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了,可以求评论吗?(^o^)/~
深深:同求……╭(╯3╰)╮
十一、梼杌
姬辞顺着凫傒所指的方向看去,就发现有一团紫色的气体正在凝结。
“看来昆吾山的梼杌想要和你面对面的谈一谈。”陆吾看着正在凝结的水镜,戒备的站在姬辞的身后。或许是因为身为开明兽的原因,陆吾十分的讨厌黑暗的气息。而像梼杌这样的大凶兽,他是想都不想看一眼,觉得脏眼睛。
此时,他有些担心梼杌出现的目的。
“区区昆吾山竟然也劳驾祀灵师大人出面,真是惭愧。”水镜中出现了一个人影,眼睛与头发都是紫色的,他坐在黑晶所铸的座椅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姬辞,“不知祀灵师大人来我这穷困偏远的地界有何贵干啊?”
“确实是有要紧事。”姬辞看着梼杌,又说了句“打扰了。”
他上一世并没有来过昆吾山,自然也没有见过梼杌。但是他在先代祀灵师的手札里面见过他,紫发紫眸,长着獠牙,发怒的时候眼睛会变成深紫色。左眼下方有一道血红色的伤口,据说是万年前他身为北方天帝颛顼的父亲亲手划伤的,因为加诸了神力,到现在都还没有愈合。
记载说他脾气阴晴不定,喜欢血腥与惨叫声,但是偶尔脾气也会非常的好。当然,只是偶尔。
“是关于结界吧?”梼杌看着瞬间有些戒备的凫傒和陆吾,哈哈的笑起来,“我昆吾山发生的事情,我会不知道?愚蠢!”
“确实是关于昆吾山结界的事情。”姬辞倒也没有隐瞒,就像梼杌说的那样,这里是他的地界,自己怎么可能瞒得住他?既然瞒不住,还不如实话实说。
“我喜欢你说实话的性子。”梼杌饶有兴致的看着姬辞,压低了声音,“你就不怕我以整个昆吾之力将这结界冲破了,出来为害人间?”说着又邪肆的笑了起来。
“我怕什么?”姬辞看着他,同样微笑,不过更多的却是讥诮,“若你真能出来,那就出来吧。至少我还活着,可以和你同归于烬。”姬辞毫不在意的说。如果梼杌真的从昆吾山结界里面出来了,那他真的就唯有一死才能挽救局面了。当然,前提是要他能出得来。
天道虽然很懒,但是该算计的还是算计的很周到。当年将昆吾山用结界封锁的时候,就强制性的在昆吾山中所有的妖魔灵体中划定了灵术,若他们有一天真的从昆吾山中出来,那么将会损失掉三分之二的灵力,弱小的甚至会直接灰飞烟灭。这也是梼杌这么多年来一直呆在昆吾山中没有想着出来的原因。
“祀灵师大人还真是高义啊。”梼杌看着姬辞,眼里满是兴味,“几十年前,也有一个祀灵师来过这里,我记得他的名字,是叫姬幻吧?”说着还一脸怀念的表情。
“姬幻?”姬辞念着这个名字,觉得心里有些难过。但是很快就平复了心情,现在对着的可是梼杌,他不能掉以轻心。
“看样子你是认识他的。”梼杌看着姬辞,没有放过他一闪而逝的表情,接着有些迟疑的问,“他,现在还好吗?”
“如果你说的是我认识的那个姬幻,那么他已经死了。”姬辞看见梼杌的表情似乎僵硬了一下,随即又笑了出来。
“原来已经死了啊,人类的寿命真是短暂啊!”当时自己让他变成妖魔他却不听,果然人类还是过于弱小了。
“嗯。”姬辞点点头,难道姬幻和梼杌有过来往?看梼杌的样子,并不是只见过一面那么简单。
“你想知道是谁动了这里的结界吗?”安静了许久,梼杌突然说。他用一只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睫毛垂了下来,显得气势没有那么凌厉了。
“有什么代价?”姬辞很直接的问,他不相信梼杌会无偿提供帮助。
“真是聪明的小家伙,就像他一样。”梼杌赞许的笑了笑,“要求很简单,你到我的昆吾山来做做客,一天就好,只要一天。”说着还伸出了一根指头摇了摇,“另外,我还有东西给你。”
“主上……”陆吾喊了一声姬辞,凫傒也有些担忧的看着他。昆吾山并不在姬辞的管辖范围之内,几千年来没有人进去过,谁也不知道里面的到底是怎么样的情况,这样一人前去,真的过于危险。
“如果担心就算了。”梼杌说了句,“反正如果我说我会保护他的安全,你们也不会相信。”说着一脸毫不在意的样子。
“我去。”姬辞看着梼杌,牵起嘴角笑了笑,“当然,如果你承诺要保护我的安全,那我会非常的开心。毕竟昆吾山号称八万妖兽,还是会让人胆怯的。”
“好!那么,昆吾山敞开大门,迎接祀灵师大人的大驾光临!”梼杌爽朗的笑起来,一点都不像传说中的凶兽。
“主上……”这下凫傒也急了,“您怎么这么就跑到人家的老巢去了啊!”这不是送死吗?
“主上,我陪您去吧。”陆吾一脸郑重的说。
“不用了。”姬辞看了看十步外出现的紫色漩涡,“你们在外面等等我,顺便告诉云深我会晚一点回去。还有,不要把我进了昆吾山的事情告诉任何人。记住,除了你们以外,我不希望还有谁知道我进入了昆吾山。”说着,眼底都带了杀意。
凫傒陆吾立刻低下头,应了下来,只觉那一眼就让他们遍体生寒。
“放心,我会好好回来的。”姬辞说完,就踏进了紫色的漩涡,随即消失不见了。
京城,云家。
云深接到青鸟来信的时候,正在练习书法。听青鸟说完,手一顿,一滴浓墨滴到了纸上,晕散开来。
迟迟……
昆吾山。
姬辞刚一站稳,就听见梼杌的声音传来,“你好啊,祀灵师大人。”他循着声音望去,就看见大殿的高台上放着一把椅子,一个身穿紫金宽袖大袍的人坐在上面,头发未束,长长的蜿蜒到了地上。他正一只手撑着头,饶有兴味的看着自己。
“叫我来,到底有什么事。”姬辞看着一身紫气缭绕的梼杌,面上一派云淡风轻。见到真身了才发现,确实有很强的压迫感。毕竟他已经修行近万年,整个大殿都充斥着他的灵力的感觉。
“没有什么事。”梼杌站了起来,往站在台阶下的姬辞走去。
“有什么事。”姬辞又重复了一遍。
“好吧,真是倔强的小鬼。”梼杌像一个帝王一样走下台阶,“我说我一眼就看上你了,你信吗?”
“不信。”姬辞很简短的回答。确实不信,梼杌看自己的眼神里只有兴味、怀念,除此之外,似乎就没有其它的了。
说是看上自己,不如说,他是在通过自己看到了其他的人。
“好吧,其实我自己也不信。”梼杌走到姬辞的面前,嗅了嗅,评价了句,“你和他的味道真不一样,唔,性格也不一样。”
“他?姬幻?”姬辞看着一脸遗憾的梼杌,猜测到。
“除了他,还有谁?”梼杌似乎在透过姬辞看着那个人,喃喃的说,“除了他,还有谁能让我梼杌记了这么久,并且还要继续记下去。”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你刚刚在走神。”姬辞淡淡的说。
“当然不怕,你和我之间,要么谁也杀不了谁,要么一起死。”梼杌凑近姬辞的脸,“当然,殉情也可以。”说着转身,“跟上来吧,看看要给你的东西。”
姬辞看了看他的背影,移动脚步跟了上去。
他们所在的大殿非常的幽深,刚刚所处的似乎是主殿,梼杌在前面带路,走过一条曲折的回廊,就看见了一片黑色的湖,里面黑暗的气息让姬辞有些不适。
“你和他一样,走到这个湖边的时候都狠狠的皱眉。”梼杌回头来看他,似笑非笑,“里面全是昆吾山妖兽的尸骨,当然,这里的味道我很喜欢。”喜欢两个字,带着魅惑的尾音,像是意犹未尽一般。
“姬幻曾经来过这里?”姬辞问走在前面的梼杌。在他的印象里,姬幻是一个很清冷的人,不,似乎历代祀灵师都给人很清冷的感觉,因为他们没什么感情。他记得姬幻放在自己头顶上冰冷的手,也记得他死的时候全身如同结冰了一般冒着寒气的样子。
“当然来过,他还在这里住过几年。”梼杌很理所当然的说,“我还特地为他建造了一座花园,里面的花全是冰雪来雕刻的。但是还没有造出满园花开的盛景,他就悄悄离开了。”说着转过头来问姬辞,“你想去看吗?”
姬辞摇摇头,“那是你为他建的,我不是他。”
“好吧,就算你说想去,我也不会带你去的。觊觎他的东西的人,都该死,我会亲手杀了他。”梼杌话里带着杀意,像是一柄沾满鲜血锋芒尽出的剑。
姬辞站在他的身后,有些复杂的看了梼杌一眼。随即又跟了上去。
若开始的时候还心存怀疑,那么,他现在确定,梼杌是绝不会伤他一丝一毫的了。
长廊建在峭壁之上,往下望去,就像是黑暗的深渊一般,一不小心就会将世间一切都吞噬殆尽。
“幻总是嘲笑我的品位,但是他却很喜欢到这里来看风景。”梼杌看见姬辞正看着廊下的深渊,带着笑意说,“他说站在这里,就觉得人生便是如此,一边是宫殿,一边是深渊。”
姬辞默默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他觉得梼杌带他过来,其实只是想要怀念故人吧?姬幻一直在他的心里,但是却无法讲给任何人听。或者,他也并不想告诉任何人。只是这次自己来,勾起了他的回忆罢了。
“到了。”梼杌站在一个黑铁铸造的大门前,姬辞看了看身前纯黑色的建筑,觉得它似乎泛着冷意,像一个身着铠甲的守护者。
梼杌没有说话,只是不知从哪里拿了一把钥匙出来,把锁打开了,“咔”的一声,在寂静的黑暗中很是清晰。
“你现在还有后悔的机会。”梼杌保持着开锁的姿势,对姬辞说。
“不后悔。”姬辞简短的回答。
“你就不怕我在里面设了陷阱,你进去了,就出不来?”他感兴趣的看着姬辞的表情,很想看出一点迟疑什么的,但是姬辞由始至终都冷着一张脸,完全看不出来。
“开门吧。”说了又补充了一句,“就算有陷阱,我也能出来。”
“那好,既然你这么的坚定,我就开门了。”梼杌一脸笑意的回身,解下了锁,随着门被推开的声音,姬辞不由眯起了眼。
光线很刺眼,这是姬辞的第一感觉,姬辞右手挡住了眼前的光,左手悄悄捏了个法诀。
“进来吧。”梼杌的声音传来,姬辞渐渐适应了光线后,才发现这是一间过于空旷的宫室,两边墙边都满满的装饰着发光的水晶,整间屋子像是昆吾山里唯一的光明。
“这里是曾经姬幻的卧室,要是你想要留下来,可以住它旁边的那一间。这间,不行。”梼杌领着他进去,指了指一张由纯金打造的床说,“他的床。”
“这样的床,睡起来难受。”姬辞有些嫌弃的移开视线。
“好吧,你和幻的评价都一样,都说这床不舒服。”梼杌指了指床边的一个小门,“走吧,那里才是目的地。”
又是一扇带锁的门。
姬辞看着他拿出一把造型独特的钥匙把门打开,里面的空间很小,只有一张石桌,以及一个盒子,但是里面的温度更冷,好像血脉都要冻住一样。
“你都不好奇?”梼杌看着他平淡的眼神,觉得和祀灵师打交道总有一天会郁闷死,因为预想的反应他们一个都没有。
“你会给我看的,我为什么要好奇?”姬辞看了他一眼,有些疑惑的问。
“你自己打开吧。”梼杌叹了口气,觉得有些无趣,指了指长方形的盒子,“他完成之后就放在里面了,我都没有动过。”
姬辞走上前去,还没有接触到盒子就感觉到了一阵带着杀伐气息的冷意,像是要直接侵袭到他的灵体一般。想了想,姬辞给自己施加了一个防护的法诀,才隔空打开了盒子。
是一把剑。
整把剑都是冰做的,还散发着阵阵寒气。细长的剑身非常的锋利,透明的像是可以反射光一般。剑柄是纯黑色的,里面像是有水在流动。
“万年玄冰?”姬辞试着触碰了一下剑身,不确定的问梼杌。
“是啊,我一共两块儿,一块儿给他拿来做剑了。他虽然长的文文弱弱的,但是却十分喜欢做兵器,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材料,才没有动手。后来我给他找来了万年玄冰,他才对我笑了一下。”说着,满眼的骄傲与笑意。
“两块儿,那还有一块儿呢?”万年玄冰可是只有世上极寒之地才有的,就算是梼杌这样的凶兽,去一趟也得折了千年的修为。
“我照着他的样子雕了一个塑像,就在我的寝殿里,怎么,你想去看?”
“不用了。”姬辞拒绝,“我还记得他的样子,不用看。”说着,便把剑拿了起来。确实是一把好武器,就算是用上祀灵师全部的灵力,应该也是不会断的。
“这把剑现在有主人吗?”姬辞又看了看,然后小心的放到了盒子里,盖上盖子,他觉得自己的手都快要冻僵了。
“没有。”梼杌看着装着剑的盒子,“他没有送给我,说我的力量和这把剑不是一路的。后来他还没有说这把剑的归属就走了。我想着这样一把绝世神兵怎么也不能就在这里放着,今天发现你来了,想着送给你。”
“送给我?那以后你就见不到了。”姬辞有些不能理解,这样严密的放着,但是却轻易的送给了自己?
“剑总是要当做兵器才不算埋没了它,你拿着他做的剑我想他也是高兴的。他一辈子都很少高兴过。至于我,我不是还有雕塑吗?”说着笑了笑,眼角微微扬起。
“那我拿走了。”姬辞看了看梼杌,想了想,问,“他知道吗?你爱他。”
“我不知道,我觉得他知道,但是我没有告诉过他。”梼杌挥了挥手,“走吧,带着你的剑,给你了也了却了我一桩心事。”
姬辞看着梼杌眼下的血痕,突然觉得也没有那么刺眼了。
姬辞走后,梼杌一个人走到了自己的卧室里,看着姬幻的雕塑。
“剑我送给你的继任者了,他还不错,至少在我面前都没有表现出害怕,一点都不像那些胆小懦弱的人类。”
“要是他不敢跟我到那里去的话,我才不会把剑给他。弱者不配拥有你的兵器,我会用那把剑杀了他。”
“他问我有没有告诉你,其实我告诉过你的吧?毕竟我都表现的这么明显了。”
“难道你不知道?那我不是亏了?我明明觉得你也有一点喜欢我的。”
“……”
“幻,我依然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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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脑补小剧场】
姬幻:笨蛋,你怎么把我给你的剑送给他了啊!(╰_╯)#
梼杌:……不行吗?(⊙_⊙?)
姬幻:那是我送给你的定情信物好不好!!(╰_╯)##
梼杌:什么?那我现在去要回来!(^o^)/
姬幻:滚!╭(╯^╰)╮
十二、归来
姬辞重新回到结界附近的时候,就看见帝江正趴在地上扇着翅膀,很没有精神的样子。而陆吾和凫傒正在商量着什么,双方表情都不是很好,像是就要吵起来了。
“我回来了。”姬辞淡淡的说了句。反应最快的是帝江,听见姬辞的声音,红红的身子动了动,扇着翅膀就往姬辞的怀里撞。姬辞下意识的接住,不由得倒退了一两步才稳住身子,突然觉得,帝江和当康两个是在进行体重比赛吗?怎么才没隔多久,帝江就长重了这么多?
“主上!”凫傒和陆吾一脸松了口气的感觉,看着姬辞有些惊喜的道。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姬辞抱着帝江,把它的脚从自己的肩膀上扒下来抱好,看着凫傒激动的表情有些疑惑。
“主上,您都走了将近两个月了。”凫傒有些埋怨的说,“刚刚我还在和陆吾讨论要不要回去九庭找帮手,结果您就出来了。”
“已经快两个月了?”姬辞垂下眼帘,一手抚着帝江的背,帝江软绵绵的哼哼了两声,“勉——勉——”
“是的,我们派青鸟回去报信说您有事情耽搁了,他们也没有疑心。”陆吾脸上已经恢复到了面无表情的状态,看着姬辞说到。
他很清楚,姬辞独自进入昆吾山结界的事情,是不能让那些长老们知道的。后院儿的那群神兽妖怪也不行,不然那群暴躁又冲动的家伙必定会浩浩荡荡的跑来昆吾山打一场。
“嗯,知道了。”原来昆吾山中一日,便是世间的一月吗?
凫傒和陆吾见姬辞放下帝江转身往结界走去,对视了一眼,看来主上是知道破坏结界的是谁了。
修补好结界之后,姬辞有些虚弱的靠在云车的车壁上,帝江安安静静的趴在他的旁边,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微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落下小片的阴影。他的皮肤本就很白,现在看起来,竟然有了些微透明的感觉,连嘴唇都没有了什么颜色。
姬辞看着自己冰冷的双手,苦笑着想,若非他灵魂之力充沛,怕是真的要三个月出不了九庭吧?耳边又想起梼杌临走之前告诉自己的话,觉得心有些沉。
原来是他吗?真是没有想到。
这一世和上一世比起来,果然要精彩很多。上一世他平平淡淡的做着祀灵师,连九庭都很少出。除了几个长老,几乎不见任何人。那时候自己都做些什么事情呢?姬辞回忆,似乎除了练字,翻看先代札记,学习灵术,发呆,就没有其它的了吧?
果然,这一世不仅自己变了,别的事物也变了。
到九庭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云车停在了后院,姬辞下车给院子里等候的神兽们打了招呼,就去了前庭。于是等到回云家的时候,已经是月上梢头了。
姬辞感觉很疲惫,直接让帝江带着自己飞到了卧室才停下。
房间里面没有开灯,姬辞摸到床的位置就扑了进去,熟悉的味道让他放松了些。
“帝江,你先回去吧,辛苦了,下次来看你。”说完,就听见帝江”勉——勉“的叫了两声,随即是翅膀扇起风的声音。知道它是回九庭了,于是姬辞安心的渐渐就睡着了。
而此时,云深正在大厅吃晚餐。
“已经快要两个月了吧?”云老先生放下筷子,看着表情如常的外孙,“小辞他还没有回来吗?”说着也有些担忧,毕竟姬辞也是他看着慢慢长大的,又没有什么消息传回来,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啊。
“嗯,是的。前些日子九庭那边来了消息,说是迟迟有事情耽搁了,没有来得及赶回来。”云深微笑着回答,但是笑容却掩不住一丝苦涩。
迟迟肯定是出了什么事,要不然他定会让青鸟单独来告诉自己情况,而不是只有九庭传来的消息。想到这里,他心里又有些沉重。
只可恨,自己在这方面完全就不能帮到他。此时,云深更加痛恨自己的无力。
云老先生看着云深一脸淡然的吃饭,但是却夹了几次姬辞爱吃的菜,顿了两秒才放进自己的碗里,却再没有动一口。有些叹气,又不知道说什么。
两个孩子一起长大,感情自然是深厚的,如今一个安危未明,云深肯定心中难安啊。
云深吃了晚饭,照例又和两个哥哥在客厅聊了会儿天,之后才带着克里斯回去南楼。自从姬辞走后,晚上一个人睡在熟悉的床上总是有些难以入眠。后来渐渐的不想早一点回去了,宁愿绕着湖散散步也好,空荡荡的卧室总让他觉得难受。
“少爷,天气凉了,要不要先回去?”克里斯看着云深又准备绕着湖边散步,觉得有些担心,“少爷,您生病了的话,小少爷回来看见了也会不开心的。”
云深想起姬辞微微皱起的眉,下意识的笑了笑,“嗯,走吧,回去了。”说着,便往南楼走去。是啊,自己若是不好了,迟迟看见肯定会生气的。
到了南楼,克里斯帮云深冲了一杯锡兰红茶,递到他的面前。
“你说迟迟还有多久回来呢?再差五天就两个月了。”云深捧着暖和的茶杯,像是自言自语一般。
原本说的是几天,最多半个月,但是已经快要两个月了都没有回来。前几天去白家找了白老先生下棋,白老先生告诉他,九庭也只是接到了青鸟的传信,具体回来的时间也不知道。
“姬辞少爷肯定会没事的,一定会安全回来的。”克里斯在一边劝慰道。
“嗯,我先上去了,还有书没有看完。”说着便往楼上去了。克里斯微微鞠躬,送云深离开。
云深走到门口,握着门上雕花的把手,轻轻叹了口气,微微用力打开门,突然就定住了一般,迟迟……回来了?是的,那种感觉,绝对不会错的。
他踩着地上柔软的地毯,轻声走到床边,就看见床上的被子鼓起了一个包,寂静的黑暗中传来了浅浅的呼吸声,落在云深的耳中,却仿若世间最美好的旋律。
是迟迟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云深觉得眼睛有了一点湿意,也没有理会。跪坐在床边,就着暗淡的光线看着迟迟,发现他睡的正香,不禁低声说了句“可恶的小东西”,又怕把他吵醒了,连忙收声。
云深轻手轻脚的换上了睡衣,从床的另一边进到了被窝里,慢慢的移动,躺下,然后抱住了姬辞。小心翼翼的连呼吸都放轻了。
姬辞似乎感觉到了熟悉的气味与温度,下意识的转身钻到了云深的怀里,又沉沉的睡去了。
云深抱着姬辞,只感觉心里有什么落了下来,终于安心了。但是他很快就发现,姬辞瘦了不少,连手脚都是冰凉的,有些心疼的把他搂在自己怀里,又在他的额头和脸颊上亲了亲,轻轻道了声晚安,才闭上了眼睛。
这是他近两个月来睡的最安稳的一次。
姬辞醒来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周身都暖洋洋的,睁开眼睛,就看见云深满眼温柔的看着自己,翡翠般的眼睛亮亮的。
“迟迟,早安。”他听见云深这样说,于是下意识的也回答了一句,“深深,早安。”
“睡得好吗?”云深看他睡眼惺忪的看着自己,伸手摸了摸他的耳朵,姬辞有些痒痒的偏了偏头。
“嗯,困。”姬辞趴到云深的肩膀处,小小声的打着哈欠,一时间眼里又蓄满了泪水。
“很累?”云深微微皱眉,把他往自己怀里拢了拢。
“嗯,其实我去修补结界只用了几天,但是那边时间流逝速度不一样,那边一天这边一月。”说着又把出门的原因、经过什么的都大致讲了一下,一边讲一边打着瞌睡,后来讲到帝江驮着自己回来的时候就彻底睡着了。
云深看着变的更尖的小脸,觉得自己又该和厨师好好商量下菜单了,迟迟真的太瘦了,需要养好身体才行。
姬辞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他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六岁的时候,因为身体虚弱不得不每天都花很多时间来睡觉。随便拿了一件外套穿上,姬辞推开门走了出去。
“深深。”在门口的花园找到了正在看书的云深,姬辞坐到了旁边空着的椅子上,直接趴到了云深的腿上,仰着脸定定的看着他。
“迟迟起来了?饿不饿?”云深放下书,缓缓的抚摸他的头发,姬辞一脸享受,像是被顺毛的猫咪。
“有一点饿。”姬辞有些含糊的说。
“那我们去吃饭吧,好不好?”云深朝着克里斯和纪瑚点了点头,两人便去准备了。姬辞走的这段时间,纪瑚除了回纪家住了几天外,都是守在南楼的,就怕姬辞哪天突然回来了自己却不在。
姬辞点点头,又“嗯”了一声,顺从的被云深拉着去吃东西。
“天气变的好冷了啊。“姬辞看着路边树叶都快要掉光了的树,有些恍惚的开口。
确实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了。
纪瑚已经知道姬辞灵力消耗很严重,所以嗜睡又没胃口。特地让厨房做了些容易消化姬辞又喜欢吃的。但是姬辞还是没有吃多少就又想睡觉,脸色苍白的样子看的云深心疼不已,又劝他吃了两口,便带着他去休息了。
学校没有放假,但是姬辞现在的状况根本就不适合去学校,所以就干脆请了长假,这个学期就先不去学校了。接下来的一个多月,基本都是一直睡到云深晚上放学回来了才起床。开始云深担心他总是不吃东西会不会身体更差,但是发现他气色慢慢变好之后,也就放心的让他好好睡觉了。
“阿深,阿辞好些没有?”秦与坐到云深旁边的位子上问云深。
姬辞回来的第二天他们就知道了,不是云深告诉他们的,而是从云深的表情上看出来的。姬辞不在那段时间,云深整天虽然还是在笑,但是笑的一点都不真实,有时候还会莫名其妙的就发起呆来。但是那天早上上学的时候,笑的就像是春天的太阳,那叫一个灿烂。
于是几个人都知道了,姬辞肯定回来了。
“嗯,好些了,但是还是每天都爱睡觉,晚上我回去了,和我一起吃个饭,我做作业他在一边呆着,一会儿就又睡着了。”云深说起来也有些无奈,姬辞就像是进入了冬眠的小动物一样,看的他心疼又好笑。
“我爷爷前几天也在问我阿辞的事情,我没说,回答了句不知道。”秦与摊了摊手,“他们见我和阿辞走的近,总是爱想方设法的挖消息,我才不会出卖兄弟呢。”
“嗯,谢谢你。”云深看着秦与一脸的理所当然,拍了拍秦与的肩膀。
这时上课铃响了,秦与说了句“谢什么谢啊”就回自己座位上去了。云深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觉得心里很温暖。
晚上回了家,云深就看见克里斯正站在门口,见自己回来了,上前几步接下了自己的书包。
“迟迟还在睡吗?”云深脱了外套,里面只穿了一件白衬衣,蓝宝石的袖扣在灯下闪闪发光。
“嗯,中午的时候起来过一次,吃了一碗粥就又上去睡了。”克里斯冲了一杯茶给云深,问道,“少爷您现在就要用餐吗?”
“嗯,等二十分钟吧,我上去看看迟迟。”说着放下手里的杯子便上楼去了。
房间里开着暖黄色的壁灯,使得室内多了几份暖意。云深在房间里站了一会儿,估摸着在屋外沾染的寒气都已经褪下去了,才走到床边。
姬辞似乎是感觉到了云深的靠近,缓缓的睁开眼睛。
“又到了晚上了吗?”姬辞迷迷糊糊的看着云深,声音有些沙哑。最近他总是睡得很久,常常醒来都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但是他也能感觉到,身体要好些了,清醒的时间长了一些,也没有那么怕冷了。
“嗯,天已经黑了。”云深俯下身亲了亲他的额头,带着爱怜,“今天睡得好吗?”
“嗯。”姬辞点点头,“要吃晚饭了吗?”现在他都已经习惯云深回来了来找他,然后一起去晚饭。
“是啊,小懒猪,该起来了。”云深捏了捏他的鼻子,却有些心酸。
“你才是小懒猪……”姬辞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坐起了身子。
他现在很瘦,以前的睡衣穿在身上都显得空落落的。他没有忽视云深每次给他换衣服的时候有些难过的表情,虽然云深每次都依然会像以前一样很温柔的笑,但他还是感觉到了,他心里的难过。但是他也没有办法,灵力的大量丧失让他的身体变得虚弱,说到底,自己也只是一个人罢了。
帮姬辞穿上了一件米色的提花针织衫,云深牵着他下楼。桌子上已经放上了热气腾腾的饭菜。
“今天可要吃多一点,每次都吃那么少,怎么能长胖一点啊。”说着摸了摸姬辞有些冰凉的手,“肉多一点抱着才舒服。”
姬辞斜睨了他一眼,说了句,“那你去抱当康啊,他的肉很多。”说着自己先去了桌前坐下。
竟然嫌弃自己太瘦手感不好?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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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脑补小剧场】
深深:你什么时候才能多长一点肉啊o(︶︿︶)o
迟迟:长那么多肉肉做什么?(⊙o⊙)?
深深:这样我就可以理所当然的吃了你啊(^o^)/
迟迟:……
十三、宁静
到了第二年夏天的时候,姬辞的身体明显好了一些。虽然下巴还是尖尖的,但是好在精神还不错,明显表现就是没有那么的嗜睡了。
云深一到暑假,又开始有家庭老师过来给他上课,每天都安排的满满的。
云深已经十三岁了,基础学科早就已经完成,因此安排的课程渐渐由绘画、法文、礼仪、钢琴之类的变成了金融、军事、管理等等,还有一门《贵族族谱》的课程。讲课的老师多是欧洲人,姬辞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便总是在不远的地方自己玩儿,或是处理九庭的事务。
或许是前一年睡觉睡的太多了的原因,姬辞现在连午睡也不喜欢了。总爱躺在树荫下的木桥上面,拿着风景画册或是人物传记翻看,晒着太阳吹着风,一看就是几个小时。好在天气比较热,木桥都有些温热,也不会着凉。纪瑚站在他的旁边,默默的守着。
有的时候文瑶鱼闲的没有事做,会化身成人的样子到岸上来和他聊天,当然,除了姬辞其余的人都是看不见他的。
说的多半都是一些有趣的事情,哪一族的谁又因为天罚而灰飞烟灭了,或是哪个妖兽化身为人去往人间又闹了什么笑话。通常这些时候姬辞都是安静的听着,文瑶鱼也不在意,依然声情并茂的讲故事,就差手舞足蹈的了。
有时候他也有些担心姬辞,“我看见你的星轨上多出了许多的波折,虽然知道你肯定到最后都会没事,但是依然会很担忧。”
说着又故作轻松的笑,“活了这么多年了,有的时候一觉就会睡过去数百个年月,却依然觉得生命过于漫长。以为自己什么都不怎么关心了,却突然担心起你来,真是奇怪了。”
姬辞看了看他,“因为你闲的发慌。”但是心里却是知道的,文瑶鱼是在真的关心自己。
“不管怎么说,你要小心。这一世的变数无法预测,一定要留意身边的人。言尽于此。”说着又消失在了水面。
姬辞看着平静无波的湖面,小心身边的人吗?
云泽带着唐平宁走到南楼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姬辞穿着一件短袖的T恤闲适的躺在木桥上,露出雪白纤细的手臂。旁边是含苞待放的荷花,偶尔有蜻蜓飞过,粼粼的水光偶尔落到他的身上,映的他的面目有些虚幻。云泽远远地看着姬辞,觉得他就像是由满池的荷花化作的妖精一般,动人心魄。
“这是上次在商场看见的孩子?”唐平宁问一边的云泽。
“嗯,姬辞。一直都住在我们家。”云泽笑着点点头,“我弟弟对他可是比对我还要上心。”弟弟指的当然是云家三少云深。
“嗯,这样的人确实应该被捧在掌心里。”唐平宁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白色人影,收回目光跟着云泽进了南楼。
“两位少爷,里面请。”克里斯站在门口,看见两人来了,作了一个“请”的姿势,然后走在前面带路。克里斯穿着一件黑色的燕尾服,戴着领结,让人有一种正走在欧洲古堡的回廊中的错觉。
此时,云深正上完一节课,站在床边看着躺在木桥上的姬辞,眼里满是温柔的笑意。
十三岁的云深正是长高的年纪,因为体型的数据一直在变,他的专属外形设计师为了来量数据,半年里都已经已经从佛罗伦萨赶来了三次。云深比较喜欢穿各式的衬衣,所以送衣服的时候还要一应的将袖扣之类的配饰都搭配好再送过来。
而此时,云深就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袖口处别着方形的红宝石的袖扣,简约而雅致。
“大哥,你们来了。”云深听见敲门声回头,就看见云泽带着唐平宁走了进来,又对着唐平宁说了声“你好”,略显闲适的伸出手,唐平宁微笑着回握了一下。
唐平宁以前对云深的印象,都只是“云家老先生的外孙”“云泽最小的弟弟”而已。
第一次见面后,也只是觉得是一个很友好的少年,长的很英俊,有一双很迷人的翡翠色眼睛。后来,云泽回国后,自己对他偶然提起想要经营一个娱乐公司,但是资金不够充足的时候,云泽向他推荐了自己的表弟,云深。
那时他才知道,原来云深还有一个名字,叫做洛伦佐·德·克洛斯兰。
他知道这个历史悠久的家族——克洛斯兰,它是在欧洲久负盛名的贵族,曾经是整个奥地利以及周边地区的统治者。现在仍是欧洲上流社会风向标一样的家族。后来,云泽告诉了云深自己的想法,又将计划书拿了过去,之后,云深答应两个人见一面,以未来合作者的身份。
“幸会。”云深坐在会客室的椅子上对唐平宁说。克里斯带着佣人上了锡兰红茶,随后离开并关上了门。而云泽将唐平宁带到云深面前后,就已经离开房间了,说是准备去找姬辞。
“幸会。”唐平宁也点点头,坐到了姬辞的对面。他觉得对方现在给他的感觉和刚见面的时候的感觉不一样。他并不像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少年,比如自己和云深同岁的弟弟,两人之间的差别真的非常的巨大。
“我看了你给我的计划书,有些感兴趣。但是我认为有些地方需要修改。如果双方谈妥,我愿意注资到你的公司,当然,我只拿分红,不参与公司的运作。”云深端起白色的骨瓷茶杯,开门见山的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云泽走到湖边的时候,纪瑚灵敏的感觉到有人接近,转身看见是他,便行了一个颔首礼。就像是克里斯只需要对云深负责一样,纪瑚也是专属于姬辞的,两人都不属于云家主宅的佣人系统。
“是谁?”姬辞的声音传来,带着一点慵懒。他的视线并没有离开手里的画册,似乎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是云泽少爷。”纪瑚立刻回答,而此时云泽已经走到了离姬辞十步远的地方。
“大哥哥?”姬辞坐起身来,云泽才看清楚他的衣服上画着一幅水墨荷花,衬着他的眉眼,很有一番写意的味道。
“嗯,来找阿深,看见你在这里,就过来看看。”云泽并没有太靠近姬辞,而是站在原地和他说话。
“唔。”姬辞明白一般的点点头,也没有问是什么事,反而有些关心的问云泽,“大哥哥准备回国读书了吗?”
“嗯。”云泽笑笑点了点头,他很沉稳,看起来比实际的年龄要大一些,但是对待家人的时候总是很温和,“已经和爷爷说了,下半年开学就会去燕大报道。我已经成年,以后的人脉之类的也需要培养。”
面对着姬辞云泽并没有隐瞒什么。对他来说,回国读大学是必须的,作为云家的嫡系长子和继承人,他需要为以后作安排。
“我开学也要去学校了。”姬辞想了想说,“下学期初三。”对姬辞来说,虽然上学并不是必要的事情,但是既然要做,就要做好。
“你也要上高中了。”云泽笑了出来,或许是因为姬辞一直都没有长高许多的原因,他一直都觉得姬辞还是那个才到自己家除了云深谁也不理的小孩儿,没想到竟然也要上高中了。
云泽看着眉目如画的姬辞,觉得这样的他真的就像唐平宁说的那样,天生就应该被人捧在手心里。
“你在看什么书?”云泽找了个话题。他对姬辞并不是非常的了解,但是也清楚姬辞谈话技巧无能的特点,和他说话都得自己找话题才行,不然他可以沉默的看着你看很久很久。以前自己和云霆都有过这样的遭遇。
“在看浮世绘。”姬辞把那本厚厚的画册拿起来递给云泽,“从深深的书房翻出来的,里面有好多。”
“你喜欢?”云泽看了看,是日本很古旧的浮世绘册子了。书页都有些陈旧,但是画的很美。
“嗯,古代的画册都翻得差不多了,现代的画家的画风又不喜欢。最近觉得这些风俗画也很不错。”姬辞评价了几句。
他一直就爱看画册,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他乐于通过画册去想象世间的人情风貌,以及喜怒悲欢。这个爱好云深也知道,所以搜罗了许多的画册,什么国家什么年代的都有,全放在书房单独的一个书架上。
“我那里也有不少,在国外上学的时候随便买的,哪天叫人给你送过来吧。”云泽把书还给他,又聊起了自己在留学期间有趣的事情,后来见唐平宁出来了,和姬辞告别后也就一起离开了。
“谈的怎么样?”云泽问唐平宁。他们从小就认识,算是发小了。就他本人来说,是很看好唐平宁的,不管以后是从政还是经商,肯定都有一番作为。不过看他的表情,难道是在阿深那里受挫了?
“你确定你弟弟真的只有十三?”唐平宁揉了揉眉心,“他都是学什么长大的?”
“怎么说?”云深的父亲那边每年都有派遣家庭老师过来给云深上课,这一点云家上下都是知道的,毕竟云深在他们家只是暂住而已,他正经的身份是克洛斯兰家族的嫡系儿子。只不过上课的内容什么的却不是很清楚,也没有去了解过。
“跟他说话,像是在和一个商业老手谈判。我突然在想我这个决定是不是错误的,拉他入伙,他长大以后肯定还会有律师团秘书团什么的,想想就觉得伤脑筋。”
“但是我们没办法拿出这么多钱。”云泽很直接的指出,“如果真的想要做大,必须要足够的资金,但是我们所有认识的人中,只有阿深能够一次性拿出这么多钱。”
“好吧,有钱的才是爷。”唐平宁无奈的看了一眼云泽,两人都笑了出来。
“深深。”姬辞抱着画册走进书房的时候,就看见云深正坐在书桌前写着什么。他把衬衣领口处的扣子解了,又将袖子挽了起来,显得很休闲。
“迟迟回来了?”云深放下笔,站起来走到门口去牵他的手。现在姬辞的身体要好很多了,至少手心已经有了暖意。
“嗯。”姬辞把书放到桌子上,“大哥哥说要送画册给我。”
“画册?”云深看了看姬辞一脸‘这样好不好’的表情,摸了摸他的耳朵,“大哥送给你你就拿着吧,反正你也相当于是他的弟弟。”姬辞听了点了点头。他自己在人际交往这方面没什么心思,所有总是很虚心的去问云深自己做的对不对。
“今天大哥的朋友来找我做生意。”云深把画册放好,告诉坐在一边小沙发上的姬辞。
“做生意?”姬辞有些不能理解,“为什么要找你做生意?”
“因为他们钱不够,但是我有钱。”云深心情很好的挤到姬辞旁边,很直白的解释。
“你很有钱?”姬辞看了看他,一脸怀疑。
“我确实很有钱。”云深点头,一副任你打量的样子。
“可是我都没有看出来……”姬辞看了他一会儿最后说,说完又看画册去了。留下不被关注的云深有些郁闷,难道是自己真的太低调了吗?连迟迟都怀疑自己的经济水平……
转眼又到了开学的时间。
姬辞又去学校上课这件事并没有在班上引起什么关注。大家都当他生了一场大病,现在病好了就回来上课了而已。于是姬辞就又回到了每天早起去学校,晚上放学还要做作业的生活。
一天早上,姬辞很云深到教室的时候还有二十分钟就上早自习,秦与正在抄纪洵的作业,白修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姬辞在初三的时候,终于从第一排坐到了第三排,这说明他的身高还是长了不少,但是跟云深比起来,才到了肩膀。
云深的棱角也渐渐锋利起来,本来就带有欧洲的血统,克洛斯兰家族又是出了名的好容貌,盛产美人,因此很好的继承了这一优点的云深,微微笑着的时候已经能够让一众女生红脸了。
至于姬辞,虽然五官精致,但是年纪还小,人又比较沉默,到现在班上除了云深几人之外,就和宋弯弯能够说几句。
“怎么今天晚了这么多?”秦与抄了作业,把作业本递给纪洵,咬着笔问已经坐下来了的云深。才初三的他已经奔上了一米七八,皮肤有些黑,用姬辞的话来说就是,长得好像一只大猩猩。
“今天走路过来的,迟迟想要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云深放了书包,随手拿起秦与的作业本,满页都是难以分辨的潦草字迹,难怪他家里已经准备把他送到军校去了。他爸说了,再让秦与待学校,早晚有一天会出事儿,他就是一野兽,得有一个地方给他挥洒汗水和多余的精力。
“新鲜空气?有吗?整个京城我就没有闻到过……”秦与摸了摸鼻子,“要我说,阿辞跟个雪娃娃一样,别被这些空气给污染了。”随着他越长越高,越来越黑,又白又小的姬辞更让他觉得像个易碎的宝贝,和姬辞说话声音都会小些。
“哪儿有这么严重?”云深轻瞟了他一眼,秦与立刻一副受不了的表情看着云深,捏着嗓子说,“啊,云学长,不要这么看人家嘛,你一眼人家就会脸红的!”
终于,云深一本书拍到了他的头上。
宋弯弯现在坐在姬辞的前面,是唯一一个姬辞能叫得出名字的同班女同学,可见宋同学是花费了多大的心力才让姬辞记住了她啊。但是姬辞和宋弯弯的对话,姬辞基本只会回答“好”“不”“没有”这样的,也难为宋弯弯同学了。
“今天你和云深同学都比平时晚了很多诶。”宋弯弯转过身,看着姬辞冷冰冰的小脸,依然笑着问,“是早上的时候出了什么问题吗?难道是睡过头了?”
见姬辞安静的拿出英语课本开始背单词,宋弯弯只好自己转过身,想起什么又转过身对姬辞说了句“今天老师要听写的是第115页到120页的单词,你在背的是前天听写的……”说完十分快速的转回去。
姬辞盯着英语书数十秒,终于往后翻了几页。这几页的单词……有区别吗?
可是,要是听写没过的话,放学又要被老师留下来,深深就要等自己一个多小时了……
但是真的背不会怎么办……
姬辞班上的英语老师依然是乔楠,也就是他们的班主任。早自习之后的第一节课就是英语,乔楠特意提前来了五分钟,班里的人见她来了纷纷拿出本子准备听写。
这一次,姬辞全都写对了。乔楠还特地在班上表扬了他,说他进步很大值得大家学习。
姬辞低着头,看着听写单词的本子,细细的咬了咬嘴唇。他想了想,悄悄的把手伸到了抽屉里,捏了一个法诀,将被隐形的书现了形,放到了桌面上。然后就又纠结起来。
晚上放学的时候,云深帮姬辞提着书包,看姬辞一脸很纠结的表情,关心的问,“迟迟怎么了?心情不好了吗?还是谁欺负你了?”一边走着的白修几人也很好奇,要知道姬辞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很少会在他脸上看见像今天这样的神情,混杂着一点迷茫和后悔。
“我做了一件不好的事情。”想了想,姬辞特别认真的对云深说,一脸的大义凛然。这下吓到云深他们了,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让姬辞表情这么决绝?难道他把天下的妖怪全部都放到京城来了?
“是什么事啊,可以告诉我们吗?”云深依然保持着惯常温柔的口吻。秦与看着姬辞一副小兔子的表情,瞬间就热血澎湃了,“阿辞没关系,有什么事我罩着你!”立刻遭到了纪洵的一大巴掌。
“唔,我今天单词全写对了。”
“恩我们都知道,迟迟很厉害呢。”云深夸奖,然后等待下文。全对有什么问题?呃,是有些不正常。
“我把英语书隐形了,放到桌子上抄的。老师念的单词我全都找到了。”姬辞说完,微微低着头,小下巴尖尖你的,似乎最后一句话还有一些小小的得瑟。
云深几人表示不知道说什么了。
这算是……最无敌的做弊吧?
姬辞看见几人都没有说话,又扯了扯云深的手指,“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但是要是我没有听写对的话,老师就会让我放学留下来,然后你们就要等我好久……”
“哎呀这样啊,作弊而已,这有什么……”秦与正想说这有什么大不了,话还没出口就被云深瞪了一眼,一双翡翠色的眸子很有杀伤力。
“迟迟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吗?”云深开启家长的模式,认真的问姬辞。心里却在想迟迟这一副“我错了”的表情真的太可爱了。
“不该作弊。”姬辞很老实的说,“不该用隐形咒作弊,不好。”
云深其实觉得姬辞挺聪明的,知道用隐形咒作弊,谁都发现不了,但是作为家长,真心不能把他教歪了。于是,云深大家长很淡定的表示知错就好,下次不犯就行,以及回去我们一起背单词吧。换来姬辞更加苦逼的小脸一枚。
于是,由于姬辞的诚实,他再次陷入了不断背单词的苦恼日子。
祀灵师大人表示,世界上最讨厌的就是背单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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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脑补小剧场】
深深:秦与想让你帮他隐身。
迟迟:干什么?( ⊙o⊙?)低下头继续自己给自己围围巾。
深深:他想隐身进女厕所……
迟迟:(⊙o⊙)…围巾给你,让他自缢算了……
十四、狐族
到了年底,九庭让青鸟送过来的卷宗渐渐多起来。云深洗了澡出来,正拿着毛巾擦头发,就看见姬辞手里拿着一只朱笔正对着一份玉简发愁。
和姬辞住一起久了,也渐渐发现了一些小细节,例如各地上报事务用的都是丝帛,而其它级别较高的如礼节来往或者姬辞发布命令都是用玉简,姬辞做出批示则是用朱笔,长老做批示则是用墨笔,应该是一种约定俗成的惯例。
“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吗?”云深坐到他的身边,身上带着湿热的水汽。姬辞下意识的往他身边靠靠,有些苦恼的说,“是青丘九尾一族发来的玉简。他们九尾一族每五百年就有人会来到尘世,唔,玩儿一玩儿,这次到京城了,所以来给我说一声的。”
这是规矩,到什么地界去,都要发信函给那里的最高位者,告知具体的情况,这也算是礼节。
“那迟迟为什么这么纠结?”云深揽着姬辞的肩膀,凑近他的耳朵问。姬辞白白的耳垂因为热气有些泛红,很是好看。
“九尾一族最喜欢到处惹事了,他们玩儿够了走了,留下烂摊子给我。”姬辞嘟嘟嘴,一脸不爽。
“你不知道,好久好久以前,他们族里面有一个叫青墨的,和秦家的守护神玄狐在一起了,然后他们就私奔了,于是秦家就没有了守护神。你看嘛,秦家的子息一直单薄,这一代都只有秦与一个人。重点是,到现在玄狐都没有回来!上古神兽本来就不多了,到哪里再去找一个任劳任怨的守护神啊。”说着竟有些激动了,可见这件事他到底是有多介怀。
云深看着一脸“我不甘心”的姬辞,心里已经要笑的岔气了,但是面上偏偏还要一本正经的表示自己也很愤慨,让姬辞觉得他们是同一阵线的。
“你也这么觉得?她很坏?”姬辞歪歪头看着云深。
“嗯,我也觉得她很坏。”果然,姬辞开心的扑到云深的怀来,小小声的说了一句“深深最好了。”
就这一声,云深觉得心都软了。
“那没有了守护神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吗?”涉及到秦与,云深不免多问了两句。
“唔,也没有太大的灾祸。”姬辞仔细的想了想,“只是子息不丰,偶尔会有灾祸,若是京城乱起,族脉受到的损害会比其它几家的大一些。但是现在京城比较安稳,所以影响也不大。”这倒是实话,再说姬辞还送了玉扣给秦与,想来是不会有问题的。
果然最讨厌的还是那个青墨啊!
京城四大世家秦、纪、云、白,自古就有神兽镇守,家风严谨,后代子孙又都很争气,所以才会子孙兴盛,跻身顶层。像这样历史悠久的大世家真的已经很少了,要不就是福源亏损,或是子孙不昌,于是渐渐就败落了。
虽然知道在京城有几率会碰见九尾一族的妖狐,但是姬辞没有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又是一个周末,管家克里斯接了东楼打来的内线电话,放下听筒后,对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云深说,“少爷,云老先生吩咐中午的时候到东楼用餐,云泽少爷和云霆少爷都会回来。”云深听后点头表示知道了。
入冬以来,由于姬辞很是怕冷,从南楼去到东楼的路又不近,所以三餐都是在南楼的厨房做的,也就没有去东楼和云老先生一起吃饭了。偶尔云老先生兴致来了,也会找个好天气叫齐后辈一起用餐。
十一点半的时候,姬辞正在用围巾一圈一圈的把自己裹起来,认真的样子云深总想拍下来收藏。他家迟迟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牵着姬辞的手沿着湖边往东楼走去,姬辞却突然停下了脚步,看了看云深,又对着湖心的方向说了一句,“文瑶,在吗?”
云深挑挑眉,文瑶不就是那条大鱼吗?迟迟怎么突然叫它?
这时,就看见湖心已经冻结的水面上逐渐出现了一个清晰的人影。
“好久不见,大人有什么事吗?”文瑶一脸没睡醒的样子,打了个哈欠,但还是打起精神笑眯眯的看着姬辞。云深是第一次看见文瑶,眼前面容俊朗一身湖绿衣衫的人真的就是那条巨鱼?两个完全没有一点相似性啊……
“闻到九尾的味道没有?”姬辞微微皱着眉头问。
文瑶嗅了嗅,脸色突然也变得有些严肃,“是九尾一族的味道。”说着有些恨恨的说,“趁我冬眠跑来云家撒野?我才不会像玄狐那个傻大个儿被拐走!”冬眠被吵醒本来就有些不舒服,这九尾狐完全就是撞枪口上了。
“你提高一点警惕吧。”姬辞点点头,对他挥了挥手,“那你继续睡,我会解决。”文瑶鱼闻言顿时喜笑颜开,跐溜一下就回了水里不见踪影。
“就是你那天提起的九尾狐?”云深听了两人的对话,了解了大概。想来是九尾狐出现在了云家,被姬辞发现了。
“嗯,这次下来的不知道是哪一条臭狐狸。”看来青墨拐走玄狐这件事情让姬辞对整个九尾一族都非常的不满,这就叫迁怒吧?
越往东楼味道越浓,姬辞从微微皱眉变回了面无表情,他突然很想知道,是哪条臭狐狸敢到他的面前挥爪子,难道九尾一族的都以为自己的脾气很好?
刚到门口,就听见云老先生的声音,“阿深,阿辞,冷到了吧?快过来喝茶暖暖!”
云深帮姬辞脱下了外套,又取了一圈一圈的围巾,这才拉着他去了沙发。一眼扫过去,就发现不对。
沙发上围坐着云老先生和两个哥哥,大哥云泽的身边坐了一个短发的女孩儿,长的很美,也很张扬的感觉。此时正笑着和云霆说话。
云深看了看姬辞,就见姬辞对他眨了眨眼睛,心知这就是那个下山来京城的狐狸了。不过,书里的狐狸精不都是长发如瀑,温柔可人的吗?为什么这个女孩儿一点这样的感觉都没有?
“这是你哥哥带回来的朋友。”云老先生指了指坐在一边的女孩儿,并没有表现的很热络,想来他也不是很喜欢这个女孩儿。又指了指云深两个,“这是我外孙和他朋友,云深,姬辞。”
那个女孩儿站起来对着他们礼貌的微笑,显得很有教养的样子,“你们好,初次见面,我是青璃。”
姬辞挨着云深坐下来,跟着云深叫了云老先生一声外公,又叫了大哥哥和二哥哥,接着看都没有看坐在一边的青璃一眼,自顾自的玩儿着云深的手指。
他一向是一个非常护短的人。上一世是没有在乎的人,因此脾气一直很平和。但是这一世不一样,他在乎云深,因此也顺带将云深的家人纳入了自己的保护范围。所以,青璃若是有一点邪念,他宁愿沾染因果也要把她给灭了。
“青璃小姐是在哪里上学啊?是和大哥在学校认识的吗?”云深坐在沙发上,一只手任由姬辞把玩儿,另一只手端着一杯热茶,笑的很是温和。
“嗯,你不用叫我青璃小姐,叫我青璃就好。”说着看了一眼云泽,有些羞涩的说,“是和阿泽在学校认识的,他是学长,迎新晚会上第一次见面。”青璃说着有一些紧张,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姬辞,见他没有反应,才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本是青丘九尾一族的晚辈,第一次出来玩儿,出门前哥哥姐姐只叮嘱她一定不要招惹姓姬的人。但是亲爱的哥哥姐姐,我真的没有招惹啊,谁知道姓云的人家里会住了一个姓姬的啊。说着又看了看英俊贵气的云泽,以及云泽散发出来的纯净的气息,心里有些挣扎。
“那能考上大哥的学校,成绩应该很好吧?请问你高中是在哪里上的啊?是本地人吗?”云深一双眼睛漫不经心的看着青璃,翡翠色的瞳仁有些冷意。
“我不是本地的,读的也是一个很普通的学校。”青璃反应过来,这个云深确实是在针对自己,难道他知道自己真实的身份?想到这里,青璃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如果他敢挡自己的路,应该可以给一点教训吧?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什么反应的姬辞突然抬头,直直的看向青璃,眼神就像在看一样死物,带着一丝这几年渐渐消失了的冰冷之意。
果然总有一些不自量力的东西,总爱打自己所有物的主意。
“这样啊,那你和大哥还真是有缘。青璃小姐家里是做什么的?”云深依然不急不缓的询问,一口一个青璃小姐。感觉到刚才姬辞一瞬间迸发的寒气,轻轻的握了握他的手,察觉手心里的小手回握了一下,云深轻轻一笑。
此时,在场的人都感觉出云深对青璃的针对了,阿深这是有什么不满吗?云泽看着一脸温和的弟弟,觉得事情有意思极了。
“阿深,最近学习怎么样?”云泽直接转移了话题,就发现坐在自己身边的青璃微微松了口气,感激的朝他一笑。云泽在心里有些讥诮的想,怎么,以为我在帮你?
“还好,成绩都没有掉出年级前十五。”云深见大哥转移了话题也就没有再追问。
“这样的成绩也不错了,和阿辞都准备上燕山的高中部吗?”云泽表情有些赞扬地看着最小的弟弟,一面要顾及在学校的学习,还要继续家庭教师安排的学业,也难为他能保持这样的成绩了。
“嗯,是这样决定的,迟迟年纪小,也不适合去环境陌生的学校。”云深点头,他想的是到大学都一路带着姬辞的。他家迟迟去了陌生的环境肯定会不开心,自己能护着一点就多护着一点。虽然迟迟所面对的另一个世界自己无法参与,但是在人类的世界,他愿意为他抵挡所有的风雨。
“嗯,这样也好。”云泽知道云深对姬辞的保护。但是让人惊讶的是姬辞却似乎很习惯这样的保护,并没有觉得云深管得太多或者产生逆反心理,相反还很依赖。
或许他们两个的相处模式,也只有他们两个自己才说得清吧。
中午用餐的时候,青璃坐到了姬辞的对面。姬辞除了之前看过她一眼外,再也没有分一点注意力给她,让她觉得轻松又紧张,还有一些羞恼。
“阿泽,姬辞也是你们家的亲戚吗?”青璃一脸关心地问。话音一落,突然发现自己说出“姬辞”两个字的时候,心口猛的有一种刺痛的感觉,一时间拿在手里的汤匙落到了地上,手也止不住的颤抖。
“啊!不好意思,没有拿稳!”青璃赶紧道歉,这时站在身后的佣人已经又递上了一个干净的汤匙,青璃接过来说了声谢谢,心有余悸地呼了一口气。
这个姬辞到底是什么人?自己竟然没有资格称呼他的名字?每个人的名字都是有力量的,灵力越是高强的人,其中蕴含的力量就越重,像自己刚刚那样的反应,说明这个人的名字就是一种禁忌,身为妖类的自己不能直接说出来。
那么,姬辞,到底是谁?
“他是我弟弟的朋友,几年前就住在我家。我也早把他当成弟弟了。”云泽也发现了青璃的不正常。似乎是从云深和姬辞进入客厅之后才开始的?再联系云深不正常的针对,他觉得自己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果然生活就是充满惊喜的,不过这些惊喜,自己都不是很喜欢呢。
“这样啊,他身体看起来有些不好呢,也很内向,一点都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样子。”青璃拿不准对方到底是什么人,所以也就不痛不痒的评价了两句,“他住在你们家,都没有父母管吗?”
她可是记着他刚刚看自己的那一眼,于是装作关心的样子,话里却不由的带着一丝敌意。青璃一边说一边注意姬辞的表情,发现他还是低着头认真吃饭,丝毫没有受影响的样子。
但是她没有注意到,在说了这几句话之后,餐桌旁的几人看她的眼光都带着一丝冷意。特别是云深,翡翠色的眸子都要结冰了。要不是姬辞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怕是当即就要踹青璃一脚了。当然,他不会给她一巴掌,因为怕脏了自己的手。
“阿辞很可爱,你知道,世上总有一些人有眼无珠。很少有人能够发现他的好,他可是我们一家人的宝贝。当然,那些有眼无珠的人当中,自然也包括你。”云泽一脸笑意的看着青璃开口,像是在夸赞青璃一般。
一旁的云霆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哥,我还没有见过你这么说过人呢,不过可要注意自己的风度啊。”说着看了一眼青璃,慢悠悠的说,“人家青璃小姐可是美丽善良的,怎么可能有眼无珠呢?你说是吧?”
青璃看了看云泽,脸色僵硬的低下头,心中却是狂怒。从小到大,整个狐族谁不是要看自己脸色?就算是父母也对自己诸多宠爱,没想到在这区区人界竟然会遭到了如此侮辱!云泽,今天这帐,我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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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脑补小剧场】
当康:康康——康康——那个狐狸好臭!(╯﹏╰)
帝江:勉——勉,她欺负人,揍她!(╰_╯)#
当康:不要这么暴力。哼(ˉ(∞)ˉ)唧
帝江:再说我揍你╭(╯^╰)╮
十五、困狐
云泽第一次见到青璃的时候是在迎新晚会上。
他是燕大的学生会长,那天出了办公室之后突然想起迎新晚会,就顺便去看了看晚会进行的情况。去的时候正好是一个节目的尾声,一个跳民族舞的女孩儿正在鞠躬,隔得比较远也看不清楚模样。
到了后台,和文艺部的部长刚说了两句,就发现一个留着短发长相精致张扬的女生时不时的看自己,眼里有些跃跃欲试,又似乎在顾及着什么。云泽从她身上穿的衣服判断出她就是刚刚在台上表演节目的女生,但也没有怎么在意就走了。
毕竟在他的周围,容貌漂亮或是气质独特的女人太多了,已经有些审美疲劳。
但是,他没有在意并不表明那个女孩儿就对他就没了兴趣。之后有人特地告诉他,这一届新生里面有一个女孩儿长的不错,正在四处打听你。云泽听了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那个女生。或许,这也可以叫作直觉?
事实表明,他的直觉是正确的。
后来,他发现这个女生会时不时的出现在自己的四周,从一天偶遇一两次变成了一天碰面五六次。渐渐地,学校甚至传出了自己和她的绯闻,据说相关帖子还在学校的论坛上一路飘红,点击高居不下。
这样的情况让云泽有些警惕,总有一种被谁设计了的感觉。那么,想要设计自己的是这个女孩儿自己,还是还有其他的人?或者这只是一个开始?
周末的早上,云泽正准备离开学校回家,就在学校门口碰见了青璃。她背着一个包,见自己出现了便一脸笑意的走过来。
云泽心里有些惊讶,她怎么知道自己的日程安排?两人聊了几句,当青璃知道自己要回家的时候就主动要求跟着一起。云泽想了想,这是想回去见家长呢还是什么?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说了句“想来就来吧。”
下午,云泽开车将青璃送了回去。回到客厅的时候,就看见云霆和云深正在聊天,姬辞正拿着一把大剪子仔细的给门口的一棵古松修枝,一边还喃喃自语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姬辞见他回来了,嗅了嗅鼻子,一脸嫌弃,放下手里的剪子几下扑到云深的怀里,凑到云深耳边小小声的说,“身上一股狐臊味儿,好难闻好难闻……”
云深敲了一下他的头,转头问云泽,“大哥,你走的时候青璃小姐是不是给了你一个大大的拥抱啊?”
云泽扬扬眉,“你怎么知道?”
“迟迟说你身上一大股狐臊味儿。”说着还一脸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
“狐臊味儿?”云泽琢磨了这句话,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但是又不是很确定,“什么意思?”
“大哥,她是狐妖。”姬辞趴在云深的肩膀上,含糊的说了一句。云深怕他这么说话会咬着舌头,连忙让他好好的坐到一边。
“大哥带了只狐妖回来?”反应更大的是云霆,啪的把游戏机放下,转脸紧张的问云泽,“大哥,你和那个青璃做过没有?会不会被吸了阳元啊?书上都是这么写的!”说着又是一脸兴奋。
“不说话你会死啊!”云泽瞪了他一眼,摸摸鼻子,很坦然的说了句,“没有。”他可是很严于律己的,而且有洁癖。再说以他的身份,要是弄出了私生子什么的,那问题就大了。
“那多没意思,狐妖不是都应该娶回家,再来个人妖绝恋吗?”云霆满脸神往,“然后家中的长辈会出来阻止,男方就会表示自己一定非她不娶,最后就私奔了。”说着一脸沉痛的看着云泽,“大哥你放心,我和阿深都会接济你的。”
“我没这兴趣,对方可是动物,再是妖,也是动物。”云泽坐到云霆的旁边,微弯嘴角看着他,“我实在是不喜欢这样的惊喜,也不喜欢所谓的美貌艳丽的女妖,如果你感兴趣,我和阿深还有阿辞都会接济你的,是吧,我亲爱的弟弟?”
云霆看着他这样的表情,莫名的觉得全身都好冷好冷。
果然名为哥哥的生物都太可怕了!
“她应该是看上大哥哥了。”姬辞抱着一颗苹果在啃,一边像自言自语一样。或许是因为长期和自己住在一起的原因,他们身上或多或少的都沾染了自己的气息,变得更加纯净,而青璃应该就是喜欢云泽身上这样的纯净之气。
要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世界已经很少有适合修行的地方了。像青丘之类的地方是从千年以前就已经封闭了的,因此灵气没有外泄。但是世间更多的地方,灵气早已在逐渐衰竭。导致普通人的气息一般都不纯厚,像云泽这样的更是少之又少。所以引起邪物的窥探也是正常的。
姬辞撑着脑袋想,自己在做的两个玉扣是不是要加紧一点了?早完成了也好早些送给两个哥哥。
“那我应该怎么做?”云泽问姬辞,人妖绝恋什么的,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尝试。他是云家未来的继承人,所以他一直都要求自己要很清醒。
“唔,你不要理她就好,我会去和她说的。”姬辞想了想,还是自己亲自去给她说。实在不行,就强行送回青丘去,让她的长辈教导教导。原本妖族的人是不允许参与到人的命数中去的,但是九尾一族却十分热衷于体验人类生活,这算是种族天性?果然不让人省心啊。
云泽点点头,姬辞这么说自己就没必要担忧了。他是祀灵师,而九尾狐这类的事情,也不是普通人能够触及到的。
当晚,姬辞就去了湖边,念了强制召唤的法诀,青璃便出现在了他身前十步远的地方。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强行束缚我过来?”青璃原本在床上休息,正在思考怎么和云泽更近一步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突然感觉到一股拉扯的力道,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就突然出现在了湖边。
她记得,这里是白天来过的云家。那个姓姬的小男孩儿确实有问题。
“我的父母在我身上下了印记的,要是我出了事情的话,他们立刻就会过来。”虽然说得很大声,但是实际上她还是有些心虚。
在离开青丘之前,长辈曾经很慎重的告诫她,去了尘世必不能招惹姓姬的人,还有就是千万不能牵扯到男女情爱,改变他人的命数。但是,她已经招惹到了姓姬的人,而且也正准备牵扯到男女情爱了。
“你别再接近云泽。”姬辞并没有理会她的叫嚷,当年的青墨已经非常深刻的让他明白,和九尾一族的人说理是说不清楚的,他也懒得费口舌。
“我接近他关你什么事?”青璃抬了抬下巴,看着矮矮的姬辞,满不在乎的说,“你以为你是谁,一个小不点儿,干嘛管我的事。”
她接近云泽一方面是因为云泽气运非常旺盛,气息也很纯净,让她产生了些想法;另一方面就是就普通人来说,云泽的长相、家世以及人品都很不错,是她想要尝试一下人世间男女情爱很好的选择。
只是没想到会碰见这个姓姬的小孩儿,坏了自己的好事。
姬辞看了看自己矮矮的身体,虽然知道自己以后会长高,但是现在年纪还小的身体根本就没有到快速长高的年纪,他已经很努力的喝牛奶了,但是没怎么长高有什么办法?身高就是他的痛处,于是他看着青璃的表情越发冷了。
也不想和她多说,姬辞直接开口,“我已经给你下了禁制,以后要是有什么邪念,它会直接束缚你的行动。若是强行的反抗,会有损你的灵力。当然,要是你觉得不满意,可以让你的父母来找我。”姬辞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
“你让我父母来找你,总要知道你是谁吧?”青璃朝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句,眼底满是愤恨,他凭什么这样对我?竟然要下这样的禁制?我又没有招惹他!
姬辞停下脚步,也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我是祀灵师。”
青璃愣在原地,祀灵师?在她小时候就听说过祀灵师的名字,他的父亲说,祀灵师可通天地阴阳,是天地灵物之长,再得罪都不要得罪祀灵师。
她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畏惧的神色,但是瞬间又被恨意所替代,就算他是祀灵师又怎样,无论如何,也不能阻止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不久,她化作一抹青绿色的光,离开了云家。
姬辞回到南楼的卧室时,云深正坐在床上看书。他的脊背挺直,微微带着栗色的头发有一种阳光的暖意。灯光柔和,映照着他俊美的侧脸。
姬辞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眸色深邃,带着略显复杂的情感。
“迟迟,怎么了,看我看呆了?”云深在他脚步声在走廊响起的时候就知道他回来了,但是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他扑到自己怀里来。抬头就看见他站在门口,正呆呆的看着自己,一副神游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迟迟,来。”云深放下手里的书,微微张开手臂。姬辞眼里出现星星点点的笑意,快走几步钻到了他的怀里。
“深深,我有问题要问你。”姬辞在他怀里直起身,有些难过的看着姬辞翡翠色的眼睛。在云深的面前,他总是很容易表现出自己的心情状态。
“嗯?”云深轻轻嗯了一声,柔软的鼻音微微上翘,尾音的气息淡淡的,从他嘴角的笑意看得出他现在心情很好。
“我是不是特别矮啊?”姬辞有些苦恼的叹气,“要说实话哦,到底是不是啊?”
“在你这个年龄的话,不矮的。而且东方人本来体格就比较小,没有西方人那么高大。”云深忍了忍笑意,还是轻轻捏了捏他的鼻子,一边又煞有其事的安慰,“可能是你一直跟着年龄比你大的人一起上课,才会觉得自己矮。”
“唔,好像是诶。”姬辞想了想,似乎确实是这样的,自己上一世就没有为身高的问题苦恼过,果然是因为这一世去上学了的原因吗?
