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章 林鹿
跟在后面的刑侦队队长先是头皮一麻, 接着大步走进来，在看到地上的四个“尸体”时他更是表情一麻，不过紧接着瞅到那几具尸体还在动，神情登时松懈下来。他一巴掌扇在小警察的脑袋上：“瞎说什么呢, 人家还活着！”
他到底办案经验丰富, 是不是尸体他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只是客厅里四具“尸体”的冲击力太大, 他看了一眼后将视线移开, 然后抬头看向池星。
池星还是那副不耐烦的表情, 此时见到警察们过来, 他将铁锹往地上一扔, 整个人往门口的方向走了几步。
刑侦队队长一进屋就看到了他, 他能一眼分辨出地上的尸体，自然也对杀人犯有自己的判断方式, 从池星完全不在意的表情和疏懒的站姿就能察觉到这绝对不是凶手。
再加上池星这张脸……他还是看热门的，知道池星的长相。
他对池星主动开口问道：“就是你报警的吧？”
池星很配合地点头, 随后刑侦队队长又问了几个问题, 池星都一一回答，在问到池星怎么拿着铁锹的时候, 池星表情自然：“我怕他们出事用铁锹砸门进来的。”
刑侦队队长又看向房间里裂开的地板继续问道：“那也是你砸的吗？”
池星漫不经心地点头, 他直接承认了：“顾昭几人不是普通的醉酒睡觉，我算出来地下有尸体, 想砸开看看。”
刑侦队队长抽了下嘴角，这回答太坦诚了，坦诚到完全没办法继续进行下去，他不再继续询问, 担心再问出什么不得了的问题。
池星：“那我可以回家了吗？”
刑侦队队长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恐怕不行，得先挖出来尸体, 然后你要去警局做笔录。”
还没进去他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尸臭味，房间里绝对有尸体。
说着，他还看了眼地上的“尸体”：“也得确定他们没事你才能离开。”
池星脸上的不耐烦更重了，就算他以为池星会发火的时候，池星只是对他挥了挥手，不仅没发火，语气还算客气：“那你们先忙。”
法医戴上手套走到顾昭几人身边查看了一番，随后对刑侦队队长说道：“只是醉酒睡着了，这种情况……”
她有点迷惑，是要送去医院还是将几人挪到一边继续睡？
她委婉说道：“送到医院有点小题大做。”
池星懒洋洋地靠在门口：“不用送去医院，把他们随便扔在一边，等你们挖完他们就醒了。”
法医和刑侦队队长都是一愣，法医是个年轻的姑娘，她笑着问道：“你确定？”
对上女孩子，池星一向宽容，他含笑看了法医一眼，连声音都变柔了几分：“我确定。”
法医有点脸红，她避开池星的视线，转头看向刑侦队队长，征求他的意见。
刑侦队队长默默瞅了池星一眼，想到家里老婆天天半夜不睡觉看池星直播，又想到池星视频里的那些算命，再加上池星刚刚说的那些话……他迟疑了一秒，还是咬牙说道：“先听他的！小王小吕你们先把这几人挪到旁边。”
说完这话，他又多看了池星一眼，他感觉池星这话还有另一层含义，为什么尸体挖出来后这几人就会醒来？
他看着池星斜倚在门口的侧脸，明明是精致到无害的年轻人面孔，却让他内心一凛，这件事可能不是普通的案件，房间里该不会有鬼吧？！
刑侦队队长压下心里乱七八糟的猜测，带着警察和工具走进客厅。
这别墅的面积不小，客厅相当大，但尸体可能会有尸毒，也不能直接将顾昭几人直接挪到另一边。
几名警察商量了一下，将几人挪到一楼的客房中，然后让法医负责看着这几人，一旦醒来立刻审问。
进别墅前，法医又悄悄看向池星，对池星笑了一下。
