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终究是躲不过,终究又在叶雪涯这里失尽颜面。
许是相思归位,又或是桃花印仍有残留,情蛊彻底发作时他并未全然沦陷,理智与快意割裂,反倒像生出另一个自己,冷眼旁观他的挣扎求欢。
如果眼前人不是叶雪涯、如果他不曾保留这点清明,那他还能抛却一切求个痛快。
偏偏事与愿违,偏要如此折磨。
情蛊躁动,欲求不休,方河浑身战栗,意识一团混沌,他听到自己抖着声音道:“……那便算是如此,我就是放荡又如何?师兄,你说你要罚我……只是这样而已?”
话语全非本心,可他忽然笑了一声,自己也不知从何生出的气性,伸出舌,极暧昧地舔舐叶雪涯指尖。
他面上带着笑,眼中却盈满绝望的泪,可惜叶雪涯只肯让他跪着,看不见他满脸萧瑟凄惶。
他声音低哑,竭尽引诱之态:“师兄……你想知道魔修做过什么?我尽可告诉你,我与他,远比我们此刻更为亲密。”
“可惜你如此厌恶情事,自然做不到他那一步的……”
叶雪涯眯了眯眼,忽地将方河朝后一带,这次他们贴得极近,叶雪涯狰狞跳动的下身再无处遮掩。
“你自找的,方河,是你自己……找上来的。”
话音未落,方河尚未自惊愕中回神,已被叶雪涯重重贯穿。
叶雪涯力道极重,几近是在暴虐宣泄,方河即便是被情蛊催动也生出惧意,向前膝行妄图逃开,却又被叶雪涯拽住手臂留在原处,艰难维持跪伏的姿势,被迫承受猛烈的侵入。
他从未想过情事会如此暴烈。
原本情蛊令他渴求情欲,渴求交合,轻易就能陷入欲海,获得极致满足。
可是如今……当他昔日绮念终于实现,竟然只有无尽痛苦。
受情蛊驱使,他会不自禁迎合索取,然而叶雪涯见他顺从,反而更生暴烈之心,到后面方河几乎是在哭喘恳求叶雪涯轻一些,但他的求饶哭泣总是适得其反,叶雪涯并不应声,只将他箍在身下,又深又重地顶弄,兽类一样凶狠交合。
待到后面,方河哭声渐哑,只余一点含糊的哽咽声。
甬道撑开不留余隙,叶雪涯的征伐没有章法,火热凶器像刀一样将他反复劈开,重重碾在那一点上,快意与痛觉反复交替,竟不知哪方更在上风——又或许情事本就大同小异,只是因为这是叶雪涯,他心中顾虑深重,才招致如此痛苦。
一瞬间,方河心中闪过一个荒唐念头——如若此刻身边人是燕野,恐怕不至于如此折磨。
情蛊所求的从来不是让他心满意足。
直到叶雪涯终于在他体内释放,方河才明白,原来压制药性只需要对方给予而已。
他恍惚回神,腰间往下都已麻木,叶雪涯略一松手,他便颓然无力地倒下去。
叶雪涯目光自他尚未发泄的前身移开,冷冷道:“……咎由自取。”
方河抬手捂住眼,嗓音喑哑至极:“对……是我求来的,是我自作自受。可是叶雪涯,魔修尚能帮我压制药性,为何你偏偏不愿?”
言辞间,已不肯再称叶雪涯为师兄。
叶雪涯神情微变,侧过脸去:“我为何要与魔修一样?”
方河猛然咬牙,想质问叶雪涯不是最厌恶情事,想质问他不是“无心风月”?如果只是为了折辱他,只是为了惩罚他曾经的肖想,又或只是为了宣泄他多次违逆叶雪涯的愤怒……
原来“得偿所愿”才是最可怕的惩罚。
当他终于如愿,只余满心惶惶与悔恨。
叶雪涯停顿片刻,想起什么,话语中又带嫌恶:“你这药从哪沾上的,这就是魔修帮你的代价?”
方河默然,回想起鹿城与安锦,突然觉得之前惊鸿峰上的岁月已是极其久远的事情。
惊鸿峰上虽然人人疏离,到底还算岁月静好,一旦离开惊鸿峰,命途急转直下,竟无一日安宁。
“我不想说……叶雪涯,我并不需要事事对你坦白。”
这是第二次直呼其名。
叶雪涯心绪躁动,视野渐渐蒙上一层血色,手指悄然移向灵剑鸿雁,却在触到冰凉剑身时突兀回神。
血色仍未褪尽,烟雾般缭绕在他身边,紧接着似被牵引,万千红雾涌向方河,悉数系在他身上。
不祥的红雾仿佛姻缘红线,丝丝缕缕,缠缠绵绵,自他身上发起,尽数结于方河。
叶雪涯陡然退后一步。
红雾之下生出泥沼,泥沼中藏着不可听的声音。
明明鸿雁在手,竟然堪不破幻象!
