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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一间空荡荡的房间,白色的墙壁,一盏日光灯,中央有一张椅子。

第十三章

一间空荡荡的房间,白色的墙壁,一盏日光灯,中央有一张椅子。
可以看到正对著镜头有扇门,但现在是关著的。

有个声音在喊:“下一个。”然後门锁发出“哢哒”一声,有人打开门进来了。

镜头里出现一个看起来青涩也普通的少年,年纪大概是十七、八岁,刻意模仿时尚杂志的打扮因为衣服配饰的廉价加上气质的不符,使得他看起来有些好笑。

生得,也很普通,是那种再平凡不过的眉眼,但是,他年轻。

是未曾雕琢过的,天然的、像新鲜水果一样的年轻。

好像闻得到水果的香味……

少年斜挎著包,手足无措地站在重新合拢的门前。

“坐。”那个画外音又响起来,於是少年动作僵硬地走进镜头中央,将那张椅子象征性地拖动了一下,放下包,坐了下来。像个面对教官的好学生一样,他将两手放在膝盖上,拳头紧紧捏著。

“介绍一下自己。”

少年下意识地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我……我……”

日光灯在这时跳动了一下,是那种常见的微微的闪动,发出轻微的电流声响,像是有些不耐烦。镜头拍到了少年的手,有点黑,手指瘦长,捏著的拳头松了又紧。

“别紧张。”又一个画外音冒出来,是个温和的女声。

“我……我……”少年还是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看不到面孔的考官们发出善意的笑声,随後第一个声音解了围:“这样吧,先说说你叫什麽名字?”

少年迅速地抬起了眼睫,他的睫毛倒是很长,特写镜头里可以看到那些优美的线条在光线中轻轻地抖动著,像是舞动在光明中的夜的蝴蝶。

“老……老师们好,我叫赵英杰。”他终於能发出声音来,虽然那声音是颤抖的。

“今年几岁了?还在念书吗?”

“今年十七岁,在市一高中念高二。”

“你有什麽特长?”

“我会唱歌,弹吉他,我还参加了学校的话剧社,学校里过节的时候排话剧我都参加了,我还会自己写剧本!”

“哦?都演过些什麽,写了什麽?”

“挺多的,像《哈姆莱特》里的哈姆莱特、《等待戈多》里的狄狄,还有其他一些改良童话剧的配角,我写过的本子我也都带来了!”少年说著,弯下腰迅速从包里掏出了一沓早已准备好的纸张毕恭毕敬地递上去。

有纸页“哗啦啦”翻动的声响,少年再次紧张地咬住下唇。摄像给了一个正面镜头,人们看得到他的眼睛,犹豫却又期待的眼神。

日光灯管又再跳动了,像是一种心理的暗示,一只小小的飞蛾忽而飞到那上面,抖动著翅膀,在这个冷光源上停了下来。

“能演一段给我们看看吗?”温和的女声响起来,“什麽都可以,我们给你五分锺。”

“好,好的。”少年僵硬地立起身来,无意识地扯著不规则剪裁的上衣,似乎想把那两个不一边高的衣角拉齐。

“看著这个镜头。”

画面中的少年侧了一下脸孔。

“可以开始了吗?好,我数数,三、二、一,Action!”

背景噪音突然就消失了,彩色的镜头也变作黑白,钢琴的音符从舒缓开始如同泉水一般倾泻而出。少年在舒缓的音调中进行著他的表演。一开始可以看出明显的僵硬,他有些手足无措,跟著却像是想起了什麽,他开始表演那些大起大落的情绪,他发怒、上下跳动、抱头、摔东西、在原地踱来踱去、骂骂咧咧,偶尔偷偷地瞥一眼考官的表情。

