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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蟠逃事件”性质恶劣,军区处理的肃整而严厉,四连的指导员被开除军籍,这是已经被公示了的事情。不过,并未如以往一些事件,查处一件时就要掀起大规模“整顿”,此事处理的利落,却没有余波。毛天安回到连队上时,部队已经开展常规体能训练,5公里越野成了一场硬仗。

第十章

“蟠逃事件”性质恶劣,军区处理的肃整而严厉,四连的指导员被开除军籍,这是已经被公示了的事情。不过,并未如以往一些事件,查处一件时就要掀起大规模“整顿”,此事处理的利落,却没有余波。毛天安回到连队上时,部队已经开展常规体能训练,5公里越野成了一场硬仗。
毛天安被关在会议室这几日,对外已然属于“禁闭”处理,加之,她脸上三道明显的红痕,更叫人揣测。这件事,她被牵连最大,回来了,也没人想去过问,免得被这件本就扑朔迷离的事件所连累。

毛天安跟之前也没有变化,照样勤奋当兵,少说话多做事儿,这样,反而叫揣测她的人能生出一丝怜悯,也更无谓,这样一个平凡的人当兵没几天就经历了这样“百年难遇”般的事件,也实属倒霉,只供人一声叹息罢了。

五公里越野跑与四百米障碍这两项体能训练真乃“魔鬼训练”,正如连长张帆所说:这是把你们从一个地方老百姓真正转变为合格军人的关键。

全副武装,枪、背包、装满水的水壶、防毒面具、铁锹、卫生包、甚至装了砖头的挎包,教练弹,等等等等一个都不能少。第一次五公里越野,毛天安当然强烈不适应,吃了苦头。

现正值严冬,战士们是不敢穿太厚的衣服的,因为跑起来会热得大汗淋漓。可第一天跑,天安哪里有经验,穿多了,裹得里面缠住的胸部都啜不上气,这让她更难受。

每个人拼命地向前猛冲,硬像后面有狼撵,班长们呢,全身轻松地在后面催促吆喝,他们的样子,在战士们看来就像国民党匪兵的翻版,跟狼也没区别。天安实在跑不动了,跟她分在一个组的分别也没有看着她坐以待毙,用备用的背包绳捆在她身上,拉着她咬着牙往前冲。一根绳两个人,真有点,此生的情谊就在此牢牢系一处了……

可是,天安箍惨了,累惨了,实在实在跑不动了,

“你,你先跑吧,免得,免得连累你……”

毛天安弯着腰,身上的重物跟着往下滑,她双手撑在膝盖上剧烈啜着气。这个如果不及格,就得再跑一趟,直到跑过关为止。这样的状况,天安怎么会想连累了分别?

分别手里还拽着绳子,剧烈啜着气的同时看了看前面,又看看她,真的是到极限了,她的脚都在打颤,直想往下面跪,……可不能叫她当着这么多人跪下,要不,更被人笑话,这跑五公里有人不合格,也有人累的不成样子,可没人跪下过!

分别收拢绳子,靠近她扶住她的胳膊,“坚持,千万不能摊下去。”

天安仰头望着他,即使这样,这孩子眼里依旧写着顽强,但是身体不由她啊。她朝他摆摆手,“放心,我就算要摊,也等着这些人都跑过去……你先跑,别被连累了。”

分别用力撑着她的胳膊,怎么放得了手。

这时候一队队的人从他们身旁跑过,最后,是班长窦全,

“怎么了,跑不动了?”