方河背身躺着,并未发觉叶雪涯异状,他只是感觉心力交瘁,从无如此疲惫。爱意令他痛苦,释怀更是折磨,等到终于放下,偏又陡增波折。
……数日前,他还以为能凭借燕野留下的印记,一举解决隐忧。
造化弄人,生出如此事端。
他如何还能与叶雪涯同处惊鸿峰?
方河陷入迷惘,却听身后一声轻响,再回身时窗叶摇晃,竟是叶雪涯御剑破窗而去。
……是了,他与叶雪涯还能如何相处?总得走一个才是。
嫌恶至此,折辱至此,终是断却所有执念,只愿再不相见。
叶雪涯一夜未归,天明时房门被叩响,有小弟子在门外轻声道:“大师兄,镜心城使者已经来了。”
方河无意应声,恹恹缩在床尾,片刻后门外忽然又有响动,叶雪涯的声音低沉响起:“知道了,我等会儿过去。”
“大师兄?你怎么……”
“还有何事?”
小弟子大概被叶雪涯镇住,不敢多言,匆匆离去。
吱嘎,房门被推开。
叶雪涯抬眸,先看到一个抱膝而坐的背影。
他心间没由来一松,合上门,却并不过去,只站在门边道:“该走了。”
方河一动不动,浑似未闻。
“方河?”叶雪涯略一扬声,“我在叫你。”
“……”
僵持数息,终是叶雪涯先走了过去,一把将他带起来,话语中已含不耐:“你又要……”
他的话语忽然一顿,因为他看到了方河红肿的眼睛。
方河面色苍白,眼尾与唇色却是艳红,上身衣领大敞,显露大片斑驳情痕,靡丽又刺眼。
他眼睫颤颤,终是睁开,赐给叶雪涯一个灰败凉薄的眼神。
那眼神中毫无情绪,若说昔日曾有迷恋憧憬如火焰般在他眼中燃烧,如今只有死灰余烬。
“你……”
叶雪涯霎时怔住,不知为何突然生出堪称惊慌的情绪。
天之骄子如他,要什么不是唾手可得,从来只有让旁人嫉妒艳羡的份,然而当他对上此刻的方河,却像是体会到了永失珍宝的恐惧。
方河眨了眨眼,终是清醒过来,厌倦地打开叶雪涯的手,起身整理衣装。
“听到了,”他开口,嗓音沙哑至极,藏不住的倦怠,“我会陪你们去。你要遵从师命,我不会让你为难。”
“……知道就好。”
叶雪涯喉间发干,忽觉无法面对这样的方河,恰好这时候小弟子又来催促,等方河整理完,叶雪涯未待多想,带着他直接推门出去。
“大师兄……方河?”
此刻五名惊鸿峰弟子齐聚叶雪涯门前,见到叶雪涯与方河一齐出现,大为意外。
方河脸色极差,沉默跟在叶雪涯身后,他施了点术法遮掩面目,却忘了颈侧仍有痕迹,有弟子一眼瞥见他颈间红痕,立时瞪大了眼睛。
“都愣着做什么,”叶雪涯眼风冷冷一扫,似是警告,“还不走?”
弟子们慌忙应是,抬步跟上,行出几步后彼此交换视线,俱是惊疑不定。
前些日曾有人撞见方河留在叶雪涯屋内,那时方河的说辞是叶雪涯令他在此思过。
可今日又是什么情况?方河身上那些痕迹,分明是、分明是……
弟子们不敢深想,甚至不敢直视前方那两道背影,一路安静至诡异,随镜心城使者接引到会场落座。
“大师兄和方河……我怎么觉得他们怪怪的?大师兄不是讨厌方河吗,但这几天……方河都是住在大师兄那里?”
叶雪涯与方河身为掌门弟子,座次靠前,几位小弟子终于离开叶雪涯视线,迫不及待交流起来。
“你大概不知,师兄这次出来还有个任务就是找方河,如今把人找到,估计是怕他又跑了才把他关着吧。”
“可是……不是大师兄对方河避之不及?为何会是方河逃跑?”
一时静默,有位弟子小声道:“你们没注意到方河身上的痕迹吗,那分明是……情事留下的……”
说到最后越发赧然,小弟子涨红了脸,同伴领会到他在说什么,俱是大惊。
“你是说,他们……?!”
“嘘,”另一位弟子直接打断他,做了个封口的手势,“不可说。”
然而猜测并不会因此终止,几位弟子虽不再谈此事,心中怀疑却越已飘向更为深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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