椅子在一次动作中被踹倒在了地上,镜头摇晃,飞蛾从日光灯管上振翅飞起,然後是倒放与快进镜头,跳跃的剪接像是一场流畅的舞蹈!巧妙的蒙太奇手法展现出奇妙的世界,少年的悲愤或欢乐,惊讶或哀伤,每一个动作都与更大、更广袤也更平凡的世界拼凑在一起,一时是他在跟人愉快交谈时潺潺流动的溪水,一时是颓丧地坐倒在地上时天空中飞快攒动的乌云,他捂著脸哭著的镜头後跟著初生婴儿的啼哭,回身挥手跟远处的人招手时霓虹和人流被虚化了焦点匆匆滑过……

连续的运动,变动的节奏,光怪陆离,细腻丰富,最後一个钢琴音符停下来的时候,少年满头大汗地重新坐回了椅子上,摆出思想者的姿势。

音乐声停下来了,画面突然又回复了彩色,那种细微的背景噪音於是又浮现出来,现在可以听出是机械在运转的声音,大概是摄像机的。

少年放下手,重新放回膝盖上,又握起拳头。

“我……我演好了……”他再次紧张又期待,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水,脸蛋因为运动和情绪激动变得红扑扑的。

两个考官低声说了几句什麽,听不清具体的内容,活像一种陌生语言。

“最後一个问题,你为什麽想成为演员?”

少年迅速抬起头来,这一次眼神坚定:“因为我想当一颗明星。”

重重的鼓音伴随著黑暗猛然降临,那扇正对著镜头的门在人们眼前骤然合拢。短暂的静寂,人们看到一颗微弱的星子闪烁在屏幕的正中,微弱的、轻柔的星光,大提琴的声音第一个单独响起来,像是巴哈的无伴奏大提琴组曲,舒缓,沈稳,随著那乐音,一点一点越来越多的星光开始出现在屏幕各处,它们灵巧地滑过人们眼前聚拢组成字符的形状,点出演职员工作表,每一个名字闪现过後便如同流星一般向著四周滑开消失。

慢慢地,越来越多的星星出现,屏幕不再漆黑一片,背景音乐也不知不觉变作了与之前的舒缓完全不同的交响乐,大提琴、小提琴、单簧管、定音鼓……庞大雄浑的音乐鸣唱中,无数星星旋转、跳跃、隐没,用各种匪夷所思的不规则组合运动著,呼喊建造这个世界的“工匠”们的名字。当整片屏幕都被星光所点亮,最後的最後,人们看到的是一朵充斥了全屏幕的星云。亿万个光年的时间在这里凝聚,细小的星群闪烁著收缩变动,然後一片片地技巧性佚失,最後,屏幕正中仅剩的星光组成了一个大大的童趣字体的“完”字,而这时最後一个音符是跳跃在三角铁上轻微的一下。

“叮。”

最清澈,也最元初,跟著屏幕像是舞蹈完毕的舞者陷入了沈睡。

剧场中的灯光渐渐亮起来,人们纷纷起身,柔美的女声在喇叭中响起:“试映会已经结束,请各位媒体记者朋友带好随身物品,跟随向导至第三会议室领取资料,重复……”

两个看来熟识的记者边走边互相交谈著。

“想不到天承最後做了这麽一部片子出来,实在是让人想不通!”

“片子倒是好片子,庞老爷子可算宝刀不老,可惜从商业范畴考虑,这个题材现在怕是没人要看了。”

“是啊,题材著眼点太小又不时髦,现在谁不是削减了脑袋做3D做武侠啊?《星云》里根本连个特效镜头都看不到,拍摄手法旧,演员那边除了殷莫离,一个大卡司都没有,真是让人想夸都找不到切入点。”

“这麽看起来,《1/7人世》优势占太多了,《星云》连档期都排得匪夷所思。”

“啧,那种工作日的上午档,双休日的档期还都在深夜,二三线城市铺得比一线城市还广,真是看不懂。你说杜万生到底是怎麽了,明明是个老江湖,这次未免太离谱了吧!”

