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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华宴

第十五章华宴
泽洲早晨,铜镜前,一抹阴柔的身影,正努力想将乌丝束起,深蓝色的公子扮相,并没有为那阴柔的相貌添点英气,镜中人微微蹙起柳眉,那神情看似不怎么满意,他手一扯,便将那好不容易束好的发束,再次扯散,一头青丝垂散一地,带着挫败神情的人儿,烦燥的用手于头顶上乱抓一把,开口发泄道:“啊~~~~气死人了。”

“怎么回事?主子,瞧您一早起来至今,这发束了又放、放了又束,在让您这样用下去,这顶上怕是要秃一块了。”永莲捧着水盆置于一旁的盆架上,有些看不下去的他,出声替那饱受玉手‘蹂躏’的青丝说情道。

“唉~~~~罢了,永莲你帮我束发吧!”月翔凤看着木梳上‘阵亡’的发丝,轻叹了口气后,望着镜中永莲的身影说道。

永莲含笑微点了点头应声道:“是!主子。”

信步走至月翔凤身后的他,接过木梳,开始轻柔的整理起那头被用乱的青丝。

“永莲~!”微眯起双眼,感受那纤纤细指与梳齿轻触头皮的舒适感,月翔凤轻轻的低唤道。

“怎么啦?主子?”永莲定神望着镜中微眯起双眸的月翔凤问道。

“我想更扮的更像公子些。”月翔凤语气淡淡的要求道。

这带些孩子气的话语,让永莲发出了轻笑声。

“主子,光您这张面容,就很难扮像公子了,除非换张脸,否……就算没了额上的红纹,旁人也很难将您当成公子看待的。”永莲笑着为月翔凤束了个发束,并拾巾沾水轻拭容脸的同时,嘴里则毫不留情的泼了月翔凤一盆冷水说道。

“………”无言接受这最真实的回答,月翔凤拧眉开始考虑要不要叫日影或月影找人来帮忙易容之际,门外传来了凌雪的声音。

“主子!凌雪来找您了。”轻扣房门,凌雪立身于外语气恭敬轻唤道。

“进来吧!凌先生还好吧?身子有没有好些了?”湿巾拭脸后,月翔凤神情气爽的朝凌雪问道。

“回主子!我爹他好多了,主子的救命之恩凌雪铭记在心。”凌雪眼眶微红出声回道。

“凌先生没事就好,凌雪今个有件事想请你帮我一个忙。”月翔凤旋过身子含笑问道。

凌雪闻言面容上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凌雪这事你得先回答我你要‘帮’还是‘不帮’,至于帮忙的内容,到时你就会知道,不勉强,你想想后再回答我。”月翔凤不打算对凌雪明说,只语带玄机的要凌雪自个考虑。

“主子别说帮不帮的话,我爹的命是主子您救回的,对凌家而言,您不只是恩人更是凌雪的主子,您下次只需吩咐,不论是上刀山还是下油锅,凌雪一定拼了命也会完成您所交待的事。”凌雪闻言后立刻抛去脑中的疑思,语气坚定的回道。

听着凌雪的话,月翔凤含着笑不发一语,在凌雪话音才落下,只见永荷手里捧着一堆东西出现于房内。

“主子!您要的东西都备齐了。”永荷额上带些细碎的汗水,满手东西的他勉强从面前的‘小山’探出头来回月翔凤说道。

“嗯!那~~凌雪就交给你俩了,我去看看月影将事办好了没,等会用好了,就到前厅里找我,别用太久,会误了时辰的。”月翔凤看了看凌雪后,朝永莲和永荷交待完,人便起身朝着门外准备离去。

