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公司
“卧槽……”阿大感觉自己跟在池星身后说得最多的就是这两个字, 他以为池星对鬼就已经够嚣张了，没想到对着活人更是张狂。
宁悦呜呜呜呜的哭：“该死的有钱人！”
就算一直都有听说池星在池家受宠，但听说毕竟只是谣言，此时亲眼看到池星在池家公司的张扬才彻底明白池星究竟受宠到什么程度。
宁悦哭着说道：“池家要是古代的皇室子弟, 池星肯定是板上钉钉的太子……”
别说, 池家公司还真不少员工这么称呼池星。
一楼的前台处两个漂亮的小姑娘还在窃窃私语。
“太子来了！”
“太子好帅！多看太子一眼我晚上都能多吃一碗饭！”
池星坐着电梯来到28楼庄敏的办公室, 正在看着公司私人群的秘书正好刷到前台嗷嗷鬼叫说太子来了。
秘书看到池星的时候不由自主对他笑了下：“池太……啊, 池少来啦, 今天喝咖啡还是牛奶？”
“咖啡吧。”池星随口回了一句, 也对她笑了笑。
秘书是个年轻的小姑娘, 看到池星的笑脸都红了, 心里想着前台处说得太对了，太子可太好看了！
池星觉得挺有意思, 还想跟她再说两句话，突然感觉胸口处的玉佩一凉, 池星咳嗽了一下, 不再和秘书说话走进办公室。
“来了？”庄敏戴着眼镜正在处理文件，池星也不避嫌, 走到桌边瞅了眼, 是郊区某块土地出让的合同。
池星想起裴家明面上的公司也是做房地产的，他不太在意这些, 在办公桌前绕了一圈溜达到窗边。
庄敏忙完看到池星手上拿着一本财经杂志正靠在窗边有一页没一页地翻着，她对池星招手：“站着干嘛？坐。”
池星走到沙发上坐下：“坐着犯困。”
他从小就经常来老妈办公室，这办公室的沙发就像是有魔力一般，他每每坐在上面听着老妈的钢笔笔尖摩挲纸张的声音都犯困, 坐不了一会儿就会睡着。
小时候的事在脑中一闪即过，池星对庄敏说道：“公司放在池家不太合适。”
庄敏谈到正事表情也严肃了几分：“哪里不合适？你总得拿出个理由说服我吧？”
这话说着说着, 庄敏拿出来谈生意的语气。
池星完全不怕庄敏这副样子，他摇了摇手机：“策划案我发给你了，你看看就知道了。”
庄敏打开电脑看起池星的策划案，虽然上次池星就跟她说过公司业务主要是针对魂魄，但真当她看到策划案中“香火”“寿元”“气运”“鬼”……等词汇，还是不免嘴角微抽。
她略微想了下，声音软了下来：“星星，你开给活人办业务的公司我和你爸都不放心，你现在跟我说公司的主要客户还是鬼……你觉得我和你爸能放心你公司放在其他地方吗？”
池星哑然，仔细想想也是这么一回事，他有点苦恼：“其实我是想去郊区买栋楼的，也不用太大，买个十几层的那种就行。”
阿大目瞪狗呆，他对宁悦问道：“池小少爷说什么？买一栋楼？不用太大？十几层？”
宁悦呼吸困难，该死的有钱人，怎么买栋楼说得跟买个苹果一样简单？！
“到时候公司的员工活人和魂魄要分开，总不能让活人和魂魄一起办公吧？而且活人和魂魄的业务到时候也不能在一块办理，绝对要分开。”
“安排在帝都市中心倒是没什么问题，就是……只有一层太小了，不太方便呀，最少也得两层，得把活人和魂魄的员工和业务分开。”
池星语气诚恳，浑然不觉自己这话说出去会让多少在帝都租公司的老板泪流满面。
别说其他老板了，他的跟班宁悦和阿大都对他的语气恨得牙痒痒。
庄敏还真就认真想了想：“要不然这样，27层和28层都给你，我们管理层的办公室往上挪一挪。”
池星有些迟疑：“挪管理层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庄敏神色自若，“管理层好多都不来公司，也就年会时候人才会到齐，反正空着也是空着，你拿去用正好。”
池星向来不知道客气为何物，既然庄敏都这么说了，那他自然没意见。
他又随口提了一句：“我刚刚在楼下遇到了财务部的林叔，他挑拨大伯和我们家的关系，还挑拨我和池海的关系，裴钦也跟我说他面相不正派，这些年在池家公司应该牟取了不少私人好处，你们查一查吧。”
庄敏微怔，她微微皱了皱眉，用力拍了下桌子：“平时说些闲话就算了，竟然敢跑到你面前嘴碎！”
她都舍不得对星星说一句重话，轮得着外人跑到星星面前耀武扬威？
