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回乡
相比之下,方云舟康复的时间慢了很多,等到他回公司上班的时候,桌面上积攒的文件已经能够砸死人了。
李强辞掉了厨师的工作,找了一家正规的甜品店打工学习经营与管理。这样一来,他便没有时间给方云舟做饭了。
方云舟只要一忙起来,忘记吃饭是常有的事。小吴那边虽然会做到提醒,但是没有了李强的监督,他准备的东西老板大多都不爱吃。李强说过方云舟几次,让他不要那么挑食,都没有什么作用。男人一怒之下,差一点辞了工作,重新回去当保姆。
方云舟自然不会同意,虽然他挺想同李强时刻在一起的,男人是否工作没有什么所谓,反正他养得起。可是李强若一直当个厨子,他们两个人的事,爸爸就绝对不会同意。指望李强在事业上同美羊匹敌是不可能了,只能退而求其次,让他在专业上有一技之长,在家人面前才看得过去。
方云舟觉得自己操心的头都快秃了,别说编辫子,他现在连直发都不敢留,正考虑烫个大波浪缓一缓。
他琢磨着将李强送去法国镀个金,遭到了男人的强烈抵抗。异国他乡,语言不通这些都不是理由,主要原因还是贵。李强也是大开眼界,他是第一次知道,随便报个培训班竟然能花掉这么多钱。
“反正咱们有条件,干嘛不去最好的!”方云舟不理解男人的固执。
“这算什么好,分明是老外讹咱们的钱,不说学费花销,光是中介费就太离谱了!”李强说,“而且你觉得我花你们家的钱出去上个技校回来,你爸能认?”
“我要是你爸爸,恨不得找几个人把这野男人拍死,比他亲儿子都能霍霍钱。”
方云舟听见这话不乐意了,他靠着床头,两只脚对着李强的肚子来回踹:“我花钱是为了谁,你竟然说我霍霍!”
李强双手投降,告饶不断,最后被踢得没办法,只好逮住方云舟作怪的脚来亲。嘴唇的温软让方云舟脚心痒痒的,想将男人踢开却真的下不去脚踹那张好看的脸。
“机会就一次,你不去算了,我不操那个闲心。下个月首都有个国际交流会,我找人打听打听,争取帮你要一个名额来。”
“媳妇儿最好了,都听你的!”李强将方云舟的双脚抱在怀里,按摩脚底的穴位,终于使人舒服得安分下来。
“说的好听,你也就会嘴上哄我。”方云舟哼哼着说。
“哪里就嘴上哄了,”李强循着穴位,按摩方云舟小腿上的筋络,“老公我一向身体力行。”
方云舟被按的舒服,像只猫一样将身子向男人手边送,腻歪了一会儿,睡前按摩发展为睡前运动。
方云舟的头发披散着,应男人的要求一直留着,长了许多。李强爱极了这一头柔顺的长发,五指插进发间,滑溜溜的像是丝绸一样滑手。
经过两个回合,李强依旧舍不得这这一头浓密的头发,埋头用鼻尖蹭男孩的头皮,闻他的发香。
“需要去多久?”
李强几乎是贴着男孩的头皮说话,震得他脑后发麻,他大脑放空,身体还享受着方才经历的余韵:“去什么?”
“北京,那个交流会。”李强侧躺下来,将男孩翻过来面对自己,去亲他的脸。
“说是要一个月。”方云舟轻声说。
“那么久,你一个人能行?”李强说。
“行吧,”方云舟被这问题勾起了离愁,挤过去抱住男人的腰,索吻,“想你的时候,我要过去看你。”
李强给了他这个吻:“那你要乖,记得按时吃饭。”
“嗯唔,乖。”
“单独给你请一个厨子吧,我写好菜谱,让他做给你吃。”李强说。
“你给我请哦?”
“当然了,我拿这个月的工资帮你请。”
“真好,”方云舟缠住男人的大腿磨蹭,表达感谢,又有些忧愁,“我会不会太败家了?”
“不会,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不要把我卖了就行。”
“走之前我要先回一趟家,看看我爸妈他们。”男人又说。
“带我吧,”方云舟说,“我陪你去?”
“可是……”李强有些犹豫,“我妈妈她,不太……”
“没关系,我总要见见你爸爸妈妈的,你都见过我姐姐了。”方云舟轻啄男人的唇,鼓励他,“我会注意礼貌的。”
“我不是说你,”李强干巴巴地解释,“我妈妈她,性格并不好,我怕你不开心。”
“没关系,”方云舟抱着男人摇晃,撒娇着说,“尊老爱幼,我做得到,带我去嘛!你可以先说我是你的好朋友,看看他们态度。”
“好吧,你真是……”李强忍不住托住男孩的后脑亲他,“你怎么能这么好呢!”
方云舟的回应很热情,李强从感动过度到暴躁:“别闹了,不然我又要……”
“那就来。”方云舟变本加厉地闹他。
“已经两次了。”李强犹豫,你吃得消?
“来嘛,哥哥,我爱你!”
两条人影再次贴在一起,没羞没臊。
第二天清早,李强开着老板的车,载着老板本人,开上九曲十八弯的村路,直奔他在乡下的砖瓦房。
方云舟翘班去婆家,整整一路都在接电话,老板真是难做,为了养家。等他忙完了业务,发觉车子已经开进了村里。水口园林掩映在绿树之间,灰砖灰瓦建筑错落,池中盛开着荷花。
“真漂亮,你们这村子环境不错嘛!”
“好歹是个景区嘛,”提起家乡,李强有些小骄傲,“年前花了大价钱请北京的人设计的,还没建完,到时候更好看!”
“你看过图纸吗,就知道建完好看,”方云舟嗤道,“穷嘚瑟!”
李强将车停在院子前,发现院门锁着,他爸妈都勤劳地起了个早,找各自的小伙伴打牌去了。
“屋里没什么意思,他们午饭的时候会回来,我带你去转转吧!”
李强挑着景致好的地方,带着男孩在树荫下随意溜达。
方云舟一副学生的打扮,五分短裤白T恤运动鞋。夏天天气热,他为了遮阳,还戴着墨镜,头发垂直披着,压着一顶宽沿遮阳帽子。
“再给你个口罩就成明星了,”李强吐槽,“这么捂着不热吗?”
“热啊,可是我的脸怕晒的,”方云舟吐了吐舌头,“你帮我扇?”
李强撩起男孩的头发,抖落着帮他脖子散热。又掀起自己上衣的衣襟,假作扇子为他扇风。方云舟倒是没觉得有多凉快,李强的脸侧已经可见汗珠了。
“行了行了,别扇了,搞得好像我总在欺负你。”
“大强,大强啊!”有人呼唤。
李强回过头,发现是他妈妈的牌友陈大娘,看样子是上午的牌局散了,正要准备家去。
“大娘,今天散的早啊!”李强同她打招呼,方云舟躲在男人身后,也笑着点点头。
“还不是马三家的过来说,你带回来个顶俊的闺女,苗条人儿,大高个儿!”陈大娘八卦地说,不错眼地上下盯着方云舟瞧。“你妈那哪还坐的住啊,颠儿颠儿就跑回去看媳妇儿啦!”
李强有些尴尬,方云舟这戴个墨镜还引起人家误会了。
“大娘,不是……”
陈大娘兴致正高,不理会李强的阻拦,凑过去观察方云舟的鞋。
“就是平底儿鞋,这闺女可真高!马三家的说他到你鼻尖还没人信呢,城里的女孩儿都爱穿高跟鞋。城里的姑娘就是好啊,把那翠翠,兰兰,红红都比下去了,难怪那些你都瞧不上。这皮子真白哎,大娘看看……”说着话就要去拉方云舟的手。
李她被他这举动吓出一身冷汗,赶忙拦住了这过分热情的大娘,护着方云舟的往回家的方向走。
“我怕我妈等急了,大娘,我们就先走了啊!”说完话,忙不迭地拉着方云舟就跑了。
甩掉了陈大妈,方云舟拽住李强的胳膊停在原地,陷入沉思。
李强当他被那大妈的举动冒犯了,正在生气,心中不禁怪那老太太实在多事,这回可该怎么哄?
“我回车里拿一个口罩。”方云舟说。
“拿口罩做什么?”李强莫名,“你还嫌不够热?”
“把脸挡上啊。”方云舟抬头看着李强,认真地说,“既然都说你带了个女朋友回来,咱们不如将错就错,还省的出柜了,你妈妈说不定能挺高兴。”
“这什么跟什么呀!”李强被他逗笑了,忍不住伸出食指去刮这小傻蛋的鼻子,“你是打算以后见了我妈都戴口罩,装一辈子蒙面女郎吗?那咱们先别回家,咱去办个移民,移居阿拉伯怎么样?”
“哼!”方云舟也被自己蠢到了,被男人取笑之后,十分的不好意思。他别过头去给自己找补台面,忽然想起一事,翻起眼皮斜逆着男人,“强哥,我请教你个事情哦。”
“我孤陋寡闻,只认得婷婷,那翠翠,岚岚,红红都是谁呀?”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就写到这里了。
从四月份存稿开始到现在,写写坑坑,总算是给这个故事完整地收了尾。感谢所有被书名和文案骗进来的小伙伴,也感谢一路看到最后依然没有嫌弃我的朋友们!