“是!主子。”永荷和永莲含笑看着身着公子装束的月翔凤双手负于身后信步离去。

独留下一头雾水,尚搞不清楚状况的凌雪。

“到底要做什么?”凌雪语带不安的看着月翔凤转身离去,接着永荷带着诡异的微笑,缓缓的合上了房门,温柔的永莲则动手脱起了他的衣服,他惊声唤道。

“嘘!别多话,乖乖站着别动就是了。”永荷柔声回道的同手,一双手则有力的扣住了欲转身逃跑的凌雪。

一大清早的,本应很宁静的院落中响起了一声又一声的惊唤声,而始作佣者此刻却闲适的于前厅大位上,玉手捧着瓷杯,眉眼含笑细细喝起好茶来。

***

‘叩’、‘叩’、‘叩’一声又一声规律而不间断的指节碰触桌面清脆的叩击声,那声音在寂静的大厅上回荡着,宝蓝色布束将一头乌黑的长发束起,同色系的宝蓝色长衫罩住纤瘦的身子,阴柔俊美的面容半合起的双眸,一身公子扮相的月翔凤,闲适的坐檀木椅上,漂亮的嘴角扬起一抹若隐若现的笑意。

坐于一旁专用小椅上的允龙,吮着指头大大的眼里有着困惑的神情,望着他那位心情愉悦的娘亲,突然间,好似有某样东西吸引了允龙的注意力,他放开了小嘴里湿漉漉的指头,指着空荡荡的大厅,用那软软的童音唤道:“叔!”

这声一唤出,原本空无一人的大厅上便出现一道硕长的身影,不带情绪反应的声音于大厅上传出,那人低唤道:“主子!”

闻声,睁开晶亮双眸的月翔凤看着平板俊容上有着些微惊愕的身影,缓缓出声问道:“可有探到什么消息?”

“回主子,有!关于收购米粮一事,曹府前夜便有马车夜访泽洲郡守府。”身影的主人语气肯定的出声回道。

“呵呵!很好接下来就等月影的消息了,日影你就先歇息一下吧!等会咱们还得再出门一趟。”月翔凤嘴角上的笑意更明显了,那对晶亮的眼眸中有股异样的神彩瞬间流逝而过。

“主子”那抹神彩自逃不过日影锐利的双眼,他那长年毫无表情的面容上,眉头很明显的拧了起来,音调带着些许不赞同的低唤道。

月翔凤赖皮地不想回话,他笑着看那难得有些情绪反应的俊容,一手靠着椅把支于饱满光洁的额旁,,含笑的丽容上全是兴味盎然纯看戏的样子,那股视线盯的日影浑身不自在。

“主子,曹府来信。”整当厅内气氛正诡异之际,月影爽朗的大唤声便由外头传出,他那高大身子也正由外朝厅内跑进,像个大孩子似的月影,一面扬起手上的纸帖,一面朝厅内喊道。

这一道不知轻重、没大没小的叫唤声,让日影那对微拧起的眉头,好似都快要黏在一块了。

“日影,你现下这个模样到像极了月影的‘娘亲’,我觉得月影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像这样私下相处、无外人眼光之下,其实大可不用如此在意‘规矩’,日影~~君位虽高可知心人却少,焰和天同你和月影一块长大,在我看来他们早将你俩当成知心兄弟看待,你太过死板了,规矩是人订的,只要不会误到正事,放松些又有何不可呢?谁说影卫不能有情感存在?”月翔凤将目光转向月影那奔跑而来的身影上,语气轻淡的回日影说道。

日影闻言,眉头紧拧的情况丝毫没有放松,他没回话,只是那木然的俊容上多了些思索的神情,而正飞奔而入大厅内的月影,一见到立身于月翔凤身旁的日影后,他先是一阵错愕,很快他面容上那原本充满阳光带些孩子气的神情模样,顿时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同日影一般毫无情绪反应的影卫样貌,奔跑的脚步也被稳重的慢步所取代。

月影的转变太过迅速,月翔凤见状不由的轻笑出声,而日影从头到尾都只拧着眉头不发一语,深知自己的话可能对日影的想法产生些作用后,月翔凤便将目光由日影身上转移至月影那像张宛如川剧变脸般的俊容上,含带着温和笑意的他出声对月影唤声说道:“帖。”