庄敏恨铁不成钢，用一副看三岁宝宝的表情看着池星：“你就是脾气太好了，你应该再嚣张点，下次再有人敢说你，你就抽他。”
池星扬起下巴：“知道啦。”
阿大和宁悦都翻了个白眼，好家伙，池星还脾气太好了？
宁悦抽了下嘴角，她看着庄敏的表情，察觉到对方说的竟然是真心话，她是真的觉得池星太好说话了。
宁悦无力扶额，难怪池星这么狂妄喜欢抽人，原来都是家里人教出来的……
池星丝毫没觉得自己和老妈的对话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他对庄敏伸出手：“员工宿舍在哪里？钥匙呢？”
他说着，还瞥了一眼宁悦和阿大。
两个鬼感觉浑身一寒，有种不祥的预感。
阿大没那么聪明，还对池星憨憨的笑了下，但宁悦却眉头一拧，卧槽了一声：“池小少爷，你们说的鬼员工不会还有我吧？”
她推了下阿大，语气正经：“池小少爷，阿大当你的鬼员工就行了，我还是个宝宝啊！你难道要用童工吗？还有没有王法？”
池星只是慢吞吞对她笑了下。
看到池星这个笑，宁悦知道自己猜对了，她瘫在没人坐的另一侧沙发上，表情呆滞：“完了，我安逸的鬼生就此结束了。”
庄敏拿出一圈钥匙，池星看了眼钥匙的形状有些惊讶：“这钥匙像别墅区的。”
“是别墅区，也有平层，郊区有个荒废十几年的别墅区，那别墅区当年出过不少事，十几年前就没人敢继续住都低价卖了，池家最近刚把这块土地拍下来准备开发。”
“不过算了下成本，赚不了太多的钱，不如你拿去玩儿，你员工是鬼的话，住在闹鬼的小区正好。”
池星接过钥匙，他挑眉问道：“赚不了太多钱的项目池家会去拍卖？”
庄敏莞尔，她隔空点了点池星的额头：“小月建筑专业的，这个项目是她负责跟进的，赚不了多少钱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就是她没经验，拍下来后才发现这个小区……咳，你懂的。她还跟我哭来着，说怎么拍到了闹鬼的地。”
池星也笑了：“池月呀？她再过两年就毕业了，提前了解下这方面也不错，就当是积攒工作经验了。”
阿大悄悄问宁悦：“这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吗？土地拍卖得多少钱？”
宁悦比了个数字。
阿大咋舌：“一千万？”
宁悦没好气地拍了下他的脑袋：“想什么呢，这是帝都！就算是郊区，也得上亿。”
这还是宁悦的保守估计，具体多少她也不清楚。
宁悦和阿大小声嘀咕起来，两个鬼都是海市的，自然清楚裴家的公司表面就是做房地产的，阿大壮着胆子问道：“裴先生，土地出让多少钱啊？”
【帝都住宅用地的起拍价就算是郊区也得50亿起拍。】
阿大：“……”
宁悦：“……”
50、亿、起、拍！还不是成交价！
俩人缓缓看向池星，池星转着手上的钥匙，脸上带着笑和庄敏说着池月以后的职业规划，看俩人的聊天内容，大有让放手让池月多拍几块地试水的打算。
不是池家继承人的小辈都有这种资源，两个鬼很难想象作为池家继承人的池星到底是在什么样夸张的环境中长大的。
难怪池星无论发生什么都这么自信，做事也很有底气。
宁悦感慨：“我要是家里这么有钱，肯定比池小少爷还要嚣张……”
这样家庭长大的池星只是性格差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品行已经大部分人都要优秀了。
池星和庄敏聊了会儿就要起身离开，在走出办公室后发现池海蹲在办公室门口，不知道在这待了多久。
池海看到池星出来眼睛一亮：“你总算出来了！”
他嘿嘿笑了下：“刚刚多亏你帮我，你真仗义！对了我听说你要开个公司，还缺人吗？要不然我去你公司实习一段时间？”
池星哦了一声：“那你先回家等通知吧。”
池海：“……”
他心情好，没和池星吵，只是嘿嘿笑着捅了下池星的胳膊，还顺便举起手机说道：“群里还有说你坏话的，我都帮你骂回去了。”
池星瞅了眼他手机屏幕，“什么群？”
“公司私底下的群，是匿名群，因为二婶让27楼的秘书都迁到下面有些人不满吧。”
池星来了点兴趣：“都在骂我什么？”
池海顺手将手机塞到他手上：“你自己看。”
池星看向手机，发现群里消息刷的很快，都是匿名，大家的发言百花齐放，什么话都敢说。
匿名：凭什么让27楼的人下来啊？我的位置都要变小了！