这本书是我第三本完结的长篇,但是严格意义来说,是首次完成长篇结构的尝试。不敢当成作品,只能勉强算作练笔。总结下来,收获很多,不足更多……这篇小说陪伴我度过了毕业后第一个完整的迷茫期,是一个幻想被现实打破的时期,我经历了三次工作变动,数不清的面试、讨薪,将我所在城市所有行业内的公司都走了个遍。难过的时候,写作成为了最好的解压途径,将痛苦化为动力产出成为故事。写出的故事并不悲伤,而我也走出了低迷的情绪。
2019年10月,我希望我的人生从此刻回到正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会告别都市题材,做更多不同的尝试。
新文开坑的时候,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无CP悬疑文,做个广告,但愿不要太冷……)
☆、番外一 王爱芬的婚姻
王爱芬是个地道的农村妇女,生于六十年代的尾巴,伴随着改革的春风成长。她的家乡在山清水秀的鸡冠子村,有清凌凌的河水和种啥长啥的黑土地。王家的人口多,王爱芬上头有一个姐姐,下面带着三个弟弟。
少年时的王爱芬没享过什么福,也没吃过多大苦。
王家的底子好,大姐出嫁后,王爱芬荣升为十里八乡最漂亮的姑娘。十八岁的王爱芬到了适婚的年纪,追求她的小伙子能从村东头的土地庙排到村西头的荷花池。
漂亮的姑娘,配的也是个漂亮的小子。李家那男人是个绝户的养子,人长得精神不说,还独自住着两进的大瓦房。当时农村的孩子都多,姐妹兄弟住在一起,好山好水养得村民慵懒,也很少有人愿意进城打工盖房。许多人家看着和谐融洽,赶在老人分家的时候,哥几个为了房子打得头破血流。
王爱芬是个务实的姑娘,她看人首先看的就是房,更兼李伟男还是个和气人,做事慢吞吞的不争不抢。年轻的女人倒是没有想过,他这一选择不仅得罪了那些追求她的男人,还被同村的姐妹们看不起。
李伟男先前取过一个老婆,生下个姑娘后被绝户赶进城里打工。那女人本就怨恨绝户的刻薄,又被城里繁华迷了眼,人没回来,连孩子也不要了。因此李家的口碑在村里是很差的,王爱芬却只图那几间大瓦房,住起来舒服敞亮。
新媳妇刚入门,就发现日子并不好过。绝户挑剔不说,那李伟男先前结过一次婚,任是女人长得再好看,也没什么新鲜感。小夫妻倒是时常亲热,但是电灯一关,任你长成天仙也都看不见。
不熟悉的人看李伟男,只觉得他好脾气的很。只有嫁给他才会发现,这人真正是个万事不上心的主。整日游手好闲不说,家里的事一点都不管,油瓶倒了不扶一下,眼看着绝户欺负自己的女人,他从来不管。
男人爱的事情只有两件,有钱的时候靠打牌输钱,没钱的时候蹲在门前抽土烟。
好在王爱芬的肚子争气,进门第一年,她生下了一个男娃儿。孩子出生,绝户断命,王爱芬以为好日子就要来了。她给儿子取名叫强,期望从今往后翻身吐气。
天真的女人高估了她丈夫的鬼混能力,绝户在的时候这人当真算是收敛,这下人走了,李伟男开始整日外出胡混起来。传宗接代的儿子对李伟男来说毫无吸引力,小孩子看着好玩,偶尔逗逗尚可,男人对养小孩着实没有半点兴趣。外人看来,王爱芬一个女人,在家带孩子天经地义。却可怜她自己一个人带俩娃不说,还要负担养孩子的经济压力。李伟男终身不事生产,靠着搓麻将管自己的温饱,家里的老婆孩子他从来不管。
不事生产不说,这男人还专好捣乱。
王爱芬忙着拉扯孩子,没有时间做工赚钱。她在院子前后种上菜,养了鸡鸭,平日管家里吃喝,多出来的挑到集市上卖了赚钱。
李伟男平常不动老婆孩子的东西,偶尔赌钱输了,赌瘾又还在,他就会回到家,搜刮些什么出去变卖。绝户死后,男人的家中被败得只剩下那间两进的大瓦房了。他倒还存着些理智,房子不能动,能买得上价的也只有满院子的农产品。
李强小儿闹病,肚子不舒服,王爱芬想着鸡可能下了蛋,能给儿子煮一碗鸡蛋糕。出门一看鸡笼,别说鸡蛋,连根鸡毛都不见。
女人那时的性子并不如后来泼辣,她琢磨着等男人回来同他好好谈谈,连着几天,见到的都是醉醺醺的丈夫。李伟男是个油盐不进的男人,他脾气好不生气,是因为他从未将你放进心里。
王爱芬感觉日子过得并不幸福,只是结了婚的女人大多不幸,即便离婚,谁又能保证日子过得更好呢。人活在世上,大多是为了受苦的。
生活处处有惊喜,会为麻木的人带去一点新的刺激,让她感受更多的恶意。
婚后第三年,王爱芬怀孕了。如果说第一个儿子是上天赐予的礼物,那么第二个孩子便是敌人空投过来的炸弹。王爱芬本不该再有孕的,国家那时号召计划生育,并且在北方的农村得到了积极响应。李伟男这人却不讲究,不让媳妇上环,也不给自己做措施,苦了别人舒服自己。
王爱芬真的不想再生了,养不起也带不动。
怀这一胎的时候,女人的情绪很差,性子也因此急躁起来。她同李伟男的矛盾终于爆发,男人是个爱享乐嫌麻烦的性格,他不同女人发火,便索性很少回家了。
王爱芬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肚子越来越大。大女儿李满到了懂事的年纪,从前女人气不顺的时候总是骂她打她,这孩子自来和她不亲。如今后娘身子沉重,不方便追着她打,小姑娘乐得自在,见天向外跑,有时候连吃饭的时候都不着家。
王爱芬一个人挺着大肚子,想喝口水都没人帮着倒。心中憋着一口恶气,她认准了这一胎怀的是个扫把星,还没出生便随他那混蛋爸爸。月份太大,已经没办法引产,王爱芬开始找机会瞎折腾,寻思让这孩子自行滚蛋。只可惜这胎儿十分顽强,怀着对未知世界的憧憬,死活不走。
她真是烦透了带孩子,除了李强,所有的小孩在他眼中都是面目可憎。
生产的那天,王爱芬从后院回来,她见男人罕见地在白天回了家,正蹲在门前逗弄他那宝贝玩具儿子。
说实在的,李伟男倒不是完全没有良心,他记得老婆即将生产,散了上午的牌局便想起来回家看看。王爱芬究竟有没有发现这份隐藏的心细,这便无人知晓,她如今看见这男人就来气。更别提这人竟卷了土烟,点着火塞进儿子嘴里,呛的三岁孩童连连咳嗽。王爱芬大怒,拖着沉重的身子冲过去,一把夺下烟卷丢在地上,正待发作,羊水破裂,孩子要生了。
小儿子来的不是时候,生得更不是时候。王爱芬是被气得动了胎气,孩子提前出生。他出来的时候位置不对,足足十九个小时,差点要了老娘的一条命。没人愿意抚养这个孩子,不仅仅因为麻烦,李家也不愿意承担超生罚款的负担。
也许是生育的艰难激起了女人一点母性,她将这孱弱的婴儿托付给最信任的小姐妹,一个没有子女的寡妇。寡妇也姓李,王爱芬做了她这一生唯一为小儿子做的事,给他起名李杰。
王爱芬接下来的人生乏善可陈,没有太多李杰的存在,也少见李伟男父女的身影。她将全部的心思都投入的儿子的抚养上,看着李强一天天长大,眉眼越发地像他的倒霉父亲,却也真是越长越俊。
女人对李强不可谓不好,她十年如一日地重复机械性的动作,供孩子吃饭穿衣。另一方面,她又十分冷漠。李强的人生在她的眼中按部就班,小时候吃吃喝喝,长大了便该老实地结婚生子。她没有关心过孩子的想法、喜好和学习成绩,也从不过问他每天跑到外面是和谁一起玩。唯一较真的事,是女人见不得儿子吃亏,但凡她判断出儿子受了委屈,便会撒泼打滚找上门,千百倍讨还回来。少小的李强见过母亲的几次发飙,他也是要面子的,自此便坚持锻炼,每次打架都力争上风。
家庭环境对孩子的影响极大,李家的三个孩子都不爱读书。
李满是第一个离开家的。勉强读完了镇上的中学,这女孩子便已经野得不像样,露肩的衣服配短到不行的裤子,头发染成五颜六色的。在王爱芬的眼光来看,不仅伤风败俗,还丑得很。
十五岁的时候,李满成为了李家第一个进城打拼的人,会同镇上几个男孩女孩,除了随身的衣服什么都没带。她没有同李伟男夫妻打招呼,只与李强做了告别:“我倒是要去看看,这城里有多好,值得让人抛家弃子一去不回。等姐赚了钱,给你买糖吃。”
大姐果然没有食言,此后的两个春节,她都回家住过些天。不仅带回了糖果,还给李强带了新衣服和好吃的蛋糕,那是李强童年的时期吃过最好的甜点。姐姐描述中的城市十分美好,李强有些向往,开始计划着走出去看看。
鸡冠子村迎来了新的机遇,作为几部电影的拍摄基地开始走红。村长趁着热度买了些石头回来,埋在山中假作辽金时期的古战场遗址,成功忽悠着大批游客前来送钱。
