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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家宴 33 …

第十三章 家宴 33 …
33.

陶星明的冷拼菜谱很快确定下来,菠萝拼火鹅、云腿拼腰润、露笋拼白鸡、酥羌拼彩蛋,这都是按照广式菜谱准备的,步家先祖本身就是广东南海人,虽然入京之后合流了北菜风俗,然而制作岭南菜肴更是正宗。

陶星明用了上好的材料试做了几次,众人一一尝过都点头称好。

虽然黎向荣坚持要做热菜,对做点心没有兴趣,但是凡妮夫人找他又谈过一次之后,他答应再做一道满式点心那玛米糕,配合上凡妮的杏果芝士蛋糕,白媛媛的奶皮如意卷和野菜烧卖就是四样点心了。

20多种鲜果干果蜜饯倒是简单,鲜果用时新的西瓜、芒果、火龙果、椰子、葡萄、哈密瓜、山竹、荔枝、蛇果、橙子、人参果等做成造型美观的大果盘即可,其他还有瓜子、杏仁、荔枝干、糖莲子、海棠果、青梅、白桃仁、茶尖、松子仁、桐子、蜜枣、蜜橘、樱桃干、橄榄等都不是难事。

烧烤拼盘决定是四红:烧小猪、烧鸭子、烧鲫鱼、烧胸叉;四白:白片鸡、白片羊肉、白片鹅、白片肉,由安东、封一帆协助何之山完成。

四个随饭碗南腿冬菜炒口蘑、炮炒螺丝鱿鱼、红烧天花鲍鱼脯由何之山主做,金银翡翠羹由封一帆主做。

八大件热菜预留了一道“鼎湖上素”给黎向荣,其他七道菜完全由何之山动手,其他人甚至连具体菜名都不清楚。

无论如何,准备工作正在紧张进行中。

步微知晓了厨房最近这一番风波,对其他人一句话都没有提,但是把步朗尼叫道书房严密盘问,弄清楚来龙去脉,只得一声长叹。

“儿子,你不觉得自己太有点自我中心了吗?吕大师傅有自己的考量、何之山黎向荣都是自己的想法,你会不会太强人所难?”

步朗尼皱紧眉头答道,“我只觉得阿荣现在的生活应该比寺院里有前途,他要是全心听我的话,以后我会让他更有前途。”

步微沉声道,“你让他有前途?那你准备让谁没有前途?”

步朗尼梗着脖子道,“你让何之山下月参加厨艺大赛!那又是什么意思?”

步微无奈地揉着眉心道,“参加厨艺大赛也是一种宣传方式嘛,你怎么突然反对了?”

“我不是反对参赛!我是不明白为什么要让他参赛!”步朗尼双手撑住书桌,目光炯炯地盯住父亲,“步家以前不是一直不屑于参加这种比赛的吗?现在允许何之山去的话,一旦他夺得头筹,我们怎么办?”

“我们不需要怎么办,这是他个人能力的肯定,他好好干活就行了呀?”步微不甚明白得看着儿子。

“他要是出名了一定会跳槽的吧!”步朗尼对父亲的迟钝简直要发怒了,“要么就是要挟你给他更多的酬劳对吧!”

步微苦笑道,“你忘了你白姐姐还在步家呢,他要跳槽又能去哪里?”

步朗尼道,“白姐姐做的点心虽然好,但并不是无可替代,妈妈也很清楚这一点吧,反正她要休产假了,生育之后这一两年就算不工作又怎样呢?何之山要是另起炉灶又不是养不起她!”

步微耐心劝导,“他们两口子在步家生活十几年,渊源这么深,不是说跳就跳的,你怎么这么不相信人呢?”

“那是他的所作所为让我无法相信!”步朗尼并不妥协,坚持说道,“我认为无论如何何之山都是有野心的,他这个人不好控制。”

步微疲惫地叹口气,“你别想着总控制别人,人都是要讲心的,你对他不用心,怎么指望人家对你真心相待?就拿小黎来说——他是不是真的决定做完那道菜就走?”