匿名：是啊，本来位置就不是很大，楼上秘书处还要来压榨我的空间。
匿名：我们秘书处又没多少人！而且也没去你们的工位啊，不是扩了休息区给我们用吗？
匿名：那我们就不需要用休息区啦？真的是上面动动嘴下面跑断腿！某人还没上位呢就这么折腾人……
匿名：哥，每层楼三个休息区，还不够你们休息的吗？
池星摸着下巴，他没在意嘲讽自己的聊天内容，只是轻咳一声认真说道：“好像确实对楼下的人不太公平哦。”
池海：“秘书处的秘书们按照上季度考核等级分别分到24、25、26楼，其实没占用这三层楼员工的私人工位，而且也只是暂时的，楼上还会重新规划秘书处，秘书处在下面待不了一个月就会迁走，连他们原本的位置都没动，他们还这么不满。”
池星却不是很赞同：“休息区少了，人多了，我们感觉没变化，但是对于员工来说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更何况这还是秘书处，是高层的眼睛，他们多多少少都会不自在的，摸鱼都不方便了。”
池海微怔：“好像也是，不过摸鱼不太好吧。”
池星瞥了他一眼：“人又不是机器，谁能一直工作不歇口气？只要能完成当日的工作任务，适当宽松的工作环境也没什么。”
“不说这几层的员工，秘书处的人被分开去其他楼层，用的还是休息区，说不定还会被排挤，她们心里应该也不自在。尤其……”池星想到老妈的秘书，整个秘书处都是蛮漂亮的女孩子，而职场对漂亮女孩子总是有很大的偏见。
池星将池海的手机还给他，然后拿出自己的手机翻到池家总公司的群，群里上万人都很安静，完全不像私人群那么活跃。
池星想了想，在群里发了条消息。
池星：@所有人，近期27楼秘书处的楼层变更给24、25、26楼三层员工带来了困扰和不愉快，公司重视每一位员工的意见，为表达歉意，公司年会时我会单独给这四层的员工补偿奖金，感谢理解。
池星从来没在群里发言过，这还是他第一次发言，但是他一发言整个群里都炸锅了。
「啊？？？我现在申请调去25层还来得及吗？」
「天哪，真的有从天而降的奖金？」
「24—26层的家人们，我们换个楼层吧，我们少一个休息区完全无所谓！」
「不……本24层的员工从来都不反对和上面的秘书小姐姐们共事！」
「我代表26层的所有员工热烈欢迎秘书处的姐妹们！」
池海低下头看着手机里的私聊群，不过短短几分钟，群里的风向竟然完全变了。
匿名：啊啊啊啊刚刚当我在放屁，我也热烈欢迎秘书处的到来！
匿名：笑死，我看你是热烈欢迎年会时的补偿金吧？
匿名：我才注意到是池小少爷发的消息诶！好像他个人发的补偿金！！
匿名：呜呜呜呜呜还好我看池小少爷长得好看刚刚没骂他……他明明可以不搭理我们的，竟然还私掏腰包，我哭死。
匿名：其实我也没有那么讨厌被占了一个休息室啦~欢迎楼上的姐姐哦！以后大家就都是一家人啦！
匿名：不开玩笑，我现在就申请调去24楼。
匿名：我才是哭了，你们在帝都公司总部还能看到池小少爷，呜呜呜呜我在外地分公司羡慕死了。
池海放下手机定定地看着池星。
池星看他奇怪的眼神往后退了两步：“干嘛？”
池海由衷说道：“其实你大学的专业才是管理吧？”
池星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在这时，公司总部的大群又发来新的消息，不仅27层被腾出来，连28层董事处的办公室都被腾了出来。
本来还有人在说话的总部大群登时一片寂静，但匿名群像是沸腾的热水一般，消息刷到池海都看不过来。
匿名：我靠，池董都挪位置了，我算个屁啊也敢嚷嚷！
匿名：牛逼，实在牛逼，池小少爷这是快要上位了吗？
匿名：太6了，什么话都不说了，以后我和秘书处的姐姐们就是相亲相爱一家人了。
匿名：池小少爷一句话怕不是帝都的天都要变了。
池海放下手机，彻底服了，这一套玩得着实牛逼，先是用钱收买人心，然后恰到好处放出董事处也挪位置的消息，彻底抚平那几层员工内心深处的不服气。
连公司最高层都要挪办公室，下面的人哪还会不满？只会沾沾自喜自己还能领补偿金，等到下次再提到这件事，甚至会从心底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赶上了好事——