停下扣击桌面的动作,纤细的手缓缓的朝月影伸出掌心,月影连忙上前一步,恭敬的将帖放置于月翔凤的手上。

接过帖,展开细看一边后,月翔凤神情欣喜的合起置于一旁的桌面上,指节又开始轻快的敲扣起桌面来。

“主子?”月影有些不明白月翔凤的举动,他低声轻唤道。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月影,不过赴约的时辰尚早,况且我还得等候一个人方才能出门,你同日影一旁坐着陪我等吧!”月翔凤回复到原本那闲适空等的姿态,对日影和月影说道。

“是!”日影和月影虽满怀不解,可却还是异口同声回道,接着两人朝主位旁的空椅上坐了下来。

月翔凤看着一旁专心玩着自己指头的允龙,将那小小的身子一把抱于怀中后,轻声说道:“龙儿今晚会乖乖听莲叔和荷叔的话吧?娘回来时可能会很晚,你自个先睡好吗?”

允龙那张漂亮的小脸,在听完话后,立刻笑开了小嘴咿咿呀呀的像是在回应月翔凤的话,接着小身子一扑便用力撞上月翔凤的胸际,开始撒起娇来。

正当厅里上演着母子亲热戏码之时,大厅外传来细碎的声响,仔细听便稍可听出三种不同语气音调的声音。

“为什么我要穿成这样呀?~~~~~能不能换别件呀?~~~~不然换件平常点的也行呀?”其中一道是凌雪的声音,他语气间带些哀怨的不断出声说道,听起来就像是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般。

“官、富人家的倌儿出门本就是会穿的体面些,你那些平常衣裙怎能穿上台面,况且主子本就要你装扮成这样,或许宫里的衣饰和宫外会有些不同,若凌雪你不习惯….那就把裙摆拉高些,这样可走的快一点,至于发髻我都有固定好,不会有散发或是掉簪的情况发生,一且都没问题你放心。”另一道声音一听就知道是永莲,那柔和的声调,正对着凌雪说着安抚的话语。

“是呀!这衣饰主子本就不太爱穿,就算你穿坏了或是用掉了,主子非旦不会生气,反而还会一脸激动的感谢你,所以不必太在意,主子定等很久了,咱们得走快些,希望没误到出门的时辰。”这粗线条的回言,不用猜也知道那人是永荷。

不过永莲和永荷的回话,很明显压根就安慰到哀怨的凌雪,反而担心误到时辰的两个人,索性将行动鳖手鳖脚的凌雪,半拖半架的一路朝着大厅方向前去。

望着那映于纸窗上,三道快步行走而来的身影,月翔凤笑眯了凤眸连忙抱着允龙起身,眼神带着期待的目光,随着三道身影直往厅门处移去,就在三人快到大厅时,月翔凤则语气含带着兴奋轻唤道:“关键人物就要到了,日影、月影等一下咱们就可出发了。”

回复镇静的日影,那张冷静的俊容上虽然神色无波,但锐眸却直盯着厅门处望,反观之月影他那张藏不太住思绪的脸上满是好奇的神色,一双褐色的眼眸有如猎豹般紧紧跟随着纸窗上的身影一同移动着。

人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愈是不知道的事物,反而愈会激发起‘想知道’的欲念,此刻众人的反应亦正是如此,那种随着谜底慢慢揭穿的刺激感,正挑动着每个人的感官神经。

“主子!人来了。”永荷的声音早先一步传出。

“嗯!快点进来吧!在出门前先让我瞧瞧。”月翔凤精亮的凤眸正凝视着厅门,微扬起的嘴角,那神态像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正等着迎接那个未知的答案。

那人身影才出现于门前,向来自制冷静的日影,双眼闪过一丝惊愕,一旁的月影更是难掩脸上惊讶的神情,而月翔凤在见到那人影后,他朝着永荷和永莲微含首表示满意,精锐的目光将那人影从头到脚扫视了一边后,这才出声说道:“很美!凌雪。”