王爱芬也不卖菜了,她发现了新的商机,赶着旅游的旺季支起煎饼摊子。煎饼是普通的煎饼,大葱是自家种的大葱,依旧是老天爷赏饭吃,搭配在一起就是特别好吃。一张十块钱,价格昂贵却卖得火热。
李强打小就是个懂事的孩子,他特别能干活,每天帮着母亲忙活农活不提,还时常逃学回来卖煎饼。小小的男孩只比饼车略高,站在板凳上边做边吃,即便这样,烙出的煎饼竟比王爱芬做的还好看些。
王爱芬苦了十年,一朝儿子懂事,她是十分欣慰的。她发觉自己的人生并没有那么糟,儿子懂事漂亮会打架,还能帮忙赚钱。
李家的不远处有一座小院子,是另一个李家。家中的主人是位寡妇,同养子相依为命,却不显孤苦。她是个勤奋的人,又心灵手巧。即便游客大多很傻,她也不卖黑心煎饼,卖的是村中人没见过的各种小吃。她做的东西,不仅游人说好,更是吸引了村童们,小孩子们往往下了学就聚在摊子前不走路。
寡妇的养子年龄更小,他做不到帮母亲分忧炸小吃,只是每天跟在女人身后,死死抱着钱罐子。小娃子长得本就可爱,任谁见了都会夸寡妇好福气,儿子漂亮又懂事。
在王爱芬年轻漂亮的时候,追求她的人并不少,听多了溢美之词。这女人务实,不爱人品不看颜色,只认房子。那些追求的人得不到就酸了起来,指责女人势利,骂得很难听。婚后的王爱芬过得多苦,乡人有目共睹。其实在那个年代没上过学的农村妇女中,比王爱芬不幸的大有人在,只是她起点高,心气也高,落差之下自然备受关注。王爱芬年少时的虚荣成为了乡人的笑料,对于心高气傲的人来说,受到的压力无疑更加沉重。
经济的宽裕,儿子的成长,给了王爱芬希望。他觉得自己终于活了起来,终于在乡亲面前扬眉吐气了。她以为可以听到夸赞之词,她也的确听见了赞美,对象却是曾经的小姐妹,一个处处不如自己的寡妇。
美貌和早慧并不是上天赐予的礼物,一个人若是在成长时期就受到太多的溢美之词,便很容易因此自傲起来。她们自视甚高,毫不珍惜地践踏他人的喜爱,也从不注重自身的成长。王爱芬认为自己一直是美的,她的优越感刻在骨子里,却不知在他人眼中,她已经沦为又穷又土的泼妇模样。
她以为世道不公,尤其待她不平,曾经的友情在街头的闲言碎语中消磨干净。心中有一种情绪暗暗滋生,是嫉妒。王爱芬不知道,在不知不觉中,她的面子成为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事,甚至超过了她从前最在意的儿子。
作为母亲,王爱芬不是在一开始就扮演吸血虫的。念头一旦兴起,习惯便会养成,再难改变。
李强十三岁的时候,考上了县里的初中。王爱芬不认得多少字,并不了解文化的用处。即便是义务教育,她也觉得上镇上的五中要好过县里的三中,住校多花钱的。李强却有了自己的想法,他想去县城上学,并不为了读书,只为赚钱。王爱芬对金钱的看重影响了儿子,少年时的李强想得很简单,有钱便可以使母亲开心,自己也可以获得喜欢的东西。
李强最终劝服了母亲,得以去县城上学。离开家乡的男孩肩上多了一重压力,王爱芬炫耀的资本从儿子懂事变成了儿子的成绩。李强却实在不是读书的料,他也曾努力过,可惜收效不大。王爱芬却不怕这个,只儿子考取县里的中学,就够这女人到处炫耀好多年。
一开始的时候,的确有人真心祝贺和称赞的。县城的中学虽不难考,但对鸡冠子村那些只知道偷菜摸瓜的狗崽子们,的确是有些难度的。村里的孩子大多都上了五中,能上三中的还是少数。
再新鲜的事,说的多了也就成了笑话,王爱芬的宣传更加起到了反的效果。
起初的时候,面对不知情的人,总有热心的乡亲介绍:“你知道她吗,她家大小子了不得,考去县里读书呢!”
渐渐的,真心的赞扬没有了,同样的语言也变了语气。村人每每路过李家门前,勾肩搭背地嘀咕,随后哄笑:“这家门槛高,那可是有个在县里上学的儿子!”
越是年纪小的孩子,越是要脸的,李强住校的时间长,偶尔回到家听见这些话,难免不会翻脸。少年人已经窜起了个子,身子骨苗条结实,打得一手好架。他倒是不会轻易殴打大人,但若是听见不好的言语,他便会目露凶光。碎嘴的大人当即讪讪,嘴里找着面子,嘟囔着不与孩童一样见识,脚下却计划着撤退了。
李强知道母亲的习惯,他也不爱听王爱芬吹嘘,却又碍于母子情分忍着,只找旁人的不痛快。
李强已经将逃学当成了习惯,他在餐馆球社打工,学到了手艺不说还真的赚了些钱。无论在城里住多久,他始终是个土包子,赚到的钱自己不花,全都用来哄别人开心。
王爱芬见到儿子寄钱,自然十分高兴。只是这喜悦并没有延续太久,她那小姐妹再婚出嫁了。女人穿上新衣服,挎着新男人高高兴兴进了城,将还在上小学的拖油瓶还回来给了她。
再见李杰,王爱芬横看竖看都不顺眼。更何况这小子心里只有一个干妈,对她这个正经娘也是冷眼对待。王爱芬痛恨小孩没良心,又忍不住幸灾乐祸,干娘都不要他了还惦念着,也是傻。大人和小孩相互嫌弃,又不得不同处一个屋檐下。
李强对这个多出来的弟弟倒是十分喜欢,从小没有在一处长大,不曾经历鸡飞狗跳的打闹抢东西,李杰在他的眼中就是个漂亮的小可怜。只可惜李小杰性格高冷,又是个闷葫芦,李强几次示好,都是热脸贴上冷屁股。他在县里的时间多,回家的时间少,距离使人生疏,将李强的弟控细胞硬生生地扼杀在摇篮里。
对于李杰,李强始终是愧疚的,这种感情随着年龄的增长愈发浓深。幼小的时候,他夺走了弟弟本该有的亲情。长大后,他本应该对男孩补偿些许,却又因为自己的无知无能,硬是拖累了这无辜的孩子许多年。以至于日后李杰同家里决裂,即便是由父母主导,李强还是认为自己的原因多些。
中学毕业后,李强学成了手艺。这时李杰也辍学离开了家,去到更大的城市里讨生活。不同于李满的呼朋唤友,李杰是独自离开的,行李却带了许多,全是那寡妇干妈帮忙准备的。李强也攒了两千块,预备着弟弟路上用。钱寄回家,王爱芬出门不在,竟进了李伟男的口袋。这李伟男的口袋就是个漏风的,转瞬便在赌桌上败得一干二净。
王爱芬的日子开始宽裕起来,李强学成手艺,有了稳定可观的收入,还找到漂亮的女友。乡里乡亲也终于有了客观的评价,李家的大强真正有些本事。
劳动了半辈子的人不能闲,没了事情忙的王爱芬浑身不舒服。他寻摸着找些事情做,劳苦的活动她厌倦了,最终她将目光转向娱乐——打牌。
王爱芬李伟男,相敬如冰半辈子,却在年近半百之际,因打牌走到了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鸡冠子村李氏家族档案记录
姓名:李伟男
性别:男
出生年份:1960年
职业:赌神(无业游民)
配偶:牛小萍(少侮辱我,我和这男人没关系)、王爱芬(牛小萍是什么东西!还有我和这男人也没关系!!)
其他直系亲属:李姓绝户、李强、李杰、亲生父母一家算吗?哦,那还有亲爸妈和三个姐姐一个哥哥,名字?我哪记得!……闺女?你说李满,女孩也算人?
兴趣爱好:抽烟喝酒赌博(我不纹身也不烫头,真的!)
最爱的人:小时候的李强。(作者长颈鹿:为什么长大后不喜欢了?)不好玩,没意思了呗!
最讨厌的人:从来不给自己找气受,都是别人讨厌我。
在书中承担的角色:???有我的台词吗,我怎么不记得,李强有爸?(作者长颈鹿:我有证据!《小精灵的缝纫机》11章你给小杰打电话要钱,28章小杰回家拜年你全程不说话,还不承认,有你这么坑儿子的爹吗!)没见过世面的,我又不是只坑儿子,我谁都坑。
对家庭成员的期望:多往家寄钱,少拦我打牌。
姓名:王爱芬
性别:女
出生年份:1968年
职业:农民
配偶:李伟男(我申请守寡,谢谢)
其他直系亲属:父母姐姐弟弟、李强、(作者长颈鹿:你还有个儿子呢?)我相信我没儿子了,我一定没记错。(作者长颈鹿:我听说小杰在城里赚了不少钱,还找了个富二代男朋友)对了我记起来了,我还有个亲亲小儿子叫李杰,小没良心的不养父母啊,老娘要上诉!
兴趣爱好:赚钱、住大房子、赌博、吹牛、撒泼(???作者你来一下!)
最爱的人:李强
最讨厌的人:李伟男
在书中承担的角色:李强生母、李杰生母、郑永昶的丈母娘、方云舟的婆婆、《小精灵的缝纫机》中一号反派女恶毒女配、《给你一点舔》中促使方云舟心疼李强的关键人物、(真是个重要的角色,我一定是全书的灵魂人物,所以为啥我的两个儿媳妇都是男的???)
