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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Ja的地表科技非常落后。除开高位核心种族群的严格管控外,另外一部分原因可以归结于星核能源矿的不稳定性。

第十九章

Ja的地表科技非常落后。除开高位核心种族群的严格管控外,另外一部分原因可以归结于星核能源矿的不稳定性。
阿卡夏裂隙比任何一种能量体都易燃易爆炸,一不顺心就搞坍塌压缩,所有以化石燃料、新型压缩燃料、提纯过的能源石燃料、电能作为驱动的设备统统无法靠近,连星港和巢穴区都只能建立在星球背面。

每只虫的脚底下都好像埋着一个巨大的核反应堆。

与人类相比,虫族起码具有身体优势。大家都是徒手挖矿,但奈何这个糙实的邻居牙尖嘴利,刨土刨石头的时候仿佛开了加速。

一名人类劳工以二十四小时的一天为单位,可以挖掘出不到半矩的原生矿石,这种矿石的生长环境硬得要命,并且耗损率高,经过提纯后转变成少量低级能源石。

虫族就不一样,一只成年中等工雌一天可以刨出来四到五矩的原生矿石,产量几乎是人类的八至十倍。

并且虫子的抵抗buff高,既不用担心挖掘时遇到伴生的异种污染,也没有患上呼吸疾病的风险。

把虫子和异种污染物放在一起,最后实在不好说谁能把谁啃光。

早期人类掘矿时,异种污染的源头还尚未封闭,污染风险比现在高出数十倍,经常发生早上几百名矿工下井,晚上爬出来几百只变异体的惨剧。

马普兹科学院的猎犬小队杀变异体杀红了眼,最后干脆把整个矿区连窝端掉,清理干净后再运一批新的劳工来继续开采,导致疯狗的称号在全星系臭名昭著。

萨克帝经常觉得,人类这个物种能够摇摇晃晃走到今日,实属不易。

虫子的画风和人类截然不同。

大部分能源星居民挖完一天的矿,还能有精力来安贡看斗殴。虽然这贫瘠的娱乐比没有娱乐还糟糕,但起码证明虫族居民个个武德充沛、身强体壮。

最近走在巢穴区街道上,经常会有陌生雌虫同黑色的核心种嗡鸣示意。

萨克帝一个小循环内干趴四只核心种的战绩,迅速在能源星地表居民之间传开。这让Ja的居民对这只来势汹汹的外来户又好奇又迷惑,掏能源石看比赛的时候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纠结感——核心种之间的战斗很爽,但是黑色的雌虫在对手彻底认输后,往往会网开一面放战败者活命。

次次如此。

于是观众的情绪一直坐过山车,处于一种“噢噢噢噢干掉它干掉它!”、“我啃你先祖头壳为什么不砍它脑袋!”的无限循环。

但下次对方出战,又忍不住再次去看。一开始观众会破口大骂嘶嘶声一片,后来就变成“我就知道”、“果然如此”。

把虫推到情绪高点再憋回去,好离谱的边缘控制。

被控了太多次的能源星居民最后麻木了,得出一个结论:大概这就是对方的独特风格,算了算了,习惯吧。

外来的雌虫行事风格处处都透露着奇葩,它和每只虫看起来关系都不错,新的旧的黑市贸易商都很乐意同它做交易。

白色的雄虫和几只战败族群的短翅种跟着核心种,像一群尾巴。Ja的居民最初对这个破烂组合嗤之以鼻,但习惯的力量是可怕的,一旦接受了这种设定,如果哪次没在萨克帝身边看到那只亚成年小雄虫,附近的邻居还会随口问一句“今天你的小伴侣去哪了”。

少数虫子同黑色的雌虫最开始关系并不算好,揍过一顿后,基本上“友谊”也会得到修复。

之前冲进赛场和核心种打成一团的一只雌虫,在经历过武力的洗礼,又看了几次核心种之间的比赛后,离奇地路人黑转粉,在路上见到萨克帝,扭捏地同对方挥了挥前腿。

萨克帝:???