想到这里,他又一下子开心起来,任由云深帮自己把衣服脱了,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小棉布衣服就钻进了暖暖的被窝里。真好,里面全是深深的味道,不由满足的眯起了眼睛。
突然想到了什么,姬辞坐起身子,非常郑重的在云深的眉心处印下了一个晚安吻,“今晚也没有忘记哦。”说着弯着眼睛笑起来。
云深摸摸他软软的头发,也在他的唇角边落下了一个吻,“晚安,我亲爱的迟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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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脑补小剧场】
深深:迟迟,你已经喝了三杯牛奶了,再喝会吐的~~o(>_<)o ~~迟迟:我要长高……o(︶︿︶)o深深:长那么高做什么?这样正太的样子也很可爱啊O(n_n)O~迟迟:我要长高一点,这样就可以做攻了╭(╯^╰)╮幕后默默的作者君:您老长到巨人那么高都不会有机会做攻的……当然这句话我会告诉你吗?会吗?十六、家人从那天以后,云泽再也没有碰到过青璃,甚至在学校里都没有再见过她。据说是因为家里有事所以办理了休学,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姬辞又给了云泽和云霆一人一个平安扣,嘱咐两人一定要随身携带,以免再招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之后,他也就没有再去管这些,因为要中考了。姬辞的语文和数学都很不错,但是英文真的就是彻彻底底的悲剧,可以说他认识的甲骨文都要比认识的单词要多。为此云深可谓是费尽了心力,却依然没有什么效果。姬辞觉得,祀灵师就是终生职业啊,还不需要文凭的。可是他也知道云深是想自己和他一起上同一所学校,于是叹口气,继续背单词。唉,要是中考的英语考试改了就好了,改成……唔,改成甲骨文好了,这样自己一定能考满分。六月份中考结束后,两人从考场出来,云深问姬辞考的如何。姬辞想了想说,“阅读没有读懂,选择题也不会,所以我算卦来选的答案,这不算是作弊吧?”说完眼巴巴的看着云深。云深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表情,“嗯,不算作弊。”只是开卦了而已。因为姬辞英语的“超常发挥”,成功的直升了燕山学校高中部,仍然是和云深一个班。白修和纪洵也都进了这个班,但是秦与虽然上了燕山,但是只进了普通班,而不是云深几人在的A班。原本云深他们还担心秦与会不开心,结果秦与豪迈的来了一句,“哪里都是爷的家,你们班刚好在我们班的楼上,你们在楼上跺脚我都还听得到呢!”六月中旬的时候,管家克里斯和和纪瑚都开始收拾行李,因为云深这个暑假要回佛罗伦萨。姬辞想了想,决定和云深一起去。主要是想去看看深深的父亲和哥哥。九庭。“天枢,你为什么同意祀灵师大人离开京城去欧洲?”天璇很是生气的去往竹亭找天枢,一开口便是气势汹汹的质问。七位长老的地位并不平等,天枢是长老之首,主要负责日常事务的安排以及祀灵师年幼时的基本教导。只要不犯大错,他的地位就不会改变。因此这次祀灵师去欧洲的事情是在天枢同意之后,其余几位长老才得到的消息。“为什么不同意?”天枢正在自己和自己下围棋,听见他的问话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祀灵师大人事关重大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出了什么事情谁负责?”天璇坐到他的对面,看着他的表情也缓和了语气。“你也说是如果。大人他能力如何我们都很清楚。”说着他抬眼看了看对面的天璇,似乎是笑了笑,“要是出了事情,我负责。”天璇似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起身就走了。天枢看了看日头,现在祀灵师大人已经上飞机了吧?“天璇。”摇光抱着一把剑,倚在路旁的一棵老树边,叫住了行色匆匆的天璇。“摇光?”天璇停下脚步看着他,“什么事?”“上一次祀灵师大人想要住到纪家,你最为反对,如今祀灵师大人想要出国,你也反对。为什么?”摇光容貌上显得很年轻,却满身杀伐的气息让人有些不敢靠近。他一双墨色的眼睛冷冷的看着天璇,似乎要将他看穿一般。“作为祀灵师,难道不应该长驻九庭吗?”天璇嘴角带着一丝讥诮,“连九庭都弃之不顾的人,如何当祀灵师。”“他走之前在九庭结了法阵,如此他在什么地方都能看见九庭的状况。”摇光略微皱了皱眉,他不明白天璇为什么这么愤怒。实际上,祀灵师年纪还小的时候,许多事务都是几个长老协同处理的,历任祀灵师二十六岁以后身体都会衰弱下去,此后基本也是不理事了的。“但是他还去了国外。”天璇看着摇光,有些郑重的说,“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云家的那个小子。你们也都看见了的,云家云深在他心里的重量,以及他对云深的依赖程度。”说着表情有些讥讽,“难道你们就没有想过,若是云家或是云深妄图操控祀灵师,又会如何?”说着没有再看摇光一眼,转身就离开了。摇光看着天璇的背影,摸了摸自己怀里的黑色长剑,脸上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姬辞是第一次坐飞机,也是第一次到机场,看见什么都有些好奇。上一世他困步在九庭,京城几乎都没有踏出过。“深深,你家那边全部都是这样的人吗?”姬辞指了指来来往往的外国人,有些好奇的问。他见过云深父亲和两个哥哥的照片,最相似的地方就是都是翡翠色的眼睛。“是啊,我家在意大利的佛罗伦萨,那边住的全是这样的人。迟迟会不习惯吗?”云深拉着他找了两个位子,行李托运都拜托纪瑚和克里斯了,所以他们只背了一个小背包。“哦,不会不习惯。”姬辞在位子上坐好,似乎是周围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吸引他的注意力了,就又下意识的玩儿云深的手指,和他说话,“你家是什么样子啊?”他还记得几年前云深曾经说过,他的外文名字叫做洛伦佐·克洛斯兰。“佛罗伦萨是一个很漂亮的地方,我的家族已经在那里经营了数个世纪。我记事比较早,小时候经常全家一起去露营。爸爸总是很忙,但是依然会挤出时间来陪我们。两个哥哥都比我大了很多,我记得我五岁的时候,大哥克莱尔已经十七岁了,小一点的哥哥塞缪尔也已经十五岁了,那时他们一起玩,都不会带上我,因为我太小了。”想起记忆深处的回忆,云深的眼睛都变得温柔起来。他虽然很小的时候就来了外公家,但是两个哥哥两三天就会给他发邮件,他也会回。邮件内容通常都很简单,都是讲一些平时在学校或者家里发生的事情。有时候还会告诉他花园里母亲生前种下的葡萄藤又长高了多少,爸爸今天又抽了多少支烟。似乎是想让年纪还小的弟弟对这个家不要有陌生感。这一次原本是安排的一架专机来接他和迟迟,但是他自己觉得过于麻烦,就坐的班机,为此两个哥哥还有些不高兴,因为班机要慢很多。上了飞机,姬辞已经很自觉的趴在了云深的大腿上准备睡觉。初三最后一个月他完全就没有睡醒过,睁眼闭眼都是单词,考完了之后总是一心想要把没有睡足的觉都补回来,每次看见他一副目标明确的样子,云深都会在心里悄悄的笑。KL集团总部。总裁办公室位于整座大厦的顶楼,由于克洛斯兰家族的当家人乔凡尼·德·克洛斯兰已经渐渐离开公众视线,过起了退休后的休闲生活,现在管理整个KL商业帝国的是他的长子,克莱尔·德·克洛斯兰。克莱尔是一个典型的欧洲贵族,英俊的外表,奢侈的生活,挑剔的品位,以及独特的气质,再加上商场中培养出的杀伐果决,使得至今单身的他几乎成了全欧洲名媛追逐的目标。克洛斯兰家族是翡冷翠的王者,这是千年来都未曾变过的事实。那么作为克洛斯兰家族继承人的他,便是下一任的君主。从下午一点开始,克莱尔便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几乎每隔五分钟就要看一次腕表,要不就是盯着办公桌上兄弟三人的合照以及前段时间云深传给他的近照发呆。照片上,渐渐长大的云深搂着姬辞笑的很开心,一双家族遗传的绿眼睛像一泓泉水。这样的工作状态对于一向沉稳理智到过分的他来说是非常的不正常的,但是此时,他并没有想要调整这样的状态,相反,他很享受。他亲爱的弟弟要回来,不是吗?这时,他的执行秘书打进了内线电话,“您家里来电,告知您飞机提前了,请速回家。”克莱尔放下电话,一把抓起外套快步走向了电梯口,很想骂一句脏话,但是还是忍住了。自己那个一天闲的没事做的父亲就不能像一个成人一点吗?车上,塞缪尔打来电话,“我亲爱的哥哥,你不用着急,洛伦佐他们还没有降落。”克莱尔嗯了一声,便挂了电话。洛伦佐——自己最小的弟弟,是被家里的保姆照顾长大的。母亲在生下洛伦佐的时候,因为深静脉血栓所导致的肺梗塞抢救无效而死亡。那时自己十二岁,已经被伊顿公学录取,明年就会去学校报到,过上寄宿学校的生活。那就意味着不能照顾洛伦佐长大。塞缪尔请了家庭老师在家上课,倒是时常去看弟弟。他记得洛伦佐最先开口说的,不是爸爸,而是莱尔和缪尔。直到现在,洛伦佐都依然这么称呼两个哥哥。或许是因为比洛伦佐大上很多的原因,他总是觉得很亏欠洛伦佐,因为自己和塞缪尔都有母亲的呵护与关爱,但是洛伦佐却连“母亲”是怎样的存在都不知道。他记得很小的时候,洛伦佐紧紧拉着自己的衣角,哭着问“我的妈妈在哪里”的时候,自己蹲下身子紧紧抱着他,一边掉着眼泪一边告诉他,妈妈去了天堂,但是她还是很爱洛伦佐的。后来,洛伦佐再也没有对家人提过“妈妈”这个称呼,只是偶尔自己会在他睡着的时候,发现他在梦里喃喃喊着妈妈。自己将要成年的时候,从学校放假回家,被父亲叫去了书房。父亲告诉他,想要将洛伦佐送去外公那里,母亲生前也有这个意思,想要征询他的意见。那是他第一次朝父亲大吼,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洛伦佐。但是他也明白,自己、塞缪尔以及父亲都没有时间去关注洛伦佐,自己马上就要进入大学,同时也要开始熟悉集团的工作。塞缪尔已经在伊顿上课,除了短暂的假期根本就不在家。父亲工作很忙,常常三四个月甚至半年都不会回家一次,他们都没有办法好好照顾洛伦佐,洛伦佐也没有同龄的朋友。他们不能让他独自一人住在空荡荡的城堡里,只有佣人和管家陪伴着他长大,这样对他的成长非常的不利。最后,他同意将洛伦佐送到外公那里照顾。那天,他们四个人乘专机去了华国,亲手将洛伦佐交给了外公。那时,洛伦佐的中文非常糟糕,交谈的时候都需要老管家克里斯的儿子小克里斯来翻译。他看着觉得很心酸很难过。走的时候,洛伦佐送他们出来,笑着说,“爸爸,莱尔哥哥,缪尔哥哥,我很爱你们,还有在天堂的妈妈,我也很爱她。我会照顾好自己,不要担心。”转身的时候,自己还是看到洛伦佐红红的眼眶。后来,小克里斯告诉他们,洛伦佐去的第一天晚上躲在被子里整整哭了一夜,把母亲留给他的一封信读了一遍又一遍,后来抱着一家人的合照睡着了。洛伦佐很认床,才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睡不好,但是白天的时候会装作很开心的样子,还非常努力的学中文……“少爷,到了。”司机戴着白色的手套为他打开车门,轻声的提醒。克莱尔点点头下了车。客厅里,爸爸正在看报纸,塞缪尔正在包装礼物,见他回来了打了声招呼,“我去问我朋友们,他们的弟弟都喜欢什么,答案不外乎枪械、美女、酒精、游艇,还有跑车,似乎还有收集金子,拳击什么的。你说我要不要给洛伦佐弄辆跑车来?或者游艇?”塞缪尔非常苦恼,“还有和洛伦佐一起回来的小朋友,就是那个长的非常像东方娃娃的那个,ci,我应该买什么给他?我买了很多受欢迎的零食还有游戏机,他会不会不喜欢?”克莱尔看了看满桌子的食物,没有发表任何言论。他记得洛伦佐曾经说那个男孩儿喜欢吃水果,不喜欢零食以及甜食。但是他不准备告诉塞缪尔,谁叫他今年自己生日的时候他都没有送自己礼物,连洛伦佐都从京城寄来了自己亲手画的画。云深和姬辞所乘坐的飞机在佩雷托拉机场降落的时候,姬辞才慢悠悠的醒了过来,发现窗外不是云海后,迷糊的问了一句“到了?”云深点点头,帮他整理好了头发,然后下了飞机。刚走出去,就看见一个身穿黑色西服的高壮男子举着一块巨大的牌子,上面写着洛伦佐的名字,以及ci两个字母。那个人的衣领上还绣着克洛斯兰家族的族徽。“那就是来接我们的人”云深对一边的姬辞说,指了指出口的方向。姬辞看了看,但是由于身高太矮,周围的人都很高,他只看见了无数的背影,却没有看见云深说的那个人。再一次,他讨厌自己现在的身高。很讨厌。来接洛伦佐的是由五辆玛莎拉蒂组成的车队,姬辞一看就鼓了鼓小脸,“啊,好丑的车,还一群诶……”云深想象了一下一排mini组成的车队,好吧,那一定很可爱,有机会可以尝试一下。云深和姬辞上了第三辆车,纪瑚和克里斯坐上了第四辆。车发动了,姬辞看着外面道路两旁的风景,觉得很新鲜,“传说中的文艺复兴就是在这里诶。”姬辞拉拉云深的袖子,一脸邀功的说,“我在历史书上面看过,都记下来了,是不是很厉害。”云深拍了拍他的头,温柔的夸了声聪明,姬辞满足的笑了笑,就又扭过身子看风景去了。车队开到了郊区,渐渐的,一座古堡式的巨大建筑出现在了不远的地方,姬辞明显感觉到云深很激动,连翡翠色的眼睛都比平时亮了一些。“小少爷,欢迎回家。”老克里斯站在门口,皱纹已经布满了皮肤,但是云深还是认出了他,小时候常常都是他在照顾自己。云深和他拥抱了一下,老克里斯眼睛都有些湿润了,“夫人看见小少爷也长这么大了,一定会非常的开心的。”说着擦了擦眼睛,“先生和两位少爷正在里面等你。”说着又对着姬辞行了一个礼,“远道而来的客人,克洛斯兰家族欢迎您。祝您愉快。”姬辞其实没有听懂面前的老先生在说什么,但是看他的表情很和蔼,于是姬辞很直接的点了点头。云深拉着姬辞往里走,心里很激动却又有些迟疑,这就是近乡情怯吧?姬辞摇摇他的手,云深下意识的去看他。“深深不怕。”说着紧了紧两人牵着的手。云深理解他的意思,是说我们在一起所以不用担心什么吗?“莱尔,缪尔。”云深走进客厅,就看见自己的两个哥哥正站在门口等自己,他笑着用意大利语说,“我回来了。”两个哥哥都变了很多,但是或许是亲情使然,让他并没有一点拘谨的感觉。“欢迎回来。”有些低沉的嗓音,克莱尔紧紧的抱了抱弟弟。虽然每天都发邮件,也都看过照片,但是接触到对方的感觉真的很不一样。姬辞看见抱在一起的三兄弟,在想自己要不要去抱抱深深啊?但是四个人好挤……云深又去和他的父亲乔凡尼拥抱了许久,渐渐衰老的乔凡尼看着小儿子的面容露出怀念的表情,“你长得和你母亲真像,她要是看见你一定会很开心,因为她一直觉得我并不英俊。”见父亲在和洛伦佐说话,塞缪尔满面笑容地走到姬辞的面前,指了指桌子上的一大堆礼物,用生硬的中文问,“喜欢吗?”姬辞看着这个明显比云深大了很多的哥哥,又看了看满桌子的零食和糖果,十分坚决的摇了摇头。于是满眼期待的塞缪尔瞬间满脸沮丧。“缪尔,他喜欢吃水果。”云深余光看见这边的状况,对塞缪尔说了一句。塞缪尔瞬间对着一边等待着的女管家大喊,“各种水果,我需要各种水果!”一会儿,厨房便拿来了巨大的水果拼盘,姬辞看了看,发现有好几种都没有见过,于是拿了盘子旁的小银叉开始吃起来。塞缪尔满心以为姬辞会和他说说话什么的,结果姬辞很认真的吃着东西,却把他忘在了一边。克莱尔看着这一幕,轻轻咳嗽了一下,笑了。================================作者有话要说: 【脑补小剧场】深深:缪尔哥哥很是伤心呢迟迟:但是莱尔哥哥很开心啊!深深:……十七、亲吻姬辞有些无聊的坐在一边摆弄着一把FN57式手枪,深黑色的外壳衬得他的手特别的白皙,像是东方的古玉。这把枪是塞缪尔送给云深的礼物之一,当然,为了安全起见没有装进子弹,塞缪尔坐到沙发的时候就随手丢给了姬辞,让他当玩具玩着。云深也没有阻止,如果迟迟对这个真有兴趣,倒还可以让缪尔多拿几把过来,每天换着玩儿。或许是姬辞的眼神过于沉静,就算是拿着枪都没有沾染一点杀戮的气息,总有一种与世无争的疏离感。而一边,几人正在谈论关于姬辞的问题。“他有九岁吗?”塞缪尔看着正在把枪拆开的姬辞,问一边坐着的云深。其实他对这个小孩儿的印象还很好,虽然相互都听不懂对方的语言,但是他就是莫名的心生欢喜。也有可能是因为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他陪着自己的弟弟,所以心中有感激的成分。“他已经十二岁了。”云深庆幸现在他们说的是意大利语,要是迟迟听到了,肯定又会不高兴,最近他对自己的身高真的非常的在意。“十二岁?”塞缪尔呼唤了一下上帝,“好吧我一直都无法辨认东方人的年龄,但是他看起来真的很小,感觉比实际年龄小了很多。”特别是这个男孩儿还长得特别的精致。“我记得你九岁的时候第一次在邮件里提到了他。”克莱尔看着弟弟,一双绿色的眼睛像是深潭一样,“对他,你是怎么想的?”他很早就已经察觉到自己的弟弟看那个男孩儿的眼神在不断的变化,小时候是对朋友的喜欢与宠爱,后来渐渐掺杂了依赖,当然,现在已经多了一种叫做‘独占欲’的东西。可以说姬辞对于他来说,既是朋友又是亲人,也是心上人。“他的身份很复杂。”云深明白哥哥的意思,以前他们就针对这个问题谈论过。那时的自己并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但是现在,他很清楚。“我想要和他在一起。”云深觉得说出这句话并不难,而从父亲和两个哥哥的表情上,他也判断出他们并不是没有心理准备的。克洛斯兰家族的四个男人同时沉默,而当事人之一的姬辞正在毫无所觉的拼凑着枪械的零件,似乎没有受到外界的一丝干扰。“他知道吗?你的想法。”塞缪尔看着弟弟,眼神有些复杂。他承认弟弟带回来的这个孩子长得非常的漂亮,也知道两个人一起长大所积累的深厚感情,只是没有想到,会发展成这样的情形。他并不反对,只是有些担忧。那个孩子一看就是冷清冷性的凉薄之人,不要到最后变成了单相思就糟糕了。“他还小,现在他也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些,我最开始的打算就是一直守着他,我相信他总会懂我的。”云深笑了一下,看着姬辞的眼神是他自己也说不清的复杂与温柔。这时,姬辞突然感觉到什么一般抬头看了他一眼,清澈的眼神带着询问。云深对他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什么,姬辞又仔细看了看他的表情,便又放心的低头继续自己的事情。“既然你已经这样正式的宣告了你的感情,那么,他是谁?我一直在查,但是都没有查到。”克莱尔问出了心底的疑惑。当年知道云深身边出现这样一个人的时候,克莱尔便开始调查姬辞的背景,但是他身份信息在华国似乎是绝密,完全找不到一点资料。直到现在,克莱尔对姬辞可以说都还是一无所知。这只能说明,他的地位十分的贵重与隐秘,才使得没办法了解到半点信息。“他的身份,性质,和梵蒂冈的教皇一样。”云深无法解释‘祀灵师’是怎样的存在,只能用举例的方法,当然,教皇便是这个例子。三个人的眼睛都盯住了他,表情可谓震惊。“教皇?你确定?”一直没说话的乔凡尼开口,表情严肃,“那么,你并不在意他的身份,并且还想和他成为伴侣?”“是的父亲,我是这样的想法。”云深点点头,“就是你们想的那样。”“他真的是教皇?”塞缪尔看着小小的男孩儿,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要知道,住在梵蒂冈的都是一群老家伙,满脸的皱纹,拿着权杖的手都会哆哆嗦嗦的颤抖。他想象了一下姬辞坐在辉煌的王位上的时候,就像是画像上的太阳王路易十四。当然,他长得要比路易十四好看。“迟迟。”云深突然改用中文,姬辞听见他叫自己,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他,水墨一般的眉眼依然沉静。云深对他微笑着说,“我的水杯空了,可以给我一点水吗?”姬辞看了看他,顿了两秒,他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是既然深深渴了要水,那给水就好了。于是姬辞随意的在半空中轻轻一抓,就看见他的手掌中出现了一个透明的水球,里面有水光在摇动,姬辞又指了指云深的杯子,水球变成了圆圆的弯曲的水柱,从半空中流到了云深的杯子里。见杯子满了,姬辞又低下头开始把拆完了的枪全部拼装起来。一边的塞缪尔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真是神奇的一幕!”但是,姬辞这样的身份,只会使得两人在一起的难度增大。虽然云深早已决定要一直陪伴着姬辞,但是实际上,他的心中一直都非常的不安,只是平时都刻意忽略罢了。晚餐吃得是意大利面以及面包浓汤,是厨房特意做的佛罗伦萨传统美食。姬辞选了绿色的面条,很是欢喜的吃起来。云深见他没有吃不惯,这才放下心来。“这个是什么?”姬辞问在座唯一一个能听懂自己说话的人,然后指了指餐盘旁边的酒杯,“红红的,很亮,很漂亮。”姬辞又加了几个形容词,希望云深能明白自己对那杯东西的好奇。“红勤酒,怎么了,迟迟想要?”云深看着姬辞亮亮的眼睛,就知道他肯定喜欢这个颜色,就像他刚才选择绿色的意面一样,只是颜色很合他眼罢了。云深感觉到,有的时候他也会有这个年纪该有的幼稚的一面,但是很少见。多数时候,他都是游离于这个世界之外的,像是一个冷漠的旁观者。“嗯。”姬辞点头,于是一杯一模一样的酒就放在了他面前。姬辞看了看,又闻了闻,喝了一口,又喝了第二口,随即眯着眼睛又喝了一大口,把杯子递给云深,“还要。”早在姬辞开始喝的时候云深就有些惊讶了,要知道姬辞平时对酒类完全不感兴趣。于是,等姬辞吃了饭准备上楼的时候,发现云深变成了三个,连楼梯都变得摇摇晃晃起来。“深深,为什么有两个……不,三个深深啊?”姬辞看着云深,脸红扑扑的,眼神也有些迷离,但是还是执着的想要分清楚眼前到底有几个深深。“亲爱的弟弟,我看你还是快点把你亲爱的小王子带上去吧。”塞缪尔在餐桌旁吹了声口哨,云深瞪了他一眼。但是看姬辞现在的状态,云深没有办法,只好把他抱起来往楼上的房间走去。期间姬辞还抓着他的衣领,整个脸往云深脖子的地方凑,弄得云深差一点没抱稳。“深深,深深……深深……你在哪里啊……”云深正准备更衣室里面去找件睡衣给姬辞换上,就听见他坐在床边一边哼哼一边弱弱地喊,带着一丝迷茫,以及一些不安。云深连忙拿了一件长款的睡衣去给姬辞换上,姬辞虽然醉了但是还认得人,见他来了就抓着他的手,呜呜呜的不知道在说什么,眼神表情都十分的认真。听了好一会儿云深才听清楚,他在嘀嘀咕咕的说“深深的一根手指头”“深深的两根手指头”就这么数来数去的,像一个执着于玩具的孩童。云深也就一只手给他抓着,另一只手帮他换衣服,虽然难度大了些,不过好在他很配合。或许是习惯了,云深帮他脱袖子那部分的时候,姬辞还自觉的把手臂抬了起来,很是乖巧。“深深……的手指头……”姬辞打了一个嗝,“唔,要洗澡……”姬辞整个人都趴到了云深的身上,在他怀里扭来扭去,云深一边安抚他,一边咬牙切齿的忍受这甜蜜又痛苦的幸福。“好好好,深深带迟迟去洗澡好不好?”云深整个把他抱起来,姬辞把脸整个凑到了他的脖子的地方,嗅了嗅,这才没有动来动去的了。云深苦笑,这个小祖宗,真是够折腾的。把姬辞放到浴缸之后,他整个人才静下来,坐在那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水,像是拍上瘾了一样。拍着拍着,又喊了一声“深深。”云深站到浴缸边看他,就被一大捧水袭击了,罪魁祸首还缩在水里傻笑,像是浓墨染成的瞳仁带着水汽,氤氲而美好。见云深看过来,姬辞小小声的说一句,“唔我已经睡着了。”说着快速的闭上眼睛,睫毛还一颤一颤的,让人心痒。云深弯下腰,凑近姬辞的脸,就发现他的呼吸猛的快了几分,不禁弯了弯嘴角,轻轻的唤他,“迟迟?”“我睡着了。”姬辞小声的回答,气息有些不稳,湿湿的头发贴在他的脸颊上,黑白分明,对比十分的强烈。“真的睡着了?”云深诱哄道,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耳朵。“嗯,真的睡着了。”姬辞又回答,语气非常的肯定。云深看着姬辞水润的红唇,如桃花颜色的布丁一般,柔滑而香气袭人。他缓缓的靠近了些,气息落到了姬辞的脸上,似乎面上微小的绒毛都浮动起来。姬辞的睫毛像是停在花枝上的蝴蝶的翅膀,微颤的动了动,却没有睁开眼睛。最后,两人的唇连接到了一起。姬辞觉得有温暖的东西正落在自己嘴唇上,于是伸出舌头舔了舔,突然,整个舌头都被含住了。他一下子睁开眼睛,就落进了一汪翠色的碧泉里。他和云深挨得极近。“唔唔……”听见姬辞的声音,云深放开他小小软软的舌头,亲了亲他的嘴角,问,“怎么了?”声音带着湿热的气息,让姬辞不禁全身颤栗,像是一抹细微的电流滑入了神经血管。“这是在亲亲吗?”姬辞摸了摸云深的嘴唇,伸出食指用指腹沿着他的唇线勾画,轻轻的问,“这是亲吻吗?”“嗯,是亲吻。”云深感觉着他指腹柔软的触觉,觉得他的手指仿佛正落在自己的心上,带起一阵悸动,可以让自己生,也可以让自己死。“迟迟不是在睡觉了吗?所以我在给迟迟晚安吻。”云深笑的非常纯良。他有想要告诉姬辞的冲动,但是他忍住了,因为他的迟迟还小,他需要等待。他一直都单纯干净,他害怕惊吓到他。“哦。”姬辞点头,“那你为什么还想亲我?”“你怎么知道我想亲你?”云深饶有兴趣的问,伸手把姬辞的手指握在掌心。“你就是很想亲我,我感觉的到。”姬辞瞄了一眼两人手指指尖的姻缘线,发现那根线依然红的耀眼。“我确实很想亲你。”趁着姬辞没有反应过来,云深用两根手指轻轻捏住他的下巴,再次吻住了他。吮吸着他像果冻一样的唇,复又用舌尖细细描绘他的唇线。姬辞觉得这样很舒服,于是下意识的也伸出了小舌去舔了舔云深的唇,就感觉云深停顿了几秒,随后便有软软温温的东西进来,这是深深的舌头?姬辞抽空想。后来他就没办法想其它的了,因为云深断断续续的吻了他一个小时。后来浴缸的水凉了,云深就抱着他,自己坐在床上,让他面对面的坐在自己怀里,细细的亲吻。姬辞一只手抓着他的衣领,一只手绕着他的脖子,坐在他腿上,全身只裹了浴巾。他已经有些茫然,只是下意识的紧紧依附着云深,不敢松开一丝一毫。云深的呼吸早已紊乱,他发现姬辞已经几乎瘫倒在了自己的怀里,于是亲了亲他的眼睑,利落的结束了这一长吻。刚一松开他的嘴唇,姬辞就就势趴在了他的肩上,细细的啜着气,气息带起的尾音流淌着令人挠心的微妙感觉。“你喜欢?”云深扶着他的身子让他好好的坐在自己腿上,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声音微微低沉,有一丝隐隐的期待。“嗯,喜欢。”姬辞毫不犹豫的承认,“喜欢。”“那你知道我们刚才在做什么吗?可不是晚安吻。”云深摸了摸他略微红肿的嘴唇,忍不住就又亲了一下,但是只是浅尝辄止。“我知道啊,是亲亲,唔,接吻。”姬辞很坦然的回答,红晕未褪的脸庞上带着让人心惊的魅惑。他对云深讲解,“电视上面有演,男主角和女主角这样这样,然后那样……”“然后怎么样呢?”云深见谈话的方向似乎有些偏移,有些紧张的问。一般电视剧电影都没有那些镜头吧?“然后就睡觉啊。”姬辞一脸理所当然地回答,想了想,又问,“咦,你不知道吗?”“嗯,所以问问迟迟。”云深心情瞬间放松,随后又问,“你知道两个人为什么会接吻吗?”云深可谓是循循善诱,就看姬辞能不能理解他的苦心了。“因为我爱你。”正当云深因为“我爱你”这三个字屏住呼吸压抑住骤然混乱的心跳的时候,就听姬辞又说了一句,“电视上面都是这样说的。”还特别无辜的看着云深,一脸“我说的对不对啊对不对啊”的表情。云深觉得自己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心跳的频率都要赶上奏鸣曲了。于是他决定,还是早早睡了吧。“迟迟困不困?困的话我们就睡觉了吧。”姬辞点了点头,他也有些累了,很是乖巧的说了声“好。”但是又有些犹豫的问云深,“我这样不穿衣服可以吗?”云深低头一看,就看见姬辞什么都没有穿的只裹了张浴巾,皮肤温润的模样像一块极品羊脂玉,正一脸纯然的坐在自己腿上。于是,他想流鼻血。===========================作者有话要说: 【脑补小剧场】迟迟:深深,你怎么流鼻血了啊o(>﹏<)o深深:哦没事,最近进补太多而已╮(╯﹏╰)╭十八、游览云深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有很耀眼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间透露出来,似乎还能听见鸟的鸣叫声。姬辞正躺在他的怀里,一只手抓着他睡衣的衣襟,像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姬辞感觉到他醒来,或许是喝了酒的原因,他的头有些沉重。在被窝里略微动了几下,眼睛也没有睁开,含含糊糊的问云深,“几点了?”云深看了看卧室里的座钟,“快到十二点了。”姬辞挣扎着睁开眼睛,“好晚……”说着打了个哈欠,满眼含泪的坐起身子,又看了看周围,似乎才想起自己现在没在南楼,而是在佛罗伦萨。之后蹭到云深那里,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早安吻哦。”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略微迟疑的在云深的嘴唇上也亲了一下,之后又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快速的下床去了盥洗室。洗脸刷牙完毕,云深帮姬辞穿好了衣服就拉着姬辞的手下楼。城堡的长廊很幽深,两边挂着许多油画,以及乔凡尼年轻时候的画像。一路上遇见的仆人都朝着他们弯腰行礼,道了午安。“为什么她们走路都没有脚步声?”姬辞看着渐渐走远的仆人,有些奇怪的问云深。“因为他们不是这里的主人。”云深一边走一边回答。姬辞应了一声,没有再说话。走到餐厅,发现老克里斯已经等在了餐桌旁,身旁雕花的银质灯座微微发射着光。桌上整齐的放着几份烫平的报纸,甚至其中还有两份中文报刊。而一直照顾两人生活的克里斯和纪瑚,几乎是到了城堡后就没了踪影,据说是被老克里斯抓着训练了。“先生和朋友去打球了,晚上才会回来。大少爷和二少爷已经去上班,走之前特地嘱咐我们不要打扰两位休息。”接着又恭敬的说,“姬辞少爷的午餐已经按照送来的食谱做好了,请问还有什么想吃的吗?我立刻吩咐厨房做。”云深把这句话对姬辞翻译了一遍,姬辞摇了摇头,坐到了女仆拉开的黑色丝绒椅子上。云深用意大利语对老克里斯说,“您先下去休息吧,我们随便吃一点就好。下午的时候我想带着他去到处看看,麻烦帮我们准备一下。”老克里斯行了礼,带着餐厅中等候着的女仆离开了。午饭之后,云深和姬辞都换了一套休闲装。姬辞一身灰白色的套头衫,穿着宽松的休闲裤,背了个双肩包就出了门了。他并不喜欢云深热爱的衬衣,觉得不如套头衫那么舒服。司机和两个保镖已经等在了门口,云深带着姬辞上了车,问他,“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见姬辞摇头又问,“教堂想不想去?这里有很多历史悠久的大教堂。”姬辞又摇头,“不要,那里不喜欢我。”云深于是吩咐司机先去维琪奥桥看看。原本来之前是准备趁着假期带姬辞去滑雪,但是姬辞完全没有兴趣。他宁愿呆在古堡中,享受日光与下午茶,所以这个计划也放弃了,最后决定只在佛罗伦萨的市内走一走。下了车,云深就让司机先回去不用跟着。原本的打算就是和姬辞大街小巷的到处走走,身后的两个保镖无法拒绝,只能忽视了。去了一趟大桥,姬辞买了许多的小东西,穿裙子的小女孩儿摆件,一个精致的木雕宫殿,只有手掌大的油画……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是小小的,买了很多才刚装了一包。一边选还一边念念有词:“这个光屁股的小男孩儿送给阿与……”“这个油画送给阿修……”不知是谁告诉他出去旅游要带礼物回去,于是他一个一个数下来,甚至天枢长老都有礼物——一个打开就会喷水的音乐盒。天气很好,两人也不急,就慢慢的在街上走着。云深看着有些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城市,觉得心绪难明。阳光下的蓝天白云。色彩鲜艳的墙壁,深绿色的百叶窗,深红色的屋顶,这里就是自己的家,翡冷翠,另一脉血统的所在。“迟迟喜欢这里吗?”云深问正在东张西望的姬辞,姬辞听见他说话转过头来看他,“喜欢,这里是你的家乡。”云深听了一笑,是因为自己才喜欢的吗?他现在也发现,姬辞并没有什么特别喜欢或者特别讨厌的存在,似乎世界在他的眼里都是一个样子,没有喜欢与不喜欢的不同。但是,他确信,姬辞是喜欢自己的,这就很好了,不是吗?去了市政厅广场,姬辞没有去关注雕塑或者喷泉,反倒是看一个画家在地上作画看了将近一个小时,最后放了厚厚一叠钱到那个画家的帽子里。回去的时候已经快要日落了,两个保镖打电话通知司机过来。姬辞走累了,坐在台阶上休息,背后就是一座大大的喷泉,一个巨大的人形雕塑矗立在那里,有源源不断的清水从一个石雕的罐子里流下来,响起哗哗的水声。不远的地方有很多小孩子在嬉笑,还有很多的鸽子从天空飞过,带起扑棱棱的挥翅膀的声音。云深看着撑着脸盯着自己看的姬辞,突然很想抱抱他。最后下车的时候他确实抱到了,因为姬辞在车上睡着了。安顿好了姬辞,云深换了衣服下楼,就发现父亲和两个哥哥都回来了,正坐在沙发上讨论红酒。克洛斯兰家的男人都不会将工作带到家庭讨论中来,他们一直都希望家里是一个休闲安逸的地方,而不是冷冰冰的办公地点。云深知道平时大哥他们都不会这么早就回来,想来是因为自己在,所以才提前了这么多。云深给父亲和哥哥打了招呼后坐了下来。老克里斯递了一杯红茶给他,云深点头说了声谢谢。“今天玩儿的开心吗?”塞缪尔翘着腿,莫名的带有一股匪气,但是他的眼睛眼角有些细长,这样的长相与通身的气质搭配的很好。云深知道这个哥哥一直在管理家族里和军火有关的生意,但是这么长时间来,他在家人面前还是一样的温和,没有一丝硝烟的味道。“嗯,很开心,看见了很小的时候去过的那家蛋糕店,就是我哭着要求要搬回家的那家,没想到现在还在。”云深回想起小时候的事情,总觉得很有趣。那是有一年自己生日,一家人就去了那家手工蛋糕店,他进去之后发现所有的东西他都很喜欢,于是就告诉老板娘他要把这家店搬回家,这样天天都可以自己做蛋糕。后来父亲很迅速地把自己拉走了,走之前随手买了个很丑的蛋糕当做生日礼物送给了他。“那家店早就在你名下了,傻弟弟。”塞缪尔挑了挑眉毛,“是不是很惊喜?父亲一直都没有告诉你,还以为你都已经忘记了,没想到你还记得那么清楚。”买给我了?云深愣了愣,只觉得心里很温暖,因为自己想要所有就买下来送给自己了吗?“你知道父亲的教育理念是想要的必须自己努力去得到,所以没有告诉你他当天就将这个店买了下来。不过似乎后来就忘记告诉你了,是吧,爸爸?”说着笑眯眯的看着乔凡尼。“不说这个。”乔凡尼有些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问自己的小儿子,“按照我们家族的惯例,你现在已经算是成年了,那你是想回来,还是继续留在那边?”他对这个从小失去母亲又没有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孩子总有些愧疚,因此在这些事情上也没有强迫他,而是依照他的意愿来。也算是一点点微弱的补偿吧。“我还是想要留在外公那里,毕竟我不需要继承家业,在这边也没什么大的作用,而且迟迟得留在京城。”这是云深仔细想过的,相对于佛罗伦萨来说,他更加习惯京城,而且想要过来也会很方便。最主要的原因是姬辞作为祀灵师,必须得留在京城。“嗯,我们都猜到你会这样选择,所以这个你要看一看。”说着朝老克里斯点了点头,云深面前便多了一份文件。“中华区的总负责人?以及军火线?”云深翻了翻手里的文件,有些惊讶的看向父亲,这是什么意思?“这是给你的成年礼物,你亲爱的爸爸不是叫你真的去工作,只是给你零花钱,当然,熟悉一下这些也是好的,克洛斯兰家族的家业需要你们三兄弟继承。虽然继承人是克莱尔,但是你们是他的弟弟,是他最亲密的伙伴。”乔凡尼一边说一边注意着小儿子的表情,他很喜欢小儿子丰富的面部神情。大儿子整天比自己还要严肃,二儿子总是笑嘻嘻的看着你,只有小儿子才让自己体验到了作为父亲的乐趣,比如现在,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样子真可爱。“成年礼物?零花钱?”云深重复,有些无语,这到底是谁的主意?他从小就有一张卡,里面现在到底有多少钱他都不很清楚了,只知道每个月父亲和两个哥哥都会往里面汇很多钱,自从他小的时候去银行查过一次余额之后,他就再没想过要去数清楚那到底是有多少个零。不过这有从另一个方面说明,自己养活迟迟和自己两个人是完全没问题的。“是的,零花钱。作为克洛斯兰家族的小儿子,理所应当应该活的像一个花花公子。”乔凡尼晃着手里的酒杯,像个深沉的智者。“先生,医生说您不宜大量饮酒。”老克里斯站在一旁说了一句,然后就将乔凡尼手里的酒杯强硬地端走,重新拿了一杯果汁过来。“好吧,我年轻的时候,还有你的爷爷年轻的时候,都适合这个称谓。”乔凡尼晃了两下装满果汁的杯子,随后毫不感兴趣的放到了桌子上,“至少,当你想要买一艘游艇的时候,你可以直接付现金。”“那么熟悉工作呢?我并不觉得我想要加入到如此繁忙的工作中去,例如管理大中华区以及暗地的军火生意。我不适合这么高强度的工作,而且我年纪也还不大。”小的时候莱尔就告诉过他,以后肯定会参与到集团的工作,但是他并不希望拥有这么大的权利,毕竟自己只是第三个儿子。“签了吧。”一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克莱尔把笔递给了云深,“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律师团,顾问团以及助理,你只需要偶尔听听他们的汇报就好,具体的事务由大中华区的总经理与代理人处理,你可以把自己当做监督者,毕竟你的姓氏是克洛斯兰。”“只是监督者?那好吧。”云深见克莱尔一副不许拒绝的表情,只好点了点头接过笔,利落的签下了“洛伦佐·德·克洛斯兰”,老克里斯见他签好,就将文件都收走了。“我的儿子克里斯已经了解了相关的资料,准备很充分,有什么事都可以让他做。”老克里斯走之前依然恭敬的对云深说,“为克洛斯兰家族服务是我们的荣幸。”说完便退出了客厅。乔凡尼见老克里斯离开了客厅,正要去寻找心爱的酒杯,却发现已经被老克里斯顺手带走了,不禁有些郁闷。“对了,我英俊的小儿子,一个月后,你必须参加一个舞会。”“什么舞会?”云深有些疑惑,他才从京城回来,应该是不会有人来邀请他的,难道是父亲或者哥哥想要带自己出席吗?“当然是属于你的舞会我亲爱的儿子。”乔凡尼躺倒沙发靠背上,看着云深的眼里带着浓浓的慈爱与笑意,“你不会忘记你还需要一个成年舞会吧?你已经成年了。在我们的家族,十五岁的男孩儿需要告诉所有人,我可以单独处理自己的事情而不需要旁人来指手画脚!”“我的成人礼?”云深看着两个哥哥和爸爸的表情,突然有些期待起来。“是的,就在这个城堡,当然,你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也可以告诉老克里斯,他会满足你的所有愿望。”乔凡尼坐直身子,绿色的眼睛因为岁月的洗礼非常有魅力,“你要记住,你是克洛斯兰家族的孩子,你值得拥有一切。”吃了晚饭,姬辞在房间里面翻看外文报纸,他在实验多翻看英文报纸是否能让自己的英语成绩变好。但是事实上,他除了看得懂图片外,其余都全部忽略了。“迟迟。”云深洗了澡,站在床边叫他。“什么?”姬辞抬起头,睁着大眼睛看着云深,像一只白色的小狗。云深把吹风递给他,姬辞自觉的跪坐在床上,开始为云深吹干头发。从开始的笨拙到现在的十分熟练,可见习惯的力量到底有多大。“爸爸和哥哥几乎将整个中华区的产业都放到了我的钱包里。”云深抬手,准确的把手掌放到了姬辞的脸颊上,姬辞下意识的蹭了蹭他温热的掌心。“你没有钱吗?那你有什么想买的吗?我可以买给你。”姬辞想了想说。事实上,姬辞从小就习惯要什么东西让纪瑚去买,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钱,但是他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只要能买到的,就都会买到。上一世就是这样。那是他每天都在九庭,不怎么出门,但是旧了的东西会不定时的被换成新的,自己需要的东西也都会出现。“我有一个想要的,但是买不到,怎么办?”云深感觉头发干了,就把吹风机放到了一边,转身抱住了姬辞,把他放到了自己腿上。“什么东西?你要的我都给你。”姬辞还记得几年前自己说的话,深深要的,都给他。“真的吗?”云深故作怀疑的看着姬辞。“嗯,真的。”姬辞不喜欢云深不相信的表情,所以回答的特别肯定。“那我要迟迟可以吗?”云深一脸坦然,但是心里却有些小小的担忧与不安。“不行。”“为什么?”果然是这样吗?但是为什么不行?因为迟迟是祀灵师吗?“因为迟迟已经是你的了啊,不能重复的,你还要什么?”姬辞两只手绕在云深的脖子上,一脸认真的看着他。“没有了。”云深闻言把自己的脸埋到了姬辞的肩上,觉得刚刚一瞬间被寒冷侵袭的心脏又回复了温度,喃喃道,“什么都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姬辞学着云深对待自己的样子,摸了摸云深的头,又拍了拍他的后背,想了想不知道说什么,就没有开口。窗外夜色已经吞没了翡冷翠的宫殿与教堂,世界再次陷入黑暗,但是此时云深却觉得,光明一直都在身旁。========================================作者有话要说: 【脑补小剧场】迟迟:我养你!要什么我买,要去哪儿我出钱,反正都可以。╮(╯_╰)╭深深:真的?你养我?~(≧▽≦)/~迟迟:但是只有一个条件。o(≧v≦)o~~深深:什么条件???迟迟:我要当攻!(╯▽╰)十九、舞会几乎所有人都因为即将到来的舞会而忙碌起来,整个城堡焕然一新,连最角落的雕花都被擦洗的发亮,没有沾染一点尘埃。烙印着克洛斯兰家族鹰与王冠族徽的邀请函已经分发往了欧洲各地,克洛斯兰家族以简单而直接的方式向世人昭示:克洛斯兰家族的小公子已经成年,消失在人们视线中的洛伦佐·德·克洛斯兰将首次出现在欧洲贵族们的面前。“为什么要量的这么清楚?”姬辞问站在一边的克里斯。此时一个拿着测量器带着金丝眼镜的金发男人正在测量他大拇指指节的长度,表情严肃,像是在做着最为精细的艺术品。“他必须为您做出最为合适的手套,因此需要精细的测量。”克里斯用中文回答。姬辞不喜欢生人,因此云深不在的时候克里斯就是姬辞的翻译。二十分钟后,裁缝已经将数据测量完毕。站在他身后的助理记录后又与他再次核对了一遍,确认准确无误之后才向姬辞行了一个宫廷礼,之后带着团队离开了。仆人安静的进来将会客室收拾整齐,又再次无声的退了出去。“我不喜欢他们用精密的仪器来测量我的手,冰冷的感觉非常的不好。”姬辞坐到黑色丝绒的椅子上,看着落地窗彩色玻璃外的晚霞。云深走近小会客室的时候,就听见姬辞的不满。此时的云深穿着一件短款白色衬衫,外面套了一件红色立领式双排扣短外套,下身一条黑色紧身裤,踩着一双半筒式黑色军靴,显得他的腰线非常的完美,双腿修长笔直,“怎么了,我的迟迟不开心了吗?”云深踩着松软的手工羊毛织花地毯走到高背椅后,微微弯下腰,凑近姬辞的耳朵,轻轻的说出几个字,“想我吗?”姬辞在这一瞬间突然感觉心跳快了一拍,似乎连耳膜都能感受到抑制不住的心跳声。云深的唇几乎就挨着他的耳尖,让他想起了那一晚上缠绵的长吻。姬辞吞了吞口水,非常直白的回答,“想。”没有一点修饰的回答让云深很好心情的笑了起来,肩膀上金色边缘的肩章让他的面容看起来有些锐利,但是眼里是不变的温柔。“明天设计师还要来为我的礼服做最后的修整,迟迟在旁边等我就好,可以吗?”云深坐到他的旁边,商量着问他。姬辞点了点头,克洛斯兰家族的城堡已经全都看过了一遍,没有什么能够吸引他的了,于是他宁愿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发着呆度过一下午。几天后,便到了举行舞会的日子。时间还很早,姬辞就感觉云深醒了,于是他也没了睡意,跟着他起了床。早晨的空气非常的好,姬辞穿着睡衣跑到露台上去感受早晨的微风。远处的山峦是黛青色的,正有成群的飞鸟环绕着树林。而楼下,已经有园丁正在为植物浇水并且修剪枝条。姬辞很喜欢自然的感觉,原本还想要多站一会儿的,结果被云深一个横抱抱进屋丢到了床上,接着便是一个绵长的早安吻。“小坏蛋迟迟,尽然忘记了给我早安吻。”云深眯了眯翡翠色的眼睛,在他的鼻尖上咬了一下,姬辞“嗷——”的叫了出来,捂着自己的鼻子怒视云深,但是他的眼里含着眼泪,没有一点威胁。反倒像一个小兽一样,一脸的凶狠却让人觉得可爱。云深的礼服昨天晚上才从英国送来,因此今天上午他需要试穿衣服,那位英国裁缝与他的助手还等在城堡,如果有什么不妥便会马上更改。吃了早餐,云深带着姬辞去了更衣室,老克里斯已经站在那里,手里捧着一叠衣服,“小少爷,请试穿。”云深从更衣室的里间出来的时候,姬辞觉得眼前的云深有些陌生,不像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人。他全身只有黑白两色,剪裁合度的黑色外套包裹着他,显出的近乎完美的曲线尤为让人惊艳。一双鹰羽手套微微折射着光亮,栗色的头发有些散乱,让他翡翠色的眼睛多了一丝神秘,他正看着镜中的自己,表情有些冷漠,带着些漫不经心。似乎察觉到姬辞正在看他,于是云深转过身来,嘴角带着笑意,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姬辞,一脸‘任你观赏’的表情。“我刚刚以为你是一个陌生人。”姬辞垂下眼,声音有些轻,“不过看你的眼睛,还是你。”“我一直都是我。”感觉到姬辞的不安,云深走过去半跪下来,双手扶着他的肩膀,定定地望着他,“我永远都是你的深深,不管变成什么样子。”姬辞看着他温柔却认真笃定的神情,微微点了点头。云深站起身,一边等候着的裁缝带着助理走了过来,记录下将要修改的细节,偶尔用英文和云深交流两句。姬辞陷在软软的丝绒沙发里,看着云深嘴角带起的温和却疏离的笑意,觉得他正在逐渐的改变。在自己面前,他没有丝毫变化,但是不在自己视线的时候,他正在变得像他的父亲与哥哥,像一个贵族,他正在长大。姬辞觉得自己的心理突然就苍老起来。前世加今生,他的年龄已经要五十岁了。但是面对云深的时候,他会无防备的将自己最放松的一面表现出来,可是,有时候却下意识的转换自己的思维方式。他看着像一个英俊的王子一样的云深,还是不由地微微翘起了嘴角。只要他还是深深就好,这样就好。夜晚降临的时候,楼下的大厅已经有阵阵乐声传来。姬辞正在喝果汁,而一边的云深则在和老克里斯谈话。姬辞今天穿着从九庭送来的月白色双绕长曲裾,长长的下摆及地,三重广袖上用银线绣上了五爪真龙,随着姬辞的走动,龙身下的祥云竟似在浮动一般,有如云气蒸腾,翔龙在天。云深用同色的发带将他略长的发丝绑住,显出了他细白如玉的脖颈。“我真的要和你一起跳开场舞吗?”姬辞任他梳拢自己的头发,有些无措的问。“迟迟不想和我一起参加我的成年礼吗?”云深看着姬辞的眼睛,带着一丝伤感,“迟迟是我最重要的人,我希望迟迟能够参与我的成人仪式。”姬辞看着云深有些语塞,我只是不想跳开场舞而已,并没有说不参加你的成年礼啊。但是看着云深略显伤感的表情实在是说不出来,只好点了点头。他垂着眼,没有看见云深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ci,有一位红衣大主教想要见你,这是他给你的教皇亲笔信。”乔凡尼开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用银线镶边的信封,上面印着教皇的私人纹章——一个蓝色十字架的盾形图案。姬辞放下手里的果汁杯,伸手接了过来。只是拿着并没有打开,却微微皱起了眉。“这里的教皇想要我同他见面,似乎他的身体已经快到极限了。”闻言,乔凡尼和云深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见到了担忧。教皇的更换又是一场博弈,就不知道到底会出现怎样的精彩状况。姬辞将手里的信封递给了乔凡尼,“麻烦告诉那个使者,我不想见教皇,也不想见到任何相关的人,我在这里的这一段时间,都不要来打扰我。”乔凡尼听了老克里斯的翻译,又看了看姬辞坚决的态度,随后笑着点了点头,“好的,一定带到。”说着又出了房门。祀灵师和教皇完全就不是相同的灵力体系。教皇所依靠的是信仰之力,而祀灵师则是天地之力。这一次姬辞到了佛罗伦萨也没有想过要去拜访,双方千年都没有交情,所以完全没有这个必要。至于这一次教皇到底为什么找到他,姬辞不想深究。他想的很简单,只要不触及我的界线,那么就不会有问题。要不然,管你是教皇还是谁?八月的黄昏正是最美丽的时候,天边的落霞与振翅回巢的飞鸟相得益彰,仿若最美好的画卷。太阳还没有下山,克洛斯兰家族城堡的外面已经停满了车俩,欧洲声望与财富双俱的贵族与社会名流们几乎都聚集到了这里。随着舞会的开始,明亮的灯光从高大的玫瑰花窗中透露出来,巨大的水晶吊灯使整个城堡明亮如白昼。大厅内衣香鬓影,到处都是受邀而来的绅士与贵妇。云深从黑白色大理石的螺旋楼梯上走下来的时候,满场寂静,无数的目光注视着这个英俊挺拔的少年,克洛斯兰家族的第三位继承人,洛伦佐·德·克洛斯兰。他轻松写意地站在那里,优雅,高贵,淡漠而疏离,似乎周围的空气都流逝渐缓。一双翡翠色的眼睛映照着灯光,有一种时光回溯不含杂质的纯粹。他就那么站着,似乎任人打量,却又像是谁都没有看在眼里,远远的脱离了这个浮世。“今天是我的成年礼,谢谢各位来参加。祝愿各位都有一个美好的夜晚。”音色是少年特有的清朗,他的英语发音是纯正的伦敦腔,却带着不易发觉的king’s English的语调,听在耳中有一种华贵的韵律。云深戴着黑丝鹰羽手套的手端着一杯红酒,红与黑的对比非常的明显。他对着楼梯下站着的名流贵妇们举杯致意,微微颔首,细碎的发丝落下来,像是一个有着忧郁眼神的王子,渴望泉水的精灵漂浮在空中为他唱诵赞美诗。“我的儿子,祝贺你长大。”乔凡尼对着云深举杯,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你的母亲会保佑你。”乔凡尼身边的克莱尔与塞缪尔在乔凡尼放下酒杯后,也向着自己的弟弟举起酒杯,眼中满是骄傲。接下来,管家老克里斯像宾客展示了云深的纹章。这是贵族的传统,每一个贵族男子成年后,都会获得自己的纹章。克莱尔因为是克洛斯兰家族的继承人,因此他完整的继承了家族鹰与王冠的盾形徽章作为他本人的私人徽章。而云深作为第三位继承人,纹章是由盾牌与王冠组成,象征着尊贵的王者,环绕的三朵金色百合象征着诚实、智慧与荣耀。等到古老的座钟敲响九下的时候,舞会才刚刚开始。人们离开室内来到了城堡外的草地上,树木与花丛之间,都放置了无数的琉璃盏,里面安放着无数点燃的蜡烛,像是星空坠落到了凡间一般。此时,美酒与食物已经放置了铺满雪白桌布的长桌上,香槟玫瑰成为了夜晚最美好的装点。舞会开舞的人是云深,但是他并没有邀请在场的贵族少女作为舞伴。正当全场都在猜测谁是克洛斯兰家小公子的舞伴时,姬辞挽着克莱尔的手臂走下了石阶。他月白色的曲裾缓缓的落到了地上,行云流水一般。他的眼神很专注,除了云深外,他没有看任何人。似乎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变成了墙上的宴会浮雕,城堡巨大的石柱间只有他和云深两个人而已。所有人都看着克洛斯兰家族未来的族长亲手将那个如同东方水墨画中走出来的男孩儿交给了云深,云深向他行了一个郑重的宫廷礼,随后就将他带入了舞池。灯光下,黑色的鹰羽与银色的游龙如同最完美的组合,带着令人忘记呼吸的美丽。在场的客人们都看着那个神情淡漠的小男孩儿,他就像是东方的琉璃娃娃,清澈无垢,却只能远观。“深深,生日快乐。”姬辞的头靠近云深的胸口,声音低低地说。“不知道今年有没有礼物?我可是成年了。”云深不在乎舞池周围的人的眼光,他低下头靠近姬辞的耳朵,声音低缓,像是香醇的美酒。姬辞的耳尖有一点红,他点点头,“有礼物。”说着,任云深说什么也不再回答。两人回到房间的时候,刚过了十点。云深对舞会并不感兴趣,相比来说,他更想知道自己的成年礼物是什么。姬辞总会给他惊喜,不是吗?关上房门,几乎彻底的隔绝了外面的声音,柔和的灯光布满房间。“其实我想了好久都不知道送给你什么好。”姬辞有些为难,“后来挑了一样,也不知你会不会喜欢。”说着念了法诀,一个冒着寒气的木盒就突然出现在了室内。“这是什么?”云深伸出手碰了碰木盒,随即便觉得自己的手快要结冰了一般。难道迟迟送了我一盒子冰块?“一把剑。”姬辞说着打开了木盒,一把雕琢完美的长剑出现在了木盒中,它静静的躺在木盒中,沉静内敛,却像是只需要一个契机,就能够割裂天地。“材质是?”云深看着盒中近乎透明的长剑,觉得自己呼吸都快要停止了。男人似乎天生就有对于武器的热爱,或为枪械,或为刀剑。云深细细的看着这把剑,只觉近乎神作!“万年玄冰。”姬辞放下盒子,抬起云深的手,“我让他认你当主人,这样它就会听从你的命令。”说着用灵力结成风刃,在云深的小指指尖划出了小小的伤痕,滴了三滴血在剑身上。随后默念法诀,就看见透明的剑身上出现了血色的图案,原本白色透明的剑身渐渐变成了红色,随后又恢复了原样。姬辞轻轻抚过云深的伤口,瞬间便又完好如初。“你再试一下,应该是不冷了。”说着抱着剑盒递给他。云深伸手触碰到了剑身,只感觉到了轻微的凉意,不由的将剑拿了起来。就听见空气中似乎想起“嗡——”的声音,声音清越如龙吟。“这是上一任祀灵师姬幻用万年玄冰铸造的,你和我在一起要是遇见了什么危险,我没办法立刻顾及到你,你就可以把这个当做武器。虽然你没有灵力,但是玄冰剑的威力可以帮助你。如果敌人是人,那么用剑划出伤口他便会全身冻僵而死。如果是神兽或者是妖怪,穿透他们的身体就行。”姬辞细细的讲解,这也是他考虑了很久的问题。自己是祀灵师足以在任何情况下自保,但是云深不一样,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可是他现在已经成为了自己的弱点,他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云深遇见任何的危险,因此这把剑是最好的助力,足以让他支撑一段时间,等到自己赶去他的身边。“你需要它的时候,只需要在心中不断的叫它的名字就好,当然收回去的时候也是一样。这把剑会根据你的意念行动。”舞会的最后,云深去向今天前来的宾客致意。一身黑色手工西装,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却又有着不容忽视的高贵疏离,翡翠色的眼睛如同茂密的森林中最为清冽的湖泊,吸引着无数人的目光。这一夜,他再次让整个欧洲见到了独属于克洛斯兰家族的风采与骄傲。克洛斯兰,翡冷翠之王。姬辞站在二楼,倚着雕花大理石栏杆,月白色的曲裾蜿蜒而下,铺陈在地上像是即将肆意绽放的蓓蕾。他看着云深从旋转楼梯上下来,宾客纷纷为他让出一条路,云深走在大理石铺就的地板上,如闲庭信步。这一刻,姬辞突然觉得云深离自己好远,虽然只是自己站在二楼的长廊,他站在舞池的中央。===========================================作者有话要说: 【脑补小剧场】深深:我终于成年了(^o^)/迟迟:是啊,怎么了?( ⊙ o ⊙ )深深:为什么你还这么小……~~~~(>_<)~~~~迟迟:去死(╰_╯)#二十、骑马成人礼之后,陆陆续续有人来克洛斯兰家族的城堡里约见云深。虽然云深很早以前就背过自家的族谱和《贵族谱系》,可是还是会有疏漏的地方,有时候也会分不清楚来拜访的人到底是哪个家族的人或者和自己有什么亲戚关系。这时在克洛斯兰家族工作了近五十年的老克里斯就成为了云深的顾问,云深发现,老克里斯脑子里似乎装满了人物关系图,见到一个人的名字就能准确的说出其家族、年龄、家庭情况、在家族中的地位甚至情妇的信息。于是,云深多了一个携带一个速记本的习惯。他渐渐的繁忙起来,不过依然顾及着姬辞。有事情不在的时候就会让克里斯跟着姬辞,以免遇到交流困难。不过姬辞通常习惯在藏书室中翻看画册,有时候一看就是一下午。这一日,姬辞正在研究城堡前修建的巨大的喷水池,他在藏书室看见了喷水池的结构图与原理分析,来了兴趣,就整日的蹲在水池边研究。但是奈何喷水池已经修建好了,没办法拆开来研究细节,只好观察一下大概,为此姬辞很是忧郁。“迟迟,其实你要是真的想知道,可以找一个设计师过来讲解给你听。或者我们再建一个?你就站在一边看也行。”云深坐到他的旁边,把他搂过来轻轻亲了亲他的脸,有些无奈的建议。自己难道都比不上喷水池吗?这两天姬辞都不是那么爱黏着自己了……“不要。”姬辞摇摇头,他想自己研究。于是挣扎的想要从云深怀里出去,但是奈何云深的力气比他大很多,他那一点挣扎完全无法起到任何的作用。“今天我们去骑马吧。”云深想了想建议,必须得把迟迟的注意力从喷泉拽回来,“你已经很久没有出门了,我们去骑马怎么样?”姬辞停止了挣扎,想了想问,“真的是去骑马?”“是啊,你记得城堡的北面有一个马厩吧?那里的马你都可以选。”云深继续诱哄,果然看见姬辞的神色有些动摇。他看了看身后的喷水池,又想了想威风的马,做了决定,“走吧,去骑马。”喷水池可以骑了马之后回来继续看,反正又不会跑。云深牵着他,先回了卧室换了身骑马装。姬辞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外套一件黑色的背心,双排扣的设计显得很内敛,下身是一条厚实透气的马裤,脚下蹬着一双鹿皮的长筒马靴,衬得腰细腿长。姬辞在镜子前转了转身子,表情很满意,又转身对着云深张开手臂,想问问他的意见。“非常不错,很漂亮,像一个小王子。”云深说的是实话,这样装扮的姬辞就像中世纪宫廷里的小王子,肆意张扬。他希望他的迟迟可以这样活着,他本就是应该众人捧在手心的小王子。“你也很好看。”姬辞摸了摸云深的鹿皮手套,眼睛亮晶晶的夸奖云深。现在的云深让他觉得和他前些日子看见过的一副挂在墙上的画像十分相似,画上的是一个有着金色头发的少年,不过都有着一样的绿眼睛。云深说那是他曾曾祖父年轻时出去打猎的画像。那时克洛斯兰家族是整个佛罗伦萨的统治者,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东西都属于这个家族。可惜,抵不过世事变迁。姬辞很满意这一身装扮,但是非常不习惯头上戴的黑黑的帽子,让他觉得很沉。但是又拗不过云深,只好不情不愿的戴着,一脸的不爽。云深走在他的后面,看着姬辞英气的样子,竟然有一种“吾家有子初长成”的满足感。可是他立刻就否定了自己这个念头,他养的是媳妇儿,不是儿子。“迟迟你会不会骑马啊?”云深看着姬辞满马厩走,并且把每一匹马的头都摸了摸,现在已经走了一圈了。“应该会的。”姬辞想了想,不是很确定的说。他记得自己应该会,但是现在还会不会不好说。当年天枢教他骑马的时候,是找来的一只有翅膀的长得像马的妖兽,所以他不确定自己到底会不会。“那我们骑一匹马吧?这样也很安全。”云深立刻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当然从第一次看见马厩的时候,他就已经这么想了。“可是我想自己骑一匹马。”姬辞有些犹豫挣扎的看着云深,“你会不会难过?”云深为了表现自己的大度,很坦然的说,“那就一人一匹马吧,不难过,和迟迟一起骑马出游就很开心了。”姬辞听了开心的笑了笑。又选了一匹枣红色的马,马厩的马夫便将它牵了出来。姬辞上马的动作很是熟练,坐稳后,他夸奖性的摸了摸马的脑袋,嘀咕了两句。之后便先骑出了大门。云深落后他三步的距离跟在后面,身后还有两个马术训练师,远远的跟着。靠近了林地,两个训练师便留在了树林的外围,既不会打扰主人休闲的时光,也能在发生什么事的时候立刻赶到。两人骑着马走进了城堡后面的林地,因为正是夏天,树林非常的茂密,阳光从树叶间的细缝中落下来,一束束光线照在森林里,让整个树林像是仙境一般。偶尔还能看见野生的小动物从两人前面飞奔而过。姬辞很喜欢植物与自然的气息,云家虽然也有树林,但是毕竟是人工造就的,这片林地则是自然生长。姬辞还看见有许多的小树精,他们有着尖尖的鼻子与透明的翅膀,身上是树叶做成的衣服,整个身子还没有姬辞手掌那么大。他们对姬辞身上的气息很亲近,以为姬辞看不见他们,就靠的很近的绕着姬辞飞,有两个还站到了姬辞的肩上蹦蹦跳跳。姬辞装作没有看见,不然这些小树精肯定会吓跑的。云深看见姬辞舒服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像一只满足的小猫一样,全身放松的感受着林野的威风与植物的芬芳。“深深,你听!”姬辞突然兴奋的叫起来。云深下意识的侧耳倾听,不确定的说,“水声?”“是啊,前面肯定有小溪流,我们去找找好不好?”见云深点头,他便夹了夹马腹小跑起来。云深看着姬辞的背影,越发觉得离开京城之后,他似乎在逆生长,真是越来越像一个小孩子。想着也快速的跟了上去。“这里真的有溪水。”姬辞利落的下了马,将马的缰绳随意的搭载了树枝上,拍了拍马背让它去吃草,自己则蹲在水边,伸手去碰了碰清可见底的水流。“应该是自然形成的吧?这片树林已经很久没有经营了,或许是雨季的时候降落在林中的雨水汇集而成。当然,还有可能是有泉眼。”云深也学着姬辞的样子把手放到了水里,清凉的感觉让他舒服的叹了口气。“小时候管家曾给我讲故事,说这片树林里住着许多的森林女仙,她们一直帮助克洛斯兰家族照顾着树林和林中的小动物。”云深用手将水捧起来,指缝中流下去的水溅起无数的水花,“我还特地来树林里找仙女,后来迷路了,管家带着几乎所有的佣人来找我,在天黑之前才在一堆蓬松的树叶上找到了我,那时我已经睡着了。”云深看着姬辞的眼里满是笑意,“我一直都觉得那是森林女仙帮我用树叶铺了床,让我在那里睡着了,没有感到害怕与恐惧。”“我小时候整天整天的呆在角落不出现,都不会有人发现我不见了,更加不会有人来找我。”姬辞将一片形状美丽的树叶放到溪水上,看着它飘走,觉得想起以前的事情都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姬氏的那些长辈的样子已经完全记不清楚,那些事情,也已经渐渐忘却了。“我会来找迟迟的,如果哪天迟迟不见了的话,我一定会很努力的来找你。”云深把他拉到自己的身边,让他靠着自己的胸口,“你听,只要我的心还在跳动,那么我就一定会找到你。”姬辞直起身子,歪着头看着云深,云深也就任他看着。姬辞抬手摸了摸云深的眼睑,想象着前世自己临死时他看着自己的眼神,那时他又是怎样的心情呢?上一世,他和云深并不熟悉,应该说,他没有亲近的人。第一次见到云深,是在十六岁的祭祀大典上。那时他穿着祭祀需要的白色袿衣,因为想透透气而去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这时,有一个很俊秀的少年对他说,“你还不进去吗?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我都觉得很冷呢。你不要站太久了,很容易生病的。”他转身看了看和自己说话的人,一双翡翠色的眼睛像极了月下的碧水横波。那时的他并不很善于和人交往,只是点了点头,也没有说一声谢谢就走了。当站上祭台的时候,姬辞看见那个碧眼少年似乎很震惊,发现自己在看他,便对着自己微笑了一下。后来姬辞没有再注意他,因为祭祀的时间已经到了,不过祭祀过程中一直很清晰的感觉到有一股暖暖的目光追随着自己。之后,他通过白家来找过自己一次,是为了救他的朋友一命。他的朋友在战场上受了重伤,医生束手无策,所以他来找自己。想了想,也没有犹豫什么,用玉简写下了续命的灵纹,交给他,让他放到他朋友的心口七日就可以了。七天后,姬辞遭到了反噬,因为他擅自更改了别人的命格,因此得到了处罚。但是,姬辞没有后悔,就相当于是为了回报他的那一声关心吧。第二天,纪瑚在门外告诉他,有一个叫云深的人想要见他。他想了想,拒绝了。他们本不该有所牵连。再见他时,便是三十五岁那年的祭祀。“迟迟?迟迟……”姬辞回过神来,就看见云深一脸担忧的看着他,“怎么突然发起呆来,我叫你好久你……”还没说完,云深便被姬辞吻住了。姬辞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只是很单纯的用自己的嘴唇挨着云深的嘴唇,去感觉他的温度与呼吸。云深先是愣了愣,随即便夺回了主动权,轻柔的吻他粉色玫瑰般的唇瓣,他有些感觉到姬辞此刻悲哀混杂的迷茫的心情,于是只是尽力的去安抚他,告诉他自己一直都在。不知过了多久,云深缓缓离开姬辞的唇,发现他正躺在自己的身下,眼睛水光潋滟的看着自己,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迟迟,再不起来就要被吃了。”云深翻过身坐到了一边,有些调笑意味的说,一只手轻轻的抚摸他的唇。姬辞的唇瓣看起来很水润,像是沾了露水的玫瑰。“为什么要被吃?这里有野兽吗?”见云深不回答,姬辞看了看四周,发现没有什么危险,又很认真的表示,“你放心,有野兽的话我会保护你的。”云深瞬间觉得自己的迟迟真的太单纯了……任重而道远啊!两人在树林里待到了傍晚,天边的晚霞渐渐出现,浓烈的像是要烧起来一般。两个人牵着马走在树木之间,没有说话,却感觉安宁。回到城堡,佣人便替两人将马牵走了。姬辞还和自己的坐骑挥了挥手再见,神奇的是那匹马也低低嘶叫了几声,像是在道别。房间里,发现管家已经在浴室放好了热水,云深顿时觉得全身都黏黏腻腻的想马上洗澡。姬辞精神还好,于是非常自觉的帮着云深脱掉骑装,然后将他推进浴室,自己又去镜子前照了照,表情有些臭美。“你要是喜欢就把这衣服带回去吧,我们在京城有空也可以去骑马。”云深在浴室门口站着,只穿了一件浴衣,一脸笑眯眯的看着姬辞。姬辞发觉自己的行为竟然被发现了,于是红色慢慢蔓延到了脸上,连耳朵尖儿都粉红粉红的。云深把兀自害羞的小孩儿抱进浴室,几下把骑装扒了,整个人直接丢进了浴缸,就像是一个英俊的土匪。“你暴力!”姬辞睁着大眼睛控诉到,自个儿却缩在水里,小脚还下意识的划了两下水。“暴力?你的词汇量真是越来越丰富!”云深笑的很像个坏人,还哼了哼,“那我现在就让你看看,什么叫暴力!”说着就扑了上去,姬辞想躲却没有躲开,浴缸的空间真的不大。“就是……暴力……啊!”姬辞小小声的开始吸气,眼泪都要出来了。开始挣扎,但是力气明显就没有云深的大,反抗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什么效果。云深一只手稳稳的压着他,另一只手专挑腰部的软肉挠,那是姬辞的敏感带,一碰就哆嗦。“求你了……不行了……唔……”姬辞满眼含泪的求饶,红唇水水的,让人很有进食的欲,望。于是云深探下身子一手扶住姬辞的头,狠狠的亲了下去。口感,确实非常的不错。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姬辞小脸还是红红的,眼睛都带着水汽,一直用控诉的眼神看着云深。云深表示,已经吃饱了,控诉有什么影响?下楼的时候果然看见父亲和哥哥们都回来了。自从云深回来,家里另外三个男人都很自觉的早早回家一起吃晚餐。克莱尔就算工作没有处理完也会按时回家,为此他的秘书团已经哀嚎了半个多月了。但是克莱尔表示,我需要回家陪我可爱的弟弟,你们拿了工资,不是应该尽职尽责吗?于是坐上车淡定的走了。“晚上好。”云深心情很好的打着招呼,而姬辞一脸不满的跟在后面。塞缪尔看见姬辞下来,瞬间战斗力又复活了。云深和姬辞在佛罗伦萨的这一段时间,他几乎是不遗余力的在讨好姬辞,但是都没有很好的效果,至少姬辞至今都没办法叫出他的名字。因此,塞缪尔已经将拉拢姬辞作为了一个巨大的挑战,为此他还专程去学习了中文,但是每次开口都听的姬辞直皱眉。塞缪尔的想法很简单,洛伦佐喜欢这个叫做姬辞的小孩儿,那么,姬辞喜欢自己,那么洛伦佐肯定也会喜欢自己。他一直为自己这个迂回战术表现出了巨大的自信与无穷的战斗力,但是似乎效果不怎么样。“给你。”克莱尔递了一张卡片给云深,“方便。”云深接过来看了看,有些无语的说,“花旗的黑卡?为什么给我这个?”钛合金的质感拿在手里很舒服,但是云深没弄明白,自己爸爸和哥哥怎么都这么喜欢给自己零花钱,难道以前自己的零花钱不够花?不,应该是从来没有花完过吧。“你哥哥是觉得,要是你哪天想要买一辆飞机或者一艘轮船,你能马上就买到。”乔凡尼一边看着报纸一边说,完全是故作正经,“当然,飞机和轮船只能有两个作用,第一,回来看我们。第二,回来看我们。”也不理大儿子对自己的瞪视,继续说,“你哥哥的最终意思就是:噢弟弟,我很想你,所以记得要回来看我。”装模作样的语调连一边在看塞缪尔玩儿扑克魔术的姬辞都扭过来看他,一脸的好奇。姬辞蹭过去,拿过那张黑黑的卡片,觉得花纹很漂亮,但是翻过来翻过去也没有什么好玩儿的,便又放到云深的手心,蹭回去继续看塞缪尔的魔术表演。“你拿着。”最后,克莱尔有些别扭的开口,视线故意错开自己弟弟的眼睛。“好。”云深拿起那张卡片,嘴角无意识的勾起,“我会常回来的,你们来华国了也要来找我。”他突然觉得,虽然莱尔变得越来越严肃了,但是实际上,他还是那个以前自己一哭就手足无措的哥哥。当然,更别扭了而已。睡觉前,云深把黑卡递给姬辞,姬辞看了看,问,“这是什么?”“银行卡,什么商品都可以买到。”云深简洁的概括其功能。“为什么要给我啊?”姬辞接过来,看了看上面的花纹,还有英文,但是辨认了半天也没有认出来写的什么。“我听阿与说,工资和存款都要交给老婆。”“我不是你老婆啊。”姬辞反应很快的表达自己的疑惑,“老婆就是妻子是吧?”“嗯。”云深摸摸他的唇角,“因为我没有妻子,所以只能交给你了。”说完吻了上去。=================================================作者有话要说: 【脑补小剧场】深深:迟迟,你有没有骑过马啊?迟迟:没有,但是骑过类似的。深深:类似的?牛?迟迟:不是。深深:那是什么?(⊙_⊙?)迟迟:骑过开明兽,他叫陆吾。(v?v)陆吾:主上大人,请不要这样说,会引起不好的误解的⊙﹏⊙b迟迟:你这样的解释才会一起误解呢╭(╯^╰)╮二十一、思念到了八月中旬的时候,天气渐渐转凉,树林已经从苍翠的色调变为金黄,衬着城堡古朴的外观总会显露出一种历史的厚重。云深看着庞大的城堡,它如同巨大的石碑一般,记载着自己家族千百年的荣耀,记载着克洛斯兰家族世世代代的子孙的踪迹。它就像一位沉默的见证者,记录者,不发一言,径自沉默。云深走的时候,正是八月二十几号,因为学校已经要开课了所以必须得回国。乔凡尼和克莱尔、塞缪尔两兄弟送姬辞和云深去了机场,印着克洛斯兰家族族徽的飞机停在专用停机坪上,像一只正在休憩的巨鸟。“我很喜欢你们,下次会再和深深来看你们的。”姬辞是用意大利语说的。为了学会这句话,姬辞将这句话的发音写在了纸条上,背了两三天才勉强记住。乔凡尼拥抱了姬辞,觉得未来的儿媳妇真可爱。上了飞机,姬辞对着克洛斯兰家的三个男人挥了挥手,塞缪尔笑得很开心,也高高的扬起了双手挥舞,姬辞看着脸上有了笑意。飞机起飞后,姬辞就开始有些犯困,于是就在机舱里安置的小床上睡着了。云深为他盖好了被子,坐在一边闭目养神。离开前的一天,乔凡尼带着云深去了家族陈列室。不知道是不是先人奇异的癖好,家族陈列室设置在一个地下室里,阴冷潮湿,终日不见阳光。乔凡尼手里举着一盏老式的灯,已经不知道多少年头了,但是依然能够辨识出上面的族徽。沿着螺旋形的台阶往下,走到了一个类似大厅的地方,云深随着乔凡尼停下了脚步。将墙壁上的数十盏灯点亮,才渐渐窥见了陈列室的全貌。“这里是悬挂所有先祖画像的地方,当然,我和你,以后画像也会挂在这里。”乔凡尼看了看儿子,又指了指四面墙壁上的画像。或许是因为遗传因素的强大,从第一代家族成员到如今的克莱尔三兄弟,都是翡翠色的眼睛。“克洛斯兰家族,是一个辉煌而又伟大的家族,第一幅画像,便是家族的创建者,布尔德,他在四十多岁的时候死于决斗。这在当时是非常荣耀的事情,虽然我觉得他的死法很蠢。”乔凡尼看了看墙上挂着的老头子,有些骄傲,“他当时是一位伯爵,娶了奥地利的公主,所以克洛斯兰家族从第一代起就是贵族。相比于其他家族创建者,我们的起点实在要高很多。”云深顺着墙上画像的次序一幅一幅地看下去,发现许多的人物都见诸欧洲历史,看着祖先的画像,他竟然产生了一种亲切感。或许这就是血缘的力量。“我们克洛斯兰家族历史上一共出现过五位皇后,三位国王,还有三位教皇。我们通过联姻,买卖土地以及战争的方法,来获取土地与权力。你知道,这在欧洲来说是非常正常的行为。如果真的要追溯历史,我们和现存的所有王室家族都有亲戚关系。”乔凡尼的语调非常的平淡,但是却带着一种深刻于血脉的家族自豪感,“十七世纪末的时候,当时的家长带着族人一同回到了佛罗伦萨,停止了扩张。他似乎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在别的家族都在疯狂的加强统治与政治斗争的时候,他选择了悠闲的生活,钓鱼,打猎,好像权力再也无法吸引他的注意力。”“我记得大哥给我说过,我们家族在工业革命之前就已经拥有令人惊讶的财富。”洛伦佐看着一个先祖画像下的句子:世界是我的。“当然,逐渐从政治上转移重心后,商业几乎成为了家族成员发挥热情的领域,因此,我的儿子,我们的家族远比你所想象的那样更加富有。”乔凡尼有些无奈的说,“那么,作为克洛斯兰家族的成员,还是理所应当受到宠爱的小儿子,你应当学会如何花钱。”“我并没有这个爱好。”洛伦佐觉得有些无语,父亲你怎么不自己去花钱?乔凡尼是一个非常念旧的人,一个茶杯可以用十年之久。自从克莱尔三兄弟的母亲去世后,他没有再娶。他的情人一直都只有一个,据说是英国一个贵族女子,她拥有自己的事业。从某方面来说,他们两个更像是有肉体关系的知己。“这可以培养,按照家族的惯例,你现在已经成年了,你所应得到的财产——你祖父与祖母留给你的遗产,家族成员的基金,以及家族盈利中你的那一份,都可以动用。所以,儿子,你需要去学会怎样把钱花出去,然后在学会怎样去挣更多的钱。当然,你现在还要养老婆。”乔凡尼感觉很骄傲,自己的儿子真是不错,已经将老婆拐回家了,虽然是男的,但也很好不是吗。说着看了看打定主意不回答的儿子,他有些无奈的说,“希望年底结账的时候你的花销能够多一点。”洛伦佐闻言摸了摸鼻子,这似乎很有难度,真的。回到京城,姬辞陆陆续续的将所有的礼物都送到了每个人手上。还给九庭的众妖怪神兽每人发了一个十字架挂饰,让他们瞻仰瞻仰西方耶稣的风采。得知云深回来,最先跑来云家的是纪洵。“你这次把阿辞带到国外去了,可不知道姬家都要翻天了。”纪洵猛的灌了一口果汁,见姬辞没在,忙不迭的把自己得到的消息告诉云深,那叫一个声情并茂。“阿辞前脚刚走没多久,姬家就有人去求见祀灵师,天枢长老就出面说祀灵师并不在九庭。其实这几年阿辞跟你住姬家那一帮子谁不知道啊,这次完全就是借题发挥。之后又追问祀灵师大人在哪里,得知在国外之后,姬家的人就怒了,斥责七位长老没有尽到该尽的责任,没有很好的管教祀灵师大人。”见云深皱着眉,纪洵想了想还是继续说,“当时玉衡长老就说,既然责备他们管教不周,那就交给姬家的人管教吧。姬家的人一听,就开始推说这是九庭长老的责任,又开始数落祀灵师大人的不负责任之类的。最后大长老天枢拂袖而去,摇光长老拿着剑把几个人请出去了。姬家人走后,天璇长老强烈要求将祀灵师大人叫回九庭。最后玉衡长老有些讽刺地说,‘你是把祀灵师大人当成你养的狗吗?’然后,结束了。”“你在哪儿听的?”云深坐到他的对面问。长辈一般是不会说这些给小辈听的,得到了快要成年的年纪,才基本开始接触家族事务。“听墙角听的,爷爷他们在书房商量事情,我就悄悄听了。其实他们可能发现我了,不过是想通过我把这些讲给你听。”纪洵很明白到底是怎么会死,他看着变了不少的云深,有些担忧的开口,“阿深,你要想清楚了,姬辞是祀灵师,你们以后真的不好走。而且,我们都不知道姬辞到底是怎么想的。现在他确实非常的依赖你,但是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其实他们三个人都不是很看好云深和姬辞,应该说他们比云深更加明白祀灵师的特殊性。因此,他们才会更加的担心。还有一点就是,祀灵师都活不过三十七岁。“我也会担心。”云深看着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声音有些低,“就像你说的那样,他的身份,他的年龄,还有其它很多,都有着很多的不确定。”云深有时候也在想,是不是以后自己长大了,对待姬辞的感觉就不会再这么强烈了?但是,现在他已经没办法放手了。有时候想起自己的未来将会没有姬辞的存在,就会觉得一阵揪心的疼痛,像是把什么从自己的身体里生生剥离开一样。或许第一次见面,他就已经决定将这个人拉入自己的生命。纪洵看着神色复杂的云深,没有再开口。作为朋友,他只需要做一个建议者、聆听者,而不是试图去左右他的想法。又过了几天,燕山学校便开学了。比起初中来说,高中的课业要紧张许多,特别是A班,竞争的气氛很浓烈。入学考试的时候云深只考了年级十七名,年级第一的也在A班,是纪承然。云深几个人都没有住在学校,晚上的时候只需要上一节晚自习,七点下课了就可以回家。夏天的白昼比较长,七点的时候太阳才下山不久,因此他们每次放学了就先去篮球场打一个小时的篮球。或许是因为身体素质都还不错,连一向看起来瘦瘦弱弱的白修都能上场很久不休息。所以,白修文弱的外表果然是用来骗取女孩子的同情心的,这是秦与的心声。姬辞也很想尝试一下这个可以帮助长高的运动,但是又很嫌弃打篮球会流很多汗,他不喜欢流汗的感觉。最后挣扎下,决定好好在球场边坐着等他们就好。于是每天放学后,姬辞的身旁便会放很多的衣服外套以及书包,还有一溜儿的水杯饮料。姬辞看他们打球也不怎么感兴趣,于是云深给他定制了一个白色的耳机,让他无聊了可以一边听音乐一边看画册。这一次又从佛罗伦萨带回了很多的画册,很多都是珍本孤本,乔凡尼都非常大方的送给了姬辞。于是南楼的书房里又多了两大书架的册子。如果不是秦与外套里面的一枚硬币滚落了出来,姬辞或许永远都不会注意到墙角那株不起眼的蘑菇。姬辞跟着硬币追过去的时候,就看见那株深棕色的“蘑菇”静静地长在那里,顶端干干的,整个都显得很没有水分,像是太阳再晒一晒就会变成蘑菇干一样。当然,吸引姬辞的不是它的长相,而是它周围四溢的灵气。这是植物修成的精怪?“你已经多少岁了?”姬辞蹲在地上对着蘑菇问,但是意料之中的没有得到回答,小家伙看来还是有戒心的,于是姬辞自言自语一般,“难道是出门了没在?但是你们植物妖精不是最怕离开本体吗?而且你四周有灵气环绕,肯定在家才对。”说着还用手指去碰了碰它。“我在……”隔了一会儿,一个细小又有些微弱的声音传来,像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带着怯生生的味道,“我在家,在家的。”像是害怕姬辞把它拔了一般。“你几岁啦小蘑菇?”姬辞饶有兴致的和它聊天。植物修成的精怪总是异常的单纯可爱,最怕的就是自己的本体被拔了,于是不管活了多久都不敢离开本体一步。“我已经九百九十九岁了。”小小的声音带着一丝自豪,又有些不满的说,“我不是蘑菇,我是灵芝,灵芝!”“灵芝?”姬辞看了看,“好吧,确实是灵芝,主要是我好久都没有见过灵芝修炼成精了。不过,你已经九百九十九岁了?”要知道植物修炼是最为枯燥的,每天守着日升月落,又不能离开本体。很多植物的精怪就是因为忍受不住寂寞,于是早早的自我毁灭了,实在是很难见到修炼了这么久的灵芝。想来应该是心思极为纯净又心性坚韧的,才能耐得住近千年的寂寞。“是啊,马上就要一千岁了。”灵芝声音细细的说,“我很认真的记录了我的年龄的呢。”“一千岁真的好老啊。”姬辞感叹,但是立刻就遭到了灵芝的反驳,“才不老呢!我很小,不老!”姬辞腹诽,是长的小吧?明明就很老,一千岁了。我两辈子加起来才差不多五十岁。“好吧,你很小,那你叫什么名字啊?”姬辞觉得和它说话很有意思,至少比和九庭后院的那一群万年不洗澡的妖怪说话有意思多了。“小芝,我叫小芝。”小芝声音带着笑意,“你叫什么?”它很奇怪一个人类为什么能够和它说话,但是他身上的气息让自己非常的舒服,感觉很想亲近,所以它决定要好好和他相处。“我叫阿辞。”姬辞没有告诉它自己的全名,因为祀灵师的名字是有灵力的,修为不高的灵物说出这个名字会对修为不利。虽然灵芝已经修行了一千年,但是修为确实不怎么样,连化形都还不行。“阿辞,阿辞……”小芝有些兴奋一直叫着姬辞的名字,“最近我经常都能感觉到你过来呢,你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吗?”“是啊,高一。”在脑海中响起的细细弱弱的声音总让姬辞觉得自己是在和一个小孩子说话,“你在这里住很久了吗?”“嗯,一百多年前就在这里了,你知道学校之类的地方修炼起来总会有助益一些。”小芝的声音还是软软糯糯的,“这个学校的好多人都很好呢,还有人给我浇过水呢。”说着似乎还有一些不好意思。“浇水?”姬辞看了看它干瘪的样子,是挺像缺水的蘑菇的,“但是一般人不是看不见你吗?为什么会给你浇水呢?”植物修炼出灵智的,基本都会一些防身的法术,最重要的就是将自己的本体隐藏起来,不让人类发现。“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别的人都看不见我,但是就他看得见我。”说着一边回忆,“那天也是这个时候,天气好热,他拿着一瓶矿泉水过来浇在了我身上,真的好舒服啊!”小芝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激动,尾音都拉高了。“那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姬辞觉得很好奇,竟然有人能够看穿小芝的伪装?不过那个人还挺好的,有心为干瘪的小蘑菇浇水。“我知道!他叫越凌!虽然第二天他过来打球又准备帮我浇水的时候没找到我,后来就没有来找我了,但是我听过别人叫他的名字,就是越凌!”说着小芝的语气低落下去,有些可怜兮兮的味道,“我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应该是没有在这个学校了吧。”后来每天过来打篮球的时候,姬辞就会坐到小芝不远的地方和它聊天。或许是活了很久的原因,小芝虽然心思纯净,但知道很多许许多多的事情。他会很开心的告诉姬辞以前的见闻,他所在的地方两百年前曾是王府别院,里面有一个很漂亮的女人,但是后来疯了。五百年前曾是荒野,埋葬过许多的战士。千年前曾是树林,有很多的花很多的小动物……那样多的人事,都随着时间的流逝与世事的变迁,掩埋在了历史的黄沙下,有的变为传奇,但是更多的,却是成为了尘埃消散在了空气里。“这千年,你寂寞吗?”有一天,姬辞这样问小芝。小芝思考了一会儿,一字一句地说,“之前是不寂寞的,每天就修炼,偶尔会听一听周围的响动,或者睡过去了便就过了百年,从来不觉得寂寞。”说着像是很苦恼一般,“但是遇见越凌后,却觉得有些寂寞了。”“为什么呢?”“因为他来过之后,我就会每天都等着他来,听见他的脚步声我就很快乐。听见他在球场上的喊声我也会跟着激动。他受伤了我也会很担心。他没有来,我就会想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或者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即使我无法和他说一句话,甚至,他都不知道我的存在。”“或许,这就是思念吧。”========================作者有话要说: 【脑补小剧场】迟迟:天气好热,我都要被晒干了……o(>﹏<)o小芝:我让越凌给你浇水!↖(^w^)↗迟迟:……-_-|||二十二、偶遇开学已经一个月了,学校并没有给学生任何休闲的时间,入学考试没多久就是月考。姬辞的英文还是一样的糟糕,刚刚及格。老师发卷子的时候还看了他一眼,当然,姬辞根本没有注意到。在开学之后,姬辞发现云深逐渐忙碌起来,有时候只会陪自己去学校上半天课,吃了午饭就会离开学校去工作。姬辞知道他这半天其实是专程为了陪自己的,怕自己一个人感觉孤单。云深的父亲和哥哥都希望他能够尽快介入中华区集团的内部事务,于是直接就把中华区的总经理召回了纽约。塞缪尔还有些不忍心,说这样会不会让云深太累了,毕竟集团的那一群老狐狸可不是好对付的。结果乔凡尼和克莱尔一致表示:他得养媳妇,这样的压力一定能够激发无穷的动力的。云深之前问姬辞要不要和他一起去公司,姬辞想了想就拒绝了。虽然自己去那里不至于添乱,但是让云深分心倒是会的。云深见他不想去,也就没有再提。只是每次不在学校的时候都会和他打电话发短信。他总是会选在下课铃响的时候打过来,如果是喜欢拖堂的老师,他还会非常配合的延迟几分钟再打。姬辞坐在靠着窗户的地方,视线不知道落在窗外的哪里,少年的侧脸显得非常的宁静,如淡施水墨一般。姬辞听着电话里云深的声音,觉得心突然就安稳起来。挂了电话,就看见坐在他前面的宋弯弯一脸好奇的看着他。如果真有缘分一说,那姬辞和宋弯弯在当了整整三年的前后桌之后,高中再次成为前后桌这样的事情,算是非常的有缘了吧?“想问什么?”姬辞倚在墙上看着宋弯弯,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把手放在口袋里,眉眼清淡。“你是在和云深打电话吗?”宋弯弯看着这样的姬辞,觉得他真的像是画里的人。第一次看见姬辞的时候就这样觉得了,就像是他就不应该和自己同处一个尘世一般,他应当是住在云上的仙人,不惹尘埃。“是啊。”姬辞点头,“你不是看出来了么。”或许是因为比较熟悉,他倒是会和宋弯弯多说几句。“我是看出来了,也就云深给你打电话和你说话的时候你的表情会丰富一点,其余的全部都是如此的云淡风轻啊。”云淡风轻四个字让她说的像是唱歌一般,尾音还故意抖了抖。其实宋弯弯长的很漂亮,一双眼睛是琥珀色,颜色很淡,有一种很清透灵动的感觉。“那你还问?”姬辞看着她的表情觉得很好玩儿,嘴角带着笑意地问。“我憋了几天了,你和云深不是一直都一起的吗?为什么这次他要留你一个人在学校?”宋弯弯从第一次看见姬辞和云深的时候就很惊讶,世界上竟然会有如此相互依赖信任的人,就像无论时光还是距离都是不能将他们分开的。“他有事,我懒,所以就没跟着。”利落的解释完,姬辞眼睛又落到了窗外正在落叶的大树上。秋天,已经快来了吗?车轮卷起路边的落叶,带起阵阵气流翻卷。云深坐在车里,身边坐的是他的首席执行秘书周昱。“秋天了。”云深看着窗外的落叶,突然轻轻说了一句。“是的,再过一段时间又要进入年终结算,又是一场兵荒马乱。”周昱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长相称不上英俊,但是却让人很有好感。他二十三岁进入KL,到现在已经十多年了。“嗯。”云深应了一声,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是下午第二节课下课了,于是打了电话给姬辞。“迟迟。”每次开端似乎都是这样,他在电话的这端叫他的名字,就会听见轻轻的“嗯”的声音,总让他感觉姬辞就坐在他的旁边,眉目分明的看着自己。“迟迟下课了?”语气不知不觉的就温柔了下来。“下课了,你一会儿有什么安排?”姬辞手里拿着笔,正无意识的在纸上画着什么。宋弯弯扭头过来就看见姬辞正在接电话,瞬间觉得云深是啰嗦还是不放心啊,每四十分钟打一次电话。但是又想,如果自己的男朋友这样,自己一定会笑疯了吧?“一会儿有两场会,我已经叫纪瑚下午来接你了,我晚一点回家,好吗?”和姬辞说话他的语气总会不自觉的柔软,连嘴角都会带着笑意。周昱第一次听见他和姬辞讲电话的时候,表情可称惊讶。在他眼里,云深虽然年纪小但是已经具备了上位者的风范,通常都是严肃而不苟言笑的。“好,你去吧,不要太累。”姬辞语气依然没有什么变化,想了想加了句,“晚上早一点回家。”