毛天安不想孬,可是这时候她实在也要强不起来呀,始终撑着双膝垂着脑袋,很羞愧。

分别也没做声,

“咳,他也是第一次,……算了算了,你在后面扶着他慢慢走回去吧。这次成绩先记下来,训练几天后,再把这次‘不合格’补回来。”

也是看这老实孩子可怜吧,窦全难得也开了次恩,放过一马,说完,先走了。

这样,茫茫野外,渐黑的夜色中,就见一兵扶着另一弯身的兵伫立在渐远的大队伍后,寒风里,定格为一幅野美的画面……

49

这是个心肝儿,

这是晋阳的心肝儿,

分别扶着她一路往前走,有时候看她一眼,心里淡笑。

大多数人会把自己最重视的捧在手心里疼,分别不会,越重视越散淡。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疼这玩意儿,留意它的人就多了,跟你争它的也多了,拿它当你的软肋害你的更不留情。所以,越喜欢,越淡。其实,更享受这样又远又近的距离,心痒难耐的一刹那是美妙,猛然撞击也是美妙。分别觉得,晋阳对待此应该跟自己属于一类人。

大队伍跑向前看不见了,毛天安被他抓扶着的手一抬,示意松开,分别一松手,天安就往地上歪下去,倒下的姿态很窝囊,但是至少实现了她说“硬撑也要撑到队伍跑远才摊”。

分别居高临下看着她像只蛤蟆仰躺在地上啜着气,唇微张,眼睛望着天空。

分别脚轻轻踢了下她的脚踝,“怎么像憋死了样儿?”

天安手无精打采拍了拍胸口,“老娘有胸的,缠着,一热受不了。”

分别笑,蹲下来就要去解她的军装扣子,“松松?”

天安手呼过去,“别撩我。”

分别顺手把她拉起来,“到那边树后面去。”

毛天安还在啜气,现在真是急需松松透口气,被拖过去了。

天安把身上的负重全卸了下来,人靠在树干上头仰着顶着,一手开始解军装扣子,

分别面对面站在她跟前,也把负重卸了下来,然后环手把她一抱,两个人就挤靠在树干上。

天安被他一抱惊了下,不过接着就一笑,“没见过女人nai子啊。”

分别靠在她的肩头,唇红齿白,说实话,他在笑,如果笑的特纯情时,真一绝色至极美少年。

“我怕你冷啊。”

这话,该叫甜言蜜语范畴吧,可是一个美少年近在咫尺的呼吸吐出这句话,感觉温暖与艳情重叠,挺舒服就是。

天安低头去解扣子,分别如此近距离看她脸上的三道红痕,抬起手去摸,天安本能向后侧,

“谁打的,”

“要打回来的。”

分别的手还是摸上去了,红痕与分别的指尖宽度相当,温度也相当。

一直划下来,

到唇峰,

到下巴,

颈脖,

停在胸口,

毛天安内里穿着一件极紧致的束胸,她自己做的,缠得太紧,把皮肤都勒出了红梗,不比脸上的红痕颜色黯淡。

现在她已经完全解开了,两团雪肉释放束缚,在低度空气中又颤巍巍,

本来优雅下划的指尖突然合为利爪,一把抓住一团,使劲揉捏,天安一闷哼,抬腿就要拐子踢向他下ti,

分别果真畜生本性,此时蛮力异常,身下一让,手臂的力量却尤其利落,将毛天安身子一扳,让她面对着树干紧贴,双手紧紧抱住她的胸前,“不如打一炮吧。”

毛天安肯定不服,剧烈扭动,“没兴致!”

分别突然再次收紧双手,整个人就像要挤进她的身体里了,唇在她的耳边重重呼着气,“兴致可以培养,今天我伺候你。”