你们虫族的社交关系实在是令人迷惑。

冲过来的雄壮雌虫羞羞答答欲言又止地打招呼的场景,立刻让他不存在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习惯同格拉贴贴后,他很久没体会过这种全身蚂蚁乱爬的过敏感觉了。

回到巢穴,他嗅到住所内熟悉的发甜空气,接住轻盈地跳到自己面前的雄虫。

之前他很不理解关系好的虫子之间互相梳理翅膀、舔舔鳞片有什么乐趣,但他现在理解了。

这就像Rua猫,非常好文明,令人快乐。

“瑟临送你回来的?”

随便找个地方坐下,他看着格拉例行检查般地围着自己转了一圈。发现今天没有增添新的伤口,对方快乐地扇了扇翅翼。

“它们刚回船上。”

一边回答问题,格拉一边抱过来一大堆异兽爪子。萨克帝最近让那只叫恺的工雌从黑市搞来了各种不同品种的异兽,似乎想试试雄虫更喜欢吃哪个。

格拉觉得每一种都很好吃。

“短翅种给我讲述了一些关于他们族群的情况。”格拉用工具敲碎异兽的外壳,一点一点耐心地把里面的肉分离出来。

“瑟临说了很多照顾幼崽的故事,短翅种没有被抛弃的幼虫的习惯,整个族群会一起抚养失去亲眷的虫崽。”

白色雄虫的脸上露出一点儿羡慕般的神色,用一块完整的甲壳把异兽肉递给核心种。

“他说他的那只亚成年雄虫叫肖,第一场见面的时候他给对方喂了一勺异兽眼珠捣的糊糊,从那之后对方就黏上他了。”

萨克帝一直没有问对方之前的经历。

他解释不了自己的来历,格拉曾经的遭遇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好体验。

但是格拉掩藏起失落的表情让他粗壮的神经响起警报,他的雄虫需要一点额外的安慰了。

于是他伸手把格拉拎进怀里,斟酌了一会后开口。

“介意和我说说你之前的事情吗?”

“你是为了救那只雄虫,而挑战喀特拉吗?”

同一时间,格拉也突然提问,他们的声音重合在一起。

萨克帝示意对方先说,于是雄虫紧紧地贴着黑色的高位种,表情带着一种淡淡的困惑,像是遇到了什么他所不能理解的事情那样。

“为什么呢?”

“你不认识他,甚至之前也不认识瑟临他们。为了陌生的虫子挑战大祭祀场的胜利者,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

核心种认真思索了一下,他没有想把同伴糊弄过去。

“我不是什么无私者,做事也会带有自己的目的。你看,我并不会无偿给予瑟临它们帮助,即便它们确实很值得同情。但这宇宙间悲惨的事情时时刻刻都在发生,我只是一个人、吭,虫,我无法救下每一个受到伤害的被害者。”

思维的差异和语言的细微不同,让这种对话变得比轻松聊天更费力。

但是白色的雄虫缩在对方的怀里,仔细地听,于是萨克帝尽可能地用对方可以理解的方式去解释。

“挑战喀特拉的一部分原因,在于我想要用最快的时间整合整个Ja的地表势力。”

“除此之外,曾经有……虫提醒我约束自己的行为。他说,执政、嗯,引导者应该尽可能地创造一个弱者也可以活下去的社会。一个族群是否步入文明,不应该以族群顶端的虫的生活为标杆,而应以最底端的弱者的生存环境去衡量。”

“我不理解。“格拉看起来更加困惑了,声音很轻,“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呢?你只会不断受伤,拖着很多的累赘。”

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那双金棕色的眼睛,核心种一动不动任由他触碰。

“你已经在受伤了,如果没有我,没有瑟临,没有卡塔,你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我只想留在能源星。”

毫不留情地捏了捏对方白色的断尾,把雄虫捏得唧唧一声,萨克帝哼笑:“别把我想得那么好,还记得刚认识的时候,你从治疗仓爬出来的那次——”

“当你第一次提到能源星,我就想着要把这颗星球塞进自己的口袋里。”

黑色的鳞尾圈在雄虫身上,挠他痒痒,直到格拉忍不住轻轻发出求饶般的蜂鸣声才放过他。

黑色的工雌以一种算账般的架势掂了掂怀里的雄虫——很好,最近又变得重了些,毫不客气地开口:“好了,到你了。”

