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灯叙

▶专注收集耽美小说网站

第0章 武林分舵

第0章 武林分舵
打又打不过, 骂也只能在心里骂,没看之前出言不逊的,现在都硬邦邦躺在那里, 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进的气儿?还能怎么办呢?

连老家都被人抄了, 除了乖乖跪下喊爸爸, 总不能真拿自己老命去和人拼吧, 关键是根本就拼不过好吗?

也不知道魔教从哪里训练了一批这么可怕的士兵, 言出法随,指哪儿打哪儿, 团队作战战斗力惊人,根本不像江湖门派弟子, 倒像是将军手底下纪律严明的士兵。

时砚手下的士兵,对上一向各自为营,以提高个人战斗力为主要目标, 并不注重团队合作精神的江湖之人, 一路过关斩将, 势如破竹,宛如降维打击。

在时砚看来,就, 很不堪一击。

这么说虽然有些伤江湖人的自尊, 但事实如此。

这些人也是充分认识到了事情最真实的一面,才能跪的如此之快,旁的他们不知道,只有一样, 时砚最先收拾的肯定不会是他们,他们只要跪的姿势足够标准,往后继续过舒服的小日子的可能还是非常大的。

杭云散将外面处理干净, 面色沉稳的走进大厅,一路所经之处,所有人都对自己恭敬有加的态度,让他再一次意识到魔教已经今非昔比。

因此,面对时砚的时候,第一次恭恭敬敬的跪下给他磕头:“教主,外面的事情已经全部解决了。”

时砚点头。

杭云散这才起身,走到时砚跟前,打量地上被五花大绑之人,十分遗憾道:“怎么没人誓不畏死呢?难道他们南方武林便如此轻易的对我们北方魔教妥协了?

不觉得咱们杀人如麻,伤天害理,天理不容,想举起刀剑,和咱们抵抗到底,坚决不和咱们同流合污?”

杭云散这话说的声音一点儿都不小,下面大大小小门派掌门人都听到了,眼皮子直跳,心里骂娘:“好死不如赖活着,江湖之上,杀子之仇,夺妻之恨,都有一笑泯恩仇的时候,何况我门派和你魔教没有根本上的利益冲突,傻了才会那么做呢?

说到底,头顶的老大不管是折剑山庄还是魔教,都没有直接管辖自己门派的权利,只要逃回去,大门一关,自家的小日子照过不误。

只要自己还有利用价值,这位新上任的盟主便不可能将他们赶尽杀绝。”

时砚将所有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不得不说现场所有人都想多了,他手里有那么多可用的自己人,不管是魔教,还是南方武林门派,都不是心腹,而是需要提防的对象,他不是非他们不可。

这些人还没看清楚形势,时砚没有过多废话,直接让人将这些人全部关押起来,一天给一顿稀饭,饿不死,却绝对吃不饱,先关上十天半个月,磨一磨众人的脾气。

等人全部被押下去,时砚带着小饿在折剑山庄内漫步,庄内的装饰非常喜庆,目之所及,都用红色丝绸做装饰,高调又张扬,比当初陷害时砚特意做戏时来的认真细致很多。

更多的还是成双成对寓意完美的物件儿和红双喜,都是祝福新人幸福一生的好东西,单是从这些东西,便能窥见一二折剑山庄对这门婚事的重视程度。

可惜现在到处都能看到被损毁的痕迹,从周围建筑的损坏程度来看,今天的这场战斗相当激烈,杭云散带的人遇到了强烈反击,但很可惜,他们的对手是时砚让人按照上战场的士兵标准训练出来的,注定要失败。

听时砚吩咐人:“严密封锁消息,确保宗时香在京城上了皇家玉蝶,两人的婚事没有丝毫反悔余地后,再让人将消息传过去。”

杭云散心下终于明白了一件事:眼前这位心里不是不恨宗持剑一家的,但通常的手段并不能让他心里痛快,他要让他们体会那种拥有了一切却轰然失去的痛苦。

“都说杀人诛心,您这招比诛心还要厉害百倍,折磨的他们内心日夜不得安宁。宗持剑夫妻以为他们得到了朝廷的支持,有了重新和您对抗的资本。五皇子以为能通过折剑山庄收服江湖势力,得到属于江湖的无数财宝。

结果您来一招釜底抽薪,让他们的希望瞬间落空,最后或许只能互相埋怨。”

不过杭云散还是有一个疑问:“这般一来,咱们算是彻底得罪五皇子了,爸爸您是想好了直接和五皇子的势力对上吗?”

怎么可能?