步朗尼恨恨地一屁股坐在宽大的书桌边上,“他是那样说的,但是我不让他走!”

他满目热切地看进父亲的眼睛深处,“你也看出他的潜力有多么好吧!现在何之山一头压着他,他当然呆得不开心啦。”

“你有没有想过人家真的想要的是什么?”父亲对儿子此时的顽固无计可施,“他留下有留下的考虑,说要走,也许真的有要走的理由。”

“我会好好告诉他离开步家不会找到更好的地方,”步朗尼跳下桌子单方面决定结束这场不算愉快地对话,“你同意何之山参赛我无话可说,但要是参赛真的有好处的话,我会叫阿荣也考虑看看,他不比任何人差。”

目送身姿挺拔的儿子走出书房,步微瘫在松软的靠背椅里深深叹了一口气。

步朗尼转悠了一圈没找到黎向荣的影子,打了手机才知道黎向荣一个人跑回曼殊院去了。

反正最近几天厨房已经不需要他再干活,安东冷淡地说,大厨尽可以自由活动,洗碗切配这些小事不劳您老动手了,您那手指金贵着呢,请留着做大菜吧。

黎向荣再怎么迟钝脸皮厚天然呆,听到这话也实在迈不进大厨房的门槛了,就算不做日常工作,他也没办法呆在众人的冷目中昂首挺胸地练习厨艺。

思来想去一番,要做好鼎湖上素,只能回到曼殊院求师傅们行个方便,让自己好好练习几次了。

这道菜用料极多,工艺繁复,原本是鼎湖山庆云寺的传统名菜,承袭岭南菜色特点,色调雅丽、层次分明,口味鲜嫩爽滑,是素斋中的极上品。而曼殊院的素斋承袭中华大地的西南特色,调味更重、口感更厚实,寺中师傅并不会做这道清淡的素斋。

黎向荣知道何之山拥有步家的秘密菜谱,肯定会有独到之处,而自己受不着调的徐疾一时撺掇夸下海口,此时真有点骑虎难下之感了。

他先前以为徐疾选定此菜定是胸有成竹,没想到师傅干脆地承认这菜他压根就不会,黎向荣差点当时就倒地不起,这下子麻烦可大了。

徐疾轻描淡写地说道,急什么啊,咱回家找会做的人现学啊。

阿荣满眼含泪道我确定曼殊院没人会做这菜。

徐疾说别介啊要相信师傅我啊,我们一块儿先回去呗。

于是阿荣只能满腹辛酸地买了回家的公车票,临时硬着头皮跟何之山打了招呼,何之山似笑非笑地对他道,好好修行去吧,我相信这世上有奇迹。

阿荣心道我也相信这世上有奇迹,不过多半我是猜得到开头猜不到结尾。

步朗尼放下电话盘算道,我是现在跟着他去寺里看看情况呢?还是就呆在家里等他功成归来?谁知道他要练习几天呢?喂!他不会练不好就放我鸽子跑路了吧!

一思及此,步朗尼纵身回房,飞快地收拾了个小旅行袋出来,拿起车钥匙就往外飞奔。

不行,一定要同吃同住看住他!

与其等到人不见了漫山遍野地去张贴寻人启事,不如未雨绸缪时刻锁定行踪,步朗尼踩下油门就上了路。

待到两个多小时后,他风尘仆仆一头窜进曼殊院大门,挨个捉住和尚们问了一圈,终于在大厨房门前堵住了黎向荣,后者惊讶地看着他,“你来这干嘛?吃饭?”

“好像有点晚了啊,素斋院打烊啦。”阿荣见他走得喘气,好心好意说道,“要不我偷偷给你下碗面吧,大师兄的小厨房还能用。”

步朗尼听了这莫名其妙的关心,一怔道,“我不饿呀。”

“那?”阿荣左右打量他,见他一身T恤短裤穿得随意,不像是出来办事的正经样子,不免有些奇怪,“你出来玩?”

