理台上摆了几盘切好的青菜,看来舒清风是准备马上炒的,却被他打断了。

其实,有人肯在下班后为他下厨做饭,他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萧鹞为自己刚才的失言感到懊悔,也许是最近一直积压的不快达到了顶峰,他才会藉由这件事爆发出来,他是对舒清风的隐瞒有点生气,但更多的是担心,所以才想劝他放弃这份工作,可是最后却搞得一团糟。

脚下铃铛声响起,小龟从阳台上爬出来,在客厅踱龟步,最后慢吞吞地爬到了他脚边,萧鹞只好抽了片青菜叶,蹲下,递到牠嘴边,说:「便宜你了。」

吵架导致的结果就是萧鹞一整晚都没睡好,第二天起床后拿过手机,发现昨天下午舒清风打了好多次电话给他,最后几通间隔的时间很短,应该是开始担心了,可是他昨晚回来时,舒清风却很平静,也许他是怕表现得慌乱的话,会影响到自己的情绪?毕竟之前发生过那么严重的爆破事件,普通人都会留下一些心理阴影的。

这个认知让萧鹞的心柔软下来,跑去阳台,打了个对不起的旗语,早饭后再去阳台,那边却什么回应都没有,他正觉得泄气,对面阳台门打开,穿着睡衣的舒清风从里面走出来,像是才刚刚睡醒,头发还乱蓬蓬的,伸出手想要伸懒腰,突然看到站在对面的他,伸展运动做到一半停下了,头侧到一边,当他不存在。

萧鹞赶紧掏出手机打过去,铃声响了好久,舒清风才进去拿了手机,回来时看到对面挂出的sorry信号旗,他嘴角勾起微笑,趴在阳台上,接通手机,问:「冷静下来了?」

『……你刚醒?』为免相同争吵事件再度发生,萧鹞没提昨晚的不愉快,指指他的头发,说:『头发还没梳呢,形象形象。』

「在你面前,需要保持什么形象?」

轻松的玩笑缓解了昨晚争吵造成的紧张感,萧鹞也笑了,说:『昨晚我说话有些欠考虑,你别生气。』

「想让我不生气很简单啊,去把垃圾桶里的菜都吃下去。」

女王般的随意发号施令,完全不考虑对方是否能做到,萧鹞表情一僵,看到他发呆,舒清风总算出了口恶气。

其实昨晚他回到家后,也有反省自己说的话,好吧,他承认自己当时口气也很冷硬过分,可萧鹞有这个本事,轻易就左右了他的情绪,尤其是在听到床伴这个词的时候,如果他真把萧鹞当床伴,会费尽心机去搞垮袁氏吗?萧鹞可以责怪他任何事,但不司以这样任性地判断他的行为。

不过不快很快就消失了,他能理解萧鹞波动的情绪,最近他们接触得比较少,他一直在用各种借口拒绝跟萧鹞在公众场合碰面,就是担心会被袁泰祥发现,虽然这个可能性不大,但他不能冒险,他要取得袁泰祥的信任,将他所有证据都抓在手里,让他再没有翻身的机会,而这些,他不想萧鹞碰触到,这些黑暗世界里的东西,是不适合萧鹞的。

所以,今天就算萧鹞不联络他,他也会主动讲和的,再看到萧鹞打出的旗语,那点不愉也都释然了,对天然呆的笨蛋情人,没必要要求太高,见萧鹞愣了一会儿突然冲回房间,他反而吓了一跳,问:「你不会真去吃吧?」

『为了让你不气,我当然会做。』萧鹞义正辞严地说完后,又道:『不过执行工作我决定交给小龟,作为家庭成员之一,牠有义务在主人危难关头挺身而出。』

「喂……」

听到手机那头传到铃铛声和铁桶的撞击声,舒清风怀疑萧鹞真把小龟扔进捅里喂食,不过很快就见他又出现在阳台上,手里还抱着他的宠物,微笑问:『不气了?』

「我气量没那么小。」

冷战的阴霾消失在晨曦的温暖中,煦日照亮了两个人的阳台,萧鹞看着站在对面的情人,突然觉得他们为一个外人争吵太幼稚,说:『清风,其实我没有想要干涉你的工作,我只是不喜欢袁泰祥,你昨晚也说过了,人性善恶掺半,但善可以被蒙蔽,恶却永远不会消失,我不认为袁泰祥那种人会改恶向善。』

「我知道,所以你放心,这个工作我不会接很久的。」虽然真相舒清风不会说,但为了不让萧鹞乱想,他还是解释道:「等问题解决,我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忙了。」

『解决什么问题?』感觉到舒清风的含糊其辞,萧鹞狐疑地问。

舒清风有点头痛,萧鹞大多数情况下都很钝感,但在重要问题上总能敏锐地捕捉到重点,怕他多问,忙说:「只是工作上的一些问题。」

『清风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萧鹞没放过他,表情严肃下来,继续说:『我不管你在做什么,总之原则问题,不能妥协,你是律师,违法的事千万不可以做。』

拜托,他又不是第一天出来混的菜鸟,难道连这个都不懂吗?