好了,接下来这番“伺候”就让毛天安尝到极品甜头了。

原来,当畜生全心全意想讨好你,想勾引你时,它会变成你任意想要的模样,为你诚心奉献一切……

他的唇舌属于你,

他的手属于你,

他的呼吸属于你,

他的魂属于你……

他是你的孩子,他可以撒娇地在你最敏感的地带轻轻诉说他的喜爱,

他是你的父亲,他可以怜爱地在你最需要的地方反复疼惜,勾出你的泪花儿,

当他进入时,他是个雄性,让你体味对立的力量,

当他缠绵时,他是与你合二为一的伴侣,一双风流鬼,只羡鸳鸯不羡仙,

风冷,

树残,

荒野岭,

星空却异常灿烂,

下面,

一双人,

最原始的撞击,

是真美。

两个人是再也站不住,如同狗趴就紧靠在树干下剧烈啜着气,

天安这么窝着真是显得小极了,却极艳,如同这火焰的生命一簇而放,现在归于原本,显出最纯正的色泽。

分别从后面抱着她摸索着给她一个一个扣束胸的扣子,脸呢,挨着她的脸蛋儿也是重重啜着气,

“掉了一个,”毛毛哼了一声儿,

“哪儿呢,”分别低头去找,毛毛很配合地侧了侧身,方便他找扣子。很享受他的“全套服务”。

“你以后估计很疼你老婆。”毛毛突然笑起来,眼睛是闭着的,

分别低着头还在摸索她的那粒扣子,“嗯。”也没避讳。

“想找个啥样儿的?”毛毛微眯开眼,扒开他的手,体力缓过来些了,她自己开始扣外面的扣子。

分别倒是没动,手就那么被她扒开的模样摊着放在她的大腿上,看着自己的手,突然像出了神般,

“不成功,不娶老婆。”又有些咬牙切齿。像在发誓。

“什么成功?”毛天安好奇了,扭头看他,

他却突然推开她站了起来,“老子的成功跟你没关系。”站起来开始提裤子系皮带,又是一副搞完撤人的畜生样儿。

畜生虽然野,但是目标性确实十分强烈,这点,它们比人更执着。

他不说,毛天安也没兴趣再往下探。

殊不知,今次这一搞,是畜生在往你身上刻记号呢,

心肝儿,真正的游戏开始了。

50

其实,处久了,分别发现毛天安有旺盛的好奇心,稍偏点儿,也叫八。这个,跟她整个人显出来的格调实在不合拍,所以叫人吃惊。

他俩就是因为一次送资料的任务去了趟师部,在那满是烟味儿的吸烟区逗留了一会儿,毛天安出来了就“八”出了几套事儿,

“师部要加供暖费了。”

“二楼的王姐添孙子了,周日摆酒。”

“刑师长的儿子学习成绩不好。”

分别觉着自己把这孩子想的有点太范儿了,其实,身上一股子小市民情趣。

不过,稍有范儿的是,她提这些时表情态度不八,俨然当喜庆事儿说,坦率又真诚。

分别一时有点搞不懂这孩子到底从哪里出身了,身上的味儿太杂。

“你喜欢打听这些事儿?”

“什么打听,听听当乐子呗,多沾地气儿。”

“我告诉你个法子你可以常去沾地气儿。”

“说说,”

“你可以换个形象老往师部跑跑,只要谨慎点儿,啥地气儿都沾得着。”

分别是干部子弟,样子,也像在部队长大的,他的话,毛天安取信三分。

“换形象?怎么搞,”

分别把她引到角落里,摸摸她的屁股,“这里胖点”,又捏捏她的腰,“这里胖点”,毛天安打开他的手,像哥儿们一样笑,“你占老子便宜呢。”

分别靠在墙边,笑模样望着她,“装个胖子,模样全变了,鬼认得你。要有人问你是谁,你就说你是食堂供应科的,只要不往食堂那熟地方靠,像吸烟室那混子聚的地方,想听多少事儿听多少事儿。”低低的声音,就是个引人犯罪的恶魔。

毛天安真想了想,“你丫不是好货,撺掇我做这事儿干嘛。”

分别瞅她一眼,“我是见你爱八,教你怎么玩儿,你要说我撺掇,不折腾就是。”

怎么可能不折腾,

毛天安继承着老虎不安分的因子呢,

如果“不折腾”,她大可不回国,

“不折腾”,她不当兵,

现在既然撒了野,怎么也要充分好好透透彻彻地去了解这个多姿多彩的复杂雄性世界。你以为毛天安是真八?老虎教她,一个兵,只是兵,永远是兵。一个好兵,性子像狐狸,耳朵像雷达,眼睛藏宇宙,还是兵,却是如鱼得水之天将神兵!毛天安想当名将,首先,要当神兵。

加之,她这样喜好鬼混于尘世的个性,“走出去”多听多见识,乐事撒。

毛天安不吃亏,分别是鬼,爱不释手可也得防,

毛天安拍了拍他的肩头,“咱俩一起扮肥女人如何,你是老手带着我见识见识。”又哥儿们又精狡。

分别扒开她的手,“你丫也不是好货。”

毛天安揽过他的脖子像两个兵打闹着玩儿,其实,背对着外面,重重亲了口他的唇,

分别愣了!