金棕色的眼睛温和地注视着对方:“愿意谈谈吗?任何你想和我聊的事,可以是你那群混球同族,也可以是一切稀奇古怪你乐意说给我听的东西。”

格拉看了他一会,然后身后抱住核心种,握住雌虫的一只手。

“他们在迁徙的途中把我丢下了。”

他小声说。

“在靠近卡姆兰星域的一颗星球上,我的所有同族,亲眷和那些与我一同破壳的兄弟们在短暂休憩后再度出发,他们没有带上我。”

萨克帝自觉自动地准备好暖呼呼的毯子,把对方往自己怀里一裹。

格拉愿意说出来,他就听着。

“那个废弃的星球上有很多人类的建筑残骸。”雄虫抓着萨克帝的手,沿着一根根手指慢慢摸过去,将手放在自己颈侧、贴近脸颊的地方,“卡姆兰星域被异种污染源浸染得太厉害了,我们和人类一样不喜欢靠近那里,雄虫没有雌虫那么高的抵抗力,找不到合适的食物很难存活。”

“到处都没有吃的,我饿极了,就跑进人类的遗迹中。”

卡姆兰星域对人类而言形同鬼蜮。萨克帝阅读过太多资料,比任何人都清楚卡姆兰相关的历史。

联邦历198年,卡姆兰星域爆发了第十八次异种潮汐侵袭,被马普兹科学院把控的第二军伙同第三军背刺驻扎在人类宜居星域外的第五军王牌金乌舰队。

第五军除舰队长外全部殉职,附近的小型阿卡夏裂隙被一并撕裂,边境防线完全崩溃,异种污染蔓延推进至整个星域内部。

那之后近三百年的时间,卡姆兰成为了人类的禁地。

某种意义上而言,它就像太空时代的庞贝古城,和消失在宇宙中的旧地一样,成为了幸存的人类回不去的故土,一个飘荡在星海间的幽灵。

但格拉并不知道这些。

“有一个保存还算完好的很大的巢穴——房子,里面存放了好多影音记录。”

“我找到了可以喝的水,还有一些植物也可以吃,然后我把人类的所有视频都看完了。”格拉轻声说:“很多很多的储存屏,直到残留的能量用完之前,我一直看,一直看。”

他像是要亲吻到对方的手指那样,萨克帝几乎能感受到那微微翕动的嘴唇。

“一开始我区分不了,后来我发现有的视频是人类想象出来的故事,有些则是真的。我几乎睡在那些房间里,一旦关掉储存屏,整个星球就会很安静。”

“安静得只剩下我一个。”

“我把那些关于人类的故事看了千百遍。”

“人类真奇怪。他们提到一些名叫‘爱’和‘希望’的东西,是我从没见过的事物。直到现在也无法理解,为什么人类会为了食物与生存之外的东西选择死亡。”

他说。

“我不明白。”

萨克帝理解对方为什么会说人类的通用语了。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这只白色的雄虫孤伶伶独自一虫在一颗寂静的、陌生的星球上,捡一些被异种污染过的草皮吃,然后缩在那些坟墓般的人类建筑遗迹中,把所有能找到的关于人类的电影和记录看了成千上万遍。

“路过的劫掠船在搜刮整个星球时发现了我。”

白色的雄虫笑了笑,“被发现的一瞬间,我像惧怕人类一样,惧怕我的同类。”

察觉到核心种此刻对自己的温和纵容,他悄悄地亲了一下对方的指尖,紧接着就好像是无意触碰到的那样,把头拱到对方怀里。

“我在一份录像里看见一个人类,他也有一双金棕色的眼睛。”

雄虫发出嗡嗡的声音,当他再一次把头抬起来,两双浅色的眼瞳看起来湿漉漉的。

“卡姆兰已经很久没有人类出现了,我在一个几百年前的属于人类的记录里,看见了一双和你相似的眼睛。”

格拉的声音很低,像是被风一碰就会碎掉的新雪与碎冰。

“当我真的遇见你,我就忍不住想,多么好看的眼睛啊。”

“就像一轮日环蚀那样漂亮。”

二十章

“你会成为我的伴侣吗?”