立身于永莲、永荷身旁的凌雪,纤细的身子上正穿着削肩露颈雪白色的水袖曳裙,那看似乌黑的长发,在日光的照映下,正闪烁着暗红色的光泽,两支垂晃着金穗的簪子,将那红黑色的长丝固定成简单却不失庄重的发髻,微施胭脂的小脸,长翘的羽睫如扇般,上下挥动着,圆亮的大眼左右游移着,轻咬着樱色的下唇,那含着些许哀怨神情的生动面容,此刻的他像颗磁石,牢牢的吸引住众人的目光。

“主子….”从未穿成这样的凌雪,低垂着头浑身别扭地对月翔凤唤道。

“好极了,我就知道打扮起来,那股气质马上就显现而出,听说你能书、能画、能琴、能舞,凌先生的双子果然个个不平凡,今日泽洲怕是要起波澜,凌雪……泽洲是否能生变,今夜是个开场,我只要求你答应我到时不论发生什么事,你都只能面带微笑及点头称‘是’,其它多馀的神情和话语可全都一概都不准出现,到时可能会借你琴或舞一用,即要兴波,就得激起大波才行。”信步走至凌雪身旁的月翔凤虽然面带着柔柔的笑意接过永莲手上的斗篷,摊开由凌雪身后一拢便将那耀眼的人儿藏星藏月般的,紧紧包裹住后,话语里明白的向众人宣告,他将要在这个地方兴风作浪。

月翔凤那惊人的言论,使凌雪迅速抬起藏于斗篷下的小脸来,睁着一双大眼,青涩的面容上挂上慷慨就义的神情朝月翔凤回道:“只要是主子的交待,身为凌家人定会尽心尽力完成,还请主子放心。”

“很好!那咱们准备出发吧!”月翔凤笑看着凌雪,语气兴奋地下令说道。

***

夜晚的泽洲城大街,两旁伫立着茶楼酒馆、说书杂耍及各式小贩,在这热闹的大街上有家大刺刺的开在大开上的勾栏青楼-醉月楼,一个纸醉金迷之地,门外的花倌儿,不知羞地大声直朝着来往的人群唤着‘大爷进来呀!’。

曹府帖上的设宴处写着‘醉月楼’三个黑大的字体,随着马车前驶而愈来愈近、愈来愈明显,月翔凤不用想也知道,现下日影那张俊脸上定又是拧眉不语,经由帘外看着那金碧辉煌的楼宇,凸显出城东的繁华热闹,再回想今日西城城郊的荒凉,两两相较之下,看在月翔凤的眼里直感到讽刺。

行进中的马车车速渐缓直至‘醉月楼’前停顿下来,掀帘许久未见人出车厢,日影立身于马车旁一手拾帘,语带恭敬的唤声说道:“主子?”

“主子!醉月楼到了,您要下车吗?”一旁的月影微提高了嗓音朝着车内有些失神的月翔凤唤道。

“哦…嗯!不好意思,想事情想到有些出神。”月翔凤闻声回神,他连忙出口回道。

下了车,月翔凤立身于醉月楼前,一名花倌儿眼尖,抹着浓厚妆扮的他,眉开眼笑的朝着月翔凤所立之处高声唤道:“这位俊美的爷儿,要进来吗?”

这声高唤,引起了其它人的注意,一群花倌儿正欲蜂涌而上-抢‘客人’之际……

连忙闪身至月翔凤身前的月影出声说道:“我家公子是来赴曹爷餐宴的,还有劳那位倌儿为咱们通报领路。”

话才一出,众花倌儿连忙朝两旁让出了一条小道,且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了起来,没多久,一道曾经见过的熟悉样貌于醉月楼里走出。

月翔凤于袖中抽出了纸扇,开扇轻轻的挥动起来,他丽容含笑微启朱唇朝那身影唤道:“昨日一别,没想到今日还能相见,钱公子~~咱们可真是有缘呀!”