领取补偿金的员工会对池星心生好感，就连那些没有补偿金的也会因为池星的“大方”想要拥护他，秘书处的就更不用说了。
如果池星真的对池家公司有想法，那他的第一批支持者已经到位了。
池海在这一刻脑中划过的想法是：自己好像确实不太适合管理公司，他刚刚就只想到骂人，完全没想到安抚的手段。
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对池星问道：“池星，你以后真不会接手池家公司吗？”
如果说以前这么问都是为了确定池星不会和自己有竞争关系，但这次的询问他反而带着些自己都说不清的遗憾。
池星实在是太适合继承公司了，他是真的比不上池星，有池星接手池家公司，整个池家都能更上一层楼。
池星没有立即回答，他没有敷衍池海，而是思索许久才回道：“不会。”
自从裴钦出现，他就察觉到自己以后的生活可能和正常人完全不同，池家虽然在普通人眼里很有钱属于帝都金字塔顶端的存在，但放在玄学圈中还是太轻了，再多的金钱在玄学的世界中都薄如蝉翼一触即碎。
池星能想象到自己正式进入玄学圈之后即将面临的危机，到时候很有可能不止他被针对，就连他身后的池家都将如履薄冰。
他不仅要为自己考虑，也要为池家着想。
他不会再继承池家公司，但他会在玄学圈中以另一种方式守护池家。
想到这，池星突然觉得爸妈把公司的地址选在池家公司的27楼非常正确，以后他就不用担心爸妈白天在公司会遇到什么危险，因为到时候他和裴钦就在爸妈楼下，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裴钦。
池海怔怔地看着池星，他垂下脑袋看着手机，突然说道：“我感觉我不太适合继承池家公司，其实我更喜欢拍电影，我从小的梦想不是当豪门继承人，而是当导演，但是我怕没演员愿意出演我的电影。”
他用一种仇大苦深的表情继续说：“并且我心里又放不下池家公司……”
池星有些纳闷：“想当导演就去当呗，有池家给你当靠山还怕没演员？用钱都能砸出来不错的作品。”
“不一样。”池海表情认真，“我需要好演员，不是流量明星。”
池星扯了下嘴角：“那还是你给得不够多，你给得够多，国外总统都能给你演两集。”
池海：“……”
好像是这么回事。
池星对他不耐烦地摆手：“想做什么就去做，大不了去娱乐圈玩几年再回公司实习，多大事啊？至于这么纠结。”
池海犹豫不决的表情突然变得坚定。
池星转身就要走人，在他身后的池海握紧了拳头：“你说得对，大不了就是迟几年接手公司嘛！”
他这话让池星转身，似笑非笑地看着池海。
池海被他看得发毛：“怎么了？”
池星正色道：“你是不是没将上次我跟你说的话放在心上啊？你为什么觉得我不和你竞争，你就能稳拿池家公司？”
他拖长了尾音，短促地笑了下：“三叔家还有小月和小淼两个堂妹呢。”
池海愣住，他看着池星的背影久久都没回过神。
电梯下去叮的声响让池海绷紧了后背，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池星刚刚是没说他在娱乐圈玩几年后回来就能接手公司，而是说他可以玩几年回公司“实习”……
他仰头看着天花板，没忍住草了一声。
虽然池星上次和他说过差不多的话，但当时的他压根没把小月和小淼放在心上，这是妹妹啊，池家公司怎么会给女孩子？
但今天他看到池星那笃定的神色突然就有种——以后他可能得过上看两个妹妹的脸色要点娱乐圈资源拍电影的苦逼日子。
池海疯狂摇头，将脑中这可怕的直觉甩飞。
林叔看着池海沮丧的背影离开公司时自己心里也很沮丧，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公司群的消息，视线在池星发的那条消息上划过，随后不禁有些牙酸。
这笼络人心的手段……再来十个池海都没这么机灵。
池星最近又是要塞一个其他公司进池家总部，又是董事处都挪位置大张旗鼓的模样……他皱了皱眉头，再一联想到池海最近的不对劲，难道是知道自己干不过池星，所以自愿退出竞争了？
不科学啊，他在内心嘀咕着，现在外面都在传池星不是池家的人，前阵子他打探池海的消息时分明也得到了确定的答案，池家怎么可能把公司留给外人？