“我来监督你的修炼,”步朗尼说的一本正经。。

“啥?那你怎么监督?”阿荣一脸天真,满头问号。

“时时刻刻看着你,”步朗尼回答得面无表情,可是心里却被自己随口的那句话狠狠震荡了一下。

“你要住在这里?”阿荣继续迷惑。

“啊~可以啊,”步朗尼举目眺望,夕阳下的禅院景色雅致,钟声悠扬,“是个很有意境的地方,我还没住过寺院呢。”

“曼殊院不会随便留客住宿,你又不是居士,”阿荣吐槽道,“这么晚了,你不回去的话只能住镇子上的小旅馆了。”

“你住哪我住哪。”步朗尼说得天高云淡理所当然。

黎向荣苦笑道,“这里离我家不远,我跟从前的大师兄说好了,早上过来做菜,中午之后就回家的,我住家里。”

“那我住你家就好了,”步朗尼从善如流,歪着白皙的脸蛋,绿眸里全是笑意,“你家不欢迎我吗?”

“不是啦,”阿荣赶紧解释道,“我家里是外公外婆和我妈,都是老年人,比较啰嗦啦,而且你要住的话只能跟我住,没多余的客房……”

“没关系,我能将就,”步朗尼毫不动容,“跟你睡一张床也没什么不好。”

“哦,”黎向荣愣愣地应道,半晌才问道,“可是你为什么要看着我啊?”

“怕你突然跑了啊!”步朗尼放声笑道,一手攀住黎向荣的肩头,“我要看着你,直到跟我回去。”

“哦……”

“啊?!”

作者有话要说:

徐疾大爷开坑了

36

36、34 …

34.

步大少言出必行,揪着黎向荣的肩膀就把他提上车子,不用指路自行找到了黎家外婆开设的小超市,黎妈妈知道儿子这回要多留几日,中午只敷衍了一顿面条,晚上才要大展身手,步朗尼正是赶了巧。

说明来意后,黎妈妈有些惊讶,没想到自家不成器的混小子也成了小老板看重的人物,一听说步朗尼要跟黎向荣同住一室时,生怕怠慢了贵客,连声道,“阿荣你去客厅打地铺,让步朗尼住你房里。”

阿荣皱着鼻子道,“老妈,你也太不心疼你儿子了吧。”

黎妈妈一路将二人引进客厅,他们现在住着自家修建的小二楼,一楼的院子只用水泥铺了一半,剩下一半土壤种了几行蔬菜,搭了一个鸡棚,五六只土鸡叽叽咕咕在菜地里转来转去,一楼是大客厅和厨房洗手间,客厅窗户明亮,房屋方正宽大,二楼是三间不大的居室,正好外公外婆一间,妈妈和偶尔回来的妹妹一间,阿荣一间,阿荣久未回家,那房子几乎被当成储藏间放了许多杂物,

外婆在上面收拾了一下午,此时才扶着腰下楼,一见又来了位外国明星般的青年,当时就有点头晕了。

步朗尼赶紧从竹制沙发上起身,向老太太问好,老太太虽然上了年纪,但是常年住在乡间,环境好生活习惯又好,身体很是健康,个子娇小却腰背硬朗,嗓门很大,连忙招呼这位贵客,等阿荣做了介绍,更是热情万分。

外婆拉着步朗尼的手坐下,一叠声招呼阿荣去拿糖果瓜子,又去洗葡萄,又去切西瓜,直把面前那不小的茶几摆了个满满当当,阿荣不满地对外婆说,“这待遇也差太多了吧,今天都给他一顿吃了以后怎么过啊?”