在这个短暂的夜晚即将结束、小小的巢穴里充满安宁气氛的时候,白色的雄虫以一种十分平静的语气甩出了一个王炸。

他浅色的眼睛里呈现出阴翳般的忧伤,长久地注视着身边的核心种。

萨克帝的手指还搭在对方柔软的翅翼上,听到这个问题时停顿了一小会。

格拉最近一段时间的精神状态都不算很好,或者说相遇以来雄虫的情绪一直不太健康,但是从惊恐到获救喜悦的突兀转变,过大的生活环境变动,以及彼时占据主导性的求生欲,把这种异样的情况压在了快乐的表象之下。

或许是挑战喀特拉这件事给雄虫带来了太大的心理压力,导致对方的不安终于显露出来。

仔细算来,格拉已经不止一次地展露出异常的倦怠。

令同伴感到不安是他的责任。

“我还不知道。”

躺在窝里的黑色核心种认真地想了一会才斟酌着回答,他不会敷衍对待雄虫的任何问题,即便这个问题很棘手。

“我之前的人……虫生很忙,我从没有考虑过伴侣的问题。有段时间我快死了,只想着死前把所有事情都赶快干完。”

实际上确实死过一次。

但雄虫被这句话吓到,一瞬间连呼吸声都停止,猛地抬起头看向对方,腰腹处的呼吸线紧绷着。

萨克帝笑了笑,他摁住格拉放在自己胸口的那只手,安抚一般将对方拢住。

“别害怕,现在已经没事了。我蛹化成功,非常健康。”

“真的没事了吗?”雄虫不安地再次确认。

然后他被黑色的雌虫用另一只手摁在胸前。信息素、体温,以及平稳的心跳,都显示着面前的核心种拥着有非比寻常的强悍生命力。

“没事了。”

“所以我不确定自己是怎么想的。”慢慢地拍一拍对方的后背,萨克帝的手指再一次捋过那对软趴趴的白色翅膀。

“我并没有考虑过自己会找一只雄虫当伴侣。”

这是实话,之前他只可能会用雄虫的脑壳去打水漂。

“我一向对处理感情——我是指求偶方面的情绪有些棘手。你说你不能理解人类关于‘爱’的定义,我有时候也无法完全弄明白。”

“而且你还太小。”这次他的声音里带上了笑意,像是足够有耐心的年长者对待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那样:“我并非指年龄,我理解对于大部分虫族来说,亚成年已经是步入成熟期的标志。但你还没有看过这个宇宙,没有体验过正常的生活,也没有探索出自己想做的事情。”

金棕色的眼睛温和地注视对方,带着安抚,不含有任何笑话的意味:“我并非否定你的渴求是出于真心。荷尔蒙,信息素,强大者的吸引力,一个可以依靠的伴侣,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因素,也没有什么错误,它们当然可以作为构成一份……求偶意愿的基石。”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吗,在人类旧地一支非常古老的语系中,有个和你名字发音相近的单词。”

“——?ωξ?νη.”

“它源于人类的古波斯语,后来这个词演化为Roksane或者Roxana,在一些地方意思是闪亮的小星、或者是灯火。”

“旧地是人类诞生的地方,早期人类无法脱离地面,并且缺乏有效的观测手段,所以他们并不知道这个宇宙中只有恒星才会发光。”

或许是核心种的语气过于温和,这些陌生的话语令格拉产生了一种新鲜的、难以描述的酸涩感。这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就像他第一次被面前的成年雌虫呼唤名字时那样。

萨克帝不会嘲笑他,而是试图以一种更为和缓且沉稳的方式同他交流。

“或许在一般人看来,星星的光芒非常细小微弱,但实际上大部分肉眼可见的星光都来自于一颗炽热燃烧的恒星。”

“我对你期望的更多,罗克珊。”

核心种的手指按了按对方的眼角,像是要拭去并不存在的潮湿痕迹。

“并不是我想要你成为怎样的虫,你也不需要按照我的喜好成长。但是在将自己定义为某只雌虫的伴侣前,你要去见见这个世界、弄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没有选择和自己做出选择是截然不同的两件事。”

“我所能做的,是让你在想要选择的时候,能够拥有足够的、按照自己的意志去选择的权利。”