其实,有时候,谁勾引谁,还真说不准呢。

51

接下来,没事儿你就看见毛天安躲着人后缝棉花袋子,搞“胖子装备”咩。

不过,训练是艰苦的,这装胖子寻趣的事儿一时也没有展开。毛天安已经适应了五公里越野跑,吃苦已然成为常态,更像一个兵了。

在训练间隙,各班用拉歌比赛调节训练的枯燥和艰苦。不要小看娱乐性的拉歌比赛,它也是考察一个团队是否有协作精神、战斗力是否强的重要一环。如果在比赛中处于劣势,班长会很生气,就让他们反复地高唱。如果再不行,晚上《新闻联播》之后在俱乐部里“开练”,而且很多时候是“单兵训练”。

糟糕的是,毛天安什么都能克服,这天生走音怎么搞?一出声,调子跑到十万八千里,再厚脸皮的也不敢大声唱了撒。而当兵的唱歌,比就是比谁唱得亮喊得响,一时,毛天安还豁不出去。于是,这“单兵训练”常常“留堂”的就是她了。

空旷的俱乐部,毛天安一人标准站姿。军帽、军装、军裤,一线下来,兵的气魄。

“战友,战友,亲如兄弟,革命把我们召唤在一起,你来自边疆他来自内地,我们都是人民的子弟兵……”

站在他身前的窦全唱了一句,下巴一扬,示意她唱。

“战友,战友……”第二句就跑了,毛天安臊急了,头稍往旁一侧,

窦全叉起了腰,指着她,“你跑到火焰山也给我大声喊出来!”

“是!”毛天安一挺腰立正,“战友,战友……”力图喊来着,可是音走得实在惨,她的脸通红,声音还是渐渐小了下去……

窦全烦的只挠脑袋,“怎么收了你这么个废嗓子……”

正说着,“窦全,”

“连长!”窦全立即立正,行了个军礼,

“连长!”毛天安也如此。

除了张帆,他身旁还站着一个人。

毛天安不知道窦全见到他是个什么样的感受,自己见到他……有种心脏被重重一吸的感受!

繁华中的那点躁动,比如香水,比如红唇。

宁静中的那点幽沉,比如烟,比如枪。

这样的男人隐藏在朴素的军装里,感觉到的,就是他在蛰伏、取乐。

“这是我们的新指导员严吣。”张帆的话好像打破某种突然罩下来的氛围,

“哦……指导员!”显然,这个男人气场的冲击不仅仅对毛天安,窦全也完全体会到了这的第一眼所感受到的卓尔不凡。

“指导员!”毛天安跟着如是。

窦全是老兵,毛天安是新兵,可这第一眼,两人都有着相同的感受:这人当指导员屈才了。仿佛卧龙藏浅池,他这是图什么?疑惑不已。

“你们好。”严吣抬手行了个军礼,浅笑。

“我去接严指导员才下车,听见你们这边练歌就过来看看,怎么,跑调儿?”张帆也笑着问,

“报告连长,毛天安这调儿……咳。”窦全没办法地摇摇头。天安的脸再次红一圈儿,不自然地垂眼看地。

“再试试,别怕,调跑了精气神儿在就行。”严吣突然开口说,百分百京腔,皇城根下的正黄旗子弟范儿。却,出人意料的格外接地气,富贵又平易。

毛天安看向他,他的眼神亲和柔软,但是你也能想象得出这双眼一旦抽离温暖该是何等锋利精迈,……毛天安心想,不晓得他唱歌走不走调?

“战友,战友,亲如兄弟,革命把我们召唤在一起,……”

难听至极!