五皇子还不值得他大动干戈。

时砚在小饿的带领下,穿过长长的走廊,最终停在一处檀香袅袅的院子门口,门口几个士兵把守,见着时砚便恭敬行礼,时砚背着手,漫不经心的打量这间号称整个折剑山庄最奢侈的院子。

顺便回答了杭云散的问题:“他不敢。”

杭云散:“为何?”

时砚:“因为皇帝需要我,他便不敢。”

杭云散一愣,很快想明白了时砚的意思,虽然他和时砚都知道,他们给皇帝的东西,根本不是可以让他拥有龙马精神的秘药,而是让他们恢复正常老年人状态的解药,但皇帝他不知道啊,他只会觉得嗑下去的药,让他重新焕发了生机。

在这种情况下,老皇帝对时砚这个世间唯一的秘药知情者,自然是又打压防备,又离不开身的,不仅离不开,还要按照时砚的要求,给魔教送来无数好处用来换取秘方,因为他多疑的性格,总会怀疑时砚藏了暗招儿。

时砚不等杭云散继续想明白,抬脚迈入院子。

说实话,这是他第一次真正踏入这间以前时砚梦寐以求的内心净土,记忆中温柔善良的母亲,还有母亲身上萦绕不去的檀香,慈爱的竹姑,都是时砚日夜坚持活下去的希望。

可惜一切终归都是泡影。

院子里除了廊下把守的士兵外再无他人,服侍的下人全部被带下去等待处理结果,只余下一声声的木鱼响彻在耳边。

杭云散小声解释道:“我们的人没打扰丁夫人,只带走了服侍的下人,夫人在屋内一直没出来过。”

毕竟是时砚的亲生母亲,人家母子之间的事儿,想怎么折腾都随他们,但旁人若是随意处置了丁挽,不是帮时砚出气,而是侮辱了时砚。

这点杭云散心里有数。

时砚点头,迈步进了丁挽的小佛堂,杭云散识趣的将门口把守的人带着走远了些守着,不去偷听人家母子的事情。

看着远处天空飘过的几朵白云,杭云散心酸的想,不知皇帝身边小太监是何种样子,自己现在这般识时务,想必不比内宫大总管差什么,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无奈又心酸,偏他还要学会享受。

不知不觉中将自己和太监相比了一番,被他比作皇帝的时砚,背着手站在丁挽身后,仰头看一眼头顶高高在上的佛祖,突然出声:“您心乱了。”

木鱼的敲击声停顿了一瞬,很快继续响起,但长了耳朵的都能听出来,比之前更加散乱无章。

时砚道:“别装了,您六根不净,压根儿就不是个能静下心来念经拜佛的性子,有口无心的念了这么多年,徒惹人笑话罢了。”

木鱼声终于停下,丁挽手里的念珠静静地摆在膝头,背对着时砚,声音听起来难得的有了几分平静,是两人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对话。

丁挽道:“你想如何处置?我这里能用来辖制你的东西,全都被你不知不觉中拿走了,不愧是你父亲的儿子,不管是多亲近的人,都能下得了狠手,这点你们很像。”

时砚不在意丁挽口中的怨恨之语,闻言很是认同的点头:“您这般说也对,毕竟我是父亲的亲生孩子,若不像他,岂不又是一阵腥风血雨?像之前那样,所有人都嫌弃我不类父亲的时候,不知您心里是否满意,反正我是不满意的。”

丁挽嘴角努力的扯了一下,最后发现是徒劳,于是便不再压抑自己:“我当然是满意的,凭什么丈夫死了,我堂堂庄主夫人便只能在小佛堂里念佛,而你这少庄主,却还能在所有人期待与关怀下长大?

所以啊,让你也体会一下为娘的痛苦,我们母子当年不能同甘,共苦也不错,你说是吧?”

时砚觉得这个女人从一开始便有些疯狂的不正常,要么是后天的疯子,要么是先天的疯子,他让人去丁挽老家风雪城打听一番,最后得出的结论,比较倾向于先天疯子,类似某种精神疾病,家族遗传。

听说丁家每隔一代便会出现一个这样的人物。

不过这些都跟他没关系了,时砚今日特意抽时间前来,也只是为了亲口通知她一声:“记得当年您十分怨恨父亲不与您亲近的行为,现在便给您个机会,去给父亲守灵吧,也好让你们有机会朝夕相对,有什么怨气和不满,您可以慢慢儿和他谈。

陵前已经让人搭好了小茅屋,里面的粗布麻衣,锅碗瓢盆已经准备妥当,日后粗茶淡饭,事事亲力亲为,和父亲日夜相对的时辰里,或许能让您寻得内心真正的平静。

儿子想着怎么着都比您有口无心的在小佛堂敲木鱼来的诚心,或许父亲会看在您如此诚心的份儿上,夜里给您拖个梦呢。

毕竟儿子听说父亲去世五年,您一次都没去他坟前祭拜,想来应该快将他忘的差不多了,这次您带着诚意去,父亲应该会很高兴的。”

丁挽终于愤怒的转过身,愤恨的瞪着时砚:“你!你想看我的笑话?”