“谁知道?总归收了人家车马费,怎麽也得说两句好话,要不还是从殷莫离入手吧,这算是他第一次演这麽个正儿八经的悲剧角色,而且这次演得确实不错,稳定又成熟,我看他又精进了。”

“哎哟你别跟我提殷莫离,每次一拿他做文章,读者的关注点马上就歪到他的私生活上去了,炒他只会让人忘掉片子。”

“那那个演郝云墨的演员也不错,在殷莫离这种天才演员面前竟然都没被比下去,以前好像没听过。”

“周远志是吧?听说原先是个群众演员,现在也只是个配角,年纪又大了,总不能对著他炒。”

两个记者对视一眼,都重重叹了口气。

“算了,还是照老路子,写写文化内涵,人文精神得了。”

“我琢磨著配个黄金时代专题吧,抒发一下对旧电影人旧时代怀念什麽的。”

“哟,到底是你脑子转得快,天然去雕饰,回归电影本质的好电影这个点不错。”

“也只能这样了,这次天承居然连篇新闻通稿都不发,鬼才知道他们宣传点在哪里。”

“邪门!”

两个人一致下了结论。出门的时候,他们看到周远志站在一旁,便冲著他点了点头,周远志也礼貌地回了礼。

人群渐渐走空了,剩下空荡荡的放映室,屏幕已经恢复了投影幕原有的浅灰色,剧场里空无一人。

周远志正要离开,回头再看了一眼室内却发现还有个人坐在前排靠边的位置上。

“先生,放映已经结束了。”他喊了一声,对方像是没有听到,於是周远志走了过去,“先……杜先生?”

杜万生慢慢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周远志:“是小周啊。”他说,“坐。”伸手拍了拍一旁的椅子。

周远志看了一眼门口,公关部的助理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带上了门。周远志坐到杜万生身边,这个宽敞的空间里就剩了他们两人。

壁灯还维持在将明未明的状态,整个都笼罩在那种乳黄色的光茫中。

“刚刚记者们说什麽你都听到了吗?”杜万生揉著鼻梁问,神态是松弛的。

周远志犹豫了一下:“听到了。”

“他们怎麽说?”

“说片子是不错,但题材可能有点……”周远志琢磨著该怎麽表述这个意思,“有点冷。”

“是说没商业价值吧。”杜万生笑起来,掏出块眼镜布慢慢擦著手中那副金丝边眼镜:“你这个人呐,看著老实,原来也会哄人。”他戴上眼镜,看著屏幕,仿佛还能从那块长方形的幕布上看出刚刚那一片蔚为壮观的星云来。

“拍《星云》这部片子,我原本就是抱著亏本的觉悟来做的。”

周远志吃了一惊。

杜万生像是觉得他的反应有些好笑:“怎麽?不相信?我在这行这麽多年了,市场口味什麽样还会不清楚?”

“不是的,杜先生。”周远志解释著,“市场方面我其实一点也不懂,不过我真的觉得《星云》是部好片子。”

“我知道。”杜万生看向宽大的荧幕,他的眼神却仿佛穿透了那一方薄幕,投向了极其遥远的地方。

“《星云》当然是部好片子,我在这行坚持了三十四年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亲手制作《星云》。”杜万生侧头看到周远志吃惊的样子,再次笑了一下补充道,“你肯定不知道,《星云》的剧本是我写的。”

周远志大吃一惊,原来那个陌生的从未听闻也从未出现过的编剧竟是杜万生本人。

“《星云》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是我和我朋友的故事,笔名也是从我们三个人的名字中各取了一个字组成。”

周远志不是没有这麽猜测过,但是这个猜测坐实还是让他有些难以接受,因为影片中这三名一同进入造星世界的青年却得到了不同的结果,殷莫离的张业自杀身亡,黄剑的顾云飞退圈回到家乡,成了一名普通工人,而吴庆原的盛昊却留在了这个浮华流光的世界,成了一名功成名就的演员。