但是,毛天安全身心吼了出来,

一个很二的信念支撑着她:老虎唱歌也走调,老虎说,大多大院子弟唱歌都五音不全。于是,看着严吣唱歌,毛天安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所以,也真是信了她的邪好不好,这之后每次拉歌,毛天安只要盯着严吣,唱的就格外不怕丑。“二”的信念不可小觑。

52

严吣。

基层同志可能确实不熟悉这个名字,但是,越往上走,特别是到省部级以上,这个名字就价值连城了。

严吣的外婆乔云是现任也是我国首位中组部女部长。严吣的父母逝于一场空难,唯一的外孙由乔云亲手养大。

严吣的家族虽然没有部队背景,但是,他本人却是不折不扣从小在部队长大。乔云事业心重,虽然对外孙呵护有加,但毕竟精力有限,委托给部队她放心。

传说严吣有“恐飞症”,害怕坐飞机,所以很少出远门。甚至有人传的更邪乎,说他从来就没有踏出过北京城。

传闻严吣从小到大都是品学兼优,国防大学毕业后留校任教,为人低调谦和。

这是少数人听闻的严吣。

分别眼中的严吣是个什么样儿呢?

当然,这也是分别第一次亲见严吣这个人,以前,依旧止于“听说了解”,不过,他的“听说了解”比旁人更深入一些罢了。

向晋阳身边“四大名将”:

崇重、薄苦、何笑高、严吣。

虽然都低调,不过前三位的“出镜率”还是略微高点,这位严吣,听说最聪明,是向晋阳的智库,平时出面少之又少。

不是说前三位就不聪明,这四位各有各的圆滑。这里指的“聪明”是最纯原本质的敏捷,敏捷的记忆,敏捷的归纳概括,敏捷的分析得出结论。所以,猜想外传严吣从小品学兼优,绝非谬传或者拍须溜马。作为智库,向晋阳从上至下对部队门门户户的了解及掌控,离不开严吣的搜集整理。他人本在国防大学,自己在里面读了将近十年的学业,又留校工作,不说别的,现在人民解放军学院派高级人才动向几乎都在他的大脑里过滤、存档。这点,足矣是个至宝了。

以严吣了解军中上下的程度,他不会不知道自己是何出身,加之之前与薄苦虽不是正面冲突,可也有过交手,分别想,他即使不认得自己,但是从师部拿到连队名单起,只要见到“分别”的名字,他不会不留心。

不过,首次碰面,也就是此刻,……严吣作为新任指导员在晨训后被正式介绍给官兵们。

没有意外,严吣上任后第一次例行点名,并没有因为“分别”而有神色变化,也没有因为“毛天安”而有丝毫情绪流露。

是的,分别不在乎他认不认得自己,他更在乎他对毛天安……

分别心里是欣慰,同时也是兴奋的。老天待自己不薄,严吣的到来,为自己的“成功”终于实质上“指明”了一条路,这条路虽艰辛,但走下去,必定惊天动地!

严吣,你将是“晋阳四角”第一个坍塌的一柱。

分别思路缜密。严吣就算识得自己,不算大事。最关键,目前,谁也不知道自己跟毛天安的“炮友”关系,且,这个关系毛天安一定会死守,不会透露分毫。自己可以一直隐在暗处。

分别心细如丝,想,严吣此来,足矣说明晋阳对天安何等“不放心”,自己的智库,就算“从不出北京城”说法夸张了些,可也足以说明严吣此次离开北京城何等不易。屈居“指导员”,……这个空降,只怕跌碎多少高层的眼!……谁人得知,就为了“看”住心肝儿……也许“蟠逃事件”后,晋阳需要在天安身边有双真正意义自己的“眼”。

分别冷酷,他冷笑,“眼”,晋阳的“眼”,用自己的心肝儿亲手去“挖”自己的“眼”,晋阳,你该多疼啊……

分别沉稳,一步步来,步步为营,势必“蒙”上这双眼!