时砚很诚实的点头:“您这般想也对,毕竟您守寡的这五年内,左手荣华富贵,右手木鱼念珠,是一点儿都没落下,在外面的名声比父亲在世时更加响亮,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这般折腾,是想改嫁呢。”

丁挽还想在说什么,时砚喊外面的杭云散:“将人送去我父亲坟前,派几个人守着,别让人靠近,我母亲喜欢安安静静的和我父亲相处,不希望有旁人打扰,我这做儿子只能成全!”

谁知时砚话音刚落,丁挽却道:“是啊,我喜欢安静的和你父亲相处,阿砚你多派些人在那边守着,别让人去打扰我们!”

杭云散一噎,觉得这位也是个神人,你儿子派人守着,是担心你逃跑,你还怕他守不住似的,叮嘱他多派人盯着,图个啥啊?怎么都想不明白!

时砚眨眨眼,倒是有几分明悟,就说这位不可能这般乖巧的待在折剑山庄好几年,原来是这么回事。

不过他不在这些事上多做纠缠,便答应了她的要求。

解决完丁挽的事情,时砚咸鱼了好些天,索性让人将折剑山庄重新整修了一番,将宗持剑一家子个人风格十分浓厚的东西全都扔出去,让人按照他的喜好重新装修布置了一番。

有钱,任性的很。

让穷x杭云散羡慕嫉妒不已。

不过,比羡慕嫉妒更加让人焦灼的是另一件事情,这天杭云散好不容易找着机会,在时砚散步的时候问他:“盟主,您看南方武林的掌门人还关在地牢里清肠子,咱们是不是趁着这段时间,将我魔教中人先安置好?

教内很多弟兄这些日子都在打听,什么时候才能下山,继续跟随盟主左右,为盟主披荆斩棘?”

这就是和时砚要权呢。

自家顶头老大成了武林盟主,他们做小弟的身份自然水涨船高,且众人都清楚时砚不可能将南方武林所有人都杀干净,所以那些人出来后便成了他们的竞争对手,现在不努力还待何时?

要知道他们可是老大的嫡系。

时砚似笑非笑的看了杭云散一眼:“小散啊,你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

杭云散一懵:“什么?”

时砚幽幽道:“在本盟主攻打整个南方武林的计划中,魔教有几人做了贡献?没记错的话,用的都是我自己养的兵马吧?

什么都没做,却想着摘桃子,瓜分功劳,过分了不是?”

这理所当然的逻辑,脸比自己还大,要知道他想要个武林盟主当着玩儿,还付出了时间金钱的代价,养兵炼钢两不误,那些人凭什么呢?

杭云散被时砚清凌凌的眼神看的心里一个激灵,浑身发冷,终于意识到整件事哪里不对。

时砚他从头到尾就没把自己当成魔教教主,也没把魔教当成他的所有物!他只不过是借住在魔教的一个过客,利用那段特殊的时期,养兵马,壮大自己的实力。

他根本就不在意魔教对他是否衷心,也不在意所有人私下的小动作,因为他从头到尾都没打算信任魔教之人。

拿下南方武林,也是用他自己的人手,魔教中只挑选出来一小部分参与进来,大多数人,都是整个江湖尽入时砚手中后,才从不同渠道知道这个消息。

这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偏他们还沾沾自喜,觉得天上掉馅儿饼,好日子终于来了!对时砚对他们的态度一无所觉。

杭云散只觉得自己被先前的顺利冲昏的头脑终于清醒了。

时砚道:“小散啊,你要是觉得自个儿不能胜任这个位置便直接开口言明,我自会找人接替你的差事。”

杭云散连连摇头,心里后悔自己以往被猪油闷了心,觉得魔教众人能从这位手里占到便宜,和那群人搅和在一起,差点儿将自己给搭进去,实在不该!

当下便对时砚拍着胸口表示:“爸爸,您说得对,之前是我想差了,我们怎么能助长不劳而获的威风邪气呢?