云深听见就笑了,“好,听迟迟的。晚上早一点回家。”说着就听见挂断电话的滴滴声。云深放下手机,心情很好的笑了起来。工作是要努力一点,才能早一点去见迟迟啊。三辆凯迪拉克停在了KL集团大厦的门前,穿着制服带着白手套的司机走下车,躬身打开了车门。云深一身墨蓝色方格西服,祖母绿的袖扣低调华贵。他下了车,周昱跟在他的身侧,一路走向总裁专用电梯。放了学,姬辞正在收拾书包,动作缓慢的把需要带的书和作业都放到包里,最后检查了一遍拉上了拉链。“阿辞,看我们打球吗?”秦与背着书包来找姬辞他们,他现在已经一米八,因为连续几个假期都被他的爷爷扔进军营训练去了,所以皮肤很黑,笑起来的时候雪白的牙齿像是会反光。看见姬辞的书包收拾好了,就伸手拿过来挎在自己肩上。“好啊。”反正一会儿回去也没什么事。说着四个人便往教室外走去。“阿深又去公司了?”纪洵问姬辞。从上高中开始云深就开始忙起来了,每天会把姬辞送来学校,陪着他上半天课,吃了午饭就又走了。说起来已经好久没有几个人一起打篮球了。“嗯,他才接手工作,有些忙。”姬辞点点头解释道,他知道云深最近都很辛苦,回了家洗了澡总是强打精神和自己聊天,躺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眼底总有淡淡的青色。他担心,却也知道这是必须经历的过程,现在充满波折,往后才能平坦一点。集团里的老人都对他的突然到来有些不满,因此云深现在能用的只有克莱尔为他准备的秘书团和助理,人手不够只好大事小事都事事亲为。“那你告诉阿深要注意身体才行啊,这几天我们早上看见他都觉得他很疲倦。”白修看着姬辞,一向不爱说话的他也忍不住担心云深。“嗯好。”姬辞点点头,刚刚走出教学楼,就碰见了迎面走来的纪承然和唐靑鸿,两人好像在争执什么,唐靑鸿的表情有些低落。“你们又去打球?”纪承然看着纪洵面无表情的脸,非常亲切的喊了一声“堂哥。”纪洵看了他一眼没有答应也没有说话,似乎准备将他忽视到底。“是啊,要一起来吗?”秦与随口问了一句,纪承然和纪洵他们一个班,据说开学就当了班长,入学考试的时候还考了第一,年级主任当着所有人面前将他夸奖了一遍。但是秦与觉得自己还是对他没有什么好感。“不用了,我和青鸿还有一点事,先走了。”说着就先进了教学楼,唐靑鸿对着他们点了点头,就脚步匆忙的追了上去。姬辞看了看纪承然的背影,慢慢收回视线,一脸沉思。“得了,阿洵你就别那副样子了,你们一个班想避开也避不开啊,走吧,打球!”秦与安慰了纪洵两句,拍着球走在了前面。姬辞跟着他们往篮球场走去。天色渐渐暗下来,路灯一盏接着一盏的亮起,他看见自己的影子落在地上,形单影只。云深没在身边,总感觉少了什么。姬辞站在灵芝的旁边,靠着墙,耳机线从白皙的脖颈处蜿蜒而下,顺着胸口往下到腰际,消失在背包的拉链处。他微微低着头,手随意的放在裤袋里,姿态悠闲。“小辞,你又来了吗?”脑海里传来小芝充满活力的声音,姬辞觉得心情好了一些,“嗯,又来了。”天色已经完全暗下去了,不远的路灯亮着,他的身影几乎完全隐没在了阴影里。“你的朋友没有来吗?”小芝好奇的问。以前每次姬辞在的时候,他都能感觉到另一股非常纯净的气息,但是最近都没有了。“是啊,他工作去了。”姬辞看着脚边露出半截的小草,抬起脚移开了,站在了一块空地。“哦,所以你想他了吗?就像我想越凌一样。”小芝的声音不再轻快,“你想他吗?”“想他?思念吗?”姬辞问,想了想不是很确定的说,“这应该是思念吧。”姬辞抬头,便看见一轮弯月缀在天空。深深,我想你吗?那你呢,想我吗?教室里,纪承然站在窗前往篮球场的方向看去,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妖异的光,喃喃自语,“为什么你是祀灵师?姬辞……姬辞……”秦与三人下了场就拿起饮料仰头喝起来,汗水顺着年轻的脸庞流下来,留下一条条痕迹。“阿深没在,打球都这么有意思了。”秦与用手背抹了抹汗水,见姬辞递了湿纸巾给他,甩了甩手上的汗才伸手接下来,笑嘻嘻地说,“还是阿辞心细。”“走吧,有些晚了。”姬辞见他们休息好了,就拿起书包走在了前面。校门口,几家的司机都已经等在那里了。三人和姬辞道了别之后就分别上了车。姬辞站在路灯下,呼吸着空气中微凉的空气,突然不想这么早回去。“你先回去吧,我走走。”对纪瑚说了之后,姬辞就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夜风有些凉,姬辞紧了紧外套,将手放到了衣兜里。书包的带子往下滑,过了一会儿姬辞才反应过来将滑下去的带子拉到肩上。这些,以前在他都还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云深就已经帮他做好了。这段时间云深没有在,他才发现自己以前到底是有多依赖他。下一节课是什么课、有什么作业、收拾书包、加衣服、吃什么……似乎这些琐事都是云深在帮自己做或是提醒自己,一过便是这么多年了。抬手看了看自己手指指尖的红线,它依然在那里,另一端连接着云深。深深,你现在在干什么呢?沿着路灯往下走,突然觉得肩膀一重,耳边传来“勉——”的声音,姬辞有些无奈,“帝江,你怎么跑出来了?”帝江像红色的棉花糖一样,软软的趴在姬辞的肩膀上,小翅膀一扇一扇的。“好吧,你路过看见我就下来了?”姬辞看着前面的街景,一边走着一边听帝江说话。“你应该回去了,找得到路吗?”姬辞从来不对这些个神兽的认路水准抱希望,一个个全是神级路痴,“我说,你不会是飞着飞着找不到路了突然发现我,所以才来找我求救的吧?”帝江小心翼翼的“勉——”了一声,还用翅膀去碰了碰姬辞的脸,像是在讨好。“说对了?”姬辞扬扬眉,停下来看着帝江,帝江也知道事情不对,赶紧离开姬辞的肩膀,翅膀扇着扇着挂在姬辞的面前,一副焉焉的样子。“我又没说要批评你,怎么,害怕了?”见帝江可怜兮兮的样子姬辞有些无语,活了几千岁认路的本领都没长,倒是撒娇的功力见长啊。帝江见他似乎没生气,于是又扭着扭着回到了他的肩上,凑到他的脖子的地方,“勉——勉——”的叫了两声。“我给你指路,你照着这个路线飞回去好吧?路上不准自己乱跑,知道吗?”姬辞随手划出了一个月亮形状的光点,“记着,跟着这个走,快去吧。”帝江缓缓的飞起来围着姬辞绕了两圈,小身子一扭一扭的。“好了好了别绕了,去吧,下次回来看你们。”帝江叫了两声,之后就跟着那个小月亮飞走了。姬辞见他是朝着九庭的方向飞的,这才放下心来。准备继续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停在了一个偏僻的巷子口,不远的地方有一家烧烤摊,或许是因为比较偏僻,附近都没有什么行人。又走了几步姬辞突然停下来,微微皱起眉,这是……宋弯弯?辨识着空气中的味道,姬辞往黑黝黝的巷口看了看,宋弯弯在里面?姬辞走近,就听见里面似乎传来了女生的闷哼与低泣声,以及几个男人的声音。宋弯弯感觉到一双恶心滚烫的手正在拉扯自己的衣服,全身因为害怕而颤抖起来,她想大叫,但是另一个男人正紧紧地捂着她的嘴,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她张大眼睛看着小巷逼仄的天空,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巨大的恐慌就像是野兽,即将将她撕裂成碎片。她清晰地感觉到一双粗糙的手正在摸着自己的大腿,慢慢的一路往上。还有一双手正抚弄着自己的胸部,说着令人作呕的话。后背靠在地上,地上的沙砾摩擦着她的脊背,衣服已经被扯开,手臂在墙上蹭破了皮,火辣辣的疼。她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她害怕,剧烈的心跳让她感觉自己的耳膜都快要被震碎了。“别动她。”少年的声音突然在有些昏暗的小巷里响起,有些冷漠,像是冰块放在肌肤上的感觉。一个人停下手里的动作顺着声音望过去,就看见一个纤细的少年站在那里,手放在裤袋里,微微皱眉看着他们,没有一丝温度。宋弯弯感觉自己好像听见了姬辞的声音,缓缓的睁开眼,就看见姬辞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她一时疯狂地挣扎起来,声音嘶哑,“救我——救我——”================================作者有话要说: 【脑补小剧场】迟迟:深深,你看!这句话里面有我们的名字诶!深深把书拿过来看了看,上面写着:山深迟见月,石冷细生云。嗯,意境不错了!因为深深的鼓励,迟迟兴致大涨,继续找。迟迟:深深你看,又有我们的名字诶!深深一看,默了。上面写着:那只老鼠的洞挖的太深,现在去抓已经迟了……无责任剧场作者:造句什么的,其实真的好难!特别是用“深”和“迟”这两个字,伤脑筋啊!二十三、错肩姬辞把外套递到宋弯弯面前,没有说话。宋弯弯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睛红红的,脸上还有几道指痕。她接过衣服把自己包裹起来,小巷子里响起低低的啜泣声。姬辞走到巷子口,沉默的拿起电话。“深深,你现在在那里?”“嗯,你过来一下我这里,学校附近一个烧烤摊旁边的小巷,有一点事情。嗯,急事。”说着就挂了电话。姬辞靠着墙,也没有在意会不会把衣服弄脏,只是沉默的站在宋弯弯旁边,整个人站在阴影里,看不清神色。宋弯弯声音压抑的在哭泣,带着残留的恐惧,以及庆幸。她抱着自己的双腿,脸埋在膝盖上,声音渐渐停了下来。当云深一个人走进巷子的时候,就看见昏暗的路灯下,姬辞穿着一件衬衣随意的靠着墙壁,微微低着头,听见脚步声才缓缓抬起头朝自己这边看过来。他的脚边坐着一个女生,看不清楚面目,但是明显她的身上穿着的是姬辞的外套。云深看见这样的场景已经明白了发生什么事,打电话让等在外面的人除了司机之外都先走,这才走近姬辞。“宋弯弯。”姬辞见他来了,终于松了一口气。小声的告诉了云深女生的身份,眼里有些无措。云深有些无奈,这是救了人之后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所以才找自己过来的?轻轻瞪了姬辞一眼,才向着宋弯弯走去。“你还能走吗?”云深的声音很温柔,带着安抚人心的味道。宋弯弯听出是他的声音,抬起头来就看见云深正看着自己,眼神温和,没有其它。宋弯弯点了点头,云深伸手想要扶她一把,她下意识的裹紧外套,往旁边躲了躲。云深很自然的放下手,“走吧,先出去再说。我的车在外面,不会有关系的。”宋弯弯看了看云深,又看了看站在前面几步远的姬辞,轻轻点了点头。“要回家吗?”上了车,云深坐到了前面,姬辞和宋弯弯坐在后面,云深微微转过身问她。宋弯弯上车就坐到了角落,似乎这样能够让她稍微多一些安全感,她的身体还有些下意识的颤抖。但是车厢里的熏香和熟悉的人让她渐渐放松下来。“好。”说着报了地址,声有些低,但是她已经努力让自己恢复了。“要先去处理一下吗?你身上的伤。”车启动了,云深从后视镜里看着宋弯弯问,他记得以前查宋弯弯的时候说过她的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她的母亲已经去世了。“我家里有外伤的药,不用了,直接回去吧。谢谢。”宋弯弯吸了吸鼻子,似乎情绪要好了一点。云深“嗯”了一声,就没有再说话。他们虽然认识但是并不是很熟悉,能做的就只有沉默和尊重。下车的时候,云深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写在了一张纸上给了她,让她有什么事情就给自己打电话。宋弯弯接了纸条点点头。云深又看了她一眼,打开车门坐到了车上。宋弯弯站在原地,看着凯迪拉克慢慢消失在夜色里,将手中的纸条紧紧捏着,转身进了小区。“她没事吧?”姬辞有些担心的问云深。云深握住他的手,“没事,洗个澡睡一觉应该就会好一点,但是以后应该会有阴影了。”“我去的时候她正在被几个恶心的男人欺负,她被压在地上,腿和手臂都出血了。”姬辞回忆着,声音有些低。“你怎么走到那里去了?没有受伤吧?”云深虽然知道姬辞的能力,就算不能用灵力,一脚踹倒一个肯定都没有问题,但是还是有些担心他。“没有受伤。”姬辞拉起袖子,展示给云深看,又解释道,“我放学和秦与他们打了球,想走走再回去,所以就让纪瑚先回去了。路上遇见了帝江,和它说话说着说着就走到那个巷子口了。后来就感觉到宋弯弯在那里,想了想进去了。”姬辞几句话就解释了,想想又补充了一句,“我看见她在那里哭,又很害怕的样子,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我怕我说了什么她会更难过,所以就叫你了。”“你确定我就会了?”云深看着一脸信任的看着自己的云深,觉得他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可爱。“嗯,反正总比我好。”说着又开始下意识的玩儿他的手指。到了南楼,云深脱下西装外套,有些疲惫的坐到了沙发上。“很累?”姬辞接过克里斯端上来的红茶递给云深,又坐到了他的旁边,看着他疲惫的样子有些心疼。“嗯,虽然渐渐的熟悉起来了但是还是很繁杂,真不知道哥哥们是怎么做到的。”说着揉了揉眉心,“今天一下午开了两场会,又商量下一季的计划,那群老家伙又不断在争论。大哥这段时间把原本的负责人叫到纽约去了,这边只剩下一个副总,所以难一些。”说着抬起手把姬辞揽到了自己的怀里。姬辞安静的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觉得很安心。“放心,再过一段时间就好了。”云深感觉到姬辞的担忧,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从来不是容易放弃的人,既然决定要做好,就一定会做好。至于挡路的人,他们以为真能挡的了自己?第二天上学的时候,原本云深以为宋弯弯会请假,结果一进教室就看见宋弯弯坐在座位上,正在和前桌的女生说话,表情都没有什么不自然的,除了手臂上还有些擦伤以外,和平时没什么不一样。云深看她的表情有些赞赏,她很坚强。“早上好。”宋弯弯看见姬辞放下书包坐了下来,笑眯眯的跟他打招呼。“还好吧?”姬辞看着她的笑脸,想了想才问。“嗯,我很好。”宋弯弯对他点点头,看着他的眼神里有感激,说着又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琥珀色的眸子亮晶晶的。姬辞看着她的表情,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于是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中午的时候,云深从教室的后排来叫姬辞吃午饭,宋弯弯正在收拾东西。“要一起吗?宋同学?”云深帮姬辞拿着水杯,问一边正在整理参考书的宋弯弯。“叫我吗?”宋弯弯有些惊讶的抬头,才发现云深就站在自己旁边,正低头看着自己,一双翡翠色的眼睛很是温和。“嗯,要一起吗?”云深耐心很好的重复了一遍。“好。”迟疑了一下,宋弯弯点了点头。拿了钱包,跟着云深和姬辞走出了教室。“为什么……要叫我一起?”宋弯弯看着正在和姬辞说话的云深,有些迟疑的问。她虽然长的不错,但是应该不会引起云家三少的注意。那么,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吗?同情我?还是可怜我?宋弯弯低下头,看着走廊上的阴影。“迟迟很担心你。”云深看着宋弯弯的表情笑了一下,“不是同情你,天下没有这么多人需要我同情。就算要,你也不是需要我同情的那一个。我不需要同情你,你也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因为你足够坚强。”“只是这样?”宋弯弯有些不敢相信,看了看姬辞,就发现他似乎一直在发呆,都没有注意到这边。“初中的时候我找人查了你的,因为那时候你坐在迟迟的后面,似乎对他很是热络。”云深毫不避讳的说,果然宋弯弯有些生气的瞪了他一眼。但是她和姬辞前后桌了这么久,完全明白姬辞对于云深的重要性,所以她也只是不爽的瞪了一眼而已。人家只是调查你,还没有因为你私生女的身份让你离姬辞远远的,这已经很好了。“那时候我确实是有意接近姬辞的。”宋弯弯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你知道我的身份那我就直说好了。我是因为不小心听见安真在和她的朋友说,她的妈妈让她一定要和姬辞打好关系,我想着能让安真的妈妈都这么重视的,肯定很厉害,所以就实践了。”见云深的眼神有些冷,宋弯弯马上举手表示,“开始是这样,但是后来觉得姬辞真的是好人,虽然不爱说话。”那一次宋弯弯被同父异母的姐姐在放学后堵到了厕所,全身都湿透了。学校基本没有什么人在,她一个人蹲在走廊上哭,姬辞不知道怎么的就出现了,去学校外面给她买了干净的衣服给她换上。虽然从开始到结束只说了一句“等我”,但是却让宋弯弯觉得没有那么难过了。这一次,还是他突然出现,又一次救了自己。“好吧,我只希望你不要抱着任何的目的接近迟迟。”云深看了宋弯弯一眼,警告的也是语气温和。但是宋弯弯却没有忽视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自己全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默默的在心里呐喊,啊!谁要是再给我说云家三少是温柔无比的王子老娘跟她拼命!警告人的时候明明让人心里发紧的好不好。燕山学校的食堂有两层,一层是窗口,一层是餐厅。云深带着姬辞上了二楼,就看见秦与和白修他们已经坐在餐桌旁了。“宋弯弯?”纪洵看见跟在两人后面的女生,表情有些玩味,“什么情况?”这话是在问云深。“就像你看见的那样,我带她过来和我们吃饭。”云深也没有解释,帮姬辞放好了碗筷,又把水杯打开放到姬辞的面前。“我和白修你都认识,那个大黑胖是秦与。”纪洵见云深并没有解释的打算,也就没问了。没解释有两种情况,一种就是事关重大,不能解释,要不就是不值一提,纪洵捉摸着应该是后者吧?但是既然云深都把人带过来了,当然得友好一点。“你们好。”其实坐在这里宋弯弯压力颇大。要知道从她跟着云深和姬辞上了二楼开始,几乎所有的女生都盯着她。特别是安真,那眼神都要喷火了。但是宋弯弯又很奇异的感觉到自己心里有一种得意,毕竟和云深几个人同桌吃饭,可是自己那个作为安家大小姐的姐姐都没有享受过的待遇。但是她很快就把这种想法打消了,云深似乎是想要将自己纳入交友范畴,暂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不过想起云深温柔的警告,她下意识的坐直了身体。人果然要有自知之明才行。吃了午饭,云深就又得去工作了。姬辞送他到学校的后门,宋弯弯也跟着去了。就看见三辆凯迪拉克整齐的排在那里,一个带着白手套的司机拉着车门。宋弯弯表示,那些偶像剧都是假的,这才叫贵公子的气派啊!而一边贵公子正抱着姬辞,嘴唇在他的耳朵上轻轻扫过去,就发现姬辞的身子不由得有一丝颤抖。“乖迟迟,我先去了,晚上等我回来。”姬辞点点头,退后了一步。云深给白修几人道了别就上了车。随后,三辆车渐渐离开了他们的视线。宋弯弯虽然很好奇云深是去做什么,但是还是很聪明的没有问。别人只是暂时和你走的近一点,不要那么不懂分寸。在这一点上,她一向很有自知之明。秦与他们准备趁下午上课前抓紧时间打两场球,于是就没有和姬辞还有宋弯弯一起回教室。姬辞本来就不是很爱说话,宋弯弯自己一个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虽然她知道姬辞在听,但是都没有反应的感觉让人很郁卒啊!“姬辞。”走在楼梯上,正好遇见要下楼的纪承然和唐靑鸿。光线从纪承然的身后传来,让他整个人都像是陷在阴影里。他看着姬辞的表情很奇怪,但是又偏偏说不出奇怪在哪里。姬辞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原地,像是在等他开口一般。“宋弯弯?”纪承然发现姬辞身边站着的女生,有些惊讶的开口,表情莫测。“班长好。”宋弯弯笑容灿烂的打招呼,心里却有些紧张,难道是姬辞和纪承然有什么仇所以云深是让自己保护姬辞吗?困难度好高……“姬辞,没想到你竟然还会和女生走得这么近,我以为你一辈子只会跟着云家三少呢。”纪承然看着姬辞面无表情的脸,觉得心里像是有一股火焰就要将所有的东西都燃烧殆尽。“为什么不说话?”纪承然扬了扬下巴,“怎么,就没什么想说的?”姬辞看了看他的表情,眼睛微微眯了眯,正当纪承然以为他要说什么的时候,姬辞迈开步子从另一边走了过去,错肩而过的时候,姬辞低低的在纪承然耳边说了一句,“不要惹怒我。”之后没有再停留,直接上了楼。宋弯弯见纪承然像是雕塑一般站在原地,英俊的脸像是寒冰雕铸的,下意识的跟着姬辞的脚步上了楼。谁说纪承然是史上最英俊温柔的学生会长啊,明明这么恐怖好不好?于是今天是在刷新我的世界观吗?“阿然,走吧。”唐靑鸿有些无奈的拉了拉纪承然的手臂。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纪承然遇见姬辞情绪都会出问题,根本就不像是平时的他。纪承然甩开他的手,径自快步下了楼。唐靑鸿看了看自己的手心,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他的体温。二十四、警告南楼卧室。姬辞洗了澡换上了睡衣,正准备去书房看看书顺便等云深回来,突然想起了白天的事情。“陆吾。”姬辞说出这两个字,像是有什么力量在空气中荡漾开来。没多久,房间中就突然出现了陆吾的身影,依然是白衣白发,像是冰雪一般,清冷高华。只不过脚边的东西非常的煞风景。“康康——”当康一见姬辞,立刻撒蹄子地跑到他的脚边围着转,声音黏糊的腻人。姬辞坐到椅子上,任由当康用前蹄扒拉着他的衣角,就是不抱它。当康可怜兮兮的看着姬辞,像一个受虐的小动物。“你去查一查纪承然,特别是最近的行踪。”姬辞对陆吾吩咐道。开明兽陆吾是每一任祀灵师的守护神兽,所以姬辞很信任他。陆吾点了点头,“主上还有什么吩咐吗?”姬辞指了指还在脚边撒欢的当康,有些无语,“把它带回去。不知道又长了多少,胖的都抱不动了。”当康知道姬辞在说自己的体重,于是扭着屁股可怜兮兮的跑到墙角蹲着了。一会儿又回头看看姬辞,结果发现姬辞看都没有看它,于是瞬间就心碎了……陆吾走的时候顺便把当康也给卷走了,姬辞看着窗外的夜色,想起文瑶鱼和梼杌和自己说过的话。他们,是要行动了吗?没多久,就听见楼下传来汽车的声音。姬辞穿着拖鞋走到阳台上,正好看见云深踏出车门。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长款风衣,很是英俊。云深下了车,似乎感觉到什么,于是有些期待地抬头望了一眼卧室的阳台,果然姬辞就站在阳台上看着他。云深好心情的对着姬辞做了一个飞吻,就看见姬辞似乎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进了房间。糟了,迟迟恼羞成怒了呢。进到房间的时候姬辞正在给他找衣服,见他进来了指了指床上的睡衣,“快去洗洗。”云深行了一个宫廷礼,“遵命,我的王子殿下。”说着听话地进了浴室。关了门,突然又探出头来问姬辞,“迟迟要和我一起洗吗?”问的还满眼期待。姬辞一张浴巾给他砸过去,脸上有轻微的薄红。云深这次没有再闹,接下浴巾就关门了,不过脸上满是笑意的表情藏都藏不住。没一会儿卧室就传来了水声。云深出来的时候只穿了睡袍,头发还湿哒哒的滴着水。姬辞去拿了电吹风过来,朝着他招了招手,让云深坐过来。云深走到床边,先亲了他一下,才一脸满足的坐好。姬辞报复性的扯了扯他的头发,当然,没舍得用力。“你查过纪承然吗?”姬辞正在帮云深吹头发,手顿了一下问。他知道云深有这个习惯,只要是他身边有一点值得怀疑的人,他都会去调查,不然他会不放心。姬辞也觉得没有什么,毕竟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小心一点总是没有错的。况且自己结交的人也不多,他并不爱和陌生人交流。“查过。”云深看着姬辞有些沉思的表情,归纳了一下,“他是孤儿,父母都不知道是谁,后来被当年的纪家二少爷抱回家抚养,最大的疑点就是纪家老先生没有反对还让他入了族谱。还有一个重要的发现就是,据当年从纪家出来的老人讲,纪承然当年似乎有希望被选为下一任祀灵师。”“下一任祀灵师?”姬辞有些惊讶。他记得自己小时候的情景,才出生不久自己就被选为了祀灵师的继承人,因为他的掌心浮现了红莲印记。期间并没有什么波折,后来他住在姬家主宅,虽然没什么人理会自己,但是他们对自己还是尊敬的。那么,纪承然被选为祀灵师的继承人又是什么原因?而且这个消息并没有公开,连几个长老都没有提过。还有就是,纪承然的身上完全没有灵力,不,姬辞迟疑了一下,这不能肯定。姬辞想起第一次看见纪承然的时候那种违和感,总觉得自己像是忽略了什么。“我也只查到了这么多。纪家对手下的人管教的非常严,那个老保姆还是因为从小带大了纪家二少爷,所以才获准回乡的。”云深开始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纪承然。但是同在一个班之后,他渐渐发现有时候纪承然看向姬辞的眼神十分的复杂,有恨意,也有挣扎,这让云深起了戒心。“我也已经让陆吾去查了。”姬辞放下手中的吹风,又摸了摸云深的头发,感觉基本都干了才下床把吹风放好,“我总觉得他不对劲,感觉。”姬辞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至少很少有人能够让自己有这么强烈的违和的感觉。“好了,我会注意着他的。”云深把他拉过来抱在怀里,姬辞今年有明显的长高,但是还是很纤瘦,不过抱在怀里的感觉依然很好。“你很累了吧?”姬辞乖巧的任他抱在怀里,抬手摸了摸他眼底下的青黑,觉得有些心疼。“嗯,是有些累。”云深点点头,将自己的脑袋埋到了姬辞的颈窝,鼻间满是姬辞的气息。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觉得心里轻松了许多。连续几天下午放学,姬辞都带着宋弯弯一起,将她送到楼下了自己才回南楼。这也是怕那天晚上的人又来找麻烦,那时候自己可不会那么巧刚好在附近。宋弯弯一开始不怎么好意思,但是看姬辞一副坦然无表情的样子觉得自己真是太矫情了,羞涩什么啊,人家姬辞可能就只是在表达同学爱而已。于是宋弯弯同学瞬间就淡定了,每次和姬辞云深去食堂二楼吃饭的时候完全无视安真等人的眼神,也没有再拘谨。放学和姬辞上一辆车走的时候一路上总是有很多的女生窃窃私语,她也可以毫无压力的继续走路了。果然心态是非常重要的。宋弯弯觉得自己已经锻炼出来了,把围观自己的人全部都当做胡萝卜就好。宋弯弯想过,她才不会因为旁人的看法就拒绝和姬辞做朋友。学校里本来就没有什么真正对她好的人,大多数人都以鄙夷嘲笑的态度对待她,尽管她成绩不错,也很用心的对待同学,但是她是个私生女,这一条就可以掩盖所有。不过,姬辞不会这么想吧?看着单肩背着书包,长的比女生还要漂亮的姬辞,宋弯弯开心的弯起了嘴角。姬辞感觉她在看自己,询问的看了她一眼,见她还在笑,好像也没有什么想要和自己说的,于是继续走路了。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姬辞发现自己的车旁边停着一辆黑色的奔驰。他停下了脚步,对一边一脸疑惑的宋弯弯说,“你去告诉纪瑚,今天把你送回去之后就回家。”宋弯弯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那辆车窗关的严严实实的奔驰,有些担心的看了姬辞一眼,想了想还是没有问什么,只点了点头就上了接姬辞的宾利。见车开走了,姬辞才上了那辆黑色的奔驰。车上坐着的是二长老天璇。他是有个很严肃的中年男子,眉间有深深的川字,平时总是不苟言笑的。“主上最近可还好?”天璇看着姬辞上了车,摆摆手让司机开车,他端端正正的坐在后座上看着姬辞,眼里有一丝关切,姬辞简单的点了一下头,“嗯,还好。”便没有再说话。他也没有好奇天璇是为什么事来找他,或者主动聊起其他什么话题。车厢中沉默了一会儿,天璇看了看姬辞似乎在走神,只好自己先开口,“主上知道我今天来找您是有什么事吗?”姬辞只是看着他,像是在等他说到底有什么事情。天璇有些无奈,只好直接的说出自己的来意。“我是想要问问主上,您觉得您最近的行为都是对的吗?”在天璇的眼里,姬辞还只是一个刚到十二岁的少年,虽然他很早慧,平时的气度或是处理事情的能力都不像是这个年龄的人,但是不管怎么样,他都只有十二岁。于是天璇下意识的将他当成晚辈那样,希望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你想说什么。”姬辞反问,他看着天璇严肃的表情再问了一次,“你想说什么。”这次,天璇似乎感觉到了他话语里微微的怒气。想了想觉得心里有些恼火,声音也不由的严厉了些,“我只是想提醒主上大人,您可是祀灵师,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见姬辞的表情还是淡淡的,一脸不在乎的样子,天璇略有些低沉的开口,“您是祀灵师,并不是普通人,但是我希望您记住,祀灵师并不代表能够为所欲为。如果您再这样执迷不悟,我们不得不采取一些措施,将对您有不好影响的事物都清除,您……”天璇还没有说完,黑色的奔驰就一个急刹车停在了路边。车内副驾驶的座位已经变成了粉末,车厢中还有烟尘的味道。天璇有些震惊地看着姬辞,姬辞眼睛低垂着,让人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他的手握成拳放在腿上,微长的头发无风自动,散发出来的气息还有一些不稳,狭窄的空间中弥漫着淡淡的杀意。天璇的身体逐渐僵硬,在那一刻,他似乎觉得自己面对着的是死亡。这时,姬辞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嗯。”姬辞拿起手机低低的应了一声,天璇明显感觉到接到电话后姬辞的情绪好了很多,车厢里的气氛也没有那么紧张了。司机在后视镜里看了看天璇,天璇对他摇了摇头。“没事,不用担心。”说的很简洁,但是语气放松了很多,像是紧绷着的那根弦慢慢松弛了下来一般。“好,你来接我,就在学校附近广场的那个雕塑旁边,我等你。”说完就挂了电话。姬辞下车的时候没有看天璇,背对着他说了一句,“我知道怎么做好一个祀灵师,你还没有资格干涉我。要是你敢动我的人,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天璇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良久,才有些疲惫的让司机开车离开。或许自己,还有其他的人,一直以来都小看了他。云深看着窗外。之前是宋弯弯打电话给他,说姬辞在校门口上了一辆黑色的奔驰,让司机送她一个人回去,她有些担心,所以就给他打电话了。云深告诉她不会有事让她放心。挂了电话之后,却总是有些忧心。因为和自己在一起的原因,九庭的长老和姬家的长辈已经有很多的不满,但是由于姬辞祀灵师的能力,让他们只能选择沉默。他有些担心这些人会为难姬辞。云深看着窗外的景物,自己必须变得更强,才能有资格让自己和迟迟免受所有人的打扰。只有自己有足够的实力,才能不被别人逼迫着做任何的事。打电话给姬辞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姬辞肯定出了什么事,因为他的声音有些紧绷,像是一根弦绷得太紧即将要断掉了一般。但是后来挂电话的时候已经明显的放松下来了。云深拿起西服外套,推掉了之后的所有工作。他只想去看看他的迟迟,是不是还好,有没有不开心。车开到广场附近的时候,整个城市已经是华灯初上了,到处都是来往的行人。云深注视着窗外,在要靠近雕塑的时候,他让司机停了车。刚下车,姬辞似乎有感应一般朝他这个方向看来。此时的姬辞穿着一件高领的白色薄毛衣,外面穿着一件米色的风衣,两只手很随意的放在口袋里,像是有些怕冷一样。他注视着自己所在的方向,夜风吹着他的头发,让他的眼神看起来有些迷离。“迟迟。”云深快步走过去拉住他的手,拢到自己手心。姬辞的手很冷,像是冰一样凉。姬辞看着他的脸,突然倚到了云深的怀里,脸靠着他的肩膀。云深发觉他的情绪有些不对,无言的揽住他的腰,让他安心的靠在自己怀里。突然就听见胸口处传来低低的声音,带着一丝少见的狠厉,“我绝对不允许有任何人伤害你,决不能。”云深,便是姬辞的逆鳞。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情吧,云深想。这样的他只在几年前见过,那时候文瑶鱼告诉他自己会在三十多岁的时候自杀,他说他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那时也是一样的语气。云深又将他抱得紧了一些,用自己的怀抱为他抵挡所有寒冷。终有一个人,爱我如生命。二十五、贰负当天晚上,姬辞在云深的手心画了一个异常繁复的图案,“这叫做‘共噬’,如果你受到非人为的伤害就会直接转移到我的身上,如果是致命的伤害,就会转移百分之七十到我的身上。”说着坚决的看着云深,“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你,谁也不能。”云深亲了亲他的眉心,轻轻叹了一口气,他的迟迟啊。在云深的身上下了“共噬”之后姬辞放心了不少,他的身上有自己的精血,所有的神兽妖怪都不能伤他。有了玄冰剑,自己又下了共噬,应该是不会有问题的了。宋弯弯走进校门的时候还有十分钟就上早自习了。她早上迷迷糊糊的就把闹钟关掉了,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要迟到了,招了的士才赶上。踏进校门,瞬间就松了一口气。“宋弯弯,你站住。”宋弯弯正走到教学楼前拐角的花坛边,就被人叫住了。她知道该来的肯定会来,只不过是早是晚的问题。于是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就看见安真站在那里,像是等了很久,反正绝对不会是正巧碰见。“宋弯弯,出息了啊,看见姐姐都不会喊了?”安真站在花坛边,笑容满面的看着宋弯弯。她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宽宽的腰带束着显得她的腰非常的纤细,只是看着宋弯弯的表情有些盛气凌人。“您不是说我叫您姐姐脏了您耳朵了吗?怎么,我不叫了你又哪儿不好了?”宋弯弯手握着书包的带子看着安真,好吧她承认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真是个美人,只不过是属蛇蝎的。“你还敢顶嘴了?”安真也没生气,慢悠悠的回了一句,“怎么,以为攀上云家三少了你就能被爸爸接回家?私生女就是私生女,一辈子也改不了,没办法。”语气温和,表情像是闺蜜在说悄悄话一样,内容却相差甚远。“我没想过要回去。”宋弯弯心里有些烦躁,为什么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想回安家?以前她和妈妈两个人能过的很好,现在妈妈不在了,她自己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你不想回去?那你干嘛扒着云三少几个不放?就算你想要嫁入云家,云家也不会要你的,私生女。”安真有些火了。这几天家里爸爸和妈妈又在吵架,出来想找宋弯弯撒气结果姬辞每天都送她回去,几乎一直在一起,连下手的时间都没有。安真这才没办法,大清早的在这里等人。谁知道她来的这么晚,都要上早自习了才到学校。“我确实没有想要回安家,那是你家又不是我家,你才是安家的公主,我姓宋,叫宋弯弯。”宋弯弯看了看腕表,“快上早自习了,我先上去了。”说着没有理安真在身后的呼喊直接跑上了楼。进教室的时候就看见姬辞正趴在桌上睡觉,云深在姬辞旁边赶家庭作业。第一次宋弯弯看见的时候还很惊讶,云深这样的优等生都要赶作业?后来才知道他工作去了没时间做作业只好早上来做,不过他速度快,一般没到半小时就完成了。姬辞抬起头的时候宋弯弯正好站着从书包里把书拿出来,她见姬辞醒了,摇了摇手问了声早上好。“那天是安真?”正在做作业的云深头也不抬的问,宋弯弯拿书的手一顿,点了点头才发现云深低着头是看不见的,于是赶紧“嗯”了一声。云深也就没有说话,继续做作业。姬辞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两个人在说什么,于是三个人之间有些诡异的安静。“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宋弯弯想了想还是准备开口,毕竟这么长时间,要不是云深和姬辞自己肯定还要惨烈一点,他们的话,说了也没关系吧?“我知道。”云深打断宋弯弯的话,抬头又说了一次,“你的身世我知道。”见宋弯弯愣愣的,又低下头继续做作业。宋弯弯有些沉默,是啊,他明明就告诉过自己,他调查过的。自己家的那些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宋弯弯觉得很容易想通,但是心里就是有些不舒服。“你不要想多了。我查你只是因为迟迟,至于你是什么身世,有关系吗?我交朋友只看人,不要胡思乱想。”云深关上书和作业本,起身收拾东西就回自己的座位去了。宋弯弯看着云深走过去把坐在他旁边正在睡觉的白修叫醒,之后就一直在看书。一个上午,宋弯弯都有些心不在焉。她一直在思考,自己隐瞒了这么久的私生女的身份,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不让别人看不起?为了不让别人嘲笑自己?还是因为自己自卑,所以害怕别人知道。“你不去?”姬辞看了看坐在课桌前的宋弯弯,觉得有些奇怪,不是到了午饭时间了吗?“我……”宋弯弯看了看姬辞,又看了看云深,随即下定决心一般点了点头,“走吧。”说着拿了钱包站了起来。长廊上,她看着走在前面的两个少年,觉得自己担心的都是多余的不是吗?她宋弯弯又不是圣母需要所有人喜欢,所以别人的眼光有什么关系吗?她依然可以自己走自己的路,总会有人是看重她这个人的。想到这里突然就开心起来,快走几步走到了姬辞的旁边。吃午饭的时候,秦与非常豪迈的点了一大盆红烧猪蹄,宋弯弯筷子伸了两次都没有敢夹一块儿,吃一口全部转化为腰上的肥肉啊!二楼的大型显示屏正在播放新闻,说是西安的某个考古工程在挖掘地下陵寝的时候,洞顶突然垮塌,数人被掩埋。“这就叫缺德,挖人家的坟……”秦与一边啃着猪蹄一边含混不清的说话,纪洵敲了一下他的背,“叫你吃东西的时候别说话!满嘴都是饭……”姬辞没在意的看了一眼,却突然发现不对劲。从新闻拍摄到的录像来看,那里应该是镇压凶兽的地方才对。难道是谁破坏了封印,所以被镇压的凶兽跑了出来?想来这不是一般的施工问题,而是墓穴中的凶兽体型过大,出来的时候把墓穴挤垮了吧?不由的又多看了几眼电视。这时,他突然感觉到一道强烈的视线,偏头就看见纪承然坐在不远的地方看着自己,又用下巴朝着电视的方向扬了扬,笑的有些妖异,还很认真地对着自己做了两个口型。他想说的是,妖魔?纪承然也知道,那是凶兽所为?姬辞没有再理会他,收回视线自己继续吃东西。是有什么原因让他也能看见妖物,所以才能成为下一任的祀灵师备选吗?下午的时候姬辞正在听老师上课,云深已经去了公司。这时候姬辞像是有感应一般看向窗外,就发现一只青鸟停在教学楼外的大树上。想了想,姬辞放下了笔。出校门的时候就看见宾利停在门口,纪瑚正等在车外,见他出来了微微鞠了鞠躬。“九庭找我?”姬辞上了车,问了一句。“是的,大长老让人通知我来学校接你。”纪瑚说完,从后视镜里看见姬辞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之后就低下头发短信,他也就没有多话。告诉云深自己去了九庭,姬辞将手机收了起来。“还说什么事情了吗?”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姬辞的表情有些沉思。“没有了。”“嗯。”说着就闭上了眼睛。纪瑚看他闭上了眼睛,调整了一下速度将车开的平稳些。从佛罗伦萨回来开始,就不断有长老和姬家的长辈来问他关于姬辞与云深的事情。纪瑚统一的应对方式就是笑而不答。作为祀灵师的侍者,就算自己将他们都惹怒了,他们也不敢动自己。他记得在克洛斯兰家的城堡时,克里斯的父亲教给他们的一句话,“有时候,沉默就是最好的忠诚”。到九庭的时候,就看见鲛女依然趴在水潭边,鲛尾正悠闲的拍打着水面,看见姬辞下了车,眨了眨眼睛问,“大人,您的那位朋友没有来吗?”表情有些期待。“他没有来。”姬辞看了看她,顿了顿,“我先进去了。”“真可惜。”鲛女有些失望,随后潜到了水底。也不知道说的是云深没来可惜还是姬辞要进去了可惜。姬辞走到前庭的时候,就看见几位长老都在。摇光还是一样,抱着剑倚着柱子,像是沉默的雕像。姬辞走到议事厅的主位坐下,“什么事。”玉衡穿着一件正红色双绕广袖曲裾,手里端着一个茶杯,头发用一根木赞松松束起。“怎么,人都叫回来了,又不敢说了?”玉衡放下手里的茶杯,话语里带着讽刺。姬辞一向很有耐心,也没有说话,视线低垂看着手里的青花茶杯的杯盖。他们不说其实也不难猜,想来也是挖墓挖出凶兽的事情,只是现在看来有隐情罢了。三长老天玑突然站了起来,玉衡见他出头了,慢悠悠的哼了一声。“怎么回事。”姬辞看了看站着的天玑,又问了一遍。天玑一向掌管九庭的银钱,平时见谁都笑,现在却有些沉默。“那个墓会挖出妖魔是因为我的原因。”天玑看了一眼姬辞的表情,想了想还是实话说了出来,“那个墓中有非常好的祀器,所以我在明知墓底镇有凶兽的情况下,依然挖开了墓。我低估了那个凶兽的修为,只用了九庭中您备下的玉简与卷轴镇压封印,谁知墓穴坍塌,凶兽已经不见了踪影。”“四年后的祭祀,祀器不够吗?”祀器,便是每十年一场的祭祀大典所需要的器物,好的祀器可以替祀灵师分担灵力的亏损,一般九庭中都会储备很多,以备不时之需。“足够。”天玑低着头,“但是那个墓中的祀器……”“你应该知道,那是镇压墓底的凶兽的。”姬辞打断他的话,语气有些严厉。“或者,你觉得去挖掘镇有凶兽的坟墓并不需要事先告知我,而是拿着我写的几个玉简卷轴就去了?几个玉简与卷轴就能保你们平安了?就能取代上古的封印镇压凶兽了?我是不是应该庆幸,你还能活生生的站在这里告诉你你都做了什么事情?”姬辞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的很清楚,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灵力让在场的几位长老都有些难以承受。他们现在才发觉,尽管他只有十二岁,尽管他并不住在九庭,但是,他是祀灵师,此世唯一的祀灵师。“主上,天玑他或许也是好心,您还年幼,将来的祭祀对您的身体损耗过大,天玑也是担忧才会去寻找更好的祀器。”一向不怎么开口的纪老先生开阳站到了天玑的身旁为他辩解,头埋的低低的。姬辞没有理他们,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主上,其实这事也不全怪天玑,若您时时都在九庭,天玑也不会不告诉您这件事。您远在云家,可不好找。”天璇眉头皱着,有些讽刺的看着姬辞说。天枢与白老先生天权对视了一眼,微微咳嗽了一声开口,“现在还是别说这些,先想想怎么解决吧。”说着看向主位上端坐着的姬辞。前庭。姬辞走后,几位长老也就各自离开了。“明明是你出的主意,却又要我来担责任!”天玑满是怒气的对着天璇说到,他本是商人,又喜爱收集极品的玉器古玩,听说那个墓葬中陪葬着万分名贵的玉器,这才上了心。后来天璇正好对他提到那个墓中有祀器镇压着妖邪,天玑有些心动了。既有了冠冕堂皇的理由,又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因此立刻就派了人过去。只是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我只是提供了信息,难道不是你冲动直接就指挥着人去做了吗?”天璇冷笑着看着他,“明明是贪图墓中的陪葬品,却又要说的冠冕堂皇。”“你——”“好了。”纪老先生站在一边,打断两人的争执,劝解道,“都已经放出来了,还有什么好争的?”两人相互看了双方一眼,转身走了。纪老先生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什么,之后也离开了九庭。“查出来是什么了吗?”姬辞拿着卷宗在翻阅,就看见陆吾出现在了天寰中。天寰中设有禁制,除了祀灵师和陆吾能够随意出入之外,其他的人想要进来都必须通过祀灵师的同意。“查出来了。”陆吾语气不变,直接汇报结果,“是贰负。”“贰负?一直被囚禁在疏属山的那个?那个墓中的地脉和疏属山相连吗?”姬辞放下手里的笔,见陆吾点头,思索了一下说,“我记得他喜好杀戮,戾气可是极大的。”要是这样的话,那才是麻烦了。“贰负是梼杌在进入昆吾山之前的臣属,因为不想随梼杌困于结界,因此逃走了。但是被梼杌抓了回来,困在了疏属山里。”陆吾还亲自去了一趟疏属山,亲眼看见了梼杌留下的紫色封印,但是现在已经被破坏了一角。就这一角,已经足够让贰负脱离封印的束缚了。“当地人一直以为那里是一座古墓?”姬辞眉眼间有些困惑,“那天玑又是怎么知道的,那里有好的祀器?”“据当康说,是天璇长老告诉天玑长老的。这是当康准备去厨房找吃的的时候路过长廊听见的,那时当康正是隐身,所以没有被发现。”陆吾对消息的来源有些无语,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但是我听鹿蜀他们说,似乎纪老先生和天玑长老提过您祭祀的事情,关于祀器的问题。”“纪承然呢?有什么发现吗?”姬辞没有再问祀器的事,而是问起了纪承然。他心里有一个猜测,但是却无法证实。“纪承然是纪老先生第二个儿子的亲生孩子,但是母亲的信息一直都查不到。”陆吾也有些奇怪,很少有他查不到的事情,“他的母亲完全没有线索,像是根本就没有这个人存在一般。还有就是,纪承然有灵力,纪家的桃花精说她肯定纪承然具有灵力,但是似乎很混乱,不易控制。因为有一次纪承然在她的桃林中眼睛变成了妖异的兽瞳。”当然还有一句话他没有告诉姬辞,桃花精让他告诉姬辞,希望姬辞能够再去看她跳舞。“陆吾,你活了这么久,有没有听说过,关于人和妖族生下的孩子。”陆吾猛的抬头,就看见姬辞正提着朱红色的笔,缓缓的在宣纸上写下了一个字,恨。=============================作者有话要说: 【脑补小剧场】迟迟:呜呜,深深你是坏人!~~o(>_<)o ~~深深:为什么我成坏人了??_?迟迟:我原本还想等你睡着了起来抄你的作业的,没想到你竟然做都还没有做!你是大坏人!深深:-_-|||二十六、越凌纪家主宅的书房。“先生,最近下面的人发现有人在查二少爷和承然少爷。”纪家的管家纪严占得笔直,恭敬的低垂着头对纪老先生说。“有没有发现是什么人?”纪老先生已经快要六十岁了,此时正戴着眼镜认真的看手里的书。听见纪严的禀报只是看了他一眼,表情没有一丝改变。“一边好像是云家三少的人,另一边就不清楚了。”纪严是一个看起来老实忠厚的人,在纪家的地位超凡,连纪老先生的几个儿子都要敬他三分。他为人很是古板,却非常得纪老先生信任。“云家那个小子像是被姬辞下了药一样,我看云家那老头子以后有的操心的。”纪老先生放下手里的书,手指轻敲书案,发出沉闷的声音,“把事情办严实些,别让人钻了空子。还有,告诉纪承然收敛一点,不要有事没事去招惹姬辞。”纪严点了点头,又有些担心地问,“会不会是被发现了?”说着小心的看了一眼书案后坐着的人。他已经跟着纪老先生半辈子了,但是他到现在都还摸不清自己主人的脾气与想法。外人都说自己得他的信任,但是实际上,纪严自己很清楚,他信任自己,只是因为自己对他的命令不会有半分违背,嘴也很严实不会泄露他的秘密。“哼,你这是在担心?”纪老先生靠在椅背上,手指把玩着一枚玉扳指,锐利的眼睛带着审视,声音低沉,“该杀的都杀了,能有什么事?只要不出纰漏就不会有事。记得让他们嘴巴闭紧点儿。你先下去吧。”纪严低下头,道了一声“是”便离开了书房。纪老先生在书房的门合拢后,拿起笔写下了一个“姬”字,随即冷笑一声,将其撕成了碎片。转眼便到了期末。这一年京城早早的便下雪了,新闻上都说是瑞雪兆丰年。进入了年末,云深越发的忙起来,也没怎么去上课了,只会在早上的时候送姬辞去学校,中午的时候也会过来陪姬辞吃午饭。学校也没有说什么,唯一的要求就是要云深保持年级前二十的成绩就行了。姬辞到学校的时候,天才刚刚亮起来,寒风带着刺骨的凉意。今天上午是最后一场考试,考完了就放假了。成绩单之后会寄到家里去。云深穿着一件长款的风衣,一下车就引了来无数女生的关注。姬辞皱了皱眉,有些不高兴地说了一句,“招蜂引蝶。”眉头也无意识的微微皱在了一起。云深看着他的表情觉得很可爱,没忍住就笑了出来,结果换来了姬辞的瞪视,只好默默的不说话。其实迟迟这是在吃醋吧?“姬辞,云深,早上好!”从后面传来清亮的女声,两人停下转身,就看见宋弯弯穿着一件白色外套,戴着一双黑白色的熊猫手套朝他们跑过来。宋弯弯成绩不错,长的也有越来越漂亮的趋势。她常常和姬辞云深走在一起,学校的人都在猜测她是不是和他们两个中的谁在一起了,因此对她有些心思的男生也渐渐歇了想法。宋弯弯听了表示很庆幸,终于摆脱那一堆烂桃花了。宋弯弯不怎么相信爱情,她妈妈和那个男人这么相爱,后来那个男人还不是娶了安家的女儿,当了入赘的女婿,连女儿都是姓安。所以爱情这玩意儿,真的就只是玩意儿而已。“嗯,早上好。”云深看她过来也道了早安,又问了句,“寒假有空吗?”“有啊,什么时候都有空。怎么,请我吃饭?”她的眼睛大大的,看人的时候总是显得很专注。“嗯,阿修生日,一月二十五号,请我们去他家聚一聚。”一边走云深一边给宋弯弯解释。宋弯弯听了直点头,“嗯,一定去。到时候给我打电话行吗?”“好,去的时候顺便来接你。”三人并不在一个考室,进了教学楼之后便分开了。云深先送了姬辞去考室,见他坐好了自己才离开。白修生日的前几天,姬辞就已经开始纠结到底应该送什么好。这么多年的朋友了其实也不在乎什么礼物,但是姬辞还是觉得伤脑筋。云深提议去建筑工地搬一块砖回来,整整齐齐的包好了送给白修就行,结果自然遭到了否决。平时白修秦与纪洵几个对姬辞的好他自己记在心里的,虽然没怎么表现出来,但是在他心里,他们三个都是被纳入了自己保护范围的。最后选了一幅明末书法家的真迹,白修喜欢书画,想来会喜欢的。于是姬辞就亲手去包了起来。25号的早上,云深和姬辞去宋弯弯楼下接她。宋弯弯穿了一件红色的短款风衣,脚下是一双黑色的长靴,衬得她美眸皓齿,凭添了几分妩媚。“你们送的是什么?”她在前排转过身来问姬辞和云深。她朋友不多,这次被邀请去参加白修的生日有些激动,眼里都是亮晶晶的。“迟迟送的是一幅山水画,我送的是一枚印章。”云深指了指一边放着的包装精美的长条形东西,示意就是那个。“那我没有弄错。我也算是从小学书法,所以就临摹了一幅字,写废了二三十张,最后选了这幅最好的。”晃了晃手里的礼物,笑的有些得意,“你们那都是买的,就我这是我自己写的,嘿嘿。”车在白家停了下来,三人下了车,就看见大门口有人在扫雪。云深和姬辞都不是第一次来白家,门卫都认识了,于是直接开了大门。白家的结构和云家类似,但是或许是因为历代白家的主人都很有文人的风骨,于是种了一大片梅花,还真有雪海梅香的意境。三人先去拜访了白家的主人白老先生。其实按照血缘来说,白老先生是姬辞的外公,白修的父亲是姬辞母亲的亲哥哥,也是姬辞的舅舅。双方心里都知道,但是因为姬辞是祀灵师,白老先生又是九庭的长老之一,所以没有言明。白老先生问了几句两人的近况,看见宋弯弯也很和蔼的问了名字学习什么的,就像是一个普通的慈祥的长辈。从书房出来,宋弯弯长呼了一口气,“白修的爷爷还比较和蔼诶,我还以为他是很严厉的大家长,进去的时候紧张死了。”“他很好的。”姬辞顿了几秒才说出这一句,或许因为白老先生是自己外公的原因,虽然他对亲情看的很淡薄,但是心里还是有些亲近的。云深看他认真的样子揽了揽他的肩膀,几人就往白修的住所走去。进去的时候就发现纪洵已经先到了,秦与还没有来。佣人给在场的人上了热茶。白修的父母都不在,因为工作的原因在外地要除夕才回来。白家近年来发展的很好,白修的父辈都坐上了高位。但是相应的,房子里就要冷清一些。白修也没有放在心上,他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爸爸妈妈陪自己过生日那是奢侈,习惯了也就不在乎了。三人把礼物送了,想来是因为今天比较开心的原因,一向都很沉默的白修还开云深的玩笑,问云深是不是真的放了一块砖头在里面,拿起来真有一点重。白修的眉眼长的很精致,不管是笑或者不笑,都有一种古代贵族门阀世家的贵公子一般的感觉。像是被水墨浸润过一般。“阿与说他还要带一个部队里认识的朋友过来,所以晚了些。”纪洵在一边挂了电话向众人解释秦与晚到的原因。“部队?”云深想了想,“这几年他都被他舅舅丢到部队里去挥洒汗水去了,是不是就是那时候认识的朋友?”原本秦与准备的是高中就去参军,但是后来秦老先生知道了不同意,想让自己孙子再读几年书,所以只好趁放假的时候赶去训练了。“怪不得秦与每次开学都黑的像个巧克力一样,就一口大白牙,看起来晃眼睛。”宋弯弯和几个人一起了这么久,也慢慢明白了他们的事情。但是她并没有想着要攀高枝,自己几斤几两她还是清楚的,就这么当当朋友,就已经很满足了。没一会儿门就开了,秦与一进房间就开始大呼太热,忙着把厚外套脱了。他的身边站着一个一米八的男子,皮肤是小麦色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整个人站在那里就像是一把未出鞘的剑,尚在鞘中便已气势惊人。“这是我兄弟,越凌,就是越家的那个独苗苗,以前也在燕山上学。”秦与带着人进来,介绍了一句,又挨着把沙发上坐着的人都介绍了一遍。姬辞看了看他,越凌?难道是给小芝浇水的那个?京城姓越的本来就少,又是在燕山上的学,那就有很大的几率是他了。不过怎么看都不像是这么有爱心的人,难道是面冷心热的?因为小芝的原因,姬辞便有意无意的看了越凌几次,云深发现之后,心里有些不高兴的用手揽住了姬辞的腰。姬辞感觉到腰间的触感,收回视线看着云深,小声问,“怎么了?”眼里满是不解。云深看着他一脸疑惑的表情,又觉得肯定是自己想多了,于是笑着摇摇头。姬辞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但是也没有说是什么,伸手在桌上拿了一个橘子,剥开之后喂到了他嘴里,果然就见云深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两人都带了礼物过来,秦与的是一颗琉璃珠子,他好几年前说过一定要每年送一个,老了再看到底一起过了多少个生日。越凌很直接的给了白修一把军刀,一看就是开了锋的,总让人感觉带着淡淡的血腥气。白修很喜欢这个礼物,看了又看也舍不得放下。秦与瞪越凌,“你就不能送个什么一般点儿的啊,阿修看都没有看一眼那个珠子。”越凌回瞪他,“是你品位太差。”一边喝茶的纪洵差一点喷出来,朝越凌一个劲儿的比大拇指。越凌话不多,但是都说到点子上,也不啰嗦,即有军人的气概,又有良好的修养,让人心生好感。越家现在就只剩下他一个男丁,他的爷爷和爸爸都死在了战场上。原本越家的老太太是想让孙子安安稳稳的过一生就好,没想到越家血脉了就有好战的因子,越凌小小年纪就继承了他爸“战死沙场才是男人最终的归宿”的想法,早早的就去部队了。越老太太心疼,就找到了秦与的叔叔,放到了他手下训练,所以秦与才会在部队里遇见越凌。两个人的志向都差不多,聊着聊着就成了好兄弟,于是白修生日秦与就把人带过来了。“一会儿怎么过?别告诉我就在这儿坐着聊天啊。”秦与大咧咧的坐在沙发上,表情有些恶狠狠的,“爷要吃肉!明白吗?爷要吃肉!”说的像是刚从少林寺回来一样,满脑子都是肉。“有几个选择,风雅的话,可以去烤鹿肉赏梅花。”白修这句话还没说完就被秦与打断,“大冷天的冻死了,梅花有什么好看的,不过烤鹿肉倒还可以接受。”“所以说,这就是粗人。”纪洵在一边语调缓慢的说了一句,每一个音调都像是在唱歌。秦与没有理他,这么多年他早就知道,越理他他越得瑟。最后还是在屋子里切的蛋糕,厨房将做好的饭菜端了过来,味道很不错。吃了饭之后几个男生坐在地毯上玩儿射击游戏,宋弯弯也显示出女汉子的气概,盘腿坐在地上抱着键盘和他们一起打使命召唤。姬辞就端着一盘水果在旁边一边吃一边围观,顺便给云深加加油。“是兄弟就跟我一组!”秦与对着越凌大喊,越凌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的说,“你技术太差,不和你一组。”之后便是纪洵张狂的大笑声。或许是因为脾气性格都比较相合,几个人相处的很自然。越凌和云深白修一样,都是沉默着下黑手的类型,并且还毫无愧疚感,所以三个人一组几乎横扫了秦与他们三个。看着他们,姬辞觉得,这是他这一世最美好的意外。===============================作者有话要说: 【脑补小剧场】深深:迟迟,看我嘛,不准看越凌!⊙﹏⊙迟迟:不行,必须要看才行!╭(╯^╰)╮深深:呜呜……迟迟不爱我了……~~o(>_<)o ~~迟迟:我是在帮小芝看老公,你为什么要哭?(⊙o⊙)?深深:真的?啊啊啊啊啊啊我也要一起看!~(≧▽≦)/~幕后的作者君:终于爬来二更了……连续两天双更,我果然是在找虐啊找虐……求夸奖……求抚摸……╭(╯3╰)╮二十七、失踪陆吾过来的时候,姬辞正在和云深一起在书房看书。陆吾看了看一旁的云深没有说话。“有什么就说吧,他不是外人。”姬辞看出他的迟疑,放下书说。“是。”陆吾低着头,禀报道,“查到了贰负的踪迹,昨天出现在了太华山一带,已经有青鸟过来传信。”陆吾停顿了一下,抬眼看了看姬辞开口,“还有一件事。昨天青丘九尾一族派来了使者,说是九尾一族的小辈中有一个叫青璃的,失踪了。”“失踪了?”姬辞翻书的手一顿,看向陆吾,“确定是失踪了?”说到这里,他的眼神变得有些锐利。“是的,他们无法找到青璃的气息,据说下在她身上的印记已经没有了回应,想来应该是遇到了危险。最后她出现的地方是京城,所以就派了使者到九庭。”“还有什么?”看见陆吾欲言又止,姬辞问他,手指下意识的摩擦着书面,神色平静。“九尾一族怀疑是您将青璃藏了起来。”陆吾声音依然平淡,但是表情却是有些鄙夷,果然只有青丘九尾那一群才会有这样的想法。“不是藏,是囚禁吧?”姬辞冷笑道。“九尾一族似乎收到消息,说青璃之前得罪过您。”陆吾低着头,要是九尾一族真的认为是祀灵师大人囚禁了青璃,那形势真的会变得有些糟糕。这些妖族最看重的就是小辈,护短的紧。这样看来,怕是终要闹上一闹了。“知道是谁传递的消息吗?”知道他给青璃下了禁制的人,应该只有文瑶。但是文瑶不可能背叛他。那么就只会是青璃告诉了别人。“还不清楚。”“嗯,继续查吧。”姬辞对陆吾说,“事情有一点多,辛苦你了。”陆吾点头,随后行了礼就消失了。云深看着坐在椅子上沉思的姬辞,想了想没有说话。九尾一族的青璃,肯定是大哥上次带回来的那个九尾狐。但是他总觉得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姬辞拿着笔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名字,笔尖重重的将纸面划破。寒假似乎总是很短,没多久就又开学了。过了年之后姬辞明显长高了一些,很多以前的衣服都不能穿了,裤子都短了一截。于是又叫了裁缝过来量了体型数据,几天后就又送了新的冬装和春装过来。姬辞这段时间很开心,因为他的身高终于上一米六了,为此连着好几天脸上都挂着笑,连帝江驮着当康过来找他都没有生气,还抱着两个小的玩儿了好一会儿。最后是鹿蜀过来把他们两个领回去了,因为怕他们两只小的走十年都走不回九庭。开学的时候宋弯弯见到姬辞都有些惊讶,“你怎么这么快就变成美少年了?长高了就是不一样!”以前的时候谁要是给姬辞提一句长高,他非得瞪你不可。现在提长高只会眯着眼睛笑,像是被顺毛了的小猫。云深在一边看着他的表情憋笑憋得内伤。宋弯弯这个年是去的孤儿院过的,她的妈妈去世之后她就不喜欢一个人过年了,要不就出去打工,在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看着电视过年。今年去的这家孤儿院是她从初中开始就在那里做义工,院长除夕前给她打电话让她去过年,一个人过太冷清了。她想了想也就带着礼物去了。看着孤儿院的孩子她觉得自己其实没什么可怜的,虽然是私生女但是总知道爸爸妈妈是谁。最大的不同就是除夕的时候云深他们都给她打了电话,她一边和满院的孩子一起看电视一边听着他们的声音,觉得很幸福。所以安真那副自己欠她几千万的表情她就当做没看见好了。进教室的时候正好遇见纪承然,但是奇怪的是纪承然像是没看到他们一样,没有理睬就出了教室。姬辞回头去看了他一眼,又跟着宋弯弯坐到了座位上去。纪承然,贰负,青璃,二长老天璇,三长老天玑,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姬辞总觉得自己忽视了什么,但是又一时理不清头绪。不过,现在首要的目标还是要找到贰负和青璃。想到这里,他微微揉了揉眉心。青丘一族果然都是麻烦。下午第一节就是体育课,姬辞穿着白色的运动服去了运动场。白修正在和纪洵谈论最近要开的一个画展,两个人在这方面的爱好十分一致,姬辞站在一边想事情。纪洵两人从云深那里知道了姬辞最近麻烦的事情有些多,见他在想事情也就没有打扰他。上体育课是男生和女生分开上的,路过排球场的时候,姬辞就看见宋弯弯朝着他们挥手,笑的很是灿烂。然后一个排球突然就直接砸到了宋弯弯的肩膀上。她转过身,非常利落的捡起球向着安真旁边的一个女生砸过去。然后见姬辞他们还在看着自己,又很开心的笑起来。“果然我没把她当女生是正确的,这明明就是个母老虎。”纪洵在一边说,“宋弯弯明明比安真那个小公主好太多了,真不知道安家的那个林和生怎么就不敢承认,敢做不敢当,真是不男人。”“他是入赘的,就这一条他也不敢认回女儿。”白修两只手放在裤袋里,淡淡的说了一句。林和生和安云梦的事情并不是秘密。安真的爸爸林和生就是一个穷小子,学习勤奋考上了燕大,随后和青梅竹马的女朋友宋涓涓结了婚。然后不知道怎么的安家的宝贝女儿安云梦看上了他,就和他发生了关系,还有了孩子。于是林和生就和宋涓涓离了婚,娶了安家的女儿,生下了安真。后来几年后才知道,自己原配的妻子在离婚后生下了一个女儿,只比安真小一个月。宋弯弯小学毕业的暑假,她的妈妈出车祸去世了。林和生只给了她一笔钱,连葬礼都没有去参加。不过据说安家对他的表态倒是很满意。体育课就是自由活动的课,集合之后五分钟老师就叫了解散。白修和纪洵跟姬辞说了两句就抱着篮球去了球场。姬辞一个人慢悠悠的走到球场边,靠在墙找小芝聊天。“你来啦!”小芝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很欢快的叫了一声,还有一点点的抱怨,“好久都没有看见你了。”“嗯,前些时候放假了,没在学校。”姬辞觉得如果小芝已经修成人形的话,肯定要跳起来,顺便满脸控诉的表情,想着觉得这个场面有些好玩儿,又问小芝,“你快要一千岁了吧?感觉怎么样?”“嗯,还没有多久就满一千岁了呢,那时候就能化为人形了!”小芝很兴奋的开始想象,“然后就可以化成人形去找越凌了,好期待啊!”说着连本体都开始激动地微微抖动起来。“你知道越凌在哪里吗?你还要去找他?”姬辞逗它。“没关系,我可以慢慢找啊,总会找到的!我记得他的气息,不会弄错的。”“但是你化成人形了只是一个小孩子。”姬辞非常直接地指出了现实。“也没关系,反正只要能看着他就行了。而且只要我勤奋的修炼,一定可以长大一点的!”小芝斗志满满的表示。“好吧,那希望你能够早一点去找越凌。”姬辞听着它的声音也可以想象出它兴奋的样子。他想过,等小芝化成人形了,就让秦与带着它去找越凌,应该会方便一点。不过这个想法先不告诉它,就当是祝贺它一千岁化成人形的惊喜吧。“对了小芝,你可以帮我感觉一下,附近有没有妖魔吗?”植物精怪对气息总是要敏感些,像灵芝这样灵气纯净的植物精怪,更容易感觉出周围的气息。“妖魔?是指狐妖吗?”小芝隔了一会儿出声,有些疑惑地问。“狐妖?你感觉到有狐妖?”姬辞下意识的站直身体。“是啊,就在前面那里,越凌以前常打球的地方,有一只狐妖。但是很奇怪,他的气息似乎很混乱。嗯,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反正就是和其他的狐妖不一样。”小芝有些苦恼,以前它都没有发现这附近有狐妖,今天要不是姬辞让它认真去感觉一下,它还真不会发现呢。“狐妖吗?”姬辞小声的说了句,看了看篮球场,这次只有他们一个班在上体育课,所以球场上的人不多。除了白修和纪洵,以及三个同班的男生,就只有纪承然了。第二天中午,云深来学校门口接姬辞去他的办公室吃午饭。姬辞上车的时候就看见云深手里正拿着一叠文件,不用猜都知道来的路上他肯定是一直在看文件。云深见他上车就把所有的东西都收起来放到了一边,让司机升起了挡板。姬辞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云深拉到怀里吻了上去,他下意识的抓着云深的外套,气息逐渐凌乱起来。云深非常喜欢姬辞和他接吻的时候小小的啜气声,就像是可以进到他的心里,挠得他心痒难耐。感觉姬辞已经受不住了云深才放开他,让他趴在自己身上歇会儿,一只手轻缓的拍抚着他的背。“下午别回去了,在办公室陪陪我好不好?”云深凑在他的耳边说,果然姬辞敏感的颤了颤。“嗯。”姬辞气息还没有平复,小声的回答了一声。云深听见他这小猫一样的声音,抱着他的手臂又紧了紧。由五辆凯迪拉克组成的车队停在KL大厦的时候,大楼前厅中已经有很多的人在观望,不时窃窃私语。谁都知道空降过来的克洛斯兰家族的三少一来就坐上了中华区总负责人的位子,引了诸多人物的不满。集团的老人都不卖他的帐,想让他明白什么叫知难而退。结果七个月,这位三少就掌握了实际决策权,这时那些公司的老人才开始后悔,但是云深已经彻底的将他们闲置在了一边,并且毫无再次启用的意思。一时间,集团内部人事又是一场大调动。车门打开的时候,前厅中的人都有意无意的看过来的。云深一身黑色西装,系着深色的领带,显得很沉稳,冰彩玉髓做成的袖扣温润流光。这一次他下车后并没有直接走进大厅,而是弯下腰将手伸了出去。众人只看见一只白皙的手放在了他的手心,接着便是一个穿着休闲装的少年从车里走了出来。他看了云深一眼,云深对着他笑了笑,就牵着他走进了大厅。少年脸上没什么表情,被许多人打量也没有表现出不安或者胆怯,十分的沉静。进了专用电梯,云深把姬辞往自己身边拉近了一点,看着他的眼睛问,“不高兴吗?”“没有。”姬辞有些闷闷地说,又问了一句,“我长得像你弟弟吗?明明你们全家都是绿眼睛。”他被云深拉着,就听见旁边的人正在进行各种猜测,其中很大一部分人都认为他是云深的弟弟,特地来看看自己家族的产业的。云深看着他有些纠结的表情觉得有些想笑,“他们只是在猜测而已,不用管他们。至于你是不是我弟弟,你自己不知道吗?”说着靠上去亲了亲他淡粉的唇。姬辞有些恼怒的瞪了他一眼,这时电梯门开了,姬辞一个闪身就先走了出去。深深果然是坏人!想到这里脸又红了。========================作者有话要说: 【脑补小剧场】迟迟:哈哈哈,小芝我又长高了!o(≧v≦)o~~小芝:呜呜呜,我还是这么矮怎么办?越凌会不会不喜欢我啊?~~o(>_
_<)o ~~二十八、小芝姬辞想着,深深一个人在办公室努力的工作肯定会孤单吧?于是一有时间就会在中午放学之后去找云深一起吃饭。工作忙的时候云深习惯叫克里斯将刚做好的饭菜送到办公室,后来姬辞来了还特地让厨房做几道姬辞喜欢吃的。吃饱之后总是喜欢睡觉,姬辞坐在云深办公室松软的沙发上就开始打起瞌睡来。现在云深的办公室的各个角落多了许多的画册,新鲜的水果,笔记本电脑,可爱的抱枕之类的,和原本比较严肃的办公室非常的不搭调。但是云深没准备将那些东西都收拾掉,它们很随意的放在那里,让云深觉得迟迟似乎随时都会打开门露出小脑袋,对着自己微笑,然后走进来说,“深深我来陪你!”这让他觉得很幸福。“想睡觉的话就睡会儿吧,我打电话给老师请假。”云深拿了毯子过来盖在他的身上,爱怜的吻了吻他满是水汽的眼睛,“睡吧,我就在旁边的。”姬辞也亲了亲他的嘴唇,点头“嗯”了一声,就缩到沙发里睡着了。他纤细的身子陷在沙发里,越发显得娇小了。周昱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云深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于是他将尚未出口“三少”两个字噎了回去,余光注意到沙发上正睡着一个人,于是他连脚步都放轻了。作为云深的首席执行秘书,周昱非常的清楚这个叫作姬辞的少年对自家老板的重要性,于是说话的时候都说的十分的小声。“这次您提出的议案只有少数几个人反对,那几个老狐狸都表示赞成。这应该是他们的表态,这几个月我们不好过,他们也不好过。”他是一个很有抱负也很有能力的人,同样他也希望自己的上司不是一个软弱的废物。若说开始的时候他还有些不信任云深,但是这么久之后,他是完全看清了云深表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大小动作不断的风格了。但是另一方面来说,这个年纪尚轻的克洛斯兰家族小少爷已经具备了一个领导者所需要的心智与手腕,所欠缺的,只是不断地磨砺与时间的考验。“嗯,反对的人也不要动了,总要留点儿余地。你先去吧,我再看看。还有就是告诉下面的人今天下午没有重要的事情别来找我,你帮我挡挡,有什么事情你进来就可以了。”见周昱点头表示明白,云深就让他出去了。办公室里只有云深和姬辞两个人。云深看着报表实在是不能专心,最后微微叹气,有些烦躁的丢下手中的工作,最后还是站起身放轻脚步走到姬辞面前。就见他缩成小小的一团睡的很安稳,手还抓着毯子,像一个小孩子。云深伸出手轻轻的抚摸他的脸颊,不自觉的扬起了一抹微笑。姬辞睡的很香,外界的影响并没有打扰到他的好睡眠。云深缓缓地探下身子,轻轻的吻住姬辞的唇,不敢太用力,只用舌尖轻轻触碰着他柔软的唇瓣。心里胀满的喜爱似乎就要喷薄欲出。没过多久,云深站起身闭上眼睛,告诉自己再等等,迟迟还小,他还没有长大。当他懂得什么叫□的时候,一定不会排斥自己的。至少现在他对自己的亲吻拥抱都没有一点排斥。又为他掖好了被子,云深坐到办公桌旁继续工作。就像父亲说的那样,自己要养媳妇才行。姬辞睡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过了。云深正对着电脑屏幕,一双翡翠色的眼睛不再是平时他所见的温柔,而是专注而严肃的。姬辞静静的看着,觉得正在工作的云深真的很英俊,有一种特别的魅力。没一会儿云深就发现姬辞正睁着大大的眼睛盯着自己看,看他一脸好奇的样子觉得很是可爱,“醒了?克里斯已经在路上了。”说着站起身走了过来。“嗯,我饿了。”姬辞点点头,才睡醒的声音软软的。“好,我们一会儿就吃东西。”说着吻了吻他的眉心。姬辞坐起来穿好鞋子,又把毯子折起来放到了沙发上,“深深我去洗洗。”说着就走到云深办公室里间的盥洗室洗脸去了,一边走还一边揉了揉眼睛。吃了晚餐,姬辞看了看时间,估摸着现在去学校的话差不多可以赶上放学,他的书包还在教室里面,家庭作业是什么也还要去问白修他们。于是就给纪瑚打了电话,之后就坐在一边看云深工作。云深一会儿还有一个重要的高层会议,所有没有办法陪他去学校。纪瑚很快就到了楼下,云深帮姬辞穿好了外套,又叮嘱了几句注意安全早一点回家什么的。姬辞点头表示记住了,又踮起脚给了云深一个告别吻,然后就熟门熟路的乘专用电梯下去了。在电梯口的时候还给云深挥了挥手。车停在学校门口的时候校园里还很安静,教学楼的灯都还亮着。姬辞算了算时间还有二十分钟下课,于是就准备在车里等一等。正当他准备拿手机给云深发短信的时候,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学校附近的十字路口。越凌他怎么来学校了?姬辞看着远处那个一身劲装的人影,因为隔得比较远看不清楚面目,但是越凌的气质太锋利,非常的独特,就算穿的跟普通人一样也很容易就分辨出来。姬辞看了一眼就低下头给云深发短信,一边想要是小芝知道越凌来了,八成高兴的就着本体就出来了吧?于是姬辞眼前出现了一朵蘑菇在天上飞的场景。刚在键盘上按下几个字,突然响起了无比刺耳的刹车声,在马路的上空不断回旋,“嘭”的一声巨响荡起阵阵回音。姬辞听见声音猛地抬头,就看见一辆车停在越凌刚刚站着的地方,而越凌已经被撞的飞了出去。姬辞迅速的打开车门正准备跑过去,突然停住了脚步,他看见半空中飘浮着一个略微透明的人影,正在往越凌的方向过去。“小芝?”姬辞在心里喊了一句,就看见那个透明的影子停了下来,回过头来看他。她扎着双髻,红色的发带飘在耳边,垂挂着两个小铃铛。她的眼睛很大,和姬辞所想的一样清澈明亮。“阿辞?”小女孩儿歪歪头看着姬辞,不是很确定的看着面前的少年,辨认出气息后才很开心的笑起来,“阿辞,真的是阿辞!我看见你的样子了呢,真好。”“你怎么……”姬辞正想问你怎么出来了,却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微微睁大了眼睛,他看着小芝的表情,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嗯,我要去救他。我要去救越凌。”说着对姬辞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随后飞快的去到了越凌的身边,发髻上的小铃铛发出清脆的铃音。她跪坐在越凌的身边,抬起有些透明的手划过越凌的眉眼,像是在努力将他的样子记在心里,喃喃自语道,“唔,原来你长这个样子啊。”眼里亮晶晶的,说着说着眼里的光亮又渐渐熄灭了下来,有些喜悦又有些伤心,“还说来找你的,你都不等我。”小芝看了看打了急救电话后正在往这边走过来的司机,最后又看了越凌一眼,笑容明亮地说,“来不及了,不过没关系的……”说着化作一个光球,缓缓地落到越凌心脏的位置,光芒一点一点的融进越凌的身体,逐渐消失了。随后越凌的身体上散发出淡淡的光芒,死亡的气息不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纯厚的生命力。越凌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正躺在马路上,手臂和小腿上传来阵阵剧痛。一旁有一个中年的男人在大声问他,“怎么样还好吗?”越凌坐起身皱了皱眉,他明明记得在失去意识之前,胸口和头部都感觉到了剧烈的疼痛,应该是肋骨和头部都受了伤的才对,为什么现在却只有手臂和小腿骨折了?难道是错觉吗?突然间,他感觉头有些晕眩起来,恍惚听见似乎有人在他耳边小声的说话,那个小女孩儿一般稚嫩的声音在说,“原来你长这个样子啊”“还说要来找你的,你都不等我……”想着,心口传来一阵绵密的刺痛,让他下意识的抬手捂住了胸口。为什么心中会有如此酸涩的感觉呢,就像是要流下眼泪一般。姬辞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看着越凌坐了起来,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己的手,又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脸,表情有些怔愣。没多久就有救护车过来了,他被放到担架上抬上了救护车,随后救护车呼啸而去。小芝……小芝还没有完全修成肉身,灵体却已经是一个小女孩儿的样子了。她将自己一千年的灵力全都放到了越凌的身体里,随后,便灰飞烟灭了。她违反了天道改变了越凌将死的命格,以自己的全部作为代价,包括修为与生命,只为了救他。是你感觉到他的气息在学校附近,所以冒险离开本体就出来找他了吗?因为太想见他了,因为太思念他了,所以,就不顾一切地来找他了吗?姬辞站在车旁低垂着眼,睫毛轻颤,手指有些发抖。像是想到了什么,姬辞突然跑进了学校,径自往篮球场边跑去。那里依然有一丛竹子,墙角边长着矮矮的干干的灵芝,孤零零的在那里,毫不起眼的样子。小芝……你还在吗?姬辞站在它的旁边,靠着墙,就像是往常一样,在心里默默的喊了一句,小芝。带着期盼与不安。隔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回答。已经不会有声音了,她已经不在了。再也不会有声音回答自己的呼唤,再也不会有了。明明还想着,等你修成人形了,就牵着你的手,让秦与带你去找越凌,我都已经想好了的,想好了的。姬辞看着干瘪瘪的灵芝,视线有些模糊,觉得有什么要从眼睛了滑下来。他想起小芝有些忧郁却又幸福的声音,“因为他来过之后,我就会每天都等着他来,听见他的脚步声我就很快乐。听见他在球场上的喊声我也会跟着激动。他受伤了我也会很担心。他没有来,我就会想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或者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即使我无法和他说一句话,甚至,他都不知道我的存在。”在无人知道的角落里,失去了灵体的灵芝顷刻之间化为了粉末,消失在了天地之间。后来姬辞问陆吾,它活了千年,为什么突然就这么消散了呢?陆吾看着姬辞,缓缓开口,“因为它终于遇见了愿意为他飞灰湮灭的那个人。”二十九、线索第二年清明的时候,姬辞一个人去了一趟篮球场附近。看了看以前小芝生长的地方,用手戳了戳那里的泥土。“最近越凌很好,上次见他的时候他的身体没有任何的问题,他自己还很疑惑为什么出了车祸只是手和脚骨折了。他已经去部队了,深深说他以后一定会有很厉害的成就的,你放心。我最近也还不错,只是九尾一族让我有些头疼,但是青璃却已经查到了踪迹。”说着顿了顿,像是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你不见之后我有时候也会思考,我对深深是什么感觉。如果是深深快要死了,那我也愿意散尽一身修为灵力去换他的命,即使受到天道的惩罚也没有关系。反正我都只能活到三十几岁,便是受罚也只需要忍受二十年就好了。”说着沉默了很久,像是在回忆什么,最后轻轻说了一句,“再见,小芝。”校门口,纪瑚正在那里等他。看见姬辞出来,便帮他打开了车门。“去一趟九庭吧。”姬辞对纪瑚说。距离十六岁的祭祀还有三年,他确实需要准备准备了,不然能不能活到那时候还是个问题。宾利一路开到了九庭的门口,姬辞下车的时候对纪瑚说,“你直接回去吧,我一会儿自己回去。”九庭似乎不管经历多么漫长的岁月都依然没有一点改变,或许唯一在变的,就是住在里面的祀灵师,每隔三十年便要换一个人。“主上。”陆吾突然出现在了路边,白色的衣摆长长的垂到了地上。姬辞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了句,“走吧。”便往天寰走去。天寰建在湖心,除了祀灵师和陆吾之外没有人能够过去,因为上面没有桥,而所有的东西到了湖面上都会下沉。并且建筑的周围还设了保护的结界,没有祀灵师的允许任何人包括神兽都不能穿过。“都有眉目了吗?”行走在湖面上,姬辞问落后自己两步远的陆吾。“九尾一族青璃的事情已经有了线索,据青鸟回来说,在太华山附近发现了青璃,但是奇怪的是青璃怀了身孕。”陆吾跟在姬辞的身后,一步一步的走在水面上,周围都漂浮着淡淡的水汽。“怀孕?”姬辞看了一眼陆吾,表情阴晴不辨,“确定?”“确定是怀孕,但是青璃的身上没有一丝妖力波动,应该是被封印了,或者是全部消失。”如果她的身上还有一丝妖力,他们也不会过了这么长时间才找到她。“被发现没有?”姬辞沿着湖边的台阶踏上天寰外的回廊上,语气平淡。“没有。青鸟做了标记就离开了,没有被发现。”“下次去的时候她应该已经换地方了,九尾狐总是很敏感的。”姬辞语气带着思索,“贰负也在太华山的深洞中,青璃也去了那里,你最近多注意一点太华山的动静,我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寻常。”“是。”陆吾应下。“纪承然呢?”姬辞问道,一边开门进到了天寰,坐到书房书案后面拿起一边累积的卷宗批阅起来。陆吾看着此时的他,觉得他和上一任祀灵师有些像,但是他的心境却比姬幻要好很多。姬幻是到了近三十岁的时候,眉眼间才有了这般的平静淡薄。“纪家的桃花精说,她已经确定纪承然身上有狐族的血统,但是并不纯净,更像是人类与狐族的混合,而且纪承然对血统的掌控力并不强,有的时候体内的灵力会非常的混乱。”“我记得和人类产下孩子的妖族,是会立刻毙命的吧?”姬辞虽然是在问,但是却用的肯定的语气。妖族是不能参与到人的命数中的,更不要说是和人类产下孩子。这些都是有违天道的。“还有三年就是十年祭祀了。”见陆吾没有说话,姬辞淡淡的开口,“把祭祀用的袿衣、祀器以及玉简都准备好吧,这些都不要让长老插手,他们准备的东西也检查之后再用。所有的都由你负责,如果需要帮忙,可以去找凫傒。后院的神兽你也可以安排,就说是我的意思吧。”“长老……”陆吾看着姬辞,试探性的问。“就是你想的那样,反正又不是没有发生过长老背叛祀灵师的事情。就算他们和祀灵师定有血契,但是人类的心,总是贪婪的。”一边说一边处理着卷宗,“你防着就行了,没关系。”陆吾应了下来,转身离开了天寰。姬辞看了看窗外平静的湖面,微微有些出神。纪洵回到主宅的时候正是周六,他和父母早已搬离了主宅,在外面买了一栋三层的别墅。其实纪洵从小就不是很喜欢主宅的气氛,总让他觉得有些压抑,带着血腥的感觉。但是有时候细想又觉得是错觉罢了。每个周末回主宅聚餐是纪家的传统,只要人在京城就一定要回去。所以就算纪洵很不想回来,还是也不能违反了规矩。所以世家大族的规矩就是多,纪洵一边走一边想。他准备先去纪老先生的书房,再去藏书室看看书,等吃了饭就回家。走到书房附近的时候正好遇见纪承然,显然他是刚从书房出来。纪洵觉得纪承然这段时间像是变了不少,至少看见他不会笑容满面的喊“堂哥”了,让人膈应。但是此时纪洵一看见纪承然向着自己走过来,瞬间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堂哥。”纪承然走到纪洵面前喊了一句。纪洵表示,这种笑容看的自己牙疼。“嗯。”纪洵答应了一句,人家都喊了自己当然应该答应一句,嗯,我的教养真好。“堂哥似乎不怎么喜欢我,从小就是。”纪承然依然微笑着,很是平淡的陈述这个事实,没有以前装模作样的委屈表情。纪洵没有回答,心说你知道就好。“但是没有关系,堂哥不喜欢我也没有关系。”纪承然说着突然凑近纪洵,声音可以得压低,“反正,以后堂哥有的是求我的时候,我等着。”说完就走了。纪洵看着他的背影,觉得有些无语。他是在爷爷那里受了什么刺激还是受了什么鼓励?自己以后会求他?纪洵进去书房的时候,就看见严叔正在和爷爷商量着什么。纪洵很恭敬的说了声“爷爷安好”,又对纪严说“严叔好”。这是从小的时候他的父亲教他的,不管在什么时候,对待纪严都要恭敬,就把他当长辈供着就行了。于是纪洵老实的执行了,似乎效果不错。“嗯。”纪老先生应了一声,“回来就好。”说着就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纪洵又很认真的行了礼准备出门,他一直和自己的爷爷就没有多深厚的感情,他很小就知道,爷爷对自己的关注度还没有对纪承然的三分之一那么多。刚转身走了两步就听见纪老先生的声音,“在学校多照顾着一点承然,带着他玩儿,你们可是兄弟。”纪洵“嗯”了一声就开门出去了。到底是因为是兄弟,还是为了姬辞或者是白修他们?纪洵的表情有些讥讽,让自己带着纪承然接触姬辞他们,又是为什么?果然爷爷只会将有利用价值的人放在眼里,就是不知道纪承然在爷爷的心里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不过,纪承然不可能继承纪家的家业,他名义上永远是义子。那么,纪承然到底为什么说自己以后一定会要求他?走到书房外,纪洵收敛了表情,神色淡然的往藏书室走去。有些事情,是需要好好琢磨琢磨了。进入四月以后,天气就开始暖和起来,姬辞让人拿了木质的椅子到花架下面放着,这样太阳很好的时候就能在那里吃东西看书什么的了。还能看看花影摇曳,吹来的风里都带着香味。他还特地为云深放了一个可以放文件的小桌子,这样自己在一边看书的时候他就可以看文件了。云深一点过从公司回来,卧室和书房这两个姬辞常呆的地方都找遍了也没有看见人影。问了克里斯才知道他在花架那里看书。云深突然觉得姬辞很有魏晋时期世族公子的爱好,喜好风雅。从花架一侧走过去的时候,就看见姬辞将一本书盖在脸上,像是在睡觉。少年的皮肤非常的白皙,花叶的影子落到他的身上,像是淡墨绘成的随笔,浅淡,却分外美丽。云深走到他的身边,姬辞歪着头躺在椅子上也没有醒。轻轻地把盖在他脸上的书拿下来,就看见他睡的似乎不是很安稳,眉心轻轻的皱着。云深轻轻叹息了一声,小心翼翼的吻上他的眉心,又将他的眉心轻轻抚平。或许姬辞便是他这一辈子的劫数,他看不得他皱眉,看不得他流泪。他希望他的迟迟能够一直开开心心的,安安宁宁的度过每一段岁月,活得肆意。姬辞慢悠悠的醒来,阳光有些强烈,让他的眼睛有些不适应的发花。但是不用看他都知道面前的肯定是云深。所以他干脆闭上眼睛,两只手臂环住云深的脖子,把脸轻轻的靠了过去。云深有些无奈的托住他的背部,将他稳稳地抱着,“迟迟,怎么这么大了还撒娇?”说着用牙齿咬了咬他的耳朵。姬辞怕痒的偏了偏头,嘟嚷道,“没有撒娇。”“好,没有撒娇。”云深很配合的回答,“还要睡吗?”“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姬辞没有回答,反而有些迷迷糊糊的问。一般云深都是晚上七点左右才回来的,现在这个时刻应该在公司才对。“想迟迟了,所以就回来了。”云深声音温暖,让姬辞觉得满园的阳光都及不上云深的一声叹息。他依赖的靠着他的胸口,就想这么一直睡下去。“你是最温暖的阳光。”姬辞小声的说着,像是自言自语。云深听清了,爱怜的摸了摸他的脸颊。笨迟迟,你才是我我的小太阳。满园蜂飞蝶舞,繁花茂木,姬辞躺在云深的怀里,无比安心的缓缓睡去。晚上的时候,云深正在灯下处理文件,姬辞在一边做习题。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姬辞放下笔开口道,“陆吾,出来吧。”话音刚落,白衣白发的陆吾就安静的出现在了阳台上,遥遥对着姬辞行了一礼。“什么事?”姬辞转身问他,余光看见云深并没有受影响的在看文件。“青璃怀孕三年,还有一百五十九天就要产子了。”“三年就要生子吗?”姬辞想了想说道,“孩子的父亲是人类吧。”“是的,九尾一族产下血统纯正的妖胎需要怀胎三百年。”陆吾确定的回答。“那么,孩子的父亲是谁?”姬辞的眼神落在陆吾的身上,有些锐利。“纪家嫡系长孙,纪霄。”一阵夜风吹来,窗外枝叶摇晃,树影绰绰。========================================作者有话要说: 【脑补小剧场】迟迟:(指了指小桌子)你在那里看文件工作,我这这里吃东西睡午觉,想想都觉得好美好啊!o(≧v≦)o~~深深:为什么是我看文件工作你睡觉吃东西……(+﹏+)~迟迟:因为你要养我,还要养家~╮(╯▽╰)╭你是深情宠爱小攻哦~怎么能让娇弱的小受这么辛苦呢~深深:……-_-|||作者君:……-_-|||三十、怪物“纪霄是阿洵大伯的儿子。”陆吾走后,云深在一边对姬辞说。很多事情姬辞并没有避着他,所以云深知道这段时间以来姬辞一直在查纪承然,也在寻找青璃的踪迹。只是没有想到,青璃找到了,却与纪家有关。“嫡系长孙?”姬辞有些不确定的问云深,“我记得纪洵说过,他的大堂哥几年前就送到国外留学去了。”“阿洵确实是这样说的。这是纪老先生对外界的公开说法。”云深看着姬,心里也有些忧心,让嫡系的长孙和九尾妖狐生下孩子,这有些难以想象。只能说,要不就是纪家毫不知情,要不就是他们所谋甚大。“青璃并不像一个深情的人,肯为了一个人类生下孩子。