53

无论是初生还是夕落,太阳蛰伏在地平线半藏峥嵘时最美。

被晕染的通红的山脚下,分别清俊的脸庞军帽下看格外精致。人抱着枪盘腿儿坐在土坡儿上,一抹稚气,一抹秀气。跟前方匍匐在土埂上手持八一杠瞄准的毛天安,又形成一幅美景儿,主要是都很认真,认真的美。

“换!”

一声令下,

分别同他坐在一排的战士应声站起,向前面的土坡飞速跨出一步,然后,匍匐,也是一个标准的瞄准姿态。

同时,毛天安这一排的战士也是迅速起身,八一杠笔直立在身前,先一个立正姿态,然后,跳向后面的土坡,坐下,跟刚才分别他们一样,抱枪休息。

如是这样已经训练有两个小时之久,中间没有喝水,没有撒尿,相当坚挺的意志咧。

看得出战士们经过这一个多月的训练,确实适应不少,虽偶尔脸色上稍表现出烦躁,不过,都能坚持。不坚持也不行呀,新指导员来后,引入积分制训练机制,电子屏上滚动的不再是口号标语,赫朗朗你每日的积分!从叠被到军姿,从唱歌到体能训练,科学细化,公平竞争,谁愿意垫底?

还因为新指导员有奖有罚,他仿佛有双深入人心的眼睛,总能看到你所需。念想父母了,你的积分稍有长进,第二日,他会将你叫到连部,一部电话机,一杯热茶,温暖的会议室里留下充足的私人空间供你跟父母叙念想。怎的不得人心?

连毛天安私底下都对分别说,“这个指导员通人性。”

分别笑,“你也努力些,看他怎么通你的人性。”

很可惜,毛天安积分一直不理想,叠被军姿她是强项,但是体能分值更大,她没有优势。

毛天安也不是不好奇,问分别,“你积分长了,他给你了什么好处?”

分别还是笑,“他让我爸爸给我打了个电话表扬了我。”

没有撒谎,分别确实接到父亲的电话。当时,他心稳神定,不过,眼神中稍加流露出丝情绪,“正好刚好恰好”地被指导员“捕捉”到……很满意,严吣确实如自己所想,摸了他的底,也“以为”了了他的心思……

这种氛围叫分别觉得很有趣。

严吣在琢磨他,自以为“掌握”了他。

严吣在观察毛天安,自以为在暗处,无人得知。

毛天安不认得严吣。

分别就想了,如果,毛天安知道了严吣是晋阳的人,这孩子会是如何反应呢?

不慌,一点点看。

接近两个半小时的训练近极限,一声哨响,指导员宣布,“就地解决。”

分别笑了,严吣,狠呐,你这是想看心肝儿哪方面的能力呢?如何撒尿?

果然,毛天安微蹙眉头,左边右边都是战友,让她如何掏出这没有的家伙?

54

这时候就足见毛天安的智谋了,虽然小人点,不过能称机智,起码分别没料到她会反应这样快!

她一脚踹过来时,分别想骂娘!老子挨你这么近,分不清肚子跟J吧的距离?生生踹在命根子上!疼的分别啊——所以啊,有时候再大的神搞不赢小鬼,因为他们不靠谱儿。

好你个毛天安!想到你也许会拿老子当挡箭牌,没想,你丫毒手下得这样快!……还容不得分别投去毒辣的眼神,毛天安“惊慌失措”假惺惺的嘴脸就靠过来啦!

“哎呀!你怎么了!——”人一手框住他的腰身,一手还去拉拽他本能要去捂命根子的手,往上拽!意思是,捂肚子!因为人设计的台词是,“肚子疼?怎么突然肚子疼起来了?是胃?……”几关心喏。分别一把抠住她的手腕,外人看简直疼的……其实,恨不能把这毒婆子的动脉抠出来!