就连爸爸您想要什么,都是自己辛苦努力去实现,凭什么旁人什么都不做,便想凭借裙带关系一飞冲天?简直白日做梦!”

这般说着,杭云散还真差点儿将自己给说服了:我想成为副盟主,可谓是付出了十二分的努力,看人脸色伺候人的功力堪比大内总管,凭什么那群兔崽子什么都不做,便想拥有一切?做梦去吧!

于是时砚强硬的用自己手里的第三方势力,将南北方武林彻底掌控在手中,重新整合武林势力,不管是南方武林,还是北方魔教,在他眼里都是一样的。

都要遵守他制定出来的规矩,只要众人在这个大框架内起舞,不管舞成何等模样,时砚都是懒得管的,可若是触犯了他底线,不好意思,江湖能消失一个折剑山庄,便能消失任何一个门派。

顺带一提的是,现在的折剑山庄,早就不叫折剑山庄了,而是改成了盟主府,虽然盟主府门前并未挂任何牌匾,显得和周围格格不入了些,但丝毫不影响它在武林之人心中可怕的地位。

一言不合就抄家的做派,简直叫人胆寒,之前不服气想暗中搞事情的那几家,才进入密谋阶段,一夜之间全家销声匿迹,给江湖中人敲响了警钟。

整个江湖风气为之一清,行走江湖之人明显感受到了这波操作带来的便利,成为最先信服时砚当盟主之人。

终于有了真心实意信服他做盟之人,对时砚的生活并未有多大改变,在杭云散这段时间观察看来,时砚说是要弄个盟主玩玩儿,那是真的玩玩儿,一点儿认真治理的样子都不做,任由旁人小动作不断。

就算他将消息汇报到时砚跟前,认认真真的解释,谁谁被饿了小半个月,当时表面上诚服了,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找人密谋推翻时砚,时砚也只无所谓道:“派人去处理了。”

便没了下文。

杭云散一方面觉得自己大展拳脚的机会来了,头顶的老大不管事,他已经成为江湖中的无冕副盟主,十分享受这种状态。一方面又担心时砚心血来潮,有了新的目标,转头丢下这一摊子,去找刺激,留下他压不住现在关系错综复杂的武林盟。

真是甜蜜的负担。

便是这个时候,从京城传来一个惊人的消息。

“众所周知,当下朝堂的天子和几位大臣,皆驻颜有术,一个个年过五旬,看着像是而立之年一般,身子健康的不行,平日里连个小感冒都没有,让无数人羡慕。

坊间还有传言,说是这天子任劳任怨,一心为民,得天庇佑,才能身体康健,容颜不老,连带朝中几位名声极佳的大人们也沾到了天子的光。”

“可是上个月末,皇帝陛下在上朝途中,突然吐血晕倒,然后当着群臣的面儿,容颜快速变化,成为六十岁老者该有的样子!

正当众人震惊不已的时候,陛下的容颜和身体变化还未停止,据说现在看着已经像是八十岁老者一般,身形佝偻,说话口齿不清,眼神浑浊,牙齿脱落,耳背。

八十岁老者该有的毛病他全都有了。日日汤药不离身,现在瞧着就是吊着一口气儿。”

“按理说,陛下今年才六十岁吧,何至于此?”

“不知呢,据说还有那几位平日里驻颜有术的大人们,症状和陛下差不多,坊间传言,说是陛下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触怒了上天,上天降下惩罚,收走了之前对陛下的厚待。

几位能主事的的全都躺在床上起不了身,其中有一位甚至已经咽气了,朝廷早就乱成了一锅粥,京城百姓人心惶惶,当官儿的一天几十封折子的往宫里头递,希望陛下趁还有一口气在的时候,赶快下罪己诏,向上天请罪,言明自己所犯过错。希望得到上天的原谅。”

时砚收到的消息要比外间流传出来的早几天,早就在消息传出来的第一时间,他就让人去京城浑水摸鱼,搞点儿事情,将水搅的越浑浊越好,有利于他接下来的计划。

这般说起来,杭云散的担心一点儿错都没有,他的心思确实没有放在武林这一亩三分地儿上,就连一个小小的知府手里的权利,便能让宗持剑夫妻百般讨好算计,没意思的很,他还是想在朝堂上拥有一定的话语权。