但如果池星真不是池家人，那池家完全没改变的态度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越想越迷茫，本来就为数不多的头发更是被他薅掉了好几根。
消息是真是假不知道，就算他心里明明认定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但是一见到池星本人还是会内心打怵。
他小声嘀咕了一句：“淫威！”
在办公室坐了好一会儿，林叔都没能下定决心去递辞呈，他抱着自己都不信的侥幸心理，也许、或者……池小少爷这么忙，过几天就忘了这次冲突也说不定！
“叮铃铃——”
办公室陡然响起的电话声音让林叔表情一紧，他刚接起电话就听到那边传来带着几分愤怒的男声：“上来。”
是池星大伯，池震的声音！
林叔心里一虚，不过紧接着又有点庆幸，他是池震这边的人，池震打来电话兴许还有挽救的机会，要是庄敏和池松的电话，那他根本就不会有去楼上这一趟的机会，直接就让他走人了！
林叔唯唯诺诺地坐电梯前往楼上，他下意识按了28楼的电梯，等来到28楼时，发现只有庄敏的秘书在这，其他办公室的门都敞开，东西都搬得差不多了。
秘书看到他笑了一下：“林总下午好，董事处已经迁到楼上了。”
林叔：“……”
妈的，这个效率，他惊了。
林叔磨磨蹭蹭又坐电梯前往28楼，董事处的变动和楼下秘书处的完全不同，不过好处在于，不像楼下的员工，庄敏和池松亲自出面，有些本就不来公司的股东倒也算好说话，笑呵呵地应下算是做了个顺水推舟的人情。
当然了，这些股东就算再客气，庄敏和池松还是打算忙完这阵子重新规划楼上的办公室格局，对方可以说不需要，但他们不能真的将办公室废除。
林叔上来的时候正好和庄敏迎面碰上，林叔低下头客气地问好，庄敏没像平时那样回他，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林叔心底更慌了，他一步三挪地走进池震的办公室。
他人刚进办公室就看到一份文件摔在他面前，要不是办公桌距离门口的距离太远，林叔丝毫不怀疑这份文件会砸在自己脸上。
林叔捡起地上的文件，还没说话脸上先带上笑容：“池总。”
池震冷眼看着他，直入主题地问道：“你跟星星起争执了？”
“就是说了几句话，应该算不上争执吧。”
“我听星星说，你挑拨他和小海的关系？”
林叔静了一下，下意识说道：“哪有，我怎么敢做这种事？”
“你什么事不敢？你平时挑拨我和池松的时候也不少。”
林叔抽了下嘴角，都他妈的是成（老）年人了，至于说话这么直白嘛？
这话说的他要怎么接啊！
平日他挑拨的时候池震不显山不露水的，没想到翻脸的时候说话这么刻薄。
池震也懒得跟他多说：“你递辞呈吧。”
林叔有点不可置信地抬头：“池总，就是几句口舌之争，不必如此吧？”
不等池震说话，他又壮着胆子继续说：“我承认往日里我是有让池大少爷注意点池星，但我是一心向着您，想让您坐上那个位置啊！”
他神色凝重又肃穆：“池总，您就不想——”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上位吗？”
“……”
池震无语地看着他：“上什么位？是有皇位让我篡啊？”
虽然池松是董事长，但是公司决策也不是董事长的一言堂，更何况他本身就有董事处的职务，虽然不是董事长，但监督公司的战略方向和业务决策的权利并不会弱于池松太多，只是人嘛，多少都想着最高位，他也不例外。
只是想归想，但做与不做，会不会损害到公司乃至池家的整体利益比当所谓的“董事长”更为重要。
池震心思深沉，这些年一直低调内敛，时间久了反倒让下面的人都觉得他对池松有意见——
实际上池松和庄敏昨天还喊他跟三弟出来把酒言欢，将池星画的符箓送给他们呢。
世家倒台的最根本原因往往不是源于外界，而是内部出现恨不得让自家人你死我活的勾心斗角才会被外人钻了空子。
要不然不管外界发生如何剧烈的震荡，以世家的底蕴都足以支撑他们平安度过危险期。
林叔被池震这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他下意识说道：“那池总您就看着池大少爷落败，池星上位？”
池震面无表情：“我都落败几十年了，还管得着儿子？”