要知道妖族与人类结合生下孩子后就会立刻消逝。他们九尾一族就没有‘深情’与‘牺牲’这个遗传基因。”姬辞语气平淡,没有一点嘲讽的味道,只是就事论事。“算了不想了。”姬辞揉了揉额头坐到了书桌那里,“作业都还没有做完。”又有些恼怒地说,“九尾一族的怎么都这么麻烦啊。”先是青墨,再是青璃,要不以后立一块牌子,“九尾一族禁止入京城”。第二天早上,云深依然将姬辞送到了学校门口,亲了亲他的额头,“迟迟,记得想我。”姬辞脸有些红红的亲了亲他的唇,速度非常快的下了车。云深摸了摸自己的唇,觉得自己这一天的心情肯定都会很好。姬辞背着书包进了学校,想着青璃的事情觉得心里有些烦躁,他一直就很相信自己的直觉,总他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不过幸好最近的一次祭祀是在三年后,至少还有时间能够让他把隐患都铲除了。“阿辞。”纪洵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姬辞停下来转身,就看纪洵背着大大的书包正在往自己这边走,和以往不同的是,他的表情有些慎重。“早。”姬辞打招呼,“有什么事吗?”说着继续往教学楼走去。纪洵看着身边一脸沉静的姬辞,有些为难的开口,“你要小心纪承然。”见姬辞偏头看他,眼神有些疑惑,纪洵深吸了一口气,“我不小心听见纪承然和三叔的谈话,其中提及到了你。”纪洵担忧的看着姬辞,突然不知道怎么继续开口。从小他受到的教育就是一切以家族为先,以家族为重。这一次把听见的消息告诉姬辞,让他心里有些矛盾。一边是家族,一边是朋友。“嗯好,我知道了。”姬辞点头,心里有些暖意,“你也小心一点,身上的玉扣一定不要离身。”纪洵看着姬辞,微微点了点头。纪洵想起昨天发生的事,睡觉之前他特意将所有细节都回忆过,确定没有被发现。如果上一次听墙角是自己的爷爷故意为之,想让自己把事情告诉云深,那这一次就真的是巧合。下午的时候他在主宅藏书室的一个隐蔽的角落看书,那里是一个凹进去的墙壁,很狭窄,坐在那里只要不动很难被人发现。这是他小时候找到的,每当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躲那里不想让人找到。这一次回去,他不想听大伯三叔他们话里藏针的挤兑对方,脾气相投的大堂哥又没在,于是就自己去了藏书室,坐在那个角落一坐就是一个下午。天要黑了的时候,他正准备去把书放到书架上然后就去吃晚餐,突然听见有两个人进了藏书室。距离隔得有些远,中间阻隔着层层书架,但是声音还是比较清晰的传来。“上午的时候你爷爷给你说了什么?有没有提到纪霄的孩子的事情?”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急急地响起,带着担忧和焦急,“你好歹也是我儿子,时间不多,快点说。”“怎么,现在突然想起来我是你儿子了?”少年的声音隔了一会儿才响起,带着嘲讽,“我还以为你一直觉得我就是个杂种,不配当你的儿子呢。”“怎么会呢,你可一直都是我的好儿子,不然我把你带回来做什么?”中年男子语气里带着讨好,“你爷爷到底怎么说的?纪霄的儿子可是要出生了,我不相信你就不急。”“你说对了我还真的不急。”少年的声音慢悠悠的,似乎等中年男人急了才又说道,“爷爷说了,不管纪霄的儿子怎么样,是我的都是我的。”“真的?”中年男人似乎终于放下心来,接着就是激动,“儿子,等你坐上了那个位子,那才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啊。”“你就以为这么好坐?”少年往外走了两步,“别忘了,姓姬的还坐在那儿。”说着就离开了藏书室,那个中年男人也很快的追了出去。纪洵缓缓的放下捂着口鼻的手,有些怔愣,爷爷是想,让纪承然坐上祀灵师的位子?还有就是,大堂哥纪霄什么时候有了一个儿子?纪洵又等了一个小时才从角落里出来,离开了藏书室。姬辞和纪洵走到二楼楼梯的转角的时候,就看见唐靑鸿拉着纪承然的手在说什么,神色带着哀求。纪承然则是站在原地,表情冷漠还带着怒气。像是感觉到有人过来,纪承然朝着姬辞和纪洵的方向看过来,表情阴沉,没有开口。唐靑鸿也发现了两人,勉强笑了一下,打了声招呼。姬辞点点头,就准备去教室,但是纪承然却在身后叫住了他。“云深对你,意味着什么?”听见纪承然问了这个问题,一边的唐靑鸿连忙拉了一下他的手,表情有些担忧。但是纪承然很直接的甩开了他的手,直直的看着姬辞,眼神锐利。“你想干什么?”姬辞转过身,俯视着纪承然,脸上一贯的没有表情,没有发怒,也没有逃避。“只是想问问而已,祀灵师大人和云家三少到底是什么样的特别关系。”说着,看着姬辞的眼里满是不屑与嘲笑。唐靑鸿在一边看着纪承然,担忧却没办法开口。他是知道姬辞的身份的,现在看来纪承然也知道,但是为什么要去问这么敏感的问题?消息灵通一点的都知道,姬家早就传出祀灵师大人因为云深的原因和七大长老不和的传言,不管是真是假,云深对姬辞的重要性肯定是真的。纪承然他到底是在想什么,才会这么直接的就问了出来?“特别关系。”姬辞看着纪承然很坦然的说,“我和他,就是特别关系。”说着,姬辞迈着步子走向纪承然,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站定,“既然你都这么问了,我也正好声明一下,不管你,或者你们想要做什么,如果伤害到了云深,那么,我绝对会把你们挫骨扬灰。”姬辞的语气很平淡,但是却带着浓浓的杀意,眼神就像是一把染血的刀刃一般。纪承然看着姬辞转身离开的背影,心里有些茫然,为什么你就可以如此直接的表明你对云深的维护,而我却只能不断拒绝?唐靑鸿看着纪承然有些悲戚的神色,默默的没有说话,心里却在问,阿然,那我和你,又是什么关系呢?想着,眼里满是苦涩。下了晚自习,姬辞走到学校门口,就看见云深的车停在那里。“你怎么来了?”姬辞上了车,有些惊喜地问云深。云深帮他把书包拿了下来,丢到了副驾驶座上,“今天还好吗?”姬辞点点头,“今天青鸟来告诉我说贰负已经被巨灵山神困在了地下,有时间我再去加一道禁制就行了。”说着又下意识的往云深身边靠了靠,很轻松地说,“贰负戾气太重,又喜好杀伐,我想着哪天直接丢到昆吾山去算了,反正它原本就应该去那里,让梼杌看着吧。”贰负的事情解决了他心里绷着的弦也松下来,上古的凶兽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戾气重的要是出现在了人界,那必定是一场灾难。“好了,别担心了。”云深捏了捏他的鼻子,“再愁的皱眉都要变成小老头了。”姬辞恶狠狠的瞪他,“你才是小老头,你年纪还比我大,以后肯定比我更像个……”说着说着停了下来,姬辞突然想起来,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变成老头的,因为自己活不过三十七岁。云深也想到了,看着姬辞突然沉默下来的神情,伸手将他揽在了怀里,吻了吻他的额头。“你在多久,我就陪你多久。”姬辞仰头看他,轻轻点了点头。纪家。“青璃说她被祀灵师的下属发现了,已经换了住处,过一段时间再和我们联系。”纪严将一块儿写满字的丝帛放到了纪老先生的案前,上面是青璃的笔迹。“他们是起疑了?”纪老先生放下手里的笔,沉思着问。“应该是起疑了。”纪严肯定的说,“青璃被他们发现之后,纪霄少爷就很容易被查出来了。想来现在他们应该已经起了戒心。”“这也不重要了。”纪老先生拿着那块丝帛,手指缓缓的从上面划过,“还有半年孩子就要出生了,到时候再说吧。最近让纪承然不要去学校了,就好好的呆在家里,哪里也不要去。”纪严应了声“是”,就出了书房。纪承然是唯一一个仍然住在纪家主宅的孙辈。别人都说纪老先生宠爱他,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怎样的东西。是的,就是东西。纪承然有时候在想,自己的存在到底是为了什么,人与妖狐的孩子,竟然也能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他抬起自己的手,表情平淡地拿起一块刀片猛地往手背上划去,手背上瞬时裂开了长长的一条口子,不断往外冒着血。可是没一会儿血就止住了,手背上的伤口像是没有存在过一般消失不见。其实自己就是一个怪物,就是一个怪物!“承然少爷,我是纪严。”门外传来纪严的声音。纪承然慢悠悠的将手和血迹收拾好,又把书桌收拾干净,这才起身去给纪严开门。“爷爷有什么要你转告的吗?”他看着站在门口的纪严,语气平淡,像是刚才疯狂的行为根本就不属于他。他也没有让纪严进房间,看着他的眼神有着淡淡的戒备。“老先生吩咐,您从明天开始就不要去学校了。在家里会有老师来给您上课,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我。”纪严眼睛一直看着地面,一副恭谨的样子。纪承然看着不远处漆黑的树影,“好,我会很听话,你让爷爷放心。”说完就关上了门。他坐在床边看了看自己手背上刚刚流血的地方,又想起前几天唐靑鸿给自己说的话,眼睛有些干涩。果然我就是一个怪物,一个连眼泪都不会流的怪物……他躺倒在床上,用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唐靑鸿,要是你知道了我是这样的怪物,你还会喜欢我吗?===============================================作者有话要说: 【脑补小剧场】深深:(放下手中的平板电脑)唉,这剧情越来越严肃了!╮(╯_╰)╭迟迟:(放下手机)唉,为什么总是会在转角遇见纪承然呢,他明明不是我的菜啊!╮(╯_╰)╭深深:我去公司之后戏份就变得好少啊。╮(╯_╰)╭迟迟:有人肯定都忘记你是男猪脚了。╮(╯_╰)╭深深:不是你才是第一男猪脚吗?╮(╯_╰)╭迟迟:男猪脚是什么?能吃吗?╮(╯▽╰)╭三十一、大旱日子进入八月的时候,湖里的荷花都开了。姬辞喜欢在傍晚的时候坐在花架下,一边看书一边吃东西。有时候云深晚上回来,两个人还会一起坐在椅子上仰着头看星星。云家的主宅离市区有些距离,所以只要天气还不错就能看见一颗一颗的星子,很是漂亮。“深深,以后我们两个一起去可以看见很多很多星星的地方吧,好吗?”姬辞躺在花架下,透过木架的缝隙望上去,语调轻缓,像是怕惊了这夜色,“就我们两个人。”或许是夜色太温柔,让他觉得心里很宁静,像是思维都浸润了这夜里微微湿润的风。“嗯,好。”云深握住他的手,指腹缓缓地摩擦着姬辞的手背,“我们还要一起去看无数个日出,看无数的日落,迟迟想要的,我都陪你。”云深看着姬辞的侧脸,眉眼干净,漫天的星光都像是落到了他的眼里。不由满足地笑了起来,他的迟迟,比夜空更美。“那说好了。”姬辞也偏过头来,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云深,嘴角微微翘起,如雪原上绽放的花。两人的脸隔得极近,皮肤都能够感觉到双方的呼吸,连心脏似乎都即将要处于一个频率。姬辞有些无措的动了动身子,想要向后移一点位置,有些眼巴巴的看着云深。脸上染上淡淡的红晕,像是花朵的粉色。云深看着他一双眼睛眨啊眨的,整个身子略微轻颤,有些好笑的将自己的唇贴上了他的,动作轻柔。姬辞感觉着云深嘴唇的温度,下意识的缓缓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随着渐渐加重的呼吸轻轻颤抖,分外美好。夜空中星辰闪烁,月下花影摇曳,湿润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当姬辞拿着太华山山神送来的玉简的时候,捏着玉简的手因为太用力而显得发白。姬辞猛的将手中的玉简扔了出去,满脸怒容,像是冰雪铸成一般,散发着慑人的寒气。陆吾站在一边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姬辞,随后低垂下头。他从来没有见过姬辞这样愤怒的样子。在他的印象中,几乎所有的祀灵师都是一样的性子,平平淡淡,冷漠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周身都弥漫着冰雪一般。“太华山山神发来了玉简。”姬辞整理了情绪,坐到了椅子上,语气虽然平淡,却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镇压在太华山下的肥遗逃脱了结界。”说着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修长白皙的手指没有血色。“什么?”陆吾猛的抬起头来,脸上的神色可谓震惊,“肥遗逃出了太华山结界?”灵山镇凶兽,是上古就流传下来的传统。一般被人类视为灵山的山峰,其下一般都镇有上古凶兽。先代祀灵师在与天下神兽签订天契后,一部分不愿受天道束缚的凶兽迁往昆吾山的结界中,另一部分没有进入昆吾山结界的,就被封印了起来。如贰负,再如肥遗。贰负只是因为杀伐太过而戾气很重,长期出现在人世则会引起灾祸。而肥遗是上古凶兽,出现便会天下大旱。所以才会镇压在太华山下,不得现世。“太华山山神说,他被青丘九尾一族的族长请去参加酒宴,回来之后就发现封印被破坏,肥遗已经逃走了。”姬辞闭着眼睛,语气淡然,但是手中握着的朱笔已经变成了粉末。“你知道我现在想干什么吗?”姬辞睁开眼睛看着陆吾,有些漫不经心地问。陆吾没有回答,就听见姬辞狠戾的说,“我想灭了九尾一族。”接下来的三日,不断有丝帛玉简送到了姬辞面前。大旱开始以太华山为中心扩散开来,而肥遗却不知所踪。青璃已经快要产子,九尾一族联系上了青璃,让青璃的大哥前去照看。而陆吾已经派遣了神兽从旁监视,有什么异动就会直接斩杀。之前姬辞还存了轻饶他们的心思,随着他们设计将肥遗放了出来,可以说他的耐心已经用尽了。就算要让整个九庭与青丘一族为敌,他也非要让青丘的那一群狐狸长长记性不可。“你说是不是因为历来祀灵师都比较放纵他们,所以他们才忘了自己的本分?”姬辞叫来凫傒,眼神像是高山上的冰雪,透着凛冽的味道。“你去告诉所有的长老,明天在九庭等我。”凫傒看了看有些疲倦的姬辞,又看了看一边沉默的陆吾,张开翅膀消失在了天寰外。“陆吾。”姬辞看着一直沉默守在一边的开明兽,“你去准备祭祀要用的东西吧,过几天就举行祈雨的祭祀大典。”陆吾看着姬辞,想要劝告什么,却还是没有开口,只是沉默的离开了。两场祭祀之间相隔才三年,灵力再怎么充沛也是受不了的。就怕有异心的妖族趁着祀灵师虚弱,做出危害祀灵师与九庭的事情来。云深回到南楼的时候,就看见姬辞趴在书案上,疲惫的样子让人心疼。他走过去,正准备将姬辞抱起来放到床上去,让他好好的睡一觉,就看见姬辞睁开了眼睛,有些低落地看着自己。然后抬手圈住了自己的腰,下巴轻轻挨着,仰着头,一脸委屈。“迟迟怎么了?”云深摸了摸他的头发,耐心的安抚他,一边柔声问。他隐约知道九庭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但是详细的也不清楚。“九尾一族那群臭狐狸联合青璃将太华山的肥遗放了出来。”姬辞看着云深,语调有些低沉,“肥遗现世,天下大旱。现在旱灾已经从太华山开始扩散了。肥遗的能力堪比旱魃,人家旱魃都还在九庭好吃好喝的呆着,就它还要出来遛弯儿。”“那你要怎么做?”云深看着有些烦躁的姬辞,轻拍着他的脊背,想让他放松下来。或许真是应了姬辞的那句话,青丘一族真是爱惹事的种族,先是青墨,再是青璃,就没有消停过。“我已经吩咐陆吾去准备祈雨的事情了。明天我要回一次九庭,去见见那几个长老。”说着眼神有了冷意,“要说这次的事情没有纪老先生与纪家的份儿,我会信?”说着又看着云深,“先是告诉天璇古玩与祀器的事,让他鼓动天玑去挖墓,趁机破坏结界将贰负被放了出来。然后纪霄又让青璃怀了身孕,躲在了太华山的附近。如今青璃又联合九尾一族摆了一道,让肥遗逃脱了太华山的镇压,还真是好算计。”姬辞微微垂下眼,掩住眼里的狠戾,自言自语一般,“看来从极渊里又要多几个住客了。”他们以为从极渊这个囚牢真的就是摆设?第二天,九庭。姬辞早早的就坐在了主位上,手里端着一杯茶,热气缭绕,让他的表情有些不真实。他今天穿着一件月白色三重衣,长长的后摆垂在地上,长襟广袖上画有山河日月图,极尽尊崇。七位长老来到议事厅的时候,就看见姬辞端然坐在主位上,眼神凉薄地看着他们,没有温度。几人相互看了看,沉默的坐到了各自的位子上。他们都已经知道肥遗逃脱太华山的事情了,至于肥遗所引起的灾祸,已是让人忧心。或许是姬辞散发出的气势过于凛冽,气氛有些压抑。姬辞没有开口,几位长老也不敢有所动作。纪老先生不敢肯定姬辞是不是知道了自己的行动,但是在姬辞没有说穿之前,他一如往常,没有表露出分毫。白老先生看着姬辞,有些心疼。自己的女儿早早的就去世了,他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在世上,年纪这么小就要担起祀灵师的责任,不由得有些心酸。“今天叫你们来,是想告诉你们,我将举行祈雨大典。”姬辞没有看他们的表情接着说道,“太华山的肥遗出世,九州大旱。”说着似有似无的看了一眼纪老先生,便没有再开口。“主上,您十七岁的八月就要举行十年一次的祭祀大典,中间只相差不到三年,灵力会不支的。”天枢看着坐在主位上的姬辞,有些担忧。祭祀大典,说来就是祀灵师沟通天地,提出自己的要求,代价就是自身的灵力。“那你告诉我,还有谁,可以去?”姬辞似笑非笑的看着天枢,“或许三年后我就死在了祭祀大典上,你们可以注意一下姬家的后代中有没有合适的人选了。”语调平缓,却带着莫名的嘲讽。几位长老都没有说话,议事厅中沉默了下来。“好了,你们可以走了。”姬辞放下手中的茶杯,看也没有看他们一眼,起身往天寰走去。几位长老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相互看了看,是的,如果姬辞出了什么差错死在了祭台上,那他们真的无法再去找一位祀灵师出来了。“主上。”陆吾默默的跟在姬辞身后。“记住,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保护好九庭,保护好云深。”说着转身看着陆吾,“我不希望你也背叛我。”陆吾看着姬辞的眼睛,缓缓地单膝跪地,白衣与长长的白发在身后铺陈开来,他声音坚定,“誓死,谨奉令。”陆续有奏报传来,太华山附近出现莫明的红色火焰,像是从地下冒出来一般,用尽了无数办法也没办法浇灭。土地很快就干涸,地面的植物也快速的干枯,连许多的建筑物都开始龟裂甚至是坍塌。这样的现象正在不断蔓延,已经引起了人的恐慌。凫傒看着天寰墙上的山海图,“这样的速度来看,不到七天,这火焰可就得蔓延到京城附近了。”说着看了看一边正在写字的姬辞,“陆吾正在准备祭祀,几天时间实在是有些匆忙了。”他一直就不怎么喜欢那些长老,真心对祀灵师,真心为国为民的没有几个,算计却是多的不能再多了。他和陆吾都不赞成姬辞这么匆忙的举行祭祀,但是正如姬辞所说,除了祀灵师的灵力,是没有什么再能阻止这一场大旱的灾难了。如果任由肥遗的邪火蔓延进京城,损及京城的灵脉,那么就真的难以挽回了。“关于纪家,你先看着。等这次祭祀完了,再看怎么处理吧。”说着又问,“青璃怎么样了?”姬辞笔下没有停,也没有回答凫傒的话,转而问起了青璃的状况。“她的哥哥在一边照顾着,但是她腹中的孩子似乎有些问题。”凫傒语气里有些担忧。“什么问题?”姬辞在纸的右下角写上了名字和日期,放下笔,拿起一边的湿毛巾擦了擦手。“她腹中的孩子似乎受到了天道的排斥,或许生下来的时候,不仅母体要死,腹中的孩子也是活不下来的。”说着看了姬辞一眼,“我和陆吾都有些忧虑,到底是怎样的孩子才会连天道都不容。”姬辞冷哼了一声,“其实或许已经轮不到我们动手了。依照九尾一族素来的秉性,对他们族里有损害的,他们巴不得早早的除掉。青璃的那个哥哥的目的还不知道呢,凫傒,他们可比我们急。就是不知道青璃到底是怎么想的。”三十二、祭祀太华山的一处洞穴。“青璃,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族中的长老已经没有多少耐心了。不要到最后,我和父亲母亲都护不住你。”青恒站在洞口,看着脸色蜡黄的青璃。她坐在地上背靠着山洞的石壁,肚子大的有些诡异,让她看起来更显得娇小。青璃看着洞口自己依然丰神俊朗的哥哥,冷笑道,“假惺惺,要是怕麻烦为什么又要来找我?我青璃不要你们可怜!我自己选的路我自己会走。”这几年来,她东躲西藏,就是担心被族中的长辈或是祀灵师的下属找到,为此,她不惜直接封印了自己的灵力。只是没想到,到头来她还是落到了如此境地。青璃摸了摸滚圆的肚子,喃喃自语道,“乖孩子,你出生之后一定要记得给妈妈报仇啊,那些对妈妈不好的人,那些要害妈妈的人,你一定都要杀光他们!全部都杀光!”青恒看着神情有些疯狂的妹妹,觉得心里有些难受。以前在青丘的时候,妹妹青璃是最受宠爱的,全族的人都将她捧在手心,那时候她可爱,虽然有些骄纵,但是本性还是好的。只是没有想到,她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她怀着的孩子是为天道所不容的,族中的长辈包括父母都想要阻止这个祸端出世,但是看着青璃,青恒又十分的不忍心。“青璃,你这段时间就在这里好好的养着,不要到处乱跑了。”青恒看着不搭理自己的妹妹,知道她其实是在听的,“族里的长辈们已经因为你放出肥遗,这事情祀灵师怕是要追究的,你自己注意着。最近太华山附近也很不安全,你就不要让我们再担心了。”说着狠下心来,“我要先走了,有什么事情就拿传音符叫我,我会尽快赶过来的。”说着没有再看青璃一眼,离开了太华山。青璃伸手握住一把杂草,瘦如干柴的手紧紧的捏着,青筋冒起,很是狰狞,像是在发泄怒气。另一只手又放在肚子上,长长的指甲在肚子上按下深深的青紫色的印子,她的眼神带着狠绝,眼神阴沉的看着自己的肚子,“孩子你看,他们都想杀了你,还想杀了我……哈哈,孩子,你要记着,你长大之后,一定要把他们全都杀光!全部都杀光……”洞口突然传出暗紫色的光芒,显得无比诡异。纪洵刚放暑假的时候就被父母勒令不准再回去主宅,但是什么原因却没有说,只是表情有些忧虑。纪承然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这些都让纪洵总有不详的预感。但是他年纪还不够参与家族的事物,父母也从来不对他提起,但是他隐约觉得,事情似乎和祀灵师有关。为此他特地去找了云深,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云深看着他,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记住,不管纪家在做什么,你都不要参与。不管怎样,你都是我和迟迟的好朋友,好兄弟。还有就是,迟迟给你的玉扣千万不能离身,一刻也不行。”纪洵应了下来,心里更加的沉重,又有些茫然。他恨自己的无力,但是他又明白,还没有成年的自己,真的无能为力。接下来的日子,形势突然紧张起来。不断有新闻报道说突至的大旱与四处出现的诡异火焰,各种各样的猜测随之而来。众人开始注意九庭的动向,因为人们已经发现,这已经不单单是天灾这么简单。中元节的前一天,九庭以祀灵师的名义向人与神兽妖族发出了信函,明确表示将在中元节的那一天在岐山山顶的祭祀高台上举行祭祀。一时间各方势力都沉寂下来,形势有所缓解。九庭,天寰。云深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看着姬辞认真的写着符文,写下的一笔一划像是有金光流转。“迟迟。”云深看着他的侧脸,觉得心里像是出现了一个空洞,怎么也填不满。他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知道姬辞要举行祭祀开始,心里就出现了莫名的恐惧,这样的恐惧随着祭祀时间的到来不断扩大。“嗯。”姬辞回应,声音带着柔软的尾音。他现在的气息很是平和,像是安静无声的河流,深远沉寂。“一定要去吗?”云深看着穿着月白色曲裾的他,有些担心地问。“我是祀灵师。”姬辞抬头静静地看着云深,“每一个祀灵师,在继承《洛书》的时候,就已经被天道束缚了。如果没有做到应该做的,便会受到惩罚。这一次,肥遗出世,如果我不去,任由大旱蔓延,那么我都不知道等待我的,到底会是什么样的惩罚。”说着放下笔,窝到了云深的怀里,像是一只慵懒的猫,“先代祀灵师的手札上曾经出现过这样的记录,有一个祀灵师十年祭祀典礼没有参加,致使邪祟之气蔓延九州。天道降下了惩罚,每一天,他都要生生忍受着骨骼断裂的痛苦,在夜半子时的时候,所有骨骼都瞬间恢复,之后又一根一根的断裂。如此循环,但是他却无法死去,因为天道不允。”姬辞说着,感觉到云深放在自己背上的手紧紧握成拳。担心他会伤到自己,于是坐直身子,将他的手拉过来,一根指头一根指头的轻轻扳开,在他满是红印的手心轻轻吻了吻,带着安抚的意味。“我可是尽职尽责的祀灵师,是不会受到什么惩罚的。”说着将手掌放到了云深的脸上,安慰道,“放心,我说过我还要陪你活很久,还要去看日出日落,还要保护你不让任何人能够伤害你呢。”云深看着姬辞温柔的表情,忍住眼眶的酸涩将他揽到自己的怀里,轻轻喊了一句,“迟迟。”就听见姬辞软软的声音传来,“嗯,我在。”中元节的清晨,姬辞身着白色袿衣,微长的头发用白玉发箍束着垂在颈后。广袖长衽,让他整个人若冰雪之王,带着不容侵犯的凛冽寒意。他站在九庭门口,猎猎的山风将他的衣摆扬起,如天边的流云。他的身后跟着白衣白发的陆吾,眉眼低垂,具是恭敬的神色。姬辞走到云车前,突然停下了脚步,回身走到云深的面前,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等我。”没有在意一旁长老们惊讶的目光,以及无数神兽戏谑的表情,淡然的登上了云车。随后,风云骤起,陆吾与凫傒随之离开。而云深和长老们将会在半小时后去往祭台,在一旁观礼。原本依照云深的身份他是没有资格上祭台观礼的,但是姬辞执意如此,不容任何人拒绝,于是所有的长老才默许了他同行。到达山顶的时候,天光才微亮,但是山底已经聚集了许多的人。他们此时无法登上岐山,只好站在山脚下。姬辞将云车缩小,举步往祭台中央走去。陆吾和凫傒将八十一件祀器按照方位放好后,就迅速的站到了祭台的边缘,方止住了脚步。岐山的山顶是一块异常平坦的地方,就像是用一把长剑将陡峭的峰顶顶部瞬间削去一般。每到祀灵师祭祀的时候,山顶的东面便会向外伸出一条长长的路,路的尽头便是方形的祭台。祭祀结束之后,祭台与岩石铸就的道路就会凭空消失,再不可见。按照惯例,祀灵师一般都是和七大长老以及各家的家主一起上山举行祭祀。但是这一次姬辞没有走山路,而是直接使用了云车。他并没有违反任何的规制,因此长老们也不敢说什么。但是旁的人都明白过来,看来祀灵师和长老不和的传言是真的。姬辞站在祭台上,望向远方,只看见晨雾缭绕,金乌欲将破云而出,这样的景色让他的心境变得沉寂下来。祭台的中央有一处方形的墨色石台,只及姬辞的膝盖高,石台中心有一处圆形的凹槽,周围刻有细密的符文与印记。姬辞站在石台旁边,缓缓抬起手,将自身的一脉灵力凝结成了圆球状,放到了石台中心的凹槽。灵力凝结的球体在凹槽中缓缓溢出,顺着特定的轨迹渐渐布满了石台的表面,符文与印记刹那间散发出了金色的光芒。此时,祭台四周突然响起了低沉的轰隆声,八十根石柱从岩石中渐渐出现,并且在不断地上升。它们按照八卦图的方位排列着,加上祭台中心的方形石台,共九九八十一根石柱,合以天地阴阳,呈天地方圆之意象。姬辞闭上眼睛,感受着上古符文的流动,念动冗长的法诀,八十一根石柱上的纹路与符文逐渐的变成金色缓缓流动起来,石柱的顶端开始散发出各色的光芒。随着金色纹路流动速度的加快,八十一根石柱开始旋转起来。因旋转而带起的风围绕着姬辞,白色的袿衣飞舞,衣上隐藏的符文出现,发出刺眼的光亮。站在祭台外的人只看见八十一根石柱不断旋转,速度快到极致后,整个祭台都被金色的石墙围住。突然,祭台的中心突然出现一根光柱,直上云霄。八十根石柱像是有意识一般,顶端分别散发出强烈的光线,向中心的光柱辐射聚拢而去。就在这时,一条一头两身,长有两双翅膀的怪蛇突然出现在了光柱的顶端。它的身躯是浓重的黑色,全身戾气四溢。数道光柱紧紧地缠缚住他,让他在半空中无法动弹。整个岐山只听见它咆哮着的嘶吼,瞬间山岩震动,黑云涌动,天幕像是即将垮塌一般。“封。”祭台的光墙中央突然传出一道凌厉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杀意。这时,就看见天空降下一个巨大的金色篆体字,随即融进怪蛇的身体中,金光如同锁链一般将他束缚。怪蛇长啸一声后,瞬时不见了踪影。风中还夹杂着黑色的雾气,它们像是有生命一般想要混入人群中去。但是它们尚在空中,就被祭台上散发出来的灵气净化了。黑云渐渐消失,朝阳初升,天色明亮起来。光束消褪,八十一根石柱停止转动,恢复了原本静止的模样,上面古朴的花纹如同远古的图腾,神秘而悠远。姬辞用灵力结成风刃在指尖划出血口,石台上出现了一丝飘渺的金色雾气,缠绕住了流出的鲜血。姬辞又用另一只手在石台上画下了一连串的符文,就看见划下的符文渐渐消失,像是在审阅其内容一般。姬辞松了一口气,封印了肥遗,祈雨也成功了。正当他想要将手指上的伤口愈合的时候,就发现一股黑色的雾气突然缠绕住了自己的手腕,红色的鲜血大量地从腕见突现的血口溢出。姬辞的脸渐渐变得青白,全身的灵力顺着血液流出,无法阻止。就在在黑色的雾气将他整个身体环绕的时候,姬辞手心突然浮现出了红莲的印记,随后,他瞬间消失在了祭台中央。陆吾和凫傒猛地转身,就看见祀灵师周身环绕着黑色的气体,脸色青白,眼底隐隐有着红光,像是失了神志一般。白玉的发箍猛地碎裂,落到了地上,变成了粉末。随后,姬辞就在团团黑气中消失不见了。不久,层层石柱再次发出轰隆的声音,渐渐沉入地底,显出了空荡荡的祭台。大雨突然倾盆而下,山下传来了欢呼的声音。而整个祭台变成了血红色,源源不断的鲜血从方形石台上溢出,像是修罗血池。祀灵师,消失了。==============================作者有话要说: 【脑补小剧场】迟迟:深深深深,来吃雪糕!最近好热好热啊,当康和帝江都想去南极避暑了。╭n╮(︶︿︶)深深:为什么要去南极?北极不是要近一些吗?(⊙_⊙)?迟迟:当康和帝江想要去找美丽的企鹅小姐做女朋友!╮(╯_╰)╭深深:我一直以为他们是一对儿来着……o(>﹏<)o迟迟:但是他们都是雄性!╮(╯▽╰)╭深深:是啊,你不知道最近有一个动词,叫做“搅基”吗?(≧▽≦)/作者君:这样教育什么的真的好吗?会教坏小朋友的!!!还有就是,我已经吃了三个冰淇淋了,为什么还是这么热!!!难道旱魃出来遛弯儿了吗?迟迟,收了她!三十三、星河姬辞感觉自己正处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有无数黑色的黏状物将自己紧紧地裹住,他想动但是四肢都没有力气。挣扎无果后,他索性就静静地躺在那里,任由自己被一层一层的包裹起来,像一个黑色的蛹。他迷迷糊糊地想,自己应该是从祭台上突然消失不见了吧,深深会担心吗?还有其他人,他们找不到我会不会担心呢?祭台上又为什么会出现黑色的雾气……想着想着,他感觉一阵疲乏之意侵袭而来,渐渐的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的时候,姬辞觉得自己全身都轻松了很多。他尝试着睁开了眼睛,就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奇异的空间,四周都是墨蓝色,没有一点光亮,也没有任何的声音,甚至无法感觉到气流的流动。但是他却发现这个空间中拥有着无比充盈的灵力,自己此时就像是身处于灵力的包围中一样。姬辞环顾四周,突然看见不远的地方有一条闪闪发光的“河”。下意识的举步朝着那条河走过去,姬辞感觉自己踩在虚空中,脚下没有任何实物。他也不害怕,径自往前走去,似乎那条河对着自己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走近了才发现,这条所谓的河流淌的并不是水,而是无数的星辰。它们杂乱的混在一起,又像是依照着一种玄奥的规则排列着,徐缓地向前流淌。姬辞试图去猜测它们排列的顺序,但是没一会儿就感觉头抽痛起来,全身都像是即将承受不住这样的力量而崩溃一般。姬辞闭上眼睛,等待强烈的刺痛感渐渐消失后,才松了一口气。姬辞蹲下身子,伸手小心翼翼地捡起了一颗星子,就感觉有无数的影像出现在了眼前,但是只有一瞬就又消失了。这些星子中的影像是什么?这里到底又是哪里?姬辞将这颗星子放到河里,有些茫然地抱住了自己的膝盖。他没有发现的是,他身上穿着的白色袿衣散发着淡淡的白光,而他的脸显得有些透明。长长的河流没有起点也没有尽头,姬辞坐在河边,逐渐有无数的星子环绕在他的四周,像是有意识一般,不肯离去。“你们是觉得我一个人很寂寞,所以来陪着我吗?”姬辞伸手戳了戳在他眼前飘来飘去的星子,嘴角带着笑意,“我以前很寂寞,但是现在已经不寂寞了哦。”是啊,我有了深深,还有了其他关心我陪伴我的人,已经不寂寞了。见散发着白光的星子依然久久不肯离去,姬辞有些纳闷,“你们是想和我说什么吗?你们的同伴都已经随着河流流走了。”这时,就看见无数的星子突然聚在了一起,一直往着一个反向飞扬着。“你们是想……让我跟你们去那边吗?”姬辞看了看它们,又看了看它们所指的方向,有些迟疑地猜测道,“这是往河流源头的方向……”无法计数的星子正从那个方向缓缓流过来,景象无比壮丽。四周都是墨蓝的暗色,没有光亮,唯有星辰组成的河流将这个空间照亮。姬辞站起身,理了理没有褶皱的袿衣,“嗯,你们带路吧,我跟着你们走。”刚说完,就看见那一团团的星子组成了长带状,围着他的身体绕了几圈,随后就朝着前方缓缓地移动着,正是姬辞行走的速度。还有一颗小星子停在他的鼻尖,似乎很是喜悦地晃来晃去,姬辞无奈的笑了笑,“淘气。”跟随着星子渐渐的往前,姬辞发现这个空间就像是没有尽头一般。所有的地方都是一样的景色,除了在流动的河流,以及带路的星子之外,全都是静止的。他的身形越来越透明,偶尔会有半空中的星子从他的身体中穿过,让他像是幻影一般。姬辞轻轻抬起手,就看见自己的手掌微微发着光,但是已经不是实体了。现在的自己是灵体吗?姬辞有些茫然。他站在原地环顾四周,想要寻找什么,但是却如同亘古静谧的时空一样,没有声音,没有时间的流动。他低着头沉思,想了想继续跟随着带路的星子,一步一步的朝着星辰河流的源头走去。一边走着一边想,只是不知道这里的时间流速是怎样的,要是和昆吾山一样,里面一日外面一月,那应该怎么办?会不会等自己出去的时候,深深都已经变成了老头子?想到这里姬辞又有了笑意,深深老头子的样子是怎么样的呢?肯定还是很英俊,嗯,英俊的老头子。只不过自己是看不见了吧。自己只能活到三十七岁呢。还有就是,自己到底能不能出去还是一个问题。安静的像是永恒静止的空间里,散发着淡淡光晕的白衣黑发的少年赤着脚,走在星辰的河流上,向着星河的源头渐渐远去。云深从车上下来,习惯性的抬头望了望卧室的窗台,不意外的发现仍然是漆黑一片。偶尔他会恍然觉得,姬辞正站在窗台上看着自己,他的面容像是夜空中最美丽的月色。脱下西服外套,云深沿着楼梯上了楼,站在卧室的门口迟疑了几秒。打开房门的时候,房间里一片漆黑。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每一次开门的时候都希冀着姬辞会出现在房间里,但是每一次都会失望。可是为什么自己还是抑制不住地去想象,他真的回来了,在房间了等着自己,听见开门的声音会笑着说,“深深,我回来了。”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梦见他,夜晚的时候他缩在自己的怀里,一只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服,像是没有安全感的孩子。每一次在夜里惊醒,云深都会下意识的用手触摸一下身边的位置,但是感觉到的,只有空荡荡的床铺和冰冷的枕头。过于习惯的结果就是突然失去后的难以忍受,他觉得自己染上一种名为“迟迟”的毒,终生都无法也不愿戒掉。房间里失去了熟悉的气息,像是空气都变得寒冷。他伸手打开灯,就看见帝江趴在书桌上,没精打采地扇着翅膀。听见门响的声音,帝江一下子站起来,看清进来的人是云深的时候,又动作缓慢地趴了下去。云深坐到姬辞常坐的椅子上,伸手摸了摸帝江的背,“你也想他吗?”说着声音渐渐低下来,“我也很想他,真的很想他,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着他。”帝江扇着翅膀飞到半空中,落到了云深的大腿上,“勉——勉——”的叫声带着悲伤地味道,又像是在安慰云深。云深将他抱起来,看着书桌上姬辞的照片没有说话。迟迟……姬辞已经失踪半年了。自从那天姬辞消失在祭台上之后,祭台便变成了血池,弥漫着浓重的煞气,没有谁敢靠近。九庭封锁了祀灵师失踪的消息,暗暗地在到处的寻找,但是完全没有消息,姬辞就像是从祭台上凭空蒸发了一般。各方势力闻风而动,姬家的人开始频繁的约见几位长老,担心因为祀灵师的失踪而对姬家现在的权势有所影响。而天玑更是对姬家人说出“这是上天降下的惩罚,因为祀灵师的失职”这样的话。长年居于顶层的云、秦、纪、白四家一派八风不动的风范,但是新起的如唐家、安家以及沈家等等,都已经十分急切的想要跻身世家的顶层。管理各自地界的上古神兽们也往九庭发去信函,讯问具体的情况。还有的甚至直接就飞到了京城来找陆吾。而面对这一切,九庭都保持了沉默。姬辞失踪的第二天,陆吾就将帝江送去给了云深,走之前只说了一句,“主上曾说,要是出了什么事,一定要保护好您。请多保重。”说完就离开了。云深将帝江抱到怀里,看着没精神的小东西,苦涩地说,“我们一起等他回来,”帝江在他的怀里拱了拱,轻轻的叫了一声,“勉——”姬辞失踪后,陆吾当即就宣布到姬辞回来为止,所有长老禁止出入九庭,并且九庭将会封闭,一切送到天寰的卷宗他都会代为处理。又派了下属去监视青丘一族和纪家,有任何的异况都要立刻传信给他。之后又联系了远在招摇山的烛九阴,拜托他在祀灵师回来之前代为看守从极渊,以免其中囚禁了数千年的凶兽邪魔趁机逃逸。姬辞失踪的第五天,奏报称青璃被带回了青丘,腹中的孩子因为带有死咒而受天地不容,尚未出生就死亡了。随后青璃也化为了粉末。陆吾放下奏报,看着天寰中姬辞的位子,有些忧心地想,主上,您到底何时才能平安归来?星河之畔,姬辞看着在前面带路的星子,有些疲惫地说,“我想休息一会儿,可以等等我吗?”就见如玉带一般的星子停了下来,又绕着他转了几圈,最后停在了离他两步远的地方。姬辞坐了下来,抬手发现自己的手掌更加透明了。在这里呆了多久他不知道,但是感觉已经过了很久的时间。他也渐渐明白,当他感觉异常疲乏的时候,身体就会非常的透明。在河边睡觉休息一段时间,醒来后透明的程度就会降低一些,精力也要好一些。于是他躺到了星河里,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作者有话要说: 【脑补小剧场】有一天,云深下班回家,看见姬辞一个人拿着一本书笑的前俯后仰,有些好奇。深深:迟迟,你在看什么书这么的开心?( ⊙ o ⊙ )!迟迟:哈哈哈,我在看笑话,真的好好笑好好笑!(≧▽≦)/深深:什么笑话这么好笑?讲给我听听?( ⊙o⊙ )迟迟:一个糖,在北极走着走着,觉得他好冷,——于是就变成了冰糖。(≧▽≦)/深深:……-_-|||迟迟:两根香蕉一前一后逛街,走着走着前面的香蕉感觉很热,于是就把衣服脱了,结果你猜 发生了什么——后面的香蕉跌倒了。o(≧v≦)o~~深深:……-_-|||迟迟:不好笑吗?哈哈哈……o(≧v≦)o~~深深:……-_-|||三十四、梦境梦里,他看着四周熟悉的布置,有些惊讶地发现自己身处的地方竟然是九庭。但是感觉又有些不一样。他沿着长廊往天寰走去,就发现自己的双脚并没有着地,而是漂浮在半空的。他有些不明白自己现在的状态,但是他很肯定的是,这一定是在梦里,只不过自己似乎处在从前,或者是上一世。姬辞一路往天寰飘去,九庭非常的安静,没有一点声音。他刚走到天寰门口,就看见里面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姬幻,另一个竟然是自己。自己到底是在记忆中,还是处在从前的时间里?姬辞站在小时候的自己旁边,就发现姬幻一直在说话,但是自己却听不见一点声音。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不是九庭过于安静,而是自己的世界已经没了声音。他站了一会儿,越想越是有些疑惑,离开了天寰之后,顺着走廊想要去到前庭。但是原本几百步远的长廊像是没有尽头一般,两边的风景也没有改变。姬辞微微皱着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终于走到了走廊的尽头,正想停下来看看周围,视线里就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纪瑚。但是眼前的纪瑚有些不一样,年纪要大一些,看起来更加沉稳。姬辞反应过来,现在自己应该是在前世了。他跟在纪瑚的后面,回头就看见上一世似乎已经成年的自己,正坐在屋内,看不清楚表情。纪瑚一路走到了九庭的门口然后上了车,姬辞突然很好奇纪瑚要去做什么。上一世的事情他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了,想了想就跟了上去。奇怪的是,车最后停在了云家,而在云家门口站在的,竟然是云深。姬辞看着明显要成熟许多的云深,觉得又熟悉又陌生。他飘到了云深的旁边,轻轻地拉了拉他的手,见云深没有反应,就大胆起来。抬手一会儿去摸摸云深的耳朵,一会儿去捏捏他的鼻子,又去戳戳他的脸颊。虽然他没有什么触感,但是姬辞还是玩儿的十分尽兴。慢慢的,姬辞停下了动作,他站在云深的面前静静地看着他,脸上带着笑意,却又有些苦涩。他上前了一步,缓缓的抬起手,轻轻问了一句,“我可以抱抱你吗?”说完就动作缓慢地抱住了云深。就像是以前每一次拥抱一样,他想把自己的头倚在他的胸口,手环抱住他的腰。但是却发现简单的拥抱已经成为了奢望,因为他直接从云深的身体中穿过了。他无法触碰他。姬辞突然觉得心里非常的难过,看了看云深,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和身体,呆愣在了原地。此时,云深突然转身往回走,姬辞想了想就跟了上去。跟着他的身后,姬辞总会莫名的感觉安心许多。云深走在回去南楼的路上,姬辞就慢悠悠地跟在他的后面,感觉就像是自己在和他一起散步一样,这样一想心情就好了起来。到了南楼,站在门口的依然是克里斯。但是云深直接上楼去了书房。姬辞想,他是要工作吗?云深打开门,姬辞晚他几步进去,看清后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墙壁上,画架上,全部都是同一个人的画像,姬辞一幅一幅挨着看下来,发现每一幅画的右下角都写着云深的花体签名。这些,都是他画的吗?姬辞觉得有些心酸,他用手指轻轻拂过画像,有些是自己在祭台上的样子,有的是自己遇见他的时候和他说话的样子,还有些是云深自己想象的,自己看书,写字,睡觉的时候的模样。每一幅画都像是倾注了无比浓烈的感情,每一笔都那样的细致。姬辞回头去看云深,就见他正坐在画板前一笔一笔的认真地画着,而此时他正在描绘的,是自己的眼睛。姬辞静静地站在他身后,看自己的模样慢慢出现在画纸上,看云深认真的写下“迟迟”两个字,又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才放下笔。他看着云深的表情,见他像是在喃喃自语一般,从口型分辨,他说的是——迟迟。为什么要叫我迟迟呢?是因为迟了一步,还是因为迟来的遇见?这时,四周的景象突然旋转起来,姬辞看向云深,就发现他的样子正变得模糊。姬辞下意识的想要开口叫他,但是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他就是像一个静默的旁观者,无法倾听,无法言语。旋转停止后,姬辞发现自己也是在一个画室里,画室的每个角落依然放满了自己的画像,数量比刚才明显要多了很多。整个画室纤尘不染,也没有人。姬辞从画室里出来,就发现这里已经不是南楼了,而是他熟悉的另外一个地方,克洛斯兰家族的城堡。云深已经回佛罗伦萨了吗?姬辞“走”在长廊里,四面的画像都没有改变,和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他沿着旋转楼梯下楼的时候就看见乔凡尼和克莱尔还有塞缪尔都在,但是奇怪的是,乔凡尼的头发都白了,脸上布满了皱纹,而克莱尔和塞缪尔也不再年轻。是已经过了很久了吧,姬辞思考。他看了看大大的座钟,发现上面显示已经是大约二十年后了。姬辞算了算,上一世的这个时候自己举行了第三次祭祀,死在了祭台上。那现在深深应该已经三十多岁了,那这样算来克莱尔差不多五十岁了,怪不得他们都老了。想着抬起自己的手,因为这是梦境,所以自己一切都没有改变,还是十几岁少年的模样。姬辞突然在想,要是自己永远都只能保持这样的样子怎么办?在一旁看着认识的人渐渐变老,然后死亡。而自己永远都是年轻的模样,忽略时光的穿梭。姬辞心里突然涌起莫名的慌乱,开始满屋子地寻找云深,既然自己突然出现在这里,云深肯定也在才对。挨着城堡一间一间的找,终于又在自己最开始出现的画室找到了他。三十多岁的云深看起来非常的成熟内敛,时间像是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迹,只有翡翠色的眼睛因为岁月的沉淀而异常深邃,他穿着一件月白色的衬衣,白玉的袖扣别在袖口上,沉静而潇洒。他身材挺拔,有一种历经世事的沧桑感,这样的气质让他有一种惊人的吸引力。他看着画像上的姬辞,表情带着浅浅的温柔。姬辞站了一会儿,直接坐在地上,用手撑着脸,认真地看着云深的样子。现在多看一会,牢牢记住他的样子,这一世自己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三十多岁呢。要是都记不得深深变成老男人的时候的模样,肯定会非常的遗憾的。就在这个时候,云深突然走到墙边放着的雕花桃木柜,从一边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把手枪。姬辞猛地站起身,深深他是要干什么?突然想起文鳐鱼告诉他的事情,云深上辈子死于自杀,无嗣。自己是来到了上一世深深准备自杀的时候吗?姬辞看着云深拿着手枪,对着自己的画像说着什么,像是在笑,但是又满眼的悲伤。像是碧绿的海面逐渐被黑色的海浪覆盖,不见光亮。姬辞站在他的面前,但是云深看不见他。他很想说深深你不要死,不要这样。但是他只是一个虚影,根本就无法开口……他只能无力的站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云深装上消音器,拉开保险,举起手枪对着自己的心脏。像是献祭一般,表情竟然有一些解脱与放松。姬辞走过去,伸出正在颤抖的手触碰到了云深的脸。突然,云深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拿枪的手突然垂下,用另一只手碰了碰姬辞刚刚触摸的地方,随后有些震惊的开始四处寻找,口里喊着一个名字。但是最后,他失望了。苦笑了一下,云深毫不犹豫地抬起了手。这一幕就像是无比缓慢的镜头,姬辞清晰地看着子弹从云深的后背飞了出来,带起无数的血流飞溅。一滴一滴的鲜血落到了地上,像凋零的桃花。云深缓缓地倒在了地上,鲜血不断涌出。姬辞只觉得心脏那里像是缺失了一块儿,疼的已经没有了知觉。他怔怔地看着渐渐没有了气息的云深,觉得有什么从眼睛里流了下来。他想大声的叫喊,发泄心中无法抑制的痛苦和恐惧,但是无法开口。他感觉到心中的嘶吼已经要将自己的耳膜震破,已经要将自己的骨骼粉碎,但是,最后,他只能站在原地,甚至无法真正的触摸到云深。姬辞看着漂浮在半空中的水珠,这是自己的眼泪吗?为什么自己明明就是幻影,却能够流泪呢?姬辞默默地走到云深尸体的旁边,蹲下身子,近乎痴迷的看着他。姬辞的手划过他的额头。鼻梁,唇,最后停在了他的心口处。这里,永远都不会跳动了。伤口处不断的涌出鲜血,从姬辞透明的指间流过,像是接连不断地淌进了姬辞的身体中。姬辞眼里的泪一滴一滴地落到了他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光晕。他将自己没有重量的身体伏在云深的尸体上,他想象着自己正在拥抱着云深,想象着自己耳边还响着云深的心跳声,他会抬起手,抱住自己,会弯起嘴角,露出最温柔的笑。鲜血透过自己的身躯流出,姬辞突然觉得,自己的血肉已经与云深融为了一体,再也不会分开。再也不会。这一世,我绝不会让你死在我的面前,若天要你死,我便逆天,若人要你死,我便灭世。我只愿你好好地看着我,对我说一句,迟迟,我们回家。====================================作者有话要说: 【脑补小剧场】迟迟:作者君肯定不会怎么虐我们的,就算虐也只是小虐。╮(╯▽╰)╭深深:为什么?( ⊙o⊙?)迟迟:因为她码小芝消失那一段都哭了。刚刚码梦境这一段又哭了。o(︶︿︶)o深深:这有什么联系吗?( ⊙o⊙?)迟迟:笨笨,她连这样都要哭,说明她的虐点好低好低。要是虐我们的话她不是眼泪都要流成一条河啦!╮(╯▽╰)╭深深:这就是所谓的眼泪逆流成河?( ⊙o⊙?)迟迟:你跑题了好吗?!!(╰_╯)#三十五、苏醒姬辞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正坐在星河边,脸上还有湿意。他愣愣的看着星河里流动着的星子,有些茫然。心脏像是还残留着疼痛,姬辞将手放到自己的胸口,想到云深倒在自己面前失去呼吸的样子,全身都微微颤抖起来。如今才知道,我所惧怕的,并不是其他的任何事情,而是亲眼看着你在我的面前停止了呼吸。姬辞看了看自己散发着微光的双手,心里无法平静下来,谁能告诉他,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会在梦中回到上一世?到底是为什么?又还能不能离开这个空间?还有人在等我,深深还在等着我……姬辞无力的垂下双手,有些沮丧。这时,一直在旁边旋转的星子们又停到了姬辞的面前,围着他绕了几圈,又往前面飞去。姬辞缓缓站起身,眼里很是坚定,不管怎么样他都要试一试。于是姬辞又跟着星子逆流而上,往星河源头的方向走去。深深,不管怎么样,你都要等我,我一定会回去找你的,我说过我要保护你。不知道源头究竟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路到底会有多长。姬辞走累了就会停下来休息一会儿。他依然会睡着,但是再也没有做梦。又走了不知道多久,姬辞突然发现在前面带路的星子激动起来。姬辞顺着星河往前看,依然是一片墨蓝,并没有什么不同。就在这时,离姬辞不远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道强烈的光,让他不得不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等到强光渐渐暗下去之后,姬辞拿开手,就发现眼前出现了一块巨大的玉石。它的整体呈椭圆形,表面非常的光滑,玉石内部像是有光芒在流动,让它看起来无比明亮。无数的星子从它的四周倾泻出来,逐渐汇成了一条星河,壮丽非常。姬辞震惊地看着这块巨大的玉石,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其中广博而浩渺的灵气。这,便是星河的源头的吗?姬辞有些不受控制的走向玉石,慢慢地伸出了手。当手放到玉石表面的时候,姬辞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微微的暖意,周身的灵力开始活跃起来,像是受到了某种牵引,齐齐地往玉石涌去,随后,玉石中的灵力又像是顺着自己的灵脉回循而来。姬辞缓缓地收回手,脸上是无法掩饰的惊愕,这是——洛书?姬辞又看着这块玉石,复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不会错的,这种感觉真的是洛书。洛书,相传是天道与首代祀灵师签订天契的时候赐予祀灵师的,让祀灵师能够以之通天地阴阳,成为万灵之长,行使职责。而祀灵师能够束缚天下神兽妖魔,是因为与众生灵签订的契约之力便隐含在洛书中。每一代祀灵师在继任的时候都会得到洛书的传承。但是实际上,洛书并不是一本真正意义上的书。它并不是实物,而是存在于祀灵师意识中的一块玉魄,没有固定的模样。但是祀灵师能够通过意识去阅读它。不过很多人都误以为洛书是一本实实在在的书,九庭还曾经发生过上古神兽想要夺取洛书以控制天下万灵,翻遍了九庭与其中所有隐藏的结界都没有找到。最后,它被囚禁在了从极渊中。姬辞看着眼前灵气四溢,星子倾落的玉石,脑海中像是感觉到了某种吸引力。他按照平时的方法将灵力凝结在指尖,轻轻触到玉石表面。就看见玉石的表面像是水面一般,微微荡开了波纹,粼粼光点晕散开来。姬辞轻轻戳了戳,发现自己的手竟然进入到了玉石的内部。这是?姬辞迟疑了一下,向前跨了一步,猛然发觉自己一部□体竟然融进了玉石里。玉石像是有意识一般,慢慢的将他包裹了起来。进入到玉石之中,像是看到了另一个世界。他悬浮在半空,周围一片黑暗,而无数的光点与星尘正在不断的出现,游曳,在黑暗中划出浅浅的痕迹。星辰浩渺,如同亘古之后留下的余晖。姬辞觉得似乎漫天星光都落到了自己的眼前,在这里,他逐渐体会到天地间的博大与厚重。刹那间,他感受到了一种悠远与深邃,让他为眼前的所见而震撼,而叹息。无数的星辰环绕在他的身边,将他拢在了淡淡的光晕中。姬辞感受着灵力不断地注入到自己的灵体中,他渐渐闭上了眼睛,只觉有一种回归到了最原始之初的温暖与安心。姬辞突然睁开眼,视线还有些模糊,像是被迷雾遮挡住了一般。他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离开了那个空间,那么,这是……自己的身体吗?视线清晰之后,他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身体没有一点力气,全身都能感觉到源自骨骼的痛楚,甚至连手指都无法动弹。姬辞慢慢的调整着呼吸缓解胸口处的闷痛,一边在思考自己的处境。在祭台上意识到情况不对的时候,姬辞便念动法诀强制性催动了红莲印记。这是他上一世在天寰翻阅先代祀灵师手札的时候发现的,遇见异常危险的情况可以用这个方法躲避劫难。只是没有想到,这个方法有一天真的能够用上。那么,同样在使用过催动红莲的法诀后,自己所遭遇的星辰幻境先代的祀灵师是否也遇到过?可是如果遇见过,那手札上一定会有所记载。而他在上一世的时候几乎翻遍了所有先代祀灵师的手札,都没有看见类似的记录。这时,安静的房间里传来了开门的声音,姬辞闭上眼睛仔细听着。来人的脚步非常的轻盈,落地声几乎没有,呼吸绵长。就在这时,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在他的身边响起。“房内的灵力这么充沛,看来是醒了。”说着走到了姬辞的床边,“好了,睁开眼睛吧,我这个老头子没有什么威胁的。”言语间还带着笑意。姬辞感觉到对方身上有一种非常祥和的气息,睁开眼,就看见一位年逾七旬的老者正看着自己,表情慈和。“先不要开口。”见姬辞想要说话,老者急忙阻止道,“你现在还不能说话,也不要想着动,你的灵脉受损如此严重,竟然还活了下来,真是命大。”见姬辞一脸疑惑的表情,老者很是神秘地问,“是不是很想知道我是谁?这里是哪里?你又为什么在这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多久能开口说话?你什么时候能痊愈?你什么时候能离开?”他还一边说一边板着手指数着数。姬辞看着他认真扳手指的样子觉得有些无语。其实我只是想问我睡了多久了……“每一个来这里的祀灵师醒来想问的都是这些问题,老头子我都听烦啦!”说着一脸嫌弃地看着姬辞,“所以你先继续睡着,反正你们祀灵师这个时候就跟个木雕一样,你不用担心你想入厕却动不了的问题,哈哈!”说着就心情很好地起身走了。之后一段时间,姬辞都是在昏睡与清醒之间徘徊,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有时候醒来是正午,有时候是天黑。他慢慢能够感觉到体内的灵脉正在逐步地修复。但是正如那个老者所说,自己确实就像是一个木雕一般,不能动,也不会感到饥饿。除了第一次清醒后,他就再没有见到过那个老者。但是他能确定,那个老者一定就在自己所在房子的周围。姬辞看着头顶上的房檐,心里很是想念,深深,你现在还好吗?如今,他才明白什么叫做相思,什么叫做想念。姬辞的手指能够动弹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的时日,他现在能够微微转动脖子,这才看清这个自己住了不知道多久的房间的样子。房间有些大,自己躺着的床在木制雕花屏风的左边,右边的墙上有很大的窗户,窗栏上还有镂空的木雕花纹,十分的精细,窗下有一个看起来非常古旧的花瓶,显得古色古香。之外就没有其它的东西了。姬辞猜不出这里主人的身份,但是从他对自己所说的话来看他没有什么恶意。而且对祀灵师似乎非常的熟悉,并不是第一次遇见自己这样的情况。不过,就算他有恶意又如何?自己如今的情况才真正是毫无抵抗的能力,唯有任人宰割罢了。看着窗外的景色,应该已经是盛夏时节了。太阳光非常的强烈,有时候会从窗台照进来,无数的尘埃都光线中慢慢的飘荡。姬辞思维散漫,有时候想起小时候遇见云深的样子,有时候又会想起上一世的场景,还有星辰幻境中的经历……这时,那个老者开门走了进来,笑呵呵地问,“小祀灵师,好一点没有啊?”随着话音人已经站在了姬辞的床边。“好一点了。”姬辞说话还有些困难,声音嘶哑微弱,像是随时要消失一般。他一双眼睛宁静的注视着站在床边的老者,让人猜不出情绪。“嗯,这样就好。现在你还别乱动,基本到下第一场雪的时候,你就可以下床了。”老者看了看他的恢复情况,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好吧,我有事情要离开一段时间,你就好好在这里躺着吧,我会早一点回来的。”说着就转身绕过屏风准备离开。突然又退了几步回来,笑容满面地压低声音问,“小祀灵师,你一个人会不会害怕啊?”姬辞不用看都能想象到他的表情,缓慢而坚决地回答了两个字,“不会。”我不害怕你快走吧。“嗯那就好,不要乱动哟!”接着就传来了关门的声音。四周都安静下来,没有人,没有声音,安静的如同世界都将要完全沉寂下去。姬辞看着窗外茂密的树林,神色有些复杂。我失踪了这么久,深深肯定很担心,应该还会生气。姬辞压下自己想要传信给他的念头,在心里默默勾勒着他的样子。陆吾,你会遵守你的诺言,保护云深,保护九庭,不会背叛我,是吧?深深,我会很快好起来的,你一定要等我,一定不能有事。===================================作者有话要说: 【脑补小剧场】有一天,云深让糕点师做了一个水果蛋糕,看起来很美味的样子。之后云深就去接电话去了……深深:迟迟,蛋糕上面的水果怎么都不见了啊?( ⊙o⊙ )?迟迟:什么水果?我都不知道啊。╮(╯_╰)╭深深:但是你的嘴角为什么会有奶油啊?( ⊙o⊙ )?迟迟:真的吗真的吗?刚刚水果被大风刮走了,然后奶油就被风刮到了我脸上!o(>﹏_<)o ~~深深:……-_-!三十六、讲述姬辞能够起身下地走路的时候,窗外已是白雪纷飞。他站在窗前打开窗户,将手伸到了外面,飘飞的雪花落到了他的手里。轻轻地合拢手指,嘴角有一丝苦涩,果然已经感觉不到温度了吗?姬辞面无表情的在指尖凝结出细小的风刃,毫不犹豫地划上了手背,长长的血口出现在色白如玉的皮肤上,鲜血瞬间溢出。他没有意外地发现,自己也没有痛觉了。随后手指轻轻抹过伤口,伤口瞬间愈合。没有痛觉,感觉不到温度,我还算是一个人吗?看着窗外被大雪覆盖的山林,姬辞的表情有些迷茫。老者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严冬了,大雪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早上的时候时常能够听见有雪花从房檐上落下来的声音。姬辞因为体力不好没有出门,每天只在房间内走走来恢复四肢的灵活度,但就是这样小的运动量也时常让他体力不支。“我回来了,小祀灵师你就不用一个人默默的躲在被子里害怕的发抖啦。”老者进了房间,转身关上门阻挡了所有的风雪。脱下了厚厚的防寒衣,他的脸被寒风吹得通红,但是双眼却非常的精神。风从开夹着雪着的窗户吹进来,姬辞正站在窗边看雪景,他只穿了一件白色单衣,头发已经长到了蝴蝶骨的地方,松散着并没有束起来。从背影看去他的身形异常的消瘦,薄薄的衣裳被风灌满,发梢上都沾染了雪花。见老者回来了,姬辞很礼貌地说,“您好,谢谢这段时间来的照顾了。”“谈不上照顾,你每天都安安静静的睡在那里,不需要我的照顾。”老者声音很洪亮,见姬辞只穿了一件单衣站在那里,便催促道,“快去床上躺着吧,我走的时候给你备了厚棉被在那里的你怎么没用?”说着又去将窗户关了起来。姬辞坐到了床边,看老者将窗户关上,一时间寒风的呼啸声都小了一些。但是姬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因为他现在根本就感觉不到寒冷。“现在你也可以下床走路了,但是身体还没有恢复好吧?”老者拿了椅子进来坐到离姬辞五步远的地方,有些关心地问。“嗯,可以走路了,四肢也可以动,但是体力不足,走几步就没了力气。”姬辞没有告诉老者他没有了痛觉的事情,虽然他帮了自己,但是他还没有到让自己信任的程度。“嗯,这很正常。”老者对姬辞说到,“姬幻从昆吾山回来的时候也是一样的。全身的骨骼都碎掉了,在床上躺了两年,自身的灵力才把骨骼一点一点的修复好,这种痛除了本人别人根本就无法体会。那段时间我在一边看着都疼,但是他愣是一声都没有吭。”老者想起从前脸上的表情有些怀念,又有些不忍。“姬幻也来过这里吗?”姬辞想起小时候,那时自己才三四岁,据说姬幻曾经失踪过很久。很多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几个长老也商量着要自己提前继任,难道他也是出了什么事情,所以和自已一样来到了这里吗。“嗯,你们祀灵师啊就是多灾多难的,每隔几十年就有一个跑到我这里来躺几年。”说着也有些叹息。人人都看祀灵师天生就拥有灵力,但是他们一生孤独,又活不过三十七岁。灵力损耗过大,或是遇见什么近乎致命的危险,总要忍受常人都无法忍受的痛苦,坚持过来了才能好起来。但是却很少有人真正的关心他们。“您到底是?”姬辞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两个人坐得很近,但是自己却感觉不到他身上的灵气,同样的他的身上也没有妖气。“我还没有告诉你?”老者拍了拍头,有些惊讶的问姬辞。姬辞有些无语的点了点头,原来他不是保持神秘,而是忘记了啊。“我的原身是一棵松树。”老者看着姬辞有些惊讶的表情觉得很愉悦,“我今年已经三千多岁了,你可以叫我松爷爷,也可以叫我松叔。不知道多久以前和一个祀灵师签订了契约,说好当你们的退路。因此,你们要是遇到什么危及生命的事情,念动那个法诀就能立刻被送到我这里来。并且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能够再找得到你。”接着很得意地说,“这里是在我的修行结界内,所以你感觉不到我的气息。你可千万不要对自己的能力感到怀疑啊!”“松爷爷。”姬辞无视他最后补充的那一句,很恭敬地叫了一声,站起来行了礼,“多谢。”不仅仅为了自己,也为了先代的祀灵师们。“不用谢不用谢,是我自己自愿签订的契约。我每天修炼也没有什么事情做,你们当祀灵师的不管是哪一个似乎都总是会出点儿事,我这里也算是你们的一个避难所。”说着看着姬辞,“你这一次是突然出现在我屋里的。但是那时候,来的只有你的身体,你的灵体已经不见了。我还在担忧你能不能活下去。但是你们祀灵师果然都命大,骨头全断了,灵体都跑了,照样还是活了下来。”“我想问一下松爷爷,我来的时候身体有没有什么异状?”姬辞还记得在祭台上出现的黑气,那肯定不是祭台上应该出现的气体。祭台本就有净化的功能,对所有的邪气都有净化作用,为何那一股黑气出现在祭台上却依然完好,并且还对自己造成了伤害?“当然有。”松爷爷很肯定的说,然后解释道,“你来的时候,一股咒怨之气就缠在你手上。后来我撒了好多的松露在那里,它们才都被消灭掉了。那些松露可是我珍藏了千年的精华啊。”“咒怨之气?”姬辞听到这个名称有些茫然。“是的,小祀灵师,你似乎遇见了十分恶毒的人,有人竟然会用这样的招数来对你。”松爷爷严肃起来,眉头微皱,有些担忧地看着姬辞,“这是一种禁术,是上古时期重黎的下属炎耆创造出来的,对待祀灵师或者上古强大的神兽都非常的有效。当然,制作起来也非常的困难。”“制作?”姬辞问道,据他所知,松爷爷提到的炎耆现在应该关在从极渊中,而重黎,已经消失了上万年。“是有些复杂。”松爷爷讲解到,“九九八十一个拥有绿色血液的幼年妖族,以及八十一个阴气较重的刚成年的人类,将他们关在一起。驱动邪术将妖族的兽性激发,让它们在子夜时分将人类一口一口吃尽。再让八十一个妖族自相残杀,最后活下来的那个妖族便集聚了一百六十一份怨念。最后用禁术将最后剩下的妖族练成咒怨之气,用容器存放起来,每日用人类和妖族的鲜血浇灌。”说完又补充到,“如果要将咒怨之气变得更加的精纯,是需要控制人和妖的死亡时间,以及不断提供大量的血液来浇灌。伤你的便是非常精纯的咒怨之气,所以就算你穿着袿衣在祭台上,也没办法抵挡咒怨之气。”松爷爷看着姬辞沉默的表情,重重地叹息道,“我以为世间早已没有了这禁术,没想到却被人用来对付你了。如果不是你昏迷后自身将咒怨之气不断净化,我数千年得来的松露也没办法将其全部化解。所以说,你好好地活下来了还真是幸运。”松爷爷心里突然有些担心,如今咒怨之气现世,是不是说明世间又将要有大动荡了?姬辞默默的听着,他明白自己能活下来应该是进入了那个包含着星河的空间的原因。但是,想到咒怨之气的来源就让他觉得很愤怒。到底是杀掉了多少的人和妖,让他们受了多少的折磨,才有了那一股咒怨之气?想到这里,姬辞微微闭上了眼睛。只愿枉死的生命,能够散尽宿怨,回归虚无。“你醒过来了就是好的开端,除了四肢不活动体力不好以外,还有什么其他的症状吗?”松爷爷看着姬辞的表情,觉得历代祀灵师再表现的冷情冷性,实际上对所有的生灵还是怀着一份悲悯的。“我没有了痛觉,也感觉不到温度了。”姬辞停顿了一会儿才开口。或许是松爷爷让他有一种信任感,他略微迟疑便开口道。“真的?”松爷爷有些惊讶地看着姬辞,抬手按上了他的手背,指尖感觉他的手冰凉如同白玉。“是的。没有痛觉,也感觉不到温度。”姬辞的语气有些嘲讽,“我都不能确定自己到底还是不是一个人。”“祀灵师本就不是人。”松爷爷快速地打断他,很直接地白了他一眼,“难道不是吗?我可不觉得你是个人。”“好吧,确实是这样。”姬辞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自己算不上是一个人,最多只是一个怪物。“似乎是你的灵力在为你修复肉身的时候出了什么事,细节我不是很清楚,我一向认为,祀灵师总是会遇见许多稀奇古怪的事情。但是你要相信,小祀灵师,这样的状况不会持续很久的。”松爷爷安慰道,这样的话让他自己都觉得很苍白无力。只是他确实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情况,暂时也没有什么办法去帮助他。姬辞看着自己手掌清浅的纹路沉默了下来。“那从我到你这里,已经过去多长时间了?”姬辞低着头,下巴尖尖的,异常的清瘦。“你来的时候正是八月,你是在第二年夏天醒来的。到你手指能够动弹的时候,已经又是第三年的五月了。”松爷爷细细的数着,“算起来,你已经在这里住了二十八个月了。”“已经二十八个月了?”姬辞低声重复道。“你要是害怕谁会担心,可以传信过去。”松爷爷看着他的表情有些不忍。当年姬幻过来,就整天拿着一块儿黑色玄冰发呆,一看就是心里想着谁。轮到这一个了,还是一样的表情。“不用了,会让他有危险的。”姬辞果断地拒绝了。自己不在,他们肯定会监视着云深,要是自己贸然传信回去,最后只会让云深处于危险中。姬辞想着,只能等自己的灵力恢复了一点再回去,这样也能保护他。见他陷到了自己的思绪里没有说话,松爷爷叹息了一声,绕过屏风出去了。姬辞仰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时间真的很快,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我一直都没有消息,你一定会担心吧?深深,我很想你,真的很想你,很想你。=============================================作者有话要说: 【脑补小剧场】有一天早上,云深去洗脸,就看见姬辞正认真的用水龙头在冲洗什么东西。随口问了句,“迟迟你在洗什么?”(⊙o⊙)?迟迟:“哦,它上面沾了好多的泡沫,我把它洗洗干净。”╮(╯▽╰)╭说着举起手里的东西,黑黑亮亮的确实很干净,还泛着光。(^o^)/~云深习惯性地夸奖了一句:“嗯,迟迟乖!”(>^w^ ﹏<)o三十七、相见沈清之和白修到land的时候,天才刚刚黑下来。从land的大门进去,绕过一片假山水潭后才到了目的地。上了二楼,刚打开包厢的门就听见秦与的声音,“纪洵你别念了行不行?爷都已经三个月没有沾酒了……”沈清之认识秦与他们是因为自己的表哥白修。那时他刚从国外回来准备在京城上大学,一个暑假都住在了白家。白修并不是一个很难相处的人,再加上白家的长辈都让他多提点一些沈清之,所以两人的关系还不错。开学的时候,白修第一次带着沈清之去见了自己的朋友,云深,秦与,纪洵。沈清之很早就听说过这几个人的名字,自己的长辈们每每说到他们,都是满脸赞赏。秦与高三的时候以专业技术与体能第一的成绩考上了陆军指挥学院,一进去就进了特选队,被军界的前辈称为未来实战的尖端人才。而云深,高三以燕山第一名毕业考入燕大,没有到十八岁就已经坐稳了kl集团中华区总负责人的位置,这已经不是羡慕就能够羡慕得来的了。所以这两个人在沈清之心目中,都是非常遥远的存在。但是他们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秦与丝毫没有军人无比严谨的性格,相反,他对待自己人显得有些大大咧咧的,一边的纪洵总是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想骂人。而云深,沈清之看不懂他。他一双翡翠色的眼睛温和地看着你,但是眼底却是不容忽视的冷漠,唯有在面对白修他们三个的时候才会真心的笑出来。他非常的英俊,举手投足间带有一种华贵的气质,是那种流传了千年的贵族家庭才能培养的高贵与疏离。就像是高山上的冰雪,圣洁无暇,却只能够仰望。他不怎么说话,更多的是看着秦与三人相互打趣开着玩笑,偶尔脸上会出现一丝迷茫与怀念,但是很快又消失不见。“阿修,你来得真快!”秦与大声地打招呼,看见沈清之,笑嘻嘻地说了句,“阿修的表弟也来啦!”秦与穿着迷彩裤,腰带系的很低,隐隐露出结实的腹肌。上面穿着一件黑色的紧身背心,身上的伤疤和肌肉一览无余。一边的越凌也是一身迷彩服,正单手提着一瓶啤酒在喝,脸上的表情有些漫不经心的味道,隐在暗处就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两个人看样子是一休假就来了这边,连衣服都没有回去换。沈清之看了看包厢里面的人,除了熟悉的纪洵,还有只见过一面的叫越凌的人,就没有其他了。没有看见云深,他心里略微有些遗憾。白修没有搭理秦与,随意的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沈清之自觉的挨着白修坐下来。“他都叫了哪些人?”白修端过一杯果汁,问一边的纪洵。“还不就是那些,唐家陈家什么的,没什么好说的。不过阿深不知道阿与今天回来,刚刚打电话过去他的秘书说他正在开会,这几年阿深还真是有些玩儿命的工作。”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住了口,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沈清之听见他们提到云深,下意识的认真听起来。工作玩儿命吗?看来云深能够取得现在的成绩也确实付出了很多。这样一想,突然就有些心疼他。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秦与和越凌两个人已经灌下好几瓶酒的时候,包厢门被服务生打开了。沈清之下意识的看过去,就见云深走了进来。他穿着一件白色的亚麻衬衣,领带有些凌乱地系着,袖口的蓝宝石袖口在略微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光,有一种摄人心魄的美丽。他的手臂上挂着一件风衣,应该是直接从公司过来的。“又喝这么多酒?你们怎么也不劝劝?”云深随意地坐到了纪洵旁边,看了看桌上摆着的空酒瓶。“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喝起酒来谁劝得住?除非阿……”说着纪洵停顿了一下,没有说下去,像是刻意绕开话题一般,“我已经给他家管家打电话了,回去有醒酒汤喝,一会儿司机也会过来接。”沈清之没有错过云深脸上一闪而过的怔愣,突然很好奇,纪洵没有说完的话是什么?除非是谁可以劝动秦与不要再喝酒?云深没有再说话,让人上了一瓶红勤酒。红色的液体在酒瓶中显出一种瑰丽的光,美丽无比。他看着这瓶酒,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眼神有些迷离。“最近忙吗?”白修倒了一杯果汁递给云深,“还是要注意身体,你知道的。”“嗯,知道。”云深点点头,非常闲适的靠在沙发上,表情有些冷漠。在场的人没有人敢去和他打招呼,大家都知道云深是一个喜欢安静的人,也不喜欢和不熟悉的人走得太近。沈清之和白修闲聊,有时候会有人过来,也会一起聊几句。他知道自己的父母拜托过表哥,让他多带着自己到处走走。所以白修才什么场合都会带着他,算是将他一手带进京城这个圈子。沈清之偶尔朝云深看过去,他都在自饮自酌,时不时和秦与或者纪洵说几句,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一般。十二点的时候,陆陆续续的有人离开,到最后只剩下了白修几个人。沈清之看秦与和越凌扳手劲输了,一杯接着一杯的喝起来,有些担心的对云深小声说,“再这么喝下去快醉了。”云深看他一眼没有说话。等秦与头有些发昏了,云深才将他手里的酒瓶拿开说了句,“阿与,走了。”一旁的越凌站起身,精瘦的身体气势沉敛,看秦与的样子也说了句,“走了,下次再来吧。”秦与点了点头,“嗯,走吧。”于是几个人拿了东西走了出去。刚下过雨,三月的夜风还有些凉意,沈清之穿上外衣,就看见云深穿着黑色的风衣走在前面,身旁是纪洵,两人正说着什么。从沈清之的角度,只能看见他的侧脸,路灯淡淡的光晕落在他的脸上,碧眸璀璨,英俊无比。沈清之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几人走到了land雕花大门外,正在等司机将车开过来。沈清之落后云深一步,正听着他和纪洵谈工作上面的事情。白修有一句没一句的和沈清之说着话,沈清之有些漫不经心地应着,他的注意力都在旁边的云深身上。突然,云深说话的声音一下子停了下来。沈清之疑惑地看过去,就看见云深定定的看着一个方向,脸上没有表情,但是眼里却像是有什么光芒亮起,有些怀疑,有些心疼,又有些愤怒。沈清之顺着云深的视线看去,就看见空旷的马路边站着一个少年,穿着一件样式奇特的白色衣服。他非常的消瘦,微长的头发散在肩上,显得他的下巴尖尖的。他的眼睛很大,黑色的眸子看着自己这个方向,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那是……”突然响起了秦与有些难以置信的声音。沈清之正想问那是谁,就看见云深向那个少年走了过去。前几步还是快步走着,后来就很快地跑了起来。他看见云深走过去将那个少年紧紧地抱在了怀里,不断地亲吻着他的头顶。随后快速的将自己身上穿着的风衣脱了下来,将少年裹住。整个人竟然有一些手足无措。云深看着少年的表情,像是倾注了一个男人一生的深情。突然,云深将那个少年横抱起来,一脸担忧地朝这边喊道,“迟迟晕倒了!”话语里带着无法隐藏的恐惧。沈清之正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个场面,突然听见白修轻轻地说了一句,“他就是阿深的魔障,姬辞。”此时,云深将那个少年抱在怀中,脸埋在少年细弱的脖颈里,微微颤抖的样子像是在哭泣。这是,云深的魔障吗?姬辞醒来的时候,觉得全身的骨头像是要碎掉了一般。他现在还不能大量的使用灵力,过量的活动也不行。这一次冒险地根据云深体内蕴含的自己的精血,确定了云深的位置,踩着风诀跑到目的地的时候,已经连脚步都移动不了了。现在这样的状态,应该就是冲动的后果吧?想来又要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好好走路了。姬辞睁开眼睛,就发现眼前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连桌上的书都是自己离开前的样子。姬辞侧过头,就看见云深站在阳台上。他长高了很多,身材挺拔修长,像极了诗里写的那样,皎如玉树临风前。姬辞痴迷地看着他的背影,很想开口叫他的名字,但是又有些忐忑。这时,云深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回过身来,就看见了姬辞正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自己,那样的眼神让他只觉心里一酸,什么怒气都消失了。“迟迟。”云深走近室内,轻轻地喊了一句,像是怕惊动什么一般。他伸手摸了摸姬辞的脸,手指指腹感觉着他皮肤的触感,冰冷的感觉让他确定这确实不是在梦里,也不是幻觉。不知道多少次,在梦里看见他回来了,站在自己的面前微笑着叫着“深深。”但是正当他想要将他揽入怀中的时候,他又会马上消失不见。“嗯。”姬辞轻轻的嗯了一声,他看着云深,很想笑,但是他怕自己一笑就会哭出来。云深沉默地将他抱进自己的怀里,像是害怕他消失不见一般。“我回来了,深深。”感觉到抱着自己的双臂又紧了几分,姬辞再次轻轻地重复,“深深,我真的回来了,再也不离开了。”随后,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落到了自己的脖子里,这是,眼泪吗?姬辞清醒没有多久就又睡过去了。云深将手放到他心脏的地方,感觉着明显的跳动,才缓缓的收回手。看着陷在被子里的姬辞,觉得难以抑制的心疼。他比以前最虚弱的时候还要消瘦,可以清晰地看见骨节的形状,身体没有丝毫的温度,像是已经失去了生命力一般。云深在他的眉心落下一吻,毫无声息地走出了卧室,关上门。他昨天晚上将姬辞抱回来之后,在床边看了姬辞整整一夜。他害怕要是自己睡着了,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就又消失不见了。隔一会儿,他就会去摸摸姬辞的心跳,或者是感受一下他的呼吸。他的全身过于冰冷,让云深害怕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他就没有了气息。但是,云深嘴角扬起笑意,我的迟迟,终于回来了。走到二楼的楼梯口,就看见纪瑚站在那里。穿着整齐的西服,像是沉默的雕塑。“他已经睡着了。”云深看着纪瑚的表情,语气严厉,“他的任何消息,都不要告诉其他人,如果陆吾来找你也先别说。一切都等迟迟决定了再说。”纪瑚沉默地点了点头,脸上有掩饰不了的倦容。“你也一夜没睡了,先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我会让克里斯来叫你的。”自从姬辞失踪之后,纪瑚就一直跟着云深,他和云深一样,都相信姬辞一定会回来。云深下了楼,就看见客厅里坐着几个人。纪洵,秦与,白修。他突然觉得就像是以前他们第一次见姬辞的时候,自己牵着姬辞从楼上下来,他们好奇地看着年纪幼小的姬辞,眼里是掩不住的好奇。“他又睡着了。”云深见他们都看向自己,简单地说了一句。“嗯。”白修应了一句,没有再说话。昨天晚上云深几近疯狂的模样,姬辞无比虚弱的样子他们都看得很清楚。如今姬辞终于回来了。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默。“他精神非常的不好,身体也很差,从床上坐起来也十分的费力。”云深的语调有些低沉,言语里包含的是无法抑制的心疼,“我抱着他的时候,感觉他全身的寒气都要透过衣服传到了我身上。在被子里躺了整整一夜,他都还是全身冰冷的没有一点温度。他真的很瘦,连笑起来都没有什么力气……”说着说着,声音里带上了哽咽。他用手臂将自己的眼睛遮住,“我原本还想,要是他回来了,我一定会很生气,我会不理他,我会质问他为什么就这么不见了,为什么一去三年都不回来……”说着喉结吞咽了一下,“但是我一看见他,看见他的样子,我就觉得很难受,真的很难受……”秦与的眼眶有些红,他拍了拍云深的肩膀,张了张嘴,没有说话。他们以前还不明白姬辞对云深到底是有多重要。但是这一次姬辞失踪之后,他们终于懂得,姬辞已经是云深身体的一部分,割舍不得。姬辞就是他一生的魔障。=================================作者有话要说: 【脑补小剧场】深深:你终于回来了……o(≧v≦)o~~迟迟:再不回来,你都要被人抢走了!我不开心!o(︶︿︶)o深深:那要怎么办?O(n_n)O~迟迟:我要把你装在衣服口袋里面,不让别人看见!(⊙o⊙)作者君:可爱的迟迟小朋友,请问你到底要穿多大多长的衣服,才能将你家深深装在衣服口袋里……三十八、花架沈清之再次看见那个少年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了。他周末从学校去白家,正好遇见他准备出门去华庭找云深,于是就跟着去了。云深的房子位于非常清幽的半山别墅,名字叫作华庭,离市区很近,却又很安静。绕着马路上去,过了检查,就进了别墅群。这个别墅群建筑分布的非常的稀疏,一方面能够保护住户的隐私不被打扰,也让每一个住户都有足够的空间。据白修说这个别墅群是kl集团下属地产公司设计开发的别墅群,专供京城顶层人员。云深那时候正和云老先生闹矛盾,就买下了这里的房子。之后经常都住在这里。车停在房子的大门前。进入大门,围绕着别墅的是一片非常大的花园,中间有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沿着小路走过去,就看见管家克里斯已经等在了门口。他一身黑色燕尾服,头发梳得整齐,让沈清之觉得自己去到了欧洲的古堡,将要见到里面住着的王子。“白少爷,沈少爷,下午好。”克里斯微笑着向两人问好,接着又说道,“三少正带着小少爷在二楼的花园晒太阳。”“嗯,阿与和阿洵到了吗?”沈清之听见白修这样问。小少爷?指的是那天那个少年吗?“两位少爷已经到了。”白修听了点点头,道了声多谢便走了进去。沈清之也对克里斯道了声谢谢,便跟着进了房间。刚走上二楼,沈清之就听见了秦与爽朗的笑声,推开阳台的门,阳光有些刺眼,让他不自觉地眯了眯眼睛。视线清晰之后,他才那第一次看清那个少年。他正坐在双人木椅上,过肩的头发用一根月白色的发带束着,随意的垂在肩上。他的身上搭着一条米色的毯子,将他真个人都盖住了。云深十分自然的揽着他的肩膀,偶尔会凑到他的耳边说些什么,他听了就会轻轻地笑起来。他非常的清瘦,脸色苍白,像是久病未愈一般。但是五官很是精致,不笑的时候让人感觉很清冷,但是微微笑起来就会让人有一种惊艳的感觉。沈清之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云深搭在他肩上的手觉得很是刺眼。“阿修和表弟来了?”秦与注意到他们,随手丢了两个水果过来。沈清之下意识的接住,坐到了白修的旁边,有意无意地看了看那个苍白的少年。“阿辞,这是我舅舅的孩子,沈清之。”白修简单地介绍到。沈清之就看见那个苍白的少年对着自己点了点头,便没有再理会了。如此,沈清之的一句“你好”就卡在了喉咙里。他捏着水果的手有些发紧,不把我放在眼里,还是根本就忽视了我这个人?“今天太阳很暖和,就带着迟迟出来晒晒太阳。”云深笑容温柔,眼底的冷漠褪去,让他的眸子就像是月光下的湖面,无比美丽,“果然我当初建这个花架是正确的,迟迟很喜欢在下面晒太阳。”“我记得以前南楼那里还不是有一个?”纪洵想了想说道,“其实阿深你真没有创意,新买了房子但是装修的和南楼一模一样,每次过来都觉得自己是在云家。”这栋房子子里面的布置和南楼非常的相似。当时装修的时候他们问云深为什么不换一个风格,云深沉默了一下才说,我怕迟迟回来了住着不习惯。那时姬辞已经失踪了一年,云深准备从云家搬出来。当时连云老先生都觉得姬辞是找不到了,但是云深一直相信,找不到不代表什么,姬辞一定会回来的。“那你可以不来。”云深开玩笑的说,扬了扬下巴,“或者你去买一套,我换个风格装修。”说着看着姬辞,语调宠溺,“房子又不是给他们住的,我的迟迟住得惯就好。”说着轻轻地亲了亲姬辞的额头,满心满眼都是怀里的人。沈清之露出震惊的表情,但是马上又收敛了。他小心地看了看,却发现除了自己在场的人的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们这样的亲密,表哥他们都不会反感吗?“阿辞好一点了吗?”秦与有些担心地问。以前他就觉得姬辞像是一个琉璃娃娃,轻轻一碰就会碎掉,现在他自己力气又变大了许多,但是姬辞更加的虚弱了。于是他很担心怕自己伤到了姬辞,连坐位都离得远了些。“好一点了,可以从楼上走到院子门口了。”云深说的很仔细,“就是胃口非常的不好,我还特地打电话给云泽让他把以前南楼的主厨找了过来,结果还是吃不下什么东西。”“阿辞,你太瘦了,一定要多吃一点,你下巴尖尖的让人揪心。”秦与说着还伸出自己的手比了比肌肉,一脸得意。于是他又被纪洵打了一掌。姬辞看着这熟悉的一幕,忍不住微笑起来。云深之前告诉他秦与和越凌都去了陆军指挥官学院,不过越凌马上就要毕业了。两个人毕业之后都会去部队。白修上的是燕大的医学部,而纪洵学的是金融,和云深一个班。他们都很好,让他觉得很开心很满足。“阿辞笑起来还是一样好看。”秦与见姬辞笑了,也呵呵地笑起来,心情很好地开始,“有你在,阿深这个工作狂也不会整天都加班了。你不知道我每次休假回来想找他出来有多难,十次电话九次都是他秘书接的,理由都一样,‘您好,三少正在开会’,‘您好,三少正忙不方便接电话’,每次都让我有一种摔电话的冲动。”说着还捏着嗓子学了学那个秘书像电子合成一样的声音。云深暗地里踹了他一脚,秦与装作没感觉的继续对着姬辞告状。几人又聊了一会儿,突然发现姬辞靠着云深的肩膀上已经睡着了,阳光下的他就像是一个冰雕,在没有多久就会融化掉。秦与看着他连嘴唇都毫无血色的样子,不自在的别开脸,眼睛却有些红。“我带迟迟去床上。”云深说着就小心翼翼的将姬辞横抱起来,进去了室内。一时间,阳台上剩下的几人都有些沉默。“就没有什么办法吗?阿辞现在的情况比初中的时候还要糟很多,我看着就觉得难过。”秦与的声音有些低,纪洵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原本阿辞失踪了,我们还可以安慰自己说他可能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过得很好,但是看他现在的状况,谁知道这几年他是怎么过来的?