对家庭成员的期望:少读书,多赚钱,找对象尽量找女的!李伟男?他不是我们家的人,你打错了。
姓名:李满
性别:女
出生年份:1985年
职业:城里人(打工妹)
配偶:某城里男人(农村户口)
其他直系亲属:李强勉强算一个吧,其他的没了我忘了。
兴趣爱好:赚钱之后吃喝玩乐买包买衣服、嫁给一个好男人、在城里买房子……最后找到我亲妈,用钱砸死她(这个愿望正在实现中,任务预计耗时999999999年)
最爱的人:我老公(老公:可怜的我一直没有姓名)
最讨厌的人:牛小萍vs王爱芬(选择困难了哎)
在书中承担的角色:酱油,仅在番外出现……噫,作者你为什么不反驳我?
对家庭成员的期望:别指望我寄钱回来,当我不存在好了。你问我王爱芬有没有管我要钱,当然要了!直接拉黑不会吗,我又不是李杰那个傻×!
姓名:李强
性别:男
出生年份:1990年
职业:西点师、服刑人员、待业人员、保安、保姆、被包养的男人、甜品店老板
配偶:方云舟
其他直系亲属:王爱芬、李伟男、李满、李杰
兴趣爱好:做西点、摸媳妇的头发、和媳妇睡觉、赚钱让妈妈开心让女朋友开心让男朋友开心让老婆开心(可以把女朋友去掉吗,真的分手了,我不是隔壁某渣!)
最爱的人:方云舟(作者长颈鹿:你最爱的人一直变,你妈、成亭、方云舟,你个善变的男人)我不是我没有,能不能别没完没了的说成亭了,我媳妇又让我睡厨房了!
最讨厌的人:……说了你们也不认识,隔壁的刘小胖,你看你们不认识吧!
在书中承担的角色:男主人攻!(光荣光荣自信自信)
对家庭成员的期望:希望我爸存在感再少一些,多赌钱少气人。我妈拿钱闭嘴,别再给我拉仇恨。我姐婚姻幸福美满。我弟,哎,我对不起我弟,希望他理我!给钱?没用啊,他也和我一样找了个富二代男朋友。方云舟的活,对他没有期望,希望他为所欲为,我宠着他!……成亭?我和她没关系你闭嘴!
姓名:李杰
性别:男
出生年份:1993年
职业:裁缝
配偶:郑永昶
其他直系亲属:我干妈干弟弟,没了。
兴趣爱好:玩手游、抠花盆、养狗、给日哥做衣服给日哥做饭、和日哥一起生活
最爱的人:我日哥郑永昶、还有我的狗太阳(郑永昶:??有点想吃狗肉说真的)
最讨厌的人:王爱芬不解释她太烦人了我不承认她是我妈!
在书中承担的角色:男主人受(害羞害羞)
对家庭成员的期望:李伟男他们家我不认识。希望日哥工作不要太累,多健身注意休息,然后对太阳好一些。
姓名:郑永昶
性别:男
作者长颈鹿:等等等等,我问你了吗,渣攻滚粗!
姓名:方云舟
性别:男
出生年份:1994年
职业:副总裁、服装设计师、汉服博主、女装大佬
配偶:李强
其他直系亲属:方喜文、黄冉、方佳
兴趣爱好:cos、旅游、和强哥亲亲、和强哥抱抱、和强哥啪啪
最爱的人:李强、爸爸、妈妈、姐姐(李强:原来我不是唯一! 江瑶:!!!原来我就是个炮灰!)
最讨厌的人:说异装变态的人都很讨厌!
在书中承担的角色:男主人受(浪里个浪)
对家庭成员的期望:希望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舅舅身体健康、恩恩爱爱,对我的期望低一些,多器重我的亲姐姐!希望家人早日接受强哥,把美羊的股份转让给他百分之……别打别打,当我没说!希望姐姐一直美美哒,早点取个男人回家生孩子。希望强哥身体健康(不止是腰)
,事业顺利,宠我爱我,嗯……也多多爱自己。成亭?作者你不要挑拨离间了,这人谁,我不认识!!!
姓名:成亭
性别:女
成亭:能不能不要再拉我出来了,真是太烦人了!!被迫当女配的我才是最惨的女配好吗,都别看我,想看坏女人找王爱芬啊!气得老娘面膜都掉了……
姓名:太阳
性别:公
出生年份:2013年
职业:门卫、宠物、电灯泡、打手
配偶:……孤独、寂寞、酸
其他直系亲属:狗爸爸狗妈妈狗兄弟姐妹你们都不认识汪汪汪
兴趣爱好:吃、玩、摇尾巴、咬不顺眼的人
最爱的人:李杰
最讨厌的人:王爱芬
在书中承担的角色:狗
对家庭成员的期望: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番外二 王爱芬进城
王爱芬是个地道的农村人,不仅因为她生在农村,还因为她常年住在乡下,不喜欢进城。诚然,城里的东西大多新奇,却只吸引一些年轻的人。王爱芬年龄大了,她不爱新奇的事物,只愿意生活在熟悉的环境中。
对于大多数老人来说,他们倾向于保守,只有面对自己能掌握的事物,才觉得安心。
王爱芬换了身半新的行头,枣红色的长款羊毛衫,深咖色外穿的紧身棉裤,纯黑小羊皮二棉靴子。这些还都是儿子年前回家的时候买的,王爱芬摸着材料好,不舍得经常穿。这一次进城是为了大事,老人家决定穿得鲜亮些,不可在气质上露怯。
在村口拦了去县里的巴士,还是人工售票的老汽车,大爷大妈们死命地向上挤,抢座位。许多人都带了大包的行李,有肉有菜。王爱芬只有一个斜挎包,数她倒饰得最有人的模样。她抢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身边老大爷将编织袋塞进空隙间,碰到了她的脚。
放在往常,这些拥挤下的接触都是寻常。可今天的王爱芬不一样,更加整洁的女人将自己看得高贵了起来。她嫌弃地将腿挪了挪,理了理刚染过的短发,看向窗外。
车子走走停停,沿着村落的线路绕了一圈,见路边有人招手便停下来上人,将不小的车厢塞得很满。就这样颠簸了三个多小时,老年团总算是被带进了城。
王爱芬下了车,买好去往省城的车票。时间还早,她在候车室内找了个位置开始吃午饭。热水泡了泡面,她将早上带出门的冷包子蘸着面汤吃了,搂着挎包打起瞌睡来。
从县里去省城的巴士要快上许多,在高速上走了一个半小时,老人已经置身于高楼环抱的繁华世界。王爱芬活了五十多岁,到省城的次数屈指可数,这个城市对她来说是陌生的,女人的态度也因此相当拘谨,原本那股泼辣的劲头也拿不出来了。
从小挎包的夹层里翻出一个零钱袋,老太太抽出一把纸币,细细数出二十块钱搓在手心,余下的又重新装好,塞回挎包里。
他琢磨着打个车,既然有大事情办,就不能落下了气势。公交那种低级的工具,不可取。
大型的车站站前没有拉客的黑车,王爱芬找了好半天,才在广场外侧看见了排队的的士区域。工作日的车站没什么人,王爱芬将挎包抱在怀里,直接插队去开第一辆车门。司机白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后面排队的只有三个女孩,学生模样,她们直接去了后面那辆车,不同个老太太一般见识。
王爱芬上了车,从裤子口袋中取出一张纸条,将叠得皱巴巴的地址递给司机。美羊总部,司机看了地方,设置导航,向目的地开去。
王爱芬看着窗外的街景,心中做些打算。她这次进城是有大事,事关长子的婚姻。姑娘是她千挑万选的干净孩子,人勤快不说长得也福相,是个能生儿子的样子。包内的夹层里放着姑娘的照片,但愿儿子见了能瞧得上。
巴士下车的地方在南站,美羊的公司却坐落于北边的新区。出租车开了许久,才到地方,里程表跳价三十六。
“三十六?你抢钱哪,欺负我外地来的是不是!”王爱芬不干了,她在圜丘也打过车,短途五块长途十块就能走遍一个城。她知道省会面积大,但二十块已经是她能接受的最大数目了。
“我抢钱?”司机气乐了,嫌弃地用指尖点了点里程表,“打表走的,阿拉伯数字认得吧?”
“你就是骗我外来的不认路,”王爱芬说,“你绕远了!”
“快点先结账,这里不能一直停车,”司机不耐烦地说,“你有意见可以举报我,没问题,现在赶快下车。”
若是往常,王爱芬必然要同司机理论一下,就算没理也是对方认输。今天却同往日不同,她大老远来是为了砸美羊的场子,不好在出租司机身上待舞太多时间。就见老太太掏出了手机,对着车前的车主信息“卡擦”拍了一张,随后不情不愿地付了钱下车。
临走不忘了放狠话:“等我举报你!”
“欢迎举报!”司机一踩油门,风一样地开走了。
说起王爱芬进城的原因,要追溯到半年前。当时大儿子李强带了个男人回家,说是自己的老板。那男孩长得是真好看,头发又长,不怪那马三家的一错眼以为是个大姑娘,害得王爱芬白白乐了一场。男孩客客气气的,备了礼物,又给李伟男两口子行礼问好,怎么看都不是个大老板有的态度。
王爱芬对这个小伙子观感甚好,长相倒是还在其次,有钱才是王道。
王爱芬动了心思,只看方云舟的长相,他家中的姊妹也一定漂亮,老人旁敲侧击地打听:“小方啊,你和大强关系好,平日里见过他玩得好的姑娘吗?”
“没有,”方云舟心道姑娘没有,小子倒是有一个,不知道大娘你家需不需要。
“大强他啊,就是太老实了,”王爱芬说,“不会哄女孩子说话,都三十了还没处过对象,愁啊!”
方云舟本意是同老人套下近乎,聊到这里忍不住打探:“不是有过一个成亭吗,他俩那时候挺好的吧?”