池星正想回一个笑的时候，眼前突然浮现鲜红到滴着血的大字。
【池星。】
什么话都没有，只是轻飘飘地在喊他的名字，但池星却轻咳一声，有点心虚地移开视线不再看法医。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要心虚啊！只是对小姑娘笑一笑又没做什么！
虽然脑子里愤愤不平，但池星还是老老实实待在门口，不再去逗小姑娘。
池星在门口也没闲着，里面那几个睡着的虽然不能审讯，但他是报案人，自然有专门的警察负责审问。
审问池星的是名女警，池星一看到她就对她笑了下，不苟言笑的女警轻咳一声，按照流程询问报案过程。
池星刚刚才被刑侦队队长审过一遍，已经有经验了，他有问必答，审问流程极快，女警看他这么配合，脸上也不自禁露出一丝笑，在审问结束后，还对池星安慰了一句：“你别急，这事跟你没什么关系，等会儿再和我们去派出所做个笔录就行啦。”
看样子也是早就认识池星，就算池星说自己算出来别墅里有尸体也没太过惊讶。
池星笑盈盈地道谢。
他长得实在出众，不笑时有些傲慢让人不敢靠近，但他对一个人有善意的时候，漂亮精致的脸又成为他最大的武器。
他一笑起来，眼中似有星辰闪烁，眼角下的那颗不甚清晰的泪痣也陡地鲜活起来，别说女警，就连守在门口的另外两个男警都看愣了。
这时屋里传来一阵浓重的恶臭味，同时传来几道杂乱的声音。
“队长，挖到了行李箱！”
“哎呀我操，我梦到在挖矿！yue……什么恶心的味道！”
“唉头晕，这假酒到底是谁买的？呕……”
“莉莉……我的莉莉……卧槽什么味道？辣眼睛！”
“啊！我家怎么都是人？！呕……好臭……你们怎么把我的家也拆了？！呕……”
池星若无其事地看着天空，客厅里要是没那股臭味，他还会进去调侃顾昭等人几句，但现在里面那么臭，请他进去他都不进去。
不过池星虽然没进去，但顾昭几人却被臭到待不下去了，几人嗷嗷嗷着跑出来。
顾昭几人在外面大吐特吐，也不知道是酒喝多了还是被尸臭熏的。
吐完后顾昭几人才看到池星，顾昭往池星的方向走了两步，池星立刻往旁边挪了几步。
“……”顾昭相当了解池星，知道他是嫌弃自己身上的味道，只能停下脚步不再往前，他看着客厅里表情凝重的警察，以及自己几人跑出来身后还有两个警察的“盯梢”，拧着眉头问道：“这是咋回事啊？”
池星将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刚吐完的林鹿脸色惨白：“我客厅里有尸体？”
顾昭同样受到不小的惊吓：“卧槽，还好我给你发了短信。”
王少一边听着几人的说话，一边走到旁边和莉莉打着电话，明明自己脸色煞白煞白的，还语气温柔地哄着电话里的莉莉，说自己只是没注意到她刚刚打来的电话不是故意不接的。
陆少什么话都没说，他酒量最差，还在吐。
林鹿扶着墙缓缓蹲在地上，他眼泪汪汪地看着池星：“难怪你让我把房子卖了……”
一想到自己和鬼同住一间房这么长时间，林鹿就想哭。
现在这件事牵扯到警方，作为案发现场，这房子一时半会儿是卖不出去了。
林鹿哇哇大哭：“房子卖不了，我也没地方住，我不想活了！”
“回家呗。”池星双手环胸靠在门口，“你都发生这么大事了还想着自己在外面住呢？”
林鹿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话：“我不能回家，就是因为发生这种事才更不能回家，回去肯定被嘲讽。”
他擦了下眼睛，又看向池星：“池星，我听说你手上有个小区没人住，要不然我去你那将就一段时间？”
池星还没说话，顾昭先开口了：“你疯啦？铂金华府也有命案！”
