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雨天适合睡觉,适合和爱人相拥着倒在床褥上,心安理得地躲起来,什么也不想。
杭远吻着童乐心的肩膀,一边嗅他的味道,一边用嘴唇感受他的温度、他的皮肤纹理、他每一寸纤细的骨骼,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勾着那条横在蝴蝶骨上的细细的带子。
他很不客观地认为童乐心身上的味道是甜的,类似于婴孩才会有的香甜气息,带着淡淡的奶香,又或许是某种婴儿爽肤粉的味道。
他形容不出来,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味道一直没变过,高中初尝禁果的那段时间里,他疯得厉害,只要一靠近童乐心,闻到他的味道,即便是大白天在教室里都会勃起。
事实证明过了这么些年,他还是毫无长进。
原本只是单纯地抱着,享受雨天慵懒的惬意,然而抱着抱着,下身又不知餍足地硬起来,于是便扣着童乐心的腰,在他后臀上不安分地蹭了又蹭。
阴茎硬得难受,杭远想再做一次,但又有些昏昏欲睡,眼睛都快睁不开。
这很奇怪,明明比起舒适的床,他更习惯与凌晨四点的冰啤酒独处,或是翻出沙发缝里的空烟盒,但到了童乐心身边,一切都颠倒过来,他在这间小公寓里总是睡得很好,再也没有碰过烟和啤酒,仿佛童乐心是他的一种困意,代替所有安眠的药物,辞退所有失眠的伴侣。
杭远打了个哈欠,半闭着眼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将童乐心的裙摆撩到腰间,摸到还在微微张合着的小口,用手指简单扩张,便把阴茎埋了进去,里面湿软缠人,好像泡在温柔乡里,叫人不愿离开。
老式电扇还在吱呀吱呀转着,搅动室内闷热的空气,杭远像个终于吃到糖的孩子,抱着甜蜜的礼物,没有谁能让他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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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乐心醒来的时候雨还没停,屋子里昏暗一片,判断不出来时间,更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杭远还在他身后沉沉睡着,绵长的呼吸扑在后颈,有些痒,最难堪的是,杭远的东西还在他身体里,甚至能感受到青筋的跳动感,习惯之后倒是不痛,只是很胀,童乐心动了动腰,试图和那根东西分开。
肉道被侵犯了很久,现在敏感得厉害,他咬着嘴唇一点一点往前挪,好不容易只剩头部留在里面,刚要松口气就被杭远抓着腿根拖了回来,胀大一圈的阴茎整根顶进来,肉道重新被填得满满当当。
“啊……”童乐心哼叫出声,小腿几乎要抽筋,他推着杭远紧扣住他腰的手,“不要这样,该去上班了……”
“我已经帮你请假了。”
“不准跑。”
杭远刚睡醒时的嗓音有些沙哑,平白无故多了点霸道的意味,听得童乐心心口一颤,两个人的身形和力气本来就相差很大,现在他的腰又酸又软,更逃不掉了。
杭远顺势收了收手臂,把人牢牢固定在自己胸前,阴茎也埋得更深,他刚睡饱,还懒懒散散的,不急着发泄,只是小幅度地抽动着,还有余力凑到童乐心耳边故意逗他:“好舒服,想一直在心心里面。”
他先是用手掌包裹着臀瓣揉捏,喘道:“心心的屁股好小。”一会儿又隔着裙子逗弄胸前娇软的小乳,“好乖,两个都立起来了。”
“宝宝,喜欢新裙子吗?”
杭远牵住童乐心的手,带着他从上到下抚过裙子,最后停在腿间,握住那根半软的可爱东西套弄,想给童乐心更多的快乐,一边又忍不住邀功:“裙子是我自己做的,除了这件还有很多,厉不厉害?”
他不紧不慢地动作着,等待童乐心的表扬,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听到童乐心在哭,不是被情欲逼出来的眼泪,而是很伤心地在抽泣。
这还不到一天,就把人弄哭了两次,杭远又懵了。
“别哭,心心你别哭,”他以为是自己不知节制,让童乐心不舒服了,连忙抽出来,阴茎还大刺刺翘着,冠头湿淋淋的,胀得发紫,就被随意收进裤子里,杭远管不了那么多了,手忙脚乱地把童乐心搂在怀里,拍着他的背哄,“不做了好不好?我错了,都是我的错,别哭了……”
童乐心反而哭得更凶,下巴磕在杭远肩膀上,杭远能明显感受到他单薄的身体在抖。
“你一哭、我就……我就觉得自己特别混蛋,”杭远懊恼地扯了扯头发,心急之下也想不出好的办法,干脆抓着童乐心的手往自己脸上扇,“你打我吧好不好,别哭了。”
他最见不得童乐心哭,却总是惹他哭,还笨到找不出原因,所以迫切地想惩罚自己。
童乐心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手掌顺着惯性,就快要挨上杭远的左脸时,被他生生收住,缩回去背在身后。
“不要……”
他用力摇头,又抬起身后那只手去擦眼泪,眼眶被他揉得泛红,看起来格外可怜,杭远心知自己就是罪魁祸首,眼下应该搜刮出所有的温柔来哄,却还是被童乐心刚才收回手时,那副舍不得自己受一点疼的样子激得想发疯。
“就这么舍不得我?”杭远低头盯着童乐心的眼睛,捏住他的下巴不让他躲闪,嗓音低沉:“那为什么还不要我?”