“你说那个成月婷,”王爱芬的反应很大,“不是什么好女人,又懒又馋又虚荣,当年跟我们大强好,不就是图他几个钱。后来咱们家糟了难,她可不就走了吗,傍上一个大老板!仗着自己有那么几分姿色,要我看呐,她还不如小方老板你好看!”
这大娘,当真不好哄啊!方云舟心里暗自叫苦,成亭都又懒又馋,那自己成什么了!来之前他想得很简单,指望着借助闲聊的机会,先增加老太太对自己的好感。气氛好的时候,他就和人家摊牌。毕竟他强哥是个孝子,忤逆的话不好开口说,长痛不如短痛,索性自己把火点了,有什么刀斧子弹都向着他来。
方云舟虽然心里对成亭有疙瘩,却也不得不承认女人那时候对李强是真的好。如今听这老大娘睁眼扒瞎,完全抹黑成亭的功劳,他又有些物伤其类,觉得亚历山大。
不过做人要学会认清事实,婆婆不会因为你的努力就变得温和。方云舟豁出去了:“大娘,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媳妇儿,像我这样的行吗?”
“行,太行了!”王爱芬激动地抓住了方云舟的手,“就照着你这个模样找,那太好了,小方家里还有没出嫁的姊妹?”
“……我是说,您看我行吗?”方云舟自荐道。
李伟男家里没有鸡毛掸子,王爱芬用铲雪的铁锹将人赶了出去。
李强前一秒还在生火做饭,乍听得老太太咆哮,直接吓得掉了饭勺。男人叹口气,淡定地将饭勺捡起来丢进水池里,出门去查看情况,顿时吓得血压蹭蹭向上。
王爱芬自打一年前被小儿子用铁锹赶打之后,便爱上了这个家伙,使得顺手还能唬人。李强吓了一跳,当即跑过去夺了铁锹丢在一边,两手扶着王爱芬的胳膊就往院子里拦。
“好好的,妈你这又是怎么了,有什么事回屋说。”
“就在这你今天给我说清楚,”王爱芬一把推开儿子,手指着方云舟的鼻子质问,“你真和这人搞在一起了?”
李强震惊,他妈什么时候这样慧眼了。他小心地回头向方云舟询问,男孩不敢看他的眼,做错事一般躲闪着说:“我……都说了。”
李强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出柜这样的大事也能随便说的,竟也不同自己这个当事人商量一下。有心批评方云舟几句,不过如今的当务之急是他妈。
“妈,咱先回屋,”李强劝道,“别让人看了笑话。”
“你还知道是笑话,你还知道丢人!”王爱芬推搡着儿子叫骂,“你个这个不男不女的二椅子搞在一起的时候怎么不觉得丢人!”
“妈你说什么呢,怎么骂人!”李强提高了音量,连同方云舟都被吓了一跳。
他知道方云舟最不爱听这个,他妈真的是会挑扎心窝子的话说。回头去看男孩的脸色,虽然不好但也没有发飙的迹象。方云舟甚至扯出了一个笑,安抚男人表示他不生气。
王爱芬可不乐意了,明明生气的是自己,儿子不仅吼她,还当面同小妖精眉来眼去。女人不怕自己的儿子,也提了提嗓子:“说他二椅子错了吗!他这么不男不女的事,还不让说!”
“阿姨你不能这么说,”方云舟终于忍不住分辨,“我喜欢男人是堂堂正正的,不是变态,也没有病。你可以生气我带偏了你的儿子,但不能随意侮辱我!”
“你不是变态?你不变态你个男人躺平了让我儿子搞?”
农村妇女骂起架来战力强大,难听程度堪比喷粪。方云舟脸涨得通红,一时间将来之前装孙子的心理建设忘了干净。一股血气直冲天灵盖,他脱口便说:“谁说是你儿子搞我了!明明是他躺平了给我翻面儿地搞!”
小院内立时安静,母子二人都停下了争执,只闻鸡鸣狗叫。
李伟男这时候走了出来,他本就是回家吃午饭的,结果这几个人吵起来没完,谁都不给他做饭。下午牌局照常开,李伟男啃了几口冷满头准备出门接着打牌。
也许是方云舟语出惊人,王爱芬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只得转移注意,将炮火对准了李伟男。“你个老没死的倒霉东西!你走,还走!没听见你儿子都和男人搞上了,你们老李家要断子绝孙了,你还打牌!”
“咱们亲儿子,他乐意搞谁就搞呗,反正都一样的事,是男是女有什么区别!”李伟男毫不在意,晃悠到方云舟跟前,“小伙子,借叔几块钱买烟,赢了钱还你!”
李伟男这态度可谓是很给面子了,方云舟虽然对他不作为的性格有所耳闻,却也没料到老公公这关这样顺利。提起钱来,小方总无疑是最上道的。他掏出钱包,将红色的一打现金掏了出来给李伟男。
“叔你买好点的烟抽,别客气。我现金用的少,出门就带了这么点,下次带好东西来孝敬你!”
李伟男接过一打纸币,掂了掂分量,大概有个小两千,够他只出不进挥霍一星期了。儿子没白生,他赞赏地看了李强一眼,掏出手机:“没事儿,叔有微信,扫个码,咱们互加一下。”
“行了爸!”李强呵斥,却是对着方云舟,他不赞同地对男孩使了个眼色,抢过他的手机放进自己的口袋里,“别给他们钱。”
“怎么着,这就成一家人了,胳膊肘拐上天了你!一个大老板,还差这么点钱,真是白养了你,只管着别人从来不护着家里!”王爱芬终于抢回了话题,继续骂。
“妈,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索性说开。”李强拉过方云舟的手,将他半边身子略挡在身后,对母亲说,“我和云舟好了,要一起过日子,你同意就同意,不同意也这样了。不希望你能诚心祝福,但毕竟我是你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你说话别太难听就行。我和云舟会好好孝敬你的!”
“你……你真让这小子搞了?”
……李强剖白一番,没想到他亲妈太会抓重点,他非常不是很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对,上了。”他含糊地说。
“你别蒙我,”王爱芬说,“就这小细胳膊腿儿,我可不信!”
李强真想掉头就走,他松开了拉着男孩的手,在他屁股蛋子上狠狠掐了一下。
“人不可貌相,”李强咬牙道,“他天赋异禀,厉害得很!”
作者有话要说: 李强:我听说你天赋异禀,坐上来,证明一下!
☆、番外三 王爱芬踢馆
王爱芬女士最近很不爽,辛苦拉扯大的儿子和一个男人跑了,她不同意,就连着小半年都不回家。大强打小孝顺,能做出这样的事,一定是被那个小妖精挑唆。老人家活了五十多,不相信带把的男的能好过软乎乎的姑娘。她想好了,这次进城无论如何都要把李强带回去结婚。不过在此之前,她需要先找方云舟谈谈。
打发了司机,王女士深吸一口气,将小挎包放下来背着,拍了拍衣角不存在的灰尘走进大楼。她大喇喇地往里走,赶在前台姑娘露出标准笑容之前不客气地一拍桌面:“我找你们老板!”
前台微皱了下眉,很快又找回了笑容。她工作有些年头,见过不少纠纷,却没遇到这么直接砸场子的,只好扯出一丝笑容问:“不好意思,您说找谁?”
“方云舟,不是你们老板吗,你叫他现在下来见我!”
来者不善,这语气一看就是找麻烦的。方云舟作为大老板会不会见她不好说,但前台绝对没有傻到再问一句“您有预约吗”的废话。
她将老人请去了接待区:“请问您怎么称呼?”
“李强的妈!”王爱芬说,“我们家大强是不是在这里工作,被你们那黑心老板藏哪里去了,叫方云舟下来给我个交代!”
大戏啊,这是婆婆杀上门来了!前台按捺住八卦的心,对自己说工作比较重要,小跑回去给秘书处打电话。
“刑经理,你好,我是前台。有位女士来找方总,自称是李强的母亲。我让人坐下来喝茶了,看样子来者不善,您看怎么处理一下?”
“请人上来,到方总的小会议室,”刑甯吩咐到,“二十二层暂时封闭,有人找就说方总出门了。带人从后面电梯走,别四处张扬。”
“阿姨,您跟我上楼,方总在会议室等您。”
“我不上去,叫他下来找我!”老太太倔道,她可不会傻到把自己送进人家地盘。
“一楼哪是说话的地儿啊!”前台说,“咱们公司接待贵宾,都在老板的二十二层,那里风景独好,有茶水点心招待。您做这儿叫什么啊,不说我们不入流,也丢您老的人不是?”
王爱芬自认为是贵中之贵,配得上总裁室招待,脑子转了几圈,被小姑娘忽悠了上去。
前台亲自引着老太太进了电梯,按下楼层:“阿姨您慢走,小心碰到门。”
她将两手撑开挡着电梯门,方便老人安全走入。王爱芬注意到女人那手嫩白嫩白的,涂了豆沙色的指甲。
“姑娘,有婆家了吗?”