林鹿表情茫然：“我知道，但那不是别墅区吗？那小区还有平层，离那别墅区可远了。”
吐完的陆少表情虚弱，说话都有气无力的：“整个小区不是都没人住？你一个人住不怕吗？”
林鹿垂着脑袋，蔫了吧唧地点头：“怕啊，怎么不怕，但是没地方住了啊，要不然我去你家住？”
陆少没拒绝：“我跟我家里人住在一起，你要来吗？”
林鹿萎了：“那算了。”
“你们不懂，我这次示弱回家后，以后就再都没可能离开了。”林鹿紧紧抿着唇，“我家里不会关心我在外面遇到了什么，只会指责我为什么不听话要出去，现在出去后又回去……我以后在家里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池星懒得听别人家的豪门恩怨，他站直身子对林鹿说道：“那个小区你去住不适合。”
小区是没人居住，但是有一群鬼。
林鹿表情黯然。
“不过我有其他空的房子，你随便挑个去住。”池星又随口说道，“都空着没人住。”
林鹿名下也有房子，但他从林家离开后，这些房子也就只存在于“名下”了，他想去住是不可能的。
顾昭看了眼别墅，又呕了一声：“我也有，到时候你随便挑。”
陆少举手，表示自己也有房子可以让林鹿随便住。
只有王少，他对此爱莫能助，他表情悲痛：“我以前是有不少房子，但我每谈一个女朋友就少一套房子，现在已经没多少房子了，我还要为我以后的女朋友们考虑……林少，抱歉了，你去住他们的房子吧。”
“……”
上一秒还沉浸在悲伤中的林鹿这一秒只想打死王少。
警方这边将挖出来的行李箱抬走，这是一个相当大的行李箱，表面上锈迹斑斑还隐约有暗红色的痕迹，让人分不清那到底是锈迹还是早就干涸的血迹。
顾昭几人都没敢看行李箱，怕以后有心理阴影。
池星则是被站在自己身旁的女鬼吸引了注意力，女鬼披头散发的，一身白色的裙子上布满鲜血，她一直在别墅中，但直到行李箱被挖出来才终于现身。
她表情怨恨地看着行李箱，却没敢靠近离池星。
她之前亲眼看到池星脑门上贴着符箓，知道池星十有八九是个大师，而鬼和大师自古就是对立面，她也不确定池星能看到自己，现在是既希望池星能看到她，又不敢冒险。
如果池星能看到她还是个好人，那她就能跟池星诉说冤情寻求帮助，但万一池星是个坏的，不仅不会帮她，还会干掉她。
女鬼的表情更幽怨了，想起那个凶手，她发出泣血的悲鸣声：“我要杀了崔立仁！”
刑侦队队长将手套摘下，他看向池星：“跟我们一起回警局做笔录吧。”
池星点头，然后往女鬼的方向走了几步将女鬼顺手塞到玉佩里。
人太多，池星不方便和女鬼沟通，先把她带出别墅再说。
在玉佩里的女鬼和王岚大眼瞪小眼，王岚手上拿着几件纸衣服正在晒衣服，这衣服穿到身上和活人的衣服没差别，但脱下后就成纸剪裁出来的裙子，她刚小心翼翼地擦干净衣服上的灰尘就看到一个女鬼从天而降。
女鬼揉着屁股骂骂咧咧地站起身。
王岚却一把捂住她的嘴：“你别太大声，裴先生不喜欢吵闹。”
女鬼呜呜呜的鬼叫着，裴先生是谁？这又是什么地方？
王岚将她拽到别墅里才和她解释，女鬼听完后只抓住一个重点：“池星是好人？他会帮我的是吗？”
王岚露出一个笑：“他不是一直都在帮你吗？从他进别墅就在帮你呀。”
女鬼愣了下，她最大的心愿除了让那个垃圾死之外，就是想让自己的尸体重新见到阳光。
而池星似乎从进入别墅就准备把她挖出来，现在把她拽进玉佩里也是为了能带她离开别墅。
女鬼的视线看向别墅外空荡荡的昏暗空间，低语了一句：“他突然对我动手我还以为要对我图谋不轨。”
王岚和徐明没吭声，只是悄咪咪看了眼古宅的方向，君不见池星只是对女孩子笑一下这位都吃味，要是敢对女孩子图谋不轨……池星可能就得提前寿元结束下来陪着这位了。