我们又都不在他的身边,又没办法帮到他。”秦与说着,突然一拳打到了阳台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声音,他精壮的身体带着无比颓丧的气息。云深回到阳台的时候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怎么了?”云深坐到了刚才坐着的椅子上,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一双翡翠色的眼睛像是碧绿的深潭一般。“阿辞他睡了吗?”白修看着地上颜色浓淡不匀的影子,觉得心里有些发堵。“嗯,抱着上去放到床上都没醒。”云深说道,“回来一个多星期了身体也没有一点好转。但是你们也不要太担心了,只是恢复的慢了一些,没关系的。”云深看了看秦与握紧的拳头,指节还有些发红。也没有问他是怎么回事,但是心里却是明白的。“有时间多过来坐坐吧,迟迟看见你们总是很开心。”这么多年,姬辞真正当成朋友的也就只有他们三个。几个人在别墅的大门口分手,沈清之跟着白修上了白家的车。“姬辞是生了很重的病吗?他的身体看起来非常不好的样子。”沈清之之前一直不敢怎么说话,他明白自己在秦与几人的眼里,最多只是白修的表弟而已。因此他一直都保持着沉默,默默地在一旁听他们说话,这样至少不会让人厌恶。“他身体一直就不是很好。”白修淡淡地回答,说着探究地看着沈清之,眼里有些复杂的情绪。沈清之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下意识地避开他的视线。“反正你只需要记住,姬辞就是云深的命。”白修想要说什么,但是还是没有说出来。沈清之看云深的眼神,他们三个包括云深其实都或多或少有些感觉,只希望他在见到姬辞之后,把那些念头都打消掉。姬辞觉得自己一直在做着一个梦,梦中他变成了灵体,处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有许多的粘液包围着他,无法动弹,无法呼吸。视线中,有许多的微小光点逐渐的落到他的身体上,随后消失不见。这里像是星河幻境,却又不一样。在这样的空间中让人很容易崩溃,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实物,什么都看不见,不知道自己身在哪里,也不知道前面会有什么。有的时候,人的意志力真的非常的脆弱,很容易就会被打倒。姬辞感觉到自己身体在发生什么变化,但是意识却渐渐模糊起来。云深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姬辞。这已经是姬辞昏迷的第三天了。三天前,他从阳台将他抱回房间,晚上的时候姬辞并没有清醒依然睡着。因为以前姬辞去修补结界的时候也出过这样的状况,所以云深只是帮他盖好了被子,在他的旁边处理文件到半夜,才在他身边睡着了。但是第二天中午的时候,云深渐渐发现了不对。姬辞的体温没有变化,但是气息却渐渐微弱下去了。云深连续几个小时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心口,害怕自己把手拿开他的心脏就停止了跳动。那一刻,他又感觉到了无比的恐惧,他害怕姬辞会突然死在他的面前。云深用手捂住自己的脸,肩膀有些颤抖。为什么你明明都已经回来,会抱着我,会在我身边撒娇地喊我的名字,答应我再不会离开了,却又突然昏迷过去,不省人事。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知不知道我会有多害怕?迟迟,你知不知道?你还说过,说过你会陪着我,作为我活下去的理由的,你答应过的。想着,云深的拳头慢慢握紧。============================================作者有话要说: 【脑补小剧场】有一天,迟迟和深深在阳台上喝下午茶,甜点是迟迟超级喜欢的。于是……迟迟:看!天上有灰机!(≧▽≦)/深深:(抬头)哪里?( ⊙o⊙ )?此时,迟迟已经迅速地吃了一块儿了。发现这一招很管用,于是……迟迟:看!天上又有灰机!(≧▽≦)/深深:(抬头)还是没有看见( ⊙ o ⊙ )!此时,迟迟又已经吃了一块儿了。↖(^w^)↗心满意足地继续说道迟迟:天上还有灰机!(≧▽≦)/习惯性的就要去拿甜点,就看见深深正看着自己……深深:灰机呢,在哪里?(╯▽╰)迟迟:……我一不小心吃了……(╯﹏╰)三十九、受伤克里斯将午餐端进房间的时候,就看见云深正坐在床边处理工作,时不时地看一眼躺在床上陷入了沉睡的姬辞。自从姬辞回来之后,云深都没有再怎么去办公室工作,多数都是交给秘书团和助理,只有十分重要的事务才会亲自处理,或是远程操纵。几乎空出了所有的时间照看姬辞。克里斯看着云深在心里叹了口气,放轻动作的将食物放到了桌上,随即向云深行了礼就退出了房间。姬辞恢复意识的时候,感觉全身异常的疲惫。逐渐找回对身体的掌控,姬辞才睁开了眼睛,就发现云深正看着自己,眼神沉寂。姬辞想要出口的声音就停在了嘴边,深深这是生气了吧?云深见他醒了,整理了文件站起身,转身便要离开。走了两步又倒了回来,将姬辞身上有些下滑的被子掖好,没有再看他一眼就出了门。姬辞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有些苦涩地想,深深肯定是一直在床边等我醒来。明明说过不让他担心,但是才回来这么一会儿,就又莫名的陷入沉睡。想抬手却感觉手臂非常的沉重,只有手指能够微微动弹。苦笑了一下,声音低微地自言自语道,又不能动了啊。在松爷爷那里修养时,才清醒那段时间他每天只能躺在床上,因为身体不能移动只好盯着窗外发呆,将自己从六岁开始和云深在一起的时光全部都回忆了一遍又一遍,那时他就觉得时间也没有那么难熬了。那些回忆总能够给自己带来希望和力量——不管如何,都还有人在等着自己,不能放弃。有一个人在等着自己的感觉,真的很好,很安心。能走动的时候,他就希望能够快快的好起来,这样就可以回来见云深了。但是回来了他才发现,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睡着,不知道自己多久才会醒来,他不知道自己醒来之后能不能动……突然感觉,自己其实就是一个负担,会让人担忧,会让人伤心,恐惧。姬辞微微闭了闭眼睛,觉得心里有些酸涩。或许每一代祀灵师都是孤独一生的命运也是这个原因吧,因为作为祀灵师,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会在哪一天发生什么,甚至可能就再也活不过来了。如此,与他人的交往过于密切,总会伤人伤己。过了许久,姬辞才开口叫到,“陆吾。”几乎是刹那间,陆吾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陆吾看着床上躺着的少年,单膝跪了下来,“主上。”白衣与白发铺陈在地上,像是盛开的莲花。“辛苦你了。”姬辞的声音有些低哑。陆吾看了虚弱的姬辞一眼,想说些什么但是忍住了,最后只开口说了一句,“您回来就好。”“您走后,我就封闭了九庭,按照您的意思,没有允许任何人进入九庭。并且让帝江一直在保护云深。”陆吾简略地汇报到,他感觉到姬辞现在的情况很不好,所以不希望他过于劳神。“纪家呢?”姬辞闭上了眼睛,声音虚弱却带着明显的杀意。“这几年一直监视着,已经掌握了所有的线索,一直在等您回来处决。两年前开始,纪家的家主就开始游说几大长老,若您十年祭祀的时候没有回来就先找人代替您。”陆吾说到这里话语里有了寒意。在众多的神兽眼里,只有继承了洛书,掌握了契约的祀灵师,才能被他们承认。“纪承然?”姬辞意料之中地问道。如果青璃的孩子还活着,他们应该更想要让青璃的孩子继位吧?因为相较于纪承然,年纪还小的孩子更好控制一些。“是的。纪承然在众长老面前‘不小心’展现了灵力,到现在,天玑长老已经同意了,但是天璇长老坚决反对,他直接骂纪家家主有夺位之心,心怀不轨。天枢长老和摇光长老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陆吾语气很平淡,眼里有着蔑视。如果祀灵师需要,他可以废了所有的长老。“摇光本就是和天枢一个阵营。”姬辞想了想,微微皱着眉说,“先去把纪家家主以及所有相关的人都带到九庭去关押起来,做的隐秘一点,以免引起各家族的动荡。现在已经快要五月了,也要开始准备十年祭祀了。”说完便已经没了力气,略有倦意的靠在枕头上。不管自己的灵力到底成不承受得住,十年祭祀是无论如何都要举行的。不然,这就是祀灵师的重大失职。陆吾起身走到他的床前看着闭着眼的他,微微垂下眼,之后便消失不见了。当天夜里,纪家家主纪老先生,长子纪和,次子纪正,长孙纪霄,次孙纪承然,管家纪严,都在家中离奇消失,去向不知所踪。纪洵的父亲纪家三子纪文被告之后赶回家中,对外声称纪老先生重病,已经送到国外疗养,纪和与纪正两家都跟去照料。这个漏洞百出的借口并没有人出来质疑,似乎所有人都嗅出了一点异常的味道。这三年来,九庭关紧门户,没有向外界透露出一点信息。如此谨慎让人不得不猜测是不是祀灵师出了什么事情,或是将会有什么大动作。而此时,纪家出事,直接证明了这一猜想。随后,纪文行使代理家主的权利,一时间忙的焦头烂额。而此时,纪家主宅已经暂时被九庭接管。姬辞第二天中午清醒的时候,就看见云深正在窗前不知道在想什么。无数的日光从窗口倾泻下来,让姬辞的眼睛有些不适。轻轻抬了抬手,姬辞发现四肢能够稍微活动了。“深深。”姬辞轻轻地喊了一句。云深的身体像是一震,迟疑了一会儿才转过身来,看着姬辞。姬辞分析着他的表情,觉得心里莫名有些不安。还在生气吗?想着又有一点委屈,从小到大深深都没有生气生这么久。但是又很自责,还不是因为自己让深深担心了。“你还在生气吗?”姬辞固执地看着云深,很直接的问。云深看着他,最后沉默地吻了吻姬辞的额头,像昨天一样走出了门。没一会儿,纪瑚端着食物上来了,“三少让我端上来,说您已经醒了。”说着将托盘放到了床边,“您有什么想吃的吗?”姬辞轻轻摇了摇头,看着托盘里的食物没什么胃口。实际上他已经不会感到饥饿了,在松爷爷那里修养的时候,几年没有沾米水,也没有感觉饥饿。前几天回来的时候害怕云深担心,才勉强吃了一点东西,但是胃部似乎已经失去了消化的功能,对突然吃下去的食物很排斥,趁云深不在的时候姬辞就全吐了。果然像松爷爷说的那样,自己真的不是一个人,已经不需要食物来维持生命了。“把牛奶倒了吧,不要让他知道。告诉他我喝了的。”姬辞有些疲惫地说,伸手摸了摸额头,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云深嘴唇的温度。姬辞不由自主地轻轻笑起来。见纪瑚将牛奶倒掉,之后端着托盘离开了卧室,室内重新变得非常的安静。姬辞闭着眼睛略微烦躁地想,在十年祭祀大典之前,必须要把所有的隐患都解决掉才行。他不会让事态重演。只是,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实在是太糟糕了一些。第二天的下午,云深坐在阳台的花架下,面前的小桌上是白色的骨瓷茶杯,对面坐着白修。微风拂动花枝,阳光温和。“你已经三天没有和阿辞说话了?”白修有些惊讶,他们都知道姬辞对于云深来说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姬辞失踪的第二年,云深当着云家所有人的面承认他爱姬辞,云老先生气地摔了杯子。之后云深搬出云家,虽然每次过年过节都会送礼物回去,但是人却再也没有回去过。云老先生也一直都没有松口,两人就一直僵持到现在。白修和纪洵秦与都没有觉得有多惊讶。他们从小看着云深是怎么对姬辞的,也都知道姬辞有多依赖云深。他们还曾经开玩笑,说云深这根本就不是在养弟弟,而是在养媳妇。事实证明,果然是这样,他们谁也离不开谁。“嗯。”云深应了一声,有些低落地说,“我觉得自己完全就是在自寻烦恼。”说着自嘲道,“明明知道,迟迟作为祀灵师所要面对的事情,是我根本就不能插足的。但是另一方面又无比的憎恨自己,不能保护他,看着他昏迷却只能在一边束手无策。”云深语气有些自责,有些疲惫,“这样的感觉真的很糟糕。看着迟迟的模样,我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实现自己的诺言,我没有保护好他。”白修看着云深的样子,突然就懂得了他的心情。因为过于在乎,所以想要将他藏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不受风雨。但是又发现,他必须要面对无数危机与残忍,但是那些,自己都帮不了他。所以憎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阿深。”白修认真地对云深说道,“真的,我们都看得很清楚,你很努力的工作,很努力的为阿辞提供你所能提供的一切,几乎是在一切的细微之处都照顾好他。你将阿辞放在心尖上,这么多年,连一句重话都没有说过。我们都知道,阿辞也都知道。”“我没办法保护他。”云深坐直身子,看着白修,翡翠色的眼睛光芒有些黯淡,“我对他好,我觉得是应该的。但是,我觉得这样还不够,他依然会受伤,依然会消失,会难受……”说着,云深的表情激动起来,手下意识的握成拳,指节都有些发白。“阿深,我突然觉得你有些愚蠢。”白修端起锡兰红茶,轻轻晃了晃,眼神有些锐利,“我以为,你在和阿辞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有这样的心理准备了。”放下手里的茶杯,白修靠近云深,“果然爱情会让人智商为负值吗?或者因为我身为旁观者比较清醒?我只问你,你想在这方面保护他,那你能代替他去祭祀吗?”说着不等他回答,“不能。你能做的,只是站在他的身后,给与他最大的支持。”“阿深,阿辞是祀灵师,一个十分优秀的祀灵师。他并不需要你去帮助他完成他的使命。我想,他需要的,只是你给予他的温暖与安心。就像你对你外公,对我们说的那样,你爱他,你爱姬辞。”“我想想……”云深的表情有些动容。他仰躺着,用手臂遮住阳光,像是要隔绝掉所有外交界的纷扰。是啊,自己很久以前不就应该知道了吗?他是祀灵师,他不可能躲在自己为他铸造的羽翼之下。他需要的,是一份包容与安心,是一个可以完全放下戒备安心休憩的怀抱。“不要不和阿辞说话,他会很不安,你知道的。”白修看着云深最后说了句。他们两个的事情还是要他们自己解决。自己也只能开解开解,阿深现在完全就是在一个劲儿地钻牛角尖,越想越出问题。这时,房内突然传来了什么东西碎掉了的声音。云深瞳孔微缩,一下子站起来,因为动作太急身下的椅子发出“呲”的声音。姬辞回来后,他心里像是绷着一根弦,时刻都不敢放松。白修看着他迅速跑进屋的背影有些无语,这确实是自寻烦恼。云深进到房间的时候,就看见姬辞跌倒在楼梯口旁边的地上正准备起身,但是动作有些迟缓。“迟迟!”云深跑过去,又叫了一声,“克里斯,急救箱!”说着就想去将姬辞抱起来,但是看着他一直渗着鲜血的伤口,动作迟疑了两秒。他的旁边是落了满地的花瓶碎片,小腿上一道长长的伤口正在不断渗着鲜血。血顺着细瘦的腿流到地上,很快就被地毯吸收了,此时米白色的地毯已经变成了暗红色,像是染上去的花纹。这一幕落到云深眼里,让他觉得心脏都被攥紧了一般。“深深……”姬辞听见声音回过头,就看见云深一脸焦急地看着自己,下意识地解释道,“我只是下楼的时候没有站稳,摔倒了……”说着表情有些懊恼。“你受伤了!”云深声音提高,带着斥责。说完他自己都愣住了,自己刚刚吼了迟迟?姬辞也有些发愣地看着他,随即低下头,表情有些无措,小声说道,“对不起……”之后看了看小腿上的伤口,弯下身,散发着白光的手指从伤口上缓缓抚过,就看见伤口已经愈合了。他做这些动作的时候就像是在修补一个损坏了的瓷器,因为感觉不到痛,所以不动声色。随即他随手就将地毯上的血迹抹除掉了。云深看着他做完了一系列动作,沉默地把他抱了起来,呼吸都还有些颤抖,“你下来干什么?”姬辞拿出手里握着的手机,有些迟疑,“你手机落在卧室了,一直在响,我担心有什么急事,所以就来找你。”但是准备去到阳台的时候,路过楼梯口没有站稳,想扶一下栏杆却不小心将花瓶推倒了,人也摔倒了地上。云深抱着他往卧室走去,将他放到被窝里,盖好被子。沉默了一会儿,伸手轻轻的抚上他的脸颊,“对不起,我不应该凶你。”云深看着抓着被子的姬辞,突然觉得这一辈子,自己非他不要。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自寻烦恼呢?姬辞笑了笑,微微摇了摇头,“只要你不生我气就好。”说着眼睛亮亮地看着云深。“嗯,不生气,你睡吧,有什么事情就叫我。”说着吻了吻他的额头,表情有些愧疚。姬辞主动回吻了他一下,又有些不好意思,一下子拉起被子遮住了自己的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他。云深去到走廊,就看见花瓶的碎片已经收拾干净,地毯也换了新的。而白修正倚在楼梯的扶手上,像是在思考什么。“阿深,我想问你一件事。”白修见他出来,示意楼下去说。站在屋外的花园里,白修有些慎重地问,“你刚刚有没有注意到阿辞的表情?就是他受伤的时候。”“什么表情?”“我和你赶过去的时候,他跌坐在地上正准备站起来。”说着看着云深,表情严肃起来,“一般小腿上有这么长的伤口的人,表情和动作是怎样的?”“会……”云深顿住,是的,姬辞的表情,像是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受伤了。他没有注意伤口的情况,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痛苦神色。而是在自己告诉他,“你受伤了”的时候,他才用灵力将伤口愈合。“所以,如果我没有猜错,他应该是没有痛觉了。连痛觉轻微都可能不是,应该完全没有痛觉了。”白修喉咙有些哽咽,觉得心里很难受,他转过身,只说了一句“我先走了”就离开了别墅。云深站在原地,鼻尖似乎还萦绕着血腥的味道。=========================================================作者有话要说: 【脑补小剧场】迟迟:我们是恋爱小天才~o(≧v≦)o~~深深:为什么?(⊙o⊙)?迟迟:因为作者想要虐一虐我们,但是都没有找到突破点,木有虐成功~↖(^w^)↗果然我们太和谐了。哈哈我们是恋爱小天才~╮(╯▽╰)╭深深:那我们要不要做一些……不和谐的事情呢?(╯3╰)迟迟:什么是不和谐的事情啊?恋爱小天才求解释~(⊙o⊙)?于是,迟迟十分轻易地被扑倒了……和谐之后,迟迟:呜,我要当攻!我要当攻!我要在上面!/(tot)/~~四十、告白房间里的窗帘密密的拉着,壁灯洒落了一室暖光。以前小的时候,姬辞半夜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总会下意识地到处找云深,找到了才会抓着他的手或是衣服继续睡。云深担心卧室太黑他摔到床下去,总是把壁灯开着,灯光很暗,不会影响睡眠的同时也能让姬辞看得清楚。这个习惯一直持续到了现在。云深开门进来的时候姬辞还没有睡着,或许是因为流了太多的血,他的四肢略微僵硬,所以有些难以入睡。但是他闭着眼睛没有睁开,很小心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让自己看起来更像是在睡觉。按照这几天的规律来说,自己只要一醒过来,云深就会马上离开。不过姬辞也知道,自己昏睡的时候云深肯定在身边守着的,因为萦绕在附近的都是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气息。所以姬辞有时候会希望自己每天二十四小时都在睡觉,这样深深就可以一直在自己旁边了。但是昏睡久了深深又要担心,于是姬辞矛盾了。不过,现在深深应该已经不生气吧?姬辞想着很想笑出来,但是想起自己还在装睡,于是赶紧忍住。云深站在姬辞的床边,看着他苍白消瘦的脸,觉得像是有一把尖刀生生地刺进自己的心脏,疼的已经快要失去了知觉。其实现在仔细的想想,不是应该早就发现迟迟的不对劲了吗?他在自己面前隐瞒的能力从来都没有提高过。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想要隐瞒自己什么,没多久就很轻易地被发现了,或是他直接告诉了自己。因为过于亲近,习惯,无防备,所以面对着自己,他总是显得有些笨拙。以前非常讨厌喝的蜂蜜水现在可以面不改色地喝下去,端着热水的时候总是有些犹豫,会很注意是否有热气冒出来,洗澡的时候也不再用手去触摸热水感觉温度了。原来,愿意喝蜂蜜水了是因为已经尝不到味道了,看有没有热气冒出来是在判断水是否烫不烫,不再用手去试水温是因为根本就感觉不到水温……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到底是在担心什么,我就那么的不能信任吗?也对,就算你告诉我了,我也没有办法帮你,没有办法让你恢复……云深站在床边紧紧地握住拳头,指甲嵌进肉里,像是要刺破皮肤溢出血液才能缓解心中的疼痛。一时间,失望,难过,无力与自责像是风暴一般向他袭来。他陷在黑色的漩涡里,不断的沉浮。一向温暖的翡翠色眼睛也失去了温度,像是熄灭了的日光。闭着眼睛的姬辞有些挣扎,他感觉到云深极为复杂的心绪,像是即将要爆发出来了一般。想了想,姬辞还是睁开了眼睛,就看见云深站在床边看着自己,绿色的眸子就像是深不见底的寒潭,又如同即将掀起狂风巨浪的墨绿的海面。姬辞视线下移,就看见云深的手掌已经渗出了鲜血,急忙坐起身,被子滑到了腰际。伸手将云深的手掌拉过来,就要将他紧握的拳头扳开来看看伤口。“深深……”姬辞声音有些低,很是急切,“把手张开,我看看伤……”但是云深却猛地把手挣开了,月牙形的血痕中有血滴渗出,在手掌中划出鲜红的轨迹。姬辞低着头,手还停在半空,有些颤抖。深深是将自己的手,甩开了吗?明明说好不生气了的啊,为什么要弄伤自己,为什么不让自己拉他的手。深深。姬辞的眼眶红起来,死死的咬着嘴唇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云深看着他埋着头肩膀微颤的样子,手臂动了动,却没有伸出去。“为什么不告诉我?”云深开口道,低沉的嗓音蕴含着怒意,“我是说,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没有了感觉?感觉不到痛,感觉不到烫,没有味觉,为什么?”云深努力让自己不要那么生气,在心里不断提醒自己声音要温柔一点,不然会吓到迟迟的。但是他觉得自己要疯了一样,像是要将从姬辞失踪开始到现在所有的担忧所有压抑的情感都宣泄出来。姬辞抬起头,眼神有些沉寂。他没有哭,也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云深,放在腿边的手下意识地抓着床单。他的眼睛很大,却如同失了色彩一般。“你知道我是怎么过的吗?”云深的声音突然低下来,带着难以抑制的悲伤与无力,“你一共走了九百四十二天。”说着像是失去了力气一般靠在了墙上,“你走了之后,我都觉得我不再是我了。我害怕,我担心,我想去找你,但是我根本就不知道去哪里才能找到你!”说着笑了出来,笑容如同对自己最深的讽刺。姬辞觉得心里很难受很难受,视线有些模糊。他听着云深的质问,微微闭上眼。“你才消失的那几天,我就坐在卧室等你。我想着你要是回来的话肯定会先回卧室的,就像上一次你去昆吾山回来一样。后来过了半个月,爸爸从佛罗伦萨打电话过来,他告诉我说,想要保护好自己爱的人,就必须要有更强大的力量。”云深看着姬辞,眼里沉静的有些异常。“所以我开始去工作,每天每夜的工作,我想要拥有自己的力量,能够保护你。我每次回家,下车的时候总是习惯性的看向阳台,看有没有灯光。打开房门,都总是在期待,希望打开灯就能看见你躺在被窝里,你累了你倦了你受伤了我都会在一边护着你,让你好好地休息。但是,每次开灯你都没有在。一次又一次,后来我告诉自己不要再期待了,你不会回来,但是我还是会在心里期盼,你就在房间里等着我。”“深深……”姬辞抽噎着叫了一声,调不成声,眼睛红红的,眼泪一滴一滴地掉落下来。他觉得自己的思维很混乱,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云深,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能表达自己的心情。“我不想让你哭,你知道,我这一生最不想的就是让你哭。”云深叹了口气,走到姬辞的身前轻轻地捧着他的脸,一点一点的把他的眼泪擦干净,“笨迟迟,再哭下去,要是被那些神兽看见了,不是要笑你了?我的迟迟,应该是活得快乐的,肆意的,迟迟乖,不哭。”说着,自己的眼泪却流了下来。“我没有一点怪迟迟的意思,我只是害怕,担心,自责。我没有办法保护你,没有办法在你有危险的时候救你。我甚至需要你的保护,所以我觉得很难过。迟迟这么长的时间肯定遇到了很多事,肯定受了很多的苦。我更多的,是在责怪自己,我没有能够保护好你,我心疼。”“没有的,深深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姬辞声音含着哽噎声,但是最后几个字咬得很重,像是在强调一般。深深,你是我两世以来,唯一一个全心全意对我好爱护我的人,唯一的一个。“嗯,所以我就想,我一定要变得很强大,才能尽我所能的保护你。”云深的声音温柔下来,姬辞就是自己一生的软肋与逆鳞。看见姬辞的眼泪落下来,瞬间所有的火气与愤怒都消失殆尽,“我以后会好好的照顾我的迟迟,好好的爱护他,让他开心,让他幸福。”声音就像是森林中的泉水,清澈温和。“嗯。”姬辞点点头,脸上还有泪痕,鼻尖也是红红的,嘴角却是最灿烂的笑容,“我也会保护深深的。”像是起誓一般。“所以迟迟,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感觉不到痛感和温度,味觉也消失了?”云深想了想,问的有些小心翼翼,迟迟会丧失这些,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嗯。”姬辞有些迟疑的点头。他原本想的是最好不要告诉云深,松爷爷说这样的症状过不了多久应该就会自行恢复。他不想让他担心,还有一方面原因就是他觉得,消失了这些感觉后,自己真的不像是一个人了。“嗯,我知道了。”云深将姬辞揽进怀里,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那迟迟现在不吃东西也可以吗?”“嗯,不会饿,就像是灵力已经代替了食物所提供的必须的能量一样。”既然说了,姬辞也就没有打算隐藏,慢慢地讲述到,“我在祭祀之后昏迷了一年,醒来后的第二年冬天才能下床。之前都不能动。后来才渐渐发现,我的那些感觉已经消失了。”说着情绪有些低落,“变得都不像是一个正常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好。”云深轻轻的吻过他的眉心,“不管怎么样,你永远都是我的迟迟。”姬辞看着云深,眼睫上还沾着泪,此时却笑容满足地重重点了点头。我从来就不在乎世人心中我到底是人是神,甚至是妖魔。我只在乎你看我的眼光,如此而已。云深半扶半抱的让姬辞躺下,亲了亲他的唇,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迟迟,我们商量一个事情好不好?你不能拒绝。”说着似乎有些紧张。姬辞疑惑地看着他,“嗯,好,不拒绝。那到底是什么事?”什么事情一定要自己不能拒绝?他还记得自己以前答应过深深,他想要的,自己都给他。“我们在一起好不好?”云深抚摸着姬辞的眉眼,神情故作镇定,却又有一丝掩藏不住的忐忑。他曾经想过,等姬辞懂得爱情之后,自己再告诉他自己对他的感情。但是,他已经等不了那么久了,他想要将姬辞抱在怀里,想要明确两人的关系,他不想让姬辞把他当做亲人,朋友。他想要的,从来就不是这些。这样的想法让云深觉得完全就无法忍耐下去,所以他问了出来,他想要听姬辞的回答。“在一起?”姬辞反问道,“我们不是一直都在一起吗?”在姬辞的心里,从他重生开始,就一直和云深在一起。除了这一次,他们没有分开超过三个月。这样的相处不是在一起吗?为什么自己还要拒绝?他没有想过要和深深分开。“不是这个在一起,是像爱人一样在一起。”云深有些无奈的解释。果然让姬辞开窍还是前路遥远啊。“爱人吗?”姬辞有些茫然地重复,“爱人是怎样的?我喜欢和深深在一起,我想要和深深在一起一辈子。这算吗?”“嗯,算。”云深听了,很肯定地回答,“因为我爱迟迟,我也想要和迟迟一辈子在一起,不管怎么都不分开。但是现在,迟迟还不知道到底什么是爱……”“你可以教我。”姬辞有些急切地打断云深的话,异常坚决地说,“你可以教我,我只想要你教我。”云深突然就觉得心软了,他将额头抵住姬辞的,声音带着温暖的尾音,“嗯,我教你。要是你十年没学会,我就教你十年,二十年没有学会,我就教你二十年。若是你三十七岁死亡,那我就陪着你,下一世继续教你。”如果你是毒酒,我也甘之如饴。进入五月的时候,姬辞的情况有所好转,至少可能每天自己在阳台上走走,但是体力还是不好。偏偏云深逐渐喜欢把他抱来抱去,说整天躺在床上不健康,要活动活动。所以总是看他精神不错就抱着他去阳台上休息,或是去花园看盛开的花朵。知道姬辞不想吃东西后也不再让他吃了,但是要求每顿饭都要陪着自己在桌边,理由是“有可能迟迟你看着我吃着吃着就想吃了啊”,姬辞对这个理由表示很难理解,深深,你真的不是因为一个人吃饭过于寂寞吗?这一天,姬辞被云深抱在怀里,坐在藤编椅子上晒太阳。阳光不是很强烈,温和地洒落到地上。姬辞的皮肤在阳光下显得像是白玉一般,冰凉细致。云深用毯子将他裹住,虽然姬辞感觉不到温度,但是云深还是不想让他冷到。“迟迟。”云深的一只手臂护着姬辞的腰,另一只手的拇指指腹轻轻摩擦着他的唇。姬辞靠在他的肩上,懒懒的任由他动作。“嗯?”姬辞听见他叫自己,慢悠悠地应了一声,带着慵懒的尾音,像是羽毛一般让云深心痒。“迟迟,我突然想对你做一些爱人之间做的事情……”“深深你……”说着就被云深紧紧抱在怀里吻住了,姬辞微微睁大眼睛,随即脸慢慢的红起来。云深不轻不重的吮吸着他的唇,像是在品尝世间极致的美味。姬辞的身子随着他牙齿轻咬以及舌尖的舔吻不由自主地轻颤起来,像是承接着雨露的花朵,有一种奇异的诱惑力。克里斯在阳台的门口站了许久,低着头没有敢看椅中缠绵的两人。见两人似乎没有停下的趋势,克里斯估摸着时间,轻咳了一声说道,“三少,小少爷,唐青鸿来拜访小少爷了。”====================================================作者有话要说: 【脑补小剧场】深深:打扰了接吻的都要天打雷劈!!!(╰_╯)#迟迟:啊啊啊好害羞被看到了怎么办怎么办!o(>﹏<)o深深:没关系迟迟,我们换个地方继续……╭(╯3╰)╮迟迟:可是有人来找我有事诶……(⊙v⊙)深深:啊啊啊果然打扰我和迟迟接吻的都要天打雷劈!!!(╰_╯)#四十一、半妖姬辞听到克里斯的声音,身体不由的僵硬了一下。他推了推云深的胸口,但是现在他全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落在云深身上的力道实在是可以忽略不计。云深含着他的唇微微吮吸了一会儿,知道再吻下去迟迟肯定要生气了,于是很是不舍地停下来,将姬辞的头埋到自己的胸口,这才往克里斯看过去。“什么事?”一边轻轻抚摸着姬辞的脊背,云深表情很是满足慵懒。“是一个叫做唐青鸿的少年想要见小少爷。”克里斯听见云深问话才抬起头。就看见自家三少把小少爷抱在怀里,像是害怕别人窥见了他一丝一毫。果然,对待小少爷三少的占有欲可真不是一般的强烈。于是克里斯非常迅速地将视线降低,盯着地上的一片花瓣。“唐青鸿?”云深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随后微微低头靠近姬辞的耳朵问,“迟迟想不想见?”姬辞在他怀里微微的点了点头,像一只腼腆的小动物,刻意地不往克里斯那个方向投去一点视线。克里斯离开之后,云深看着靠着自己胸口发呆的姬辞,带着笑意开口道,“迟迟,人都走了,还不准备起来?”姬辞知道他是在笑自己,一下子坐直身子看着他,眼睛睁的大大的,全是不满。但是云深却觉得姬辞这表情真是太可爱了,忍不住亲了亲他的鼻子,“好啦,不逗你了,去见唐青鸿吧。”唐青鸿坐在客厅里,心里有些忐忑与苦涩。他知道自己这一次过来其实是冒险。纪家的人淡出人们的视野之后,几家人渐渐都品出不对来。祀灵师前几年失踪是几家都听到了风声的,如今纪家家主神秘失踪,不得不让人揣摩这两者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联系。因此唐家的长辈都警告唐青鸿,让他不要再和纪承然有什么瓜葛,不然总有一天会出问题。可是他还是来了,他只是想问问,纪承然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如果家里知道了他来这里,自己必定会被惩罚,甚至一辈子都无法进入家族权力核心,但是,不管如何,他都不后悔。听见脚步声的时候,唐青鸿抬头就看见云深跟在姬辞的后面慢慢走下楼梯。姬辞穿着一件灰白色的套头衫,他的下巴很尖,整个人看起来很瘦,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平静的有些淡漠。唐青鸿看着这样的姬辞有些惊讶,但是他很快又将自己的神色收敛了下去,视线落到了面前的咖啡杯上。“是为了纪承然吗?”姬辞坐到了沙发上,云深很自然的把手放在他的肩上护着,姬辞也没有多余的反应,像是十分的习惯一般。“是。”听见姬辞说出这个名字,唐青鸿觉得自己的心都提了起来,果然,纪家这一次真的是九庭出的手。那么,纪承然到底又是因为什么和这件事情牵连到了一起?“那你想要问什么?”姬辞语气平淡,他看了看唐青鸿的表情,心里不由有些猜测。“我想问,他会怎么样?会不会死?”唐青鸿看着姬辞,有些期冀又紧张地问。能够让九庭直接将人带走,必定不是一般的小事。纪承然也被牵连其中,那么,到底会怎么处置?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的手都有些颤抖。“他死,或者不死,跟你有什么关系?”听见姬辞这个问题,唐青鸿沉默了。他突然想到爷爷和父亲告诉自己的,不要再和纪承然扯上任何的关系。可是在他的眼里,纪承然就像是一个带刺的仙人掌,不管是谁都要扎一下。但是他知道,阿然其实一直都很别扭,明明想和自己做朋友却装作讨厌自己,明明担心自己却嘴硬,明明伤心了却装作满不在乎……唐青鸿想到这里,微微笑起来,嘴唇有些颤抖,他看着姬辞,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我爱他,因为我爱他。”云深原本一直在帮姬辞削水果,听见这句话手一顿,抬头看了他一眼。唐青鸿其实很勇敢,并不是每个人在这种时候都能说出这句话。“他知道吗?”姬辞突然问了一句。在他的印象里,似乎都是纪承然在发脾气,唐青鸿在一边安抚着。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模式总让人觉得奇怪,像是唐青鸿在无条件的退让,而纪承然却并不将他放在眼里。不对,应该说,纪承然只将他放在了眼里。因为在人前,纪承然都是教养良好的大家公子,在唐青鸿面前则像是换了一个人,或许,那才是他真实的一面吧。“他知道,我给他说过的。”唐青鸿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地错开视线,“但是阿然他拒绝了。”“我可以告诉你,我不肯定他会死。”姬辞很自然的咬了一口云深递到嘴边的水果,接着说道,“当然,如果可以,我会尽力让他活着。”看着唐青鸿瞬间亮起的眼睛,他有些不想继续说下去。就在他犹豫的时候,云深暗暗地握了握他的手,姬辞看了他一眼,微微点了点头。“还有就是,我想告诉你。”姬辞顿了顿,“唐青鸿他并不是人类。他是人类和狐妖的孩子,也就是说,他是半妖。我现在告诉你这件事,只是希望若你们以后在一起了,你不会因为这个原因和他分开。你想想吧,想好了再做决定。”唐青鸿离开别墅的时候,太阳正好,但是他却心里一片冰凉,像是冰川的雪水不断地关注到他的身体里。沿着盘山公路往下走,两边的树林茂密。他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他明明就感觉阿然喜欢自己,阿然却一直在不断地拒绝。以前的时候以为阿然是因为害怕和自己在一起,同性之恋会引起家里的反对和旁人异样的眼光。阿然是一个非常有野心的人,他不甘愿只做一个碌碌无为的义子,他有才华,他也有野心。现在才知道,自己完全想错了。原来阿然是因为自己半妖的血统所以拒绝和自己在一起吗?或者是,他怕连累了自己,因为纪家的事情。他记得最开始认识纪承然的时候,还是在小学。那时他和阿然并不是一个班。他也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有一次学校组织春游,他和班上的其余几个学生被安排坐到另一个班的车里。到他上车的时候,发现只有一个小女生和一个穿白衬衫的男生旁边有位子了。那时他还小,很讨厌女生爱哭的性格,所以果断就坐到了男生的旁边。见那个男生一个人呆呆的望着窗外,想了想从包里拿了巧克力出来,递到他面前,“我叔叔从国外带回来的,我吃了的很好吃,你要不要?”纪承然皱着眉看了他一眼,有些嫌弃的看了看巧克力,又扭过头盯着窗外,没有再理他。后来才知道,没有人和纪承然一起坐的原因是班上的人都不喜欢他,觉得他很奇怪,又不爱说话,所以都很排斥他。小朋友的喜恶都十分的单纯而直接,而且更容易受周围人看法的影响。到了春游的地点之后,大家都分散开了。唐青鸿跟着纪承然走来走去,最后纪承然都烦他了,表情十分凶的看着他,说了一句,“别再跟着我了行不行!”说着转身就走。矮矮的他就像是一头被激怒了的小狮子。唐青鸿觉得心里很委屈,明明是看他一个人无聊自己才跟着的,为什么要生气?于是想了想,又跟了上去。那时候也是倔脾气犯了,你不让不跟着,我就偏要跟着。后来纪承然去了湖边的亭子,唐青鸿就在岸边站着,时不时地看看他。但是纪承然似乎是决定直接忽视他,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自顾自的发呆。唐青鸿想了想,最后想了一个在当时的他看起来非常非常好的办法,他自己找了个隐蔽而纪承然又正好能够看见的地方,利落地跳到了水里,开始扑腾,“救命,我掉水里了!”一边扑腾一边嚎,顺便看看纪承然有没有被自己吸引到注意力。于是他看见纪承然站在亭子的边缘,只犹豫了几秒就一下子跳到了水里。但是唐青鸿很快就不嚎也不扑腾了,因为他发现,纪承然根本就不会游泳!于是唐青鸿赶紧游过去准备救纪承然,正想喊救命,却想起自己为了不让别人比纪承然先一步把自己救起来,特地选的偏僻的地方,不要说带队的老师了,连行人都没有。于是只好咬着牙拼命的游。到现在他都惊讶于自己当时爆发的体力,不然,两人或许就已经死在了那里。两个人回到岸上的时候,纪承然喝了好几口水,脸有些发白,一直在那里咳嗽。唐青鸿不断拍着纪承然的背,连声问“有没有什么问题啊没事吧你?我真的不是故意啊你不要生气啊……我真的就是想让你理一下我,要是你救了我的话我就有理由一直跟着你了……”唐青鸿一急,就把所有的想法什么的都说出来,于是想要挽回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缓过气来的纪承然站起来看着唐青鸿,湿哒哒的头发黏在额头上,看起来有些脆弱。他身子还发着抖,看着唐青鸿的表情有些委屈有些厌恶,大吼了一声,“我最讨厌骗我的人!”说着转身就走了。唐青鸿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想了想自言自语,“现在是我救了你,那我还是要跟着你,嘿嘿,这个理由也很不错!”于是,唐青鸿跟着纪承然,一跟就是这么多年。唐青鸿回到家的时候,就在客厅看见了自己的大哥,唐平宁。他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大哥。”唐青鸿的心绪很复杂,打了声招呼就准备回卧室去休息。他需要好好地想想自己到底能不能坚持下去这份感情,在知道纪承然的真正身份之后。“青鸿。”唐平宁叫住了他,“你今天去哪里了?”“哥,我……”“别骗我,我不会告诉爷爷他们的。”唐平宁看着唐青鸿的表情,有些担忧。他并不是看不出自己的弟弟对纪承然的感情,虽然青鸿自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你去找云深了吗?”他没有明说是祀灵师,只是提了云深的名字。“嗯。”唐青鸿低低地应了一声,有些烦躁地说,“哥,你让我静一静,我现在真的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说着有些疲惫的靠在墙上,微微闭上眼睛。“我没有想要说什么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做你自己觉得正确的,只要以后不后悔。哥哥支持你。”说着就起身上了楼。唐青鸿看着唐平宁的背影,紧握成拳的手微微松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往自己的卧室走去,背影让人觉得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悲哀。阿然,我还是爱你,我还是想和你在一起,我该怎么办。=========================================作者有话要说: 【脑补小剧场】纪承然:青鸿,我是人族和妖族的混血,我不能和你在一起……呜呜……/(tot)/~~唐青鸿:嗯嗯,没关系,我不介意。我不喜欢人兽,但是你只是半妖啊,所以没关系的。o(≧v≦)o~~纪承然:真的吗?真的不介意?( ⊙ o ⊙ )!唐青鸿:嗯嗯,不介意,你最多就算个半兽人!╮(╯▽╰)╭纪承然:唐青鸿!你找死啊!!!看我不灭了你!(╰_╯)#四十二、地牢“还在想唐青鸿的事?”云深洗了澡出来,一手拿着毛巾擦头发,就看见姬辞盯着被子在发呆。“嗯。”姬辞听见云深的声音,一下子回过神来,“啊?你说什么?”模样呆呆的。云深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小家伙儿,不专心!我是在问你是不是还在想唐青鸿的事情?”说着咬了咬他的鼻尖,“哼,这是惩罚!”姬辞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有些不满地看着云深,勉强点了点头回答道,“嗯,是啊。”说着接过云深手里的毛巾,跪坐在床上帮他擦头发,“也不止是在想这个,还在想纪家,还有青丘,都要怎么办。”还有就是,纪家到底是怎么知道咒怨之气的炼就方法的。“嗯,不要太伤脑细胞了迟迟,你不来就有些呆。”姬辞瞪他,云深装作没有看见,又用自己的手轻轻按住姬辞的手,眼里带着笑意地说了句,“不然我会心疼的。”姬辞的脸红了红,没有回答,挣开手去给云深擦头发。过了好久才轻轻应了一句,“嗯。”窗外夜色迷人,而屋内一室温馨。日子进入六月的时候,姬辞的身体好了不少。至少身体已经比较灵活,有时候还可以和云深一起在院子里跑几分钟。见他身体好了些,云深也开始渐渐去办公室工作,而不是每次都要克里斯去将要处理的文件拿回来。这一天,云深正准备出门,就看见姬辞手里拿着一条领带过来。“迟迟想要给我系领带吗?”云深笑着问。其实他很想说,迟迟怎么越来越有贤妻的气质了,但是没有敢说出口。不然迟迟手里的领带绝对会变成凶悍的武器。“嗯。”姬辞点了点头,下定决心一般,“我才对着步骤图学的,没有练习过,要是系的不好看不准笑我。”见云深点头了,才拿着领带走到云深的面前,踮起脚尖,细心地开始打结。云深一只手轻轻的放在他的腰上,看着他认真的表情觉得无比幸福。于是自然的向前倾,将手放在了他的肩上。姬辞看他耍赖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被,“深深,起来!系领带呢!”“不系了。”说着缓缓的开始吻云深的脖颈,鼻尖满是姬辞的味道,让他有些忍不住。原本松松的揽着姬辞的手也紧了紧,让姬辞整个身体都贴住了自己的。沿着脖子,耳垂一路吻着,带着无法抑制的渴望。后来还是系了领带,只是温莎结打的有些歪。到集团大厦的前厅的时候,路过的人都有些奇怪的看着三少脖子上有些凌乱歪斜的领带,但是没人敢上前询问。不过云深表示,迟迟的成品一定要好好地保护,这样下次才能又打领带,感觉真的很好。云深走后,姬辞叫来了帝江。小家伙一见他就放弃了自己的小短腿,直接扇着翅膀扑到了他的怀里。“勉——勉——”的叫了几声,又“勉——勉——”的开始叫,像是有很多话要给姬辞说。姬辞耐心的听他叫,眼神很温和。大约过了十分钟,帝江才小声的“勉——”了一声,缩到了姬辞的怀里。“说完啦?”姬辞扯扯他的尾巴,“怎么没有多久不见,帝江你都成话唠了?”帝江听了表示抗议,异常严肃地叫了一声,“勉——”“好了,帝江比当康厉害,也没有当康那么话唠。”说着将他放到了地上,“我要去九庭了。”帝江这次没有变大让姬辞坐在自己背上,它记得很清楚,陆吾说过这一次姬辞回来身体非常的不好。于是他用前脚在地上划了一个符文,金光一闪,姬辞已经到了九庭的后院。帝江得瑟的在原地扭了扭,一副“求夸奖”的样子。姬辞蹲下身摸了摸他的背,“嗯,谢谢帝江,空间能力有长进。我现在去天寰了。”帝江“勉——”的叫了一声,扭了扭身子转身就跑开了。姬辞一路往天寰走去。自从九庭被封闭之后,几个长老都没有再能够进来,因此现在九庭中就只有姬辞一个人类。“主上。”陆吾安静地站在天寰额门口,看见姬辞踏水而来,恭敬地行礼。姬辞在天寰换上了月白色双绕三重广袖,对陆吾说,“走吧,去地牢。”纪家的事情,确实应该好好清算了。九庭的地牢建在湖下,终年不见天光。陆吾打开门上的法阵之后,姬辞便缓步走了进去。地牢的入口处是一条长长的甬道,两边都是石壁,其上镶嵌有散发着微光的夜明珠。在十字路口处往左走,就看见墙壁上有无数的门,门上刻着不同的符文,像是古代先贤刻下的壁画。陆吾站到了姬辞的身后三步远的地方,这里已经不是他有权限能够打开的地方了。姬辞将自身的灵力探入符文中,就听见紧闭的石门发出摩擦地面的声音,随后门便缓缓打开了。纪老先生看见姬辞的时候并没有表现的很惊讶。从他被带到九庭地牢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自己已是一败涂地了,并且绝无东山再起的可能。“还有什么想问的吗?”纪老先生坐在石凳上,闭着眼睛问姬辞。他穿着一件整洁的黑色外套,依稀能够看见纪家家主的气势。但是不得不承认,他已经老了,整个人让人有一种颓丧的感觉。“有。”姬辞回答,非常直接地开口询问,“你是从哪里知道咒怨之气的炼制方法的?”按照松爷爷所说,咒怨之气绝不是一个长老或者是一个家族的族长有能力得到的。那么,他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或者是,谁给他的?“无可奉告。”纪老先生古井无波一般,并没有睁开眼睛看姬辞一眼。“什么条件?”姬辞耐心很好。纪老先生表情平淡,没有应声。姬辞再次重复,“什么条件。”“什么条件都答应?”纪老先生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姬辞,见他站在那里,表情平淡,像是世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当然不是,你的答案并没有这么大的价值。”姬辞很直接的拒绝,“你不说,我只是需要多一点的时间与精力去查而已。”他直直地看着纪老先生的眼睛,眼神有些锐利,嘴角浮有微弱的笑意。纪老先生像是被这样的笑容刺激到了一般,他的表情出现了变化,随后又很快的恢复,“但是你必定会查找很久,不是吗?”就像是姬辞了解纪老先生一样,纪老先生也了解姬辞,“你就不怕这个隐患不除,会影响到你,甚至是伤害到云深吗?”“云深,我会保护他,就算以我的命作为代价。”姬辞看着他的表情很坚定,像是以命换命的想法在他自己的眼中是很自然的事一般,“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你耗,说还是不说,随你选择。”“放过纪家。”纪老先生沉思了许久,像是妥协了一般,声音显得苍老而疲惫,“至少为纪氏一族留下嫡系的血脉吧。”带着叹息。“放过纪家所有人不可能,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说着顿了顿,“但是我保证,会留下血脉的。毕竟纪氏一族也是千年大族。”“哼,千年大族?”听到这里,纪老先生冷笑起来,他的眼袋很重,斜着眼看人的时候显得有些阴狠,“千年大族又如何?还不是被所有人认为是姬氏一族的附庸!明面上都在恭维纪家,但是暗地里谁不是这么说的?特别姬家那一群老不死的,看纪家如看仆从!”说着像是气急一般,微微咳嗽起来。这几天他思虑很重,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想怎么才能让纪家逃过此劫,长时间的睡不好,不免有伤了身。“所以你就想让纪承然登位做祀灵师?”姬辞淡淡地接口道。没有气愤,也没有震惊。“不然呢?”纪老先生看着站在门口的姬辞,“难道不是因为每一代的祀灵师都出自姬家,所以才成为了最高的家族吗?若是姬家没有了祀灵师,怕是会立刻就跌落尘埃!他们一族的人都太依赖祀灵师所带来的光环了。”说的也是事实,姬家已经腐朽,但是因为祀灵师存在的必要性,让这个家族的地位无法被撼动。但是相对的,姬氏一族的人千百年都依靠着祀灵师,已经放松了警惕与斗志,他们已经将姬氏视为了永远不会沉默下去的家族。“纪承然是半妖。”姬辞有些不能理解这样的想法,或许是他从来都是一个人,所以他从来就不看重血缘与家族。姬家留给他的记忆,是孤独,冷漠与诚惶诚恐,以及空气中腐朽的气味,安静的宅院,小心翼翼的人。他对姬家没有任何的归属感,也没有丝毫的眷恋。上一世,九庭就是他的家,这一世,有云深的地方就是他的家。“但是他有灵力。”纪老先生指出关键所在,“在祀灵师后继无人的情况下,任何一个有灵力的人,都是可以暂代祀灵师的职位的。因为姬家需要祀灵师维持自己的家族,长老需要祀灵师获得权利,而人需要祀灵师来拥有安全感。遇到危险,他们都希望有一个拥有灵力的人来保护他们,而不会在意到底这个有灵力的人是天定的祀灵师,还是一个半妖的祀灵师。“姬辞沉默,没有说话。他知道纪老先生是在告诉自己,他只是因为一身的灵力存在,才会被重视被尊重,只是因为有利用价值而已。良久,姬辞再次开口,“告诉我,咒怨之气的来历。关于纪家的惩处,我会从轻。”他的表情如初,如同完全没有被纪老先生的话所影响。“黑铁之匣。”纪老先生表情有些挣扎,最后还是吐出了四个字。“什么意思?”姬辞眉头微皱问道。“一个人将黑铁之匣交给我了我,里面就放着咒怨之气的炼制方法,还有盛放咒怨之气的容器,一应俱全。”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至于那个人是谁我不知道。他是突然出现的,全身穿着黑色的斗篷,他没有说话,留下黑铁之匣就离开了。再也没有出现过。”“好。”姬辞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走了两步突然停下,“你有什么想告诉谁的吗?”“没有这个必要了。”沉默了良久,身后才传来纪老先生的叹息声。姬辞听了没有回头,举步离开。厚重的石门在他的身后缓缓的合上,隔绝了视线。不久之后,等待纪氏一族家主的将会是死亡。或许这对于纪老先生来说,也算是一个了结。走在长长的甬道里,姬辞思考着纪老先生的话,问跟在身后的陆吾,“你有没有听说过黑铁之匣?”“没有。”陆吾肯定地说道,“或许可以查阅得到,天寰藏书室中有许多的古卷。我想或许黑铁之匣并不是叫这个名字,只是因为它的材质是黑铁。所以翻阅古籍应该是可以得到线索的。”“嗯,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姬辞点点头,循着路径走到了纪承然囚室的门口。打开门的时候,纪承然正躺在床上,看他的样子似乎有些脱力。四周的墙壁上满是划痕,像是用锋利的器物刻划在上面的一样,有些狰狞。姬辞看了看纪承然满是鲜血的十指指尖,上面还残留着深紫色的指甲,像是野兽的利爪,带着血腥的气息。纪承然听见声音微微转头看过来,没有说话。随着他年龄的增长,越是难以控制他身体中的属于妖族的血脉与力量。而此时,他的眼睛已经变成了兽瞳。“唐青鸿让我来看你。”姬辞说出此行的目的。他答应过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他?他去求你了?”说着睁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看着姬辞,哈哈大笑起来,整个石室中都响起他笑声的回音,“我就知道他就是一个傻子!一个傻子!为了我去求别人,有用吗?有用吗?”说着逐渐哽咽起来,带着迷茫与疯狂。“他没有求我。”姬辞等他说完才开口道,“你之后不久就会被送离这里,只是你血脉中的妖族血统与力量都会被剥离,一部分记忆也会被处理。不过之后你可以继续生活。”“我以为我会一辈子关在这里,或者,立刻就死。”纪承然斜倚着墙壁看着姬辞,垂着的手还在颤抖,像是还残留着无法控制的妖力。他的嘴角带着无所谓的笑意,像是生死在他的眼里已经没有了任何区别。“他让我告诉你,他爱你,不管你是人还是妖。”姬辞看着纪承然怔愣的表情,心里的情绪有些难以理清楚,最后说了几个字,“你好自为之。”说完,便离开了囚室。纪承然突然站了起来,眼睛的红光像是在燃烧的火焰一般,“你告诉他,不要等我!真的不要等我……”说着,缓缓地跌坐在了地上,逐渐有呜咽的声音传来,带着源自心底的痛苦与心伤。“你自己出去告诉他。”姬辞看着缓缓闭合的石门说道。他想起唐青鸿,又看着面前的纪承然,觉得心口很闷,有一种钝钝的痛感。三个月后,一个叫做季然的人背着一个简单的背包出现在了南方的一个小镇上,他的表情平静,只是偶尔想到什么会有些迷茫。他来之前已经租好了小院子,准备在这个小镇先住一段时间,再计划之后的事情。站在小院门前敲了敲门,不一会儿门就开了,季然看见一个年轻的男子站在门口看着他,笑容热烈的似乎可以温暖所有的寒冷。他说,“你好,我姓唐,叫唐青鸿。我是这里的房东,欢迎。”===================================作者有话要说: 【脑补小剧场】迟迟:啊啊啊深深快看 你是受!!!o(≧v≦)o~~深深:哼,这怎么可能?╮(╯_╰)╭迟迟:你看嘛你看嘛~(≧▽≦)/~深深看过去,就看见了一句话:XX深受感动。其中,“深受”两个字被划了一根粗粗的红线表强调。深深:-_-|||四十三、甜点六月中旬的时候,天气已经渐渐炎热起来。姬辞身体冰冰凉凉的,云深总爱以这个为理由抱着姬辞不放手。有时工作的时候也会对姬辞招招手,“迟迟,我好热,过来抱一下。”于是姬辞就很乖地坐到他怀里去,盯着云深的手指发呆,或者翻翻画册什么的,很是乖巧的样子。临近中午,姬辞正躺在院子的草坪上晒太阳。现在他的感官稍稍恢复了一些,不过还是很微弱。现在虽然他不怎么能感觉到阳光的温度,但是他喜欢这种光明的感觉。姬辞非常满足地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表情很是惬意。这时,不远处传来了汽车渐渐驶近的声音。姬辞坐起身,就看见一辆玛莎拉蒂正缓慢地开进车库,没一会儿克里斯就从那边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两个佣人,手里都拿着食盒。自从云深搬到华庭之后,克里斯特地回了一趟佛罗伦萨带来了一个专业的团队,包括佣人,厨师,园艺师和司机等等。他们都是克洛斯兰家族专为培养的,乔凡尼在听说云深搬出来之后,直接打包就全送了过来。“深深胃口不好吗?”姬辞看着克里斯带去的饭菜并没有少多少,有些担心地问。“是的,三少今天可能是遇见了工作上的事情有些烦恼,因此胃口不怎么好。”克里斯恭敬地对姬辞说,一脸的担忧。“这样啊。”姬辞喃喃道,想了想,“你让厨房做一点深深爱吃的点心之类的,就当做下午茶,我亲自送过去。”姬辞自己不吃东西倒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在他看来,云深每天工作很累,事情又多又繁杂,一定要好好补充能量才行。半小时后,克里斯将装好的茶点递给姬辞,目送姬辞上了宾利一路离开华庭。站在原地的克里斯不得不赞叹三少的料事如神,小少爷一听到三少胃口不好,果然就带着吃的去办公室了。这应该说三少算无遗策吗?克里斯将有些褶皱的袖口整理好,重新恢复成严肃的表情转身走进别墅。车停在kl集团大厦楼下的时候正是午后,戴着白手套的司机恭敬地将车门拉开,姬辞抱着雕花的食盒下了车。“你在下面等等我吧,我要下来的时候会打电话给你。”说着就往大楼的前厅走去。kl集团大厦可谓是富丽堂皇,巴洛克风格的建筑与装饰与其浓重的色彩,让人见之为之惊叹。前厅来来往往的行人非常多,这里汇集了来自各个国家的人。男士西装革履,女士一身套装也格外的严谨整洁。或是拿着手机行色匆匆,或是手拿文件脚步匆忙。他记得云深曾经说,能够进入kl的都是人才,只有真正有能力的人,才能适应kl高强度的工作效率,才能为集团创造现在与未来。而这些人,也是整个kl集团的基础与支柱。许多的人从姬辞身边走过,他们都只是看了一眼这个穿着白色休闲装的少年,并没有停下匆忙的脚步。快速的工作节奏让他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好奇,或者是做并不属于自己份内的事情。姬辞回忆了一下自己上一次和云深来这里的情景,隐约记得路线,正当他准备往总裁专用电梯走过去的时候,就看见一群人从贵宾电梯走了出来。姬辞只认识其中一个人——云深的首席执行助理,周昱。周昱正陪着挪威CNI投资公司的人从会议室走出电梯,准备将他们送走之后就回去复命,没想到的是一出电梯就看见了姬辞。他穿着一件白色的外套,显得有些纤瘦,手里紧紧地抱着一个食盒,有些茫然的站在人群中。周昱突然就理解,为什么自己的上司每一次提起这个少年的时候表情都会不自觉得温柔起来,这样美好的少年,确实值得最好的对待。周昱对一边CNI公司的代表人说了几句,之后就朝着姬辞走过去。“小少爷。”周昱拿不准应该怎么称呼姬辞,但是跟着克里斯称呼肯定不会有问题。“我找云深。”姬辞看着周昱说了四个字。周昱听了有些无奈,应该说小少爷说话果然十分的简洁吗?“好的,请跟我来。”说着就带着姬辞往电梯走去。路过前台的时候,停下脚步对前台的人说道,“以后看见小少爷过来,就直接打内线给我。要是我没有在,就直接连接三少的电话。”见前台的人点头了在继续往前走去。姬辞跟着周昱进了电梯,认真地看着一层一层上升的数字,觉得心里有些开心,是因为马上就要见到深深了吗?出了电梯,姬辞对周昱说了谢谢,就熟门熟路的往云深的办公室走去。他有些急切地拧动把手开了门,探进脑袋叫了一声,“深深?”但是没有听到回答,姬辞看了看,发现办公室并没有人。走进去将手里的食盒放下,就看见周昱站在门口。“三少正在开会,他让我带您到第一会议室旁边的休息室。”周昱站在门口略显恭敬地低着头说道。姬辞确定东西都放好之后,便跟着周昱去了休息室。休息室不大,但是很奇怪的是能够看见隔壁会议室的场景,还能听见他们的谈话内容。姬辞研究了一下,才发现会议室和休息室相隔的那堵墙是玻璃做的,从这一边可以看见会议室的场景,但是会议室却看不到这边的景象。于是姬辞放松下来,非常闲适地坐在沙发上,一边听他们说话一边发呆。云深说的是英语,姬辞听不太懂,只觉得云深的腔调非常的迷人。接着是几个中年男性的声音,他们像是在争论什么,这一段时间云深都没有说话。后来整个会议室都静下来,只听见云深语气低沉地说了很长的一个句子,随后就是椅子挪动和开门的声音。结束了?姬辞突然反应过来,没一会儿,休息室的门就被打开了。云深看着姬辞无比悠闲地躺在沙发上,呆呆地朝自己看过来,像是还没有明白过来怎么自己突然就出现了。云深走过去,一只手从姬辞的耳边划过,撑在椅背上,沉默了一会儿,另一只手突然轻轻地捏住姬辞的下巴,“我想吻你。”姬辞有些惊讶,随后就觉得大脑有些呆滞,从云深慢慢靠近自己开始,大脑就像是不能运转了。于是姬辞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云深看着他有些可怜又有些害怕的表情没忍住笑了出来,听见低低的笑声姬辞马上就睁开眼瞪了一眼云深,脸也红了。“深深,你……”话还没有说完,姬辞的唇就被云深吻住了。云深的气息有些急促,像是急不可待了一般。他一只手摩擦着姬辞的下颌,一直后支撑着身子注意不压着姬辞。安静的空间里有着微弱的吮、吸声,让一室的空气都立刻变得暧昧起来。姬辞感觉到云深正在吮、吸自己的唇,有意无意地伸出了小舌头想要去碰一碰云深的唇,于是,他的舌头一下子就被吸到了云深的嘴里。云深似乎很愉快,缠住姬辞的舌头缓缓地动着,有时候又去舔舔他的上颚,这样总会让姬辞有些微微的颤抖。或许是这样的姿势并不能尽兴,云深稍稍退出来了一点,两手抱住了姬辞,随后瞬间就改变了位子,他坐在黑色丝绒沙发上,姬辞跨坐到了他的身上。姬辞的神色有些迷蒙,在思考为什么视线角度怎么就改变了一般。为了保持身体的平衡,姬辞下意识地勾住了他的脖子,接着有些难耐的将自己的唇往他凑了凑。云深看着姬辞正躺在自己的怀里,或许是因为过于敏感,他浓密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这样的他让云深觉得有一种难以抑制的冲动,连手掌的温度都迅速升高。云深的手伸进他的衣服,顺着他的背脊往下,手指尖带起阵阵颤栗。姬辞开始不由自主地啜气,圈着云深脖子的手更加用力,像是难以承受这样的感受。“乖迟迟,怎么这么敏、感?不是感觉不到吗?”云深每一个字似乎都落到了姬辞的心里,带起阵阵酥、麻。“因为……痛……感觉不到……,你……可以……”姬辞不知道自己到底说清楚没有,他的注意力都在云深接触自己皮肤的地方。“感觉得到我吗?”云深眯了眯眼睛,翡翠色的瞳仁专注而热烈,“那这样呢?”云深的唇离开他殷红色的嘴,一点一点的移到耳垂,湿润的气息瞬间将姬辞的耳垂包裹住,姬辞全身一僵,随即就是完全无法控制的小幅度抖动起来。他觉得像是有细细的电流进入了全身,让他颤抖,但是偏偏又非常的享受这样的感觉,他觉得心里有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欢、愉。他想要更多,更多……云深见他已经动、情,有些坏心的将手放在了他的腰部渐渐往下,抚着臀部缓缓地揉捏起来。云深的手指修长,一轻一重之间果然姬辞无意识地呻、吟出声,细细弱弱的,弥散在空气里,有一种情\色的味道。他攀着云深的肩膀,身子不由得直起来,体内的酥麻感无法抑制,使得他两眼泛着泪意,湿湿地看着云深,贝齿轻轻咬着唇瓣,想要抑制住自己的声音。云深轻轻舔、吻着姬辞的唇,一边无比诱、惑地小声说,“迟迟……我在,不要怕,来,叫出来,我在……”“深深……”姬辞像是崩溃了又像是彻底放弃了一般,眼泪顺着眼角不断地流下来,他的身体在颤抖,手指在云深的肩膀上按下深深的印记。像是要将自己所承受的统统让云深知晓。他吸气的声音变大,双腿想要夹住云深的腰,但是却完全使不上力气。云深紧紧地将他抱在怀里,一只手不停的揉弄着他臀上的软肉,指尖偶尔扫过更深一点的地方,又很快速的离开。另一只手抱着姬辞让他紧紧地挨着自己,带着强烈的占有的意味。感觉到姬辞前面的小东西已经坚持不住了,此时正抵着自己的小腹,云深的手沿着大腿移动到他的前面,轻轻的握住,只几下,就感觉到了手间满是湿意。液体温温的,有些粘稠。因为是第一次的原因,姬辞的白液非常的少。他全身瘫软地靠着云深,呼吸还有些急促。眼神迷蒙,带着一股强烈的诱惑,他的每一次呼吸,让云深觉得自己的心尖都在颤。平复了自己的心跳,云深按捺住所有的不良想法,他知道对待姬辞,一定要循序渐进才行。至于今天,姬辞他确实是已经受不住了。云深想要将姬辞抱离自己的身体,但是姬辞的双腿正夹着他,如同不愿意放开一点一样。“乖,迟迟,我抱你过去。”听见云深的声音,姬辞慢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松开了腿。他近乎痴迷地看着云深的眸子,感觉全身都有些热意。云深抱起姬辞往办公室的休息室走去。姬辞依赖地靠在他的胸口,等待着身体里那股剧烈的快-感散去。将姬辞放到了柔软的床上,云深自己转身去了盥洗室,随后手里拿着湿毛巾走了出来。他动作轻柔的脱下姬辞的裤子,一点一点地将所以的白液擦去。粉粉的小东西软趴趴的呆在那里,感觉到了毛巾的触感颤颤巍巍地想要站起来,但是最后还是没有成功。云深轻轻摸了摸它的顶端,姬辞整个人像是受了巨大的刺激一般,全身都抖了一下,接着响起的声音带着哭腔,“深深……不要了……”云深这一次非常的规矩,细细地擦干净后,就帮姬辞拿了干净的裤子过来换上。等他自己在浴室冲了澡再回来,就看见姬辞已经睡着了。这一次脸色没有再是苍白,而是带着浅浅的粉色,像是娇艳的玫瑰花瓣。云深在他的额头印下一吻,然后离开了房间。====================================作者有话要说:【脑补小剧场】迟迟:深深,我最近看了一本很奇怪的书,里面好多的东西我都看不懂。(⊙o⊙)?深深:哪些看不懂啊?O(n_n)O迟迟:比如“粉嫩的幼芽”“鲜红的茱萸”“颤抖的顶端”“嘴角的银丝”这些都是什么?(⊙o⊙)?深深:那个书不要看了……-_-#迟迟:可是多看书才能学到更多的东西啊↖(^w^)↗深深:没关系,我教你。( ^_^ )作者君:明明想好好写正文的,吻戏也啾一下就好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神展开了……四十四、地牢从办公室回华庭的路上,姬辞的脸都是红的。而且打定主意不和云深说话,不管云深怎么逗他都不行。于是连续两天,姬辞见着云深都绕道走,连睡觉都是等云深睡了才进到房间。云深见他一见自己脸刷的就红了,然后迅速的躲开,于是只能在心里憋笑憋得快要内伤。不过,迟迟虽然没有说喜欢,但是也没有说讨厌不是吗?第三天,姬辞无比犹豫地挪着步子走到云深面前,但是就是不正眼看他。盯着云深的手,声音有些小,“我明天要去纪家的主宅下面的地牢看看,可能会回来的很晚。”说完就想跑。云深眼疾手快的抓住他,一把拉到自己的怀里,姬辞迅速的将头埋在他的胸前不说话,但是云深还是看得很清楚,姬辞的耳朵和耳垂下面的皮肤全都染上了粉红。“嗯,我去接你。”说着轻轻吻了吻姬辞的耳垂,就发现姬辞在自己的怀里微微颤抖了一下。还是这么敏感吗?云深看着姬辞落荒而逃的身影,笑得很是愉悦。第二天中午,姬辞正坐在客厅喝茶看电视,就感觉到身后有一阵空气波动。这些日子他也发现,虽然痛感和味觉还没有恢复多少,但是他对四周灵气的感应要比以前灵敏的多,只是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形姬辞却想不明白。“陆吾,走吧。”说着站了起来,举步往外走去。大门外,纪瑚看见姬辞和陆吾出来了,迅速地打开了车门。到纪家主宅的时候刚过了午后。宽广华美的宅邸一片沉寂,显得格外冷清,道路两旁的树木都失去了活力一般。姬辞走上台阶,手指轻轻一划,大门便打开来。而凫傒已经等在了门后,见姬辞来了沉默地站到了陆吾的身边。沿着长长的走廊往纪家家主的书房走去,路过花园的时候,就听见一阵娇笑声。姬辞觉得有些耳熟,循声望去,就看见桃花精正坐在一棵桃树上,笑若春风地看着自己。玉色的皓腕柔若无骨地搭在树枝上,很是撩人。“祀灵师大人,好久不见。”说着天空中出现了无数的花瓣,桃花的香气弥漫开来,像是在迎接他一般。“嗯,好久不见。”姬辞还记得她。当年自己和云深就是在这里遇见的,那时自己正在看她跳舞。因为妖族多长生,十年过去了,她还是和当年一样,一身桃花云雾烟罗衫看起来非常的魅惑人心。“大人是来查纪家的吗?”她斜斜地倚在树梢,长长的裙摆迎着风轻轻飘动,涂着丹蔻的手指拈着一枝桃花,笑着看向姬辞。“嗯。”姬辞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走了两步突然停下来问她,“我记得纪家的守护神兽是毕方,他去哪里了?”陆吾曾经告诉过他,纪家的守护神兽不见了踪影。他一开始都没有怎么在意,很多神兽都有自己的脾性,一睡千年或是隐藏在其他地方也是常有的事情。但是纪家的事情发生后,他总有些不好的预感。“毕方?”桃花精咀嚼着这个名字,微微笑起来,“前段时间回章峨之山去了,据说是修为出了大问题,不得不回老巢修养。”“修为出了问题?”姬辞转过身来看着桃花精,表情有些凝重。从上古一路走来的神兽毕方,修为损伤到了哪种程度才会不得已回章峨之山修养?“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毕方可没说明白,只略提了一句说误食了什么黑色的火焰。”桃花精眼波流转,但是奈何姬辞视若无睹。“什么时候的事?”“大约是二十二年前吧,记得不是太清楚了。”说着身影轻灵地落到了地上,细而柔软的腰肢轻扭着行了一个礼,“祀灵师大人,见了你之后,我就要离开这里了。这纪宅总有些邪气,我在这儿久了可受不住。如今见了您一面也算是了却了心事。还有就是,大人您一定要万分小心,保重。”说着翩然离去,扬起漫天的花瓣如雨。她长长的裙摆像是一阵风,转瞬便带走了满园的色彩。桃花精不见后,所有的桃树刹那枯萎,只留下干枯的树枝。姬辞看着消失了生机的桃园,问旁边的陆吾,“你觉得?”“毕方没有那么容易就误食火焰。”陆吾的语气平稳,“桃花精像是在顾忌着什么,她明显知道什么事情,但是因为某些原因她不能说或者是不愿说。”“毕方是纪家的守护神兽,纪家发生了什么他一定会知道。但是毕方离开了,也就没有谁会知道纪家到底发生了什么。”姬辞沿着小路往纪家的书房走去,一边对陆吾和凫傒讨论道。“应该是有谁用计让比方吃下了不好的东西,而且这东西还非常的厉害,让他不得不回去老巢修养。”凫傒走在前面带路,一边走一边说道,“事情不会这么巧合。”要是真的是有这般的人物,能够让毕方都着了道,那真的要小心提防才行了。到了目的地,姬辞看着笼罩着黑色雾气的书房有些皱眉。进到了书房,就发现其中一面墙已经消失不见,出现的是一个黑暗幽深的洞穴。姬辞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有无数的黑暗气息从里面溢出,带着恐惧,哀怨,憎恨,不甘。“里面都有些什么?”姬辞踩着略有些润湿的台阶往下走,嗅到了浓浓的腥味儿,还夹杂着一部分尸臭味儿。他微皱着眉问道。“许多人类和妖兽的尸体。大部分都被处理了,仅有残念留在了里面。另外还有很多的铁笼子,材质奇特,我用上灵力都没办法将其破坏,想来是用来关押妖兽的。”陆吾在姬辞身后解释道。他轻轻挥了挥衣袖,将那些想要依附到他身上的邪物赶到了一边。身为神兽的他,却更加感到悲哀。“真不知这里到底是死了多少的人与妖,如此小的空间中竟然残留着这么多的怨念。”凫傒感觉着四周的气息,有些愤怒地开口道。他本就主杀伐战乱,如今更是双目微红,气息凌厉起来。姬辞感觉到他有些狂乱的气息,在半空中划了一串符咒,散发着淡淡光芒的符咒落到凫傒身上,他暴虐的气息才渐渐平复下来。姬辞站在地牢的中央,仔细地观察着四周。这里肯定不是简单的地牢,人类所修建的地牢更本就不可能关押这么多的妖兽,并且没有遭到抵抗。姬辞站定闭上双眼,从他的脚下为中心,渐渐有银色的光彩向四周蔓延开来。银光所过之处,显出了无数的血渍与残留妖力的印记。数秒后,姬辞睁开眼,走到了一处墙角蹲下,石壁上的尘土自动地拂开,就看见那里画着一个圆形的法阵。阵法的图形非常的简单,让姬辞惊讶的是阵法之中所刻画的上古铭文。这样的阵法图,绝不是在这样的地方应该出现的。姬辞的眼神闪了闪,迅速按照四方方位一一找过去,果然在其余三个地方都找到了同样的阵法,只有阵中的铭文略有不同。沉思片刻,姬辞再次站到了中央,念动冗长的法诀,他的脚渐渐离开地面,整个人悬浮在了半空中。随后,血红色缓慢地出现在了姬辞的脚下。随着法诀的念动,最终地上出现了一个血红的大阵,四角与墙角的小阵法相连,里面像是有血液流动一般,让人莫名的产生惧意,像是可以勾起人心中最为阴暗的意念。数百个上古铭文在其中上下浮动,或许是因为没有怨念与妖力的注入,所以光芒显得有些晦暗。“这是……”陆吾看着突然出现的血色大阵,有些惊讶地睁大眼睛,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声音沉了下来,“凫傒,你记不记得,这曾经在首巫山出现过?那时第四代祀灵师就是殒命在那里了。”血色的红光将他的白衣白发都映出了淡淡的红色,陆吾看着这阵法,表情忧虑。“嗯。”凫傒点了点头,同样满脸的凝重,“当然记得。当年可是有不少的上古神兽折在了里面,虽然现在这个阵法是简化了的,支撑的力量不足,而且是没有灵力的人类在使用,所以威力也没有激发。但是,这必定是臭名昭著的‘炼魂’。”凫傒看了一眼陆吾,“不过,这东西不是已经数千年没有出现了吗?”而且这个炼魂大阵的发明者与掌管者炎耆正被关押在从极渊中。“所以说纪家区区凡人,能够制住这么多的妖兽,想来也是靠着这个东西。”凫傒至今都还记得,数千年前首巫山的惨状。那时他的修为并不高深,只敢远远地望过去,入目的是无数的神兽妖怪被束缚在阵法中,神情狰狞。他们不断地将自己的肢体甚至是血肉撕扯下来,想要缓解疼痛与内心的暴虐,但是没过多久,他们就像是被吸食掉了所有的灵力与血肉一般,变成了干瘪的皮囊。有的神兽能够坚持久一些,却因为无法忍受阵法的力量不断地发出恐怖的哀嚎。那时,首巫山方圆千里都可以闻到浓重的血腥味,戾气冲天。后来第四代祀灵师以自身为祭,将身体化为虚无,自天上引下了净化之泉,才消除了阵法的强大邪性,并将炎耆收押至了从极渊。到现在,首巫山都还是一片荒芜,为神兽妖魔避而远之的地方。而现在,这个炼魂阵出现在了这里。姬辞听完陆吾与凫傒的话,两手同时划出了一个符文,两个符文慢慢上升,随后散发出了白色的光。姬辞周身逐渐被流动的上古铭文所包围,灵力在整个地牢中不断游走。白光消散后,阵法停止了流动,但是血红色依旧刺眼无比。地牢中无数怨念与污秽的魔物都渐渐消无,姬辞睁开眼,眼里恍惚有着一丝悲悯。就在这时,突然有一道极为怨憎的邪气从地牢的北面传来。凫傒和陆吾对视了一眼,走到那一面墙壁的面前,检测之后凫傒对姬辞说道,“上面设有封印,我和陆吾都没有办法打开。”祀灵师和神兽以及妖魔的灵力体系是不一样的,许多神兽束手无策的事情,祀灵师却能轻易做到。这也算是天道为了保证祀灵师的绝对地位而设下的禁制。姬辞点点头,将封印解开后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只容纳一人进入的洞口。还没有进去,便看见有无数绿色的血液从洞口处溢出,带着一股恶臭。进到墙壁的另一侧,姬辞看着眼前的景象有些震惊。光线有些昏暗,一个半人半妖的生物被关在笼子里。他全身都是伤口,有些已经凝结,但是更多的却仍旧有无数绿色的鲜血混着脓液流出。最为令人恐惧的是,在他赤、裸的躯干上没有皮毛,四肢却如野兽一般布满黑色的长毛,上面沾满了粘液。此外,他的背部有着绿色的鳞片,剥落了不少,鳞片与鳞片之间还渗着血。此时他正嗜血地盯着姬辞,无数的唾液顺着尖利的牙齿流下,在地上集成了小小的水滩,像是一有时机就会将他拆吞入腹。它如同被激发了所有凶性的野兽,没有神智,只有本能。姬辞微微抬了抬手,却又缓缓收回。他血脉中属于妖族的血统过于混杂,已是难以清除了。“主上,他不能留,一旦放出必会引起灾难。”凫傒仔细辨别了笼中生物的气息,随即快速地对姬辞说道,“他没有神智,身上带有超过五种妖兽与人类的血统,而那些妖兽所有的怨恨与憎恶都留存在了他的身上。如此的存在必不能留。”“他是纪家实验的失败品吧?”姬辞垂下眼,声音有些沉重。因为没有成功,但是力量过于强大无法杀死,就关在了这里吗?他想到在九庭的监狱里纪老先生说的话,为了家族,为了血脉,所以才这么做的?杀害无数的妖与人,制造出这些生物,真的就能够达到所谓的目的吗?姬辞紧紧地握紧拳头,像是压抑着体内瞬间迸发的愤怒。“主上,动手吧。”陆吾在姬辞的身后缓缓跪下。他看着姬辞的表情,知道他的情绪很是不稳,于是微微低头道,“或者,属下可以动手。”沉默了良久,姬辞微微闭了闭眼,声音带着克制,“不用你们动手。”说着抬手划出七杀诀,笼中半人半妖的生物瞬时缓缓倒下,再无声息。随后,他的身体上腾起蓝绿色的火焰,数秒后,便化为了粉末。“愿你能够,重回安宁。”姬辞离开的时候,将整个地牢都摧毁了,设下了封印与限制才转身离开。踏出纪家主宅的时候,就看见三辆凯迪拉克停在不远处。姬辞站在门口,身上凛冽的煞气消退了不少。凫傒和陆吾对视一眼,道了“告退”之后便瞬间消失了。姬辞上了车,坐到云深的身边,表情沉默地缓缓躺到了他的腿上。“迟迟怎么了?”云深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声音温柔。姬辞拉着他的手遮住自己的双眼,想要隔绝掉整个世界,他的声音有些沉闷,“若是我双手沾满鲜血与杀戮,那你还会喜欢我吗?”“会。”云深毫不犹豫地回答,“不管迟迟变成什么样子,我依然爱你,依然会陪着你。”说完,云深便感觉到姬辞从上车开始就有些紧绷的身子渐渐的放松下来。我本非良善之人,我不希望你手沾鲜血,若是你不得已杀戮,我愿让所有的罪孽都转移到自己的身上。云深看着姬辞的侧脸,说得温柔却坚定,“既然必会染血,我愿与你一同挥剑。”===================================作者有话要说:【脑补小剧场】深深:迟迟,我走不开,你去帮我打打酱油嘛。迟迟:不要,我要看动画。╮(╯_╰)╭深深:去买一瓶酱油就有好吃的点心作奖励。O(n_n)O迟迟:好啊好啊我要去!~(≧▽≦)/~深深:迟迟真乖O(n_n)O半小时后,迟迟抱着一箱酱油回来了……迟迟:一瓶酱油奖励好吃的点心,这里有一箱酱油哦!是不是就可以有一箱点心?~(≧▽≦)/~深深:……-_-|||四十五、送别刚进入六月中旬的时候,秦与就打电话给姬辞说是要请吃饭,问他同意不同意。姬辞在这边点头回答了同意,秦与就一下子把电话挂了。姬辞拿着电话有些无语,没时间没地点,阿与这是变呆了吗?晚上云深回来,姬辞才知道秦与再过两天就要回部队了,这一次不知道多久才能再见面,所以几人准备聚一聚。七点过的时候,云深穿着休闲衬衣站在楼下,袖子稍稍挽起,很有潇洒不羁的味道。和秦与约好的是八点,云深特地提前下班回来接姬辞一起去。夜风清凉,云深站在车边,突然想起以前姬辞不见了的时候,他每次下车都要看看卧室的灯是不是亮着。他在身边的感觉,真的很好。听见姬辞的脚步声,云深收回视线,就看见他穿着一件白色的长款亚麻衬衫跑了下来,衣服上还有一个大大的S,衣服一直到了膝盖处,这样的穿着显得他非常的纤细。云深看见他不自觉地笑了出来,眼神如湖水一般温柔。姬辞站到云深面前的时候,还微微有些喘气。“我又不会一个人先走了,怎么这么急?还是因为太想我了?”云深倾身在他的唇上轻轻一吻,带着笑意问道。然后拉开车门让姬辞先进去。“才不是。”姬辞没有理他直接坐进车里,之后说道,“只是不想让你等久了而已。”“真的只是这样吗?我还以为是因为迟迟太想我了,就像是我想迟迟一样。”云深坐在姬辞旁边,说着脸上还露出了有些伤心的表情。姬辞看了看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也是因为很想你了。”说完像是不好意思一般急急地想退回去。但是奈何反应没有云深快,一下子就被拉到了云深的怀里。“嗯,听见迟迟这么说我很开心。”说着轻轻的舔了舔姬辞的耳朵边缘,之后也没有得寸进尺,十分自然的坐好,但是嘴角的笑意让姬辞觉得很是刺眼。深深果然是坏人!这一次吃饭的地方是一个叫作博园的地方,仿造的是古代建筑,有小桥流水,也有亭台楼阁,可谓风景绝佳,如江南园林一般,一步一景。院内的建筑分各坊,如空谷坊,致雅坊,枯藤坊,各自的建筑风格也有不同。云深和姬辞一路走到飞瀑坊,就在门口遇见了白修和沈清之。白修随意地穿了一件浅色的t恤,开领的设计让他的锁骨非常的明显。相反,沈清之穿的就要细致得多,LV的春夏系列,浅灰色的格子外衣让他看起来多了些雅致的味道。“来了。”白修看见两人过来,有些关心地看着姬辞问道,“好一点了吗?”他一向沉默少言,但是细微的深情流露出的担心让人觉得心里一暖。“嗯。”姬辞点点头,相比才回来的时候要好很多了,感觉方面恢复了一些,味觉还是很迟钝。见姬辞点头,白修轻轻笑了笑,放下心来。于是四人一起进了飞瀑坊。飞瀑坊的造型很方正,主屋的台阶前是一片小花园,种了许多的花草,一边还有细细的水流绕着花园边的小沟渠潺潺流到了外面。轻微的水声在安静的夜里非常的悦耳。“你们来了就算是到齐了。”秦与看见云深四人进来,笑着放下酒杯。这一次秦与只请了云深,姬辞,白修和纪洵,至于沈清之,他跟着白修过来的,也就没人说什么。六人围着桌子坐下来,秦与便叫厨房将做好的菜品都端上来。“这里的东西很不错,据说是按照古法做的,色香味俱全。”秦与说起吃的总是眉飞色舞,“再说阿辞身体不好,应该多补补。”秦与看着姬辞没有血色的脸,有些心疼。这么些年,他一直都把姬辞当弟弟看,他是独子,几个人当中就姬辞比他小了三岁,虽然姬辞平时看起来总是冷冷清清的,但是秦与知道,姬辞是把他们几个都放到心里去了的。“明明是你自己想吃,还找借口给阿辞补身子。”纪洵不放过任何一个嘲讽他的机会,就算是他马上就是回部队了也没有例外。不过秦与遇见纪洵还真的没办法,从小被他说到大,都快成习惯了,哪次纪洵不挤兑他两句,秦与好会担心纪洵是不是病了。接着秦与往纪洵的酒杯里倒了酒,“兄弟,我可是又要几年不回来了,你不要太想我。”说着举着自己的杯子轻轻地碰了碰杯沿。纪洵难得的没有说话,沉默地拿起了杯子一口喝完。他们几个都是一起长大的兄弟,一辈子的兄弟。一个多小时后,秦与和纪洵已经喝得晕乎乎的了,两个人勾肩搭背的在一起说话,一个说“你小的时候把我爷爷的宝贝古董瓶子打碎了,说是我打碎的,还亲眼看着我被狠狠揍了一顿……”一个说“小学的时候你总是不及格,每次都让我帮你在卷子上签字……”说着说着一瓶酒又没了,相互看了看之后就哈哈大笑起来,接着没一会儿两个人趴在矮榻上,抱着酒瓶就睡着了。云深和白修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见了笑意与感慨。两人拿起一杯酒,轻轻碰了碰,随后一饮而尽。我们知道对方成长中的所有烦恼,欢乐,闹过的笑话以及心里的悲伤,我们也在一起成长一起懂事一起慢慢变老。姬辞站在廊下看着庭前的花草,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他喜欢安静的夜里,能够让他心境明澈,思绪清朗。沈清之静静地看着站在走廊上的人影,眼中神色复杂。不管是容貌还是性情,自己与他相比并不会相差太远。更何况,自己留学归国,而他甚至没有上过大学。但是为什么云深的眼里只有他的存在,对自己却只有冷漠与疏离呢?难道是因为自己来晚了,而他却是陪着云深一起长大的吗?“有什么事吗?”姬辞从沈清之站在那里就感觉到了,本没有在意,但是他一直这么盯着自己看干嘛?“没什么。”沈清之见他发现了自己,便从阴影里走出来,看着姬辞的眼神实在是说不上友善。姬辞看了他一眼,之后又将视线移到了庭前的花木上。有时候比起心思复杂难懂的人类,他更喜欢这些花木多一些。当然,深深除外。“你和三少是一起长大的吗?”沈清之依着栏杆,看了看姬辞不动声色的表情,也随着他的视线看向院子里的花草,想了想找了个话题。他实在是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渴望,他想要多了解云深一点,想要再和他接近一点……“三少?”姬辞有些疑惑地重复了一句,想了想问,“你是说深深吗?”三少这个称呼,他只在周昱和克里斯的那里听到过,为什么沈清之也要叫云深三少?“你不知道?”沈清之看着姬辞疑惑地表情,觉得心里莫名的有一种优越感,他突然发现原来对于云深,姬辞也并不是所有的都知道。难道,他们并不像自己所看到的的那样亲密?“你是说这个称呼?”姬辞淡淡地反问,随即说道,“我知道有人称呼他为三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你也要这样称呼。”沈清之没有说话,因为云深是克洛斯兰家族的第三个继承人,是kl集团的负责人,是云老先生的外孙。因为这些,更多的人习惯叫他三少,表达的是一种尊敬,也是一种恭维。但是姬辞问他,为什么他也要叫云深“三少”时,他却答不出来了。因为自己的堂哥叫云深“阿深”,姬辞叫云深“深深”,唯有自己,只能叫“三少”。这就是区别吗?想到这里,沈清之觉得心里莫名的有些烦躁,他这么努力的进入这个圈子,这么努力的想要接近云深。但是努力这么久,却一切都还是那样的遥不可及。“你恨我?”姬辞看着他的神情,虽然说得是问句,却用了很肯定的语气。“是。”这次沈清之没有否认,他看着姬辞,神情有些厌恶,又有些隐藏很深的羡慕。是的,他羡慕姬辞,羡慕他可以得到云深所有的注意力,羡慕姬辞可以和秦与纪洵这些天之骄子关系亲近,羡慕自己费尽心机想要得到的,对他来说却是触手可及。“因为云深吗?”姬辞想了想问道。他不是没有注意到沈清之看见云深时不自然的神情,只是没有往那方面去想而已。“因为他喜欢我,不喜欢你,所以你恨我?”沈清之的手悄悄地握紧了栏杆,手心有些痛。被自己的“情敌”当面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让他非常的尴尬。他承认自己是对云深有好感,但是他并不是那么想要承认。他是沈家的少爷,不想让人看做是同性恋。说着口气也带着讽刺,“没想到你还有有几分聪明的,我以为你一直都要秦与云深他们护着,或多或少总会有些问题。“接着用手指指了指脑袋。姬辞看了看他,像是有几分笑意,“他们护着我是因为他们爱护我,至于某些不相干的人,他们会睁眼看你一眼吗?阿修的表弟。”说着眼神有些冰冷地看着沈清之,声音带着警告的意味,“至于云深,他是我的人,你最好不要打什么主意。”“表弟”这个称呼是秦与一直以来对沈清之的称呼,非常明白地表示沈清之对于他来说,只是白修的表弟而已。白修没有想到平时看起来体弱又寡言的姬辞原来说话这么的尖酸,“原来你以前的样子都是装的吗?在他们的面前装乖巧,装体弱,装不善言语,想要博取他们的关心?要是他们知道了你这般的表里不一,真不知……”“他是怎样的人我知道就行。”云深突然从一边走了出来,旁边站着白修。沈清之看见两人,脸一下子有些发白,他不知道他们站在那里听了多久,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看自己。他移开视线,就发现白修正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于是下意识地躲过了自己表哥的目光。“迟迟,我和阿修已经叫了秦与和纪洵家里的司机,一会儿就过来。把他们送回去了我们就回家好不好?”云深走过去揽住姬辞的腰,声音温柔。说完又转身看站在一边的沈清之,语气完全不同,“他是怎样的人我知道,不需要你来提点。还有就是,我爱的是他这个人,不管他变成什么样,我都爱他。”说着不再理会沈清之,揽着姬辞离开了。白修看了看低着头的沈清之,表情清淡地说了句,“走吧,回去了。”走了两步见他没有动,又开口道,“你要明白,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好好认清以后的路,你是舅舅唯一的孩子。”回家的路上,姬辞的表情还有些不高兴,也不看云深。“迟迟不开心吗?”见姬辞不理自己,云深只好采取主动,“是因为沈清之的原因?”虽然姬辞不高兴的样子很可爱,但是云深还是觉得姬辞笑起来最好看。“没有。”姬辞把脸别到一边,看窗外的景色就是不看云深。“迟迟不开心,我知道的。”云深明白要是现在不把他心里的疙瘩消除了,以后总要闹别扭。