步朗尼闲闲道,“是啊,婆婆,我可不是打扰一天,这回阿荣呆多久,我就呆多久,千万不要把我当客人。”

黎妈妈笑道,“哎呦,你这孩子,不忙的话尽管住下来好了,你们暑假也没几天了吧,乡下没什么好玩的,呼吸点新鲜空气也好。”

步朗尼一路过来,平原之上遍野浓密碧绿的水稻玉米,正是一派丰收的好景象,呼吸中都是充满生机的鲜活空气,点头称道,“果然这边环境好,黎阿姨和婆婆看起来都好年轻呢。”

黎妈妈年纪刚到50岁,也不是很显老,只是常年生活劳累,难免面孔上留下了深刻的痕迹,不过离开城市幽居乡间以来,不用再像以前一样操持名气颇大的卤味店,只是陪着二老看看小店做些家务,另外修持佛法一心向善,现在更是面目温柔一团和气,确实显得年轻了不少。

黎向荣仔细端详了母亲一番,诚心诚意地说,“这句话是真的,老妈比以往还漂亮了。”

听了恭维话,黎妈妈当然高兴,让老母亲陪着孙儿们,自己去厨房准备好饭好菜了。

黎向荣的外公此时也溜达回来,老人家将近80岁的年纪,红光满面,态度爽朗,衣着干净整洁,看起来很是精神,步朗尼真诚赞叹了几句,心想真该自家爸爸到乡下养生才对,不到五十岁的人真有点衰老了。

五人团团围了桌子坐下,黎向荣帮着妈妈搬运佳肴,菜式是下午就预备好的,全是素食,黎妈妈很忐忑地问儿子会不会怠慢贵客。

阿荣满不在乎道,“他家里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啊,能吃点野菜才稀奇呢。”

黎妈妈想到这乡下镇子也确实没什么好熟食,家里的素菜尽管简陋,但新鲜可口,也不算寒碜人。

满满一桌子杯盘碗盏,细细看来是蒜泥黄瓜、凉拌豆芽粉丝、洋葱炝木耳、老醋泡花生、糖腌西红柿、茄子烧豆角、口蘑烩面筋、清炒鸡毛菜、青椒土豆丝、干煸苦瓜、麻辣豆腐,白米饭里添了燕麦仁,还有一大盆酸菜竹荪冬菇汤,口味偏于咸辣,吃得人出了毛毛汗。

黎妈妈体贴地给步朗尼倒满橙汁,“这几天还热,人出得汗多,我做咸一点补充盐分,也要多喝点水。”

步朗尼很少吃辣椒,这桌子饭菜样样不是配着青辣椒就是放了红辣椒,连烩菜汤菜里都漂浮着撕碎的小尖椒和大块的鲜姜,只有花生和西红柿没有辣味,步朗尼一头大汗,不住拿纸巾去擦脸。

黎妈妈惊讶道,“哎呦,我忘了少放些辣了,我们家口味都比较重的,要不我重新给你做个清淡菜下饭吧。”

步朗尼赶紧拉着她说,“不用麻烦了,阿姨,真的很好吃,我就是爱出汗而已,没事没事。”

“真的没事?”黎妈妈孤疑地看着他,步朗尼此时白皙的皮肤涨得通红,嘴巴更是滴了血一般,绿眼睛湿乎乎地,鼻子不断抽气。

步朗尼连扯了几张纸巾捂住鼻子,闷声闷气道,“没事,我正好有点小感冒,出点汗舒服多了,还要多谢阿姨做的药膳呢,千万不要再费心了。”

外婆夹着一根长长的青椒吃得正欢,看着步朗尼吸吸吼吼的样子,笑得满脸皱纹道,“这么精神的小伙儿怎么吃不了辣?多吃辣椒对皮肤好!”

步朗尼抬眼环顾,外公大口吃着浇满红油的拌粉丝,黎妈妈若无其事地喝着又酸又辣的汤,而黎向荣恨不得生了三头六臂般飞舞着筷子,红椒青椒都往嘴里塞,一脸满足。

干巴巴地吞了几口米饭,步朗尼只得伸出勺子去舀花生米,炒熟的花生浸透了陈醋,吃起来酸香可口,因为吃惯了生番茄,对中式的白糖腌西红柿倒觉得有点铁腥气般的怪味儿。

外公见客人只肯吃花生米,起身拿了一瓶酒两个小杯子过来,坐在步朗尼跟前说,“花生米是用来下酒的,你陪我喝几杯吧。”