女鬼看到他俩的表情知道俩人想歪了，她解释道：“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意思，我说的图谋不轨是指有的大师会用魂魄去做法器或者制作成没有神志的傀儡。”
王岚和徐明一脸茫然地看着她，俩人才死没多久，对这些完全没听过。
女鬼：“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是听说的，那些大师会用厉鬼制成的傀儡去对付其他的厉鬼，这些做成傀儡的厉鬼失去一切记忆，没有神志，大师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会做什么。”
她表情凝重：“鬼迷心窍这个词用来形容这些傀儡正合适。”
她这么一解释，王岚和徐明更不敢吭声了。
咳咳，池小少爷不也等于在驱使裴先生去对付其他的鬼吗……咳咳……裴先生也挺鬼迷心窍的，池小少爷提出什么要求都会答应。
派出所中的池星一边回答审讯的问题一边听着林鹿的哭声。
林鹿也在被审讯，但他三句话不离“我的别墅”让审问的警察都捂着脑袋表情痛苦。
“警察同志，我的别墅是不是要贬值了？”
“警察同志，我的别墅是案发现场吗？”
“我的别墅什么时候才能卖？”
“你们要把我的别墅封锁吗？”
“有人赔偿我的损失吗？”
……
池星悄悄摸出耳机戴上。
法医那边的调查结果出来得很快，死者是具女尸，大约十三年前死亡，死因是窒息掐死，尸检的年纪在二十岁左右，正在调查死者的具体身份。
负责审讯的女警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林鹿，再一看林鹿的年纪，死者出事时他的年纪才九岁，肯定不会是凶手，而且这别墅还是他才买下的。
现在警方重点怀疑的对象就是别墅前房主。
女警皱着眉头，笔落在纸上没忍住说道：“你说房主在国外定居了？”
林鹿点头：“他这房子都是中介出面的，他卖房子时都没回来。”
女警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就难办了。
笔录做完后，池星等人被放出警局，但警方说后续如果有需要还会和他们再次联系。
林鹿站在警局门口抽噎，被他哭得脑壳疼的池星也没安慰他，转身准备离开。
顾昭拦住池星：“一起吃个饭？”
池星用奇怪的表情看着他：“刚看到尸体，你们还能吃下？”
不得不说也算心大。
顾昭几人的表情霎时一变，王少首先摇头：“不吃，我不吃，我要去找莉莉。”
陆少也蔫了吧唧的：“我不饿，我先回家烧个香。”
顾昭被他一提醒连忙说道：“那我也去寺庙拜拜驱个邪。”
几人前前后后地离开，只剩下林鹿和池星。
林鹿有点茫然，突然有种不知道该去哪里的无措感，这几个傻货，去烧香拜佛竟然不带着他一起！
而且他现在没住的地方！这几人绝对把这事给忘了！
池星瞥了他一眼：“我要去公司，你跟我一起？”
林鹿：“我去你公司做什么？”
池星：“公司就在我爸妈办公室楼下，房子钥匙在我妈手上，我去给你拿钥匙，你不是没住的地方吗？”
林鹿一怔：“你还记得啊。”
“当然记得。”池星开车来的警局，将林鹿捎上车后，又随口说道：“顾昭他们就是不够细心，也和你一样没这方面的概念，虽然你说着没地方住也没钱了，但他们认为的没钱可能是你手上还有个上百万，随便找个酒店住还是不成问题的。”
“我知道。”林鹿的表情有些复杂，“我没怪他们。”
他自己在不久前也完全没有金钱方面的概念，要不然也不会把钱都花在别墅上。
林鹿又看了一眼池星：“你好像和我们不一样。”
池家在帝都才是最有钱的世家，但池星却和他们完全不同。
池星：“可能我比你们聪明。”
林鹿抽了下嘴角，但也没反驳。