到了二十二层,方云舟已经在电梯门前等了。他态度恭敬地将老太太迎了进来,打发前台姑娘,在女人八卦燃烧的眼神下无情地关上门,亲自给王爱芬倒茶。
“阿姨您怎么来了,没打声招呼,我好去接。是找强哥吗,他上课了不在,我给他打电话?”方云舟取了些平日爱吃的点心,烧水泡了壶大红袍端上来。同个凶悍的老太太共处一室,方云舟心里紧张,便开始忙个不停。
“阿姨您坐什么车来的,路上堵不堵,几点出的门?在楼下等多久了,没人怠慢您吧?哎对,您尝尝点心,都是我亲手做的,用强哥的方子稍稍改良了一下,您尝尝看……慢点,别光吃,喝茶喝茶……”
方云舟这一连贯的操作使得重点严重偏离,差点连王爱芬都被带着一齐跑了。老人家咕咚咕咚喝下两大杯茶水,狂饮如牛,灌没了黄总珍藏的茶叶。她又尝了尝糕点,还挺好吃!大半盘食物被消灭干净,王爱芬这才又记起来,自己是要来砸场子的。
“行了行了,少献殷勤。”王爱芬扑腾掉身上的饽饽渣子,胸膛一挺反问,“你也别来那些虚的,我问你,大强呢?”
“上课去了,他这不是要开店嘛,我安排他去北京培训。”方云舟如实回答。
“少蒙我,大人上得什么课,”王爱芬说,“你把人藏起来了,李强可是我儿子,他取谁和谁好我说了算。咱们老李家的门儿可不对你开!”
“大人也上课啊……不是,阿姨,您这次来是找强哥还是找我,您要是找他我这就打电话。”
“我来带我儿子回家!”王爱芬大声说,她一个老太太,个子不如方云舟高,站立起来提升气势。
方云舟却不知老人心中所想,哪里敢独自坐着,也跟着站了起来:“阿姨,婚恋是自由的,强哥喜欢我不是我要求的,也不由您,他自己说了算。我们俩已经确定要在一起,我家里人也同意了,只是碍于法律少了一本结婚证而已。咱们已经是一家人了,您有什么意见,都可以协商,我会尽力做一个让您满意的儿婿。您想让我们分开却是不可能的。”
婚恋自由,家里人同意了?老太太不懂这种洋开明,只看方云舟站起来再次削弱了自己的气势,一怒之下扶着把手窜到了沙发座椅上。
“两个带把的男人搞什么搞,你不丢人还觉着有理了。我倒是不信你们美羊这么大产业,继承人是个断子绝孙的二椅子,传出去外面人怎么看?还有人敢同你们做生意吗,不怕染病?不死的祸害,还拐带我儿子一起!今天,就今天,你把大强给我放回来,以后不许你们来往。回家我就安排他结婚,你死心吧你就!”
方云舟心里念叨不生气,脸憋得通红,对方还站得高了,他只好仰头去看老人,收起了笑脸,“即便是要结婚,也是和我结婚,没别的可能了。”
“人选已经有了,聘礼也下了,你别把自己想的太好,”王爱芬得意地哼声,从挎包里翻出女孩的小照,蹲下来拍在桌上,“强子的发小,读过研究生的文化人,勤快能干活,屁股圆一看就好生养。再看你一个少爷,能干什么,是个男人都知道该怎么选,谁不喜欢取个知冷知热会侍候人的。”
“是吗?我倒是没觉得自己差在哪!”方云舟坐了下来,孙子不装了,他累了。
“差在哪?”王爱芬掐着腰说,“不说别的,你能生吗?”
“不能,”方云舟淡然回答,“但是现在技术成熟,我们打算代孕。强哥喜欢小孩,就多要几个。”
“呵,借个肚子生,没妈的孩子,你能带?”王爱芬蔑视地问。不说方云舟这少爷样,就自己的亲儿子,那也不是带孩子的料。这就是女人才做得好的事情,男人都是棒槌,哪会养孩子!
“孩子可以请保姆带。”方云舟说。
“你能侍候大强,给他洗衣服做饭?哼,平时没少指使他吧!”
“我的确不太懂得照顾人,但我可以聘请专业的人服侍他。您要是不嫌弃,出入八抬大轿都行。”
“两个人过日子,要的是知冷知热,你把事情都给别人干了,要你做什么用?”
“我拿钱啊,我有钱!”方云舟放松地将身体后仰,对高处的女人报以微笑,“您说的都是些物质因素,很容易就可以用金钱弥补。我就是有这个实力让强哥吃好喝好穿好,给他和未来孩子好的资源。抛开这一切,最根本的,他爱的是我。”
方云舟说得有道理,王爱芬却听得颠三倒四,只知道这人是半点不打算退了。孤零零的二十二层,吵闹都没有观众,她决定先告辞一下,乘坐电梯找个人多的楼层哭骂,就看这姓方的是不是真正不怕丢人。待将这二人搅黄,就再讹上一笔钱,给大强结婚用。
思及此处,王爱芬弯腰去扶靠背,准备从沙发上下来。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呦,有贵客到啊!”
王爱芬还保持着半蹲弯腰的奇怪姿势,这人已经关好门,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不理会室内的紧张气氛,方佳拉过一把椅子坐到了对面,扬手将手包向桌面上一甩,短裙下两条长腿交叠在一起,惬意地靠坐下来。
“舟舟懂事不少,知道尊重客人了,重要的人就该请到高处。”她看着王爱芬友好笑道。
方佳这一套动作态度凌人,显得不大尊重。方云舟心虚地看姐姐,见她悄悄眨了下眼睛,这是要来唱黑脸的?方云舟不知道大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保持安静,权作配合。
“女士您好,我是美羊的董事兼执行总裁方佳,您来我们公司有什么事吗?”
王爱芬见这阵仗,知道是个厉害主,说话顶用的。她发觉站在高处没什么优势,敏捷地跳下来,拍了拍沙发面就重新坐了回去。
“你是他姐,来的正好,你弟弟拐带我儿子,害他连女人的滋味都不想了。既然有了主事的来,今天就给我个说法!”
方佳礼貌地点头,表示在听:“您希望我们给什么样的说法?”
王爱芬扬起下巴,提出要求:第一,李强回家结婚;第二,赔钱,赔那个叫精神损失费。
方佳:“那您希望赔偿多少呢?”
王爱芬心下有了计较,大强结婚需要钱,在县里买房开店,还需要留些家用。对方说不定讲价,也得考虑将价格提高一些。
“一口价,三百万!”
“三百万,可以。”方佳挑了下眉毛,仿佛是撞车私了花了三百块。她安抚了有些不安的弟弟,在老人意外的目光下继续道:“一年前,我弟弟从私人账上拨了五百万给您儿子,作为他开店的资金。三百万已经预先付出,您想要带儿子回家,就将余下的那两百万还回来吧。”
王爱芬瞪大眼睛,抓住衣襟差点心梗:“你少蒙我,胡扯!”
“钱就在您儿子账上,您可以查,想提现款出来一张张数都行,我们没必要赖账。”
“那……那也是你们自愿给大强送钱,这账不对,得重算。”
“送钱不会有自愿的,任何事都有原因。我弟弟给您儿子五百万,就是因为他们在交往,互相喜欢。”方佳笑着说,“如今您执意要他二人断绝关系,李强同我们方家就什么关系都没有了,自然需要把钱还回来。我听说,在你们农村如果悔婚,也没有将彩礼扣下的道理吧?”
“我没钱,不还!”王爱芬梗着脖子耍赖。
“可以啊!”方佳十分通融,“不过收了我们家的钱,李强就是方家的人了。我们方家虽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毕竟积累了一些钱财,还是要摆谱立规矩的。”
“想进我们家门,首先需要单身、健康、没有子女和婚姻史,这点算是过关。李强大我弟弟四岁,年龄也算合适。还应当没有犯罪和吸毒记录,不过听说当年的案子有冤情,可以酌情放松,婚前审查考证……”
“咱们中国人接亲,讲究个门当户对。方家不是迂腐人家,但也要求对方年轻有为。李强虽然模样好些,人却是在普通了些,本来是迈不进我家的门槛的。只是没办法,云舟喜欢,他才三十岁,也愿意再振作起来干一把事业。所以说李强究竟能不能进门,还要看他未来表现……”
“即便李强的事业做了起来,餐饮业毕竟只是小本经营,要进我们方家,还要有其他贡献。中国尚未通过同性婚姻法,无法为他们二人办理婚姻手续,我们会换一种形式来表示接纳。李强作为云舟的男朋友,父亲会将名下1%的股份转让给他。这是永久的,即便两人将来分开,也由得李强自行处置……”
“至于其他,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们会安排他们试管受孕。若是李强生下儿子,可以入方家族谱,成为第三代嫡系培养者,我父母、云舟名下所有财产的第一继承人。父凭子贵,李强的名字也可以落入云舟在S市、圜丘、首都名下的九处房产……”
“……我儿子还得给你们家生孩子,生儿子才给上房本儿!他一爷们儿,让你说的像生不出儿子似的!”王爱芬彻底傻了,想要反驳都找不到重点。
“您儿子的生育能力,我不了解,但也要生出来才好证明。大妈您别激动,我对李强还是很看好的,这小伙子不错,相信这些要求对他来说都不难。”方佳笑眯眯地说,两腿放齐后站起身,准备送客。
王爱芬满心都是欠了钱,二百万,儿子被卖了,豪门生存难……她觉着身体不大好,头晕,高层写字间不透气,很闷,还是乡下空气好。老太太瞄了一眼方佳,从包里掏出个塑料袋,将茶点装了,又一仰脖子喝光了冷茶。这时她才配合了放大小姐的逐客令,起身走了。
方云舟随着站起来,被方佳拦了:“多少工作等着您老呢,方副总!我去送入,你赶紧回去办公吧!”