林叔抽了下嘴角，知道自己这是说错话了。
不过池震并没有生气，他反倒是想起昨晚和池松以及三弟一家的聚餐。
昨晚的聚餐并没有小辈，就他们几个人。
池松坦言池星以后是不会继承池家的，当时的池震思索许久叹了口气：“我倒是想让小海继承池家，但是他那个性格……冲动莽撞，当普通高层可以，但当公司决策层很容易被人煽动做出错误的决定。”
老三笑了：“他现在才多大？我们又不是老的干不动啦，等十年后再看呗。”
池震冷笑：“别装，十年的时间足够你让小月坐上那位置了。”
老三听到这话差点将酒喷出来，他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绝对没有这个心思。”
池松和池震都鄙视地看着他。
但老三又笑了笑，补了一句：“小月真的没这个想法，不过淼淼嘛……”
他神色复杂地笑了下：“淼淼和小月是双胞胎，今年也才20，你们知道她为什么会在国外定居不肯回来吗？”
这事的原因池松和池震还真不知道，都竖起耳朵听着八卦。
老三：“淼淼和小月从小就跟在星星身后长大，小月亲近星星，一口一声哥哥最好，淼淼虽然也喜欢星星，但是却把星星身上的那股争强好胜的性格学得十成十，小时候还不明显，但随着她成年不止一次说过为什么女孩不能继承池家？”
“两年前她跟我又讨论到这个话题，我说因为你是女孩……”
他说到这的时候，池松和池震都沉默了，池松接了一句：“这应该不是你本意，你如果重男轻女早就再生了。”
“我是担心兄妹俩的感情产生隔阂！”老三又喝了一口酒，“小海和星星不对盘我从来不担心，因为小海那孩子看似从小就在针对星星，但每次星星不在的时候，要是有其他人敢说星星的坏话他第一个就冲上去了。”
“他是既讨厌星星，又维护星星，按照年轻人的话来说，那个词叫什么来着？”
池震：“傲娇，口嫌体正直。”
几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但是淼淼的性格和小海以及小月都不同，小海大大咧咧，小月活泼单纯，但她是那种看起来温柔好说话，实际上却特别强硬的孩子。”
“因为太喜欢星星，喜欢到连性格都学，成年之后又产生想要继承池家的想法……我是担心她和星星都太过强势，到时候公司落在谁手上无所谓，但感情一旦被伤到就回不去咯。”
“我以前从来没对淼淼和小月说过‘因为你们是女孩’这种话，淼淼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连夜去了国外说以后再也不会回来。”
说完这话，他也有点伤感，唏嘘道：“我还没见过淼淼发火呢，她从小到大都温温柔柔的。”
他抹了一把泪：“上次发火吓死我了。”
池震和池松也都很好奇，因为在他们印象里，小时候淼淼虽然不像小月那样黏在池星身后一口一个哥哥，但有小月和池星在的地方，不远处必然能看到淼淼的身影。
要是再往远处看一点，还能看到蹲在地上哀怨画圈圈盯着几人背影的小海。
温柔、乖巧、可爱，是整个池家对淼淼的印象，没想到看起来软软的淼淼，性格却出乎意料的霸道。
几人正说着话呢，老三的手机突然响起，他不在意地瞅了眼，在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嚯的一下坐直身子，嘴里念叨着：“帝都地邪，说啥来啥……”
是池淼打来的电话。
电话接通，池淼温软的声音传来：“爸爸。”
这一声“爸爸”让老三内心一暖，他连连应道：“哎，怎么了？你那边应该是早上吧？吃了吗？”
“刚吃过，爸爸，我听小月说哥哥不是池家人。”
她语气舒缓，声线也很柔，但接下来说的话却让老三嘴角抽个不停。
“小月说哥哥以后要去当神棍不要池家公司了，为防止公司落在池海那个完全没有商业头脑的堂哥手上，我过几天就回国去公司实习。”
听到池淼说话的池松嗑着瓜子，池震头痛：“不成器的东西！连妹妹都不把他放在眼里！”
池震将思绪拉回，看着还想说什么的林叔，指尖点了下桌面：“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了，你去递辞呈吧。”
平时说些挑拨离间的废话无伤大雅，但是跑到池星面前舞还被池星告状那就保不住了。