池星慢悠悠地开着车，说自己聪明只是在敷衍林鹿，他之所以和林鹿他们不同是因为从小见过太多的鬼。
有的鬼是遭遇意外，有的是惨遭暗害，但更多的是因病去世的。
除了寿终正寝的老鬼，有很多鬼都是因为没钱看病而死。
十万、二十万、三十万……可能是有钱人的一件衣服，也有可能是某些人的救命钱。
在很小的时候庄敏和池松就带池星前往农村，俩人会亲自教他分辨农作物，也会带着他尝试栽种，更会教导他为人处世的道理。
当时他还很小，池松和庄敏教他的话大部分他都不记得了，但有些也牢牢记在心中。
“民之疾苦，匪陋匪舍。”
“仁也者，天之配也。”
“乐只君子，福履绥之。”
……
和大白话完全不同的文言文让当时的池星昏昏欲睡，庄敏也就笑着捏着他的脸颊，在他耳边问：“记着了吗？”
只有几岁的池星捂住耳朵，“星星信号不好，接收不到！”
等长大点后，池家的小一辈基本上都开始学这些早被现代人抛弃的四书五经，不过没学多久，池海第一个反抗，他说背不动，太难了，然后他翘课了。
池月一边骂池海怎么能这样呢？一边也翘课去学其他的。
而池星和池淼虽然也不喜欢这些，但俩人都能接受这些跟听天书似的内容。
池星小时候记忆好，对这些只背不细究深意，学得相当快。
池淼则背得磕磕绊绊，有时候还会因为背得太慢被自己气到哭，但她愣是没放弃，跟着池星的学习进度一点都没落下，听说经常回家背到深夜。
现在再一细想起小时候的那些事，池星发现从很久很久之前开始，池家对于后代的教育就和某些世家差别甚大，而池淼性格中的争强好胜更是在几岁时就初露端倪。
池星笑了下，小时候背的时候喊着枯燥，但直到现在才算明白爸妈的良苦用心。
林鹿跟着池星走进池家公司，他发现不管是前台还是偶遇的池家员工都对池星的态度很好，和林家公司肃穆的氛围不同，池家公司的整体氛围出乎他意料的“宽松”，看得出员工的心情都很放松。
池星路过的时候，有不少小职员都笑着喊“池少”，池星对他们挥了挥手，他们回一个更开心的笑。
有其他的管理层从员工身边路过，还主动说了一句：“不好好上班就爱往池少身边凑！”
语气虽然带着些训斥，但听声音却没有真的生气，还有活泼的员工对管理层吐了下舌头，然后一哄而散。
管理层无奈摇头，和池星打了个招呼后又急匆匆离开。
林鹿脚步微顿，他记着林家公司的员工如果有管理层经过都会谨言慎行地低下头，胆子大的会和管理层打个招呼，胆子小的恨不得缩到一边隐形。
“我大哥说，对公司员工就要严厉一些，要不然管不住手下人。”林鹿忽然开口说道，“但是你们池家公司的管理好像并不是这样。”
池星不在意地回道：“不同公司会采取不同的管理方针和策略。”
“池家不喜欢一潭死水的公司和员工，活跃点看着就有热情。”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位置，“有些时候，只有公司员工的脑子动起来才能想到更多创新的方案。”
老老实实上班，规规矩矩不出任何错，也不敢说任何话的员工全部按照规章办事，就算脑子里有新主意也不敢说。
相比较完全“听话”的员工，池家更需要有自己想法的灵感型员工。
“当然啦，不同岗位需要的员工类型也不同。”池星又补了句，“有些岗位按规章办事更为重要。”
林鹿若有所思地看着池星。
说话间，池星已经来到楼上，他提前和庄敏打过招呼，庄敏将钥匙递给他，也没问他拿钥匙做什么。
跟在池星身后的林鹿规规矩矩问好，庄敏对他莞尔一笑，让他们年轻人不要拘谨，跟池星多玩一会儿。
不过池星显然没有和林鹿一起玩耍的想法，他将钥匙丢到林鹿怀里，林鹿手忙脚乱地接过，知道池星这是撵人了。
如果是以前，林鹿也许会说几句感激的话就离开，但今天他突然不太想走。