于是在杭云散听到消息后,激动的和他询问接下来的计划的时候,时砚毫不犹豫道:“去京城!开武林盟分舵!” ,,

第33太1章 太子殿下

时砚的想法很美好, 杭云散很激动,其余魔教诸人打听到消息,想上进, 想在时砚跟前刷存在感的, 全都托杭云散的关系,想跟着时砚去京城闯荡。

现在的武林盟过于安静祥和, 让很多有野心的家伙们准备了一肚子的阴谋诡计没有施展的余地, 眼见着终于有建功立业的机会, 恨不得给时砚写血书以明心志。

见了时砚便亲切的喊爸爸, 想用爸爸这个动听的称呼唤起时砚心底根本就没有的良心, 让时砚想起当初在乌兰山顶大家一起相处的情谊。

一时间搞的爸爸之称重出江湖, 一度在年尾短短的的一个月时间内,重出重围, 登上年度热词榜首。

江湖无人不知,武林盟主宗时砚,喜欢别人称呼他为爸爸,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吧, 但喊一声又不会掉块儿肉,旁人都这般喊, 你不喊, 不是突出自己智商不够用的特点吗?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从众一点, 爸爸这个称呼几乎在短时间内代替了盟主的存在,成为时砚的个人称呼。

时砚是武林中近百年来, 第一个真正实现大一统,成为盟主的男人,想要一个特殊的称呼,无可厚非, 众人心下这般想着,嘴上爸爸叫的欢快。

“嗨,还别说,叫顺嘴了,老子竟然能从这两个字中品出一丝不同的意味,莫名有种小时候和邻居家孩子打架,放狠话时说要打的对方喊自己爹的感觉,莫名带感!”

有人如是道。

于是临出发前,时砚一言难尽的发现,他这个武林盟主已经成了过去式,不知不觉中,他获得了成为全武林爸爸的成就。

就,挺突然的。

更加让他猝不及防的,是他带着小饿出去散步,在路上见到小孩子打架,他们放狠话的方式已经不会局限于以往的那种:“你给我等着,我要回去告诉我师父师兄!”

而是成了这种:“我要打的你叫爸爸!”

就,心情很复杂。

在这种复杂之中,时砚终于整理好了手底下的势力,准备朝着京城的方向出发,他还对杭云散道:“最近京中传来的消息很是不同寻常,有些古怪,咱们一路上低调点儿,别被人盯上。”

杭云散拍着胸口表示:“爸爸您放心吧,这一脚迈出去,从此咱们就不是单纯的江湖人了,您不知道,能参与到朝堂角逐之中,不知道多少人私下里觉得兴奋呢!只恨不得他们没能亲自参与其中!”

时砚扯了扯嘴角,对这话不予置评。

不可能所有人都赞同他的举动,相当大一部分人觉得江湖就要有江湖的样子,和朝堂分开,各自安稳才是最好的选择,这属于保险派。

类似于杭云散这样,恨不得哪里都能插一脚,壮大江湖的势力,壮大自己手中权势的,便是激进派。

还有最后一件事需要时砚过问:“宗持剑那里安排的怎样了?”

“按照您的吩咐,在宗先生的墓前又搭建了一座小茅屋,让宗持剑夫妻住进去,和丁夫人比邻而居,好好给宗先生守灵。

至于他们二人的儿子宗时隐,让人提前送到京城那边,和他姐姐宗时香相依为命去了。”

时砚就是想看看这一家人面对这种情况,到底是会守望相助,还是窝里斗,互相攻讦。

“多安排些守卫,确保那边的安全。”

杭云散保证:“上百人轮流值守,配备了最新大炮,除非几十个一流高手齐上阵,否则没人能攻打上去。”

若是能出动那种级别的高手营救三人,这边也没必要放士兵去守,完全是送人头。

一切准备就绪,时砚便带着人出发。

按照京中探子送来的消息,时砚推测老皇帝至少还能活一年,一年之内,虽然生不如死,但好死不如赖活着。

他要赶在老皇帝咽气前,做点儿什么才成。等老皇帝一死,京中大乱,不方便操作。

况且,杭云散有句话说的非常对:“老皇帝也就是一时没腾出手来找你麻烦,等过了这阵儿,怕是会疯狂反扑,想将你这个给他献药的家伙抓起来千刀万剐!

到时候江湖上不知道会冒出来多少朝廷的士兵呢,咱们还是去京城躲一躲为好,灯下黑,说不定有效果。”

老皇帝怕是早就明白时砚给他的药方和秘籍有问题,心里恨时砚恨得要死。

但时砚去京城可不是去搞灯下黑,躲避老皇帝追杀的,而是想在老皇帝动手前,将这件事掐灭在萌芽。

毕竟武林盟是他的武林盟,他自己能嫌弃,别人不能,他自己能上脚踹,别人不行!

就是这么护短!