不知道方佳如何打发了老太太,王爱芬连儿子的面都没见便回了家。并没有日理万机的小方总坐回沙发,放松地呼出一口气。抬首,便看见茶几上女人那二寸小照。
☆、番外四 嫁衣
李强打开门,发觉客厅黑着,摸索着想要开灯,随即又看见了屏风后荧荧烛光。复式客厅两层通透,屏风后那通红的光亮像一团鬼火似的,将这间大房子映得更加空旷。
厉鬼索命般的阵势将男人唬得一愣,他怂怂地没敢开灯,换过了鞋向内摸索。
饶过玄关,看得见沙发茶几倚靠在屏风一侧,那火光的来源便在屏风之后。长发的人影顶着个帽子,被火光投射在屏风之上。
李强看见人,推开行李就要往里走:“咋不开灯呢?在这坐着?”
“你站着!”方云舟喝他。
李强听话地站了,又将双手举过头顶,讪讪地问:“你干什么呢?”
“你管我……”方云舟低头鼓捣着什么,不耐烦地说,“你倒是回来做什么?”
“回来看你。”男人说着话,脚下又向前迈了两步。“砰”一声,是方云舟拍了桌子,李强的步伐再次被迫停顿。
“宝宝别生气了。”他说。
“生气?”屏风上的影子抚着耳廓,晃了晃头,“我有那么作人吗,整天生气?”
“没,你最通情达理了,是我老惹你生气。”李强哄他。
“哦,那你倒是说说,你又怎么惹我了?”影子再次低下头,拖着长音问。
“就那个照片,当时就该扔了的。我大意了,随手放一边,就被我妈捡走了。”李强举着手坦白,“真就见过一回,前年我大娘介绍来的,那时候还没遇见你呢……真的,我这两年都没见过她,也不知道我妈还留着照片干啥。”
“相亲对象啊,我瞧着挺有福相的,怎么没成?”方云舟悠悠地问。
“条件太好了,我们村儿后面那两片山都他家的,还包了好几个鱼塘。又是留学生,相亲还趁着寒假。这条件我哪敢啊,我就实话说负了几十万的债,她爸妈就拽着她跑了。”
“你记得倒是清楚!”方云舟咬牙切齿,他就随口问问,竟然挖出这许多料,随即又不大相信,“这样的条件能找你相亲?”
“我俊呗!”李强“嘿嘿”憨笑,“她说我长得像她喜欢的G~片男优。”
方云舟呛了一口,心道这家伙也太不要脸了,清清嗓子又问:“你妈说她连彩礼都下了,真是条件这么好,怎么能耽搁两年?怕还是心里喜欢你吧?”
李强沉吟片刻,痛心道:“怕是研究生毕业,发现用人单位只要大专,没找到工作吧?”
“噗呲”,方云舟终于被逗乐了,气息带动着烛火,使得他的影子也跟着一起摇晃。
李强见他终于笑了,忙捉准时机几步饶过屏风,就要熟练地将人拉进怀里。
“你别……”方云舟听见脚步声正要吼他,却见对方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李强堪堪将手搭在方云舟的肩膀上,身体定格于伸手的这个姿势。两个人一个惊讶于对方的速度,一个震惊于入眼的造型,面面相觑。
方云舟将自己打扮成一身的古装。上身穿的是黑缎平金绣龙凤并鸳鸯戏水倒大袖圆领对襟袄,内衬大红交领中衣,下着大红平金绣龙凤云水马面裙,裙门搭拉到地上遮住两只脚。他头上戴的自然也不是帽子,而是一顶金点翠镶宝石凤冠,冠顶是二龙戏珠,下三层又有佛手瓜、蝙蝠、蝴蝶诸多装饰。
他方才正在认真,却因李强冒失的动作躲了躲,肩膀撞到了身侧小几上放置的木盒。木盒的盒盖开着,里面挂着两排精致的首饰。李强打进屋起便见方云舟低头鼓捣着什么,原来竟是在试耳坠子。
“怎么今天有兴致穿成这样,”方云舟的耳饰只戴得一半,李强自他手中接过另一只,对着耳眼儿帮忙戴上,“原来是想骗我回来,并不是真的在生我的气。”
方云舟不言语,半仰着头抬眼看他。李强就着灯光,看清了他全身绣得都是龙啊凤啊的,样式却不像男装,头上还戴了顶唱戏才用得上的凤冠。肩头的手向上,在男孩的眼底抹过去。烛火将眼角的泪痣映出一抹赤色,冠底流苏一摇一晃地扫过脸颊上的胭脂。
李强不懂得古人繁复的着装,虎愣愣地开口:“你今天扮的又是什么,皇后娘娘吗?”
方云舟闻言眨了眨眼,没有回答他这个无知的问题。他将男人抚上脸侧的手拉开,又向后靠了几寸,想让李强看仔细些。
“好看吗?”他狡黠一笑,“我答应过你的。”
男人的呼吸重了些,高大的身子挡住烛光,将方云舟整个人都遮住了。方云舟以为他扑上来是想吻他,不成想男人的目标却是他的耳朵。
“你做什么?”方云舟问。
李强摘掉了刚刚戴好的耳环,将木盒扣好远远地放到一边。“这个用不上了,收起来,省的摔了。”
眼前的男人,他已经有两个月没见了。当初也说好了要去北京找人的,只是每次同男人通电话都听见对面在忙。餐饮业的工作强度比他想象的要大上许多,方云舟能感受到李强体力的消耗,他难得地乖了许多,不随意挥霍男人对他的关心。
距离结束只剩下两天的时间,王爱芬的到访使得方云舟发现记挂李强的人原来不止他一个,思念也只是人之常情。他终于忍耐不住,借助不知名女人的照片耍了个小心思,把李强匡了回来。
“你抽烟了?”方云舟轻轻地说。这很奇怪,李强几乎不吸烟,更不会让方云舟闻见烟味儿。
“啊,就一根儿,对不住,我去刷牙……”李强退开身子,又被方云舟拉了回来。
“没事,被妈妈骂了吧,不哭,我补偿你。”方云舟吸了一口气,“偶尔闻闻还挺有味道的。”
许是今日妆容的缘故,李强的动作格外轻柔,生怕一不小心就将他撕碎了似的。李强将方云舟抱了起来,托着臀部将人放在了高几上。男孩的腰肢颤了一下,坐姿上似乎有些许不适,脸上的胭脂也好像更红了些。
(……此处删减……)
李强最喜欢方云舟穿红,此刻他的身体完全被男人打开着、绑缚着、禁锢着,迷离的目光配合妩媚的眼线,浑身都如同被水涝过一般,像是刚刚被降服的一只为祸千年的狐狸。妖娆入骨的十尾狐狸,李强心想。
闪光灯定时闪烁,工作得尽职尽责。两人和好后,这间房就拆掉了双面镜,取而代之的是没有死角的摄像头。
黑夜的拍摄私密又刺激,他们也是第一次尝试灭了灯。两侧的红烛随着动作微微摇曳,见证了一场神圣又热烈的仪式。
直到红烛燃尽,李强筋疲力竭。他紧贴着他的身体,手中握着的是早已散乱的发髻。
强哥,你看我做的衣裳,好不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加两章番外
☆、番外五 邢甯的坚持
清晨,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打在地板上,映照出满地的凌乱。椅子和垃圾桶翻倒,用过的纸巾和安全套散了一地。几个枕头罗在一起,被子被掀开一边,大半趿拉到地面上,只余下可怜的一小条搭在床脚。
邢甯拎着热腾腾的早餐回到房间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头天晚上闹了半宿,两个人就着最后的姿势便入睡了,房间被祸害得乱七八糟也还没来得及收拾。被褥上欢爱的痕迹还在,不久之前一起亲热的人却不见了。
他一个人出差,住的是普通的快捷酒店,多入住一个人实属意外。邢甯深知那人的挑剔性子,酒店免费的早餐一定不会吃,早早地爬起床去买早茶。一来一回不过半个小时的功夫,那人竟然又连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略微将房间整理了一下,邢甯也没了吃早饭的胃口,坐在窗前思考要不要打个电话。做决定并不难,只是他拨了几次,对方都没有接。邢甯疲惫地叹了口气,解开衬衫的两颗扣子,仰躺在摇椅上。
“临时要见个客户,正在开会,电话不方便。”过了一会,冷漠的文字以短信的形式发了回来。言简意赅,别无旧情可叙。
若是不知情的人看了这句话,一定以为这二人是普通的同事关系。可是邢甯却记得昨晚偶遇的时候,郭云升在微醉之下迷离含情的目光。以及那人主动环住他的脖子的双手,吐在他脸颊的热气。
“什么时候结束?”他问。
“过几天。”郭云升回他,竟是连具体行程都不愿意知会一声。
邢甯看着手机上下午的航班安排,不禁苦笑。
究竟图什么,即便是他的老板方云舟,那样一个痴情的人都不理解他。邢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着迷,是沉溺于那人高超技艺带来的身体上的舒爽,还是仅仅对自己初次动心的坚守。
说起初恋这件事,郭云升一开始是不信的,还笑着同他海誓山盟地开玩笑。直到发觉邢甯真是被自己破了处,郭云升就如同见鬼了一样,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生怕招惹麻烦之后甩不掉。
大学毕业的时候,邢甯通过校招加入美羊。他面试的是总裁办,却被安排进入设计部工作,以助理设计师的身份在郭云升手下呆过三个月的时间。