舒清风在心里吐槽,不过情人的关心永远不会嫌多余,带着担心的教训不断从听筒那边传过来,但是因为了解对方的心意,他没像昨晚那样感到抵触,笑着点头应下。

难得看到舒清风这么温顺,萧鹞趁机又叮嘱了两句,两人已经很久没这么聊过了,他正想提议今天去看外公,舒清风突然说:「有电话插进来,我回头再打给你。」

听了这话,萧鹞就知道他的提议可能无法成行,果然,几分钟后,舒清风电话打过来,说事务所有事,他要马上过去。

其实是他的导师突然从英国回来,然后老爷子一声不响去了他的事务所,现在这种情势下,他决定暂时不给萧鹞做介绍了,以免多生是非,反正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听说是公事,萧鹞便没多问,以免又为意见不合再吵起来,看着舒清风跑回房间,过了一会儿,收拾整齐,再回到阳台时,已是西装革履的精英形象,跟他摇手道别。

送走了舒清风,萧鹞无所事事,吃完饭,带上小龟回乡下看外公。

跟往常一样,爷孙俩去菜园摘了菜,一起准备午饭,陈爷爷问起舒清风,萧鹞以工作忙含糊了过去,陈爷爷是过来人,看他脸色就知道不对,问:「吵架了?」

「也不算吵架,只是有些理念不合。」萧鹞在旁边帮忙打下手,说:「他最近很忙,所以比较少见面。」

「律师都很忙,你看那个人就知道,他根本就是把家当旅馆,吃饭睡觉时才回来。」

陈爷爷对萧父成见很深,只要抱怨,一定会把他拿出来当反面教材,萧鹞想到自己的少年时代,的确是这样,但他不希望自己将来也变成相同的模式,他对钱和荣誉一向看得很淡,在他看来,如果这些东西是牺牲了家人的感受而交换来的,那不要也罢。

「外公,你以前跟外婆吵架吗?」

「有,你见过不吵架的夫妻吗?可有些一吵就离,有些吵了一辈子也没觉得倦。」陈爷爷说:「这世上可没有两个完全相同个性的人,在一起肯定有摩擦,端看那个人值不值得你肯为了他去磨合自己,容忍他的坏脾气和短处了。」

在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这是幸运,但要握住对方的手,一直走下去,那就是努力,他喜欢舒清风,但正因为太喜欢,才会一直这样患得患失,舒清风的心机太深,又忽冷忽热,他摸不透,他不知道当自己紧握住手的时候,对方会不会突然松开。

萧鹞改了在假期一直留在乡下的想法,住了一晚就找借口说要回去,他想通了,凡事与其一个人胡思乱想,倒不如直接去问清楚,他想要的是真实的感情,而不是一直这样暧昧下去。

「回去也好,」陈爷爷早看出了萧鹞的心事,拍拍他肩头,说:「我还挺喜欢那臭小子的,一肚子墨水,还满适合你的。」

什么叫一肚子墨水适合他,难道他看起来也很黑的样子吗?

萧鹞吐着槽跟外公道了别,开车回到家,找出外公给自己的对戒,把戒指盒揣进口袋,然后打电话联络舒清风,舒清风正在陪教授和几个同学吃饭,听到铃声,忙走到一边,问:「什么事?」

『我回家了,今晚有空,你有什么安排吗?』

舒清风以为萧鹞回乡下陪外公,一定会住到假期结束,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来了,想起刚才大家讨论的话题,他开始头痛,说:「暂时还没有,不过我在陪老师,时间上说不准。」

『没关系,我可以等,』萧鹞半开玩笑说:『反正我一直都在等。』

平静的话声,因为音质的清冷,别有一种打动人心的质感,彷佛在暗示舒清风,他们最近关系的疏远,舒清风感觉到了,说:「那我尽量早点回去,去你家。」

顿了顿,他又说:「不会让你等很久的。」

『要我准备晚饭吗?』

舒清风本来想拒绝,话到嘴边临时改成:「要,要你最拿手的煮面。」

想起两人一开始认识时他煮面喂食舒清风,萧鹞笑了,说:『好。』

电话挂断,舒清风转回座位上,几个老同学正跟教授聊得起劲,看他回来,立刻一起起哄,舒清风看他们笑得一脸暧昧,问:「什么事?」

「就刚才说的相亲的事啊。」旁边的学长跟他挤眉弄眼,「我见过那女生本人,她是医科大学的校花,长得很漂亮。」

舒清风眉头不显眼地皱了皱,他以前受教授委托,帮那个女生的父亲处理过财务上的纠纷,谁想到老人居然看中了他,托教授来当月老,昨天教授跟他提这件事时,他就含糊过去了,没想到今天又被提了出来。