由醉月楼里走的钱有道,对于月翔凤的话,并无任何反应,他只是淡然的拱手说道:“曹爷万分欢迎月公子莅临,月公子这边请。”

说毕,钱有道人身一闪,态度恭敬地用掌心于胸前向右一划,比出了‘这边请’的手势。

“呵!日影、月影,咱们进去吧!想必曹爷己久候多时了。”月翔凤眯起凤眸朝着挡身于前的日影和月影交待道。

两道身影利落的退身至后,月翔凤姿态高雅的领着众人踏步朝着醉月楼走去,就在要跨过大门门槛之际,一只玉臂硬生生的挡住了月翔凤一行人的去路。

“慢着~~~醉月楼向来只有公子才得进出,正经雌子不得由进入此门,这规矩还请月公子见谅。”一名年约二十出头,身着轻纱薄裙,玉脂般的肌肤若隐若现,青丝高盘,浑身上下全是金、银饰,那美艳的模样,足以倾倒众生,艳丽的美人一脸不满、语气含讽的对月翔凤身旁的凌雪说道。

这讽刺意味浓厚的话语,让月翔凤身旁藏于斗篷之下的凌雪,垂于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受辱之情全然地表现在那小小的动作里。

月翔凤侧身状似亲密地轻揽住凌雪的腰际,脸上扬起亲切的笑,柳眉一挑,明褒暗贬地回道:“怎么~~这楼里个个都不是‘正经雌倌’呀!唉啊!即然正经雌倌不能入这门,那本公子的美人还是换个门进来比较好。”

这话说的艳丽美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不甘屈于下风的他左手扯住向前走的钱有道,丽容含怒右手纤指直指着月翔凤尖声唤道:“你…….”

月翔凤笑着冷看被拖下水的钱有道一眼,而钱有道只是朝月翔凤微微耸了耸肩头,双手于胸前一环,整个人便靠身于门柱旁,他神情冷淡的看着艳丽美人所主导的这场闹剧,丝毫没有出声圆场的打算。

接连着两次拔尖的声音,引起了二楼楼阁里老鸨和曹爷——曹铎的注意。

左右手各揽着一名美人的曹铎,移动着他那臃肿肥胖的身躯由二楼来到一楼厅中,一大把年纪看来极为势利的老鸨则亦步亦驱地跟于曹铎身后。

同一回相见,月翔凤给曹铎的评价则是身型矮胖、油头粉面、为富必定不仁,为官必定贪污,整体看起来只能将之归于奸佞之辈,而此刻曹铎的一双邪气贪婪又色眯眯的双眼正不知羞耻的在月翔凤的身上打转,形态之间极尽下流。

那种毫不隐藏的意淫目光,让月翔凤心低头深感到不悦,可却没将此心念表露于言行之外,但一旁的日影和月影二双冷森森的黑眸,则毫不客气地直射向曹铎,明显地透露着凶光。

向来就擅常应付三教九流的老鸨,眼见场面有些僵,他连忙操着一口娇作的音调,朝着月翔凤唤道:“哟~~~~您就是月公子呀!今日让大老板直留下上房的那位贵客,真没想到您人生的真是俊,唉呀!玉莺你怎么还不快请贵客上楼呢?”

老鸨一面打圆场的同时,一便朝着那名唤作玉莺的艳丽美人使眼色,示意他别在乱使性子速让道。

“嬷嬷!”玉莺气的睁着杏眼,还是不打算放行,他恃宠而骄的朝老鸨娇斥道。

“本公子向来不喜外头的倌儿近身,若赴宴随本公子出席的便是侍妾,这样好了,玉莺倌儿不愿让道,今日做东者是曹爷,那本公子就请曹爷做个公断,看是换个地、亦或是改个时、再不然…….撒个人也成。”善于谈判的月翔凤,从头到尾全是挂着柔和的笑意说道。