步朗尼自诩好酒,平日常喝红白葡萄酒之类,偶尔去酒吧喝点鸡尾酒或啤酒,招待客人的时候喝下的白酒也不少,于是态度豪爽,“爷爷,您尽管倒满,我陪您喝个尽兴。”

黎向荣赶紧叫道,“外公,那药酒劲太大了,您可不要多喝啊。”

外公故意一瞪眼睛,“我的酒量我清楚,你不喝就一边玩去。”

外婆摸了摸孙子的头,慈爱地说,“阿荣,咱不管他,醉了活该他难受,你赶紧吃菜。”

黎妈妈略显担心地瞅了一眼,也没多说话,只是劝着儿子多吃。

外公得意一笑,小心翼翼拔开瓶子盖儿,立刻冲出一股浓郁的药香,酒液倒入小瓷杯,居然是发亮的琥珀色,粘稠如流动的蜂蜜。

老头子持着酒杯放在鼻端陶醉地深吸了几口,舒展开几乎全白的眉毛,主动往步朗尼手中一碰,“小子,我家笨孙儿平日麻烦你了,我要向你道谢啊。”

步朗尼连忙持杯回敬道,“爷爷您言重了,很多事是阿荣在帮我,我真庆幸遇到他这样的好朋友。”说完赶紧碰杯一干而尽。

那焦糖酱般的酒液进入口腔,瞬间就给舌头和上颚带来极致的清凉之感,滑溜溜地一气儿溜入食道,不甚苦涩,倒是有一股独特的甜香给味蕾带来微微麻木的刺激,浅淡的甜味顺着呼吸发散出来,步朗尼轻松笑道,“好——酒”

那个酒字还没说完,嘭!滑落胃袋的酒水如同勃发的火焰般燃烧起来,香浓的汁液在胸腹之间翻腾不休,步朗尼忍不住大大嗝了一声,喷出浓烈的酒气,马上就有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了。

他惊异地盯着深棕色的酒瓶,外公老谋深算地大笑起来,“哈哈哈,我这药酒可泡了十来年啦,你小娃娃喝这么急要难受的!”

步朗尼强忍住呼吸憋住打嗝,酒的度数虽高,但吸纳了数种药材的精华所融合出的香味确实与众不同令人向往。他用手抓起几颗花生米慢慢咀嚼了,等待陈醋的酸味弥漫开,略微驱逐开一丝眩晕,豪气万丈地又给自己的杯子斟满,对老人敬道,“爷爷这酒好喝,便宜我啦。”

黎妈妈见他那脸蛋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忍不住想劝两句,黎向荣却兴致高昂地拽住她说,“老妈别担心,步朗尼酒量可好了,他就爱喝酒!”

外婆跟着说道,“随他们去吧,天气闷了喝点酒发散出汗也好,老头子也好久没喝了。”黎妈妈轻叹口气对阿荣低声说,“你看着点,别让外公喝多了,晚上照顾好你朋友吧。”

黎向荣心不在焉地应了声,他也上过外公的当,被那药酒呛得要死不活,如今正乐着见到步朗尼受苦呢,谁想步朗尼一脸淡定喝了一杯又喝一杯,居然是越来越沉着,脸蛋白里透红颜色刚刚好。

黎妈妈见老父亲抱着瓶子不肯松手,焦急地去夺了酒杯,一脸严肃地说道,“爸爸,今天喝得太多了!不能再喝了!你再这样以后都不准喝酒了!”