“繁衍是每一个生物写在基因上的本能,但它不应该成为恐惧和枷锁。不要因为害怕被丢下而将自己困住某个虫的身边。”

“你或许需要多一点时间去了解我的过去,每只虫都有一些轻易无法宣之于口的秘密,我也不例外。而我自己也会用更多的时间弄清楚自己的想法。”

萨克帝曾经的经历确实不太好拿出来讨论。如果他本人还活着的时候,和一个人类成为伴侣并且共同生活了很久,然后有一天他的伴侣突然跳出来说“嗨,其实我是一只虫子——”

他简直没办法想象自己的心态会有多崩溃多爆炸。

但这件事在未来总要想办法解决。

“我明白了。”

格拉回以微弱的蜂鸣。

“我会很努力的,我可以学很多很多的东西。”

“如果获得了第二次蛹化的机会,成为比现在好上许多的虫,那个时候我可以成为你的伴侣吗?”

雄虫的声音小小的,虫族的思维方式和人类存在着偏差,他对于雌虫的那些话懂了但又没完全懂。但他还是试图以自己的方式去回应。

“我可以替你孵化很多很多的卵,我会照顾好它们,你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族群。”

萨克帝刚想针对前一句回答“无论你会不会第二次蛹化,都是一个很可靠的同伴”,结果对方的下一句话直接起飞,让他原本波澜不惊的平稳精神状态差点被创死。

虫族的脑回路确实和人类不同,这导致白色的雄虫在求偶这件事上,处于忐忑羞怯和过于直白之间。

萨克帝觉得他确实需要花时间想一想,现在他的性别认知系统已经开始紊乱了。

虫族的繁衍方式有点像海马。

这是一个解释起来大概率会被马赛克的复杂问题,不能细想,细想会让萨克帝头皮发麻。

王虫时期,虫母就秉持着管杀不管埋的强盗传统,把卵往别的生物体内一产,自己快乐躺平,被寄生的倒霉蛋喜当妈。

等到王虫时代结束,虫族分裂成不同的核心基因族群,雄虫数量变得更多,但雌虫基本上还是一种很颠覆人类认知的生物。

孵卵的事情全是雄虫在做,它们拥有一个小小的、储存着遗传物质的温暖孵化囊,从功能上来说就像海马和鮟鱇鱼二合一。

这种倒错的关系一旦放到人类社会,会成为让社会研究学家和伦理学家打破头的争论性题材,并且狂写百八十本《论权力与性别的关系》、《绝对力量与性别,谁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导者》、《雌性与雄性,交/配过程中的错位关系认知》等等。

“这不重要。”他艰难地发出声音,这句话比他颁布过的任何一条政令都还要烫嘴:“我不太在意族群,我……更注重和伴侣的私人空间。”

他甚至忘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不是人类,而是雌虫,一整个稀里糊涂不知道在说什么。

结果雄虫看起来更伤心了。

“其实我说谎了。”雄虫小声说,他的手还保持着一个被对方手掌覆盖的姿势,手指轻微地蜷了蜷:“就算我们成为伴侣,我可能也没有办法替你孵化很多的卵。”

“我听说基因缺陷种是没法拥有后代的。”

被开窗文学创到的萨克帝毫无想法,格拉刚刚掀了他的天花板,现在开窗只会让他心平气和。

思维敏锐的脑子难得被绕了进去,核心种正深陷虫族性别系统的泥沼。

找一只雄虫当伴侣到底算不算搞基这个问题,实在是烧得他CPU嗡嗡作响。

十几只一堆腿乱爬的小虫子喊他和格拉爸爸妈妈的场景,简直让他眼前一黑头皮发麻,更何况他都不知道在虫族这个基本盘下,他和格拉谁是妈妈。

他可以接受红太岁的吞星炮轰在自己的头上,但是不能接受成为一名男妈妈。

这对他的精神与人格来说,属实有点太超前了。

但萨克帝明白,格拉天性或许很喜欢幼崽。对方不止一次表现出了对瑟临所在的短翅族群的羡慕,雄虫渴望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族群。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以一种温和的力道拍了拍对方,第一次做出一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能否兑现的安抚:“别担心。”

他说。

“总会有办法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