“大爷~~~~!”玉莺闻言,连忙倚身至曹铎身旁,玉手毫不忌讳的直抚上曹铎的胸前想为屈于劣势的自己留个情面,他嗲声嗲气的唤道。

但曹铎的一对目光却全没注视到玉莺,反而完全定视在月翔凤的身上,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灵动佳人的他,却在看见雪白的额际后,于那满龌齰念头的心底暗叹说道,可惜是公子儿,还是个有钱的公子儿,只能远望却无法亵玩的美人。

“莺儿,你又给爷儿我胡闹,去去!等会备酒向月公子赔个罪,这事实乃本爷之错,未事先查访公子之好恶,以至造成月公子之不悦,来来来,上楼后,爷儿我备上陈年好酒请公子消消气。”曹铎圆滑精巧的话语顺着月翔凤搭好的台阶,大摇大摆地顺阶而下。

在老鸨的引领之下,曹铎与月翔凤等一行人,走进了醉月楼里最好的楼阁里,那阁里尽是奢侈华丽、金壁辉煌的精雕摆投,不同于其他一般买醉寻欢的寻芳客们所用的楼阁,这儿听不见交欢时浪声娇吟、也见不到衣衫不整的花倌或恩客。

入阁后,曹铎热心的顺手就要按月翔凤入坐,就在要伸手之际,日影利落地用含鞘的剑挡住曹铎的身子,这个举动让曹铎的脸色有些难看,月翔凤见状含笑出声缓场。

“呵呵呵!我家的侍卫护主心切,曹爷大人您大人有大量想必是不会同侍卫一般计较的,这两人知道本公子不喜他人随便近身,关于原因……曹爷您看我虽是‘公子’之身,可这张容貌……却常为本公子带来许多困扰。”月翔凤客套地对着曹铎拱拱手,漂亮的颜容上带淡淡的歉意说道。

“月公子这么说就客套了,今设宴乃是为了尽地主之谊,对于公子的习性未有深入了解,也是本大爷之过,还请月公子多多见谅,来月公子这边请,本大爷请楼中最会唱小曲的倌儿来为公子献唱一曲代为赔罪,来人呀!叫潋雀来。”善于交际的曹铎话锋一转,不止为自己留了颜面,还精巧的带过刚才那尴尬的场面,转换话题,重新热热场子。

月翔凤笑了笑手揽着罩于斗篷下的凌雪入席坐定,面前的实木华雕桌案上,摆满了各式精致别有特色的美酒佳肴。

不一会,那名叫潋雀的花倌儿身穿一粉红衣裳,脸上还抹了点胭脂水粉容貌极美,踩着优雅莲步,抱着琵琶半遮着面走了进来。

“啧啧!想不到,曹爷的醉月楼中竟然藏有如此绝色,不过…现下只知容美,尚还不知音艺如何呢?”月翔凤一手支着下巴斜倚于凌雪的肩头上,修长纤细的手里正拿着玉杯在丽容前晃呀晃地,神情不以为然地朝曹铎说道。

曹铎本人丝毫不在意月翔凤挑衅的话语,只高傲起抬首示意潋雀坐于两席之中。

花倌-潋雀坐定后,纤纤玉指,转动了弦轴,试弹了几声后,清了清嗓子,开始弹奏起一弦弦轻细优美的曲调,软音歌声袅娜于满室中。

一曲唱毕,月翔凤虽不懂得音律,也不知道那潋雀唱的如何,但光是那婉转动听的声音,就让人感到浑身一阵舒畅,只可惜这样的美人竟然身处在青楼中。

“月公子?月公子?呵呵呵!怎么样好听是不,公子要不要让潋雀陪你一宿呀!”一曲才唱毕,曹铎得意又猥亵的笑声就这样大刺刺直朝月翔凤耳门窜去。

“声虽好,可这琵琶声却太过匠气,坏了原本嗓音的优美。”坐于另一席里的钱有道轻轻放下手里的酒杯,语带惋惜地回道。

“钱公子说的极是,在泽洲琵琶这门乐器,潋雀只服一个人。”抱着琵琶的潋雀轻笑地回道。

“唉!钱老弟,你这人总是坏气氛,潋雀在泽洲没有第一、也有第二,人美身美才是重点。”曹铎一面回道,一面伸手将坐于身旁的玉莺揽于怀中,大掌无视众人般地直朝着玉莺的衣襟里伸去。