“我现在对房子有点心理阴影。”他顿了下，对池星说道，“我能在你公司待一会吗？你放心，我不去池家公司，就在你的公司待一会儿。”
虽然池家和林家的关系还算可以，但也没有林家四子在池家公司乱转的道理，都是成年人了，要懂得避嫌。
但池星的公司不同，还没正式开业处于应聘阶段，也不涉及池家公司的核心机密，他就算待在这也没什么影响。
池星心里还在挂念着28楼那些来应聘的妖和鬼，还有玉佩里还有那个女鬼的事情没解决，他忙到不行，随口对林鹿说道：“你想待就待着吧。”
林鹿和池星在电梯处分开，林鹿前往27楼，池星去28楼。
刚走进27楼，林鹿就看到公司里走出来两个应聘的妹子，其中一个妹子要哭不哭的：“我这是不是没戏了，我真的很想来这上班，工资都是另一回事了，主要福利和环境氛围真的好，呜呜呜呜。”
林鹿心中隐隐闪过一个念头，他攥紧手里的钥匙走进池星的公司。
仅仅两三天的时间，公司已经进入正轨中，和昨天还处于混乱中的状态不同，今天的公司各部门在郑洁和程浩光的安排下已经井然有序。
林鹿走进公司的时候还有前台主动问道：“您好，是来应聘的吗？”
因为来应聘的太多，几天的时间内其实公司的各个岗位都差不多满了，不过郑洁秉承着实习期没结束都不能确定是否适合公司的原则，专门扩招了一些员工，只有实习期更出色的才能留下来。
公司的福利待遇好也意味着对员工的能力更看重。
林鹿本来想说自己是池星的朋友，但他看着脸上带着热情笑容的前台，心中刚刚闪过的念头突然变得清晰，出口的话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
“有打印室吗？我打印一份简历。”
前台有些诧异，很少见到来面试没带简历的，但她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领着林鹿前往打印室。
等到林鹿的简历打印出来，前台不小心瞥到内容，心里有些吃惊。
今天来面试的人没有前两天那么恐怖，林鹿等了一个小时走进面试室。
郑洁坐在林鹿对面，她手上拿着林鹿的资料，有些诧异：“帝都大学毕业的？毕业后没有实习经历？”
林鹿气质清爽，就是性格是摆烂类型的，他小声说道：“有实习过的，实习了一周，我跑路了。”
郑洁：“……”
虽然很实诚，但是公司可不喜欢实习几天就跑路的员工。
她想婉拒，又看着林鹿优秀的简历有些犹豫。
林鹿又继续说道：“我实习的公司是林家，公司氛围很严肃，领导……”
也就是他大哥，非常擅长于打压员工，而他之所以会形成这种摆烂的性格就源自于家里人从小到大的打压。
在家里他无处可避，难道以后在公司都逃不了被家里人继续打压？
所以他跑了，不仅从公司跑路，也从林家跑了。
林鹿略微坐直了身体：“领导和我观念不太符合，我觉得自己不适合那家公司，我更喜欢贵公司的理念。”
郑洁的表情很严肃，丝毫没被他说动。
林鹿：“我在实习期可以不要工资。”
郑洁眼神一动，哪来的冤大头？！
她这几天应聘了数不清的人，都说对公司文化很感兴趣，这种话她都听腻了，但郑洁还是第一次说不要工资的……
林鹿继续说道：“我是帝都大学毕业的，在学校期间也获得不少奖，工作能力应该……还不错？”
作为国内TOP1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能力不错这个词的形容显然太过谦了。
郑洁还在沉思，对方虽然各方面条件都很好，也不要钱，但公司又不可能真的不给钱。
对方在林家公司实习一周就跑路，看到他提起林家公司时自然又复杂的表情，加上他又姓林……郑洁已经猜到了什么。
放林家的人来池少公司实习，不太好吧？