已经是这么多人爸爸的时砚,感觉自己肩头的担子沉甸甸的。

一行人行至半路,夜间住进客栈的时候,时砚突然收到探子送来的消息,整个人都清醒了:“老皇帝驾崩了!”

这里面一定出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将很多计划全都打乱了。

探子拼死送出来的消息:“京城全城戒严,没人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们的人只匆匆打听到有人昨天下午突然进宫,然后便传来老皇帝驾崩的消息,其余的什么都不清楚。”

时砚坐在椅子上,面色第一次这般严肃,左手食指一下一下的敲击在桌子上,发出轻微的响声,极有韵律,像是敲在谁心上似的,让听见这声音之人的心,跟着这个节奏,一下,一下。随着跳动。

杭云散听了消息,本来焦躁的在房间转圈,慢慢的也跟着平静下来,坐在椅子上,好半晌才堪称淡定的问时砚:“若是接下来登基的人是五皇子,咱们要怎么办?”

他们算是将宗时香给得罪透了。顺便坏了五皇子收服江湖的计划。

若五皇子登基,他们要面临的危机非常大,可杭云散方才也想过了,他们和五皇子之间是利益关系,给够了对方利益,五皇子不可能梗着脖子要和他们硬碰硬,何况便是硬碰硬,他们也有赢的可能,可是那样牺牲太大,不合适。

最好的办法便是想办法将宗时香神不知鬼不觉的给搞死,没了宗时香在后面撺掇,宗持剑一家子便彻底没了威胁,他们才能放心的和五皇子谈条件,不用担心宗时香在后面给他们使绊子。

杭云散这般想的,也是这般跟时砚说的。时砚听后看向杭云散的眼神非常神奇:“你还记得曾经的你,是可以为了宗时香去死的吧?现在一言不合就搞死,是不是太善变了?”

杭云散大方的表示:“那种傻x事做一次就够了,过了那段仿佛中毒的时间后,每次想起都为当初的决定感到尴尬。”

行吧,时砚心里有了计较:“明日一早,继续前进,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京城,至少要确保我们是安全的。”

正说着话,便听外面传来一阵喧闹之声,听动静人数还不少,杭云散打开房门往下一瞧:“喲,算是半个熟人了!”

时砚站在杭云散旁边,背着手往下看,可不就是熟人嘛,段悠然和她未婚夫谢朝树,带着几十个下人,呼啦啦一大群人星夜赶路,行色匆匆,一看就是有急事的样子。

两人看着下面闹哄哄的一群人坐下吃饭,杭云散凑到时砚跟前小声道:“这谢朝树是五皇子的堂弟,暗地里一直是五皇子的人,看来应该是收到京城那边的消息,这才急匆匆前往京城打探情况。”

说到这里,杭云散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笑又想不通的事情似的,将自己的困惑给时砚说了:“谢朝树旁边那位,段悠然,之前跟您退婚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就是为了和谢朝树在一起,当时的说法是两人一见钟情,再见钟心,互许一生。

结果后来咱们不是成立了武林盟吗?江湖上大事小事我不想听,都能一股脑儿涌过来,我这偶尔听了几句,说是谢朝树得到了便不知珍惜,他不仅对段悠然一见钟情,后来还对宗时香一见钟情,到了非卿不娶的程度。”

时砚听的饶有趣味,果然重生的段悠然,扳手腕还是不及拥有玛丽苏光环的宗时香吗?

杭云散见时砚听的高兴,便绞尽脑汁回想当时那人是怎么说的:“可宗时香不是成了五皇子侧妃嘛!谢朝树总不能觊觎表哥的女人吧?只能退而求其次跟段悠然在一起。

结果段悠然觉得谢朝树这人实在过于垃圾,便一脚将人给踹成了重伤,传言很可能伤到了命根子的那种重伤,然后潇洒的回到段家。

两家人交恶,段家准备将段悠然交出去让谢家泄愤,任打任骂他们段家毫无怨言,结果刚好遇到咱们成立武林盟的事儿。”

说到这里,结合眼下看到的场景,时砚大胆猜测:“有外力不允许他们分开?

唔,我猜,应该是五皇子希望堂弟谢朝树继续保持和段家的姻亲关系对吧?既然他通过宗时香和江湖联姻的计划失败,退而求其次,让堂弟娶了段家的女儿,之后慢慢谋划,也不是不行对吧?”