又故意板起脸,警告道:“不许再说谎,否则我就一直亲你,不仅亲你,还会像刚才那样欺负你。”
身上的裙子在一通胡闹后变得皱巴巴,柔和的乳白色被泪水洇出许多深色印子,乍眼看,像一块块污迹,童乐心低头注意到,用手指抹了抹,但显然没有用,他好像因为这个更加委屈了,脆弱得连咬住嘴唇的力气都没有,忍耐突破阈值,一旦松口就没办法控制,以至于晕晕乎乎坦白了所有。
在杭远又重复了一遍,问他为什么不要自己时,童乐心抽噎着,磕磕绊绊地讲出了自己最不愿意回想起来的那段日子。
“我、我去美国找过你的,但是……找不到……我英语很差,不会问路,我每天都迷路……还、还经常上错公交车,被别人骂……”
说到最后还连着打了几个哭嗝,童乐心使劲吸了吸鼻子,把脸埋进掌心,不想被杭远看到自己这样丢脸的样子。
毕竟他是哥哥呀,虽然只大两分钟。
可是他只因为这个坚强的理由止住了几秒钟眼泪,便有更多的泪水盈满了眼眶,他在想,那两分钟又有什么用呢?再没有比他更没用的哥哥了,连自己的弟弟都找不到。
于是他干脆自暴自弃地抬起头,将哭花的脸完全展露在杭远面前,继续往下说:“我带的钱都不够用了,还是没有找到你,真的好没用对不对……”
童乐心最开始哭,是在埋怨自己的没原则,又让杭远得了逞,也埋怨杭远不经过他同意就私自给他请假,但哭着哭着,好像变成了哭没有杭远的六年,想一次性清算泪水的账单。
杭远紧紧攥着拳,只觉得童乐心每说一句话都是在往他心上捅刀子,他恨自己的愚蠢,原来依靠所谓的心电感应根本不能让他体会到童乐心这些年的辛苦,他迟到了这么久,只能接住童乐心的眼泪,却已经没机会去抱住异国街头那个寻找他的小小身影。
他看到童乐心抱着膝盖靠在床头,停下来平复了一会儿呼吸,声音稍微变得平稳一些。
“太累了,阿远,喜欢你太累了,我永远追不上你,你喜欢我,你也会很累,总是要停下来等我,我不想做你的拖油瓶。”
“你应该有很好的一生,像爸爸一样成功。”
“但是我和妈妈一样,我们适合努力活着,偶尔开心,偷偷看一看我们爱的人。”
他们原本应该像明尼苏达双胞胎实验中的每一个样本,分享相似的脸孔、相似的偏好,甚至是相似的人生,却因为出生之前便开始的不平等分配,因为那个被撕成两半的家,他们被迫成为了千万分之一的反例。
不想承认这是命运,但又不得不承认。
“不知道为什么,遇到你以后,这个世界好像也对我好了一点,就算你走了,我在后来遇到的人也都很好,虽然他们都没有你好,但是……但是我觉得,这样就能坚持下去了。”
一开始日子的主调是苦的,后来童乐心渐渐习惯,也很幸运地遇到了包容的同事、热心的邻居,有时候他会想,似乎只是因为杭远在他的生命里出现过,留下一点甜的余味、一点难得的幸运,所以在没有杭远的人生里,他也能过得不那么辛苦。
可是人都不会轻易知足,童乐心也不例外。
“可是,可是你……你永远是最好的,我还是好爱你。”
他还是想要杭远,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替代杭远的好。
他好贪心,明明知道自己没有公主命,还是不舍得丢掉杭远送给他的第一件裙子,杭远当时说过,等以后有了自己的钱,还会送给他很多很多裙子,他没有再期待以后,只是舍不得旧童话。
“对不起……对不起心心,”杭远的鼻音很重,好像也跟着童乐心哭过一场似的,语无伦次地说:“我都不知道,你找过我……我……”
此时的他们都衣冠不整,一个哭得狼狈,一个心疼得发疯,杭远吻上童乐心颤抖的嘴唇,尝到眼泪的味道,他哽咽着,把人狠狠揉进自己怀里,一遍又一遍说着对不起。
童乐心揪着他的衣服,哭湿了他的肩膀,好像要把这些年咽下去的眼泪都哭回来,因为被抱住了,所有的委屈都一股脑冒了出来。
他在这样一个情绪崩溃的雨天里学会了自私和贪婪,第一次试着说服自己,如果杭远是他这辈子所认定的“最好”,为什么不能多给自己几次幸福的机会?反正是杭远先选择了抱紧他,那他干脆就再也不要放开杭远,让杭远也不要发光好了,就陪自己躲在这间小房子里,一直普通下去。
童乐心不想做公主,也不想住进城堡,他只想要杭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