“你就知道我不开心?”姬辞扬了扬下巴,像是一只有些暴躁的小鹿,“今天有了一个沈清之,以后是不是还要有张清之李清之啊?”说着又不高兴地扭头。“不会有的,绝对不会。”云深无比坚决,虽然他觉得姬辞吃醋的样子让他心里很受用,还有一种甜蜜感,但是云深很好的调整了自己的表情,显得十分的真诚。“你说没有就没有?招蜂引蝶。”说着嘴唇也翘了起来。云深看着他粉嫩的双唇,就趁着姬辞不注意蜻蜓点水一般在上面亲了一下,于是姬辞瞬间就红了脸。“我就只要你一个,什么蜂啊碟啊什么的都不要。”说着还伸手轻触了一下他的唇角,翡翠色的眼睛像是最美丽的宝石。姬辞觉得自己有些受蛊惑了。轻轻摇了摇脑袋理清思绪,正色道,“不管,以后你一定要低调一点,不准招惹别人。”云深非常迅速地点头表示赞成,心说以前怎么没有看出来迟迟的占有欲这么重,但是他很享受就是了。“好吧,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姬辞像一个骄傲的小王子,随即俯身轻轻地吻了吻云深的唇,“这是奖励。”云深笑了,十分配合的将手放在胸口,行了一个宫廷礼,“我的殿下,赏赐是否能够再多一点?”姬辞疑惑,“什么多一点?”还没有问完,就被云深含住了嘴唇。云深表示,我的殿下,这就是我最喜欢的赏赐,永远不会嫌多。===========================作者有话要说: 【脑补小剧场】迟迟(王子殿下):赐予你帝国最高荣誉,亲吻我的脚尖。╮(╯▽╰)╭深深(侍从官与骑士):遵命我的殿下!O(n_n)O迟迟(王子殿下):啊啊啊,你这是犯上!你干嘛要把我压在床上!o(>﹏<)o深深(侍从官与骑士):殿下,我这是在遵照您的命令,索要帝国最高荣誉!这就是我最喜欢的赏赐!O(n_n)O~四十六、奇楠秦与走的那天云深和姬辞去送他。他和越凌两人都一身笔挺的军装,一眼看去也有了铮铮铁骨的味道。越凌很精瘦,或许是因为这些年的磨砺,让他的气质更加的沉敛,已经褪去了少年时的锋芒毕露。如今的他,更像是藏在鞘中的利刃,出鞘便会让人震撼而心惊。姬辞看着越凌有几秒的愣神,小芝,要是你看见如今的越凌,一定会非常地自豪吧?走之前,秦与还悄悄地和姬辞讲,“阿辞,你送我的平安扣我可是一直贴身戴着的,已经救了我两次了。”说着笑的很是豪气。“我是军人,不怕死,但是秦家就剩我一个儿子了,我得接香火。兄弟不言谢,但是你对我的好我都记着的。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告诉我,爷去揍他!”他说着还亮了亮拳头,见姬辞看着自己笑了,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站回去。“兄弟,你们都好好地在京城等爷回来,爷立几个战功给你们看看!”秦与说完转身就走了。越凌对着几人点了点头,也跟着秦与离开了。纪洵看着他们两人的背影渐渐消失,沉默了一下,略微感慨地说,“总觉得心里有些难受。以前小时候天天巴望着这个混世魔王离远点儿,现在他真的走远了,又总有些担心。”“因为我们都长大了。”白修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潮,轻叹了一口气,“但是幸运的是,就算是长大了,我们也都还在一起。”几人相视而笑。是啊,最幸运的就是,我们还在一起。日子又回复到云深每天去工作,姬辞呆在家里休养,晚上一起用晚餐的模式。姬辞每天早上起来给云深一个告别吻,之后继续睡到自然醒,起来就处理九庭堆积的卷宗。从他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让长老接手过送来九庭的卷宗了。若是他没办法处理完就会让陆吾和凫傒帮忙。而几个长老也知趣地没有提这件事,他们都知道,因为纪家的事情,祀灵师对他们已经不是全然的信任了。“陆吾。”姬辞放下手中的朱笔,对一边正在整理玉简的陆吾说道。陆吾听见他在叫自己,静静地望过去。“给青丘一族的族长发信函,就说我不日将会去青丘之山。”姬辞的手指下意识的敲着桌子,发出低沉的声音。“您是要准备动手了吗?”陆吾站起身,垂下眼睫问到。“动手?何谈动手?”姬辞表情有些讥讽,“怕是九尾一族的并不认为我有权利、有资格动他们。”“您是祀灵师。”陆吾淡淡地说。“所以这次就是让他们知道,祀灵师的存在到底是怎样的。”姬辞看着窗外平静的湖面,慢慢地开口道,“既然做了,就应该有受惩罚的觉悟。”如果他们没有这样的觉悟,那我会让他们有。中午的时候,姬辞正抱着水杯看动画电影,一脸专注。克里斯将一封烫金的请柬送到了姬辞的面前,随后在一旁站定。“这是什么?”姬辞看了看克里斯递过来的信封,唔,黑底鎏金字的,设计的很漂亮。“是嘉士彼拍卖行送来的请柬,邀请您今晚参加拍卖活动。”克里斯简单地解释道。“拍卖行?好的,等深深下班回来了我再和他一起看。”姬辞朝克里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拍卖行方面送了两份请柬,三少的那一份直接送到了公司,这一份是特意邀请您的,三少想要问您是否想去。”说着又把一本厚厚的装帧精美的册子递给姬辞,“这是拍卖物品的介绍。”姬辞放下手里的水杯,接过来翻了翻,里面全是这一次将要拍卖的东西,珠宝,字画,银器,游艇……名目非常的多。姬辞合上册子,仰头问克里斯,“深深去吗?”“三少已经排出了日程要去参加,这次拍卖会的组织者是大少爷的朋友。”克里斯见姬辞将册子合上了,就伸手接了过来。“那我也去吧,麻烦你帮我准备衣服。”姬辞点点头,见克里斯行礼离开了,就继续看电视。晚上的时候,姬辞正在换衣服,就听见楼下传来了汽车的声音,不用猜他都知道是云深回来了。果然没有一会儿,云深就直接开门走了进来。“深深坏人,都不敲门。”克里斯为姬辞搭配了五套衣服,姬辞正在选。听见脚步声头也不抬地说道,随即又苦恼地说,“快帮我选选衣服吧,好难。”语气不自觉的带着撒娇的意味。云深身上还带着屋外的凉意,他从后面轻轻抱住姬辞,凑到他耳边问,“想让克洛斯兰家族的三少帮你选衣服,是不是应该要给一些丰厚的酬劳?”姬辞使劲儿挣脱云深的手臂,学着他的语气说道,“为祀灵师大人选衣服,你是不是应该要表达一下激动地心情?”说着还扬了扬尖尖的小下巴。“当然,大人。”云深勾勾嘴角,直接将姬辞压倒在了床上,有些霸道地吻上了他的唇。姬辞的脚开始不断的挣扎,不过最后都被云深轻易地制伏了。于是他只能瞪着眼睛看着云深,越想越是气愤,这不公平,是偷袭!不过后来的时候,姬辞的脑袋就开始有些泛迷糊,渐渐地身子也软了下来,手下意识地反抱住了云深。下楼的时候,姬辞的唇还是嫣红的,只是表情非常的不好。云深跟在他的身后,笑得格外满足。这一次姬辞穿着一件亚麻衬衫,再加一件休闲外套,看起来就像是行走在图书馆外林荫下的少年,雅致而闲适。“我听克里斯说主办人是莱尔哥哥的朋友?”上了车,姬辞就趴到云深的大腿上,仰着头问他。“嗯,是以前在伊顿的同学,所以哥哥叫我去打打招呼。”云深说着轻轻戳了戳姬辞的脸,“一会儿有什么想要的就买,知道吗?”“唔。”姬辞点点头,保持着这个姿势看着云深,眼神十分的专注。原本以为再怎么云深表情都会有些不自然,但是没想到云深也看着他的眼睛,最后,脸红的是他自己。一直到了拍卖会场的门口,姬辞才从云深的腿上起来,任由他帮自己整理有些凌乱的头发。进入会场的时候,一路上都有许多人在向云深打招呼。若是云深几年前还只是籍籍无名的贵公子,那么现在他已经成为了无数风投家与银行家以及企业管理人争相结交的对象。他是克洛斯兰的第三继承人,手中掌握着无比庞大的亚洲区经济脉络,背后更有克洛斯兰等欧洲的大贵族以及商业帝国做支撑。再加上他本身所具有的强力手腕儿以及睿智的头脑,没有一个人会怀疑他今后的成就。云深只对认识的人或是有结交意向的人点头致意,其余的便理所当然地忽视掉。当然,他有这样的资格。两人坐到了贵宾席,姬辞随意地翻开放在手边的拍品介绍册,首页是一条钻石项链,光芒璀璨。“有喜欢的吗?”云深凑近问姬辞。姬辞摇了摇头,将介绍册放到了一边。这时一个穿着黑色手工西装的金发青年站到了云深和姬辞面前,他一双蔚蓝的眸子,混杂着贵气与艺术家的不羁,笑容异常地迷人。云深显然认识他,两人便用英文交谈起来。姬辞正在发呆,突然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转开视线就看见那个金发男人正对着自己微笑,“你好,辞。”他的中文非常的生硬,但是他在很努力地将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克莱尔的弟弟让我告诉你,喜欢什么就都买下,他付钱。”说完笑了笑,又对云深用英文说到,“我的中文不好,这一句也是刚刚才学的,不知道有没有把意思表达清楚。”姬辞听了有些无语,深深的二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了给自己买东西的爱好,总是会寄来很多奇奇怪怪的礼物。比如亚马孙丛林里的怪异的鸟蛋,雪山里形状奇特的石头,还有海底才捞起来的色彩美丽的鱼——从墨西哥湾空运过来,在鱼缸中游得非常欢快。云深解释,缪尔或许只是想要你不要忘记了他,他很喜欢你,所以到了另一个地方就会送来他认为不错的礼物。当然,云深也实在是不敢恭维自己二哥的喜好与欣赏水准。姬辞明白之后,很认真地把这些东西好好地收藏起来,在他看来,不管如何这都是缪尔哥哥的一番心意。拍卖开始后,姬辞看了一会儿就兴致缺缺了。介绍商品,举牌竞价,成交,如此循环。他坐的很端正,让人一眼便能看出良好的教养,但是另一只手却在桌子下面拉着云深,漫不经心地玩儿着他的手指。“现在将要展出的是一对木珠,确认为奇楠沉香,起价,四百万美元。竞价开始。”拍卖师话音刚落,在场的就有不少人举牌,价格更是一路飙升。奇楠木珠确实很是少见,不少人都有想要收藏的意思。姬辞看着展示台上的奇楠木珠,神情探究而专注。半分钟后,他确认这对木珠散发着奇异的灵气,虽然微弱,但是不会错的。“深深,我要那对珠子。”姬辞扯了扯一边云深的衣角小声地说了句。云深微微点点头,之后坐在云深旁边的竞价师举起了属于云深的竞价号牌。最后,云深以九百万美元的价格购得了这对奇楠木珠,当然,账单会寄到塞缪尔的手中。而在场人都惊讶于那个少年对云深的影响力。许多人在竞拍之前都观察了云深的表情,见他没有丝毫感兴趣的神色才举了牌。但是在那个少年对云深说了什么之后,云深就对奇楠木珠势在必得。姬辞离开会场的时候,感觉周围许多的人都在有意无意地打量他。难道他们都想要那对奇楠木珠吗?姬辞有些疑惑地想。随即心里觉得很抱歉,默默地说道,真不好意思,那个我要用来研究,不能让给你们。于是姬辞跟着云深非常淡定坦然地走出了会场。回了卧室,姬辞将放在带锁的盒子中的两颗奇楠木珠拿了出来。木珠不大,摸上去有些湿润而柔软的感觉,自然地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姬辞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也没有看出有什么问题来。“这对木珠有什么问题吗?”云深坐在旁边,看姬辞捣鼓着这两颗木珠,像是要用视线在木珠表面烧一个洞出来,表情异常的可爱。“嗯,我觉得这里面散发着奇异的灵气,像是里面蕴藏着什么东西一般。不过因为奇楠的原因气息有些微弱。”姬辞思考着怎么把这个木珠打开,一边说道。最后,姬辞用灵力操控着风刃一点一点无比细致地将奇楠木珠表面切开,散落了一小堆的木屑之后,出现在姬辞和云深眼前的是一块黑色的透明固体。“冰魄?”姬辞有些惊喜地看着面前的黑色固体,它只有两个指甲盖那么大,散发着微弱的光。姬辞伸手想要碰一碰,但是又把手缩了回来,很是兴奋地告诉云深,“这个东西据说上古时期出现过,但是后来就完全消失了踪迹,没想到我竟然能够看到!”云深不知道冰魄到底是什么,但是看着姬辞亮晶晶的眼睛和满是笑意的脸,觉得心里非常的满足而愉悦。他喜欢看他的迟迟开心的样子。姬辞依照刚才的做法将另一颗奇楠木珠切开,用灵力控制风力的大小非常困难,很费心神,但是姬辞觉得能切出一颗冰魄,让他操纵风刃一直不断地切一百颗一千颗都行。姬辞小心翼翼地将冰魄收起来放到了加诸了无数法诀的密封盒子里,然后妥帖地放好,又将奇楠木屑收好。看这么多人竞价就知道这肯定是好东西。“深深,我突然发现冰魄珍贵无比,但我并不知道冰魄到底有什么确切的用处。”姬辞突然停下正在收拾木屑的动作,有些沮丧地说道。“可以先放着,总会知道的,况且既然上古的时候出现过,总会有人知道的。”云深正拿着一本书翻看,听见姬辞的话抬起头来说道。“是诶……”说着神情一变,有些兴奋地喊了一句,“陆吾。”接着像是想起了什么,立刻又变换了表情,最后一脸沉静淡然的站在那里。云深在旁边看着他表情的变化非常想笑,但是没敢笑出来,自己在心里憋笑憋得十分难过。“主上。”陆吾很快就出现在了卧室里,安静地站在姬辞三步远的地方。“发玉简给烛九阴,从青丘回来我将去拜访。”姬辞语调镇定,完全没有之前的沮丧与欣喜,情绪都像是没有波动一般。“是,主上。”陆吾应下便离开了。确定陆吾已经离开,姬辞一下子就扑到了云深的身上,“深深深深,我知道我要去问谁了!烛九阴活了好久好久,他肯定知道!”==========================作者有话要说: 【脑补小剧场】有一天,迟迟在逛帖子,突然拉住云深问:迟迟:深深,什么叫作高贵又冷艳啊?这个形容词好难懂(⊙o⊙)?深深:你面对下属的时候,就是一脸的高贵又冷艳。╮(╯_╰)╭迟迟:才不是!!!我那是霸气侧漏好不好!!!o(>﹏<)o霸气侧漏!长时间木有出场的作者君:谢谢多啦狐狸的霸王!!!亲亲╭(╯3╰)╮万分激动……!!!四十七、青丘姬辞从九庭出发的时候刚刚天亮不久,岐山呈现出深蓝色,云气缭绕。扶木做成的云车驰骋在云际,迎着日光,像是整个车身都要燃烧起来。扶木本是太阳升起之处——汤谷所生长的高树,灵气充盈,可抵抗天地间所有的邪秽之气。“帝江,你说要是有些妖族总是不安分怎么办?”姬辞看着两个前蹄搭在窗沿上的帝江,淡淡地问。最近当康正在九庭沉睡,帝江总是抱怨日子无聊了许多。这一次,便缠着姬辞一定要跟着去。“勉——勉——,勉——”帝江用各种声调的发音叫了几句,然后颠颠地跑回来趴到姬辞的腿上,十分乖巧的样子,担心姬辞不开心以后就再也不带他出来了。“帝江是说,不安分就让他们安分吗?”姬辞看着帝江赞同地摇了摇尾巴,微微笑起来。似乎从上古时期活到现在的神兽都不是良善之辈,他们没有悲天悯人的情怀,在他们的眼中,实力的强弱才是最重要的。因为只有强者,才能活下来。“我是得让他们安分下来才是了。”姬辞低声地自言自语,先是青墨,又是青璃,最后还放出了肥遗。姬辞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有不少帐要和他们九尾一族算算了。上一世自己处事十分地温和,总是想着任何事都留一点余地,不过现在看来,所发生的事情与上一世多有不同,这样的处事方法是行不通了。云车停在青丘之山的时候,姬辞坐在车上没有下来。青丘的灵气十分的充裕,在九州各个地界中也算是排的上名号的。九尾一族千万年占据着这里,族中人才辈出,但是也是因为这样,让整个九尾狐族都有些心高气傲,很是排斥其他的妖族。有时候盲目相信自己的实力,实在是不可取的。某些情况下,这是一种愚昧。“主上。”陆吾在车外恭敬地叫了一句。青丘之山的清晨空气十分湿润,陆吾任由露水凝结在自己长及脚跟的发上,和着日光,显出晶莹的光泽。逶迤及地的外袍也浸湿了不少。“等等吧,我怎么也是祀灵师。山口连个引路的人都没有,他们这是在表达什么?”姬辞垂着眼语调轻缓,慢慢地抚摸着帝江的脊背,帝江小声撒娇地叫着“勉——”,一会儿又翻了身,示意姬辞摸摸自己的小肚子。姬辞伸手摸了摸,帝江的小短腿不断摇晃起来,很是享受的样子。陆吾在车外对凫傒使了一个眼色,便安静地站在车边,没有再开口。青丘之山中。“族长大人,祀灵师大人已经到了山前。”听了小童的汇报,站在门前神情焦急的青年男子快步走进屋内,对着坐在高位上的族长行了礼,语气带着恭敬。“青涵,不就是祀灵师吗?有必要这么着急?”族长还没有说话,坐在右边的一个男子便开了口,他一身锦袍,语气轻浮,随手端起一杯玉露慢慢饮下,一边说道,“父亲大人都还没有说什么呢,你还是坐着吧。”说着看了一眼青涵,带着讽刺。“可是……”青涵看了看族长,想要说什么,但是见族长不愿理会的样子,有些无奈地坐到了左边的位置上。“可是什么?让他等等不行?”青铭放下盛着玉露的杯子,漫不经心地说道。“就是,在父亲大人面前,再是祀灵师,也只能算是小辈!他年龄多大?见着我都要开口叫一声祖奶奶。”坐在青铭旁边的青蓉见父亲没有要管的意思,也有些得意的开口说起来,看着青涵的表情很是嘲讽,“所以青涵,你之所以不能成大事,就是因为你啊,胆子太小!”她长得娇媚,但斜着眼睛看人的时候总有一种轻视所有的感觉,像是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一般。“还是说,你想要去抱紧祀灵师的大腿,让他帮帮你?”青蓉顿了顿,突然别有意味地开口道。青涵没有说话,他早就觉得族长的这一对儿女千年来只长了岁数,没有长智商。两人都是被骄纵着长大的,不知道为九尾一族树了多少的敌人。若是以后九尾一族真的由他们接掌,那还真的是青丘危矣!但是他也明白,作为前任族长唯一的孙子,说多了未免引人猜忌。于是便沉默了下来,没有再开口。大概过了一个时辰,也没有来报说祀灵师进了青丘。族长青十一有些疑虑,故作淡然地起身说了句,“我们就去见见这个大名鼎鼎的祀灵师吧。”说着便先一步走了出去。青铭瞪了一眼青涵,哼了一声跟了上去。一行走到山口的时候,就看见一辆木车安静地停在山前,似乎也没有打算进山的意思。青十一看见这场面,心中有些气愤,但是也只是一瞬而已,脸上马上又堆上了客气的笑容。青涵站在队伍的后面,看了看木车边的两个神兽,其中白衣白发的那一位他认识,是一直效忠祀灵师管理九庭的开明兽陆吾。而另一边的,从身形来看,应该是神兽凫傒。他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心中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陆吾兄,许久不曾见了。”青十一站定,理了理长袍,笑容满面地看着陆吾。陆吾没有抬眼看他,径自沉默着。倒是凫傒听了他的话,有些嘲讽地笑了笑。还真是分不清重点啊,祀灵师就在车内,却先和陆吾打招呼。这是真不清楚呢,还是特地给祀灵师脸色看呢?姬辞坐在云车里闭着眼,想到以前文瑶给他讲的那些各妖族的八卦中,总爱说“就数九尾一族的族长最无能,也最好面子。还凭白占着青丘之山这么好的地界,总有一天九尾一族会败在他的手上”。那时姬辞还不是很相信,如此的人怎么可能当上一族之长?不过现在,姬辞无比赞成文瑶的说法,这般拎不清的族长,就是给青丘招祸的,去放出肥遗什么的行为,还真就不那么难以相信了。姬辞闭着眼睛,沉默地听着外面的声音。“陆吾兄,你我这么多年没有见,为何连理都不理会了?”青十一看着陆吾当着族人下自己的面子,心里很是不快。他的修为并不高,是因为前任族长临终前任命了他为下任族长,族中才承认了他。这些年他排除异己,拉拢族人,着实费了一番心力。眼看自己的地位越来越稳固,这陆吾却不知趣地落自己的面子。“陆吾,不知你如此大张旗鼓地来我青丘之山,是为了什么啊?”青十一收敛了笑容,有些严肃。青涵在后面看着,只觉这祀灵师倒是好耐性,不过,想来是在看他们九尾一族的笑话吧。当年祖父一直以强大青丘为己任,操劳数百年。如今族长之位落到了青十一的手里,却是越来越乌烟瘴气,没了昔日的辉煌。青涵掩在袖中的手紧紧握住,面上仍是镇定如初。“来了当然是有事。”陆吾淡淡地开口,下颌微扬,“不然我还是来探望你的吗?”陆吾眉眼淡定,但是凫傒就是听出了里面的讥诮,在一边笑起来。没想到连陆吾都会挤兑人了,真是有进步啊!“那不知是何事啊?”青十一拿出了九尾一族族长的做派,严肃地问。其实他是知道他们的来意的,不外乎自己侄女儿青璃的事。但是青十一觉得,青丘为妖族中的大族,就算是祀灵师想动青丘,为了各方势力平衡,也要掂量掂量才行。“有什么事非得到我们青丘来?”青蓉在一边插嘴道,看着紧闭着没有丝毫动静的云车,笑嘻嘻地说道,“这一代的祀灵师难道长得见不得人吗?怎么藏在里面不敢出来?怎么,怕污了我们青丘这清净的地界?那……”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一阵气劲猛地袭来,她抵挡不得,瞬时整个身子都被撞飞到了山崖上。陆吾眼神冷冽地站在原地,看着青十一道,“侮辱祀灵师,大不敬。”“你!”青十一看着青蓉受伤,一时大怒,“好你个陆吾,到我这青丘之山来挑衅吗?”说着竟要上前。而一边已经有狐族之人将青蓉扶了过来。她的衣襟上沾着鲜血,满脸的痛苦与委屈,却因为胸口闷痛而说不出话来,只能狠狠地瞪着陆吾。这时,一直没有动静的云车突然打开了门,青十一下意识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过去。就看见一个穿着月白色三重衣的少年站在车前,黑发用玉箍束着,脸上没有表情。青十一看着年少的祀灵师,眼里闪过一丝轻视。如此微弱的灵力,又是这般稚龄,这祀灵师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想到这里,心也放了下来。陆吾和凫傒见姬辞下来,都恭敬地朝着姬辞行了礼。“我还以为祀灵师如何的英俊神武呢,没想到就只是一个还没有断奶的人类,真是可笑……”青铭对着一边的同族小声说了句,脸上的嘲笑掩都掩不住,或者说,他也没准备遮掩。在场的自然都听清了他的话,九尾一族少数的人脸上也浮起了同样的嘲笑,而更多的,却是慢慢向后退了退,离那几人远些。“帝江。”姬辞没有生气,叫了一声帝江。帝江从云车里飞出来,停在姬辞的旁边。“你听见他们说什么了吧?”姬辞说得很慢,但是却足以让在场的人都听清楚,“你去把那个对我不敬的人带到我的面前怎么样?”就在青铭想要嘲笑祀灵师只能驱使如此弱小的神兽的时候,就看见帝江突然长大了数倍,翅膀黑亮带着煞气,足上的利爪如精铁刀刃一般,让人不寒而栗。帝江踩在地上,速度极快地将青铭整个人用嘴提了起来,又很迅速地退回了姬辞旁边。青铭靠近帝江此感觉到了来自于上古神兽的威压,一时心中涌起了无限的惧意,竟然直接就变回了原形。帝江见他九条尾巴晃来晃去地很是碍眼,直接将他丢到了地上,轻轻挥动爪子,便斩下了一条尾巴。而此时,青铭已经晕了过去。凫傒看着狐族一众无比震惊的神色,慢悠悠地说了一句,“怕是如今的许多妖族,都已经快要忘记了帝江‘混沌’的威名了。”说着,便看见青十一的脸色瞬时惨白,原本想要叫嚷“孽畜将吾儿还来”的话都也卡在了喉咙。那可是混沌兽啊!就算没有亲眼见过,青十一还是知道激怒混沌兽的后果,必然不只是青丘覆灭那么简单。“怎么,不请我们进去吗?”姬辞双手笼在袖中,广袖上的九州山河图若隐若现。他眼神平淡地看着青十一,淡淡地开口道。青十一退到一边,低着头掩住了满目的愤恨与轻微的惊惧,心中暗暗地想,到了山中便是我九尾的地界,那时,还不是我想如何便是如何?就算倾尽全力,也要让祀灵师明白,青丘一族可不是他能随意动得了的,而我青十一,也不是他能够得罪的!这时,一路往前的姬辞突然停下来,看了站在末尾的青涵一眼,随即走开了。=========================作者有话要说: 【脑补小剧场】迟迟:哎呀,这一章应该叫什么名字呢?取名好艰难!%>_<%深深:很简单啊,祀灵师大人虐脑残。╮(╯▽╰)╭迟迟:……嗯,很形象很生动的样子,深深好厉害!(≧▽≦)/四十八、处置青丘之山共有大山十二座,其中主峰为九尾一族议事之处,也是族长的居所。主峰的议事台依山而建,三面都是悬崖,用雕花石栏围了起来。地面的石板上刻着九尾一族的图腾,庄严肃穆。此处除了族长就任大典或者是族内的重大事务之外,通常是不会启用的。姬辞走到议事台中央的时候就停了下来,月白色的衣摆层层叠叠,落在仪式台雕铸的图腾上。姬辞转过身示意帝江将嘴里叼着的狐狸放下,青铭此时已经晕死过去,完全不见了初时的盛气凌人。狐族中有几人想要上前,但是看见帝江站在那里又不敢妄动。姬辞看了一眼青十一,声音平淡,“今天确实是有正事来。”像是在回答他在山口处问陆吾的话。说完,姬辞随手凝结了水与气,塑成了一张座椅,他展了展宽袍广袖,很随意地坐了下来,“今天来,是关于青丘九尾一族的惩罚问题。”“不知我青丘九尾一族犯了何事,要祀灵师亲自过来?”青十一心里有些慌乱,但还是强作镇定地问道。虽然他惧怕陆吾与帝江的力量,但是在心底,他还是有些轻视作为人类的姬辞。没有一个人类可以反抗得了妖族,更不要说是指挥甚至统治妖族了。青十一说着,背在身后的手隐秘地比划了一个手势。既然你敢进来我青丘之山,那就应当做好心理准备。“你问我犯了何事?”姬辞好整以暇地看着青十一,脸上带着些微的讥讽。果然是个拎不清的,于是又问道,“真的不知道?”凫傒看着这样的姬辞,微微移动了身子,心里暗暗骂道,祀灵师大人是已经怒极了吧?这帮子臭狐狸,也挺有本事,主上这般冷情冷性的,也能让他们给激怒了。就是不知道,这激怒的后果他们一族到底能不能承受得住。“青丘九尾一族自古秉承天意,如今已是妖之大族,何谈犯事?怕是祀灵师你弄错了吧。”话音刚落,就见青十一被一股力量掀翻在地一般,脖子上出现了一道血痕,伤口很浅,有血珠溢了出来。姬辞放下微微抬起的手,声音带着隐忍的怒气,“我可以轻易地杀了你!青十一,有什么话,先想好了再说。”姬辞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青十一的面前,四溢的灵气将他的衣袍掀起,连周围的空气都像是停止了流动一般。姬辞的声音寒冷彻骨,“青丘九尾一族青十一,破坏肥遗封印,解除结界,私自放离凶兽,致使其为祸人界,此为其一。贰负现世,非但不予以封印,更是助其掩藏踪迹,此为其二。与九庭长老勾结,欲行夺权之事,此为其三。纵容青璃与人类相合有孕,不加劝阻惩罚,此为其四。对祀灵师不敬,此为其五。这五条,你承认还是不承认?”“我九尾一族乃妖之大族,怎能容忍你在此放肆!”青十一猛地站起来,脚尖轻点瞬时退后五十步,他碰了碰自己脖颈的血迹,眼神突然变成了兽瞳。身后出现了九条尾巴,黑色的妖气隐隐可见。随着妖力的催动,他的手逐渐变成兽爪,之后,整个人化为了体格庞大的九尾狐。青十一的九条尾巴带起烈风阵阵,黑色的皮毛上闪烁着妖力的纹路。他的爪子很锋利,此时正眼神凶狠地看着姬辞,长长的獠牙像是要将姬辞刺穿。青十一化身原形后,议事台的四面突然出现了无数的黑色九尾狐。他们躯干紧绷,如张开的弓弦,一双眼紧紧盯着姬辞一行,像是他们一有什么动作就会立刻发起攻击一般。议事台上的气氛突然紧张起来。姬辞表情依旧镇定,像是四周虎视眈眈的敌人不存在一般。“青十一,怎么,是想动手吗?”姬辞看着不远处的青十一,声音低沉地询问道。“立刻滚出青丘之山,今日我九尾一族就饶你不死。”青十一声音低沉,带着凶性。陆吾与凫傒看了看长襟广袖的姬辞,站在原地没有动。姬辞突然说道,“你是想要整个青丘九尾一族都起来反抗天道吗?或者,你真的舍得这用尽心思手段得来的族长之位?”说着不等青十一狡辩,“有些事情可不是想瞒就瞒得住的。你这族长的位子来得可真是不易啊。当年亲手毁了上一任族长的修为,以其子孙安危胁迫其答应传位给你,之后便将他的修为妖力据为己有,又将其尸身化为血水,这是真的吧?”“你在说谎!”青十一怒极地大吼,“你是想要挑拨我族的关系!”他下意识地地往青涵的方向看去,发现青涵旁边的几个长老已是有所怀疑,看着自己的目光都不善起来。“不是真的,你为何会这么害怕?”姬辞冷笑了一声,“青丘修为比你高的族人不在少数,青涵是族长嫡孙,不管是实力还是血脉,你都不占优势。那为什么,最后当上族长的是你?”“你!”青十一暴躁地吼了一句,但是却无言以对。他确实是用不光明的手段坐上了族长之位,这些年他费尽心机,没想到在今天直接就被姬辞破坏了!可恶的祀灵师!“是真的吗?青十一!祀灵师说的是真的吗?”从议事台的边缘突然跳出了一只白色的九尾狐,他的双目赤红,此时正狰狞地看着青十一。这只白色的狐狸,正是继承了前任族长九尾白狐血统的青涵。“贤侄,这当然不是真的!”青十一有些慌乱,但是又很快地镇定下来。他明白,族中有不少的人拥立青涵为族长,因为他继承了前任族长最为纯正的血脉,是白色九尾灵狐。但是,现在这样的情势正好可以让自己赢得喘息的时间。稍作思考,青十一立刻开口道,“青涵,如此关头,必定是祀灵师想要挑拨我们族中的关系,让我们内斗,他就能够坐收渔翁之利。若我们真的相信他的话,那九尾一族必定就会在今日灭亡!我们一定不能轻信他的话啊!”一番话说完,议事台边缘站着的几只九尾狐收回了利爪。他们都是拥戴青涵登位的长老,这些年来,族中扬言要青涵登位的族人多数都已经被青十一清理了。但还剩下的隐在暗处的不少狐族,以及青十一动弹不得的几位长老,都想要找到时机拥青涵上位。现在就是一个好的时机,以青十一谋害前任族长的罪名将他驱逐,青涵便是唯一的下任族长人选。但是,如果像是青十一所说,祀灵师心怀恶意想要将九尾一族一网打尽的话,那就必须慎重了。于是它们犹豫了,站在边缘关注着场中的情景。青涵听了青十一的话,也有些犹豫。青丘是祖父千年的心血,决不能毁在外人的手里。但是同样的,青涵心中也有怀疑,毕竟依照爷爷的想法,族长之位是必定会传给自己的。青涵沉默良久,说了一句,“我再相信你一次。”说着就退回了议事台边缘。却是直接表示无意参与青十一与祀灵师的争斗。青十一心中舒了一口气,看向姬辞,就见他站在原地,八风不动一般。“祀灵师,我奉劝你还是尽早离开。”青十一扬头,九条尾巴不断地在舞动,全身妖力暴涨,四周的黑色九尾狐也做出了战斗的姿势。就在此时,姬辞突然挥袖,整个人极快地浮上了半空,银白的大网伴着强光出现在他的脚下,以千钧之势朝青十一扑去。另一边,白衣白发的陆吾恢复了开明兽的本体,体型无比巨大,每踏出一步都要将整个石台震碎一般。“陆吾,怎么这么沉不住气?都不打个招呼!”凫傒在一边说着,一双翅膀突然伸展,乌黑的长枪出现在他的手里,泛着冷光。而帝江,已经以一爪子一只黑色九尾狐的速度行动起来了,庞大的身子无比灵活。巨大的网落下的时候,青十一急忙往一边躲去,但是仍旧有一半的身体被银白色的大网包裹起来,一寸一寸地陷进肉中,随即无数血液流了下来,滴落在石板上。姬辞悬浮在半空,黑色的发丝扬起。他的手心出现了一股旋转的风,只见他念动法诀,指间微小的旋风便朝青十一飞去,旋风越来越大,最后将青十一整个都围了起来。之后旋风中出现了许多的风刃,极为凌厉地刺入青十一的躯体,不断有被削落的血肉落到了议事台上,散发着腥气。青十一痛苦地发出巨大的咆哮与嘶吼声,青丘十二峰都像是要崩塌一般。巨大的开明兽与帝江站在议事台的中央,带着令人惧怕的气焰。凫傒抱着长枪立在帝江的背上,看着青十一血肉模糊的样子有些嘲讽。“主上,要不要我补上一枪?”说着亮了亮手中的武器。“一枪毙命算是轻饶他了。”姬辞站在离青十一不远的地方,轻轻划了一个符文,五枚透明散发着寒气的长钉出现在半空,急速落下后将他的四肢与尾巴都定在了地上。巨大的伤口有血液流出,很快又被长钉上溢出的寒气所凝结。青十一已经没有了咆哮的力气,妖力正在不断地流失,让他的九条尾巴正在逐渐透明。“所以我说,做错了事,是要受惩罚的。”姬辞看了他一眼,转身往陆吾的方向走去。陆吾看着姬辞脚步沉稳地走过来,心里有些忧心。主上的灵力并没有恢复,今日却直接使用了杀招,不知能不能够受的住。但是,这样的情况,如果祀灵师不出手,一定会引起各妖族的猜测与异动。姬辞走到陆吾的身前站定,转身面对着倒在地上的青十一。之后双唇轻启,无数的符文渐渐出现在姬辞身体周围,他手中捏了法诀,徐声道,“敬告天意,序一百五十七代祀灵师,姬辞,任青丘之山九尾一族青涵为族长,仅授命。”霎时,天空乌云密集,整个青丘之山都笼罩在了阴影之下。云中落下了一道闪电,天空都如同将要被炸开一般。随后乌云散去,天地又回复了清明。在场的人都明白,青涵作为青丘九尾一族族长的事情已经得到天道的承认,不容更改。这时,天上有无数光点凝结成了青丘九尾一族的图腾,落到了青涵覆盖着白色皮毛的背上,随着光点渐渐融入青涵的身体,他的九条狐尾一下子变长了数倍。这表明他体内的妖力正在不断地增长。变为人形的青涵眉心出现了红色的九尾图腾,他感受着体内充斥着的妖力,朝着姬辞行了一礼。姬辞面色严肃地受了青涵一礼,轻轻点了点头。接着,姬辞再次开口,声音带着庞大的灵力,“敬告天意,青丘之山九尾一族,青十一,即日起,囚禁从极渊,刑罚八千年,不容恕。”这时,就见天空突然出现了一条全身长满鳞片的九头黑龙,盘旋在青丘上方。他的脖子上挂着一条玄色的锁链,散发着极致的煞气。“祀灵师,从极渊是否又多了一个住客。”他是从极渊的看守者九璎,此时出现的只是幻影,真身尚在从极渊中。但是仅是幻影,就已经让人感觉到了难以承受的黑暗气息。从极渊,乃祀灵师所掌管的囚牢。自首代祀灵师开始,便关押着无数的凶兽魔神,是世间最为黑暗危险的地方,而其中的刑罚制式,更是让各界神兽妖魔闻之胆寒。至今,还没有谁能够自从极渊中逃出。“嗯,九尾一族,青十一,刑罚三千年,不容恕。你带走吧。”姬辞对着九璎点点头说道,丝毫不受它身上的煞气的影响。只听得空中一阵龙吟,随后青十一就被一阵黑风卷到了半空,消失不见。一切都平静下来后,姬辞回身看向九尾一族,此时,青蓉与青铭的眼中已满是恐惧与憎恨。他们突然明白过来,父亲被囚禁后,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想到这里,他们心中突然无比憎恨祀灵师,如果不是他,那么现在父亲依然是族长,自己依然是九尾狐族最为高贵的人!“青涵,你觉得我应当如何处置青蓉和青铭?”姬辞坐下来,三重衣长长的衣摆铺陈到地上,华贵尊崇。四面的九尾狐都不敢抬眼看他,他们能够感觉到姬辞散发出的浓重的杀意。似乎若是再有忤逆,便会将九尾一族毁灭。青十一就是最好的例子。“望祀灵师大人海涵,放过族中后辈。青涵日后必定会严加管教。”说着深深地弯下了腰。不是他良善,若祀灵师说的是真的,那么自己的爷爷定是被青十一害死。青蓉和青铭作为青十一的子女,青涵对他们只有恨意。但是他也清楚的明白,现在自己当上了族长,饶过青铭与青蓉,也有了宽容的名声,青十一一派的人也就好收服了。只依赖爷爷留下的旧人,并不长久,也对自己的统治没有益处。姬辞点了点头,“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学学你的祖父,做个好族长。当然,不要像他一样受了蒙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看见青涵紧握着拳头,手上青筋暴起,姬辞没有再说话。看见姬辞起身准备离开,青铭与青蓉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想来是祀灵师放过他们了。正当他们准备起身的时候,就见姬辞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声音清淡,“差一点忘记,青丘一族青铭与青蓉,各罚一千年修为,以示惩戒。”说完,示意陆吾他们可以离开了。帝江又变成了粉红色的棉花糖状,欢快地爬到了姬辞的怀里,完全看不出身为混沌兽的霸气与杀戮。姬辞扯了扯它的尾巴,没有说话。随后,姬辞抱着帝江上了云车,青涵将他们送到了山口,行了礼,目送云车消失在云际。姬辞上了车,便忍不住吐出了一口血。鲜红的血落到月白色的衣襟上,无比显眼。他擦了擦嘴角,有些乏力地靠在车壁上。“主上,您还好吗?”陆吾听见车内的动静,有些担忧地问。“没关系。”姬辞回答道。说着闭上眼调整气息。不管如何,在青丘都不能有丝毫的示弱。若是自己没有动手,可能不只是九尾一族,其余的妖族也要采取动作了。希望这一次能够震慑他们一时,给自己恢复灵力的时间。云车没有往回走,而是去往了招摇山的方向,去拜访烛九阴。那两颗冰魄让姬辞直觉非常的重要,烛九阴在上古的时候就已经是修为高深的神兽,因此找他肯定能够找到答案。===========================作者有话要说: 【脑补小剧场】深深:迟迟,这一章的名字叫什么?(⊙o⊙)?迟迟:唔,叫做虐脑残续篇。~(≧▽≦)/~深深:你真的……好没有创意……╮(╯﹏╰)╭四十九、烛阴姬辞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流云正在沉思,就感觉帝江的前蹄搭在了自己的肩上,姬辞回过神来看它,“帝江,怎么了?”“勉——”帝江摇晃着棉花糖一样的身子趴回姬辞的大腿,声音绵软,完全没有了面对九尾一族霸气的模样。“是是是,帝江今天表现得很好,他们都怕帝江,所以没有谁敢欺负我。”姬辞笑眯眯地拍了拍帝江的背,帝江听了之后很开心地晃了晃尾巴,随即非常兴奋地扇着翅膀飞了起来,在姬辞面前一摇一晃的。“好了,一会儿要去见烛九阴,我记得你们很早以前就是好朋友了吧?”姬辞斜倚在云车里,笑看着帝江一个人玩儿。衣襟上的血迹已经被抹掉了,只是面色还有些苍白,时不时会轻轻地咳嗽两声。“勉——”他是万年不洗衣服的坏人,才不是我朋友呢!我很爱干净的!说着还在半空中转了两圈,听语气很是瞧不起烛阴的感觉。“好,帝江最爱干净。”姬辞有些无奈地笑起来,帝江都活了上万年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难道帝江还处在幼年期?到招摇山外的结界时,姬辞便下了车。因为提前向招摇山发了玉简说要来拜访,所以早早地便有一个小童等在山门口,见到姬辞一行人便理了理衣服走了上来。“见过祀灵师大人,我们主君已静候多时。”小童客气地行礼,站起身后看了一眼被姬辞抱在怀里的帝江,大大的眼睛笑得眯了起来,“主君说了,要是帝江大人也来了的话,请自己下地走路,如果懒不想走路,那么像球一样滚到他面前也可以。”说着就捂着嘴笑了起来,又想起自己是来迎接客人的,马上整理了表情,严肃道,“各位请跟我来。”招摇山的景色十分奇异,一山便有四时景色,此时几人走得便是雪原之地,远远望去,似乎能够看见绿草如茵的景色。小童在前面解释道,“这是主君特地吩咐的,说是平滑的雪原更适合帝江大人来回滚动,不费力气。”帝江扇着小翅膀,十分愤怒地叫了一声“勉——”但是声音太软,实在是没让人感觉到他的怒气,倒是像在撒娇。见几人都没有理他,帝江有些委屈地趴到姬辞的肩上,小心翼翼地蹭了蹭他的侧脸。姬辞摸摸他,“我不会嫌弃你的,放心。”听到这话帝江才重新开心起来,也不理会前面小童憋笑的表情。烛九阴的住处是一个白色大理石铸造的宫殿,恢弘大气,装饰简洁。但是帝江表示,这完全是因为某人没有审美水平懒得装饰所以才修成这样,根本就不是别人所想的庄严肃穆古朴什么的装修风格。沿着台阶往上,没一会儿就看见一个身着黑袍的男子站在台阶的尽头,他玉冠束发,眉眼深邃,双眸如夜空一般沉寂。长长的黑袍迎风扬起,猎猎作响。姬辞看着烛九阴,觉得他的气质与身后的宫殿异常的相符,简洁,凌厉,内敛。“勉——”帝江一看见他,立刻就炸毛了,快速地扇动着翅膀往烛九阴撞去。烛九阴看着它圆滚滚的身子,古井一般沉寂的眼里带上了笑意。“帝江,你到底是多少岁了?是不是年龄反着长的?”烛九阴一只手把帝江的尾巴捏住,整个拖到自己怀里紧紧抱住。他的声音很冷,带着看淡人世的超脱,但是对着帝江说话的时候,明显带了一丝温度。活到他们这样的岁月,早已看尽了星辰明灭,或多或少都有了寂灭的念头。当然,除了帝江这样的逆生长物种。因为太过于长久的生命,实在是让人厌倦。烛九阴抱着帝江往宫殿中走去,任凭帝江在他怀里怎么挣扎都不放手。帝江从他的臂弯里探出了小半个身子,对着姬辞叫的十分可怜,“勉——”结果又被烛九阴按回了怀里。“祀灵师,今天过来有什么事吗?”烛九阴坐在白玉雕成的椅子上看着姬辞问道。有猛烈的山风从大殿的大门吹进殿来,他的眸子被墨色的头发微微遮挡,像是安静无声的风暴,即将席卷一切。“想要感谢您上一次我不在的时候帮忙看管从极渊。”姬辞站在殿内认真地道谢。若是自己在星辰幻境的时候从极渊出了什么事端,那才会是大祸降临。“嗯,举手之劳。”说着将仍不放弃挣扎的帝江再次按到怀里,淡淡道,“还有什么事吗?”“我想请教一下,冰魄有什么用处。”说着拿出了装着两枚冰魄的小盒子,仔细地打开来。姬辞感觉到细细的风将手中的盒子卷起,便顺势放了手,就见盒子十分平稳地飞向烛九阴。“冰魄?”烛九阴看了一眼,抬头问姬辞,“怎么拿到的?”帝江也有些好奇地扒拉着身子凑过去看,尾巴一摇一摇的。“找到了两颗奇楠,里面包裹着的就是这两颗冰魄。”姬辞简洁的说道。“冰魄以前是计蒙的宝物。”烛九阴合上盒盖解释道,“这两枚冰魄可以说是神物,你好好收着,日后必有大用。”说着指了指焉焉的帝江,“你先回去吧,把他留在这儿,我和他很久没见了,要叙叙旧。”听到烛九阴说的话,帝江看着姬辞近乎哀求地叫了一声“勉——”姬辞看着它的样子有些不忍,“帝江它……”“没多久就给你送回去,放心,说起战斗力,我们不相上下,不要担心。”说着抱着帝江就不见了。姬辞听着帝江有些凄惨的叫声,突然在想,帝江的战斗力真的有那么强吗?想了想棉花糖一样的帝江,以及一身黑袍的烛九阴,姬辞迷茫了。领路的小童站在殿外,一脸恭谨,“主君吩咐我送几位下山。”晚上,云深回家的时候就看见姬辞没力气一样躺在床上,表情很是纠结。云深坐到床边,摸摸他的脸颊,又俯□深深地吻下去,见姬辞脸上浮起薄红了才放开,“怎么出去一趟,才养回来的红润脸色又不见了?“云深有些心疼。这一次迟迟去青丘,应该不是那么顺利吧?“唔,我把帝江弄丢了……”姬辞有些可怜兮兮地攀着云深的肩膀,双眸泛着水光。云深忍不住又吻了一下才问道,“怎么弄丢的?”虽然知道帝江是上古神兽,但是云深看见的帝江多半时候都在撒娇,所以也有些担心起来。“烛九阴要留他做客,我没能抢过来。”姬辞有些自责与懊恼。“做客?”云深摩擦着姬辞的唇,“那为什么要说弄丢了?”“因为帝江和烛九阴的气氛很奇怪诶……”姬辞疑惑了,他有些担心,下一次见到帝江的时候他会不会已经伤势惨重了?烛九阴杀气很浓重的。“有我们氛围奇怪吗?”云深一下子按他在床上,看着姬辞说道,“迟迟,我想了你一天,但是我回来了你都不好好看我一眼,真的好难过……”“深深……”姬辞愣了愣,突然就语塞了,心理想着深深伤心了,应该怎么办?结果他无意识地说出了这句话。“很简单的迟迟,我要补偿。”云深笑了,干脆地翻身让姬辞趴在自己的身上。“什么补偿。”姬辞小心地撑着身子,害怕压到云深。他能够感觉到两人接触的地方散发着微微的热感,于是身体就真的有些发热了。“你亲亲我。”云深说得十分理直气壮。就看见姬辞瞬间红了脸,他有些迟疑地挪了挪身子,看了一眼云深的唇又飞快地移开视线,表情很是不自然。云深很有耐心地看着姬辞,果然隔了一会儿,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闭着眼睛将自己的唇碰到了云深的唇。动作很生涩,只会用唇瓣摩擦云深的,力度也很轻缓。云深感觉着唇上柔滑的触感,轻轻叹息了一口气,随即抱着他,将舌尖触上了他的唇。姬辞身子微微一颤,随即便软在了云深的身上。姬辞又一次在星河幻境中醒来的时候,已经镇静了不少。只是有些疑惑,他原本以为除非在致命的关头,他是不会再出现到这里的。那么,这一次自己出现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姬辞站在原地,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发现和上次一样全身都有些透明,在黑暗的环境中还有些微微发光。抬眼望去,就看见星河依然在流淌,有一种亘古不变的感觉。接着,姬辞慢慢地往星河的方向走去,逐渐感到每走一步就会变得更加轻松。他有些惊讶,灵体竟然也能够非常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灵力正在迅速的变得充盈。姬辞停下脚步,尝试着凝结了一丝灵力在指尖,就发现自己的灵力不止增加了一点而已,而是比自己以前的力量增加了数倍。因为前世的原因,姬辞灵力比先代的祀灵师都要充沛很多,而这一次,是已经达到祀灵师的顶峰了吗?不,姬辞迅速地打消自己的这个想法,或许与近几百年的祀灵师相比是超过了很多,但是还远远的比不是处于灵气充裕的数千年前的祀灵师们。只是,姬辞的心突然变得沉重起来。自己来到星河幻境,而灵力也增长了这么多,他不相信这是巧合。如果第一次自己念动法诀是为了躲避危及生命的情况,恰巧进入了星河幻境,那么第二次和这一次,肯定就是星河幻境或者是洛书特意让自己来到了这里。高深的实力并不只代表了变强,更多的,是代表了更艰难的责任。三辆卡迪拉克急急地停在大门前,云深下了车,就看见克里斯站在门口等着自己。一边往里走一边问,“到底怎么回事?迟迟怎样了?”他正在开会,接到克里斯打来的电话便急匆匆地赶了回来。“小少爷一直都很好,送您出门后小少爷就在客厅看电影,我去和裁缝商量秋冬季的服装问题,当我回到客厅就看见小少爷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后来下午两点的时候发现小少爷还没有醒过来,这才发现小少爷的呼吸变得微弱了,不是睡着了而是处于昏迷状态。”克里斯一急,一连串的意大利语脱口而出。他看着姬辞长大,除了恭谨,更有一份源自心底的关切。云深走进客厅,就看见姬辞躺在沙发上,表情安宁,就像是睡着了一般。云深感觉了一下,心跳是正常的,就是呼吸十分的微弱,全身也是冰凉。这和以前姬辞昏迷时候的情况十分相似。云深松了一口气,有些疲惫地坐到沙发上。听见姬辞昏迷在家,呼吸微弱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冷静下来后,云深将姬辞横抱起来,送到了卧室,又为他盖好了被子。云深坐到了床边,轻轻在姬辞的眉心吻了吻,我的迟迟,你一定要快一点醒过来,我会在你的身边等着你,陪着你。星河幻境中,姬辞站在原地感受了一下灵力的气息。由于自身灵力的变强,姬辞发现闭上眼睛之后,他能够感觉到环绕在他身边的星辰的模样。现在姬辞才知道,它们并不是星辰,而是无数的灵力结成的星子。闭上眼之后,他似乎能够隐隐约约地看见许多的星子慢慢进入自己的体内,与自己的灵力相融合。姬辞开始朝着灵气最为浓郁的反向走去,洛书应该就是在那里。一路上有许多的星子围绕着他,然后消失在了他的身体中。这一次没走多久,姬辞便站在了洛书的面前。洛书还是玉石的模样,但是颜色变得要深了一些,并且光亮度也增加了。姬辞揉了揉眼睛,觉得眼中有些刺痛。按照上一次的方式,他将自己的灵力凝结在手指,轻轻接触玉石的表面,瞬间,玉石就将姬辞整个都裹住了。姬辞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玉石的另一面,此时,他正背对着玉石站立。他有些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指,上一次不是像这样做就离开了星辰幻境吗?为什么这一次却来到了另一个空间?姬辞垂下手,心里有些迷茫。他再次抬起头来环顾四周,就感觉这个空间和星河幻境非常的不一样。这里除了身后的玉石再无一点光亮,也没有灵力的气息。整个空间黑暗而安静,就像是要唤起人心中最原始的恐惧一般。姬辞退后了两步,转身看向玉石,抬手轻轻地触摸它的表面,指尖只感觉到了冰冷的坚硬感。这算是门关了吗?那么自己到底要怎样才能出去?姬辞靠着玉石坐了下来,有些无奈地想。不知道过了多久,姬辞看着眼前黑暗而安静的世界站了起来,将自己的额头抵在了玉石上面,闭上了眼。“也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但是有前辈说过,洛书其实是活的,他拥有自己的意识。”姬辞声音低缓,在静谧的空间中响起无数的回声,远远传开去。“不管是不是真的,也要试一试。”姬辞慢慢将全身放松,让自己处于毫无防备的状态。渐渐的将自己的意识沉了下去。闭着眼的姬辞突然感觉到四周刮起了狂风,风声呼啸而过,带着各种不同的气息。他睁开眼,就看见自己正处在一处高台上,山风烈烈。脚下的高台与岐山的祭台非常得相似,但是姬辞确定自己不是站在岐山,因为除了脚下的高台外,四周都是黑暗,只感觉有无数的风呼啸而过。这是洛书将自己送到了这里吗?姬辞突然觉得自己像是在经受某种考验,只有通关了才能出去,才能回家。想到这里,姬辞微微叹了口气,至少也有了眉目不是吗?说着在高台上走了一圈,就发现和岐山的祭台一样,中间有一个低矮的石台,石台中心是一个凹槽。姬辞深吸了一口气,缓慢地将自己的灵力凝结成了球状,放进了凹槽中。接着就看见整个石台都旋转起来。这时,石台散发出了一道光柱,光柱直直地向上,像是要穿透整个空间的黑暗。姬辞视线清晰之后,就发现光柱中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他穿着白色的袿衣,黑色的长发直直垂到了地上,面目看不清楚。“让吾看看,到底是吾的哪一位后辈出现在了这里。”一个宁淡的声音响起,像是从远古吹来的风,带着时光穿梭的苍凉。话音合着风传出了很远,姬辞感觉到有一道视线正注视着自己,充满了打量的意味。======================================作者有话要说: 【脑补小剧场】当康:康康——我和帝江是官方cp,那个烛九阴是神马?(╰_╯)#帝江:勉——哼哼,谁和你是官配啊,你是谁啊?能吃吗?╮(╯▽╰)╭当康:我只是去睡觉了一会儿,你就不要我了……康康——o(>﹏<)o烛阴大人:帝江,圆润地滚到我怀里来。╭(╯^╰)╮当康:为什么你要和我抢帝江啊?(#‵′)凸烛阴大人:因为它——看起来很美味(⊙o⊙)五十、无央“吾之后辈,你竟然回溯了时光。”光柱中的人发出了一声叹息,“怪不得洛书要选择你,百代祀灵师中,也就只有你能够承受得住时光回溯时产生的时空动荡。”那人语气有些赞叹地说道,随即才不紧不慢地开口介绍,“我是首代祀灵师,姬无央。”“首代祀灵师?”姬辞有些震惊地低呼出声,随即迅速地敛下表情,十分恭敬地行礼道,“序一百五十七代祀灵师姬辞,拜见先辈。”说着直直地跪了下去。但是膝盖还没有触及到地面,就感觉有股轻柔却不容拒绝的气息托住了自己,姬辞顺势起身,就听见从光柱中传来清晰的声音,“不用拜了,留在这里的只是残留的灵魄而已,不是真人。真人早就化成灰烬了。”他的语气平淡,有一种看淡生死的豁然感。姬辞微微低垂着头表示恭谨,“不知您让我来到这里有何事?”如今看来,自己第一次出现在星河幻境,现在又来到了这里,都是首代祀灵师先辈的意思了。“不是我的意思。”像是看穿了他心中所想一般,姬无央开口道,“我只是在寂灭之前,将自己的部分灵魄留在了洛书之中,并且嘱咐洛书帮我选择一个继承人。没想到过了上万年,只有你一个人被洛书认可了。”光柱中的人影如静止的图像一般。除了他说话的声音之外,这个空间中再无任何的响动。“上万年?”姬辞有些不解,“首代祀灵师不是出现在数千年前吗?”这是一致公认的说法。所以,历代祀灵师序位下来,到姬辞也才第一百五十七代而已。“我姬无央一世活了万年,后来为情所伤,看淡宇宙洪荒,这才选择了寂灭。”看着姬辞不可置信的表情,姬无央有些恼怒,“怎么,祀灵师就不能为情所伤了?就不能自己把自己毁灭了?”“晚辈没有这个意思。”姬辞低下头掩藏住自己的一丝笑意,有些无奈地开口解释道,“只是所有的典籍都没有关于您的详细记录,所以有些吃惊而已。”应该说,所有的典籍包括天寰中的古籍,对上古时期的记录都非常的简略且模糊,甚至有许多古卷都存在残缺与遗漏,许多的记载都是自相矛盾的,更不用说关于前三代祀灵师的记录了。很多的信息,都是来自从上古时期活到现在的神兽们。但是,许多的事情的真相都像是被一把大锁紧紧锁住,连神兽都无法开口说出。所以许多的事情的真相都已经模糊不清了,掩埋在了时光的尘埃中。“那些记录者不是祀灵师,又能知道什么?”姬无央话里透着十二分的不屑,接着开口道,“凡人总爱将超乎寻常的存在称为神,或是妖魔。其实,都只是源于他们心中的恐惧罢了。因为力量的弱小,所以惧怕强大的存在。因为惧怕,所以妄图更加强大的存在来解救自己。”姬无央语气逐渐激烈起来,随即停顿了一会儿,像是在缓和情绪。之后听他问了一句,“你觉得是这样吗,姬辞?”“嗯。”姬辞点了点头,他明白姬无央说的意思,心情有些复杂难明。“在你的心里,祀灵师,是什么?”沉默了良久,姬无央的声音从光柱中传来。他的语气徐缓,带着苍凉与萧索的味道,还有些兴味在里面,探究地看着姬辞。“祀灵师吗?”姬辞轻轻重复了一句,表情带着沉思,眼神却有些茫然。上一世与这一世加起来,他已经当了近四十年的祀灵师了,但是,他从来都没有思考过,祀灵师到底是什么。他一直都记得,祀灵师的使命,承大道所赐之洛书,辅社稷永安,守九州长宁,参星辰日月,通天地阴阳,为万灵之长。这句话,他一直都记在心里。但是,他却不知道,祀灵师到底是什么。“承洛书,辅社稷,守九州?”姬无央像是能够感觉到他心中所想一般,带着嘲笑的口吻开口道,“姬辞,不得不说,你的心性,注定你对万物都带有悲悯。”说着话锋一转,“知道祀灵师到底是什么吗?其实,祀灵师只是天道用来压制两界的工具,你懂吗?工具而已!”说着缓缓笑了起来,带着悲哀与执拗。“为什么这么说?”姬辞抬头看着光柱中有些朦胧的人影问道。“不是工具吗?”姬无央反问了一句,随即又说道,“不然,你以为,天道要祀灵师何用?真以为自己掌握了无比高深的灵力,能够约束神兽妖魔,就真的是强大的存在了?”说着,语气里带着讥讽。姬辞沉默了。他听得出姬无央语气中对天道的不屑与无可奈何,以及对祀灵师这个身份的复杂情绪,但是,他不懂其中的缘由。“当年,上古时期,九州神魔横行,那时,是九州最为繁盛的时期,也是最为血腥而残酷的时期。天地初开,灵气充盈,万物生长,感受天地之灵气,修炼成神魔之躯。他们相互争斗,厮杀,因为无比强大的力量,因此足以漠视任何的规则。天道乃为天之初起之时,上天为世间定下的法则,但是后来却生出了灵识。这就是,所谓的天道。”姬无央声音有些低,带着怀念与愉悦,像是看见了记忆中广袤的九州大地。“那,为什么万神都沉寂了?”姬辞轻轻问道,他曾经看残缺的古籍上看见寥寥数语的记录,上古之时,神才拥有世间最强大的力量。但是,从陆吾他们的描述中可以知道,世间已经没有神的存在了,他们也无法提及上古之神的名字,像是禁忌一般,被下了禁制。“万神沉寂?”姬无央喃喃自语道,突然声音提高起来,“何谈沉寂?不如说,万神俱灭吧?天道为了掌控世间的法则,压制神魔。众神为了获取更多的神力,抗御天道法则,相互抗衡。最后,天道赢了,于是,万神俱灭。”姬无央说得风轻云淡,但是姬辞却听得心惊。因为天道使得万神俱灭,所以才会成为禁制吗?“那祀灵师?”姬辞有些难以接受。所有人都以为,神是因为厌倦了无边的生命与时间所以选择了沉睡,没想到,却是如此。“工具,天道的工具。”姬无央的声音平静下来,“天道为了世间力量的平衡,提升了神兽的地位,赋予他们力量与无尽的生命。而随着人类的繁衍生息,人类的势力逐渐庞大起来,再加上不断修炼的妖族,因此天道需要一个工具来帮助他平衡势力,并且,监视所有的生灵。”姬无央笑着说了一句,“祀灵师,工具而已。”“当然,如若哪一天,祀灵师也反抗天道了,等着的,也是灭亡的下场。如当年的万神寂灭。”姬无央的语气已经不见了任何的情绪,平淡无波。再开口时,却带上了自嘲与讽刺,“我被选为了祀灵师,时光千载,我才渐渐明白了自己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维护秩序,保卫天道作为法则的存在吗?”姬辞接下话来,眼神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像是璀璨的星河突然沉寂下来,刹那熄灭了所有。他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但是又思绪迷茫。“嗯,可以这么说。”姬无央点了点头,“因此,祀灵师才有了一生孤寂,命中早逝的命运星轨。因为天道需要的,是不断更换着的监视者,旁观者,记录者,而不是过于强大的存在。甚至为了维持力量的平衡,每一次祭祀,祀灵师的灵力损耗都非常巨大。”“这样吗?”姬辞声音低微,像是在回答姬无央的话,又像是在问自己。如果作为天道的工具,便是自己存在的意义。那么,自己究竟要如何?姬辞突然对自己两世产生了怀疑,或许自己就应该简单地做为一个“工具”的存在,像上一世一样死在祭台上,完成既定的命运。而不是去牵扯别人情感与生命,自己有的,只是一生孤寂与命中早逝罢了。姬辞缓缓抬起双手,凝视着掌心的纹路,觉得脑袋有些抽痛起来。他的眼神不再平淡,像是卷起风暴的海面,不断地有风浪扬起。姬辞的手微微颤抖,却又立刻被握成了拳头,制止了颤抖。不,即使我只是天道的工具,只要能够保护云深就够了,只要能够保护他……就够了。姬辞的嘴唇动了动,深深两个字落在唇边,让他的心境渐渐平复下来。“那一群凡人,一边说着祀灵师是妖魔,一边又寄予希望想要让祀灵师舍弃一切的保护他们。”姬无央的声音突然响起,说着看着姬辞慢悠悠地说道,“姬辞,你上一世不就是这么死的吗?”姬辞闻言瞳孔微微一缩,随后表情瞬间又回复了平静。这时就听见姬无央哈哈地笑起来,“不错不错,看样子除了你喜欢的那个男人以外,其余的都无法成为你的心魔。”“不要动他。”姬辞一下子抬头,直直地看着姬无央,眼神锐利。他知道云深是自己的心魔,是他一生的逆鳞。但是无论如何,他都不准有人动他一丝一毫。就算是姬无央也不行。“我有说要动他吗?”姬无央有些好笑地开口,“你这样也好,有一个愿意为之逆天的存在也不错,不过你一定要把他保护好了。我不会动他的,我这样一个残存的灵魄,怎么动手?”说着,看着姬辞的目光带着笑意。自己当年也曾有过这样的想法,只是那个男人过于强大,已经不需要自己的保护了。“抱歉。”姬辞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或许是因为看到前世云深死在了他的面前,这一幕已经变成了姬辞心底的噩梦,也是他的心魔所在。无论如何,他都不愿再看见云深出事。就算自己只是作为工具的存在,也要保护他。“不用,有所在乎才是真正强大的人,那些无欲无求的祀灵师们,都太可悲了。”姬无央摆摆手,并不在意这些,转而问道,“知道洛书为什么把你弄进来吗?”“不知。”姬辞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为什么洛书会选中自己。肯定不会是因为自己回溯了时光那么简单。“谅你也不知道。”姬无央的语气十分轻松,像是在闲聊的友人,说着光柱中的人影动了动,传出的声音也变得慎重起来,“我想你去帮我做一件事情。”“做一件事?”姬辞有些疑惑地反问,“什么事?”首代祀灵师已经消失了万年,还有什么事需要自己现在去做?“杀一个人。”从光柱中传来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恨意,“我想你去把我的那个老情人给灭了。”说着打断姬辞想要开口询问的话,“这件事你必须答应,不能拒绝。况且你不去找他,他都要来找你,你身上沾染了我的气息,他那种唯我独尊又偏执的性格,一定会带领着一众属下来找你的。”姬无央突然想起了什么,“姬辞,我记得你第一次来星河幻境的时候,可是伤痕累累啊,是不是被人暗算了?”语气总让姬辞感觉有些微妙。“是的,祭祀时遇到了咒怨之气,差一点死去。”姬辞没有隐瞒。或许是因为姬无央是首代祀灵师的原因,姬辞心底便存有信任。“哈哈,这次你不去也有了理由要去了。”姬无央满是笑意地开口,像是有些得意,“我那老情人八成已经醒了,看见祀灵师位子上坐的不是我,心里不舒服了,于是就想把这个位子毁了。你遇见的,应该是他的下属炎耆弄出来的咒怨之气。姬辞,你可真是有很大很大的麻烦了。怎么,要不要合作?”“我答应。”姬辞稍作思考就答应下来。他知道自己只能答应,如果姬无央口中的那个人真的要毁灭了祀灵师,那么,这一场战斗不是对方死,就是自己失掉性命。而且,自己还要保证云深的安全。另一方面,姬无央已经活了万年,那么他的老情人应该同为上古的存在。至少实力要比烛九阴高许多,那么自己对上他,肯定没有丝毫的胜算。所以,只能和姬无央合作才行。“嗯,聪明,我喜欢聪明人。”姬无央夸奖了一句,接着道,“你不是很疑惑为什么你从星河幻境中出去了,很长时间不能动,还感觉不到痛觉吗?”说着压低了声音,“因为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改造了你的身体,不然就你那破烂的身子,我一丝灵力就能把你碾死。”“那真是谢谢了。”姬辞有些无语,哪有随意改变别人的身体,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但是他也知道,姬无央没有什么恶意。就像姬无央说的那样,自己的身体只是非常普通的人类躯体,根本就无法承受如此磅礴的灵力。如果逞强,那么等在自己的,只会是爆体而亡。“嗯,现在你过来,站到光柱里面来,我先来验收一下你的改造结果,之后再将我的灵力给你。小家伙儿,不要过于惊讶。”姬辞点了点头,一步一步地走到了石台边,随后就被瞬间扩大的光柱包围。姬辞感觉自己像是被温暖的泉水所包裹,有一种透入骨骸的轻松感。温度?姬辞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恢复感觉了吗?进入光柱之后站定,他才看清了姬无央的样子。他的双眼十分的特别,整双眼睛都是黑色的,像是浓墨画就,没有一丝杂色。他无波无澜地看着你,让你瞬时就产生了一种臣服之意。他的头发极长,像是一块锦缎铺陈在地上,发上没有任何装饰,墨色的衬托让他的表情显得更加的冷漠了些。让姬辞在意的是,他的双手腕上绑着一对透明的拷链,如同被囚禁了一般。“好奇?”姬无央漫不经心地开口,“这可不是我自己带上的。”说着脸上有了恨意与疯狂,“他将我囚禁起来,这样我就能够永远属于他!哈,我姬无央会受制于人?他爱我又如何?我爱他又如何?我下不了手杀他,但是我下的了手杀自己!”姬辞怔怔的看着姬无央近乎疯狂的表情,突然有些明悟了。“我会帮你杀他,他是谁?”姬辞看着姬无央的眼睛开口道。“重黎。”姬无央缓缓吐出两个字,带着快意与释然。这个名字,已经让他被折磨了太久,爱了太久。“你要记得这个名字,重黎。”说完,姬无央拉起姬辞的手,声音变得飘渺起来,“吾,首代祀灵师,姬无央,将所有修为俱交予序一百五十七代祀灵师,姬辞。以尝夙愿,谨奉告。”姬辞觉得有一股异常庞大而精纯的灵力如江河一般流入自己的体内,一时间神思停滞,瞬时失去了意识。冥冥中像是听见姬无央的声音,“我一生肆意不羁,如今你为我的继承者,自当无所顾忌,做你觉得正确的。你找不到重黎,等待,他会来找到你。姬辞,以我姬无央之名,佑你得偿所愿,终成眷属。另外,寂灭就交给你保管了,好好照顾它,总有一天,重黎必会丧于此剑之下。”声音渐渐远去,姬辞沉入黑暗,意识渐远.==================================作者有话要说: 【脑补小剧场】深深:要我下班给你买吃的回来吗?不喜欢打字就写简单一点吧。迟迟:要。深深:迟迟开不开心啊?迟迟:开。深深:……五十一、针锋帝江没精打采地趴在招摇山宫殿外的玉雕栏杆上,尾巴一摇一晃的。身边的小童上前一步道,“帝江大人,主君不日就会回来,您不要担心了。”这两天他绞尽脑汁陪帝江玩儿逗他开心,但是帝江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让他觉得心中多有挫败。“勉——”帝江声音一下子提高,我才不是担心烛九阴那个万年不洗衣服的混蛋!我才不是无聊!我只是有些担心祀灵师大人……帝江叫了一声之后又慢慢地趴了回去,又恢复了没精神的状态。“我的宫殿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块儿黏糊糊的东西?”烛九阴的声音突然出现,帝江就像是被炸起来以来,瞬间恢复精力,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帝江,你是想我了?”烛九阴接住冲过来的帝江,提着尾巴将他捞到怀里,狭长的眉眼带着星星点点的光亮,声线也少了些冷漠。“勉——”帝江兴奋地叫了几声,十分急切地表达自己的意思,尾巴摇的十分欢快。“你是说,你要去九庭?”烛九阴抚着帝江脊背的手突然停顿了一下,之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一边问道。旁边站着的小童默默退后了一步,心里暗暗叫苦,帝江大人,您老真的没有听出主君的声音都可以掉出冰渣子了吗?“勉——勉——”嗯,要马上回去,祀灵师陷入了昏迷,我要回去保护他!“马上回去?保护他?”烛九阴缓慢地重复着这几个字,眸子像是广袤而漆黑的夜空,看着帝江的眼神很是危险。但是帝江完全没有感觉到。“勉——”是啊,他昏迷了,会有危险的,我要回去。“所以你在这里等我,只是想等我回来马上给我说这个,然后离开回九庭去?”烛九阴声音低沉,像是即将来临的风暴。他压抑着自己的怒气,面无表情地看着帝江。“勉——”是啊是啊,我一会儿就走。帝江扇着翅膀,飞了起来。这一次,烛九阴没有将帝江按进自己的怀里。他的手动了动,迟疑了一秒又收回去了。“你走吧。”烛九阴看了看他圆滚滚的身子,转身往恢弘的大殿走去。长长的黑色衣摆落在台阶上,像是铺陈开来的水墨晕染。帝江在半空中一摇一晃地保持着平衡,有些疑惑地看着帝江的背影,为什么总觉得烛九阴的身上,有一种悲伤的感觉呢?其实你说你要陪我去,我也会让你和我一起去的。或者你让我下次再来找你,我也会来啊。但是你却直接就让我走了,什么都不说!坏人烛九阴!想着,帝江用力地扇了扇翅膀,随即便消失在了半空。时间已经迈入了八月,还有三日便是十年祭祀了,但是姬辞依然在昏睡。为了防止姬辞在沉睡的时候出了什么事,云深去了九庭找陆吾。第一次带云深去九庭的时候,姬辞就向云深打开了九庭结界的权限,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云深都能够自由出入九庭。如今,云深是唯一一个可以进入九庭的人。回华庭别墅的时候,车厢里就多了两个圆滚滚的小东西。当康才从沉睡中醒来,精力十分的旺盛。帝江扇着翅膀在半空中,用屁股对着趴在座垫上面的当康,用行动表示自己的不爽。“勉——”我战斗力极强陆吾才让我去保护主上,你为什么要跟去?你除了吃还会什么?“康康——康康——”没见识,我可是瑞兽!瑞兽!云深听不懂两个小东西在说什么,但是也能感觉到他们之间浓重的火药味儿。车厢里不断响起两个小东西的叫声,让云深这么久以来都紧绷着的心情轻松了许多。到了华庭之后,帝江直接就从卧室的窗户飞了进去,十分得意地看着小短腿的当康被云深抱起来。姬辞的房间非常安静,窗台上的植物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他安静地躺在床上,眼睛紧闭,呼吸声低不可闻。帝江慢慢地飞到床上,小心翼翼地趴到了枕边,感觉了一下姬辞的气息。有些难过地叫了一声“勉——”。之后又像是担心会吵到姬辞,急忙收了声。云深抱着当康开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帝江趴在姬辞的枕边,尾巴轻轻地摇晃着,一室安宁。一时间,云深莫名地觉得有些心酸。之后,帝江和当康就在卧室里安了家,纪瑚还非常体贴的给他们两个安置了小床。当然隔得非常的远,不然两个打起来这座房子都得被拆了。八月十七号,离中元节的祭祀还有五天,云深坐在回华庭的车上有些疲惫,不自觉地抬手揉了揉眉心。迟迟,还有三天了,你再不醒来,就真的赶不上祭祀了。车停在华庭的别墅门口,云深就看见纪瑚等在门边。“三少,九庭长老来了。”纪瑚虽然心中焦急,但丝毫没有表现在脸上。“来了哪几个?说了什么?”云深停下脚步问纪瑚。表情镇定,心里却在冷笑,若是来探望,怎么早些时候不来?如今祭祀时间要到了,迟迟还没有醒,他们着急了,这才急急忙忙赶来?“除了白老先生,其余五位都来了。他们想要去卧室看望小少爷,帝江守在门口不准。所以他们都在客厅坐着等您回来。”纪瑚想起帝江发怒的样子,依然觉得有些心惊。果然是上古神兽混沌,平时虽然见着主上就撒娇,但是实力与杀性依然一点都没有褪掉。“嗯,我去见他们。”云深点点头,脚步坚定地迈向客厅。迟迟,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进入客厅的时候,就看见五位长老像是在商量什么,声音很低,让人听不清楚。他们见云深进来,便都止住了话,正襟危坐。“不知几位前辈过来,有什么事?”云深坐到椅子上直接开口。既然对方都来势汹汹,那么自己自然没有客气的必要。“祀灵师大人就在这里,我们怎么不能来?”天玑有些恼怒地说道,随即又想起天枢警告过他们,语气不要太重,不要惹怒了云深,祀灵师还在这里。于是哼了一声,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到了桌上,像是在发泄心中的不满情绪。云深没有理会他,直接问在一边默默品茶的天枢长老,“几位长老中,迟迟最为信任的就是您。我想问,这一次几位长老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云深平时一副温润平和的表情,总让人忘记他是一个商业帝国的管理者,最重要的,就是在商场杀伐果决。他所受的教育让他时刻保持良好的教养,但是同样的,也教会了他不择手段,以及心狠手辣。“我们想要接祀灵师大人回去。”天枢的表情有些复杂,想了想叹了一口气,“主上昏睡许久未醒,祭祀将至,我们想要将他带回九庭。”在天枢心里,更多的是将姬辞当做晚辈来看的,他还记得姬辞小时候才到九庭,沉默却十分聪慧。那时候自己教他识字,每次他看着自己的表情都透着几分欢喜与仰慕。但是,身为长老之首,他一个人根本就敌不过另外五人的压力。况且,十年祭祀若是没有祀灵师的出现,后果实在是不堪设想。“迟迟没说要回去。”云深表情带着些冷意,说着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坚决,“迟迟清醒的时候没有说要回去。”说着眼神扫过几位长老,“我记得,迟迟实际上已经免去了你们的职务,那么你们还有什么资格,让我把迟迟交给你们?”“你!”天玑一下子站了起来,脸上满是怒气与不甘,“不管如何,祀灵师都必须回九庭!就算他一直昏迷,祭祀大典也必须去!或者,你,和你身后的云家,想要操纵祀灵师来夺取权力?哼,这一次祀灵师又陷入昏迷,很有可能就是你们云家动的手!”“你是以什么立场来说这句话的?”云深眼神如寒霜一般,语气低沉,“我是不是想要通过姬辞夺取权力,这是我和他的事情。不过,依照你的意思,就算迟迟不醒,你也要将他放上祭台?你不会不知道,迟迟没有清醒,那么祭台会毫无节制地将他的灵力吞噬殆尽!”最后几个字,云深说的近乎咬牙切齿。“是又如何?”天玑看着云深,表情有些不屑,“这是九庭的事情,你有什么资格插手?再说,祀灵师的职责,就是祭祀!就算是死在祭台上,也是他的命!”“天玑!”“闭嘴!”天枢与云深一同出声。天枢也觉得天玑说的过分了些,就算事实上是如此,但是也不能这么说。“你有什么资格……”天玑听见天枢与云深的呵斥怒上心头,却刚一开口就被云深打断。“那你有什么资格!”云深表情狠厉地看着天玑,语气像是暗涌潜伏的河流,“我让你闭嘴。”此时的他,带着令人心惊的气势。天玑还想说什么,动了动嘴唇却是没有开口。“我不会让任何人将姬辞带走,任何人都不行。”云深坐下来,表情恢复了平静。他看着神色都有些复杂的几个长老,满是讥讽与鄙夷。心里却又觉得有些心疼迟迟。他们没有人是在真正的关心他,他们甚至觉得,就算是迟迟死了,没了性命也无所谓。“你们走吧,我想我已经说清楚了我的想法,你们不要再来了。”云深直接说道。“云深,我们是九庭的长老。”天璇看着云深,表情是一贯的严肃,“祀灵师作为万分重要的存在,是不能受其他因素的影响的。当年我们就不该同意祀灵师住到云家。若非如此,也不会有如今的局面。”“你想说什么?”云深漫不经心地问,表情带着隐隐的厌恶。硬的不行,所以开始改用劝说的方法了吗?“我们有权利督促祀灵师,也有权利毁掉一切对祀灵师不利的存在。云深,你要想清楚,姬辞并不是一个普通的人,他是祀灵师,他活不过三十七岁,你没有必要……”“我没有必要为他去死是吗?”云深抬眼看他,翡翠色的眼睛如寒潭一般。随后云深朝克里斯做了一个手势,瞬间,客厅中突然冲进来数十个穿着防弹衣的人,他们手中都拿着枪,上面装着消声器。此时,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几个长老的心脏。“你们虽然是长老,但是你们还是人。你们相信不相信,我只需要说两个字,开枪,你们今天就别想从这里走出去了。”云深站起身,微微抬手,手中便出现了一把泛着寒光的长剑,剑尖直指天枢的心脏,“我再说一次,离开这里。我不会让你们带走姬辞。不然,你们就都留下吧。”“云深,你不要欺人太甚!”天玑指着云深说道,但是掩饰不了他眼底的惊恐,声音更加的颤抖起来,“我们是九庭的长老!”“云深,你真的以为这些就能让我们丢了性命?你就不怕最后是我们杀了你?”天璇沉声开口。他有些后悔来之前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不然也不会陷入如此被动的情况。但是就算是现在,在气势上也不能示弱。谁也不能肯定,云深到底会不会开枪。这时,一道冰冷中带着杀意的声音从楼上传来,“你说你要杀了谁?”刹那,空气像是要凝滞了一般。“迟迟?”云深循声抬头,就看见姬辞穿着白色的袿衣站在楼梯上,俯视众人。云深看了看他,突然觉得迟迟有些不一样了,但是具体什么不一样,却又描述不出来。不过,不管怎样,那都是他的迟迟。“深深。”姬辞收敛了浓重的戾气,向着云深笑了笑,“我醒了。”说着走下楼梯,整个人挡在了云深的面前。姬辞拢了拢身上的白色袿衣,扬了扬下巴盯着天璇,“你刚刚说,你们要杀了谁?”这次,连云深都能够感觉到姬辞身上肆意的杀意。五人下意识地站起身,微微低下了头,没有人敢开口。他们都感觉到了姬辞的变化,他身上的气息更加的精纯,浓浓的杀气几乎要让人窒息。天玑的手有些颤抖,心中突然涌起了异常的恐惧。他看了一眼天枢,发现天枢面无表情,完全没有反应。于是极快地收回了视线,压抑住心底的惧意。“我说过,谁要是敢动云深,我必会让他生不如死。”说着声音慢下来,“怎么,我说过的话你们都忘了?”说完转身又仔细地打量了云深一遍,再次确定云深没有受伤,声音这才平缓不少,“你让那些人都退开吧。”之后拉着云深坐到了沙发上,手紧握着云深的手。“既然如此,我也没有必要再留情面了。”姬辞看向几个长老,声音清冷,“从现在起,撤去天璇,天玑,天权,玉衡,摇光长老之职。天枢依然为长老,摇光负责九庭外围安危。从此以后,你们俱不准踏入九庭一步。若有违令者,必诛之。”“有不服气的吗?”姬辞抬眼看着几人,见天玑一脸惊惶,冷笑了一下,“你们自己掂量清楚,要不要有一个和开阳长老纪怀乾一样的结局。他现在还关在地牢里,要不行刑的时候我带你们去看看?况且,你们都已经会威胁我的人的,并有了这样的念头,我留着你们,你们得感恩戴德才是。不对吗?”说着又看向天枢,“我是念在你当年跟着姬幻,后来教导我几日的情分,天枢,你好自为之。”之后微微垂下眼睫,没再看他们,“若要是让我知道,谁又有了什么多余的心思,就别怪我心狠了。”说完,便站起身拉着云深上楼。走到一半的时候,姬辞微微侧头,看着站在楼下没有动作的几人。见他停下脚步,天玑表情近乎恐惧地弯□行礼。“怎么,还不回去?要我亲自送你们吗?”姬辞说着就没有再理会他们,脊背挺直,沉稳地一步步上了楼,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进了卧室,云深关上门,就感觉到姬辞倒在了自己的身上,全身都是冷汗,连背部的袿衣都被浸湿了。云深心中一紧,猛地将他抱起来放在床上。在楼下的时候,姬辞拉着他的手,云深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他那时死死地抓着自己的手,像是在忍受着什么,手心冰凉。“迟迟,怎么样?有没有好受一点?”云深看着姬辞躺着床上,全身都像是在抽搐一般,疼的冷汗直流。他心疼地住着他的手,恨不得替他受了这样的痛。“我不能……让他们欺负你……”姬辞声音断断续续的,伴着疼痛的吸气声。一滴一滴的汗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他的身上忽冷忽热。姬辞咬着牙,不发一声。“嗯,我知道,我知道,迟迟想保护我,我知道……”云深说着,眼眶却红了起来。迟迟,我的迟迟……“不要哭。”姬辞的视线有些模糊,但是还是看见云深翡翠色的眼睛泛着水光。深深应该一直笑的,不要哭……姬辞只觉全身一会儿像是被放在岩浆里,一会儿又进入了冰窟中,四肢百骸都不断地涌出剧烈的疼痛。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叫痛,不然深深一定会更担心。“我没有哭,真的没有哭。”云深抓着他的手,努力微笑着说。“嗯,不哭……啊……”姬辞低低地叫了一声,嘴唇瞬间都被咬出了血。他握着云深的手上青筋暴起,像是血液就要突破血管喷溢出来一般。“深深,我有痛觉了……”姬辞神智已经有些不清楚了,但还是睁大眼睛看着云深,断断续续地说着话,“我遇见了姬无央,我可以保护你了……我不是怪物了,我也不是工具……我这样,不正常,你会不会不要我啊……”“不会,不管迟迟怎样,都是我的迟迟……”云深看着姬辞失去了神采的眼神,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他的身子还在颤抖,流下的冷汗一滴一滴地早已将身下的被单打湿。但是他忍着没有叫痛,执拗地盯着自己不错开一点视线。“深深抱抱我……冷……深深……我冷……”姬辞全身的温度瞬间降了下来,连嘴唇都变得雪白,睫毛上沾染的泪珠像是结成了霜。云深迅速地脱下外衣上了床,将姬辞紧紧地抱在怀里,轻轻吻着他的额头。“迟迟,我在,我抱着你……”低低的安慰声掩不住哽咽。或许是因为熟悉的气息与温度,姬辞渐渐昏睡了过去,一只手还握成拳放在云深的胸前。========================================作者有话要说:【脑补小剧场】迟迟:烛九阴为什么这么恶毒地看着我?(⊙o⊙)深深:因为帝江在乎你多过在乎他。╮(╯_╰)╭迟迟:他心眼儿好小,怪不得帝江都不想理他。╮(╯▽╰)╭深深:嗯嗯就是,冰山冷漠霸气攻的样子,难道他不知道,现在温柔忠犬攻才吃香吗?是吧,帝江?╮(╯_╰)╭帝江:勉——我是温油攻~烛九阴快投入我的怀抱吧!~(≧▽≦)/~五十二、恢复凌晨的时候姬辞便清醒过来,他的头发因为流了许多的汗水有些濡湿,但是脸色却好了很多,没有以前那么苍白了。“迟迟?”云深一直都没有睡,抱着姬辞的手臂都已经麻痹了,却始终没有放开。他只想着,自己无法代替迟迟承受这样的痛苦,那么,至少要让他感觉到自己一直陪在他的身边。云深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就感觉怀里的人动了动,心里松了一口气,脸上也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醒了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嗯。”姬辞小声地回应了一声,沙哑着嗓子吐出一个字,“水。”大量的水分流失让他的嘴唇十分干燥,开口就感觉到喉咙有些灼痛。云深从托盘里端了一杯清水递到了姬辞的嘴边,小心翼翼地喂他喝下去。姬辞在云深的怀里昏睡过去之后,像是一直在被疼痛折磨一般,不时就会痛的全身发抖,蜷缩在云深的怀里。体温有时冰冷,没多久又变得炽热。姬辞一直很安静,实在是忍不住痛感了才会叫出声来。云深怕他咬到自己的舌头或者是嘴唇,就将自己的手指放到了他的嘴里。开始的时候姬辞还咬了一下,但是之后或许潜意识里知道那是云深的手指,便只是含着,痛到最痛的时候都没有咬下去。看着姬辞无比痛苦的样子,云深忍不住心疼,但是自己能做的,就只有抱着他,等着他醒来。见云深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姬辞弯起嘴角笑了笑,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云深,“已经全好了,睡一觉就会恢复过来的。”说着将自己在洛书中遇见姬无央的事说了出来,当然,隐去了姬无央要自己帮他杀重黎的事情。姬辞只说自己进入洛书,得到了姬无央力量的传承,因为灵力过于强大而自己的身体过于羸弱,才会昏迷这么久,身体会疼痛也是因为体内的灵力在不断地与躯体以及灵魄相融合。云深这才放心下来,将他揽在自己的胸口,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迟迟,以后别这么吓我了。”说着还心有余悸。姬辞的身体有些疲倦,还是扬了扬小下巴看着云深,“对不起深深,那……要不要补偿?”说完自己脸也红了,但一双眼睛还是执着地看着云深。室内暖暖的光照在他的脸上,让云深一瞬间觉得心中无比得柔软。“却之不恭。”说着便低下头含住了姬辞的唇,一点一点的轻咬吮吸,安静地室内还能听到清晰的水声。云深的动作十分得轻,下意识地担心自己会弄痛姬辞。姬辞感觉到云深温柔地触着自己的唇,有些不好意思地推了推,紧闭着的眼睫微颤。“想我了?”云深离开姬辞软软的唇,凑到他的耳边开口道,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无比魅惑的味道。姬辞“嗯”了一声,鼻音细细的。云深含着姬辞的耳垂,笑声带着热气传到了他的耳朵里。姬辞有些痒的别了别脑袋,但是身体却感觉更热了些。“乖迟迟,告诉我,想我吻你哪里?”云深眼神眷念地看着他,一只手缓缓地伸进了他的衣服里,循着腰际不断往上。姬辞的身子有些冷,但是云深的手却像是火一般灼热,所经之处都掀起了一番热浪。他觉得云深的手像是有魔力一般,指尖经过的地方,总让自己感觉有细细的电流刺激着神经,呼吸更加凌乱起来。姬辞有些难耐的动了动身子,手圈住云深的脖子,断断续续地说道,“都要……我都要……我要深深……”声音里带着渴求与难耐。云深坏心地不断抚摸着他,他身体诚实的反应让云深觉得自己的身体都有了反应。“告诉我,想要什么?”声音带着诱哄的意味。姬辞非常敏感,身子在云深的手下一颤一颤的,最后连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我要……我要……”说着就自己仰起头将唇送到了云深的嘴边。云深看着他淡粉色的唇,轻轻喟叹了一声,随后将他压在了身下。姬辞像是小猫一样咽咽呜呜的呻、吟出来,在云深的亲吻与爱、抚中沉沦。第二天清早,姬辞睡醒之后坐起身,便发现世界在自己的眼中都不一样了。他能够看清楚周围的灵气在缓缓流动,能够感受到自然的生命力量。尝试着感受自己体内的灵力,他脸上的表情很是震惊。难怪自己的身体需要这么久的改造重塑,若姬无央没有事先让自己三次进入星河幻境中,而是直接将灵力灌注到自己的体内,那等待自己的结局必定是因为灵力过于强大而身体化为灰烬。研究完了灵力的改变,姬辞才发现自己现在还在被窝里,身体一僵,慢慢转过头,就看见云深正倚着枕头看着自己,眼里满是笑意。姬辞的脸一下子就红了,瞬间扑上去捂住云深的眼睛,“你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没有看见!”云深轻咳了一声,十分认真地回答道,“嗯,我什么都没有看见。”“真的?”姬辞的手松了松,不确定地问。“嗯,我没有看见。”说着故意停了一会儿又接着道,“迟迟,你确定你要这么光着上半身和我玩儿捂眼睛的游戏吗?”云深的语气很严肃,但是微微翘起的嘴角还是泄露了他的真是想法。“啊……”姬辞飞快地用薄薄的毯子把自己全身裹住,羞的眼里满是水光。想要说什么,但是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才好,只好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云深。明明是昨天晚上的时候他说湿衣服穿着睡不好,所以就把自己的衣服都脱了。没想到现在又来笑自己,深深是坏人!云深看着姬辞表情生动活力十足的样子,觉得心里真的松下了一口气。他不喜欢他的迟迟那样没生气的样子,让他觉得恐慌,不安。这样,就很好。接下来的这几天,姬辞就像是云深的小尾巴,云深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迟迟你明天就要去祭台了,不去准备吗?”云深在灯下看文件,发现姬辞坐在一边捧着脸看着自己,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干脆将他整个人抱到怀里,用自己的额头抵着他的。“不去,我要陪你。”姬辞摇摇头说道,“我要去祭台了你就好担心的。你不说但是我知道,你心里很不安。”他知道,自己上一次在祭台上消失,让云深心底一定有了阴影。于是姬辞把头靠在云深的肩上,声音像是有安抚人心的力量,“放心吧,我现在要比以前厉害很多。能够保护你,也可以保护自己,所以不要担心。”云深点点头,“嗯”了一声,“迟迟一定要保护好我。”说完就笑了出来。在心里默默地说,“我也会保护好迟迟的。”八月二十二日,便是十年祭祀的日子。姬辞带着云深到九庭的时候,几乎九庭后院“上了年纪”的神兽都出来围观。“我闻到了首代祀灵师大人的味道。”英招打着哈欠突然出现,一身蓝色的袍子满是褶皱,外面还披着一件满是羽毛织就的披风,睡眼惺忪地站在那里,偶尔还有几根羽毛被风吹落下来。“唔,姬无央在哪里?”英招四处看了看,却没有看见姬无央。“首代祀灵师大人没有在这里。”陆吾看着英招一脸没睡醒的样子有些无奈,“英招,你都睡了三千年了,怎么,还没睡醒?”英招眯着眼睛看了看陆吾,“开明兽?你也在啊?”说着循着气息一直走,停到了姬辞的面前。“你不是姬无央,”观察了一会儿,英招肯定地说道。他的眼神懒散却又隐藏着锐利,说着看了看他一身袿衣的打扮问道,“你是现在的祀灵师?”“是的,我是姬辞。”姬辞点点头。上古不少的神兽许多在都沉睡,眼前的英招沉睡了三千年,不知道自己是谁也很正常。“姬辞?不是姬无央?那为什么你身上会有首代祀灵师的味道?”说着还皱着鼻子嗅了嗅,表情有些疑惑。“首代祀灵师将他的力量传给我了。”姬辞简单的解释道。“他这么喜欢你啊?难道移情别恋了?”英招挑了挑眉,说着没有再看姬辞,转身就准备离开,“既然姬无央不在,我就回去睡觉了。”接着又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姬辞说了一句,“如果你有什么要帮助的,可以叫开明兽来找我。姬无央喜欢你,我看在他的份上就不睡觉了,一定会来帮你的。”说完就消失了。围观的神兽也明白过来,怪不得远远就能感觉到那股令人敬畏的气息。当年姬无央本是肆意无忌的性子,这些不怎么服管教的神兽在他手里都或多或少的吃过苦头。幸好这一任祀灵师比较随和,没姬无央那么折腾。看热闹也看了,事情也搞清楚了,乌压压一大片的神兽一个个回去睡觉的睡觉,修炼的修炼,怕是又要千年不见影子。姬辞站在原地闭上眼,向四周探出了灵力,才发现自己所在的九庭,只是九庭的一部分。还有无数隐藏着的空间住着神兽。所以先代祀灵师才会说,九庭八百万神兽镇守吗?云深看神兽们都不见了,突然觉得陆吾的外形真的不错,帝江和当康那样也是非常好的,至少在能够接受的范围。刚刚云深算是开了眼界,满眼望去,都是形态各异的神兽,有的外形真的很伤眼睛。出门的时候,就看见天枢长老站在九庭石碑旁。姬辞对他点点头,先一步走在最前面上了山顶。这一次,随行的长老只有一个,也十分直接地表明,其余的长老都已经被除名了。姬辞脚步坚定地走上了祭台。原本血河翻滚的祭台已经恢复成了以前的样子,显得庄严肃穆。姬辞回过身,看向站在不远处的云深,微微点了点头,见他笑了才转身继续前行。长长的袿衣逶迤在地上,如云如雪。在祭台上站定,姬辞用灵力在手间凝成了球状,放进了石台中央的凹槽里。随后石柱升起,逐渐开始旋转起来。姬辞跪坐在祭台中央,两手结印,手心的红莲印记渐渐的浮现,随着注入灵力的增多,红莲印记渐渐浮现在半空,色泽鲜红,如烈火中盛开的红莲。姬辞睁开眼睛,看着眼前如实物一般的红莲,念动了另一段咒语。若是此时身旁有人,就会发现姬辞的双眼已经变成了纯净的黑色。渐渐地,红莲的花瓣慢慢打开,如同花蕾绽放一般。