杭云散连连点头,给时砚吹彩虹屁:“爸爸您英明神武,所想一丝不差,事实正是这样!段家听说谢家改了主意,当天便将段悠然的东西打包一新,全部送到谢家去,当即认下了亲家的身份。”

可谓是将不要脸演绎的淋漓尽致。

那么问题来了:“段悠然为何会乖乖听话?”好歹也是自命不凡的重生女啊,不至于这么快就认命吧!

嗯,这个问题,杭云散有些迟疑要不要告诉时砚真相,说实在的,当他听到的时候,都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的破裂感。

但在时砚追问的眼神下还是没抗住说了:“就,那什么,传言不是说谢朝树那里不好了吗?他私下里折磨人的手段很多,不仅折磨段悠然,还将段悠然送给他大哥取乐,目的是让段悠然怀孕,给他留个后……”

时砚:“……”

杭云散:“据说,段悠然已经怀孕了。”

时砚:“……”

杭云散:“他们家大概以为有了孩子,段悠然便不会再想着逃跑了吧!”

时砚:“……”

时砚:“难道不是更想弄死他们谢家全家吗?”

对江湖儿女来说,时砚的想法是对的,但对自小讲究三从四德的官家小姐来说,谢家人的想法才是对的。

所以说,对事物的认知出现了偏差,才导致现在的场面发生啊,也不知道段悠然折腾来折腾去,最后得到这么一个结果,心里到底是什么感受。

此刻楼下,谢朝树和段悠然单独坐在一桌,桌上的饭菜还算丰盛,两人各自吃着,谁都不搭理谁,没有一句话,沉默的可怕,这就导致他们带来的侍卫们也逐渐变得安静,生怕打扰了两位主子的用餐心情。

有侍卫模样的人突然靠近谢朝树耳语了几句,谢朝树便朝冷着脸的段悠然露出了一个阴森森的笑:“这可真是巧了,你那前未婚夫,现任武林盟主宗时砚也在此间客栈内,怎么,老情人见面,不去打个招呼吗?”

段悠然一顿,随即姿态闲散的冷哼,挑了一筷子糖醋鱼咽下去才道:“我可提醒你,那位不是好脾气的主儿,先前能在乌兰山顶一言不合将大魔头杭远圣给弄死,后来能趁着你那朱砂痣出嫁的空挡,将武林人一网打尽。

就连他亲生母亲都惨遭毒手,一点儿不怕得罪五皇子的架势,可谓是敢想敢干,你自己心里掂量着办吧,你说我什么,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我都能忍,可那位会不会忍你,我就不知道了。”

谢朝树深吸口气,冷哼一声,终究是不甘心道:“这般维护你那前未婚夫,可惜人家现如今是高高在上,风头无两的武林盟主,而你,不过是个残花败柳,人尽可夫的玩意儿罢了。

就算你脱光了倒贴上去,也不一定能多看你两眼的。倒是你那床上功夫,或许能让他对你另眼相待也说不定呢……”

段悠然像是听惯了谢朝树这般侮辱的话一般,面上看不出一丝异样,慢悠悠的进食,丝毫不影响她的心情,只放在桌下的另一只手早就握成了拳。

心里想着一定要忍住,找准机会将谢家和段家这些肚子里全是男盗女娼玩意儿的东西给弄死,才能为自己报仇,面上却不漏丝毫,连谢朝树都没发现异样。

时砚看了一场戏,转头进了屋,杭云散为表忠心,和当初他们在北地流浪的时候一样,直接在时砚房间里打地铺。

还抢着给时砚铺床叠被倒洗脚水,将时砚伺候的比皇帝还舒服,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心甘情愿,一切为了权利,一切为了野心和报复!

时砚也觉得杭云散这样的服侍很不错,越来越有大内总管的味道了,想当初当皇帝的时候,宫里伺候人的手艺,可比这还要妥帖周到,洗澡,修脚,洁面,只要你想,甚至出恭都能被人伺候,何况眼前这点儿小阵仗,时砚丝毫不觉得难为情,享受不了。

于是当段悠然和谢朝树敲门的时候,便看见时砚亲自开门,杭云散撅着屁/股帮时砚铺床的场景。

两人瞬间就想歪了。

这种事情在谢朝树看来非常普遍,他们这些官宦人家,家中铺床叠被的小厮长相清秀的,总有那么几个和家中男主人保持着这种不纯洁的男男关系,这在读书人之间是美名,是出去吹嘘的资本。

在段悠然看来,他们武林之中,哪儿有正经副盟主和盟主抵足而眠,给对方端茶倒水的事情?这玩意儿不觉得膈应吗?想想就能起一层鸡皮疙瘩,所以这两人之间的关系绝对不正常,否则江湖中那么多想巴结上时砚之人,为何只有杭云散是他的心腹,能和他住同一间房?