“盛昊是杜先生?”周远志猜测著。

“是的,盛昊就是以我自己为原型来创作的,三十多年前我也是名演员,不过只做了一阵,很快就转往幕後了。”杜万生说,“一晃这麽多年过去了,阿业他也走了这麽久了。”

即使已经知道结果,周远志还是有些难受,因为拍摄《星云》,因为殷莫离的张业,这个人似乎就已经是他在现实生活中真真正正认识的一个人了!他才华横溢却也敏感偏执,他本性善良却逃不过命运多舛,有的时候,周远志甚至觉得张业就站在他的身边,眉眼弯弯地笑著喊他:“老师。”

“这麽说,现实世界中的张业先生他也……过世了。”周远志收回思绪道。

“片中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全部。”杜万生平静地回答,“阿业已经过世快三十年了,云飞在两年前也因为生病离开了,三个人里如今只剩下我了。”他的脸上浮出一个微微伤感的笑容,“本来我还担心当年闹得这麽大的事情在屏幕上重现会太过敏感,但现在看来已经没有人记得那些陈年旧事了。”

张业是自杀死亡的,在事业的最高峰,没有人知道是为什麽,杜万生在片中也没有给出明确的解答。

“时间真是个可怕的东西!”杜万生说,斑白的鬓发第一次使得这个年过半百却总是精神奕奕的男人显得苍老和虚弱。

“但也是安全的东西吧。”周远志思索著,“人大概就是因为遗忘才能好好地活下去,忘掉痛苦,忘掉遗憾,否则太累了。”

杜万生点点头:“所以,《星云》於我是一个夙愿,也是给阿业和云飞的一个交代,片子出来了,也许我的包袱从此就能真正放下来。”

周远志这才明白,杜万生会选择这麽一部完全逆反市场潮流的片子来作为天承的奠基作品,更多的是出於个人的情感考虑而非市场价值,也难怪所有媒体都猜不到他的动向。

他觉得这个举动很富有人情味,但多少有些悲壮的意味。

“怎麽,担心卖不好?”杜万生显然看出了周远志的担心,他笑起来,“投资方和我都没担心,你担心什麽?”

“我担心这麽好的片子别人看不到。”周远志说。

这并非一句恭维。庞老爷子的手法平和而细腻,真实又绮丽,完全与他的火爆脾气和年纪不相吻合,周远志觉得他就像是一个深藏不露的艺术大师,蜗居在小镇中做著粗糙的活计,而你却不知道他的背後藏著怎样一个瑰丽的世界!还有片中的每一个演员,即便是刚刚毕业的学生或是从未曾有过登台机会的新人也全都拼尽了力气去演,如果仅仅因为冷门题材、因为档期而失去与观众见面的机会,该是多麽遗憾的事情?周远志几乎想向人呐喊,来看吧,《星云》是部好片子!

杜万生交叠起双手:“相信我,《星云》的目标群体锁定得很完善,会有对的人愿意去看这部片子,只要能将我们想要说的传达给那些对的人,那麽票房也并不是那麽重要。”他忽然问周远志,“小周,你觉得《星云》的世界是不是有点残酷?”

不像普通影视圈题材的作品,《星云》既没有美化也没有魔化这个五光十色的世界,而是忠实得如同纪录片一般记下了这个圈子会有的黑,会有的白,还有那许许多多深深浅浅的灰色,每一个人,都鲜活地存在著、生活著。

“我觉得不会,因为《星云》很真实。”周远志说,想了想又补充,“在真实之外却也有童话的感觉,我说不太好,就是虽然情节本身或许不那麽浪漫,但是庞导的处理手法却是温柔的、积极的,比如张业自杀的那场戏,本来应该是很绝望的一幕,但是他却处理得好像他真的是离开这个世界去了一个更广阔、更丰富、更宏大的舞台。”周远志记得张业跳楼的那一幕,在除夕的夜晚,他从自然公园的高塔上坠落,像是在花间飞舞的蝴蝶的舞蹈,轻盈、多情、美丽,本该是坠落,看起来却更像是在飞翔,他最後“停留”在透明的蝴蝶温室中,灿烂的灯光下,一屋子的蝴蝶环绕著他,驻足或是飞舞,他在那里闭著眼睛沈沈睡去,面上挂著浅淡却满足的微笑。

“我果然没看错你。”杜万生点点头,“小周,你在这行很多年了吧?”