林鹿看出郑洁还是想拒绝他的入职，他只能腼腆笑了下，补上最后一个大招：“池星是我朋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
28楼的池星打了个喷嚏，他揉了下鼻子，左右环顾看了一下在楼上应聘的员工——
除了能看出来那些鬼之外，这里的“普通人”看起来就是普通人，池星压根没看出来这些人是“妖”！
非要说的话，也就是这些人长得比普通人要好看，属于各有特色的那种。
池星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有人在吵架。
“我讨厌猫！”
“我还讨厌狗呢！”
“哪来的狐狸骚味？”
“沃日，你个黄鼠狼说这话不觉得心虚吗？！！明明是你黄鼠狼的味！”
还有鬼凑热闹的喊声：“打起来打起来打起来！”
“啊！！你们干嘛把我脑袋当成球踢！！”
池星：“……”
他已经可以预测到28楼以后会有多热闹了。
不过和楼下相似，楼上虽然种族混乱，但公司的空间规划以及功能区分的工作环境已经安排妥当。
这多亏了宁悦等鬼。
虽然宁悦和阿大没什么工作经验，但孔浩和孔珍身为孤儿能买得起别墅，生前也属于公司的管理层，如今重新管理公司也算驾轻就熟。
王岚和徐明一来到28楼就从玉佩中钻出来，主动协助孔浩和孔珍管理应聘的鬼和妖，加上这两个生前也是管理层的鬼后，公司里的争吵声逐渐消失。
池星走进公司的时候感觉公司好像安静了一瞬，他抬眸看向应聘的鬼和妖，他们又都默契地收回视线，但池星敏锐地察觉到，不管是鬼还是妖，他们刚刚的视线都悄咪咪地看了一眼他身上的玉佩。
看样子相当惧怕玉佩中的裴钦。
池星非常欣慰地摸了摸玉佩，小声说道：“阿钦哥哥，我以后能不能在公司装逼就看你了。”
【……】
池星对鬼很熟悉，但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妖，他打量着这些妖，最终只得出一个结论——长得挺好看。
池星还有话要和裴钦说，也没在大厅多做停留，他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对裴钦问道：“你是怎么分辨这些妖的？”
鬼的戾气很难掩藏，池星离得好远就能察觉到鬼的阴森煞气，但是妖却和鬼不同，只要是能化为人形的妖，少说都修炼了几百年，也非常擅长隐藏身上的气息，只要他们不说，就算是大师都要用法器来分辨。
【你静下心，将灵力扩散。】
池星是个听话的好学生，他闭上眼睛将灵力扩散到整个公司。
虽然他到现在对灵力还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但他想象着自己画符时的那种独特感受，与天地自然沟通的玄妙感从心头升起，在闭上眼睛一片黑暗的世界中，不远处逐渐出现一道道光点。
像是电影中慢镜头的缓慢拉进，池星的意识看到这些光点渐渐变得清晰，鬼的光点是白色或者红色的，这代表着他们戾气的浓重程度；而妖族的光点则是五颜六色的，并且在那光点之中还有动物的形状在若隐若现。
他看到了猫妖的原形，也看到了狗妖的原形，还看到小狐狸和一只黄鼠狼。
池星在看向黄鼠狼刹那对方好像心有所感，也遥遥向他看来。
不过对方显然没有恶意，只是好奇地看着他。
这种奇妙至极的“灵魂沟通”让池星有些发愣，随后他收回视线，想要去玉佩里瞅一眼。
可惜玉佩中好像有一道透明屏障能阻碍外界的窥探，池星只能遗憾地睁开眼睛。
“我看到了那些妖的原形。”池星坐到椅子上，他懒洋洋地靠着椅子，目光似乎穿过了办公室的墙在看着外面。
“有只黄鼠狼发现我在偷看他。”