“钱公子听起来,像是对音律颇有研究,潋雀倌儿能否向你商借琵琶一用。”月翔凤状似不在意曹铎的放浪,他朝潋雀说道。

“月公子请用。”潋雀抱起琵琶递至月翔凤的面前。

“美人,为潋雀倌儿弹上一曲,那婉转动听的歌声,怎么能没好乐呢?”月翔凤缓缓起身,接过潋雀递来的琵琶,置于身旁罩于斗蓬下的凌雪身上后说道。

“是!”一道柔细的声音轻应道。

接着一双白玉青葱般的小手由黑色的斗蓬里伸出,接下了月翔凤手中的琵琶后,置于怀里,长指轻轻拨弄了几下弦后,一股曼妙宛如清泉涟漪般的音律,由凌雪手中传出,每一个音都像是有生命一样,轻巧而富含感情,荡漾在每个人的心扉。

纤细雪白的指尖在弦与弦之中游走,每一个碰触,就是一道声响,依序流过,有时曲声渐缓,节奏趋于平和,就像溪水淙淙、秋风习习般,有时声转换激越昂扬,音调则有如山洪暴、江河决堤般。

精湛的弹奏技巧,不只让潋雀望了开口跟唱,也让室内的众人各个呈现出不同的反应,其中又以钱有道的反应与面部神情最为激动,那只握着酒杯的掌,青筋微冒,那力道怕是要将杯给捏碎般。

“我的人给各位献丑了,哦!差点忘了今日的重点,曹爷今日宴请本公子,想必早以知道原委。”月翔凤对于钱有道的激动反应感到很满意,他笑着利用众人尚未由曲声中回神时,出声转移话题说道。

“听说了,何大人的公子己同爷儿我说过,不过………关于买卖这事过几日,待爷儿我思量思量后,会在同月公子商讨,今日就先让咱们双方相互熟悉,常人有言‘买卖立于互信’,月公子你说是不?唉呀!月公子怎么都没动筷呢!是酒食不好吃吗?还是不合你的胃口呢?”曹铎到也不似外表那样肥油,脑子里还精明的很,他不急着吞食眼前可见的大饼,反而像是在打太极似的暂将话题推开。

“买卖事确实是急不得,曹爷思虑细密,本公子卓实佩服,至于酒食一事,曹爷无需担心,是本公子听乐曲听到太入神而忘了动筷,能赴曹爷的宴,本公子自是欣喜,只是还希望日后购米一事,能得到曹爷的认可与帮助,本公子先敬曹爷您一杯。”月翔凤到也明白,曹铎与他初次见面自当然还不敢放心,只要能稳住曹铎,自己计划中的事自然能顺利一半,想到这儿,月翔凤朱唇微扬,露出一抹笑意,他着高举起经由桌面上的酒,意欲敬曹铎一杯。

“哈哈哈!没问题~~。”曹铎到也聪明,虽对月翔凤还怀有戒备之心,可却也不会白白放着大生意不做,他笑着与月翔凤隔空对敬后,便先将自个手中杯里的酒一干而净。

随着美酒佳肴不断上呈、替换、更新,双方的话题始终一至停留在原地,互打着太极的精髓‘推’与‘拖’、‘拉’,眼看佳肴、美酒尽见盘底杯底之际……曹铎对着上前收拾杯盘的花倌使了个眼色后,只见那名花倌点了点头,匆忙转身走出。

而此刻月翔凤的注意力却完全放在研究钱有道的眼神,而完全没发现曹铎与花倌间的怪异的行为,看到凌雪这饵,引起钱有道那条大鱼的注意力,只等大鱼上钩的月翔凤,半醉迷蒙地举箸随手乱夹了些酒菜入口。