老头子正喝道兴头,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漂亮懂事的年轻人陪他过瘾,说什么也不愿意停手,最后还是老伴儿重重一声咳嗽,才不甘不愿地放下酒瓶闷头吃菜。

步朗尼无所谓地赶紧也交出杯子,对黎妈妈笑道,“爷爷的药酒真不错,有什么秘方吧?方不方便告诉我,我回家也给爸爸泡一些。”

外公一听这话,竖起大拇指道,“孝顺的好孩子!明天我给你找药方啊,这酒对男人可好了,”说着还故意挤了挤眼睛,“你爸爸喝了肯定好。”

阿荣尴尬地拿起汤勺给外公舀汤,黎妈妈也小声道,“爸爸,快吃菜吧,别说啦。”

步朗尼从老人家的挤眉弄眼中领悟了酒的功用,几乎片刻之间就觉得体内的火焰不仅点着了上半身,也向下面奔涌而去,他坐姿端正,神色淡定,皮肤的每一个毛孔却几乎都在出汗,他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只刚出炉的烤红薯,撕开一个小口子都能冒出蒸腾的热气。

连接着喝了好几杯橙汁,大家都吃得尽兴,黎妈妈正要叫儿子帮忙收拾桌子,外婆挥挥手说道,“阿荣,你陪朋友出去散散步吧,我和你妈来收拾就好。”

阿荣乐得清闲,转身拉了步朗尼道,“走吧,我带你随便走走。”

夏天漫长的白昼才落下帷幕,淡青色的天空从东到西一点一点染上沉静的藏蓝,半圆形的月亮斜斜爬上树梢,几只蝉在悠长地鸣叫。

乡间小路的路灯稀少,很远很远才点燃一盏绽放着橙黄色的灯光,出门太早的小蝙蝠受到迷惑,在灯柱旁边乱窜。

夜风饱含了清鲜的玉米香气,黑黝黝的玉米杆儿在路边挤挤挨挨形成一道矮墙,光滑的手臂碰触上唰唰啦啦的叶子微微作痛,却又让步朗尼大感新奇。

作者有话要说:

徐疾大爷的故事

日更六千字的都是神啊……从明天开始一日更厨法,一日更食刑,努力保证日更3k的水准= =

呼唤人气~

37

37、35 …

35.

黎向荣倒转身体向后退,两人面对面的一同行走,夜色越来越深,遮住了彼此的脸,只在走过路灯时变明又变暗。

步朗尼故意伸长胳膊去扫过玉米叶子,黎向荣提醒过他小心受伤,他还说树叶儿能有多厉害呢,果然没走几步就狠狠刺痛了一下,凑近眼前看到了锐利的血痕。

黎向荣正要笑话他活该,他毫不在意地举起来,用舌头随便舔了舔也就算了。

两人在清爽的空气中默默走出好远,黎向荣还保持着那副倒走的架势,所幸小路上根本没有办法行驶车辆,偶尔的路人也会主动避让他。

“你一直这么走路?”步朗尼好笑地看着他健步如飞,似乎后脑勺长了眼睛一般,并不平坦的土路走得平稳无比。

“这样看风景有一种倒流的感觉,”黎向荣笑嘻嘻地说道,“在城市里只能向前看向左右看,生怕有车撞,只有在这里,才能倒着走,看那些树木田野自己往前移动,多好玩啊。”

“是吗?”步朗尼学他的样子转身倒退,没走几步就磕磕绊绊差点摔跤,黎向荣扶了他一把,把他又转过来面对面,“你大概平衡不太好吧。”

“嗯?”步朗尼耸耸肩,“倒着走感觉毛毛的,不太安全。”