“怎么回事?”严吣走过来了,人站在土坡上往下看。……逆光,到真看不分明这人眼里什么神色。

毛天安抬头,“报告指导员,分别突然肚子像疼的厉害,我带他到那边暖和一点的地方去坐坐。”

严吣居高临下是看了看,然后,抬了抬手,转身如常走了。谁也没瞧见他唇角淡淡的轻弯,是笑意。

毛天安扶着分别一步一步向黄土坡低处走去,停在一棵老枯树下。这里离队伍有一段距离,不过在可视范围内,人家一回头看得见站那儿的两人。

分别丢开毛天安的手,低着头解裤子,没说话。

毛天安哪里甩得开,像牛皮糖手抬着还挨着他,“对不起对不起,我也憋死了,在那儿实在不方便……让我看看,是不是伤着了?……”头低着恨不得上去闻样儿,蛮歉意。

分别当然更关心自己的命根子,没理她,毛天安一泡尿憋着也实在受不住,见他也不理自己,赶紧趁空儿解决了自己先。就见她赶紧地解裤子,现在这货站着用漏斗兜尿儿已经熟稔异常,从后面看,人飙出尿线的弧度跟个爷儿们有什么区别?简直就是个糙爷儿们!

她一解决完又去关心分别了,哪知这一看!……毛毛差点叫出来!一手指着他的家伙,“你,你……”

分别还被她吓着了,兜起裤子恨不得踢她一脚,“你他妈叫什么!指什么指,老子又没废!”

分别还回头看了眼身后,幸好没战友往这边瞧,又不耐烦看向毛天安,她还盯着自己的裤裆大惊小怪样儿。其实,分别也纳闷,她惊怪什么?瞧那样儿,像忽然泰山压顶一样,精神十分紧绷,脸色儿都变了。

分别自己也奇怪,搂开裤裆看了看,这玩意儿她也没少见,怎么了,除了顶端冒出个小红包,这也常见啊,火气大时,哪哪儿不长包?……

毛天安却是急靠过来就要握他的命根儿般,把分别惊的,她也不看场合!!!战友随时回头,这要看见她捏着他的家伙,……这是要毁了谁?!

分别也立即沉定,向后退一步迅速穿好裤子,严厉低声道,“有事儿说事儿。看这什么地方!”

一语仿佛将天安惊醒!

分别都没料到,毛天安再抬起头时看向他的眼……竟然红润!

毛毛这个时候不是糙爷儿们,

毛毛这个时候不是名将,

毛毛,这个时候,是无措的孩子,

那个,跪在老虎的床前,一开始只是摸着他的命根子,然后,摸着他的腿内侧,然后大腿弯,然后甚至到了脚后跟儿……都是红疙瘩,都是……毛毛只能哭,哭着每每抱住老虎的双腿,撕扯都撕扯不开,好像愿意为老虎这双腿哭瞎一双眼,哭去一条命……

“毛天安!”分别低声惊喊,完全没想到……

天安突然跪在了他的身前,双手捂住自己的脸慢慢弯下了腰,越来越沉,越来越深,……只是喃喃,“求求你,千万别是我,千万别是我……”

严吣跑过来时,看见的是,顺着天安指缝里留下的眼泪……

55

“你怎么了?”严吣扶抓起她的手臂,弯腰问。这是辅导员应尽的关心。

天安双手抹下脸,被扶住的手臂明显一避让,身体往旁一侧,立即起了身,“没什么,肚子疼。”

要搁刚才,分别笑,严吣只怕也会笑,这肚子疼还带传染的。可是,这时候,谁都笑不出来,天安的脸色吓人,眼神她在避让你,明显不想叫你看清她。硬气的叫人心酸。

严吣看了眼分别,分别坦荡迎视他的目光,轻轻摇了摇头,表明也不知真相,很坦荡,很真挚,不像作假。严吣再看向天安,她立正站在跟前目视前方,这种平静,有种难得的内敛。这样年轻的孩子,情绪控制的如此之好,让人佩服。于是,刚才瞬间的失控,更让人揪心,更好奇……

接下来一天的训练,天安都很安静,静得虽让人心疼,但是值得欣赏。毛天安的骨气与帅气在这种自我克制与独自承受中显得尤为大气。单薄的身体,沉静的眼神,虽然周身笼罩着悲伤,这孩子在“扛”,扛得下天与地。