教授久经风浪,看出舒清风态度不太积极,说:「朋友特意拜托我的,他女儿长相人品也不错,你就去一趟吧,就当认识新朋友也好。」

舒清风很无奈,刚才他用女朋友的幌子搪塞,可惜这个借口谁都不信,现在老师在大家面前开了口,这个面子他不能不给,只好点头答应下来,饭后给助理打了电话,交代他晚上的安排,又联络萧鹞,说自己还在忙,晚饭可能无法一起吃了,萧鹞没说什么,很平静地应了下来。

舒清风感觉得出萧鹞心情不好,可是又不能多解释什么,只好当不知道,傍晚让助理开车来到饭店,下车时,又再三叮嘱:「看好时间,一小时后如果她还不走,你马上过来找我。」

助理做了个OK的手势,这种事他又不是第一次做,以前只要舒清风有被迫相亲的遭遇,这种临时有事离开的戏码就会上演一次,他都玩得很熟练了,绝对没问题。

舒清风走进饭店,相亲的女生已经到了,比约定时间来得早,学长没骗他,女生长相谈吐都很好,但再好也跟他无关,点了菜,礼貌性的应和着,只等吃完饭就找个借口离开,如果女生啰嗦,带来的助理犬直接放出就好。

助理坐在远处不显眼的座位上一边吃饭一边观察敌情,很快饭吃完了,饮料喝了好几杯,他有些尿急,跑去洗手间解决完,洗手时,忽听旁边有人说:「当助理真不容易,老板约会还要来当跟班。」

很熟悉的清冷平淡的嗓音,助理正低头洗手,没在意,随口说:「是相亲,约会的话,谁会带灯泡啊。」

「难怪打扮得那么帅气,」男人轻笑:「他这么急吗?」

助理正要回答,突然想到他在饭店没有认识的人,这是谁在跟他说话?抬起头,当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萧鹞时,吓得怪叫一声,跳到了一边。

萧鹞被他夸张的反应弄得好笑,问:「你见鬼了吗?还是,我有那么可怕?」

「不是,是……不是!」

完全想象不到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助理有些神智混乱了,见萧鹞转身要走,急忙跑上前拦住他,说:「萧先生你别误会,我家老板跟那女生没事的,那只是场面应酬,他还交代我一个小时准时去叫他离开,你……明白我说的话吗?」

「明白,」见助理在听了他的回答后,明显松了口气,萧鹞有些好笑,说:「其实,你不需要特意找借口解释的,因为这跟我无关。」

真相如何,他不想知道,也不想再去理会,所以现在助理就算编个再离奇百倍的理由,他也不会介意的,因为,已经没了去寻根问底的力气。

他只是一个人懒得做饭,出来吃而已,谁知吃完饭,从楼上下来,就看到了正在跟女生聊天的舒清风,他自认自己不是个肚量小的人,如果舒清风提前告知,他不会觉得怎样,但舒清风找的借口是陪老师。

他不喜欢这种被欺骗的感觉,不喜欢自己的信任在对方眼中只是拿来利用的工具,所以当看到助理进了洗手间后,他就跟了过来,为免弄错想再确认一下,听到的却是更可笑的答案。

都相亲了,那是把他置于何处?

萧鹞走了过去,这种时候,他居然没有一点生气的感觉,也许当一切都看开时,心反而踏实了下来,患得患失只是因为在意和喜欢,但当这两种感情都不再存在了,任何事情就会变得简单而又无所谓。

舒清风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向自己走来的萧鹞,助理紧跟在萧鹞身后,不过舒清风直接把他无视了,眼神落在萧鹞微笑的脸上,他笑得很温和,也很冷,看不到一丝波澜。

「真巧,」萧鹞跟舒清风打了招呼,又看看坐在对面的女生,很漂亮的女孩子,跟他非常般配,心很痛,脸上却没有任何表露,说:「不知道你们在相亲,不好意思打扰了。」

女生奇怪地看着这位突然出现的男士,以为他是舒清风的朋友,却见舒清风表情有些古怪,刚才的优雅风度消失得无影无踪,迅速站起来,似乎想说什么,萧鹞却已经转身离开了,舒清风急忙对女生说:「不好意思,我有事先走。」

说完,不等女生回应就跑了出去,助理很有眼色地坐在了他的位子上,对还满头雾水的女生微笑说:「小姐,如果不介意的话,请让我代替老板陪你吃完这顿饭。」

《待续》

《都市奇缘之7°的距离 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