“你不安心把后背交给我吗?”阿荣促狭地笑了,圆滚滚的眼睛像是盛满了月光般柔和清澈,他嘟着略厚的嘴唇,已经瘦下很多的脸颊在光影中形成深刻的轮廓,像一幅精致的剪纸。

步朗尼突然觉得阿荣长得挺不错的,他本是纳西萨斯一般的人物,除了照镜子之余很少会关注别人的面容,而此时身处田野,夜静风清,月色正好,朋友也正好。

他伸出双手扳住阿荣的肩膀,两人本来轻快的步伐变得谨慎,他们缩短了步子的跨度,增加了呼吸的频率。

黎向荣疑惑地看着他几乎滴出水珠的绿眼睛,柔软的棕色发丝一下一下拍打在脸颊上,让他忽而忧郁忽而明丽。

阿荣知道步朗尼姿容出色,但是没想到在这样的情景之下看起来更是动人心魄,他中魔般直直瞅着步朗尼,距离太近,闻到了对方口鼻中热烈的酒气。

“呀!”阿荣猛然止住步伐,步朗尼向前一窜直接撞进他的怀里,他赶紧后退半步稳住身形,手掌贴上对方的额头。

“你干什么?”步朗尼不满地瞪他,两人紧紧站在狭窄的土路中间,身边是一排排浓密的玉米田。

“你有点醉了吧?”阿荣结结巴巴说道,手掌沿着柔滑的额头抚过脸颊,从手指传来的触感火热地令人吃惊,也细腻地令人吃惊。

步朗尼不耐烦地偏开脸,却并没有成功将朋友的手甩掉,他干脆伸手把那只胳膊扯下来,发了一点小脾气,“乱摸什么?!”

阿荣怔怔说道,“我觉得你醉了。”

“我没醉!”他大声反驳,胸口随着声波剧烈地起伏,呼哧呼哧喘着气。

阿荣突然笑了,侧身扶住他的后背,“别逞强啦,外公那酒很烈的,你不可能没事的。”

“我酒量好着呢,”自己明明全身发烫,可是一挨着对方温凉的手臂又感到融化般的暖意,步朗尼抬眼望着夜空,很多星星熠熠发亮,月亮,嗯,怎么有两个月亮。

一旦意识到自己的醉意,步朗尼立刻陷入了喝醉的窘境,方才还轻松有力的双脚立刻绵软如汤面条,脖子都撑不住脑袋了,视线也完全不能对焦,他放任自己靠在朋友身上,舌头大了一圈,含含糊糊说道,“我,好像有点晕。”

黎向荣支撑着他全身的重量,站了一会干脆扶着他慢慢坐下来,让他把沉重的头颅靠在自己肩上,在幽谧的夜风中沉静相对。

“上次我喝醉了,我们也是这样坐在路边的,”黎向荣顺手偷偷掰了一支玉米,嫩白的汁液渗出紧密的叶子,清甜的香气萦绕在手指上,他放在嘴巴里吮吸,那甜味却充满生涩。

“嗯,”大脑袋点了两下,头发蹭得他脖子发痒,步朗尼软软说道,“你的酒量才差劲。”

“是啊,”黎向荣赞同地点点头,“所以我不会跟外公喝酒,他那酒,真的挺厉害的。”

“不过你也够厉害啦,喝了好几杯呢,”阿荣微笑着把剥开的玉米递给他,“这会儿才有点反应啊,挺得够久啦。”

“反应?”步朗尼满目发花,干脆阖起眼帘,“我有反应啊,我都快硬了……”

“啊?”阿荣楞了好一会儿才明白,顿时有点好笑,外公受了邻居大叔的撺掇一直坚持泡着药酒,其实也没有传说中那么神奇吧?再说不是对中年男人才有效吗?

心随意转,阿荣的视线自动自发地扫向了步朗尼的下腹部,步朗尼此时侧身靠着他,双腿并得死紧,月光有限,那里只是黑乎乎一片。

阿荣认真地想,要不要摸摸来确认呢?

步朗尼轻声呻吟了一下,唬得黎向荣全身一颤,伸出一半的鬼爪子收了回来,步朗尼仰起脸伸手乱拍一通,气呼呼道,“有蚊子!咬我了!”