整个花身都旋转起来,月白色的剑柄突然出现在莲心。姬辞伸出手握住剑柄,缓缓抽出,一把泛着寒光的剑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上。一时间,剑啸如龙吟一般,清冽悠长。随后长剑脱离姬辞的手,悬浮在半空,只听空气中传来细微的声音,姬辞面前的剑分为了百把,依照一定的顺序排列,如同有意识一般旋转起来。姬辞感受着剑阵中传出的净化之气,有些惊讶。想了想,姬辞割破自己的手腕,让血在半空凝成古篆体的“辞”字,渐渐落到了剑阵的中央。姬辞看了看天色,并没有为自己的伤口止血,而是站起身,双足缓缓离地。宁静悠远的声音从祭台传了出去,“序一百五十七代祀灵师,姬辞,谨献祭。社稷永安,九州长宁。”说完,念动了冗长晦涩的咒文。无数的咒文依靠血液中的灵力在半空中凝结成字符,一层一层环绕在了祭台上。此时,祭台外的人只感觉有无数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庄严而令人崇敬。随后,无数的金光以祭台为中心向外扩散,如同波纹一般。剑阵逐渐地停下来,数百长剑融合成一把,准确的落到了姬辞的手中。姬辞将手中的长剑举起,一时之间,剑气四溢,杀伐之气驱尽了九州污秽。愿山河永寂,生灵安乐。就算我只是天道的工具,但是,我也会做到自己应该做的,这是我存在的意义之一。一切复归平静之后,姬辞敛□内有些动荡的灵气,准备将长剑“寂灭”收回,就听见寂灭发出了嗡嗡的声音。“不想再回到洛书里面?我还是会唤你出来的,不用担心。”姬辞安慰道,但是寂灭依然嗡声不止。“好吧,我拿着你,但是之后拿在手上不方便,还是要放到洛书中去。”见长剑像是妥协了一般,姬辞降下祭台四周的石柱,缓步走下了台阶。长风烈烈,姬辞身着袿衣,手执长剑,墨发纷乱。他的气质沉敛安宁,却又有杀伐之意隐存其中。此时的他,就像是住在云端的神祗,踏风而来。“十年祭祀,依期结束。”姬辞对着手拿墨笔丝帛的天枢说道。天枢点了点头,在手札上写下了如此字句。姬辞转身看向不远处站着等待的云深,见他正看着自己,表情不自觉的温和下来。每一次转身,都有你的凝视如影随形,这是我最大的幸福。========================作者有话要说:【脑补小剧场神隐中……】无比虚弱的作者君:这两天没有码字的感觉啊掀桌 于是小剧场暂时休息休息~我看今天能不能威武霸气的二更 于是 日更一万不是梦~ 让我的小宇宙爆发吧!!!在此谢谢shiraki的地雷~非常感谢~o(n_n)o五十三、姬家十年祭祀完成后,姬辞的生活就彻底悠闲下来。九庭日常的事务陆吾和凫傒大部分都能够处理,而外围的事情天枢长老也能解决。于是他整天就窝在华庭,翻翻画册写写字,有时候去给云深送送甜点下午茶什么的,再在办公室呆到晚上和云深一起回来。不过有时会想起重黎的事情,姬辞决定按照姬无央说的那样,暂时就等着好了。就算自己想去找他,也实在是无从着手。这一天,姬辞正躺在云深办公室的沙发上看书,最近他喜欢上了看古书,古代的许多文学家都喜欢在随笔笔记里面写一些吃的或者是用的东西的制作方法,每到这时,姬辞就会买好材料,照着书上写的做,做好了就给云深送去求鉴赏。开始的时候菜常常都是糊的,根本就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味道什么的更是完全品尝不到。但是云深每次都会很认真地尝一尝,然后告诉姬辞需要改进的地方。每到这时候,姬辞就会十分认真地拿着一支笔和一个小本子,十分认真地将云深的建议记录下来,再去厨房研究。姬辞其实自己也知道做的东西不好吃,但是他很喜欢看云深吃自己亲手做的食物,觉得心里很幸福。一个星期后,姬辞已经能够做出能勉强入口的食物了,为此他十分主动的趴到云深身上,脸红着软软地含住了云深的唇。云深表示,一个星期的试菜,最后得到了这样的奖赏,还是非常满足的。“什么事。”云深视线没有从电子报表上移开,随手接起手机。“姬家?”云深沉默了一会儿,看了看看书看得有些入迷的姬辞,接着道,“让他们等一会儿,迟迟半小时就回来。”说完便挂断了电话。云深放下手中的文件走到沙发边,声音温柔地喊了声“迟迟。”姬辞有些茫然地抬头看他,“嗯?”他的表情有些疑惑。通常这样的时候,都是云深在工作他在一边看书,他怕影响云深的效率都不怎么会发出声音。深深现在来找自己是有什么事情吗?“克里斯打电话来说,姬家人想要见你。”或许是因为九庭几个长老的原因,云深对姬家人也没什么好感,总觉得他们都是一丘之貉。在他们眼里,姬辞只是一个地位崇高的工具,而不是一个人。“姬家?”姬辞反问了一句,想了想问道,“他们见我干什么?”说着坐了起来,迟疑了一下说道,“好吧,还是去见见,总要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于是将书签夹到书里,随手放到了沙发边的小书架上。小书架是云深特地为姬辞定做的,放在沙发旁边不管是拿书还是放东西都十分顺手,“我陪你回去吧。”心里有些不放心,云深直接转身打内线给周昱,让他将今天下午的时间空出来,之后拿了外套就带着姬辞下去了。虽然知道迟迟很强大,并不需要自己时时刻刻保护着,但是还是担心他面对着一群老狐狸会吃亏。姬辞也明白他的想法,所以踮着脚尖亲了亲云深的脸,笑容满足。回到华庭的时候,就看见大门前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车上只有司机在等着,没有其他的人。打开门,就看见一个头发有些花白的老者和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儿坐在沙发上,身前放着两杯锡兰红茶。他们像是在说着什么,女孩儿低着头,看不清楚神色。这是什么状况?姬辞看了看云深,发现他的眼中也有疑惑。纪瑚一身西服站在一边,看见姬辞和云深回来了,恭敬地开口道,“小少爷,三少,下午好。”沙发上等候的两人听见纪瑚的声音转过头,就看见姬辞和云深两人走了进来。“我是姬辞,有什么事情吗?”姬辞看着坐在对面的老者直接开口,没有认出来对方是谁。小时候的记忆已经模糊了,而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他和姬家都没有什么牵扯。在姬家的长辈将自己送到九庭去的时候,他与他们之间的血脉亲缘便断了。“我是你的爷爷,这是你的姐姐,姬菀,小时候还和你一起玩儿过,你还记得吧。”老人的表情很慈祥,带着长辈对待晚辈的神色,但是他的眼里并没有多少的感情。毕竟他和姬辞,其实只能算是陌生人。而一边被称为姬辞的姐姐的女孩儿,长得很秀丽,就像是古代的大家闺秀一般,她似乎有些腼腆,看了一眼姬辞和云深便低下了头,脸有些红。老人见姬辞没有说话,神色有些怀念地继续说道,“一转眼你就长这么大了,你才到主宅的时候,才只有这么高一点。”说着伸手比了比高度,“当年我把你送去了九庭,这一去就是十几年,你长大了,我也老了。不过想来也是生疏了,但是,不管如何,血浓于水,我都是你的爷爷。”他说着,看着姬辞的眼神有些骄傲,像在因为他现在的模样而感到自豪一般。“我没有爷爷,也没有妹妹,家主,您不要忘了,我是祀灵师,你是姬家的家主。”姬辞对于他们,没有厌恶也没有其他的感觉。或许是因为他们从来就没有将自己当做家人,自己也一直习惯一个人,所以没有什么多余的感觉。从来没有得到过,因此也不会有失去时的怅然若失。姬家家主听了这话,慈和的表情一下子消失,脸色沉了下来,但是碍于云深在场没有即时发作。他看着姬辞,表情有些严肃,隔了一会儿才说道,“这次我来,只是想来看看你的近况。前几日天玑长老找到我,说他被你削去了长老职位,同样遭遇的还有玉衡长老,摇光长老等几位长老。所以我想来问问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或许是因为长时间居于高位,让他说话有股盛气凌人的味道,接着质问道,“长老协助祀灵师,是九庭千年来的惯例,你这般肆意更改,怕是不妥吧?”“你也说这是祀灵师制定的规则,长老是协助祀灵师的,我不需要他们了,为什么不能驱逐他们?”姬辞直接用上了“驱逐”这个词,看着姬家家主的眼神有些嘲讽。见姬家家主的表情有些阴沉,姬辞再次开口道,“他们已经不是长老了。”接着看了对面的老人一眼,表情轻讽,“以及,姬家主,您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的?或者说,质疑我的决定?”“你是我孙子,我为何不能过问?何况,你姓姬,依然是我姬家人。就算是祀灵师,你也是姓姬!”他说话的声音很是严厉,带着十分明显的怒气。这句话他说的很是理直气壮,却换来了姬辞的一声冷笑。“姬家主,你不知道吗?作为祀灵师,可是不能有任何的亲缘的。我虽然姓姬,却早已不是姬家人。从我走进九庭的那一刻起,就再也不是姬家人了。所以,爷爷这个称呼,又从何谈起?”姬辞可以说是毫不留情。“你这是大逆不道!”姬家家主有些生气,但是很快又平复了情绪,“不管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你终究是姬家的人。”说完便不再开口。姬辞突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只想让他快些离开,“你这一次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是关于你姐姐的婚事。”这一次姬家家主没有保持沉默,而是指了指坐在一边的姬菀,脸上怒气消散了不少,也有了笑容,“姬家的传统是要先订婚的,你姐姐现在19岁,已经到年龄了。”听见自己的爷爷说到这个,姬菀有些怯生生地抬眼看了看姬辞,随即又迅速地低下了头。像是一朵娇弱的花朵,需要人的细心呵护。“婚事?为什么找我?”姬辞微微皱眉。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必要去参与所谓的姐姐的婚事问题。“原本没有想到云家三少会在,如今在了也正好说了。”姬家家主舒心地笑起来,连脸上的皱纹都带着愉悦,“我已经和云老先生说过这件事了,他也没有反对。你和云深一起长大,对其品行也非常的了解。菀儿也是大家族的嫡系女孩儿,两人相差不过一岁,正好合适。”一旁的姬菀抬起头看了看云深,眼里有一丝好感与好奇。但是看见云深一脸的面无表情,有些无措地移开了视线。“你是说,姬菀与云深?”姬辞渐渐坐直身子,眼神像是结了冰一般,语气十分的不好。“是啊,据说云深的父亲是欧洲的贵族,娶了白家的嫡系女儿。如此的家室也和菀儿相配。”说着看着云深,表情很是欣赏。他为此特地去找了云老先生谈这件事情。云老先生没有直接答应,只说云深只是自己的外孙,婚事的事情还是要父亲与家族那边做主才行。但是从态度来看,云老先生是十分赞同这个婚事的。姬家与云家,如今两家都与祀灵师的关系密切。白家又是祀灵师的外家,三家联合起来,又有谁能够挡其锋芒呢?再说,云深的家族也是欧洲有名的贵族,势力强大。他自己虽然不是很喜欢所谓的欧洲贵族,但是这也算是一桩好的婚事了。“我不同意。”姬辞扬了扬下颌,看着姬家家主,硬邦邦地说,几乎是一字一顿。他觉得自己从来就没有这样的愤怒过,心里像是有炽热的岩浆在涌动,不久便会喷发出来一般。姬家家主心里很是生气,姬家与云家结亲,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姬辞怎么这么不懂事,于是看着姬辞的眼神有些斥责,“云深都没有开口,你……”“我听姬辞的。”云深坐在原地没有动,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说了一句。“我不同意。”姬辞再一次重复道。他的眼神很冰冷,放在沙发上的手用力地按了下去,像是在发泄心中的怒气。“为什么不同意?你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娶了你的姐姐,以后就是你的姐夫。”姬家主或许从来没有被人这般忤逆过,声音也严厉起来。从小没有父母教导的孩子,怪不得没有礼貌也不懂得尊重!“我说了不同意!并且,我没有姐姐,更不会有姐夫。”说着,眼睛有些发红,声音也带上了杀气。见姬家主还要开口,姬辞一下子站起身,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把长剑。破风的声音传来,剑已经架到了姬家主的肩上。客厅中传来一声女生的尖叫,像是要将耳膜震破。“马上离开,不要逼我杀了你。”姬辞满眼狠厉地看着他,“不准再提婚事,我再说一次,我不同意,我不是姬家人,我没有爷爷,也没有姐姐。”“姬辞,你最好明白你今天做了什么!”姬家主的手有些抖,他向后退了两步,叫上了姬菀很快离开了别墅。姬辞有些无力地站在原地,长剑撑着他的身体,发出微微的低鸣声,像是在安慰他。“我小时候曾想过,我的爸爸长什么样子,妈妈长什么样子。还想过,爷爷会不会像其他人的爷爷一样,带我去买好吃的,到我去玩儿。”姬辞声音低低地开口,感情复杂又有些疲惫,“但是后来,我一个人在主宅住着,没有人会多看我一眼。他们见到我会行礼,但是却没有人会靠近我。我那时候才知道,亲人,并不就是亲近的人,他们也会漠视你的存在,他们也会说你是怪物,是不正常的人。后来五岁的时候,他们将我送到了九庭。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姬辞说着,看向云深,“这样的奢望,对于祀灵师来说是不是很可笑?我本就应该孤独一生才对。”说着,竟然缓缓笑了起来。寂静的空间里响起姬辞有些难过与愤怒的声音,像是空气都变得悲伤起来。“他们为什么要来和我抢走你,我明明就只有你了,只有你了……”云深看着姬辞,将他拉过来,抱在怀里。长剑落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迟迟,那不是奢望。不管怎样,我都会陪着你。”“嗯。”姬辞应了一声,觉得心里乱糟糟的。爷爷?姐姐?他们真的曾出现在我的生命中了吗?小时候,从来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在角落,被称为爷爷和姐姐的人,根本就不存在!罢了,我有深深就够了,已经足够了。==========================================作者有话要说:【脑补小剧场】迟迟:啊啊啊,男的要来抢走你,女的也要来!连老头子都看上你了!!我很生气!!!(╰_╯)#(╰_╯)#深深:迟迟乖,这个我也是受害者啊……╮(╯_╰)╭迟迟:不管不管就不管!我的口袋呢?口袋呢……我要把你装起了!还要密封!(╰_╯)#(╰_╯)#深深:但是这样你就看不见我了(⊙o⊙)迟迟:那就把我和你两个都装到口袋里!!!(╰_╯)#深深:……-_-|||作者君:吼吼 小宇宙爆发了 说好的二更奉上!!请大家签收噢^_^五十四、学校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姬辞都有些沉默。虽然他以前就喜欢发呆走神,但是云深还是感觉到他的心情有些低落。云深想,迟迟他再怎么说不在乎,姬家的人还是把他伤到了吧。或许,小时候的他还是幻想过,爸爸妈妈会一左一右地牵着他的手,脸上都有着愉悦的笑容。会和同龄的孩子一起玩儿捉迷藏,被欺负了也可以哭着去找妈妈撒娇。爷爷会给自己讲故事,告诉自己人生的道理……但是,最终的现实是,他一个人住在主宅的角落,最后被送到了九庭。想到这里,云深突然觉得心里酸涩无比。他看着站在书案后的少年,眼中有着深入骨髓的疼惜。姬辞正站在书桌前临着碑帖,修长的手指执着毛笔,有一种宁静而雅致的风姿。他就像是古代簪缨世家的小公子,长发泼墨,清宁如玉。姬辞已经快要成年了,个子长得很快,五官也长开了不少,一双清冷的眸子却没有丝毫的改变。云深有时从成堆的文件中抬起头看他时,他都会似有所觉一般看过来,然后很安静地对云深微笑。“迟迟。”听见云深叫自己,姬辞笔下一顿,偏头看着云深,眼神带有疑问。“迟迟有不开心吗?”云深看着他问,就发现姬辞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嗯。”姬辞放下笔,声音有些低地回答了一声,“有不开心。”如同小时候的习惯一般,云深很认真地问他问题时他总是会非常认真地回答,这样的神情让云深觉得真的非常的可爱。虽然迟迟在长大,也在变得更强大,但是不管如何,他都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纯净明澈。“是因为姬家吗?”。“是。”姬辞答道,但是又很严肃地表示,“不是因为他们来和我抢你我才不高兴。”说着移开视线,小声地说了一句,“反正他们也抢不走。”接着有些不好意思地忽略云深戏谑的神情说道,“我是有些担心。我处理了七大长老中的六个,留下来的天枢背后没有明确的势力。这样一来,便是将九庭的势力完全收拢在了我的手里,这怕是已经引起某些人的忌惮了。纪家势力大大削弱,不排除其他的家族有上位的心思。而几个前长老身后的势力应该也会受到影响,而最近姬家的举动也说明,我长时间的冷落姬家亲近云家,让许多人都有了想法。”“所以姬家才这么急着要来和云家联姻吗?”云深听了有些沉思地问道。姬家与云家同为大族之一。但是区别在于,云家军政都有势力,是实权派。而姬家几乎历来都是由祀灵师的力量支撑着。因为祀灵师都来自姬氏一族,所以不管时代如何变化,姬氏一族都处于家族的顶端。只是这一次,姬辞与姬家的关系过于生疏,纪家又在这时暂时衰落,新起的安家唐家也虎视眈眈,确实不利于时局的稳定。“嗯,应该是这样了。我和白家也不怎么亲近,这一次我一同把白老先生的长老位置也撤销了,想来大家这才把视线都瞄准了云家。但是不管如何,都不准打你的主意。”姬辞快速地接了一句,表情有些不高兴。“好,除了迟迟,谁也不准打我的主意。”说完就看见姬辞脸红了,低下头提起笔继续写字,就是再不抬头看云深一眼。云深心里有些好笑,明明相处了这么久,但是一说到情爱的事情姬辞总是会脸红,连耳朵都会变成淡淡的粉色。但是这样的姬辞也十分的可爱不是吗?云深看着姬辞粉红的耳尖,突然有一种想要亲一亲的冲动。于是他就这样做了。“深深!”姬辞被云深按到墙上的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支毛笔。担心毛笔上面的墨会沾染到云深的衣服上,姬辞有些慌忙地将拿笔的手挪开些。“怎么?”云深似笑非笑地看着姬辞手忙脚乱的样子故意凑得很近,就看见姬辞的脸越来越红了。“没什么……”姬辞声音小小的,说着又偏了偏头,“我的笔……”“这时候……为什么要去关注笔呢?迟迟不知道我想干什么吗?”云深一手抱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放在他的臀上,轻缓地揉捏。就感觉到姬辞整个人一颤,呼吸也急了。“不知道……”姬辞觉得双腿有些软,还是气息不稳地回答云深。“真的不知道?”云深紧了紧手臂,让他整个身体紧紧地贴着自己,另一只手继续揉捏,就发现姬辞的眼睛都有些湿润了,迷迷蒙蒙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毛笔落到了地上,“啪嗒”一声溅起了星星点点的墨迹。“唔……”姬辞没办法回答,他觉得自己的身子变得像是水一般,只能软软地趴在云深的身上,呼吸一深一浅,咬着唇不敢发出声音。“这样舒服吗?”云深的手缓缓伸进姬辞松松的裤子里,用指尖轻轻滑过细腻的肌肤,嘴唇挨着姬辞的耳廓问。他很喜欢姬辞肌肤的触感,软软柔滑。“舒……服……”姬辞只觉那里的触感被无限放大,整个身体的感觉都被集中到了那里。身体更加依求本能的微微扭动,嘴角也泻出了一丝呻,吟。室内安静,让他的这低低的喘,息声十分清晰。“这样呢?”云深说着手更加往前了一些,直接摸到了软软的东西握在了手里。姬辞整个人重重地一抖,“嗯……不要那里……”浓重的鼻音带着无比撩、人的味道,像是在引、诱。云深觉得自己也非常的难受,特别是听着姬辞的声音的时候,呼吸也不由自主地加重起来。于是云深寻到了姬辞的唇,重重地吻了上去。手里也没有停,缓慢地拨弄着姬辞。姬辞下意识地跟随着云深的唇舌不断辗转,身子轻微地颤抖着。突然,姬辞抓着云深的肩膀的手猛地用力,整个人在云深的怀里有一瞬间的僵硬,之后,云深的手就感觉到了一阵湿热。迟迟这是出来了?云深的手停在那里没有动,依然不急不缓地吻着。姬辞出来了一次神智有些模糊,但是他还是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一时间羞的想要把自己藏起来。上一世他的欲念非常淡薄,虽然知道有这回事,但是却从来都没有实践过。这一世却每每弄到云深的手里,想着有些开心又很是羞涩。事后,云深将姬辞放到了浴缸里,为他擦洗干净。姬辞一直都没敢睁开眼睛,只有在云深将手移到软下去的地方的时候睫毛才颤了颤,但是还是忍住没有睁眼。于是云深压着他在浴缸里又是一吻,两人纠缠到最后姬辞累的直接在浴缸里睡着了。云深站起身看了看睡着了的姬辞,将他抱起来擦干,然后放到被窝里,自己转身回浴室去了。九月中的时候燕大就开学了。云深虽然不怎么去学校,但是还是在那里挂着名的,每次开学都需要去办理相关的手续,而且一直习惯几个人一同去学校,虽然现在秦与在部队没有回来,但是这一传统还是保留了下来。云深曾问姬辞要不要去上学,姬辞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他最开始去上学只是因为云深在那里罢了。如今云深基本都在工作,他也就没有必要去学校了。姬辞不是很喜欢和许多的陌生人呆在一起的感觉,小时候他就不怎么爱和不熟悉的人说话,现在虽然好一点了,但是在外人的眼里他还是比较沉默,很难相处。云深也没有强求,要是姬辞不喜欢去学校,自己就带到公司去好了。开学的早晨,一辆宾利已经停在了门口。天气逐渐凉了下来,姬辞多加了一件白色的外套,衬得他的眉眼清净。跟着云深上了车,姬辞便有些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眼神有些迷茫没有焦点。云深在研究下学期的学习安排,通常他只需要在期末的时候去考试就行了,有时会有教授要求他上交什么报告之类的,但是他的情况学校清楚,没有再多要求什么。姬辞看着窗外不断移动的街景,思维有些发散。路过一个大型广场的时候,姬辞突然微微睁大了眼睛。“停车。”姬辞快速地说道,随即,黑色的宾利稳稳地停在了路边。“迟迟,怎么了?”云深听见他的声音有些疑惑地抬头,就看见姬辞正盯着窗外。云深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发现不远的广场上搭建着一个舞台,似乎播放着什么音乐。牡丹精?姬辞看着舞台上正在唱歌的身影有些惊讶。四千年修为的牡丹魏紫,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了这里?姬辞又看了几秒,随即吩咐司机开车。回过神来,姬辞对云深简单地解释道,“刚刚看见了牡丹精。”云深点点头,吻了吻他的额头之后便继续看手里的资料。云深已经很习惯姬辞眼中的世界和自己眼中世界的不同了。也才慢慢地知道,原来世间还有那么多的精怪神兽,有的会住在荒僻的山林,或者人类无法涉足的结界,也有的热衷于变成人形的模样来到人群中,过上普通的日子。魏紫站在舞台上,手里还握着话筒,耳边全是观众与歌迷的尖叫声。他眯着眼睛看着宾利突然停下又缓缓地开走,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句,那就是祀灵师吗?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就看见白修和纪洵一人背了一个包,十分闲适地站在喷泉边聊着什么。“我就说阿深一定会带阿辞过来的。”见云深下车后姬辞也下了车,纪洵笑着对白修扬了扬眉毛,“看吧,我说的没错吧?”之前两人就在讨论今天报名云深到底会不会把姬辞带来,白修觉得不会,因为每到开学学校总是人多事杂又喧闹,阿辞应该不会过来。纪洵就觉得会,于是两人打赌,纪洵输了就帮白修翻译英文的医学报告,白修输了就帮纪洵做金融的作业。于是,纪洵的金融作业现在有着落了。“身体好一点了吗?”白修看着姬辞问。姬辞对他微笑着点点头,这样的姬辞总让白修想起自己的姑姑的模样。白修已经记不清姑姑的样子了,只觉得她是一个十分温和的人,但是他曾经在爷爷的书房里见过姑姑白珈的照片。白珈就是姬辞的亲生母亲,只是生下姬辞就去世了。白修总觉得姬辞像白珈一些,五官都比较干净清澈,带着一点天性的凉薄。“走吧,先进去。”纪洵拉了拉背包,看着云深扬了扬眉,“一会儿学姐学妹们听见阿深过来的消息,怕是我们都要被围观了。”“为什么要围观深深?”姬辞看了看纪洵,又看了看云深略有些尴尬的表情,很疑惑地问。“问得好。”纪洵笑容满面地回答,“因为你家深深长相俊美,堪称燕大校草之首。出身贵族,完全是少女的梦中情人。前途无量,简直就是万千女性的首选目标。但是奈何阿深都不怎么来学校,只有开学的那一天会出现。所以,无数的人为了一睹他的真容,早早收拾行李来学校就为了看看阿深。”一段话被纪洵说的抑扬顿挫,很有节奏感,最后他十分亲切地问姬辞,“阿辞懂了吗?”姬辞想了想说了两个字,“懂了。”接着异常坚决地说了一句,“深深是我的,不准看。”纪洵一听就笑了出来,“阿辞,这句话厉害,要是以后谁要看阿深,你就站出来吼一句。”云深在一边表示,我家迟迟已经站出来一次了,直接剑都拿出来了,就不知道姬家那一老一小会不会有阴影。不过姬辞占有欲这么强,云深心里还是很开心就是了。四人走到宿舍楼下的时候院子里的还比较安静。他们住的是十一号院,名字叫博园,三人一间,大一进校的时候三人就直接住进了一间宿舍。“深深平时都不在,那不是通常都只有你们两个人?”姬辞沿着楼梯往上爬,因为楼才新建没有多久,所以看起来明亮干净。姬辞突然很好奇他们的宿舍是什么样子,想着又觉得自己原来真的错过了很多。三年时间,一千多个日夜都没办法再找回来了。想到这里姬辞不由自主地去寻找云深的视线,发现云深也在看他,于是很开心地笑了起来。不过没关系,只要以后在一起就好了。宿舍很整洁,白修有轻度的洁癖,所以纪洵被教导地也渐渐没那么邋遢。每周周末还有家里的阿姨过来收拾,想脏乱也脏乱不到那里去。姬辞在寝室里走了一圈,连阳台上的植物都去看了看。最后分辨着气息找到了云深的床,然后打开了背着的包,拿出了一个方形的东西,很慎重地放到了云深的枕边。白修在一边收拾东西,见了姬辞的动作问云深,“阿辞把什么放你床上了?”云深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迟迟没有说。”看姬辞的模样云深也有些好奇。纪洵隔得近,走近一看,没憋住笑了出来,“阿辞,阿深又不在这里住,你干嘛把你的照片放在他枕边啊?”姬辞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纪洵,十分严肃地说了两个字,“辟邪。”白修和云深听了都有些无奈,原来祀灵师的照片还有这个功能?离开寝室,云深准备去校长室办手续,想着路有些远,就让姬辞呆在车里等他。姬辞点了点头,很安静的拿出一本书开始看,云深笑着吻了吻他便离开了。大约过了半小时的样子,安静的车厢里突然响起了音乐声。姬辞循声望去,就看见云深的手机正躺在角落,屏幕闪着光。姬辞原本没想理会,但是一眼扫过去就看见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宋弯弯。宋弯弯?迟疑了一下,姬辞还是接了起来。“三少,请问现在有空吗?”手机另一端的声音有些耳熟,但是似乎成熟妩媚了不少,姬辞回忆以前宋弯弯的样子,觉得有些记不清楚了。“我是姬辞。”姬辞咬字清楚,“深深不在,你有什么事吗?”=======================================作者有话要说:【脑补小剧场】深深:迟迟,你在干什么?为什么整个卧室的墙上贴满了你的照片?(⊙o⊙)?迟迟:你猜~~(≧▽≦)/~深深:辟邪?(⊙o⊙)?迟迟:才不是,我是在围观你……~(≧▽≦)/~深深:……-_-|||作者君:一更奉上~于是默默下去码二更了……我是不是很乖啊~求夸奖嘿嘿 要抱抱~五十五、情书宋弯弯正坐在化妆室里,手里拿着新剧本。听见电话的另一端传来熟悉的声音,宋弯弯的手指下意识地捏紧了白色的纸。愣了两秒,她很快就笑起来,“真的好久不见。”确实,已经好几年没有见,不知道当年那个少年如今变成了什么样子。“嗯,好久不见。”姬辞声音很淡,没有什么情绪,宋弯弯听见他问,“找深深有什么事情吗?”“不是我有事情找三少,是有人想让我转告您一句话,说是事关重大。”听见姬辞问,宋弯弯快速地开口解释道,“我没有你的联系方式,所以就打电话给了三少。”“谁?”“一个叫作魏紫的人,他让我转告你,他最后一次见到毕方是在熏吴山,伤势很重。毕方让魏紫来找你。”宋弯弯觉得地名有些奇怪,但是她很知趣地没有询问。她从来就没有多余的好奇心,知道得多了,反而会更加的危险。“你确定是这么说的?”姬辞的语气还是没有什么起伏,有些漠不关心的感觉。宋弯弯刚想猜测那个叫毕方的人的重要性,又很快地打消了自己的念头。“是的,魏紫是这样给我说的。”宋弯弯点头,因为涉及到姬辞和云深,她记得格外仔细,“需要我把他的联系方式给你吗?”“好。”挂了电话,宋弯弯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地松了口气。她回忆着两人的对话,突然感觉姬辞变了很多,像是威严了些,但是具体的又说不出来。宋弯弯盯着电话几秒,又抬头看了看镜子中画着浓妆的自己,突然有些陌生。每个人都在变,那么当年的那个自己,还认识现在的自己吗?手机刚刚响起短信提示音,姬辞就看见云深走了过来。他穿着一件休闲的白衬衣,前两颗扣子都没有扣上,显得很是潇洒肆意。姬辞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看着慢慢走近的云深,突然觉得他真的非常的英俊啊。“弄好了?”姬辞看了看他手里拿着的文件袋问道。“嗯。”云深坐到他的旁边,十分自然地吻了吻他的唇,“弄好了,可以回去了。”说着视线落在姬辞拿着自己手机的手上,“有什么事情吗?”“宋弯弯打电话来。”姬辞扬了扬手机,“她说有人让她转告我,去熏吴山救毕方。”说着,眉宇间染上了沉思。为什么会让宋弯弯来联系自己,而不是通过九庭或者是其他的方法?而魏紫的这个名字,让他莫名的想起了在那个广场附近看见的牡丹花精。姚黄魏紫,牡丹之王。“毕方?”云深听了挑了挑眉,“纪家的守护神兽?”他听姬辞提起过几大家族的守护神,白家的守护神兽是驺虞兽,而毕方应该是纪家的守护神兽。这怎么和宋弯弯扯上了关系?想了想,云深解释道,“你失踪后没有多久,宋弯弯就加入了星图经纪公司,也就是唐平宁和我一起合开的那一家。她现在已经算是很有名的演员了。”“那就对了。”姬辞点点头,“那个让宋弯弯转告我的人,似乎是一个歌手。我想应该就是我们来的时候我叫停车,看见的那个正在唱歌的人。”姬辞说到这里,云深也有了印象。“我让周昱查一查。”说着便打了电话。“很担心?”云深放下手机,就看见姬辞撑着脸看着自己发呆,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但是思维已经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嗯,总觉得有些不对。”姬辞回过神来皱皱眉,表情谨慎,“毕方失踪与纪家有关,帮助纪家的人,也就是提供咒怨之气的做法和噬魂阵的人应该是炎耆。可是炎耆现在正关在从极渊之中,不可能出来。而现在,却有人来说毕方在熏吴山让我去救他。为什么毕方不自己联系我?要么是他处于危险联系不到我,只能找别人代为传达。要么就是,这个消息是假的。”“会不会是圈套?”云深根据姬辞的叙述也觉得有些不对,总让人觉得像是背后在有人操控一般。相较而言,云深更加相信这是一个圈套,有人故意让姬辞涉险去营救。这时,周昱已经将魏紫的资料传了过来。姬辞看了一眼照片,确定这就是自己看见的那个牡丹花精。“他交给公司的资料表示他的父母双亡,爷爷奶奶都在国外生活,他从国外留学回来之后就进入了公司,算是和宋弯弯同期。”云深大致翻了翻,简单地总结道。因为魏紫的外形气质十分出众,声线与演技也很好,所以现在可以说是公司力捧的艺人,关注度与知名度也很高。“还是哪天要去见见他,总要问清楚。”姬辞看着履历表上魏紫的照片,表情莫测,他的眸子漆黑,像是没有亮光一般冰冷,“至少,不能置毕方于危险而不顾。”云深看了看姬辞的表情,轻轻将手搭在他的肩上,带着安抚的味道。“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姬辞扭头看着云深的表情,安心地将自己的脑袋靠到了云深的胸口,嘴角弯起。回到华庭的时候,克里斯站在门口等他们,“三少,送来的文件已经放在书房了,并且按照缓急分别放置,上面著有标签。”云深点点头,便带着姬辞上了楼。“深深,你先去处理工作吧,我一会再来找你。”姬辞站在楼梯口对云深道,“我见见陆吾。”说着指了指小会客室的方向。云深点头,凑近姬辞说道,“亲爱的迟迟,一定要快一点,我会非常想念你的。”姬辞瞪了他一眼,略微别过头,表情有些不自然。云深吻了吻他的侧脸,笑容满面地进到书房,关门的时候还看见姬辞站在原地,应该是准备等红晕散了再叫陆吾过来。“主上。”陆吾双手拢在袖里,朝着姬辞微微行礼道。“毕方失踪到现在,有它的消息吗?”姬辞坐在桃木椅子上,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陆吾。不管是什么时候九庭得到毕方的消息,陆吾应该都是知道的。“有过。”陆吾略微思考了一会儿便回答道,“二十二年前,毕方出现在章峨之山附近。但是二十年前,又有青鸟在厌火之丘看见过他的行踪。”“厌火之丘?”姬辞回忆着这个地名,有些疑惑地问道,“熏吴山位于厌火之丘,那儿不是金翅鸟修行的地方吗?我记得纪家的桃花精说,毕方回去章峨之山修养了。”姬辞想起那天的情景,清洗地记得桃花精告诉自己,一定要小心。到底是要小心什么?“厌火之丘地界属于金翅鸟。”陆吾像是想到了什么,表情变了变,“金翅鸟是毕方的世仇。”说着见姬辞有些疑惑,便解释道,“这已经是数千年以前的事情了。毕方在上古时期十分的好斗,他和金翅鸟为了抢夺丹火之精曾经打斗了数月之久。后来毕方赢了金翅鸟,得到了丹火之精,因此修为大涨,远远超过了金翅鸟。也因为这个原因,他们至今都是见面就眼红的仇敌。”“金翅鸟修为没有毕方高,不可能将毕方伤到连我都没有办法联系。”姬辞直接指出事情的矛盾,说着揉了揉眉心,“你派遣下属去看看吧,章峨之山和厌火之丘都去看看,尽量在这两天就得到结果。我有些担心毕方。”说着便往书房去了。陆吾对着他的背影行了礼,随即也很快离开。自从姬辞继承了姬无央的灵力之后,在处理九庭的事务上更加的杀伐果决了,隐隐带着首代祀灵师的影子,只是不知道这样到底是坏事还是好事。姬辞推开书房的门的时候,就看见云深正在写着什么。他的衣袖稍稍卷起,栗色的头发微微搭下来,隐隐约约遮住了云深翡翠色的眼睛,显得有些神秘的意味。云深确实很英俊,怪不得会吸引那么多人的目光。姬辞不由自主地想,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还记着这件事,心里有些懊恼。但是,真的不喜欢别人看着云深露出仰慕爱恋的神情。“不进来吗?”云深抬头看了姬辞一眼,眼睛带着笑意,“事情都处理好了吧?过来这里陪我好吗?”云深指了指一边的黑丝绒靠背椅,脸上带着询问的表情。“好。”姬辞答应了一句,随后去书架旁的小桌子上拿了一个竹篮过来,里面放着许多的纸,大小形状不一。看云深在认真地工作,他便一个人随意地折起纸来。半个小时之后,云深抬头,就看见篮子里放着许多的千纸鹤,猫头鹰什么的,全是姬辞折出来的,栩栩如生。“迟迟真厉害。”云深由衷赞叹。他自己手工非常的不好,小的时候用沙子建造城堡从来就没有成功过。至于折纸,他只会纸飞机和纸船。姬辞见他夸奖自己,便眯着眼笑了起来,一脸得意。接着想到了什么一般,轻轻点了点已经折好的纸鹤猫头鹰,就看见他们颤颤巍巍地动了起来,在云深惊喜的目光下扇着翅膀排成一行,很有秩序地朝云深飞去。云深拿下停在自己鼻尖的纸鹤,准备研究一下,就看见纸鹤的翅膀上写着几个字,字迹非常的浅淡,云深分辨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楚写的是“迟迟喜欢深深”。云深将纸鹤轻轻握在手心,抬头看姬辞,就发现他正故作认真地折纸。“迟迟。”云深叫了一声,就看见姬辞的手停顿了一下,心里有些好笑。“什么。”姬辞隔了几秒才抬头看云深,一脸疑惑的表情。“我今天被人告白了,收到了一封情书。”云深语气有些沉重与迟疑,刚一说完,就看见姬辞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今天?谁?”姬辞心里很不舒服,是深深去校长办公室的时候吗?早知道自己应该跟着的。想着心里有些后悔与不悦。“嗯,是今天。”云深点点头,于是姬辞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一定是哪个女生在自己不在的时候去找的深深告白……“情书都还在我这里,虽然写的很简洁潦草,但是我想我还是没理会错意思。”见姬辞的表情不断变化,云深非常的有分寸,要是再逗迟迟,一会儿生气了就很难哄回来的。于是云深举起手里的纸鹤,满眼无辜地看着姬辞。姬辞看了看他手里翅膀一扇一扇的纸鹤,一下子站起来,“深深!你欺负我!那明明是我写的……”说着话停下来,不过,那好像真的是情书,这么说,深深确实收到告白了……越想越不对,于是姬辞只能瞪大眼睛,怒气冲冲地看着云深。“难道我真的理解错了?”云深又看了看纸鹤,表情疑惑,“上面写的确实是……”“别念……”姬辞快速地打断云深的话,就看见他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于是姬辞后悔了,刚才就不应该随手写下这六个字。这时放在一边的电话响了起来,云深看了看显示的名字,将电话递给了姬辞,示意他接。宋弯弯?姬辞按下接听,“我是姬辞。”“魏紫刚刚找我说,想约您见面。”宋弯弯听见是姬辞的声音也没有意外,说着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魏紫。“时间和地点。”姬辞直接问。他不来约自己,想来今天之内自己也会去找他。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的急切。难道他真的是担心毕方吗?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明天上午,他在公司的休息室等你。”宋弯弯按照魏紫的话讲完,就听见姬辞说了声“好,我明天去找他。”接着就挂断了电话。“他答应了,说明天来找你。”宋弯弯放下电话说道。和魏紫在一起,她心里总有一种仰望与畏惧的感觉。两人进公司的时候就认识了,因为是同期的艺人,但是关系一直不是很好,应该说魏紫和所有艺人的关系都不是很好。他的性格很冷淡,无形中让人觉得有些无法接近。或许不是因为他不好,而是他过于完美,让人觉得接近了便是玷污了他的气息一般。“谢谢。”魏紫道了谢便往外走去。他长相俊美,生有一种雍容贵气。此时他对着宋弯弯点点头,像是君王一般,接着没有再看宋弯弯一眼便离开了休息室。星图娱乐大楼的长廊异常明亮,无数的光线透过明晃晃的玻璃落进来。许多人都说,星图公司的建筑设计像是一座玻璃城堡,透明,却距离遥远。魏紫站在长廊的边缘,看着脚下繁荣的城市,心里默默说道,就要见到祀灵师了,姚黄,你一定要等我。============================================作者有话要说:【脑补小剧场】迟迟:深深,今年的初秋就这么冷了,我们去度假吧?↖(^w^)↗深深:去哪里?(⊙o⊙)迟迟:南极。~(≧▽≦)/~深深:为什么去南极啊?(⊙o⊙)?迟迟:我想去和企鹅一起拔毛玩儿……~(≧▽≦)/~深深:……(╯﹏╰)b作者君:其实只是想表达我心中森森的怨念,这天气太冷了,我码字的时候直接在外面套了一件很薄的那种羽绒服……果然是过冬的节奏!!!/(tot)/~~五十六、魏紫第二天上午九点,云深和姬辞便到了星图娱乐。姬辞原本想要自己去就行,但是云深还是觉得不放心。星图公司附近长期有娱记驻扎,这一次姬辞又是去找宋弯弯和魏紫。况且星图里面都是些修炼成精的,以姬辞这样不爱搭理人不爱动脑筋的模样,云深越想越不放心,还是自己陪着去比较好。经过星图娱乐大厦的大门时,云深看了看星图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巨大标志,不得不承认,唐平宁确实很有天分。云深的投资加上唐家的势力,星图娱乐现在可以说是如日中天。从一个规模十分小的经纪公司十分迅速地发展到如今的模样,不得不说是业内的传奇。云深虽然占有一半的股份,但是他将决策权都交给了唐平宁,算起来,这还是他第二次来这里。第一次是和唐平宁一起召开全体会议,那时候,职员不到二十个。车停在了地下车库里,云深带着姬辞从专用电梯上了楼。电梯的四面都贴着一线明星的大型海报,但是姬辞对这些实在是没有兴趣,他看电视通常都只看动物世界之类的节目,娱乐圈的事情更是从来没没有关注过。所以他在得知宋弯弯已经是演员的时候还很惊讶。按照事先说好的那样,云深直接上顶楼的总裁办公室去等姬辞,也顺便和唐平宁聊聊工作。姬辞则在26层就出了电梯,如魏紫宋弯弯之类的星图一线明星的休息室都在那里,也是他今天的目的地。姬辞走得时候对云深点了点头,因为不是在熟悉的地方,所以没有去亲云深的脸。云深知道他面子薄,也没有逗他,扬了扬手机让他有什么事情可以打电话。姬辞弯起嘴角点点头,想了想还是往前走了一步抱了抱云深,下意识地蹭了蹭他的胸口,之后又快速地退后了两步走出了电梯。云深看着姬辞的背影,眼里带着笑意,怎么总有一种迟迟是落荒而逃的感觉?姬辞走在26楼的走廊上,双手随意地放在衣服的口袋里,有一种随性安宁的气质。玻璃窗外的天光云影清晰无比,在他的眼里落下了淡淡的阴影。或许是因为离魏紫比较近的原因,牡丹的气息十分的浓郁,姬辞觉得自己像是闻到了馥郁的香气,别致却又让人入迷。姬辞循着气息走到门前,抬手正准备敲门,面前的门就打开了。“姬辞?”宋弯弯留着金棕色的长发,一条白色的抹胸让她看起来妩媚动人。她的五官更加的精致了,不笑的时候有些高傲,但是笑起来却有一种冰消雪融的感觉。她看着站在门口的少年,笑容温和,“这么早就来了?怎么不先打电话?”姬辞看了看站在面前的宋弯弯,微微偏了偏头,觉得有些陌生。她的五官还有些高中时候的影子,但是气质以及给人的感觉都变了很多。姬辞有些发神地想,这就是女大十八变吗?果然离开三年,已是物是人非。“进来吧。”宋弯弯看着姬辞没有什么情绪的表情,突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三年的时间已经在两人面前划下了不容忽视的鸿沟。面前的姬辞一如当年,眼神干净纯然,像是森林中的清泉一般。宋弯弯有一点愣神,姬辞他还是那个看见全身湿透的自己就默默地跑到外面买了衣服,又跑回来递给自己的那个少年。但是自己,却已经变了。姬辞点点头,也没有说话,举步进了休息室。宋弯弯很早就习惯了姬辞的沉默,十分自然地关上门。进到室内,姬辞就看见魏紫坐在沙发上,像是在专程等他过来。魏紫听见脚步声渐渐靠近,抬头看了姬辞一眼,眼神沉静,像是在观察着什么。他穿着一身演出服,黑色的皮衣皮裤让他的身材看起来近乎完美,身体的线条被勾勒的很是不错,带着令人仰望的气质。但是或许是装扮偏冷色系,让他的五官显得有些锋利。宋弯弯看了看魏紫又看了看姬辞,笑着说道,“我先出去了,你们聊。”说着就转身关上了门。房门关上后,室内十分安静。空气中暗香浮动,有着些微压抑的味道。姬辞随意地坐到了椅子上,没有多说什么直接道,“毕方,是怎么回事。”秦家的玄狐跟随青墨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而现在毕方又出了事。算起来,四大守护神兽如今只剩了两个,这对时局与京城的灵脉来说十分不利。所以姬辞必须尽快地找回毕方,否则就只能换一个守护神兽,重新签订契约了。“你就不担心这是陷阱?这么就一个人过来了。“魏紫没有回答,而是看着气质凝淡的姬辞问道。他的眉眼高华,带着与世无争与王者的傲气,矛盾的气质在他的身上却异常的和谐,眼角微微扬起的时候总让人觉得华贵非常。祀灵师,你到底是因为无防备,还是因为无所畏惧?“姚黄魏紫,牡丹之王。”姬辞慢慢地说了一句,视线落在魏紫的身上没有移动,“你们牡丹一族数千年就出了你们两个而已。”植物修炼非常艰难,但是修炼成功之后气息与灵力都会异常的纯净。如以前遇见的小芝也是这般。姚黄魏紫一直被认为是牡丹一族的王者,它们初化形时,就被牡丹一族奉为了王。“因为知道底细,所有都没有什么担心的吗?”“没有感觉到危险。”姬辞简短的解释道,这也是他只身前来的原因,他没有感觉到魏紫对他有什么恶意。随随即姬辞又问了一次,“毕方,怎么回事。”“看来你确实很着急。”魏紫看了看姬辞缓缓地笑开来,气质雍容地坐在那里,如同徐徐盛放的牡丹,拥有倾国之色、“我能够提供的消息是,毕方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厌火之丘,那是金翅鸟的地界。他灵体和本体都受了伤,其余的,你自己去查。当然,包括我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你最后一次见毕方,是大约多久以前?”姬辞皱着眉问道。他一直就觉得,桃花精所说的毕方误食黑色火焰所以回章峨之山这件事很有疑点,总感觉像是有人故意为之。初时让桃花精稍微提及,让自己起疑,如今魏紫又明确地告诉了自己毕方的近况。“四年前。”魏紫淡淡道。看不着痕迹地分析着姬辞的神色,心里有些紧张。赌的,就是守护神兽在姬辞心中的地位与重要性了。“那时你才出现在人界不久。”姬辞很肯定地说道。按照云深的说法,自己失踪的第二年,他和宋弯弯都进入星图。那么,按时间来算,毕方四年前出现在厌火之丘,三年前自己失踪,两年前他和宋弯弯进入公司。姬辞一点一点地分析着,觉得隐隐察觉到了什么,但是事情的脉络又像是被迷雾遮掩住了一般。“是的,那时我才来到人界。”魏紫回答,他没有想要隐瞒这些,因为这些姬辞很轻松就能够查到。还不如直接地说出来,赢得一点信任。“我知道了,不管如何还是谢谢你。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我答应帮助你一次。当然,前提是这个消息是真的。”姬辞得到了想要的消息,于是站起身准备离开。就算是他逼问魏紫,怕是也问不出什么的。不管背后是什么人在操纵着,毕方,是一定要救的。“你要去救他吗?救毕方?”姬辞走到门口的时候,魏紫突然出声问道。“要去。”姬辞站在原地转身回答,神色带着理所当然。“为什么要去,毕方除了是神兽之外,并没有其他用处。不像是陆吾是祀灵师的大管家,祀灵师最忠实的追随者。”魏紫语气有些疑惑,他知道姬辞肯定知道,自己告诉他毕方的消息,目的并不是那么单纯,那么,他为什么还要去?“我是祀灵师,有这个义务。”姬辞说完,对他点点头就离开了。签订契约的守护神兽,祀灵师需要为他们提供保护。所以别的神兽有危险,姬辞可以不管,但是毕方他必须去。况且,毕方吞噬黑色火焰而回章峨之山的事情,姬辞想要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甚至毕方有可能知道之前在纪家发现的炼魂阵与咒怨之气的真相。魏紫看着缓缓关上的门,觉得心里莫名有些复杂。室内想起低低的声音,祀灵师的义务吗?姬辞离开26层之后直接就上了顶楼。踏出电梯门,姬辞就觉得这里过于空旷了。或许是因为四面都是玻璃墙,让姬辞有些悬浮在空中的感觉。他打量着顶层的布置,回忆了一下唐青鸿的哥哥的样子,似乎是一个挺严肃沉稳的人,但是喜好……好奇怪。总裁秘书早已等在门口,见姬辞上来了,便一脸微笑地在前面带路。心里有些惊讶自己一直等着的人出乎意料的年少。云深和唐平宁正聊着下半年的计划,听见开门声,云深转身就看见姬辞站在门口。他里面穿着一件薄薄的长毛衣,锁骨的形状若隐若现,外面套着一件米白色的长款风衣,显得纤细美好。“迟迟,聊完了?”云深走过去,很自然地拉住他的手。姬辞在他身后点点头,“嗯”了一声。姬辞像是反应过来一般看向唐平宁,点头表示礼貌。在唐平宁记忆里,姬辞还是那个躺在荷花池边看画册的少年,如今这个少年长大了一些,给人的感觉也有了些变化,但是气质还是很是纯然。他看惯了生意场上与官场中的勾心斗角,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干净的少年了。云深将姬辞拉到自己刚刚坐的位子,语气温柔,“我和唐先生还有几句就说完了,一会儿就回家。”姬辞靠在椅背上点点头,一手拉着云深的手,用手指在他的掌心轻轻挠了挠,眨着眼看着云深,带着微微的水汽。云深知道他是有一点困了,捏了捏他的手,继续和唐青鸿说话。姬辞一个人歪在椅子上,视线飘忽地看着云深。工作时候的他总是显得很严谨,有魄力。还有一种统治者的风范。似乎他就是站在顶端的王者,游刃有余,风姿卓然。过了一会儿,唐平宁也看出云深不欲再和自己谈下去,于是就结束了谈话。不由自主地看了看一边的姬辞,发现他已经昏昏欲睡了,不觉有些好笑。云深揽着姬辞的腰一路到了电梯,感觉到电梯的下降姬辞才清醒过来。“要走了?”声音带着睡意,身体下意识地靠着云深。两人紧挨在一起,像是没有缝隙。“嗯,一会儿到车上睡。”云深让他靠着自己站稳,看着他迷迷糊糊的样子眼神温柔。他喜欢姬辞在他面前无防备全心信任的样子。走到地下车库的时候,姬辞突然醒神,往一边一辆保姆车看去,正好看见魏紫戴着墨镜准备上车,身后跟着几个助手。云深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魏紫?“和他说的怎么样了?”“嗯,准备近段时间去厌火之丘找毕方。”姬辞回答道,视线依然落在魏紫的身上没有移开。魏紫显然也看见了他们,对着姬辞的方向点了点头才进到了车里。看姬辞所在的宾利开走之后,魏紫才吩咐司机开车。狐族族长青十一被祀灵师重伤后被囚禁于从极渊这件事,可以说在妖界与神兽之中引起了巨大的震动。连续几代祀灵师都偏爱温和的处事方法,善于润物无声。而这一任祀灵师却是早早就显露出了强硬的手腕与高深的实力。要知道,从极渊已经两百年没有新的住客了。一时间,各妖族神兽都略微收了爪牙,显得安分了许多。祀灵师才十七岁,继任十年,便除了贰负,肥遗,处置了青丘九尾一族,还有人界中的纪家大族。这般的行事手段,让不少旁观者心中都有些畏惧与忌惮。魏紫看了看手心渐渐浮现的黑色火焰,神情有些复杂地想,姚黄,只希望我今日做的事情,不要害了我们牡丹一族。你知道了,会不会怪我?此时,鲜红色的火焰渐渐浮现在魏紫的掌中,带着邪恶的气息。====================================作者有话要说:【脑补小剧场】——迟迟叛逆期——(现实中真的会有么?于是脑补三秒钟……)迟迟:深深你很烦诶 总是喜欢问“迟迟怎么了?”耳朵都要听的坏掉了!!!(╰_╯)#(╰_╯)#深深:……-_-|||迟迟:本来就是!你不要不承认!每次都问“迟迟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啊啊啊……%>_
_<%”深深:迟迟,你怎么了?O(n_n)O迟迟:……=_=五十七、厌火临近傍晚的时候,已是夜幕低垂。逐渐接近冬天之后,白昼缩短,世界处于黑暗的时间变长。窗外茂盛的树木变成了深浅不一的剪影。姬辞穿着月白色曲裾,长长的衣袖自然垂下,广袖与衣摆随着他的脚步微微晃荡,像是轻风拂云。云深正在沙发上坐着看今天的报纸,听见轻微的脚步声抬头,就看见姬辞白衣黑发的样子,脚步轻缓地下了楼。“迟迟要出去吗?”姬辞点点头,没有束上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轻微摇动,“嗯,刚刚陆吾过来找我,今天是纪家惩处的日子。”姬辞说道站到云深的旁边,一边整理着腰带一边有些迟疑地问道,“深深,我将纪老先生定罪,阿洵他会不会怪我?”那毕竟是他的爷爷,想到这里姬辞的手一顿,表情有些担忧。他很珍惜这几个朋友,从小一起长大的时光他都记在心里。这一次自己却将阿洵的爷爷定罪了,如此一来,纪家现存的势力与权力肯定也会受到影响,而阿洵作为纪家子孙必定会被波及。“不会。”云深放下手中烫得平整的报纸,起身走到姬辞的面前,轻柔地将他抱在了怀里,“迟迟,做你认为对的事情,不要犹豫,我们都支持你。阿洵他并不是不懂是非,他心里清楚怎样是对的。”说着抚了抚姬辞顺滑的发丝,带着安慰与爱怜。和以前比起来,迟迟已经逐渐在明白——什么是感情。他的生命中,逐渐多了其余的在乎的东西,多了更多的景色,而不是将自己困在一方天地中,孤单寂寥地数着星辰,听着风声。姬辞听了放下心来,摊开紧握的手心,露出白玉发箍,小声地吐出两个字,“头发。”说着歪了歪头,示意自己的头发还散着,看着云深的眼神纯净无辜。“懒迟迟。”云深宠爱地捏了捏他的鼻尖,随后接下姬辞手心的发箍,细细地将他的头发梳拢,动作熟练而小心,担心弄痛他。摸了摸束好了的头发,姬辞弯着嘴角,踮起脚尖亲了亲云深的唇,“嗯,我很快就会回来的。”说完就打开门走了出去。门口,站着白衣白发的陆吾,身姿沉静。姬辞回头看了云深一眼,“你放心。”云深笑着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开。九庭。姬辞从湖下的地牢出来的时候,神色有些冷肃,陆吾安静地跟在后面,视线落在他及地的衣摆上。或许是因为刚在地牢中打开了通往从极渊的门,姬辞的四周漂浮着无数的黑暗气息。但是那些黑色的灵气却十分畏惧姬辞身上的气势,只敢漂浮在他的四周,不敢触及。“除了纪老先生与纪严,其余的人关押在地牢,无需再次打开从极渊了。”姬辞走在湖面上,平静的湖面映着他的影子,显得有些模糊。“是。”陆吾点点头应道,随着姬辞走进了天寰之中。“主上,您这一次敢去厌火之丘,请务必带上帝江或是凫傒。”陆吾面对着姬辞,语气难得的强硬。“你很担心。”姬辞抬眼看了陆吾一眼,随后继续拿着冰蝉丝擦拭寂灭,长剑的低吟声在天寰之中尤为清晰。“是。”陆吾垂首,纪家的黑铁之匣与毕方的消失,让他心中很是不安,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但是所有的线索都被抹去了,让他全然无从着手。若这一次的厌火之丘真的是陷进,那么,必定是一场苦战。所以就算姬辞实力大涨,或许也无法保证能够全身而退。他不能再让姬辞献身危难而无能为力。“我懂你的意思。”姬辞放下手中的冰蝉丝看着他,“我不会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姬辞也知道,这一次去厌火之丘定不会那样顺利,但是,他不能事事都依靠神兽的帮助。现在他已经拥有了姬无央的灵力,但是他所欠缺的,却正是实战的经验。如果永远躲在神兽的后面,他便是空有一身灵力却依然无法更好地发挥,这般便是有等于无。因此,他需要战斗,需要杀戮来提升自己的战斗力,自己在绝境中的力量。他一直都记得,自己最终的敌人,是重黎。他要保护云深,保护九庭。“主上……”陆吾还想说什么,却被姬辞打断。“我坚持。”姬辞语气平淡却坚决。陆吾看着姬辞的表情,没有再说话。沉默良久,才缓缓行礼道,“陆吾必将守护九庭,等候吾主归来。”“嗯,拜托你了。”姬辞声音低沉,视线落在窗外平静的水面上,神色莫测。晚上十点的时候姬辞才回到了华庭。云深坐在沙发上等他,手边放着一摞文件,他的手里握着一支笔,神色严肃认真,而一边的饭桌上饭菜还冒着热气。姬辞看着云深灯下的侧影,突然感觉眼中有了湿意。有一个人会在夜里为自己亮一盏灯,等自己回家,这样的感觉,真的很温暖。姬辞深吸了一口气,脚步轻灵地走到沙发后面,从背后环住云深的脖子。云深微微侧了侧脸,眼神在灯光下无比明亮,“饿不饿?今天有你喜欢的吃的。”说着一只手覆上了姬辞的手背,手心温暖。“嗯,饿了。”姬辞点点头,带着一点撒娇的味道,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有些期待地问云深,“你陪我一起吃好不好?”云深将他的手挪开,站起身转身伸手自然地环住他的腰,“好,陪迟迟一起吃!”说着就拥着他往餐桌边走去。姬辞一边走一边抬头看他,不自觉地笑了出来。吃了晚饭,姬辞摸了摸鼓鼓的肚子有些不好意思。他才恢复味觉没多久,一时觉得什么都好吃,结果就是一不小心吃多了,有时候肚子不舒服了还让云深过来帮他揉揉。云深总捏他的鼻子说他像一只小猪,姬辞每次都十分严肃地反驳,“才不是小猪,你见过这么好看的小猪吗?”一脸的理直气壮。吃了晚饭,两人便出去散步。秋天的风有些凉意,姬辞“噔噔噔”地跑上楼帮云深拿了一件外套下来,“要穿起来,不然深深会冷的。”姬辞表情严肃,但是云深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些想笑。这样的迟迟,真的太可爱了,总让人觉得温馨无比。两人走在华庭的石板路上,两边都是高大的树木,地面有许多的落叶,踩上去总会发出“嚓嚓”的声音。“迟迟明天就要去找毕方了吧?”云深低头问一边踩着枯叶玩儿的迟迟,见他低着头,像是发现了新奇的东西一般,踩落叶踩得十分专注认真,像是在揣摩每一片枯叶的不同音色一般。“嗯。”听见云深问他,姬辞一下子抬起头来,眼睛亮晶晶的,“嗯,要去救毕方,不过应该很快就能回来。”姬辞拉了拉云深的手轻轻摇了摇,像是小时候一样,“我现在很厉害的,深深不要担心。”云深点点头,“好,我不担心。”说着将他的手握到了自己的手心里,紧紧握住。“但是我都不知道毕方现在怎么样了。”姬辞说着又有些担忧。虽然因为契约的原因,自己能够感知他现在肯定还活着,但是总归心里还是有些不安。“会没事的。”云深停下脚步,将他整个人揽在怀里,“迟迟要注意安全,不要受伤,早一点回来,我会在家里等你的。”他的声音温柔无比,比夜风还要轻柔,却又带着一种坚定,永远守护姬辞的坚定。姬辞在他的胸口点点头,也反手抱住了云深的腰。路灯下的影子紧密地融合在一起,没有一丝缝隙。第二天清晨的时候,姬辞早早地就起来了,去更衣室换上白色深衣。姬辞站在镜子前双手往身后探了探,有些懊恼地背过身对着云深,“深深,腰带。”云深正在扣袖口,抬眼见他两只手反扣着握着腰带背对着自己,像是一只用布条将自己缠起来了的小动物,不禁微微咳嗽了一声掩住唇边的笑意。云深走过去拉住腰带,仔细地帮他系上。姬辞微微抬着手臂,看云深低着头认真的样子,抬手戳了戳他的脸。“怎么了?”云深系好了腰带抬起头,看着姬辞呆呆的表情问道。“唔,突然觉得深深好英俊。”姬辞表情诚恳地说道。云深听了捏了捏他的鼻子,接着从一边的琉璃盘里拿了一个白玉发箍,动作轻缓地将姬辞的头发梳拢,然后套上发箍。他的眼神很专注,像是正在做着世上最重要的事情。“早些回来,注意安全。”云深又重复了一遍,手轻抚过姬辞的脸,翡翠色的眸子泛着柔和的水光,像是日光下的湖泊。“嗯,我会很快回来的。”姬辞点点头认真地保证道,“我走了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去找陆吾,要是有谁敢伤你,你就用玄冰剑吓唬他。我已经警告过那些前长老了,他们不敢为难你。”说着又有些不放心,十分坚决地说道,“我一定会很快回来的。”云深看着他担忧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但是唠唠叨叨的样子真的有很贤惠的感觉。“好好好,迟迟想得很周到,有什么事我会去找陆吾的。”云深说着微微弯下腰,扬了扬下巴,“迟迟,打领带。”说着有些戏谑地看着他。姬辞瞪了他一眼,不就是让他结了腰带吗?为什么这样的表情嘛……想着撇了撇嘴,手指十分灵活熟练地帮云深系上了领带,一边嘟囔,“我不在了看谁给你系领带……”“迟迟不在,我就再也不系领带了。”云深笑着,却说地十分认真,像是誓言一般。姬辞仰头看着他的眼神,突然觉得无比的心酸。继承了姬无央力量的自己,不知道到底会不会在三十七岁的时候死亡。要是我死了,深深怎么办?谁又给他系领带呢?想到这里,姬辞的表情突然露出无法掩饰的悲伤。“嗯,我一直给你系领带,系一辈子。”姬辞眨了眨眼睛,红着眼眶弯起眼笑了起来。云深叹息着亲了亲他的眉心,将他揽进自己的怀里,如一辈子都不愿放开分毫一般。从九庭出发的时候,已经是旭日初升了。姬辞一个人坐在云车中,看着车壁上的纹路有些深思。陆吾和凫傒曾经提到过,纪家地牢的炼魂阵是炎耆的创作,而咒怨之气也是炎耆的手法。炎耆是重黎的下属,此时应该身在从极渊中,绝不会如此轻易地逃了出来并没有被发觉。但是,如果真的是炎耆逃了出来了呢?重黎是不是背后的指使姬辞又开始有些不能确定。按照姬无央的描述来看,重黎绝不会手法如此的温和。如果是重黎亲自出手,想来应该会无视九庭的存在直接就一剑杀了自己吧?那么,现在出手的人到底是谁?或者,炎耆真的已经从从极渊中逃出来了,而针对自己的另有其人。想到这里,姬辞的眼神沉了下来。缓缓闭上双眼,姬辞努力让自己的气息平静下来,不能急躁,现在自己应该做的,便是沿着仅有的线索慢慢去寻找,总有一天,会是生死之战。姬辞睁开眼,双眸漆黑弥漫,没有一丝杂色。厌火之丘实际上是一座大山,一半山体寸草不生,满是如火焰一般燃烧着的岩石与土壤,因为温度很高所以完全就没有植物能够存活下来,因此被称为火焰之地。相传这里曾是火神的寂灭之地。另一半山体林木茂密,一年四季都是草木葱茏,云霞雾霭,而被称为厌火之地。云车停在了火焰之地的边缘不远处,车轮落在地上,没有带起一点尘沙。这里是金翅鸟的地界,于是姬辞下了车,深衣的衣角没有触到地面,却在行走之间带起了地上的轻尘。没过多久,衣角便被染成了淡红色,像是晕染上去的花。按照微弱的灵气感应,姬辞朝着厌火之地慢慢走去,如果没有出错,毕方应该就是在那个方向才对。不断行走间,姬辞就发现原本十分空旷的地上逐渐出现了无数干枯的树木,枝干焦黑,树干上有着灼烧的痕迹,有的还冒着白烟,早已分不清原本的模样。姬辞有些疑惑,难道火焰之地一直都在不断地往厌火之地蔓延吗?看着两旁的景色,他突然觉得这里的景色不应该是这样的。但是到底应该如何,姬辞却又说不清楚,只觉得,这和自己记忆中的影响不相符合。姬辞突然停下脚步,记忆?他的表情带着思索与茫然,难道是姬无央在灵力传承的时候,将一部分记忆也给我了吗?不管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自己都没有来过厌火之丘。所以,浮现的这种违和的感觉,以及所谓的记忆一定不会是自己的。姬辞站在原地停顿了一会儿又继续往前走去,不管是什么原因让自己有了这样的感觉,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找到金翅鸟,救出毕方。自己答应了深深,一定会很快回去。姬辞每一步走得坚定,不断向着厌火之地行去。他的神色镇静,但是全身都处于防备的状态,手心捏着法诀,一有危险便能够应对。随着距离的不断靠近,两边的枯木突然密集起来,像是一整片的树林都被烧灼殆尽一般,只留下焦黑如碳的树干。它们形态各异地生长在红色的地上,散发着死亡的压抑气息,透着难以言喻的危险。不过,姬辞注意着周围照树木的密集程度以及烧灼的状况来看,心里想到这里应该比较接近厌火之地了。就在这时,原本澄澈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像是有什么大幕突然将天光遮盖,没有放过一缕光亮。四周刹那陷入一片漆黑。姬辞停下脚步站在原地,任由黑暗覆盖四方,随即迅速地将自己的神识探向八方。突然,从两棵焦黑的树木之间飞出了一只黑色的大鸟,它的翅膀奇长,全身都是浓墨的颜色,像是和枯木融为了一体一般。姬辞猛地睁开眼睛,看向了大鸟的方向,但是视线中却只有黑暗。华庭。云深刚回到华庭,就看见云泽的车停在别墅的门口。会客室里,云泽正在翻看报纸。他带着一副金丝眼镜,西服穿的很是严整,给人一种儒雅的感觉。他现在已经进入了政界,前两年便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云老先生培养他为下一个云家的继承人的事情并不是秘密,因此每个人都愿意给云泽一个方便。云泽为人有准则又圆滑,东方的儒雅世故与西方的浪漫严谨在他的身上得到了很好的结合,许多人都很看好云家的这个后辈。“大哥。”云深打了声招呼之后坐了下来。虽然他和云老先生的关系闹得有些僵,但是和云泽云霆两兄弟的联系还是很频繁。血缘亲情是一方面,各取所需也是很大一部分原因。“阿深回来了。”云泽放下手中的报纸看向云深,脸上的表情恰到好处,不会热络的让人厌烦,也不是令人反感的冷漠。“嗯,大哥有什么事吗?”云深端起骨瓷茶杯,指节修长。坐在他对面观察着他的云泽也不得不承认,云深虽然是在云家长大,但是他完美地继承了两个家族完全不同的气质与教养——云家的内敛沉然与克洛斯兰家族的高贵张扬。“爷爷想要叫你有时间回去吃个饭。”云泽看着云深说道,非常直接地说道,“应该是为了你和阿辞的事情。”“爷爷他有没有说什么?”云深看着桌上的茶杯表情平静,让人猜不出情绪。“没有,爷爷并没有说什么。”云泽摇摇头道,“我猜测爷爷趁着阿辞不在叫你回去,应该是不想直接面对阿辞,希望能够劝动你。”说着也有些伤脑筋,“你知道爷爷他做了一辈子的大家长,性格总有些执拗。他认定的事情很少能够改变的,就像你和阿辞的事情也是一样。爷爷他想你回去,但是他又决不妥协。”“我知道了,我有空就会回去的。”沉默了一会儿云深才开口说道。他抬头看着云泽微笑道,“不管怎样,那都是我的外公。”=========================================作者有话要说:【脑补小剧场】迟迟:深深——深深——有好吃的!!!o(≧v≦)o~~深深:刚一回来就叫这么大声,怎么了?(⊙o⊙)?迟迟:有好吃的!~(≧▽≦)/~深深:什么好吃的?(⊙o⊙)?迟迟:烤鸟肉!还有清蒸、红烧、炝炒、炖煮……~(≧▽≦)/~深深:原来——你是去打猎去了?-_-|||迟迟:嗯嗯!有肉肉!有肉肉!☆▽☆五十八、对峙五十八、对峙姬辞能够感觉到有一只大鸟正速度极快地朝着自己袭来。他的视线内一片黑暗,但是因为神识的探知,他能够感觉到周围的树木上也隐藏着无数黑色大鸟,像是隐藏在黑暗中的猎手,目光锐利嗜血。姬辞不理会破空而来的风声,静静站在原地。当为首的黑色大鸟距离姬辞只有三步远的时候,黑暗中寒光一闪,寂灭出鞘,以姬辞为中心,无数黑色大鸟的尸体围成了一个圈,没有了声息。黑暗中,无数重叠的鸟尸纷纷变为了细小的怨灵,它们不断地哀嚎尖叫,最后都逐渐消散在了空气中。四面的土地上躺着许多的焦黑树枝,切口平整,均是为姬辞的剑气所触及而直接断裂。四周的气息平静下来后,寂灭低吟,在寂静而黑暗的空间中尤为清晰。姬辞握着寂灭的手有些无法抑制地颤抖,他低低地说道,“寂灭,你也渴望饮血了吗?”看着手中长剑的眼漆黑如墨,像是最为广袤的夜空,带着冷意。说着抬起手中的剑,轻轻抚了抚剑身,修长的手指有着微弱的光。寂灭像是被安抚了一般,逐渐停止了震颤。姬辞站在原地,望了望四周,心境依然平和。若是自己没有去到过星河幻境,而是第一次面对这样全然黑暗无声的空间,心中不免也会滋生负面情绪吧?接着手握着剑柄,指尖动了动,凝神感觉了一下周围的灵气状况,自言自语道,“结界么?”语气中带着不屑与嘲笑。一边说着,长剑挽了一个弧形,剑尖及地,动作迅速地画下法阵。剑尖所经之处,便会留下散发着浅浅金光的线条,带着流动的灵力。法阵完成后,姬辞闭眼,双唇轻启,“破”字以雷霆万钧之势夹着强大的灵力向四周辐散而去。法阵金光大盛,无数的短刃从阵中出现,带着强劲的风声密集地飞向四面。无尽的黑暗中,只听见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四周渐渐亮了起来,像是黑云散去一般。姬辞脚下的法阵缓缓消失,除了四面被削断的树枝,完全就看不出任何打斗的痕迹。金翅鸟看着水镜中传来的影像微微有些出神,看来炎耆大人说的没有错,这个祀灵师,确实很像姬无央。京城。周末的时候,云深下午从办公室离开直接去了云家。看着熟悉的道路,云深突然有些怀念。以前这一条路,自己和迟迟不知道走过多少次。但是想起即将和外公见面,云深心里又有些沉重。车停在了云家的大门前,门卫对着车内的云深十分恭敬地鞠躬道,“三少。”云深对他点点头便进了大门。站在灯火通明的主楼前,云深眼神有些沉静复杂。他一直都知道,自己选择的这条路必定不会受到大多数人的认同,但是想到迟迟,云深眼神逐渐坚毅起来。不管如何,自己都不会放开迟迟的手的。缓步走进餐厅就看见外公坐在主位上,和上一次见面相比苍老了许多,但是精神还是很好,眼神矍铄。“阿深来了就吃饭吧。”云老先生看见云深一身深色西服站在门口没有进来,示意一边的管家帮他放好餐具布菜。云深恭敬地叫了声“外公”这才坐到了位子上,又对着坐在对面的云泽和云霆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云老先生看着他说了句,“先吃吧,有什么事之后再说。”云深点头称是,拿起了手边的餐具。气氛有些压抑,席间连餐具的声响也无。云深留心注意着外公的表情,但是却发现外公像是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一般,表情自然。佣人撤下了晚餐,将饭后甜点与水果端了上来,精致美味,但是餐桌边的几人都没有什么食欲。“多吃一点,很久没有回来吃顿饭了。”沉默良久,云老先生有些感叹地说了一句,摆摆手让管家将云深喜欢的点心放到他面前。接着,云老先生又问了些关于工作的问题,还提了提经济政策的走向,云深十分用心地回答着,没有丝毫的慌乱,每一个问题都清晰准确地阐述了自己的观点看法。“嗯,很不错。”云老先生点点头,笑容慈和,眼神带着赞赏,说着又语重心长地说道,“要记住,就算是已经坐上了领导者的位置,也不要忘了不断地学习。”见云深点头,云老先生起身说道,“跟我来一趟。”说着就去了书房。云深跟着站起来,知道今晚的主题才刚刚开始。云老先生穿着一件黑色的真丝盘口云纹上衣,端严地坐在深棕色的桌案后面,表情很是慎重。他看着云深,神色复杂却没有开口。一时,书房中气氛有些凝滞,云深甚至觉得自己能够听到香炉中沉香木屑燃烧时细微的声音。“知道我找你干什么吗?”云老先生一手放在雕着仙鹤图纹的木椅扶手上,看着云深开口道,声音像是宁静的河流。“孙儿知道。”云深点头,微微垂下眼表示对长辈的恭敬。“你是什么想法?”云老先生的眼神有些锐利,目光复杂地看着云深。算上旁支的所有后辈中,他最为看好的,只有云泽和云深。但是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云老先生突然想起女儿离家的时候,趴在自己的膝头默默掉着眼泪。她说,自己远离故土,无法好好尽孝,但是,她永远都是爸爸的乖女儿。若是她看见了如今的云深,定是会骄傲的吧?只是为何,阿深会如此的执迷不悟?他难道真的不明白,等在他面前的,是万丈深渊!“我的想法和上一次告诉您的一样,没有改变。”云深声音依然恭谨,却十分坚持。他不是没有看见外公失望的目光,但是他知道,若是自己稍有退缩,便只能一退再退。云老先生听了沉默了一会儿,像是他的回答在预料之中一般,随即又接着问道,“祀灵师是怎么想的?”他的手指缓慢地敲着木椅,发出沉闷的声音,让空气莫名的紧张起来。“迟迟和我想的一样。”云深没有迟疑地回答到,说完便敏感地发觉云老先生的气息一变,凛冽了不少。“阿深,你现在已经成年,已经懂事了,不管是什么,你都应该能够分辨得出好坏与善恶,也不再需要我多加劝说教导。我只问你,你和祀灵师的事情,你觉得到底是好是坏,是对是错?”“我只知道,我离不开迟迟,我爱他。”云深坦然地说道,他的神色坚定,不受外物动摇一般。云老先生听了,整个身躯靠到了椅背上,微微闭上了眼。自己早就知道他的答案了不是吗?却总是不免抱着希望。云老先生的唇角紧紧抿着,停顿良久才又开口问道,“你的父亲乔凡尼是什么态度?”声音带着疲惫与一丝萧索。“父亲他同意我和迟迟。”“混帐!”云老先生气急地拍了桌子,“嘭”的一声在书房中尤为剧烈。他满脸怒气,连脸部的肌肉都有些颤抖,“他没有阻止反而支持你?”云老先生是动了真怒。云深沉默着没有说话,他知道,现在自己不管说什么都没有用,只能保持沉默。“当初就不应该让你妈妈嫁给他!自己的儿子喜欢上了一个男人,一个祀灵师,他竟然也不阻止!”云老先生鼻翼微张,声音带着沙哑,字字句句都带着毫不掩饰的不满与怒喝。良久,书房才重新响起云老先生的声音,“你有没有想过,你们身份的特殊。”说着看着云深面无表情的脸继续劝道,“他是祀灵师,一生的命运都是注定了的,若你和他牵扯太深,难保不会被波及。你是克洛斯兰家族的人,你需要一个血脉的继承者。我想就算是你的母亲知道了,她肯定也会难过的。”“外公,但是妈妈肯定也会希望我能够幸福,父亲也是这样的想法。我离不开迟迟。”云深说得缓慢,却异常的坚决,“我所有预想的未来里,都有迟迟。我不害怕会被牵扯,在我决定要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已经很清楚地认清了一切。”“那么,你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吗?”“是的,我不会离开迟迟。”“你先走吧。”云老先生的声音有些压抑的疲惫。云深站在原地沉默了半分钟,想要说什么,却还是没有开口。最后默默地行了礼准备离开,走到书房门口的时候突然听见云老先生的声音,“若你坚持,就先别回来了。等你哪天想通了,再到我面前来认错。”云深的脚步顿了顿,还是踏出了书房。我不知道我会因为这个选择,而在未来的日子里面对什么,也不知道,这在世人的眼里,到底是对是错。但是我只知道,我不能没有迟迟,迟迟也不能没有我。从我牵起他的手,带他回家的时候开始,我就再也放不开他了。我从前的时光中都有着他的身影,我也希望我未来的日子里,每一天都有他的驻足。我希望他能够在我的身边放肆的笑,畅快地哭。我希望他安心面对所有,希望他一回头,就能看见我在等着他。云深看着不远处的湖面,眼眶有些红,掌心满是深深的指印,颜色近乎青紫。突然,不远处的湖面荡开了阵阵波纹,云深往前走了两步,就看见一个略显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湖面上,但是湖上却没有倒映出他的影子。“唔,早安,祀灵师大人的深深。”文瑶穿着一件深绿色的袍子,腰带系的有些凌乱。他像是刚睡醒一般,眼神有些迷糊地给云深打招呼,“怎么祀灵师大人没有在你身边?”说着左看右看,都没有看见姬辞,表情有些疑惑。“迟迟去厌火之丘了。”云深看着文瑶的样子觉得很有趣,那天的英招也是这样的神情,睡的一脸迷迷糊糊的。“厌火之丘?”文瑶一下子睡意全消,声音有些紧张,“你说祀灵师大人去了金翅鸟那家伙的巢穴?”“是的,有一个牡丹精告诉迟迟,毕方在厌火之丘。”云深并没有隐瞒什么,他知道,文瑶是姬辞很信任的一个神兽。“毕方怎么会被抓到厌火之丘去?”文瑶表情有些焦躁,“为什么我睡了没多久,一觉醒来就听见这样的消息?”说着有些懊恼地扯了扯衣袖,像是在发泄心中的躁意。“厌火之丘很危险吗?”云深看他的样子心里有些莫名的紧张,迟迟会没事的吧?“就是金翅鸟那家伙的脾气有些暴躁。”文瑶答了一句,“算了,我还是不睡了,我去九庭等等,要是祀灵师大人有需要的话我就赶过去,好歹我也是水性的神兽,打架什么的水平也不错!”说着对着云深挥了挥手,便一个转身就消失不见了。湖面又恢复了平静。云深看了看湖对面树木掩隐的南楼,心里有些挂念,迟迟,你会没事的吧?厌火之丘。姬辞破开结界后,神色淡定地继续行走。地面的红色土壤温度很高,若非姬辞加持了灵力,鞋子衣服应该都燃烧起来了。姬辞没有将长剑收回,而是直接拿在手里。寂灭已经是剑灵,自身便有着神智,对隐藏的危险十分敏感。或许是已经数千年没有尽情地杀戮了,寂灭显得很是焦躁嗜血。姬辞走到火焰之地的边缘的时候,才发现两地之间有着一条深渊,深渊底有岩浆在流动,散发着阵阵灼热的气息,像是要将万物炙烤成灰一般。姬辞不惧蒸腾起来的炎火之精,站在边缘处往下看去,随即站起身,神情思索。“寂灭,我怎么觉得,金翅鸟低估了我呢?”说着朝着深渊底部挥动长剑,只见剑气如实物一般,化作一把巨刃,直直地往底部斩去。随即,响起了血肉撕裂的声音。“埋伏在这里,真的以为就不容易被发觉了么?”姬辞自言自语道。寂灭还没有靠近深渊的时候剑身就有些颤抖,到了边缘才发现,里面竟然有着上万只火炎蛛。它们所吐出的丝与粘稠物会像蒸腾的热气一般自岩浆中缓缓上升,若有谁想要从岩浆的上面走过,就会被隐藏起来的蛛丝缠住全身,无法动弹。蛛丝无形,连强大的神兽都曾经因此成为了火炎蛛的食物。姬辞确定岩浆中的火炎蛛都全灭之后,这才直接踏着空气去到了对面。站在离深渊边缘很近的地方盘腿坐下,他将长剑收回,长长的白衣落在地上,沾染了不少红色的尘埃,很是刺眼。姬辞的声音带着灵力,“出来,金翅鸟。”他并没有用命令的口吻,但是周身的气息却显得很是威严,表情有些冷漠,有浓重的灵压往四周散去。周围没有响动,连风声都像是消失了一般。姬辞站起身,在旷野之中长身而立,眉目冷淡。他手握寂灭,剑尖及地,剑身散发的剑气让他的墨色长发飞扬起来,白色衣摆落在高低不齐的绿草间,响起细微的摩擦声。“出来,不要让我动手。”说着顿了顿,“我不想再说第二遍。”这时,一阵翻滚的热浪逐渐逼近,旷野边缘的青草渐渐燃烧起来,以燎原之势迅速逼近姬辞。姬辞站在原地,像是沉默的雕塑。四面熊熊而来的大火最后停在了姬辞方圆一米的地方,再不能往前一寸。燃烧着的火光让姬辞的眸中亮了起来,带着一丝奇异的色彩。寂灭的吟啸声渐渐变大,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气与张扬。姬辞握着寂灭,低着头对它说道,“不要太激动了寂灭,我们的对手现在不是都还没有现身吗?”姬辞微扬着头,念了一句短小的法诀,就看见延绵自天际的大火瞬间熄灭,留下袅袅的尘烟与满地的灰烬。此时,一个火红色的身影自西方迅速地朝着自己所在的位置袭来,如一团燃烧的烈焰。===========================作者有话要说:【脑补小剧场】有一天,深深和迟迟在吃红烧肉,只剩下最后一块儿肉了……迟迟:深深,肉肉,你吃!o(≧v≦)o~~深深:迟迟乖,我不吃,你吃。O(n_n)O~迟迟:啊——(张嘴)o(≧v≦)o~~深深:O(n_n)O~作者君:迟迟你敢再坚定一点吗?╮(╯_╰)╭五十九、幕后火红的身影靠近的时候,像是空气都要燃烧起来。姬辞站在原地,四面扬起的风在他一步远的地方呼号着,带着热浪与旋转的气流。姬辞的墨发与长袍纹丝未动,如同毫不受周围的气流干扰一般。寂灭安静地被他握在手里,他直视着越来越近的火红的身影,眼中渐渐跃动起来火光,光芒越来越盛,像是冰原上猛然焚起的烈焰。金翅鸟在离姬辞尚有百步远的时候,双翼突然大张,接着数百羽毛化作了燃烧着的利箭,密集地射向姬辞。姬辞瞳孔微缩,看着飞来的羽箭静静地握紧了手中的长剑。此时他突然发现,实际速度非常快的箭雨在自己的眼中像是放慢了一般,自己甚至能够看清楚上面的火焰与纹路。姬辞神色闪过一抹深思,这是因为力量变得强大的原因造成的吗?在思索的刹那间,姬辞轻轻挥了挥广袖,数百羽箭纷纷在身前坠落,触到地面之后火焰尚未熄灭,姬辞像是站在火圈中一般。“放了毕方。”姬辞看着停在不远处的金翅鸟,语气淡漠,没有杀意也没有恐惧,像是冬日的湖水一般。金翅鸟体型巨大,全身的羽毛如同正在燃烧的火焰,一双羽翼张开足有数米,轻轻一扇便会燃起火焰无数。它的喙是红色的,长有四爪,蓄势待发地站在那里,有一种让人恐惧的气息。此时它的双翅微动,紧紧盯着姬辞,瞳孔紧缩。“放了毕方。”姬辞再次重复道。现在的他丝毫不惧金翅鸟,自身的实力高于它太多。但是金翅鸟亦是神兽,他总还是想要避免无端的杀戮。如果金翅鸟放了毕方,他就直接带毕方走。若是日后毕方想要报仇,他自然也不会插手。不过这一次,必会救回毕方就是了。金翅鸟突然伸长了脖子,长长地鸣叫了一声,声音尖利,混在风中像是要刺破人的耳膜一般。它巨大的身躯瞬间腾空,双翅大张,瞬间有了遮天蔽日之势。姬辞看着上空的阴影,微微眯了眯眼睛,周身猛然杀气四溢,寂灭在他手中动了动,低低地吟啸声混在风声中听不清楚。金翅鸟腾空之后,四爪绷紧,双翅擎风,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姬辞袭去,只在半空中留下了一道火红的残影,带着浓重的烈炎之气。姬辞一手垂在一边,手捏法诀,另一只手抬起寂灭,声音轻缓,“去吧,饮尽它的血也无妨。”寂灭发出一声长啸,瞬间脱离姬辞的手,在空中一顿,霎时化身无数剑影齐从四面向着金翅鸟飞去。金翅鸟见长剑破风而来,眼眸微凝,瞬间控风改变方向,但是寂灭极为敏感,剑影纷纷随着金翅鸟的移动而倾斜剑尖,狠狠刺入金翅鸟的身体。空中响起哀鸣,金翅鸟双翅垂落,像是被神箭射下的金乌一般,迅速沉落而下。金翅鸟的双翅无力地扑在地上,有潺潺的鲜血流了出来,尽数化为了燃烧的火焰,它的身侧一片火海。此时,地底响起了岩石破裂的声音,只见无数树藤从地底长出,将它整个躯体都缠绕在了里面,铸成了一个坚实严密的囚笼。“怎么,你以为这样就能制得了我吗?”金翅鸟的声音很是尖利,每一个字都带着回音。它双翅不断挣扎,血液变成的火焰瞬间带着强大的力量扩大上升,将树藤渐渐烧灼,树藤很快就变成了焦黑的枯木,金翅鸟的长喙中喷出一道金色的火焰,就见它身侧的所有事物都化为了粉末。在囚笼消失的瞬间,扎在它体内的长剑突然纷纷变为了红色的铁索,它的翅膀刚一触碰到铁索的表面,就发出了焦糊的味道。寂灭变为本体直直飞起,环绕着姬辞飞了两圈,最后落到了他的手里。“为什么你会拿着寂灭之剑?”金翅鸟看了看束缚着自己的金红铁索,猛地看向姬辞,眼中有着不可置信。“怎么,指使你的那个人,没有告诉你吗?”姬辞看了他一眼,随手将寂灭收回,语气带着冰冷之意。“你不可能是首代祀灵师!他已经灰飞烟灭,不可能还留在世间!更加不可能在千万年后变成……”金翅鸟猛地停住话语,喃喃自语道,“所以……才说你和首代祀灵师很像吗?”金翅鸟突然像是被刺激了一样,言辞一下子就激烈了起来,“你放开我,我们再战!首代祀灵师又如何?还不是天道的走狗!我们再战!”它的语气包含着愤恨与无尽的憎恶,眼神似有些迷乱,像是将姬辞当做了姬无央一般。“怎么,不认输?”姬辞望着匍匐于地的金翅鸟,微微扬了扬下巴。“绝不认输!再战!”金翅鸟疯狂挣扎起来,声音尖利无比。无数的羽毛从双翼上抖落,又被锁链灼伤,双翅上突然出现了许多的伤口,很是狰狞。“哼,再战?”姬辞有些不屑地看着他,接着说道,“把毕方交给我。”“祀灵师对神兽真是不错……”金翅鸟突然就镇定下来,它的头低着,金色的喙闪着暗光,“你这么在乎毕方,不远万里来救他,你就不担心那个姓云的人类发怒么?”金翅鸟带着嘲讽地对姬辞说道,“祀灵师竟然爱上了人类,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说着竟是狂妄地笑了起来,带着嘶哑与嘲弄,刺耳无比。姬辞表情没有改变,“又如何?”说着将寂灭对准了金翅鸟的脖子,“放了毕方,告诉我,是谁指使你的?”或许是因为金翅鸟提到云深,让姬辞的眼神狠了几分,连寂灭都感觉到了他的怒气。“不放,也没有谁指使我。”金翅鸟不在意眼前的长剑,满目怨怒地看着姬辞,“你就只有这么一点本事而已,祀灵师。”姬辞盯着金翅鸟,“是不是——炎耆?”说完,他便发现金翅鸟的双瞳微缩,虽然只有短短半秒的改变,但是姬辞确定,自己猜对了。真的是——炎耆?不过此时炎耆应该正在从极渊,难道他已经逃出来了?还是,他根本就没有被关进从极渊,在从极渊中的炎耆,另有其人?姬辞突然收回长剑,紧接着念动法诀,手中寂灭腾上半空,停在了金翅鸟的正上方。突然,剑尖溢出符文环绕住了金翅鸟庞大的躯体。金翅鸟感觉到体内力量的流失,极为恐惧地尖声叫起来,“不——你不能夺走我的妖力!——”寂灭贪婪吸收着妖力,整个剑身都变成了火红色,表面的光亮明明暗暗,内部像是有星星点点的光芒在流动。“寂灭,回来,够了。”姬辞估摸着力量流失的速度淡淡开口,寂灭听话得停止了吸收,满足地回到了姬辞的手里,他似乎很是兴奋,在姬辞的手中不断地震动嗡鸣,还轻轻地蹭着姬辞的手心。逐渐的,长剑红光散去,剑柄又变回了白玉的模样。姬辞感觉了一下,便发现寂灭直接吸取了金翅鸟八千年的妖力。“告诉你背后之人,我姬辞等着他出现。如尔等,见之,杀之。”说着,姬辞拿着寂灭便走了,长长的白衣染上了红色尘埃,黑发随风肆意,带着逸散的灵气与煞气。金翅鸟双翅垂地,羽毛间布满了尘土,连火光都黯淡下去了。它看着姬辞的背影,双目瞬时被仇恨湮没,姬无央……姬辞……此仇不报……姬辞念动风诀浮于半空中,指尖凝聚灵力画了一个圈,就看见红色的光点位于自己所在之地的东南方。毕方就在那里吗?姬辞摸了摸平静下来的寂灭,声音带着沉思与怀疑,“你有没有觉得,金翅鸟真的太弱了?”寂灭嗡鸣了一声,表示赞同姬辞的说法。“总觉得,救毕方过于容易,我以为,至少有不少修为妖力比金翅鸟高的神兽妖魔在等着我呢。”姬辞的语气带着疑惑与不解。这么千方百计地将毕方抓走,又曲折地告诉自己线索,等自己终于来了这厌火之丘,却只有金翅鸟一个等在这里,这让姬辞有些失望。“或者说,只是谁想要试一试我的实力如何,然后再作打算吗?”姬辞自言自语,猜测着幕后指使的意图所在。金翅鸟的背后是炎耆,那么,炎耆的背后站着的,是不是重黎?但是,若真的是重黎,他会这么轻易地放过我吗?一路走到丹穴口,姬辞看着聚集在洞口一脸惧意地看着自己的火鸟精怪们,没有在意它们就直接进到了洞穴之中。这厌火之丘,已经没有了妖力在金翅鸟之上的神兽了。丹穴中俱是熔岩,姬辞身体四面结出了一层透明的薄膜,将所有的火光烈焰都隔绝在外。穴中曲折,绕过无数岔路与洞穴口姬辞才走到了丹焰池——金翅鸟平时修炼的地方。它位于丹穴的最深处,中间有一块圆形的巨石,四面都有符文流动,金光明灭。寂灭长啸了一声,姬辞摸了摸剑身,“嗯,我看见了,毕方就在那里。”姬辞说完便轻轻一跃,足见轻点凌空跨过冒着气泡的焰池,站到了巨石台上。巨石的表面刻着上古法阵,毕方便被法阵困在中央,气息奄奄。若非感觉到他的丹火之源尚有灵气的波动,姬辞都会认为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灵力,只剩普通的禽鸟之躯。姬辞持剑凌空一斩,法阵瞬间损毁。良久,毕方才缓缓睁开了眼睛。他蓝色的羽毛颜色变得十分浅淡,白色的喙也有些透明,在他两眼之间,却有一枚黑色的火焰缓缓流转,带着不详的黑暗气息。这就是纪家桃花精所说的毕方误食的黑色火焰吗?姬辞蹲下身,手心散发出白光,渐渐将毕方的整个身子笼罩住,随即微微皱起了眉。灵力只剩下了不到两成,毕方到底是怎么弄成这样的?毕方睁开眼就看见穿着月白色深衣的姬辞蹲在他的身前。“祀灵师?”毕方有些吃力地站起来,神智与精力都恢复了些,但是身体过于虚弱,有些站不稳。“你是这一代的祀灵师吧?”毕方声音虚弱地问道。他与祀灵师签有契约,因此能够感觉到姬辞身上的灵力气息。“嗯,我是姬辞。”姬辞站起身,整了整深衣,“你现在好一点了吗?”一双眼睛沉静地看着面前的毕方,并没有准备上前扶一把。“嗯,已经好一点了。”毕方双翼微垂,有些奇怪地问道,“您怎么会在这里?”“我来救你。”姬辞的表情却是更加清淡,“不是你让魏紫来找我,让我来救你吗?”看毕方的模样,像是根本就不知道魏紫来找过自己一样。“魏紫?”毕方重复道,“不可能,我与牡丹一族的关系上古开始就十分糟糕,以前每次去他们族里,总是会踩踏他们的花圃,所以他们就算见了我受伤,也不可能去找您。”毕方气息有些微弱,说起话来有气无力,让人担心一不注意他就会断掉气息一般。“嗯,我知道。”姬辞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不管怎样,先带你回去再说。”说着问毕方,“现在可以移动吗?”“自然可以,虽然伤势很重,灵力折损的厉害,但是移动还是没有关系的。”“那我们回九庭吧。”姬辞点点头,用寂灭画下了法阵,将自己和毕方包围起来。随后白光覆盖,两人便消失在了原地。焰池依然沸腾。两个时辰后,在丹穴的不远处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漩涡,两个人影从漩涡中走出。