林叔坐在椅子上静默许久，在池震要撵人的时候他才开口说话：“我没犯错，真要我走人也应该是公司辞退我。”
被辞退有补偿金，主动辞职可就没有了。
池震又指了下他手上的文件：“你打开看看。”
林叔不明所以地打开，发现是一份财务报表，他眼皮重重一跳，不待解释就听到池震的话。
“有些东西我不是不知道，只要你平时的工作办得好，这些我可以当作没看到，但——谁让你和池星对上了呢？”
池星开车前往郊区的别墅，那地方有些偏僻，池星还在心里琢磨着上下班不方便，不过转念一想，鬼还下班干嘛？直接24小时都上班算了。
到时候问裴钦再要点鬼用的玉佩放在公司当他们的家，一块玉佩里说不定能烧一百栋房子，能住一百个鬼员工！
至于这别墅区嘛，就让他们自由选择，如果喜欢热闹鬼多的就住在公司的玉佩里，要是喜欢清静也不怕远的就住别墅。
宁悦和阿大都抖了下身子，有种被资本主义池扒皮盯上的危险感。
池星顺口问道：“要不然让裴钦搞个玉佩你们住在玉佩里？以后上下班方便。”
阿大一听感觉挺方便，当下就要点头，不过被宁悦及时制止了：“不仅上下班方便，连加班也很方便是吧？”
“……”阿大默默缩回脑袋。
池星没能忽悠到阿大和宁悦有些遗憾地啧了一下，小宁悦只是看起来年纪小，实际上都有四十了，着实不太好骗。
也就是阿大，虽然也死了不少年，但还是那副傻乎乎的模样。
早知道应该趁着宁悦不在的时候忽悠阿大。
池星带着几个鬼带到别墅区时才发现小区的占地面积相当大，整个小区分为A区、B区、C区，A区是小户型，B区大户型，C区是别墅区。
只是不管哪个区都杂草丛生，住户基本上都搬空了。
毕竟已经被公司拍下处理完拆迁的前期项目，这时候没人才正常。
池星走进小区，他看着一栋栋的房子，迷茫了好一会儿。
这……也没说还有这么多房子呀！
他还以为只有一些别墅，其他的都拆了呢，没想到保留得这么完整。
【池星。】
一行字凭空出现。
【这里有很多鬼。】
池星已经看到了，房子一旦没有活人住，就会被鬼给霸占，有不少孤魂野鬼就喜欢这种空旷荒凉的小区。
他从A区一路走到B区，发现这里最起码飘了数十个鬼，大鬼小鬼都有，哀怨凄厉的哭声吵得他脑袋都疼。
池星站在两个区的中间，这些鬼很少见到活人，都好奇地凑在不远处看着他。
如果只是普通的活人，这些鬼还不一定感兴趣，但这活人身后还跟着两个鬼跟班！
池星从小就不怕鬼，现在被鬼围观也不带怕的，他捡起地上不知道谁丢在这边的大喇叭，嫌弃地用阿大的衣服擦了擦递给阿大用眼神示意，阿大心领神会地接过大喇叭喊了一句——
“众鬼听令，集合！”
宁悦乐死了：“好中二啊！”
池星：“……”
你们同为中二鬼，何必五十步笑百步？
这些鬼倒还算听话，听到阿大的中二台词一边嘲笑一边凑近了点。
池星细数了下，发现整整有三十多个鬼，这还没算上有些胆子小不敢出来的。
有胆子大点的鬼看着池星畏畏缩缩地问：“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能看到鬼？是大师吗？”
宁悦：“池小少爷什么身份，你什么地位，这也是你该问的？”
鬼：真凶QAQ
说完这话后，宁悦又小声对池星说：“从这些鬼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上能看出来，这应该都是一些孤魂野鬼，没有后人祭拜的那种。”
阿大抹泪：“真可怜。”
池星也叹了口气：“是很可怜，等会对他们要温柔一点。”
随后池星将阿大手上的大喇叭拿到自己身前，又嫌弃地瞅了眼，拿远了点才开始说话，他第一句就是——
“你们这些吃我的住我的睡我房子的鬼！从今天开始全部上交保护费！！”
三十几个鬼目瞪狗呆。
宁悦和阿大：“……”
这就是温、温柔一点？
三十几个鬼因为太过震惊，都维持着一种敬畏的目光看着池星。
真他妈的开了鬼眼，听过跟活人收保护费的，这还是第一次听说鬼也要交保护费！
所有鬼都安静如鸡，沉默地看着池星。
池星不急不缓地继续说道：“你们住在我池家的小区里，我可不是什么心善的大好人，不管是活人还是鬼，你们要么交房租……”
“没钱啊！”一个男鬼戚戚哀哀地扑到池星面前，他伸出鬼爪抓住池星的裤脚，哭得那叫一个声嘶力竭，“一分钱都没有啊！”