营房东北角是个沙坑,冬天到了这里就成了一个烧树叶的地方。大大的操场周围都是大树,快进入深冬,落叶每天都能铺成一片,于是战士们每日都得把枯叶集中到东北角的沙坑里,三天一轮班,由一个战士完成烧的任务。

这几天正好轮到毛天安,从瞄准训练下来,吃过饭,毛天安照例去烧树叶。这不会因为你今天“肚子疼”就会换人,毛天安从清扫到堆积、点火、往里翻炒已经独自忙活了将近一个小时,天已经黑了,火光除了枯叶的焦糊味,还比较暖和,毛天安专心致志做着事儿。

“咳咳”间或烟子熏得她侧脸咳嗽了两声,却,这一余光看去……天安一怔!

后面光秃秃的老藤树下站着一个身影,厚厚的军大衣,棉帽,衣领竖起,遮住了半边脸……

天安还是一眼看出了,这是,晋阳!

他的脚边还有一支军绿色的保温壶。黑夜里,渐起的涩风里,他一人站在那里看着自己。

不知是烟熏还是怎的,天安突然觉着一阵鼻酸,赶紧抬手捏了捏鼻子,她今天这情绪太容易失控了,

天安拖着蒿枯叶的拖耙向他走过来,

“你怎么来了?”

衣领里晋阳微弯的眼看出他在微笑,“孩子病了,自然得请家长来。”

天安指了指那壶,“给我带的?”

晋阳点头,“不是肚子疼吗,热的红枣汤……”说着手从军大衣的棉兜儿里掏出来就要弯腰去提壶,天安跑了过去。

天安知道今天自己实在需要安慰,因为,能扛,可是扛的太辛苦。

分别的一粒红点,让她想起了老虎太多的红点,这是她唯一且永远都无法承受的东西。

不是人生来就会扛,有人站在你身后时,一回头,就见得到他,不需要扛。一年多了,一回头,身后无人。即使是不会下床走路的老虎,奄奄一息的老虎,天安都不需要扛。一年多了,她成了浅缘身后的那个人,学会了扛。许久没有回过头,今天,一回头,是晋阳……

天安紧紧抱着他,泪流满面,无声,眼睛看着那树干,想着扛与不扛!

晋阳手里还提着壶,没有抬手抱她,只是任她抱着,也看着眼前那熊熊燃烧的火焰。他感觉天安的眼泪顺着脸颊流进他的颈项里,滚烫滚烫。她始终无声。

天安一直抱着他,许久,问了句,“汤是你熬的吗,”

晋阳摇头,“不是。”

天安揪住他的毛领,“家长都会亲手给孩子熬汤。”

“时间不够,你喜欢喝熬过火的汤,我从北京赶过来再熬,你铁定不喜欢喝。”

这话,无论如何,烫着天安的心。他这是对自己真好。

“你知道我不是肚子疼。”

“你也不会告诉我为什么不是肚子疼。”

不知怎的,就这么一两句话,天安的心定了。

手松了衣领,胳膊还环着他的脖子,稍分开点儿,天安跟他的面庞近在咫尺,火光印着这人的面容真是精致无双,叫人赞叹。他呼着气,染在天安的脸庞上,叫她觉得异常温暖。

天安彻底放开了他的脖子,撤下的双手还是给他掩好了竖起的衣领。从他手里接过提壶,又捡起掉在地上的拖耙,朝他摆了摆手,仿佛又恢复了洒脱与乐观,“回去吧,我没事。下个星期有叠被比赛我保准拿第一,准备好红领巾啊。”说完,提着壶拖着耙又走向火堆旁。

这边,晋阳的双手再次放进棉荷包里,看了会儿她,转身走了。

不是所有的家长,孩子远在异乡读书,肚子疼,就会不远千里赶来送上一碗热汤。无论如何,晋阳这番“舐犊之情”,天安领了,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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