一时间,洞口的火鸟精怪纷纷匍匐在地,身体瑟瑟发抖。其中一人长着一对犄角,长长的红发落到脚跟处。他身材魁梧,整个人都散发着无法抑制的烈焰煞气。他的指甲乌黑,此时正一脸恭敬地对身边穿着黑色兜帽的人说话。“主君,确定已经走了。”他的眼神炙热,面对着黑色兜帽的人像是面对着自己的信仰一般。“炎耆,你说,他是不是姬无央?”穿着黑色兜帽的人力量过于强大,无数的黑暗力量透过斗篷溢了出来,紧紧笼罩着他。他的声音低沉,带着磁性,威严而深沉,犹如广袤的夜空,无际,却有着吞灭万物的力量。他的手指十分修长,此时正把玩着一块玉璧,带着深思与复杂,有着深入骨髓的恨意,又包含着缠绵入骨的怀念。“非常像。”炎耆略微思考之后回答道,“不管是表情还是气质,特别是使用寂灭的时候,动作与习惯和首代几乎一模一样。”炎耆低着头,不敢直视面前之人的面容。他的遣词十分小心,因为他从来就十分明白,首代祀灵师姬无央在主君的心中到底是有多重要。“嗯,我也觉得。”戴着兜帽的男人看着丹穴,像是在回忆姬无央的模样,语气也稍微温和起来,“他还是那么任性,自己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谁劝也不听。”说着,竟是带上了笑意。炎耆听着,腰弯得更深。“不过,当年,姬无央竟然真的敢对自己下杀手,没有我的同意,他竟然敢对自己动手!”说着,语气染上了狠厉,“他以为这样,就真的能够逃得掉了吗?”说着,语气有突然变得轻柔,“炎耆,我最忠诚的属下,你说,我应该怎么把不听话的小东西抓回来?让他明白,吾,是不可违抗的!”“属下谨遵主君指令!”炎耆迅速地跪下,额头及地。他只感觉自己全身都变得僵硬起来,全身的骨骼都像是要被压碎了一般,主君身上所散发出的怒气完全就不是他能够承受的!“姬无央……姬无央……姬……辞……”掩在兜帽下的双眼露出势在必得的神色,带着深情与疯狂。你以为,这一次你真的能够再逃得掉吗?=========================================================作者有话要说:【脑补小剧场】迟迟:啊啊啊深深!你的终极情敌出现了!终于出现了!~(≧▽≦)/~深深:你这么兴奋做什么?╭(╯^╰)╮迟迟:小说终极定律,情敌强攻出现了,小攻都会对小受非常好的!不是吗不是吗?~(≧▽≦)/~深深:好吧,我有哪里对你不好了?╭(╯^╰)╮迟迟:我昨天要吃点心你都不让我吃!(⊙v⊙)深深:你都已经吃第十块儿了……( ⊙ o ⊙ )!迟迟:我那天吃冰淇淋你也不让我吃!(⊙v⊙)深深:那是你在拉肚子啊……( ⊙ o ⊙ )!迟迟:(打滚)不管,情敌攻出现了,我要吃点心!我要吃冰淇淋!不然……(╯▽╰)深深:不然什么?╭(╯^╰)╮迟迟:不然……不然……不然我就哭给你看!╮(╯▽╰)╭深深:……-_-|||作者君蹦出来:谢谢多啦狐狸的第二个地雷!非常感谢~鞠躬~大亲亲~\(^o^)/~六十、回程姬辞将毕方带回九庭的时候,再次引来了无数神兽的围观。当然,这一次不是围观姬辞,而是“探望”毕方。“勉——”毕方,你怎么变成这样惨烈的模样了?这是帝江比较温和的问候。更多的神兽表示,“毕方,你是被谁捉去烤火鸟了吗?吃了是不是大补啊?”“毕方,你这么瘦一点,肉都没有一口,你把自己烤熟了装盘子里放本座面前,本座都不屑尝一口啊,谁这么没有品位?”姬辞站在一边沉默地站着,听着一群活了千万年的神兽老妖怪在那里“安慰”毕方,突然觉得他们的口才其实还是很不错的,或许是因为他们平时一个个都去睡觉了,以至于自己一直都没有发现他们一个个都是话唠。“吾只是出了点意外,你们这群老不死的都给我滚开!”毕方十分羞恼地吼了一句,奈何他过于虚弱,虽然努力想要增强自己的气势,但是引着长颈干嚎的模样还引得了一众神兽的嘲笑。“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啊,毕方。”一阵水汽传来,文瑶突然从走廊边缓缓走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但是眼里却满是幸灾乐祸。文瑶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袖,“我说毕方,要不我再给你加点水儿,来个水煮独角鸟怎么样?”说着用袖子遮住自己的鼻子,“这是什么烧焦了的味道,真是难闻。”说着一脸嫌弃。毕方看着文瑶的表情快要喷出火来。他们两个认识了近万年,但是见面除了冷嘲热讽打架斗殴之外,就没有做过其他的事儿。如今毕方看着文瑶一身蓝衣地站在自己面前,只觉恨得全身都要冒出火焰一般。“陆吾。”姬辞退到角落,低声唤了一声陆吾。白衣白发的陆吾瞬间出现在姬辞面前,“主上安好。”“嗯,我走了几天?”姬辞看了看不远处被神兽围着的毕方,又将视线落到了陆吾的身上。神兽地界时间流速与人世不太一致,所以姬辞不清楚按照人世的时间来算,自己已经走了多久。“半月。”陆吾答道,“一共十六天。”“嗯,毕方就交给你了,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姬辞点点头又说道,“我先走了。”陆吾行礼道,“恭送主上。”姬辞“嗯”了一声,转身便离开了九庭。陆吾看了看一身是伤都还在和文瑶争执的毕方,突然抚了抚额头,把他们两个放在一起,真的好吗主上?姬辞回到华庭的时候,屋内只有纪瑚与克里斯的气息。姬辞在更衣室换上了亚麻衬衫,又套上一件浅色的外套就下了楼。克里斯对姬辞常常突然出现在房中已经很习惯了,十分淡定地行礼道,“小少爷,下午好。”他穿着一件燕尾服,带着一副金丝眼镜,显得十分严谨。“下午好。”姬辞点点头,“深深在办公室吗?”姬辞在沙发边坐下来,自己端了一杯果汁小口地喝着,一边问道。自己不在的话,现在这个时间深深应该在工作吧?“三少现在在学校,今天学校教授找三少有事情。”克里斯看了看座钟显示的时间,随后对姬辞说道,“三少两点到的学校,应该会在五点回办公室。”“现在刚好三点……”姬辞看了看时间,对克里斯说道,“我去学校找他吧,你帮我备车。”克里斯应了声是便出去了。姬辞坐上宾利的时候,觉得车厢里到处都是云深的气息。撑着下巴看着窗外,一边有些发神地想,要是深深突然在学校看见我,会不会很开心很惊喜呢?想着想着就笑了出来,见到深深,真好。姬辞下了车,循着上一次和云深一起走过的路往宿舍楼走去。走到图书馆附近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姬辞转身,就看见两个女生正往自己这边走过来。姬辞看了看,其中一个比较面熟,回想了一下,好像是叫姬菀吧?上次姬家家主带来的那个女生,想要和云深订婚的那个。想到这里,姬辞的眼神微微冷了下来。对于他们,姬辞有些下意识地排斥。姬菀有些胆怯,但是妹妹一直抓着自己的手不放,让她稍微有了一点勇气。她因为是长女,一直就被管教地极为严格,性格也不像妹妹那样开朗外向。她们两个都在燕大上学,从图书馆出来,姬菀就看见独自一人走在林荫道上的姬辞,有些愣神。妹妹姬漪注意到了她的不正常,一问才知道,那就是姬辞。“小妹,别去……”姬菀挣扎了两下,但是姬漪就是不放手。姬菀很想告诉妹妹那天自己和爷爷遇见的事情,但是爷爷警告过自己,一定半个字都不能透露,想了想,姬菀还是闭上了嘴。这里是学校,不管怎样,姬辞都不会像上一次那样拿出长剑吧?想到这里,姬菀又有些犹豫了。“他怎么就不让你嫁给云深啊?我姐姐又不是配不上云家三少!就算他是祀灵师又如何,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帮你去问清楚!”说着就拉着姬菀走了过去。“堂哥!”姬漪声音很欢快地喊了一句,拉着姬菀的手站在他的面前,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姬辞,显得很是乖巧可爱。“我没有妹妹。”姬辞有些冷淡地回答,说着准备走开。“堂哥,我们兄妹十几年没有见面,堂哥也不能不认我们是吧?表示友好,我和姐姐请堂哥吃东西?”她没有因为姬辞的冷淡而生气,依然笑语盈盈地看着姬辞,像是丝毫不介意哥哥性格冷淡的妹妹一样。“你想说什么?”姬辞有些不悦地看着姬漪,视线扫过姬菀,就发现她有些恐惧地低下头,被姬漪抓着的手也紧了紧。“我只是想问问,为什么堂哥你不想让姐姐嫁给云深。”姬漪没有理会姐姐紧握着自己的手,脸上的笑意瞬间就淡了下去,十分执着地看着姬辞。“需要理由吗?”姬辞嘴唇紧抿,他非常不喜欢听见别人说“嫁给云深”这几个字。“需要。”姬漪语气坚定,扬着下巴看着姬辞,“就算你是祀灵师,也需要!不能因为你一个人的意见和喜好,就直接否决姐姐的婚事。”姬辞看了看姬漪,又看了看一边一直低着头的姬菀,眼神有些嘲讽,“好。”三人在不远处的小茶室坐了下来,幻境很清幽,店里也没有几个人。姬辞没有点任何东西,他十分随意地坐在椅子上,等对面的人开口,显得有些漫不经心。“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不让姐姐嫁给云深,是觉得我姐姐不配吗?”姬漪直接开口道。她不喜欢姐姐一脸怯弱的样子,过于懦弱。但是爷爷却很喜欢姐姐,说她这样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姬漪对姬菀算不上很喜欢,但是相比起自己这个姐姐,她更加讨厌姬辞。“只是不想。”姬辞简单地吐出几个字,之后就没有再说话。“你一直都是这样的态度吗?”姬漪皱着眉看着姬辞,说着又笑了笑,像是明白过来一样,“说的也是,你是祀灵师,本就不需要遵守什么礼节规则,所以,你根本就不会理解我们这些凡人的心情!”她看着姬辞的表情有些讽刺,像是在嘲笑一般,“再说,你就这么直接地不让姐姐嫁给云三少,你就不怕云三少表面不在意,实际上心里生你气?要知道,并不是随便谁都能够和姬家嫡系联姻的。就算是再好的朋友,也不能干涉对方的婚事吧?你不用娶妻生子,但是云三少可是需要的呢。”姬辞看着她的模样,又看了看表情紧张的姬菀,垂下眼睫没有说话。但是不可否认,姬漪的话让他有些迷茫。是啊,自己注定一世孤星,但是云深确实要娶妻生子,传宗接代的,自己怎么能拉着他不放手呢?姬辞放在桌下的手握成了拳,指节发白。见姬辞盯着桌上的水杯没有开口,姬漪顿了顿继续说道,“或许你不知道,因为你,我和姐姐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能拥有!”或许是因为多年埋藏在心底的情绪忍不住想要宣泄,见到姬辞,她有些忍不住,连声音都满是憎恨。“我和姐姐以前都不叫这个名字。姐姐叫姬晚池,我叫姬漪池,但是自从你当了祀灵师之后,姬家所有人都要避讳你的名字!连发音相近的都不行。我们就因为名字里面有一个水池的池字,就必须改名。”姬漪说起来有些愤怒,“你不就是祀灵师吗?为什么我们姬家要像供着祖宗一样供着你?我们都是人,为什么我们却要避讳你的名字?”姬菀见姬漪越说越过分,有些着急地拉了拉姬漪的衣袖,看了看那姬辞面无表情的神色,心里有些紧张。“姐姐,你别拦我,我都已经憋了十多年了。我们当年在燕山学校,后来他要过来上学,我们就必须转学。这是为什么?他姓姬,我们就不姓姬了?他只是三房的孩子,我们却是长房嫡系。难道就因为他是祀灵师?我们就要退避三舍?”“说完了?”姬辞看着姬菀两姐妹,慢悠悠地吐出这几个字,漆黑的眸子像是寒星一般。“我们……”姬菀想要解释什么,但是看着姬辞冰冷的眼神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有些担忧地咬着下唇微微低下头。“不管今天,你们找我是想要说什么,是问我理由也好,还是想要发泄心中的不满,现在也都说完了吧?就算没有说完,我也没有准备再听。”说着站起身,他一半的面容隐在阴影里,带着令人惊讶的威严,“不管如何,不要再提关于云深的婚事,你们两个,谁想要嫁给他,都不行。”说着淡淡地看了一眼姬菀,直接走出了门。姬菀看着姬辞纤瘦的背影,缓缓放开紧握的手心,才发现手心已经满是冷汗。她沉默着低着头,全然不理会一边姬漪不满的低语,兀自出神。姬辞站在宿舍楼旁的树下,抬头看了看,他甚至能够感觉到风中传来的属于云深的气息。让他想要去到他的身边,那是这世界上唯一令自己安心的地方。姬辞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正准备上楼去找云深的时候,就看见云深走下了楼。云深看见姬辞呆呆地望着自己,缓缓笑开来,像是徐徐盛开的花朵。姬辞看着不远处正朝着自己走来的云深,眼眶突然有了湿意。深深,我或许非常自私,但是,就算我一世坎坷,也要你和我一起。我会保护你,用我的生命,你一定不能离开我。我已经,没办法忍受失去你的感觉了。“迟迟,你回来了。”云深视线落在姬辞的身上没有移开一点,脚步迅速地去到姬辞的面前,笑容温和,翡翠色的眸子都要比平时亮了几分。他看着面前的姬辞,像是永远也看不够一般,带着想念与心疼。“嗯。”姬辞不由自主地笑出来,手下意识地拉住云深的手,十指紧扣,“我回来了。”云深吻了吻他的眉心,叹息着将他拢在怀里。我的迟迟,你终于回来了,没事就好。想着双臂收紧了一些,像是要将姬辞溶进自己的身体一般。姬辞靠在云深的肩膀上,像是突然感觉到什么一般,眼神直直往一边看去,那里,正站着姬菀和姬漪。姬菀的表情有些慌乱,她下意识地错开姬辞的视线,拉着妹妹的手想要离开。姬漪却是满目愤恨,她看着拥抱着的两个人手握成拳,脸上俱是厌恶与不甘。姬辞冷冷地看着他们,眼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他的视线像是实质一般,让她们遍体生寒。姬菀想起那天姬辞架在爷爷脖子上的剑,突然脸色一白,不顾姬漪的挣扎拉着她迅速跑开了。姬辞看着她们消失在视线范围内,缓缓垂下眼,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作者有话要说:【脑补小剧场神隐中……】鞠躬,真的不好意思,这几天有些忙,又要拜托存稿箱君帮忙发文了 但是还是每天晚上五点二十发文……小剧场先神隐一下,真的不好意思啊~谢谢大家的支持 非常感谢 抱抱六十一、樱桃“姬菀你放手!”姬漪使劲挣扎,但是不知道平时文文弱弱的姐姐怎么突然这么大力气,怎么挣也挣不开。因为跑了很远,姬漪喘着粗气,吼出来的声音有些哑。发现已经跑出了很远,姬菀才停了下来,撑着膝盖喘气,脸上满是潮红。她平时都没有怎么运动,今天突然跑起来让她觉得喉咙和肺都有些难受。“你看见没有?”呼吸平静下来后,姬漪有些紧张地问姬菀,像是在确定什么。原本是她想要去找云深问清楚,不娶姬菀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姬辞的意思。只是没有想到刚一走到那里,就看见云深正在亲吻姬辞,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那绝对不会是一般的好朋友能够做出的事情。姬漪瞬间就明白过来,因为姬辞爱上了云深,所以才不同意云深娶姬菀,不,是娶所有的女人。想到这里,姬漪的心里突然有些疯狂,无数的念头冒了出来,让她的呼吸都激动地颤抖起来。“我什么都没有看见。”姬菀站直身体,看着姬漪道,心里有些担心,但是脸上的表情十分坚决。不管刚刚自己看到了什么,绝对不能说出去一个字!她能够想象,要是姬辞和云深的事情说出去了,会出现怎样的状况。姬辞实在不是一个任人拿捏的祀灵师,从那天他的态度来看就知道了。只是现在需要担心的是自己这个妹妹,她实在是冲动了些。“什么?”姬漪突然拔高了声音,瞪大眼睛看着脸色有些白的姬菀,“刚刚你明明和我一起看见他们抱在一起了!”姬漪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神色一下子就变了,“哈,姬菀,你真是懦弱到了极点!真不知道爷爷怎么就喜欢你,还让你嫁给云深!”姬菀觉得有些疲惫,她看着面前眼神带着谴责与鄙视的妹妹,想要解释什么,但是又住了口,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带着警告出口道,“你不要想用什么自认为高明的办法去把这件事抖出来,你真的会后悔的!姬辞他并不是良善之辈,我怕你会出事。”姬菀说得很认真,她想要告诉妹妹,姬辞并不是一个好人,那天他将剑架到爷爷脖子上的时候,手都没有抖一下。她相信,要是爷爷再提一句婚事,那一剑肯定会刺下去。“呵,姬菀你不敢,不要就以为我也不敢!”姬漪扬了扬下巴,看着姬菀有些鄙夷,绽放在嘴边的笑容像是浸满毒汁的果实,“喜欢上了男人,和云家三少有这等,你觉得,要是这件事宣扬出去了,到底会产生怎样的效果?他这个祀灵师,还做不做得成呢?”姬漪想着事情的发展,突然就兴奋起来。“姬漪!你疯了?”姬菀听着她的话紧张起来,一把拉住她的手,“要是爷爷知道你……”“爷爷知道我什么?”姬漪一把甩开她的手,“那时候,爷爷知道了姬辞阻止你嫁给云深的原因,还会顾及我?那时候该担心的,是姬辞吧?谁知道他是只和云深有私情呢,还是秦与白修都被囊括在内?”“姬漪!这件事你做了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好处!对我们姬家没有一丁点的好处!难道你想害了全家吗?”姬菀想要劝阻她,这件事抖了出去,就算族里不惩罚她们,祀灵师也绝对会出手的!“你怕了?”姬漪看着姬菀,随即翘了翘嘴角,转身就离开了。姬辞,我倒是想看看,作为祀灵师的你,要怎样才能解决这件事。至于云深,既然我们都无法得到,那么,你也别想得到!云深替姬辞系好了安全带,趁机在他的耳垂上咬了一口,“迟迟想我吗?”热气扑在细腻的肌肤上,瞬间便浮起一层薄红。像是桃花玉石一般的润泽。“恩。”姬辞点了点头,不自在地微微扭了扭头,小声说了个字,“想。”云深笑着坐直身子,手握着姬辞的手轻轻揉捏,“迟迟回来了就好。这一次顺利吗?”“唔,顺利地有些诡异。”姬辞想了想回答道,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便用上了诡异这个词。“诡异?”“嗯,赢得过于简单了。”姬辞看着云深思索的表情解释道,“一方面我实力确实增强了非常多,但是,这一次真的不像我想的那么艰难。”姬辞分析道,“我不明白,背后的那个人设计了这么长时间,这么多的环节,才将我引到了厌火之丘,但是我面对的却只有金翅鸟一个敌人,很轻易地就打败了它。”姬辞现在想起来依然有些不解,他不明白幕后那个人的心思到底是怎样的。“会不会……只是想试探你的实力?因为对方不清楚你现在的实力到底如何,所以想要试探?”云深皱眉想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嗯,有可能。”姬辞点了点头,“我也有这样的想法。但是不管对方想要怎样动作,我小心防范着就好。”就算动用九庭的力量,也没办法找到重黎。“好了,迟迟也累了吧?要不要休息一会儿?”云深看着他有些疲惫的模样,抚着他瘦削的肩膀声音柔和地问道。“好。”姬辞听云深这么一说,才觉得四肢都很是疲惫,于是十分乖巧地点头,随即软软地趴到云深的大腿上,感觉云深的手正力道柔和的拍着自己的背,没一会儿便安心地沉入了睡眠。云深看着渐渐睡熟了的姬辞,十分爱怜的亲了亲他的脸颊,看着他的睫毛随着呼吸不断起伏,微微笑起来。回了家的前几天姬辞总是犯困,在厌火之地的时候还没有觉得,一回到家了,瞬间睡意就全都袭来了。云深看在姬辞一边吃早餐一边打瞌睡的模样,真是哭笑不得。姬辞一手拿着一个银质雕花长勺,眼睛半闭着,整个头都向着装着早点的盘子落去,一点一点的样子像是小鸡在啄米一般。克里斯看了看姬辞,又看了看三少兴味盎然的表情,想要提醒姬辞的话就卡在了嘴边,嘴角有些不自觉地露出笑意。现在的小少爷,像是还没长大的孩子。姬辞手抓着勺子,下巴就撑在手背上。勺子的底部紧紧地抵着装着早点的餐盘,突然勺子一下子就“呲——”地往盘子的边缘滑了过去,十分准确地将盘中的一个樱桃戳出去好远。姬辞的下巴正好蹭到了盘里的一点奶油,下巴像是长出了一小戳的胡须一样。姬辞抬起头,有些愣愣地看着飞出去的樱桃,眼神迷茫,完全就没有反应过来出了什么事。看到这里云深终于没有忍住笑了出来,这样的迟迟真是太可爱了!姬辞看了看云深满是笑意的脸,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盘子,脸一点一点地红了起来,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有些恼羞成怒地瞪着云深,“深深不许笑!你都不提醒我!”说着又很不好意思,有些央求道,“深深不要笑嘛……”接着低着头用勺子搅拌着浓汤,小心地抬眼看了一眼云深,见他已经收敛了笑意开始吃饭了才舒了一口气。于是视线又不由自主地往地上的樱桃看去,想着得找个机会把那个小樱桃捡起来才行……云深走的时候,姬辞踮着脚尖帮他系领带。系好后,云深弯着脖子凑到姬辞的唇边轻轻吻了吻,“先去睡觉吧,我会想你的,我可爱的小樱桃。”说着快速地开门走了出去,剩姬辞一个人开着他的背影跺脚。坏深深!姬辞送走了云深,一个人又打着哈欠上楼补觉去了,扑到软软的大床上,姬辞翻身用脚卷过被子,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裹起来,没一会儿就睡着了。迷迷糊糊地还在嘟嚷着,“唔……我才不是小樱桃……”姬辞一觉就睡到了下午三点,起来的时候头还有些昏昏沉沉的。他坐在床边休息了一会儿,觉得思维清晰了一点才穿着睡衣下了楼,走到楼梯转角就看见克里斯和纪瑚都在客厅。“三少打电话来问过您吃午饭没有,我说您还没有起床。”克里斯见姬辞揉着眼睛下来,敛了敛燕尾服说道,“桌上是三少吩咐为您做的点心,说您昨天晚上就闹着要吃了。”姬辞揉眼睛的手僵硬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坐到了小桌边,握着勺子的手十分用力,心里咬牙切齿道,坏迟迟,被克里斯揭露出我缠着你要点心吃的事情真的好丢脸的!姬辞用了茶点,一个人抱着白色抱枕坐在阳台上晒太阳,已经是冬天了,太阳暖暖的很是舒服,让他整个人都慵懒起来。姬辞把自己整个人都陷在椅子里,像是冬眠的小动物,只露出了巴掌大的小脸。听见脚步声,姬辞闭着眼问道,“纪瑚,有事吗?”阳光落在他的睫毛上,像是染上了淡淡的金光。“小少爷。”纪瑚走到姬辞三步远的地方恭敬地行礼。“嗯,什么事?”姬辞睁开眼,伸了个懒腰看着纪瑚问道。“您去厌火之丘后,云泽少爷来找过三少,后来三少去了云家,看样子情况并不太好,三少回来的时候表情有些沉重。”纪瑚低着头说道。“云泽哥哥亲自过来的?后来云家还有什么消息吗?”姬辞视线落在从花架上垂下来的枝条上,因为是冬天的原因,上面已经没有了叶子,但是姬辞可以想象来年夏天的时候,必定又是绿意盎然。深深回去肯定被施了很大的压力吧,但是自己回来了几天他却连提都没有提。他是怕自己担心吧?姬辞闭了闭眼睛,淡淡地说了一句,“嗯,我知道了。”说着顿了顿,“谢谢你,纪瑚。”“这是属下该做的。”纪瑚深深鞠躬,作为祀灵师的侍者,他所做的还远远不够。说完,微微抬头见姬辞闭着眼,便悄声了行礼离开了。晚上云深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姬辞正趴在沙发上看画册,光着脚一晃一晃的。云深将手里的包和外套递给一边等候的克里斯,脚步轻微地走到了姬辞的后面,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脚,感觉到手中的凉意,云深淡淡地皱了皱眉。“啊,痒痒!”姬辞下意识地一蹬,但是心里知道是云深也没有怎么用力。“迟迟不乖,都不穿鞋子。”云深说着挠了挠他的脚心,就听见姬辞又是一声大叫。“我没有……唔痒深深——”说着就想要翻身坐起来,但是一只脚被云深握着,姬辞有些坐不稳,只好可怜兮兮地看着云深,双眼像是泛着水光。云深看他可怜的样子放开他的脚,倾身上去吻了吻他,“我回来了。”声音落在姬辞的耳边像是最温柔的叹息。姬辞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也亲了亲他的唇角,“嗯,辛苦了!”说着弯着眼笑了。云深捏了捏他的鼻子,一把将他整个人抱了起来,放到了餐桌边的椅子上,“来,迟迟陪我吃饭好不好?”姬辞晃着白生生的脚,想了想把双脚都放到了云深的腿上,还调皮地将脚趾伸到他的衣服里面,“嗯嗯,暖和!”云深拍了拍他的小腿,“调皮!”吃了饭,姬辞穿着棉拖鞋跟着云深上楼,亚麻的白衬衫开口很大,能够很清晰地看见他的锁骨的形状,很是美好。云深从浴室出来,换上了和姬辞同款的亚麻衬衫,将他抱起来放到膝上,“有什么心事吗?”两人相处了十几年,姬辞极为细微的变化云深都能够很轻易地感觉到,再有便是姬辞在他面前从来就藏不住事,就差没在脸上写上“快问我吧我有心事”几个字了。姬辞依着他的肩膀,有些担忧地问,“深深为什么不告诉,回去云家见外公的事情啊?纪瑚下午给我说,云泽哥哥来找过你的。”他知道深深是不想让自己担心,但是他也想要和云深一起面对,不想让深深自己一个人难过。“就是这件事?”云深看着怀里的迟迟有些不开心的表情,觉得心里暖暖的。“嗯。”姬辞点点头,一双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云深。“外公找我回去。”云深见他问了,也没有想要隐瞒什么,“想让我和你分开,但是我没有同意,所以就有些不愉快。”云深声音很缓慢,说地简单轻松,但是姬辞听得出,云深心里还是有些难受的,毕竟那是他的外公。“爷爷还说什么了吗?”姬辞下意识地玩儿着他的手指问道。“嗯,爷爷还说爸爸不应该同意我们。”说着顿了顿,“最后说,等我想通了才回去认错。”说到这里,云深语气不免有些低沉下来,抱着姬辞的手紧了紧。姬辞听了眉心微微皱起,“要是外公一直都不原谅你怎么办?”姬辞并不觉得自己和云深在一起是错的,但是他知道这在别人眼里,似乎并不是那么正确。他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原因,云深和外公的关系变得糟糕。“好了迟迟,我会想办法的,迟迟不要担心。”云深伸手将他皱起的眉心抚平,带着温热的触感。姬辞盯着他的表情看了几秒,点了点头,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处,轻轻地“嗯”了一声。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和你一起的。姬辞感受着他的气息,眼神坚毅。半夜的时候,刺耳的电话铃突然响起,云深就着壁灯暖黄的光伸手将手机拿过来看了看,声音有些沙哑,“迟迟,你的电话,不认识的号码。”知道姬辞号码的人不超过十个,是谁这么晚还打电话过来?六十二、姚黄姬辞有些迷糊地伸手拿过手机,眼睛都没有睁开,“你好?”语气里带着睡意。“魏紫?”姬辞一下子清醒过来,云深听见他叫出的名字,起身将房间的灯打开了。姬辞的眼睛有些不适应突然亮起的灯光,轻轻揉了揉眼睛一边回答着魏紫的话,“嗯,我说过的话算数。”说着,云深就看见姬辞的表情严肃起来,连眸子的颜色都变了。一手拿着手机,姬辞一边起身问道,“你们现在在哪里?我马上过来。”之后姬辞挂了电话,就看见云深已经帮自己将外套都拿了过来。“很急吗?”云深帮姬辞将外衣扣好,看着他有些沉思的表情问道。“嗯,姚黄被炎耆送回来了,受伤很严重。”姬辞语气有些沉重,他想起电话里魏紫说的,“炎耆将姚黄抓走,以此胁迫我引您去厌火之丘。半小时前姚黄突然出现在了我房子的客厅里,灵力已经无法支撑人形,化作了原身。”姬辞整理好外套,踮脚亲了亲云深的唇角,“深深先睡吧,我去去就回。”说着转身唤了声毕方,过了一会儿就看见毕方出现在了卧室,一起的还有文瑶。“主上。”毕方和文瑶齐道,之后毕方有些嫌恶地往旁边站了一些,像是嫌弃文瑶身上的味道一般。文瑶没有在意,很自然地也移动了一点,挨毕方更近了些。接着看了看毕方纠结的表情,满眼得意。“走吧,牡丹一族的姚黄,被炎耆送回来了。”姬辞说着就走去了阳台。“姚黄他……”毕方正想说姚黄的事找他干什么,突然反应过来,表情震撼地说道,“炎耆?主上,您说的是炎耆?”“就是炎耆。”姬辞回头看了他们两个一眼,“怎么,还不走?不走我叫帝江。”“要走!”文瑶赶紧应了一句,对一边的云深点点头便跟着姬辞消失了,阳台空荡荡的,只有浅色窗帘随风飞扬。姬辞出现在魏紫家客厅的时候,就看见整个客厅的家具都已经不知道被移动到了哪里,地面上铺满了泥土,上面躺着一朵巨大的牡丹花。魏紫站在一边神色焦急,却又不敢有丝毫的动作。感觉到灵力波动,魏紫猛地抬头,就看见姬辞站在那里,后面还跟着毕方和文瑶。“祀灵师大人。”魏紫站起身,微微屈身行礼。他穿着一件浅紫色的丝质睡衣,衣摆拖在地上,上面满是脏污的泥土。但是他的气质依然高华,如盛放在子夜时分的牡丹。“他怎么样了?”姬辞走近了看了看姚黄问道,魏紫侧身站到一边,视线没有移开分毫。眼中满是自责与心疼以及担忧。“我让族人送来了尧光山的泥土,姚黄维持着原体,泥土应该有帮助。”魏紫的声音很低,但是没有失去镇静。“是怎么回事?”姬辞蹲下身看了看姚黄,此时他艳丽的花瓣纷纷丧失了光泽,十分憔悴地落在泥土上,枝干也瘫软了一般无法支撑花朵的重量。整个牡丹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着。姬辞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枝叶,发现真的只剩下一点灵力在支撑着灵脉不断裂,否则本体早已化为了灰烬。“大约十年前,姚黄在尧光山失踪,族内没有谁察觉到。”魏紫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三年后,我接到一封信,让我夜半之时独自去后山。带走姚黄的人力量十分强大,我与姚黄两人的修为加起来或许还及不上他的十分之一。”“他长什么样子?”姬辞突然打断魏紫的叙述问道。此时他正低着头,手心有着轻柔的白光在缓慢地修复着姚黄的灵脉。“他穿着一件火红的披风,五官与特征都辨识不清,但是他告诉我,他叫炎耆。”说道这个名字,魏紫似乎有些害怕。他紧了紧拳头,像是在隐忍着什么,“他让我按照他说的做,不然姚黄就会灰飞烟灭。”“所以你就进入星图,之后接近宋弯弯,再通过她找到我吗?”姬辞看了看他,神色清淡地问道。“是的。”“为什么不直接找我?有毕方的消息,你很容易就能够通过九庭找到我。”姬辞继续问道。此时,因为灵力注入修复灵脉的原因,姚黄的枝叶渐渐有了绿意,花瓣的色泽也稍微亮了一些。“因为这个。”沉默良久,魏紫缓缓张开一直紧握着的手,姬辞视线落在他的手上,就看见一朵黑色的火焰在他的手心缓缓燃烧着,带着阴冷的气息。姬辞看着手心的火焰,瞳孔微缩,“炎耆做的?”“是的。”魏紫收回手,苦笑道,“我自己都能够感觉到自己身上黑暗的气息,更不要说九庭的众多神兽们了。所以我只能通过宋弯弯找您。”“嗯。”姬辞点了点头,明白了原因。随后看了一眼站在角落的文瑶和毕方说道,“毕方过来。”毕方原本和文瑶在一边看热闹,同时相互瞪眼吵架。听见姬辞在叫他,有些疑惑地走到姬辞的身边,略不自在地看了看魏紫。“姚黄力量为火性,我已经帮他修补好了灵脉,现在需要相应的力量帮他消融灵脉中凝滞的部分。这里就你和他的属性相同。”姬辞站起身对着毕方道,示意让他帮姚黄。“我?”毕方有些惊讶地指了指自己,“主上……”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他们牡丹一族不对付……“魏紫告诉了我你的行踪,怎么,你就不该报报恩?”姬辞直接站到一边,面无表情地看着毕方。“他不是被胁迫的嘛……”毕方有些不愿,自己重伤尚未痊愈,姚黄又是自己的宿敌,哪有牺牲自己帮助自己宿敌的啊?“怎么,不想去?”姬辞扬了扬下颌看着毕方,毕方只觉得身子下意识的一抖,心里有些纳闷,怎么突然觉得姬辞很像姬无央呢……“我去我去!”毕方赶紧应道,随即走到魏紫面前,视线飘忽,“你也不用感谢我,是主上让我去救他的。好吧,我以前是经常去你们花园捣乱,这次,就当是我赔罪了。”说着走到了姚黄身边缓缓坐下,炎热的灵气渐渐溢出,连客厅的地板都有了热意。文瑶看了看一脸专注的毕方,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姬辞,突然微微笑了起来。主上虽然比谁的表情都要冷漠,但是实际上心里还是好的。让毕方救了姚黄,他与牡丹一族数千年的仇怨也消解了不少,要是等毕方自己去修护关系,不知道又要等多少个千年了。少一个敌人总是好的。不过看毕方那个傻愣的模样,肯定还以为主上是在逼他呢。半小时后,毕方站了起来,脸上满是汗珠,皮肤有些苍白。而他身后的姚黄已经变成了人形,安静地躺在那里。“好了,他自己能够吸收天地灵气了。”毕方直接用袖子擦了擦汗,对一边的魏紫说道,“你也不用担心了,他现在好着呢,我才是不好呢……”说着朝着文瑶走去,脚步有些摇晃。魏紫对着毕方弯下腰,表示感谢。毕方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又对着姬辞说道,“主上,那我就先回去了。”说着整个身子考在了文瑶身上,他和文瑶虽然经常吵架,但是不管怎么样,他们也是自上古起就已经认识的朋友了。姬辞点了点头,随即就见毕方与文瑶消失在了原地。毕方与文瑶走后,室内一片安静。“关于炎耆,你还知道什么?”姬辞突然开口问道。魏紫听见他问话,收回落在姚黄身上的视线说道,“我只见过他一次,之后他都是用帛书将接下来的任务告诉我,看完后帛书便会消失,我也没有再就见过他。”魏紫仔细回忆着,“原本是说只要你去了厌火之丘,就会把姚黄送回来,但是我等了几天都没有等到姚黄回来。这几天我一直很担心,晚上的时候,突然感觉到非常强大的气息,出来便看见姚黄已经变成了原身躺在地上,房间里却再没有其它。”“把手伸出来。”姬辞突然说道。魏紫犹豫了一下,缓缓伸出了手。姬辞看了看那朵黑色火焰,声音带上了笑意,“寂灭,又有大餐了。”寂灭听见召唤声,一下子窜了出来,亲昵地绕着姬辞转悠。“这是——万灵寂灭?”魏紫震惊地看着绕着姬辞的长剑,这不是传说中的神剑吗?此时,他看着姬辞的眼神有些复杂,原来姬辞已经非常强大了,所以根本就不惧厌火之丘。“你也认识?”姬辞看了魏紫一眼,又对着寂灭说道,“没想到知道你的这么多。”寂灭很是自豪的样子,又躺到姬辞的手心里,像是在撒娇。“嗯,出来是让你吃东西的。”姬辞敲了敲剑柄,看着它无赖的样子有些叹息。寂灭没有和帝江他们一起玩儿过,怎么也变得这么爱撒娇了?姬辞看着寂灭,总有看着帝江和当康的错觉。寂灭摇摇晃晃地起身,像是在观察自己的食物,随后有些兴奋起来。它漂浮在半空中,之后剑尖瞄准魏紫的手心,一下子就刺了下去。魏紫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随即紧紧咬住了嘴唇了。寂灭被称为”万灵寂灭“并不是没有原因的,它锋利足以斩断世间万物,而无论是神兽还是妖魔,只要被他斩于剑下,绝无再生的可能。更不用说魏紫这样修为并不算强大高深的精怪了。寂灭想来也是顾及着不能杀了魏紫,因此吸食地很缓慢。魏紫掌心的黑焰以肉眼可见的形态被寂灭缓慢地吸入了剑身。黑焰想要分散开来,但是寂灭却并不准备放了它们,丝毫不留地全部将他们吞噬了干净。魏紫觉得体内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一寸一寸地脱离灵脉,疼痛难忍。但是他知道,唯有这样才能将这些黑焰全部都排出自己的体内。否则,自己依然是炎耆的傀儡。黑焰消失后,寂灭摇摇晃晃地回到姬辞手里,蹭了两下就直接消失了。想来是去消化才吸收的强大黑暗力量去了。魏紫的面色有些苍白,但是手心又如白玉一般,没有了印记。“他应该快醒了,没有大碍,我就先走了。”姬辞看了看姚黄说道,随即想起了什么,“你最好带着他回去尧光山,那里灵气充裕,对他的恢复很有利。”说着对着魏紫点点头,轻轻念了法诀便离开了。这时,一直沉静地躺在土壤上的姚黄突然动了动。魏紫急忙走过去,就看见姚黄已经睁开了眼睛。“紫。”姚黄有些吃力地看了看周围,疑惑地问魏紫,“这里是哪里?我们不是在尧光山吗?为什么会在这里?”魏紫听了他的话,有些惊讶,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在尧光山的那天吗?那么,这几年的记忆都被炎耆消掉了吗?想了想,魏紫轻轻笑出来,神色很是温柔,“阿姚先睡一会儿,我马上就带你回尧光山,回去了,我再解释给你听。”姚黄有些疑惑的看了看魏紫的神色,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想了想还是很顺从地闭上了眼睛,渐渐昏睡了过去。魏紫小心翼翼地将姚黄抱起,灵力向四周袭去,随后整个房间里的东西都消失不见了,像是从来就没有人居住一般。魏紫低下头看了看姚黄,眼里带着疼惜,“所有的后果我都会承担,只要你好好地活着就好。”之后,魏紫与他怀中之人便消失在了空旷的室内。六十三、接机临近圣诞节的时候,佛罗伦萨的老克里斯打电话过来,说乔凡尼已经上了到京城的专机,会在下午五点的时候到达。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姬辞正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云深坐在黑色天鹅绒的高背椅上在书,听见克里斯说完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姬辞,就看见他正兀自打着瞌睡,完全就不知道外界发生的事情。“除了爸爸还有其他的人吗?”云深压低声音问道,任由姬辞摇摇晃晃的就是坏心眼地不叫醒他。克里斯看着云深的表情,突然觉得三少的恶趣味倾向越来越严重了。“除了先生没有其他人了,接近年末,大少爷和二少爷都很忙碌。”克里斯站在云深三步远的地方,声音低沉严肃。“嗯,你去备车吧,下午我和迟迟去接爸爸。”克里斯点了点头,行了礼便轻轻关上房门离开了。云深低下头看了看姬辞的表情,发现他丝毫没有被自己和克里斯打扰到,手里拿着的书已经快要掉到地上去了,但是每当书要从手指滑下去的时候,他都会下意识地又握紧。云深小心翼翼地抬手,非常轻微地捏住他的耳垂,随即凑过去,在他耳边说道,“迟迟,陆吾和凫傒来了。”说完,就看见姬辞气势瞬间变化,一下子坐直身子,表情也变得严肃威严起来,只是眼神还有些迷糊,有些茫然地看着云深。云深看见他的模样没忍住笑了出来,姬辞环顾四周都没有看见陆吾和凫傒,有些不解,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睡意,“他们在哪里?”那迷迷瞪瞪的模样让云深很想把他揽到怀里好好的亲吻一番。“在九庭。”云深神情镇定地回答了一句,笑容温和。姬辞盯着他的脸数秒,才反应过云深是在逗他,于是脸慢慢地红起来,然后非常直接地转过身,用后脑勺对着云深。“迟迟……”云深从后面抱住他,手放在他的腰部轻轻地抚摸,姬辞忍不住轻轻颤抖。云深嘴唇凑近他的耳廓,声音带着气音,“他们没有来,爸爸要来了。”姬辞一下子转过身来,腰还被云深的手臂环抱着,他挣扎了两下发现没用,便就着这个姿势说道,“爸爸?”这个称呼姬辞有些陌生,但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爸爸是远在佛罗伦萨的乔凡尼。想到这里,姬辞有些无措地问道,“爸爸为什么会来?”他的眼睛睁得圆圆的,模样认真,表情还有些紧张。“丑媳妇总得见公婆吧?”云深往前靠了靠,轻轻咬了咬他的鼻尖,一脸笑意地看着姬辞。姬辞听了愣了两秒,随即小声说道,“什么媳妇什么公婆啊……”越说越是越不好意思,连耳朵都红了起来,眼神也移到了一边。“好吧,不是媳妇,但是我亲爱的迟迟,我们得准备去接爸爸了,下午五点就到。”云深一边用手摩擦着姬辞的下颌一边说道。“什么?”姬辞一下子站起身,神情很是紧张,快速地看了眼座钟惊呼道,“已经下午三点了!”随即迅速地往更衣室冲去。跑到门口地时候又猛地停下来回身道,“深深,快来帮我找衣服!”云深姿态闲适地站起身,优雅地行了一个宫廷礼,翡翠色的双眸像是最美丽的湖泊,只听他道,“遵命,我的王子殿下。”声音温柔而充满了蛊惑。四点的时候,姬辞站在院子门口等云深。他穿着一件蓝宝石水貂大衣,黑色长筒手套皮革与丝绒的构造让他的手显得修长纤细。姬辞站在寒风里,半张小脸被包裹在温暖绒毛中,一双眼睛认真地看着一步一步渐渐走近自己的云深,神色专注。此时的他像是落在雪地中的一颗蓝色水滴,透澈而清冷。“不是让你去车里等吗?”云深走过去拉住他的手,一边将他带进车里一边说道。“我又不冷……”姬辞眼睛圆滚滚地看着云深说道,一脸的理直气壮。云深无奈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我冷行吧?”姬辞听了弯着眼睛使劲儿点头,一脸赞同。“爸爸为什么会突然过来啊?”凯迪拉克行使在去机场的路上,窗外一片雪白。姬辞拽着云深的手指神情有些忐忑。这些年他养成的小习惯一直都没有改变,但是就是这样的小动作,让云深觉得分外熨帖,他喜欢姬辞勾着自己的手指的感觉,有一种无比亲密的触感。“怎么,担心?”云深凑近姬辞亲了亲他的唇角,热气随着声音落到姬辞的肌肤上。“没有……”姬辞小声地反驳,但是显得底气不足。他确实有些担心,上一次去佛罗伦萨的时候明明还没有这样的感觉,但是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担忧,有些忐忑,连心跳似乎都要快了一些。“好,迟迟当然没有。”云深十分宠爱地看着他,像是在安抚不安的小动物,但是唇边的笑意却是怎么也止不住。五辆凯迪拉克组成的车队停在机场的时候才刚到四点半。姬辞抬头看着机场高大的建筑,有些怀念地说道,“深深,上一次我们就是在这里送阿与离开的。”呼出的热气像是白雾一般,带着朦胧的烟雾感。“嗯,等他回来了,我们来这里来接他。”云深将手搭在他的肩上,将他往自己的怀里拢了拢。姬辞看了看他,嘴角上扬,笑容像是冬日的阳光。印着克洛斯兰家族巨大家徽的飞机停在专用停机坪的时候,姬辞的长发被飞旋的寒风扬起,他微微睁着眼睛专心地看着巨大机体。之后机舱门打开,一身黑色手工大衣的乔凡尼出现在了阶梯上,他的身后站着一身黑色燕尾服的老克里斯。乔凡尼看向姬辞和云深的方向,挥手做了一个手势。姬辞看着那个有些模糊的身影不自觉地笑起来,心里突然就平静下来,担忧也渐渐散去。“爸爸。”云深和乔凡尼拥抱,就感觉到自己的眼眶中有了湿意。乔凡尼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深邃而带着慈爱与鼓励。接着又张开双臂看着姬辞,嘴角带着含蓄的笑意。姬辞愣了两秒,之后上前两步抱住了乔凡尼,将脸靠到乔凡尼的胸口,觉得很是温暖。“ci长大了。”乔凡尼对云深说道,看着姬辞的眼神中带着喜悦。姬辞转头看云深,表情疑惑。“爸爸说你长大了。”云深解释道,接着就看见姬辞开心地笑起来,上前去挽住乔凡尼的手臂,带着不自觉的亲昵。云深看到这里突然就有些心酸,迟迟从出生开始,就没有一个人可以让他称呼为“爸爸”,更没有人会夸奖他,会因为他的成长而喜悦。云深看着乔凡尼满脸笑意地注视着姬辞,心里突然就觉得意足了。迟迟,没关系,我的爸爸就是你的爸爸。虽然我们都没有妈妈,但是我们有彼此。车厢中,姬辞挨着乔凡尼坐在一边,云深一个人坐在对面。“我有给ci带礼物,克莱尔和塞缪尔走之前让我一定要送到ci的手里。”乔凡尼指了指一边放着的黑色盒子,姬辞看过去,有些好奇。云深将盒子拿过来递给姬辞,“两个哥哥给你的礼物,打开看看吧。”姬辞低着头仔细地打开锁,抬起盒盖,就看见一块银白色的方形石块,上面有着一个清晰的手印。石块儿的角落还有一个签名。姬辞凑近去看,但是签名过于潦草实在没有看出来写的什么。“这是缪尔哥哥的签名。”云深有些无语地将头扭到一边,很想大笑出来但是因为乔凡尼在只好忍住。果然应该说,缪尔很有想象力吗?“这是缪尔哥哥的手印?”姬辞一下子将盒子拿起来,眼睛瞪得圆圆地盯着石板。之后看了看云深,又看了看乔凡尼,表情迷茫。乔凡尼见了盒中的礼物,也有些无法理解儿子的创意。说想着指了指另一个黑色的盒子,“克莱尔的礼物。”大儿子比起二儿子来说,应该还是要靠谱一点吧?但是心里也有些好奇盒子里面是什么。姬辞小心地盖上盒盖,拿起另一个盒子,感觉有些沉,心里想着,难道莱尔哥哥也是石块儿么?打开就看见一套精致的木制玩具整齐地摆放在盒子里,姬辞有些震惊地拿起一个玩偶,发现玩偶身上的腰带竟然是碎钻镶嵌而成,光芒璀璨。它的四肢都能动,连表情都栩栩如生。云深和乔凡尼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有些无奈,似乎克莱尔和塞缪尔的品位……都有些奇特。收到两个礼物的姬辞很开心,十分认真地将盒子放好,表情满足。想了想又有些担忧地问云深,“深深,莱尔哥哥和缪尔哥哥都没有送你礼物,你会不会不开心?”想了想接着道,“你要是不开心的话,我把礼物分你一半好不好?”云深听了手指轻抚他的脸颊,声音带着笑意,“不用,迟迟开心就好。”果然就不应该期待两个哥哥的礼物。云深突然想到,小时候莱尔哥哥好像给自己寄来过一组芭比娃娃……黑色加长宾利开到KL酒店的时候,姬辞透过泛着白雾的玻璃往外看了看,有些疑惑地问,“为什么要到这里来?”“爸爸今晚准备住在这里。”云深坐在两人的对面,简单地解释道。“为什么爸爸不和我们一起住?”姬辞看了看乔凡尼,又对云深说道,“你给爸爸说,让他和我们一起住好不好?”话里不自觉地带上了撒娇。他很喜欢乔凡尼,让他有一种下意识想亲近的感觉。乔凡尼听了云深的翻译,很认真地对着姬辞点了点头,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顶。姬辞很享受乔凡尼手心温热的触感,不自觉地蹭了蹭。在华庭和云深还有乔凡尼吃了晚饭,姬辞就开始打瞌睡,于是云深先带着姬辞去卧室睡觉,再次下楼的时候就看见乔凡尼正在翻看文件,老克里斯戴着黑色的手套静候在一边,整个客厅安静无声,有一种宁静的美好。“ci睡了?”乔凡尼放下手中的文件,看着往自己这边走来的云深问道。他说着意大利语很有味道,语调缓慢而有着韵律感,像是大提琴的吟唱。“嗯。”云深坐下来,接过老克里斯递过来的咖啡,“迟迟这段时间总是很嗜睡,他刚刚睡着之前还在念叨说明天要陪你。”说着也带上了笑意,想起迟迟睡眼朦胧的样子,总是心中不自觉的会带上怜爱。“嗯,我很为你骄傲。”乔凡尼喝了一口热茶,十分认真地看着云深,碧绿色的眸子带着时间沉淀的质感,此时他就是一个慈爱的父亲,暖色的灯光淡化了他身上上位者的凌厉气息,“你能够坚持你所坚持的,并且为之努力,真的让我骄傲。”“谢谢爸爸。”云深看着父亲,心里慢慢轻松下来。这一段时间,因为外公的反对让他心中有些沉重,但是他不能表现出来让迟迟担心。见到父亲,突然就觉得安心了。“你外公怎么说?”乔凡尼是知道云深回云家被责备了的,但是细节不是很清楚。其实他一开始就明白,自己儿子和姬辞的感情必定过不了这一关。云老先生是一个十分开明的家长,但是相应的,他作为一个大家族的族长,有着许多的坚持与固执。其中,维护家族的形象与利益十分的重要。所以,他必定不会同意云深和姬辞的感情,更不要说姬辞是一个祀灵师。“外公说,等我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再去给他认错。”云深的声音带着沉重与疲惫。他的嘴唇紧紧抿在一起,有些锋利,又有些倔强。“我过几天会去拜访老先生。”沉默了一会儿乔凡尼说道,“或许,我也会被赶出门。”说着对着云深挑了挑眉毛,带着一点俏皮。云深看着乔凡尼的模样笑了起来,“谢谢爸爸。”“不要谢我,我可什么都没有做。”说着不再看云深,拿起一边的文件继续看起来,表情严肃。但是云深很清楚地看见他的眼神里满是笑意。==========================================作者有话要说:【脑补小剧场】迟迟:见家长什么的……真的太拙计了!o(>﹏<)o深深:迟迟没关系,我爸爸和哥哥都非常的喜欢你……o(n_n)o~迟迟:但是还是会很忐忑呢……o(>﹏<)o深深:我怎么没觉得你很忐忑……你和我爸更加像父子好不好……╮(╯_╰)╭迟迟:嗯嗯!读者终于不用担心我的婆媳关系啦!╮(╯▽╰)╭作者君:……我什么也不说了……下去码二更去!握爪!!!六十四、父子姬辞醒来的时候,发现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起来了。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身边的位置,感觉到床单上还有温热的感觉,云深应该还没有起多久。姬辞穿着睡衣赤着脚出了卧室,一边下楼一边打着哈欠,眼泪溢从眼角溢出来,让整个世界都变得朦胧起来。突然感觉到两道目光注视着自己,他下意识地看过去,就看见乔凡尼坐在主位上,一边坐着的是云深。而此时,他们两个人都抬头看着自己,眼中有着明显的笑意。姬辞准备捂着嘴打哈欠的手就僵硬在了半空,愣了几秒,姬辞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着的小猪睡衣,瞬间就消失在了楼梯口。姬辞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换成了一件白色亚麻衬衫,头发也梳得很整齐,表现的教养良好,不过一直都低着头不敢看乔凡尼。坐到椅子上,姬辞悄悄地瞪了一眼云深表达自己的不满——深深你都不提醒我要换衣服梳头发!爸爸在这里呢……乔凡尼看了看一直低着头吃东西的姬辞,又看了装作一脸淡然的云深,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说点儿什么?不然姬辞的脸真的都要低到餐盘里面去了。但是又觉得云深和姬辞这样的气氛还是很不错的,于是乔凡尼拿起勺子十分淡定地开始用餐。一小时后,姬辞正坐在沙发上看乔凡尼这次带过来的画册,听见脚步声下意识抬头,一眼便有些愣住了。乔凡尼和云深两人都穿着深色的手工西装,相同的翡翠色眸子显得很是沉静淡然。他们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下楼,似乎连脚步的频率都是一样的,姬辞觉得自己似乎看见了一种名叫“克洛斯兰”的气场。想着姬辞干脆地合上画册,看他们两个一边走一边交谈,突然心里有一种幸福的感觉,至于这种感觉来自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但是现在的他,突然很想抱一抱云深。发现姬辞一直盯着他们看,云深将注意力转移到姬辞身上,“怎么了迟迟?”说着走过去,靠近姬辞说道,“今天我和爸爸要去办公室那边,你要不要一起去?”他的钻石袖扣在日光下熠熠生辉,有一种张扬的奢华。“爸爸也要去吗?”姬辞想了想答道,“嗯,我也一起去。”说着双眼有些期盼地看着云深,亮晶晶的。乔凡尼看着两人的氛围,带着笑意开口调侃道,“我这个多余者就先出去了,你们两个可以继续过二人世界。”说着非常潇洒地挥了挥手便走出了门。姬辞听了有些不好意思,手不由的抓住云深的衣角。“爸爸已经出去了,迟迟有什么想说的啊?”云深离姬辞很近,声音温柔地问道。姬辞在沙发上跪坐着直起身子,双手环着云深的脖子,嘴唇凑到他的耳边说道,“想要抱抱。”说完又觉得不好意思想要退后一点,结果云深环着他的腰让他紧紧贴着自己,姬辞甚至能够感觉到云深身上的体温。“迟迟这是不好意思了?”说着轻轻打了打姬辞的屁股。姬辞身子轻轻一抖,声音也软了下来,像是云朵一样,“没有不好意思……”接着又义正言辞地说道,“我们先出去了吧,爸爸在外面等着呢……”说完就自己下了沙发,飞快地往门口跑去,一边跑还一边洋洋得意地回头看了原地的云深一眼。到集团大楼楼下的时候,前厅中已经有许多的人在等候着了。KL集团的管理层昨天就接到了通知,“太上皇”将会驾到,因此早早地便已经等在了门口。KL的重心一直都在欧洲,因此不管是乔凡尼还是克莱尔通常都坐镇欧洲总部,很少会到京城来。于是这一次突然的视察,让不少人都有些心惊胆战。车队整齐地停在门口,七辆车的车门同时打开,身穿黑衣的保镖训练有素地下了车,气势逼人。从第三辆加长宾利上最先下来的是老克里斯,他带着雪白的手套,一身燕尾服。此时他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扶住车门,微微躬身,表情严肃而恭谨。接着云深踏出了车门,站到了车门的另一边。此时在场的人不由自主地摒住了呼吸,因为毋庸置疑,接下来下车的便是KL集团的统治者——乔凡尼·克洛斯兰。就当众人以为乔凡尼下车后就准备进入大楼的时候,发现他突然向车厢里伸出了手。这时,一双带着黑色丝绒手套的手搭在了他的掌心,一个穿着白色亚麻衬衫的少年从车厢中走了出来,很自然地站在了他的身边,他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情绪。一些人已经认出那就是三少曾带去办公室的少年,如今他又和乔凡尼一起出现,让众人都有些猜不出身份。姬辞跟在乔凡尼的身后,十分淡定地忽视围观人群的目光,一路走向专用电梯。他看着云深落后乔凡尼半步,他们两人身上都带着一种沉敛而肆意的气息。这里,是他们的王国,脚下,是他们的土地。他们就像是在巡视自己王国的王者,带着睥睨天下的霸气与高贵内敛的风范。周围的人都恭敬地微微低着头,表示礼貌。姬辞突然觉得,之所以那么多的人想要走上金字塔的顶端,就是想要感觉这样的万人之上的感觉吗?但是他却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太空旷,太寒冷。姬辞突然快走了两步,十分隐蔽地拉了拉云深的衣角。云深的脚步没有停顿,却伸出了一只手握住了姬辞的手。姬辞感觉着隔着手套渗出的暖意,觉得心中像是有温暖的泉水缓缓流过。上了顶楼后,云深和乔凡尼要去参加会议,姬辞便被带到了第一会议室旁边的休息室。姬辞走进去就看见了透明的玻璃墙,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就浮现出上次上休息室中自己和云深的景象,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连身体都有些微微的颤抖。姬辞平复了呼吸,这才坐到沙发上,视线不由自主地看向云深。云深似有所觉一般也朝他看过来。姬辞觉得云深看过来的那一瞬间自己的心跳像是快了几下一般,让他下意识地手放到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地方。会议很长,姬辞原本在翻看从云深办公室拿过来的书,后来渐渐地就看着云深发起呆来。此时云深他双手交叠,背脊挺直,深色的手工西装让他身体的线条看起来非常的完美。他的眉眼沉静,很专注地在听着与会者的发言,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姬辞看着他的侧脸,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有些疼痛。那是一种难以描述的感觉,两世,让他有这样的感觉的,只有云深。云深总感觉有一道视线紧紧地落在自己身上,想来应该是姬辞,这么紧盯着自己,他现在一个人肯定很无聊吧?想着想着神色便柔和了下来。这一场会议,说白了只是爸爸想要帮自己撑一撑场子罢了,是十分正式的表态。几年前,自己已经逐步将整个集团的权利握在了自己的手里,而这一次便是爸爸以KL领导者的身份在表态:克莱尔依然是克洛斯兰家族的唯一继承人,但是洛伦佐·克洛斯兰亦是家族嫡系,他必定会掌握KL整个亚洲区的命脉。而乔凡尼自己以及克莱尔对此都是持支持的态度的。这也是在警告一些人,必须认清楚,到底谁才是效力的对象。散会的时候,压抑的气氛渐渐消失。乔凡尼让追随云深的人都安了心,也给蠢蠢欲动的人予以警告。乔凡尼走在前面,云深跟在一边,身后是乔凡尼的首席特助和周昱。云深一路将乔凡尼送到了前厅,乔凡尼拍了拍云深的肩膀,“如果我说先带ci回去的话你肯定是不愿意的,所以我就先回去了,晚上早一点回来,陪陪你孤独的老父亲吧。”“我记得您和朋友约好下午要去打高尔夫。”云深十分不留情面地拆穿乔凡尼,还附送温和微笑一枚,让乔凡尼看的牙疼。他怎么觉得,自己最乖的小儿子正在不断地向着两个大儿子的模样靠拢?难道自己的三个儿子真的是恶魔吗?乔凡尼想了想,觉得其实姬辞才是最乖的。乔凡尼最后对云深点了点头,带着首席特助与老克里斯上了车,车队缓缓离开,云深站在前厅的门口,一身气势凛然。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就看见姬辞晃着脚躺在沙发上看书,白色的亚麻衬衫让他显得很是纤细。他听见开门的声音一下子坐起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云深。“怎么又不穿鞋子?”云深走过去直接蹲下身,动作轻柔地帮他穿上鞋袜。姬辞看着一身西装革履的云深半跪在地上为他穿袜子,表情有些怔愣。我是何其有幸,才能得以有你的屈身宠爱。傍晚的时候,云深便提前下班了,他还是想要回去多陪陪父亲。姬辞揉了揉肚子,“希望今天厨师叔叔会做好吃的点心,好饿啊,我觉得我都可以吞下整只当康了。”云深看他皱着的小脸,突然觉得迟迟有逆生长的趋势。小时候总是严肃的像一个大人,现在都已经长大了,却越来越像一个小孩子。不过,确实得给厨师说说了,不要每顿都做那么多的甜食,迟迟蛀牙了怎么办……车快要到华庭的时候,姬辞突然扯了扯云深的衣袖。“我好像发现了……”姬辞还没有说完,云深就看见一团粉红色的棉花糖状东西直接穿过玻璃窗进了车厢,异常欢快地撞到姬辞的怀里,扭着圆滚滚的身子叫了一声“勉——”姬辞拽着它的尾巴将它提起来,“帝江,你怎么找到我的?”帝江的小短腿在半空中乱蹬了几下,整个身子都摇晃起来。姬辞感觉了一下它的体重,“烛九阴是不是喂你吃太多了?怎么没多久不见就又长重了这么多?”看烛九阴的样子觉得他脾气挺不好的,不过看起来对帝江还是很好的。“勉——”帝江挥了挥小短腿,想让姬辞把他放下来。身子一摇一摆的,像是大座钟的钟摆。“有东西给我?”姬辞把帝江放到自己的腿上,戳了戳它软软的身子,“有什么给我啊?”接着就见帝江的尾巴灵活地画了一个圈,随后尾巴尖就卷着一份丝帛。帝江有些可怜兮兮地用屁股对着姬辞,示意让他看丝帛。姬辞打开来,就发现是陆吾的笔迹。“陆吾说魏紫来信,姚黄的灵脉已经恢复了。”姬辞看完之后一边对云深说道,手指一边随意地画了几笔,又递给帝江。云深点点头没有说话,倒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姬辞和帝江互动。不知道是不是帝江又长重了的原因,四肢似乎没有那么灵活了。姬辞将拿着丝帛的手抬着,丝帛离帝江的尾巴尖有一点距离,它不断地想要用自己的尾巴将丝帛卷起来,但是又够不到,圆滚滚的身子不断的扭动,像是一个粉色的小陀螺。“勉——”帝江十分可怜地叫了一声,像是在撒娇。姬辞想了想,用丝帛在帝江的尾巴尖那里打了一个蝴蝶结,很满意地摸了摸帝江的背夸奖道,“嗯嗯,帝江这样很可爱。”于是帝江背着回信回去九庭之后,被九庭闲得慌的万千神兽集体围观了。回去华庭别墅的时候,刚进屋就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姬辞后知后觉的看了看云深,有些疑惑地坐到了他的旁边。“爸爸,出什么事了吗?”云深看着乔凡尼的神情问道,一边看了看老克里斯,见老克里斯一脸镇定地站在那里,心里松了口气,明白应该不是大问题。“你爸爸确实出事了。”乔凡尼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语气悲戚,又有些无奈地说道,“被你妈妈的爸爸指着鼻子骂了一顿算不算?”“爸爸遇见外公了?”“去打球,老先生就在旁边的休息室。”乔凡尼觉得,或许他出门之前应该找姬辞要一张可以让人变得幸运一点的护符之类的,这样也不会被云老先生堵在休息室门口教训了半小时。好吧,虽然他只听懂了一点,但是云老先生的气势总让他想起自己的父亲,自己小时候逃课似乎也被这么骂过。“那爸爸你……”云深想说爸爸你真的很倒霉,但是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爸爸被骂是因为自己的事情,还是不要火上浇油了。于是把事情给一边的姬辞说了一遍,姬辞没有理解为什么乔凡尼见到云老先生会很倒霉,表情有些迷茫地在一边思考着这个问题。“不过看来,你外公怕是会一直坚持下去,他反对你和ci。”乔凡尼说着真的有些难过地说道,“并且他老人家说当年不应该让你的妈妈嫁给我。”乔凡尼闭了闭眼睛,脸上的表情俱是怀念的温柔。“但是我爱你的妈妈。”安静了很久,乔凡尼睁开眼看着云深,像是在寻找云深五官上与他母亲细微的相似点,从而与记忆中的女子相重合,“我一直都觉得,爱上你的母亲,并且娶她为妻,是我这一辈做得最好的事。”说着眼神都变得柔软起来,“所以我一直支持你去争取你自己想要的,我不希望在你老了的时候,因为这件事而抱憾终身。”云深看着父亲的神色,无比认真地开口,“这一辈子遇见迟迟,并且决定爱他照顾他一辈子,是我此生最美好的事。”说完看了看身边坐着的少年,姬辞感觉他正在看自己,抬起头来,朝着他弯起嘴角微微笑了起来。=========================作者有话要说: 【脑补小剧场】迟迟:深深~我今天又吃了好多好吃的点心~(≧▽≦)/~深深:什么好吃的点心啊?(⊙o⊙)?迟迟:甜甜的点心~o(≧v≦)o~~深深:过来我尝尝,你嘴巴甜不甜……╭(╯3╰)╮迟迟:呜呜~迟迟不要当点心……/(tot)/~~作者君:二更送上~请大家签收噢\(^o^)/谢谢依依的第二个地雷~抱抱~六十五、逝世圣诞节的前一天,乔凡尼就准备动身回佛罗伦萨了。虽然现在在幕前的是克莱尔,但是作为KL集团和克洛斯兰家族的掌权者,他需要回去主持大局。而亚洲区这边,云深也需要主持年终会议,这是一种表态。乔凡尼走的那天,姬辞抓着他的衣袖很久都没有放手,让乔凡尼有种自己又有了一个小儿子的错觉。不过看着姬辞眼眶泛红的样子,乔凡尼也有些不好受。乔凡尼将手放在姬辞的肩上,缓慢地拍了两下,随后张来双臂抱了抱他。乔凡尼的怀抱宽广而温暖,让姬辞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要是自己的爸爸还活着,是不是也是这样呢?只要呆在他的旁边,就会有一种安心与温暖的感觉,他们的怀抱像是可以容纳天地一般,抵御世间一切的艰难与寒冷。乔凡尼穿着长长的黑色风衣,站在队伍的最前面朝专机走去,直筒鹿皮长靴在地上留下深深浅浅的印子。他站在机舱门前,最后回身向着姬辞挥了挥手,笑容在寒风中依然温暖。云深看着姬辞眼眶红红的样子,有些心疼地将他抱到怀里,挡住所有的风雪。他吻了吻姬辞的头顶,带着怜爱与叹息。年末的几天,云深十分忙碌。无数的文件报表都放到了他的案前,姬辞开始习惯在办公室陪着云深,一个人严肃地工作,一个人静静地看书,安静美好。而KL集团的成员们也逐渐习惯每次进到总裁办公室的时候都能看见有着黑色长发的清俊少年。自从那一天乔凡尼将他带进KL集团大厦的时候开始,所有人都明白,这个少年是整个克洛斯兰家族承认的人,因此没有人会因为他在办公室看书而提出任何的异议。进入二月的时候,事务才渐渐没有那么繁忙,云深特地空出了整整一天用来休息。这一段时间他就像是精密仪器一般,指挥着整个KL高速运转着,周昱整个人都瘦了一圈,黑眼圈掩都掩不住,云深也顺便给他放了假。云深是被脸上痒痒的触感弄醒的。睡了一觉之后,他觉得全身都没有那么疲惫了,像是精力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体中一般。意识回笼,云深感觉到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正在自己的脸颊上轻轻挠动。云深猛然睁开眼,就看见姬辞正趴在自己的旁边,手里拿着一根白色的羽毛,脸上的表情像是受了惊吓一般,呆愣地看着自己。云深有些危险地眯起眼,果然就看见姬辞起身想跑。云深迅速地伸出手臂抱住他的腰,“怎么,做了坏事就想跑?”“谁知道你会醒……”姬辞小声地嘟嚷到。今天他穿着小梅花鹿睡衣,是云深特地给他选的连身睡衣,穿起来像一只小梅花鹿,还有耳朵、犄角和尾巴。“迟迟……”云深一下子将他按在床上,姬辞有些无措地看着云深的表情,下意识地觉得很危险。“你……”说着脸就红起来了,连气息都急促了几分。“我?我怎么了……”云深缓慢地低下头,两人的脸靠得很近,“怎么,迟迟以为我要怎么?”说着一只手探到姬辞的脖颈处,轻轻地抚摸起来。姬辞的皮肤很细腻,手感十分不错。姬辞气息有些凌乱,“就是……”说着眼睛都有了水光,眼巴巴地看着云深,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就是什么?嗯?”云深继续逗他,看着他红红的模样很想咬上一口。姬辞咬了咬嘴唇,异常决绝地闭上眼,睫毛一颤一颤的,呼吸也紧张起来。等了好久,姬辞还没有感觉到压在自己身上的云深有什么动作,不解地睁开眼,就看见云深表情十分严肃地看着自己,但是眼神却满满的都是笑意。姬辞一下子挣扎起来,“深深你是坏人——”他这才明白过来云深又在逗自己,脸都要烧起来了一样。“我怎么坏了?”云深压着姬辞的手腕,用自己的腿压着姬辞的腿,整个将他制住了,声音带着蛊惑,“迟迟,我怎么坏了?嗯?”说着将鼻子凑到了姬辞的脖颈处,深深吸了一口气,“是这样坏吗?”说着又抬起头,轻轻咬了咬姬辞的嘴唇,湿润的舌尖还轻轻舔舐了几下,“这样呢?”姬辞怔怔地看着云深无比魅惑的模样,像是连思维都停止了一般。云深看见他呆呆的样子,有些无奈地咬了咬他的鼻子,“小呆子,这样都能走神?”姬辞有些失神地看了云深,“我的心跳得好快啊……”说着还用自己的手握着云深的手去感觉自己心脏的跳动速度。云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翻身躺到了一边,将姬辞放到了自己的身上,“嗯,感觉到了,迟迟的心跳的真的好快。”说着无比温柔地吻了吻姬辞的眉心,语气带着叹息,“我的迟迟……”两人起床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姬辞裹着一件米白色羊毛毯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吃水果,不远处的餐桌边女佣正在摆放午餐。云深洗了澡下来,随意地穿了一件白衬衣,前三颗扣子都没有扣上,很是英俊的模样。这时,姬辞放在沙发角落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阿修?”姬辞有些疑惑地自言自语道,阿修怎么打电话给自己?以前他们一般都是打到云深的手机上的,因为他们都知道姬辞不喜欢用手机。姬辞按了接听,“喂”之后便是长长的沉默。云深一边下楼一边注意着姬辞,见他拿起电话后好久都没有发出声音,有些奇怪,便快走了几步。在离姬辞三步远的地方,云深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因为他看见姬辞握在手里的橘子一下子滚落到了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但是他本人却没有任何的反应,像是怔住了一般。姬辞微微低着头,拿着手机的手有些颤抖。云深上前握住他有些凉意的手,过了许久才听见他说了一句,“他要死了。”声音带着迷茫与无措。五分钟后,云深和姬辞出门上了车,车队直奔白家主宅。姬辞靠着云深的肩膀,视线没有焦点。云深又打给白修才知道,姬辞口中的“他”,指的是白老先生白煜丞,白修说白老先生已经撑不了多久了,最后的遗愿就是见一见姬辞。“其实他是我的外公。”一直沉默的姬辞突然说道,“我记得妈妈的样子,妈妈长得有一点像外公。”他的声音低缓,像是在思索什么一般。云深安静坐在他的身边没有说话。“小时候,他总是让天枢带很多的吃的玩儿的进九庭,那些都是普通小孩子喜欢的东西。我都不知道他是到哪里去找了这么多的小礼物,还在每个礼物上都贴上小纸条——“送给我最可爱的小外孙”或者是“天气凉了要加衣服”之类的话。我虽然不怎么喜欢但是全部都保存的很好。我很早的时候就感觉到,其余的长老看我的目光总是含着敬畏,只有白老先生,看我的时候让我觉得有一种温暖的感觉,那种目光就像他看着阿修的时候一样纯粹。”“白家一直都是书画传家,家族势力并没有其余几家那么大,所以虽然白家是妈妈的家族,但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让白家成为我的一大助力。不管是阿修,还是白老先生,他们都更加适合在案前泼墨作画,笔走游龙。权势纷争太过残忍,他们应付不过来。”说着停顿了一会儿,嘴角微微动了动,“我还在想,等一切都平静下来之后,我就去白家,叫白老先生一声外公的……”姬辞抬起头有些无措地看着云深,“可是阿修说,已经撑不了多久了……”说着,声音都颤抖起来。云深心疼地亲吻着姬辞的眉心,觉得心中无比酸涩。迟迟虽然不爱说话,不爱表达,但是他心里,谁对他好,他心里都知道,都记得。对于白老先生,应该是寄托了他从小对于亲情与温暖的所有渴望吧?可是如今,唯一一个让他感觉到亲情的长辈,也快要不行了。姬辞下车的时候,就看见白修站在门口,一身白衣的他像是要和积雪融为一体一般。许久没见,他整个人都清瘦了很多,像是墨笔下的笔锋,清厉刚劲,柔而不折。“走吧。”白修对着两人点了点头,淡淡地说了两个字。白修从小和爷爷的感情就非常好,因为父母的工作很忙,他几乎就是跟着爷爷长大的。会说的第一句话是“爷爷”,写的第一个字就是“白”。那时年纪还小的他,被爷爷带进了书房。白老先生给了他一支毛笔,指着桌上的宣纸与砚台道,“白修,这些东西陪了我们白家人千年,今天,爷爷将它们交给你。”“任凭他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书画双绝的白老先生握着孙子稚嫩的手,重重写下十三个大字。三人走到白老先生的卧房外时,就看见白家的人都已经到齐了,全都聚集在房门外。白家的老管家尽心尽责地守着房门,没有白老先生的同意,任何人不准踏进一步。见白修带着两个人进来,在场的白家人都明白过来那是谁,纷纷恭敬地让到了一边。姬辞走得有些急,根本就没有注意旁人的神色。老管家看见三人走近,一直僵硬的身体这才松下来,“修少爷,小少爷,云三少,请进。”说着,缓缓打开了卧室的房门。此时的白老先生,如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者一般安静地躺在床上。他的脸上满是皱纹,头发苍白,看起来衰老了许多。姬辞悄无声息地走过去,安静地跪坐在床边。白老先生像是感觉到什么一般,睁开眼睛,看向姬辞所在的方向。“你来了。”他的声音低哑,像是即将干涸的河道一般,已经没有了润泽。他看着姬辞安静的样子,缓缓笑了出来,眼神有些浑浊,却柔和无比。他声音徐缓地说道,“这些年,我看着你从不爱说话的那么小的孩子,变成了现在威严的祀灵师,我真的很开心。我希望你能好好的,这样我下去见你外婆和你妈妈的时候,你外婆啊,也不会骂我了。”说着闭了闭眼睛,像是在调整呼吸,良久才接着说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只有这么小,我当时就在想啊,这么小的孩子,是我白煜丞的外孙,可不能被别人欺负了去。你长得很像你妈妈,眉眼都像,每次见你,我就像是见到了你妈妈小时候的样子。不过你妈妈小时候可淘气了,你的性子像你爸爸,很安静。后来你被送到了姬家主宅,他们把你藏起来,不让任何人有机会见你。我担心你一个小孩子没爸没妈受欺负,去找姬家的家主姬展。但是啊,他说你是祀灵师,不能见外人。再见你的时候,是在九庭。那时你站在水潭边,安静地在发呆,我走近了你都没有发现。你个子小小的,瘦瘦的,连表情都没有,也不会说话。我回去就掉了眼泪,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我作为外公,没有尽到外公的责任。”说着停了下来,微微张开嘴巴吸着气。姬辞看着无数的生气正在从他的身上消失,手紧紧地握成拳,指节泛白。“我看着你一天一天长大,小小年纪就坐到了那个位子,却连怎么笑都不会。那时我常常晚上的时候都会梦见你妈妈和你外婆,她们都在责备我,说我没有照顾好你。”白老先生吸着气,声音更加低了,“但是我不但是一个人,我身后还有整个家族,我没办法,拿整个家族去冒险。”这一次停顿了许久,白老先生才睁开眼,微微偏过头看着姬辞,声音低缓,却带着歉意与慈爱,“阿辞,我的外孙,你的一生只有三十年,你值得最好的,你应该是活地最快活的,不要去理会别人。你过得好,我,你外婆,你妈妈就心满意足了。”说完,枯瘦的手颤抖着抬起,想要去触碰一下姬辞,手伸在半空的时候,却缓缓垂了下去。姬辞低着头,手心都被抠出血来。他眼睁睁地看着生命之力从白老先生的身上消失不见,最后,没有了气息。姬辞盯着白老先生满是褶皱的手背,睁大眼睛,任由眼泪滴落到地板上,溅起无数水迹。他觉得很冷,像是有无数的寒气从四周不断地渗进自己的身体里,血肉里,骨骼里。他的身体开始颤抖,嘴唇渐渐发白。白修打开门走了出去,宣布白老先生已经去世。门外一片安静,房内也是沉寂无比。云深轻轻地走到姬辞的身边,也和他一样跪下来。小心翼翼地抬起他的手,将他陷入血肉的指甲一点一点扳开,轻轻吻了吻,随后将他整个人抱进自己的怀里,轻轻拍抚着他的背。姬辞将整个脑袋都埋在他的怀里,身体依然在不断地颤抖,渐渐的,有抽泣的声音在空气中蔓延,最后,变成了嚎啕大哭。姬辞一手抓着云深的衣服,声音沙哑,带着无措与伤悲,以及彷徨无助。他放任自己的眼泪不断地留下来,沾湿了云深的衣襟。他大声地哭泣,像是要将两世数十年所有的悲伤与压抑都哭出来一般。记忆中的景象慢慢浮现在眼前,姬辞不断回忆起上一世子弹穿过云深的身体,满地鲜血的场景,自己死在祭台上时云深冲上来抱着自己的模样,还有姬幻死后全身被冰雪覆盖的样子,还有妈妈,还有爸爸……我只是不想一个人,真的有那么难吗?真的有那么难吗?真的……很难吗……云深紧紧地抱着他,眼泪顺着脸颊也流了下来,他拍抚着姬辞,耳边是姬辞嚎啕的大哭,带着压抑与发泄,已经惶恐。现在他才知道,听见姬辞的哭声,他到底会有多难过,到底心会有多痛。房门外的白修听着屋内传来的哭声,站在原地闭上了眼,有泪水从眼角溢出,又很快地消失。他的眼眶微红,眼泪却一直都没有流出来。在他的身后,是老管家严肃庄重的声音,“依已故白煜丞先生的遗志,任命白修为下一代族长,主持白氏一族所有家族事务,并继承白煜丞先生所以私人遗产。”说完,便离开去主持杂务去了。白氏一族家主逝世,必定会引起各方的动作,还有遗体告别仪式也要着手筹备了。白修看着面前没有离开的白家人,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都先离开这里吧,有什么事情会通知大家。”说完,便转身进了白老先生的房间。开了门,白修便看见姬辞跪坐在地上,被云深抱在怀里,看不清楚表情。但是空气中弥漫着的悲戚的气息,以及断断续续的哭声,让他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想要流下来。白修走过去,很随意地坐到了两人的身边,声音轻柔,“爷爷一直都希望你开开心心的。”说着顿了顿,带着微弱的笑意,“那时爷爷知道你去了云家,每次我从云家回来,他都会拉着我问你的事情。全都是你吃了些什么,睡了多久,笑了几次,说了几句话,都一件一件地问地清楚。”说着淡淡笑起来,像是雪原上夜空中闪烁的星子,“那时候我还有些羡慕你,后来,爷爷告诉我说,他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两个人,一个是你的母亲,一个是你。他看见在云深身边渐渐快乐起来的你,总是很开心。他说,你一辈子太短,来不及享受人世间的许多。但是云深让你知道了何为世间情爱,何为温暖安宁。爷爷一生就是一个文人,一身风骨,却又过于刚直。这一生,爷爷他几乎问心无愧,但是他临终前,最放心不下的,只有你。”姬辞从云深的怀里探出头来,睫毛湿湿的,眼睛鼻子也发红,眼睛还有些肿。他抽泣着看着白修,双手紧紧抓着云深的衣服,像是最后的依赖一般。“我们都希望你能够幸福快乐,阿辞,你值得最好的。”白修擦了擦自己脸上的眼泪,目光专注地看着姬辞,像是冬日的阳光一般,温煦暖人。姬辞他将自己缩在云深的怀里,神色带着一点恍然。他转头看了看床上躺着的白老先生,声音沙哑地轻轻地喊了一句——外公。==========================================作者有话要说:【脑补小剧场】迟迟:我能说,开始写第一句话的时候,作者君就受不了,扯了纸巾擦了一下眼泪吗?╮(╯▽╰)╭深深:迟迟,作者君就在一边呢……-_-|||迟迟:我能说写到脑补小剧场的上面一行字的时候,作者君面前已经有了一堆纸巾了吗?╮(╯▽╰)╭深深:虽然那些纸巾都有十几张了但是迟迟我们不能随意拿来说啊-_-!迟迟:我能说,作者君虐点真的太低了好吧?╮(╯▽╰)╭深深:+1(⊙o⊙)!迟迟:综上所述,作者君哭了,我哭了,深深哭了,阿修哭了,你哭没?╮(╯▽╰)╭六十六、毕业白老先生下葬的时日已经是七天之后了,他作为白家的家主,骨灰被葬在了白氏一族的陵园。入葬那天,天气还很冷,天空有些阴沉,阵阵寒风像是要将人的骨骼冻裂一般。白老先生的葬礼简单庄重,没有礼乐,只有简单的入葬仪式。来参加葬礼的只有白氏一族族人与各家嫡系以及他生前好友,人人着黑白二色的衣服,气氛肃穆。白修作为白家嫡系孙与新任家主,双手捧着金丝楠木的骨灰盒走在队伍的最前方。他穿着白色麻衣,面色苍白如纸。走在他身边的是同样一身白色麻衣的姬辞。按照血缘与规矩,身为外姓孙的姬辞只能走送葬队伍的中间部分,但是因为他祀灵师的身份,没有人对他走在白修身边有什么异议。他一身素白麻衣,头发用白玉发箍整齐地束起,表情清冷,冷漠的气息让无数想上前和他交谈的人都打消了念头。原本纪瑚是不建议姬辞直接以祀灵师的身份参加送葬仪式的,但是姬辞坚持。他的想法很简单,外公生前没有听他叫一声外公,至少他入葬,他要去送送他。并且,白修年纪尚轻便继承了白家家主之位,其中的艰难可想而知。白老先生已经去了,没有人能够在背后支持他,帮扶他,所有的艰难都需要他自己独自面对。所以这一趟姬辞必须去,也算是直接表达自己的态度——祀灵师对白氏一族新任家主白修的支持。想来,这样的行为也能让白家想要篡权的人隐忍一段时间,让白修有时间去布置自己的势力。大家族中权力的争斗从来都少不了,姬辞没办法帮他更多,但是不管是从外公选定白修为继承人这方面,还是出于自己与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姬辞都愿意出面帮扶他一把。冬日的清晨寒风凛冽,姬辞看了看身边脚步坚定的白修,有些担心。自白老先生重病开始,他就开始着手处理家族事务,但是白老先生逝世后的这几天,事务过于繁杂,心怀不轨的人又各处使绊子,高强度的工作加上心中因为白老先生逝世的悲痛,让他的脸色十分苍白,眼眶下的黑眼圈很是明显。“还是要多注意休息,表哥。”姬辞想了想说了一句。他一向就不善于安慰人,所以这时候,也只简单地说了这句话。白修听着姬辞那一声表哥,怔愣了一瞬,随即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他想起小时候外公总是告诉他,一定要照顾好姬辞,他是哥哥,姬辞是弟弟。现在,姬辞终于叫了一声表哥了,爷爷,你听见也一定会很开心吧?白修对着姬辞笑了笑,“嗯,我会注意的。”说着两人继续往前走。白氏一族的陵园建在山腰,自白氏一族第一代家主便已经葬在这里,千百年间数代世事变迁,但是陵园却都没有移动过。就算远在千里,也会将遗体葬回这里,因为这里葬着他们的先人,是他们的根。葬礼进行的时候,姬辞和云深站在一边,抬头便看见云老先生。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盘口长衫,身后跟着的是云泽和云霆。云老先生看了他们一眼,十分直接地将视线移开了。姬辞看了看一边云深的表情,紧紧地握住云深的手,想了想又捏了捏他的手指。云深感觉到手心温热的触感,微微转头便看见姬辞有些担心的表情,于是小声地说了句,“没事。”姬辞又仔细地看了看他的表情,这才放下心来。云泽看了看站在对面的云深和姬辞,想要对云老先生说什么,却还是没有开口。他看着爷爷肃穆的背影,默默地低下了头。看来,在这件事上,爷爷的态度是不会有任何改变的余地了。轮到姬辞行跪礼的时候,原本就十分安静肃穆的气氛变得更加微妙起来。许多人都没有见过这一任的祀灵师,但是却早有耳闻。之前他处置了纪家家主与纪家嫡系两房,后又直接驱逐六大长老出九庭,让各家都渐渐看出,这位年纪尚小的祀灵师强硬的手腕儿与雷厉风行的行事作风。不难看出,他并不同于先代无作为的祀灵师们,他更加的强大,更加的直接。姬辞走到墓碑前,没有理会四面汇聚在他身上的目光与各色的神情,十分认真地站在墓碑前深深鞠躬,白色的衣摆划到地上,沾染上了尘埃。作为祀灵师,他无法下跪。此时,他唯有以这样的方式表达自己心中的尊重与悼念。行了礼后,姬辞便准备离开了。走之前,姬辞缓步走到白修的面前,声音平淡却气势威严。他用足以让在场所有人听见的声音说道,“作为白家家主,相信你不会辜负白老先生的期望。”说完便转身下了山。黑色的长发与白色麻衣对比鲜明,让他的身形显得有些萧索。但是他每一步,却又像是带着千钧之势,让人见之心中畏然。他并非是一个普通的少年,他更是一个强大的祀灵师。坐上凯迪拉克,姬辞透过布满模糊水汽的车窗远远看着白氏陵园,眼神清冷,像是即将与世间的风雪化为一体一般。外公,这一世,我再不会是一个人。我会活得开心,我不会去理会他人,我会抓紧云深的手,没有谁能够阻挡我。否则,遇神杀神,遇魔杀魔。云深看着他满面寒霜的模样,轻柔地将他拉进自己的怀里,姬辞身上的寒气逐渐消减了许多。见姬辞缓缓地闭上双眼,云深这才吩咐司机开车回华庭。盛夏六月,日光几乎要穿透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燕大礼堂里里外外俱是人群。姬辞坐在第一排的嘉宾席上,沉默地翻看着面前的校友录,侧脸沉静美好。和两年前相比,已经十九岁的他五官更加精致,他的眉眼清淡,像是外物俱无法入得他的眼。黑色的头发刚刚及肩胛骨,依然习惯地用一个白玉发箍束起。他坐在那里,有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味道。今天是云深、白修和纪洵三人的毕业典礼,姬辞早上的时候和云深一起来的学校,之后云深去后台准备之后的发言去了,姬辞没有跟去,早早地便坐在位置上等候典礼开始。他心里很期待云深站在舞台中央的模样。九点半,在所有学校领导与老师讲话完毕后,容纳着数千人的会场奇异地安静下来,像是共同在期待什么一般。之后,云深迈着优雅而高贵的步子走到了舞台的中央,灯光打到他身上的时候,姬辞几乎能够听见周围人吸气的声音。他一身西服,蓝宝石的袖口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奢华而低调。英俊的五官在灯光下有一种不经雕琢的纯粹感,像是夏日的阳光一般没有杂质。他闲适而庄重地站在那里,环视在场的所有人,翡翠色的眼睛无比明亮,像是轻易便可以渗入人的心湖。最后他轻轻扬起了嘴角,开始了他的毕业演说。“……我认为,真正的战士,就像是一把藏在鞘中的剑。尚在鞘中,沉敛,暗掩锋芒。一出鞘,便是锋芒毕露,一剑倾城。……沉默,让你能够听到更多的声音。而孤独,让你听到自己的内心。学会像一个真正的男人那样,追求一种卓越的天性,追求生命的峥嵘气象。学会做一个从容的女人,微笑,缄默,心怀美好。学会享受世俗与高雅,内外兼修,寻找一种生命的从容,一种张扬的内敛。……我们,要拥有最从容的生活,与最遥远的梦想,即使天寒地冻,路远马亡。”他的声音带着悦耳的磁性,语调迷人,他说完之后,姬辞觉得耳边尚有余音在回旋。礼堂沉寂了几秒,突然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云深点头致意,随后便从容地离开了舞台。他的背影坚定,若有光影浮动。毕业典礼结束后,姬辞站在礼堂外等他。云深和白修还有纪洵出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样的景象。姬辞安静地站在一棵茂盛的树木下面,低垂着眼看着脚下斑驳的树影。他习惯穿样式简单的白色亚麻衬衫,黑色丝绸羊绒长裤贴合的剪裁让他的双腿分外修长。他的皮肤特别白,在日光下像是会发光一般。眼珠和头发如墨晕染,长长的黑发落在肩上,掩住露出些微形状的锁骨。如此素净而直接的搭配,让他有一种令人心惊的美丽。两年的时光在他的身上像是没有留下痕迹一般,他的眉宇间依然纯然清澈,气质清净,声音如清越泉水击石之声。最大的变化,便是他身高已经长到了一米八,不用再喝他讨厌的牛奶了。此时,他像是感觉到了云深的气息一般,抬起头望向云深的方向,微微扬起了笑。云深走过去,十分自然地拉住他的手,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温柔,“走吧。”姬辞点点头,又对一边走着的白修和纪洵淡淡笑了笑,想了想,“唔,恭喜毕业?”他表情带着询问,不确定应不应该这么说。“我们是不是应该说谢谢?”纪洵对着姬辞扬了扬眉毛,笑容灿烂。其实自从白老先生去世后,白修继任家主之位,就已经很少来学校了。纪家遭逢剧变,纪洵一下从一个普通的嫡系幼子变成了第一顺位继承人,巨大的差异让他开始接受高强度的继承人培养课程,学校也没有怎么再去。他们的校园生活似乎在高三毕业那一年就已经结束,秦与去了部队,云深坐上了KL集团亚洲区负责人的位置,而他和白修,都已经背负起了自己的责任。似乎很多都已经改变,但是如今,他们依然走在一起,没有让时间在他们之间生出间隙。纪洵看着走在身边的兄弟,不由地笑了起来,愿我们年老之时,亦能如现在一般。云深带着姬辞回家的时候,开门就发现帝江倒挂在门口,圆滚滚的身子摇摇晃晃。看见姬辞进来,小翅膀立刻快速扇动起来,像子弹一样撞到姬辞的怀里。“勉——”他的前蹄放在姬辞的肩上,轻轻地拍打着。“陆吾?”姬辞辨别着他的话,“现在吗?”“勉——”帝江赞同地叫了一声,在他的怀里扭动着身子。姬辞扭头看了看一边的云深,“我先去一趟九庭,可能要晚上才能回来。”云深笑着“嗯”了一声,微微俯身亲了亲姬辞的唇角,“晚上等你吃晚餐。”姬辞也回吻了他,之后便和帝江一起消失不见了。姬辞走后,云深沉默地坐到沙发上,拿起姬辞随手放在那里的书翻看起来,但是却久久都没有翻动一页。“三少。”克里斯站到云深的旁边,微微鞠躬道,“纪瑚已经跟着小少爷去了九庭。”他依然恭敬,看着云深的眼神却含着担忧。“嗯,怎么样?”云深的视线没有从书上移开。他看着书上淡淡的划线,似乎看见姬辞随意地拿着一支笔在涂抹,表情安宁。指腹缓缓一点一点地轻抚过那些笔迹,眼神如水般温柔。“先生传来消息,医疗团队明天就会到京城。如果还是不行,先生会再去找人。”“明天就到吗?”云深手指下意识地轻敲着书页,沉思道,“明天就不要让迟迟来公司找我,我明天去阿修那里。你就安排让他们在那里等我就好。”说着双眼沉着地看着克里斯,声音严肃,“记住,无论如何,不要让迟迟知道,我不想走漏一点风声。”=====================================作者有话要说:【脑补小剧场】九庭票选云深和迟迟到底谁是受……迟迟:没办法,我肯定是攻,我可是威武霸气的祀灵师大人!╮(╯▽╰)╭深深:可是结果……你是受……( ⊙ o ⊙ )!迟迟:为什么!!!我是攻!!是攻!!!谁说我是受的?站出来!(╰_╯)#九庭众神兽:祀灵师大人,没办法~我们可不敢得罪深深大人……╮(╯_╰)╭作者君:详情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