池星一脚蹬开他，指向身后的A区和B区，凉冰冰的笑了下：“那就肉.偿吧！你们最好乖乖听话，你们也不想让其他小区的鬼知道吧？”
这可怕的话让趴在地上的男鬼捂着屁股蹬蹬蹬地往后爬去。
有一个羞答答的女鬼娇羞地举起手：“如果是你的话，人家愿意的啦！”
阿大也羞答答地举起手：“那如果是我捏？”
女鬼唰得一下放下手，表情冷漠。
阿大欲哭无泪。
池星：“……”
他正经说道：“我的意思是说，小区以后不方便对活人放开，也不方便招聘活人当物业，你们既然想住在这又交不起保护费，我让你们组建一个物业负责小区的安全和卫生应该不过分吧？”
三十几个鬼一愣，各种叽叽喳喳的鬼话响个不停。
“你不撵我们走？”
“我们还能继续住在这？”
“房子不拆啦？”
池星被吵得头疼，他随手将大喇叭又塞给阿大，然后指了下那个男鬼和刚刚举手的女鬼，“小区物业要怎么做你们应该知道吧？这些鬼先交给你们，下次我再来交一份物业人员名单给我。”
说完这话，池星转身前往别墅区，在他身后还是吵闹的鬼叫声。
“我要进小区保卫队！不对，是小区保安队！”
“那我去当保洁！谁敢从高楼往下丢东西我把他脑袋都拧掉！”
“我去催住户交物业费！”
“……哪来的住户？只有我们一群穷鬼。”
宁悦跟在池星身后，她悄悄看了眼池星的侧脸，先是有些嫉妒池星浓密的睫毛，随后又抿唇笑了起来。
池小少爷的温柔不是显露于表面的那种，而是藏在细节中。
鬼和鬼之间也是不一样的，那两个区的鬼身上没什么煞气，也没有活人祭拜连饭都吃不上，身形都是半透明的，池星放着不管，这群鬼撑不了几年就会消散。
但如果池星愿意帮一下他们，他们在消散之前的最后几年就能过得安逸许多，最起码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没吃的也没一件整洁的衣服。
宁悦飘在池星身边，此时竟然生出几分心甘情愿当“童工”的想法。
池星慢悠悠地走向别墅区，“A区B区的鬼都很弱，但在C区有几个戾气很重的鬼，应该是生前经历了什么凄惨的事情。”
只不过他之前也没空调查。
宁悦和阿大都对帝都不了解，裴钦身为裴家的人却知道别墅区曾经发生过的这段往事，他对池星说道：【二十年前第十八栋别墅曾经发生过一件惨绝人寰的命案，下班的夫妻俩被一群醉鬼尾随。】
【尸体被发现时已经是一周后，经法医鉴定妻子当时已经怀孕，一尸两命，夫妻俩生前都被残忍虐.杀。】
【警方至今没找到凶手。】
池星的脚步微顿，已经站在十八栋别墅门口。
整个别墅区阴冷刺骨，尤其是十八栋别墅的门口，令人不适的鬼气在空中飘浮，压抑又阴森的气氛如同一层沉闷厚厚的雾气将别墅包围。明明是白天，但是别墅中却阴暗潮湿，院内杂乱的枯草随着微风飘荡，发出簌簌的诡异声音。
门栏处的阴影也不太正常，呈现一种扭曲的形状，细看仿佛是一道道人影在凝视着池星。
别墅长久没人居住，门上浮着一层厚厚的灰，池星又是个挑剔的性子，他没用手，一脚踢开别墅门。
刚走进去没两步，一道阴冷诡异的身影冲着池星扑了过来，池星下意识地抬脚将那个黑不溜秋的怪东西踢飞。
怪东西呈现一道完美的抛物线砸在草地上，下一秒小孩子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在整个别墅区。
打了小的来了老的，另外两道更为阴森的鬼气从别墅中窜出，两个大鬼表情阴冷，小鬼趴在草地上，头上顶着几根杂草怨毒地看着池星。
池星还没想好开场白，就见阿大举起大喇叭嚎了一嗓子：“众鬼听令，池小少爷驾到，通通闪开！”
宁悦也跟着喊道：“本小姐驾到，收保护费喽！”
池星：“……”
别墅内一片寂静，池星和几个鬼面面相觑，带来的鬼太中二让池星的面子和里子都丢得一干二净。
池星索性也就不要脸了，他挥了下衣袖，看向院子里听呆了的几个鬼，扬起下巴问道：“众爱卿为何一言不发，是在孤立霸凌朕吗？”
头顶杂草趴在地上的小鬼眼中的怨毒还没褪去，但古代言情小说看了不少的他非常有代入感，他趴在地上叩首，声音阴冷又稚嫩：“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嗝。”
池星：“……”
别搞，这么给面子不要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