过了半霎

头有昏昏的?感觉好热。”月翔凤依身于凌雪肩头上,一手抚着他自己的额际,嘴里喃喃自语说道。

“月公子?要不要在这睡一宿?爷儿我请你的侍卫回你府上通知一声,我让潋雀同你的倌儿交换,伺候你如何?”曹铎猥亵的看着月翔凤身旁隐身于斗蓬下的凌雪笑着说。

“不了!我不需要人伺候,曹爷您的好意,本公子心领,天色不早本公子得先回去,同您告辞一声,日影、月影回去了。”月翔凤泛红的脸,全身感到一阵又一阵燥热,这种怪异的反应与曹铎的话,让他心底直觉必需要在他不醒人世前快点回府。

“月公子己醉,就不要勉强走夜路,于醉月楼留一宿吧!”曹铎面部表情有些诡异,他努力的出言想婉留月翔凤。

精明的日影是看出了月翔凤那不太像是醉酒的脸部异样后,内心暗叫道,糟了。他当即立断转过头,示意月影扶月翔凤起身、并伸手抓住凌雪的骼臂,准备离开。

“你家公子己醉,何……”曹铎的话还未说完,日影的剑,则早以出鞘直抵于曹铎的颈子上头,他冷冷地说道:“没有下回,主子身子不适药性。”

长剑那森冷的银光于曹铎眼前闪动着,他两指轻挟,小心翼翼地将日影的剑推离肥油层层的颈子,接装成一脸无辜样,话语间却滑头的说道:“唉呀!这位侍卫先生又何需激动呢?在青楼的饭菜中多少都有加点春药的,大多数谈生意的商贾们都是会再留一宿的,你看爷儿我连美倌儿和上房都准备好了?”

日影冷睨曹铎一眼后,并不打算再说下去,他只回了曹铎一句:“主子从不留宿青楼。”

语毕,他收起长剑,带着凌雪示意月影抱起月翔凤速离。

“呵呵!不留宿也行,花倌儿要不带回府上去慢慢享用呀?爷儿我看那身旁的小倌儿应还是个清倌吧!春药破身…可是会很痛的……”曹铎淫声秽语地说道。

这话才说完,一直无声在席间喝着闷酒的钱有道,大力地将手中的杯置于桌案上后,人无视于曹铎瞬间转难看的脸部神情,大步离席。

“曹爷,小的们刚才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只是此举已造成我家主子的不便,主子从不外宿的,也不睡青楼花倌,关于这点,还请曹爷见谅,咱们先行告退了。”不愿再给曹铎出声留人的机会,月影扯过罩于凌雪身上的斗蓬,披于月翔凤的身上后,将其拦腰抱起,接着便随日影及凌雪离开了醉月楼。

深夜无人烟的泽洲城大街,有辆马车飞快的于道上奔驰着,月影则驾着马跟于车旁朝驾车的日影说道:“这儿该怎么辨?公子好像很难受?还有为什么那曹铎和钱有道一样也吃饭菜?为何他们俩会没事?”

日影冷静的一面驾车急驰,一面分神回道:“青楼饭菜是有加微量的春药,那曹铎经年累月都在吃,而钱有道这人对药性应也能适应,所以那一点点小小的剂量是不可能影响到他们的,反观主子从没食过,只要微量就会引发很大的反应,啧……我太大意了,未注意到这一点,咱们快点先回府,在同永莲和永荷想辨法,现下只能请公子先忍一忍了。”

“………日影你很了解也?你上过青楼呀?”月影古桐色的脸上有些微红,他目光注视着前方策马,可那话却是朝着日影反声问道。

“”

“你不回答,那我就当你去过了……”面对日影的无语,月影语气微闷的代日影回答道。

“专心驾你的马。”

暗夜里,泽洲城外有匹快马,正朝着城关直奔,而城内亦也有一马一车于道道急驰着

炎凤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