于是在时砚和杭云散在不知情的时候,被眼前这对假夫妻认定为存在不正当男男关系的狗男男。

谢朝树朝时砚拱手道:“宗盟主,听闻阁下在此下榻,恰巧碰上,特意前来打个招呼。”

段悠然面上笑眯眯的:“宗盟主,以前年少不懂事,多有得罪,往后在江湖上混,还请您多加关照!”

谢朝树将手搭在段悠然腰上,十分亲昵的样子:“贱内曾经为了我们的事情,有些问题处理的不太妥当,若是惹恼了您,在下在此给您道个歉。

之前一直想当面和您说清楚,可惜没那个机会,今日有缘在此相遇,能亲口将这声抱歉说出口,也算是解了我们夫妻二人的一桩憾事。”

时砚冷漠脸:“和我有什么关系?”

谢朝树愣住,没搞懂时砚说话的套路:“嗯?”

时砚重复一遍:“你们是否愧疚,是否遗憾,和我有什么关系?”

嗯,谢朝树彻底卡壳儿,聊天不是这样聊的啊,难道不是装都要装出来一个大度的模样,表面上原谅,心里将人彻底拉进黑名单,成为拒绝来往之人吗?

这让他接下来的话还怎么说出口?

时砚心说:你说不出口就对了,我也没打算听你在这里说这些没有营养的寒暄。

倒是段悠然,瞧见谢朝树吃瘪,很自然的接过他的话头,也不绕弯子了,直接开门见山道:“实话实说,我们并不觉得当初勇敢的追求真爱何错之有,如果伤害到了你我很抱歉,但在伤害我自己,和伤害旁人成全自己之间,重新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还是选择成全自己。

今日来也不是为了表达歉意,只想问问你,你们这是去哪儿?是不是和我们同路?要是顺路的话,大家可以结伴而行,听闻最近朝廷出了些乱子,各地盗匪横行。

咱们不怕和盗匪硬碰硬,但若是盗匪见着咱们这么多人,直接放弃跟咱们对着干的念头,也能省很多事。”

时砚心说:果然人只有经历社会的毒打才会学聪明,眼下的段悠然看起来就比当初见面时聪明了不少。

可惜还是不够看。

时砚直接摇头拒绝:“我们私下有事要处理,不打算和人同行,天色不早,你们自便吧!”

说罢便直接将房门关上,隔绝了外面人的视线。

门外两人吃了闭门羹,互相对视一眼,没打听到他们需要的消息,心下失望不已,冷着脸回到房间,各自洗漱,谁都不想多看对方一眼。

结果躺在床上不到半个时辰,被段悠然一脚给废了的谢朝树便疯了似的将她弄醒,开始折腾人。

段悠然不知道这人又受了什么刺激,但她现在可是个孕妇,还是一个可以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忍受屈辱的孕妇,怎么会任由谢朝树这般折腾她的孩子?

于是非常不客气的一脚将人踢下床,发出了砰的一声闷响。

看谢朝树倒在地上好半天都没能爬起来,段悠然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现在可不是在你谢家!我是那个任由你们谢家搓圆捏扁,反抗无能的女人,真当我会一直忍受你的折磨不成?

谢朝树跌跌撞撞的爬起来,朝着段悠然的脖子捏下去,两人在房间里展开了一场激烈搏斗,声音传到不远处时砚房间。

杭云散躺在地上烦躁道:“谁他娘的办事儿能折腾出这个动静?这是将床都给拆了吗?也太他娘的不正常了吧?”

时砚心说:别问我,没经验,不清楚。但听着像是打架,而不是妖精打架。

正这般想着,客栈外面传来一阵喧哗,时砚从窗户往下看,便发现这座客栈已经被官兵给包围了。

这动静,估计客栈所有人都醒了,全带待在房间观望事态发展。

开一条门缝往外看,便见客栈老板讨好的冲进来的官兵行礼道:“官爷!官爷!小的可是正儿八经做生意的本分人,不知小的客栈犯了何事,竟敢劳动官爷大驾?”

说着还塞了一把银子过去。

然后躲在客房内的所有人都听见那人中气十足道:“下官欧阳涛,奉陛下之命,特来此迎接太子殿下回京!还请殿下出来一见!”

客栈诸人:“!!”

客栈诸人:“嗯?”

就连时砚也是一脑门的问号,想不通事情的发展为何会是这般神展开?

就在他坐在椅子上思索的时候,那位大人的脚步,在客栈所有人暗中观察下,停在了他们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