新入职的小菜鸟,只要是在设计部工作过的,没有一个不怕郭云升,邢甯也不例外。一开始的时候,郭云升很是看好他,刚入职便亲自点名让他跟着自己。邢甯的能力毋庸置疑,做事也稳妥,按照当时的势头,出了实习期基本就能直接成为正式设计师。此后升职加薪,作为郭总监的得意门生,职业前景一片大好。但邢甯志不在此,很快郭云升便对他失望了。
邢甯话少,也不爱笑,天生一副高冷的面孔。郭云升挑剔毒舌,也不管邢甯有没有回应,愣是能一口气批评他两个小时。邢甯不是不尊重前辈,但他一心想要接触管理核心,每天都绞尽心思在黄总面前露脸,根本没办法沉下心来做设计。郭云升训了邢甯两个月,终于还是失望了,放他去做了黄总的秘书。
邢甯也是许久之后才知道,他面试总裁助理其实很顺利,是郭云升专程去找黄总求的人情,把他的资料转到了设计部来。郭云升爱才,他看过邢甯的作品,的确是欣赏他的才华,才起了栽培的心思。邢甯因此心中有愧,离开后他也一直很敬重郭云升,但郭总监却再也没有提点过他。
郭云升的态度转变在一年之后,总部来了个空降的方云舟,成为了郭总监炮火的主要集中点。黄总心疼外甥,因为邢甯办事稳妥,便经常被他派回来充当和事老。邢甯其实也不敢顶撞郭总监,他手把手教方云舟处理工作,力求用提高工作质量的方式避免挨骂。意外的是,郭云升竟然出奇地给他面子。
邢甯受宠若惊,还在学生时代的时候,他便敬仰于郭云升的才华,工作后又感念他的知遇之恩,他从没奢望过离开设计部后还能看见郭云升的好脸。任谁也想不到,郭云升打的竟是他身子的主意。
郭云升是个公私分明的人,因此从不打自己下属的主意。邢甯又从不混圈,无法了解郭云升的私生活有多丰富。他被郭云升的才华所折服,因此郭云升殷勤的态度很快将他那隐藏于崇敬之下的些微好感牵引出来,看似冷淡的男人就这样沦陷了。
邢甯带着私心来到美羊,即便动了心,也不敢光明正大地表达自己的感情。他害怕郭云升的靠近和触碰,对方追得越殷勤,他躲得越冷漠。他不知道郭云升一开始并没有追得太认真,反倒是被他躲闪的态度激起了兴趣。去上海前的那个年末,郭云升以交接工作为由开始频繁地约邢甯出门。邢甯心里是舍不得郭云升的,因此态度也软化了许多。他和李强学了一手,虽然依旧不回应郭云升的追求,却时常做些小点心哄人开心。
有一天晚上谈过了工作,郭云升提出想请客喝酒。邢甯心想以后就再少见面了,没太多犹豫便答应了他。他珍惜同郭云升相处的每一刻,一直注视着对方不敢喝醉,郭云升却喝得有点多。醉后的郭云升很热情,半跪着将邢甯顶在沙发里,搂着他的肩膀吻他的脸。长期建立的防范壁垒瞬间崩塌了,邢甯忘记了邹文的嘱咐,意识回笼的时候,郭云升已经被他带回了家里。
邢甯的家不在S市,参加工作三年来虽然取得了不小的成绩,却没有太多积蓄。因为工作的缘故,他在上班时衣着配饰都很讲究,是一副精英干练的模样。下班后住的地方,却是一套三十平不到的老旧公寓。一室一厅对于单身的男人来说足够了,邢甯的家里有一个沙发、一张床。他将喝醉的人抱到了床上,细致地帮他脱掉鞋和外套,又解开了衬衫的扣子。
容留喝醉的上司住宿也不是什么逾越的行为,邢甯默默地在心里做自己的思想工作,呼着气想让路上蹭出来的火气赶快平息。家里有上次出差带回来的茶叶,邢甯怕郭云升难受,想去厨房烧了水沏茶给他醒酒喝,正要起身,却被人拉住了胳膊。
“怎么了……”他以为郭云升哪里不舒服,正低头要去看,温热的手却从毛衣的下摆伸了进来,按着他的腰夺走了他身体的平衡。
“砰”,男人高大的身体重重地砸到了床上,邢甯侧着身子撑住床板,努力让自己没有砸到郭云升的身上。不待他有片刻的喘息,带着酒香的身体再次像一条蛇般缠了上来。
(……此处删减……)
郭云升是皱着眉醒过来的,他年纪大了,过于激烈的性~事使得身体很不舒服。记忆回笼,黏腻的触感意味着那人完全没做卫生措施,郭云升的心情更加不愉了。
“别动!”郭云升语气不善地说,随后想起这些也是自己招惹的,又缓和了态度,“别闹,我有些累。”
邢甯果然没有强迫他,但又无法压抑身体的欲望,便依旧没有放开郭云升,抱着他的腰上上下下地拱。
郭云升被他这举动闹得烦,虽然没有推开,但前一天晚上的热情是再也没有了。
“也是快三十的人了,怎么像个没开过荤的愣头小子一样。”
郭云升没有说错,邢甯二十八岁了,却真的是第一次和人发生亲密关系。即便第二天的温存与他想象中不太一样,他却还沉浸于恋爱的幸福中,没有听出对方话中的深意。
郭云升的脸色很虚弱,邢甯知道自己做得狠了,内心无比自责。他没有在意郭云升的臭脸,心中只想加倍地对他好。他关注着郭云升的动作,端茶倒水递坐垫,对方却没再给他一个笑脸。
会议结束后,邢甯尾随郭云升回到了他的办公室。这地方他再熟悉不过,郭云升拥有一间独立的办公室。曾经有短暂的几个月,他被钦点进入这间办公室工作,电脑就在郭云升的右手边。他还记得当时领导的喜好,夹了些茶叶在壶里添水煮了,又转身走过去想帮人揉揉腰。
“邢甯,工作时间,在同事面前注意分寸。”郭云升摆手制止了他的靠近,“你回去吧。”
知道郭云升对待工作的态度,邢甯没有多想,反倒有几分歉意:“那我晚上……”
郭云升闻言皱眉:“有些累,过几天再找你。”
邢甯本想再将人带回家照顾几天的,但又想到是刚刚交往,这样的进度的确太快了。再看郭云升的态度,明显还在生气,便默默地退了出去。
又过了一周,郭云升果然再次约邢甯出门。这次没有太多前奏,两个人一起吃了晚饭,邢甯跟着他进了五星级酒店。郭云升没喝酒,邢甯显然也做了功课,没有什么阻碍地共享了□□愉。
“明年黄总要跑海外市场,总部这边人事调动多,我尽量申请也到广州去。”这几天邢甯没有联系郭云升,不是被他的冷漠击败,而是暗中做着日后的安排。他起了坦白一切的心思,想要一直留在美羊,想要离郭云升近一些,就不知道黄总得知真相后会如何安排。
“你想去广州发展?”郭云升很意外,他总以为邢甯是要跟黄总的,毕竟自己当年那样努力都没把人留下。
“最好能去广州,就不知道黄总放不放我。”邢甯说。
“跟着黄总不好吗,”郭云升搞不懂他,“你在广州那边一点根基都没有。”
“广州不是有你吗,虽然爱骂人了一点,不过我都虚心接受。”邢甯亲昵地说。
“哎,别!”郭云升拂开他的胳膊,“你志不在设计上,即便天赋再好,我也不会收你,老实跟着黄总干吧。”
“对不住,我那时候因为一些个人的原因,必须走管理岗,辜负了你的心意。”邢甯说出了准备许久的道歉,“我可以想办法调到广州的管理中心,能离你近一点就好。”
郭云升终于意识到话题的走向不太对,心里咯噔一下,勉强玩笑道:“怎么,舍不得我?”
邢甯认真地点头:“我觉得,既然在一起了,还是不要分开两地比较好。”
郭云升:“……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很快又是一年过去,二十九岁的邢甯高大英俊、单身、事业有成,即便冷脸,身边也不乏追求的男男女女。邢甯坦白了一切,获得了管理层的谅解,更进一步成为了方云舟的左右手。
坦白一切的时候,邢甯放出话来,要用一个光明的身份来追求郭云升。他这样说,也真的这样做,没有机会制造机会,一定要在远在他乡的那人面前刷存在感。郭云升却没再找过他,仅有的几次见面都客客气气,好像生怕他再误会似的。渐渐地,邢甯又成了静止的邢甯,他意识到并不是他努力的不够,而是郭云升的生活中本就不需要男朋友这样一个角色。
有的人重情,有的人却将情感当作束缚。许多事邢甯也是慢慢想通的,郭云升断情绝爱,将感情当作创作的绊脚石。他自己一个人,也不喜欢让下属恋爱结婚,甚至一开始看好邢甯也是因为他单身的缘故。
邢甯因为家庭原因,年少的时候没有恋爱的心情,直到二十八岁才第一次动了心。无论年少还是年长,初恋都容易让人难过。初恋的情感热切真诚,却没有规定诚挚的感情一定要被接受。追求郭云升无疑是件高难度的活动,邢甯意识到他的征途很长,也许有一天能将那人打动,又也许对方永远不会接受。他摸着自己的心口,感觉那里蕴含的情感依旧浓烈的。
既然还有想法,那便继续等下去吧。
再次见面纯属偶然,郭云升只喝了一点酒,却一改往日的疏远态度搂住了他的脖子。邢甯不懂他的意思,或许是终于对他动了一点点心,又或是仅仅发泄欲望而已。
邢甯烦躁地捏了捏眉心,坐起身准备吃掉两人份的早饭,手机的信息又亮了一下。心中隐隐有几分期待,点开信息却发现是方云舟。
“给你两天假期,好好享受,不谢!”
(完)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扎心的小故事作为结尾,番外就到这里啦,感谢一直看到最后的宝宝们,鼠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