“那是妖盟的妖。”裴钦的声音在池星耳边响起，池星往后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对方的身影，只是声音出现在耳边而已。
不过裴钦的声音好听，池星听到他说话心情都变好了：“妖盟的妖来我这做什么？”
“昨晚我替你申请账号的时候和妖盟联系了一下，那边听到我们要招聘妖和鬼，说我不在公司其他的鬼会压不住这些妖，才会派他过来。”
“他叫黄一天，也能帮你处理公司明面上的事情。”
池星点头，妖族的外形和人族没有差别，但鬼却不能出现在人前，让他协助公司是比宁悦这些鬼要方便许多。
他又随口问了下妖盟的事情，之前以为只是一个论坛，现在看来却不止如此。
“你可以理解为妖族管理局，在妖族心中的地位……”裴钦沉吟了一下，“和地府在鬼的心中差不多吧。”
“地府在暗，妖盟在明，不仅会管理妖族的妖，有些和鬼相关的灵异事情他们也会出手帮忙。”
裴钦的声音很清淡，悠悠然的让池星有些犯困：“有时候妖盟忙不过来也会将事情委托给裴家。”
池星总结道：“是友。”
裴钦莞尔，他笑起来的声音宛如春风拂过湖面，轻柔而温暖。
池星发觉自己听着裴钦的声音有种特殊的放松感，不由自主地感慨了一句：“你要是去当助眠主播一定会特别火。”
裴钦：“你想让我哄你睡觉？”
池星当然不会承认，裴钦却对他很了解：“今晚开始讲故事给你听。”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虽然嘴上在吐槽，但池星也没拒绝，“你非要说的话，也不是不行。”
裴钦轻笑了下。
办公室里突然安静下来，气氛逐渐变得有些微妙。
玉佩里的女鬼等了半天都没等到池星喊自己，她忍不住了，从玉佩里飘出来，扑在池星的办公桌前哭嚎道：“求青天大老爷给我做主啊！”
办公室的暧昧气氛倏地一散，池星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女鬼，女鬼抖下身子，哭得更凄厉了。
青天大老爷的目光好像要宰了她！
池星心想这女鬼这么没有眼力见，该不会是和别人吵架，吵得对方想杀人还在继续吵不知道跑路的类型吧。
女鬼抽噎着说道：“我死得太冤了，都怪我跟崔立仁吵架时候没眼力见，没看出来他恼羞成怒想杀人……要不然我本不该死的。”
池星：“……”
造孽啊！还真是！
池星看着女鬼脖子上的掐痕，叹了口气问道：“你们是因为什么吵起来的？”
“只是几句口角之争，我也没想到崔立仁会这么心狠。”她摸了下脖子上的伤痕，眼神变得怨毒无比，“我跟他是网上认识的，他忽悠我从老家过来找他，一开始我们的感情还不错，但时间久了，我发现他是做那种生意的……我们大吵了一架。”
“什么生意？”
“猫狗生意，抓流浪猫流浪狗再制作成便宜的肉丸肉块出售。”
女鬼趴在桌子上的手撑起身子，她声音很低：“我爸妈死得早，我从小在村里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小时候还喝过狗奶，我接受不了他做这种残害动物的生意，我说他做这种事情丧尽天良，会遭到报应的。”
“他急了，就来掐我。”
女鬼眼睛发红，她突然近距离凑近池星，表情憎恨：“我就这样被他活生生掐死了！不过他后面也真的遭到了报应。”
池星眼疾手快地拿起桌上的文件夹挡住女鬼越凑越近的脸，“有话好好说，不要离我这么近。”
他放下文件夹，女鬼缓缓流下两行鼻血，她捂住鼻子含糊地说了一句：“我看你长得帅，想近距离看看……”
池星无视这句话，对女鬼问道：“他遭到了什么报应？”
女鬼的表情有点奇怪：“他被狗咬断了命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