“到今年已经是第十七年了,杜先生。”

“十七年里吃了不少苦吧?”

“也还好,”周远志有些不好意思,“就这麽走过来了,也不觉得怎麽苦。”

“如果我拿刚才那个问题问你呢,电影最後那个,小周,你为什麽想要成为一名演员?”

“为什麽?”周远志有些迷惑,他想了又想,随後有些无奈地笑起来,“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好像除了演戏,没有什麽别的路是我该走的。”包括因为腿伤不得不离开这个圈子的那两年,他也从未曾想过彻底离开,总想著还是会回去的,他总有回去的一天!

“你喜欢体验扮演各种不同角色的乐趣?”

周远志笑著点头:“嗯,有这麽点意思,不过也不全是,杜先生您别笑我,我是乡下人,小时候在家乡看人家下乡演戏剧的时候一下子就被迷住了,我那时候就觉得这个职业真是厉害得不得了,怎麽可以在舞台上弄出另一个世界来呢?我那天看完後回去怎麽也睡不著,披著床单在家里跑来跑去地学台词,後来就著了魔一样地想当个演员,再後来就出来闯了,可惜我条件实在不好,又没正正经经学过表演,所以一直没什麽出息。”

杜万生摇了摇头,轻轻地说出那句话:“不,小周,你是个天生的演员。”

周远志吓了一大跳,连连摆手:“我我我不是天才,杜先生您别笑话我了,我……我怎麽可能是天才!”

“你的确有天赋的才能,而且比你自己想象的多得多。”杜万生说,“演员也分很多类型,你跟殷莫离属於同一种,只不过他比你天赋更高,也更懂得怎样发挥这个优势而已。他很锋利很耀眼,像剑,轻易就能聚焦别人的眼神。”杜万生做了个手势,“而你则是沈稳型的,像盾,剑虽耀眼却需要盾来守护,需要盾来配合。”

周远志搓著手,简直不知道该怎麽回答这句“过誉”的话,紧张得满手都是手汗。

“小周,其实我很早就注意过你,我看过你所有参与的电视剧,包括那部夭折的《王昭君》的样片。”

周远志这次真是惊讶得连嘴巴都合不拢了:“杜……杜先生……”

杜万生拍拍他的肩膀:“虽然很早就注意到你,可惜那时候我还在鸿翔,签你有难度。鸿翔是头大象,行动迟缓,观念守旧,零部件众多。在那里,我不是一定不能签你,但势必不能保证你的自由度和发挥的舞台,但现在没问题了。天承是我的公司,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我能够做主每件事,包括,”他顿了顿,“强推你。”

周远志连一句话都答不上来了,惊喜和激动都让他更加手足无措,他觉得自己肯定是失态了。

“前阵子,你为了柳恒澈的事情差点跟公司解约的事我也听杜若说了。”

周远志微微一怔:“对……对不起,杜先生,那完全是我的错。”

杜万生立起身来,周远志也跟著站起。

“你是个有才能的演员,我希望你能在天承有更好的发展,所以这件事我就当没发生过。”他说,“柳恒澈的事情,我也很高兴他能够恢复清白。”

“谢谢你,杜先生。”周远志由衷地感谢,“真的谢谢你。”

“但是,我希望不会再有下次。”

“是的,杜先生,我保证绝对不会了!”

“好。”杜万生打开了放映室的门,回身看向周远志,“虽然略晚了点,小周,欢迎你正式进入这个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