有蚊子一点也不奇怪,黎向荣无声地翻了个白眼,手掌撑地站起来,托住步朗尼站好,“走吧,回去早点睡觉。”

步朗尼一只手上下乱挠,也不知道乡下的大蚊子到底咬了他哪里,他又摸脸又抓腿,全身扭来扭去又站不稳,黎向荣两手都把他抱不住,半拖半拽地往回蹭。

出来的时候没觉得走出多远,想回去才发现路途不短,两人犹如连体婴般磨蹭了好一会儿,也不过走了一个路灯的距离。

步朗尼还在全身乱抓,口里只说好痒啊好痒啊,又抓不到具体的地方,把白皙的脸蛋抓出几道红印子来,又蜷着腿挠了好久。阿荣把他拖到路灯下面仔细看,确实在穿着短裤的光腿上找到几个明显的红包,再看他下巴上,也悲惨地肿起一大块儿。

步朗尼一边不停手地抓痒一边不甘心地问道,“奇怪了,蚊子怎么不咬你啊,欺负我是客人啊。”

黎向荣一本正经答道,“我是A型血啊,听说蚊子不爱A型血,最爱AB型的。”

步朗尼愤怒道,“胡说八道!我才没听过,什么歪理?”顿了一下,他又说,“不过我确实是AB型的……”

黎向荣本来就是胡诌,见他还当真了在思索,不由好笑道,“酒劲儿过了没?快点回去吧,家里有花露水。”

步朗尼努力站直了身体,迈开一大步向前——立刻一个踉跄,差点摔个难看。

阿荣赶紧又从后面抱住他,挪动身体用肩膀顶着他的一只胳膊,一手过去环住他的腰,一手从前面抱好,两人三脚般一高一低地走起来。、

步朗尼的身高本来比黎向荣略高,此时阿荣缩肩顶腰支撑着他,更显的他长出一截来,垂着头发颠簸在阿荣的头顶上,而阿荣只能别着脸分出眼神来看清道路。

步朗尼一手搭在阿荣肩上,另一只手还忍不住够着够着去挠膝盖上方的蚊子包,一边还要苦兮兮地说,“阿荣,我下巴好痒啊。”

阿荣顶着他这么高大的身材走得已经是万分辛苦,脊背上片刻就出了大汗,方才还清爽柔和的感觉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只感到自己抱了个巨大的火炉,偏这火炉还动来动去一点也不安分。

不过确实能见到硕大的红包包就在眼前晃荡,步朗尼的皮肤本来白嫩如牛奶,这下可便宜了那只蚊子。

步朗尼空余的一只手又要顾及大腿又要顾及下巴忙乱不堪,显然腿上的伤情更是严重,他干脆只顾着抓腿,而把下巴搁在黎向荣头顶乱蹭。

阿荣被蹭了几下,简直哭笑不得,开口劝道,“忍忍就好了,能有多痒啊。”

声音都被酒精泡化了一般,步朗尼轻声呢喃道,“真的好痒啊,会不会是毒蚊子啊。”

“你以为这里是热带雨林呢,”黎向荣无奈笑道,心里还在反省自己上次半醉时是不是也如此麻烦,只能柔声安慰道,“回去洗洗就没事了,放心吧。”

步朗尼却是思维力无限发散,“要是毒蚊子咬了,要是我又过敏了,有没有血清啊?哎呀,应该先把毒吸出来!”

他扑腾着手脚就是不肯好好走路,黎向荣真想一把把他扔出去,莫名其妙地跑来他家,莫名其妙地喝酒,莫名其妙地遇到毒蚊子!

阿荣恶狠狠地端着步朗尼的下巴,对方的绿眸在夜色里闪亮如野兽,他闷头一口咬在那红亮的蚊子包上,狠狠吸出了“啧啧”声。

步朗尼立刻全身僵硬,仿佛受了极大的惊吓。黎向荣转头“呸”地吐掉唾沫,拍拍他的脸蛋道,“毒吸了,你不会有事了,快走吧!”说完自顾自向前走,也懒得拖他扶他。

步朗尼愣愣地应了一声,高一脚低一脚跟在后面,淡蓝色的月光拖出长长的影子,遥远的路灯飘渺如星辰,四周寂静,然而凌乱的脚步擦过地面,急促的呼吸微弱而不容忽视,残留在身体中的酒气还在铺散,随着夜风弥漫了很远,连没有喝酒的阿荣都受到了影响,头脑发晕却满心飘飘然的喜悦。

作者有话要说:徐疾大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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