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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1章 031

第031章 031
“维舟?”

“你怎么了?”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男人的声音忽远忽近, 如同缥缈的幽灵围绕耳畔转悠。

维舟感到一阵耳鸣,潮水般袭来,一波又一波地撞击着耳膜, 让他的头脑无法保持冷静。

新近的感觉和往昔的的记忆混在一起, 恍惚中的维舟产生一种分裂的感觉,他的心脏开始抽痛,仿佛回到’死亡‘的前一秒。

当他的眼神再次聚焦时, 眼前的沈飞身穿黑色便袍,发梢还是湿的。

一切回到了现实,他们还在华盛酒店,几个小时前刚刚参加完张岩的婚礼, 可维舟却觉得那是很久以前的事。

沈飞想对他说什么?

还是上辈子那些话吗?

喜欢?

一见钟情?

沈飞怀疑维舟要栽倒了, 出于一种关切的反应,伸手扶住了维舟的胳膊。

这一举动彻底点燃导火索, 维舟的瞳孔颜色变成黑色, 里面闪耀着可怖的烈焰, 像黑暗中的篝火,既吸引人也令人畏惧。

周围的气氛变得压抑,足以让人窒息。

沈飞很快意识到了危险,但来不及做出防备的动作, 维舟身上的气场转变太快, 仿佛是一瞬间的事,猝不及防。

电光火石之间,维舟的一只手迅速捉住了男人的衣领将人拉近, 沈飞脚步趔趄, 不受控制的倒向维舟。

他身上的那股百里香的气息立马钻入维舟的鼻孔,维舟贴近他的脸颊, 声音有点颤动:“闭嘴!别在跟我说那些话,不然我弄死你。”

沈飞的表情难掩惊愕,随之而来的是无以言表的怒火,这怒火里还有点他难以察觉的伤感。

谁能想到刚才还好端端的聊天,气氛还算融洽,等他说完那些前缀的话后,维舟忽然变脸,简直是换了一个人,并且动手动脚的放狠话。

太不像话了!

他一再的退让,可不是为了让维舟抓住他的衣领威胁。

“放手。”沈飞的脸紧绷着,很生硬,因愤怒而深沉的眼睛露出尖锐的光芒,方才的那点柔情蜜意消失殆尽。

维舟没有放松力道,依旧用蛮力控制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们离得太近了,呼吸交错缠绕,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维舟可以看清楚沈飞皮肤上的毛孔以及半裸的胸膛,他只要稍微偏过脸,就可以吻到沈飞的嘴唇。

但是没有一点暧昧的气氛,周围充斥着剑拔弩张的火|药味。

有一种随时发生血案的紧张感,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就像玩极限运动那样,明知有危险,却还是贪恋新鲜事物带来的感官刺激。

此时维舟的眼神一会儿清明,一会儿浑浊,令人捉摸不透。

沈飞看着抓住便袍的那只手,指节分明,每一个细节都彰显着独特之处,散发压迫的力量。

真奇怪,他并不觉得厌恶,反而激起了心底的征服欲。

“维舟,我再说一遍,”沈飞有意停顿一下,加重了语气,“放手,别做傻事。”

正当两人僵持不下,可能要进入下一个环节时,屋里沉寂许久的第三个人忽然发出声音。

“哎呦..唔..”施万渝翻了个身,一只腿从沙发上滑落,闭着眼睛在嘀咕着什么,“无积压..嗯嗯..乌鸡..”

困扰维舟的耳鸣消失,好友的梦呓让他整个人清醒过来,仿佛他的灵魂从过去回到了现在。

他立马放开沈飞,转身朝施万渝走去。

沈飞盯住他的身影,一双美眸深沉的吓人。

“小狮子。”维舟以为施万渝醒了,伸手去扒拉对方的肩膀,却发现人还在睡梦中,刚刚只是在说梦话。

梦话说的很及时,解救了一场‘灾难’。

沈飞慢条斯理地整理浴袍,眼睛依旧锁住维舟的身体,心里非常不是滋味,震怒之余,还有许多未解之谜。

他有点搞不清楚维舟真正的想法,这人很多变,他都要怀疑维舟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病症,比如…

维舟好似开了透视,一眼看穿他肚子里的疑惑,好整以暇地说:“你是不是认为我有精神分裂症。”

沈飞:“…….”

太诡异了,他知道他想说什么。

维舟的唇角泛起一丝冷笑:“真有可能,沈总离远点,小心误伤。”

一时间,沈飞拿不准这句话的真实度,只是冷着脸站在那里,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目光审视维舟,心里还在平息怒火的余热。

维舟对他太了解,几乎能猜到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联想到刚刚的情景,维舟眼神变得晦暗,那并不是他的本意,也可以说他的理智不允许他那么做,只不过沈飞的某些话太熟悉,触碰了禁忌的开关,那东西像魔鬼一样冲破他心底的安全防线。

先是被施万渝吐了一身,后来又被他揪住领子威胁。今天他和施万渝算是把沈飞得罪的透透的了。

“维舟,我们聊几句。”沈飞为了搞清楚事情真相,采用战略方式,尽量软化了态度以此来消除维舟的戒备,“我看你挺清醒的,不像是喝醉了,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对我到底有什么想法。”

“先|奸|后杀怎么样。”

上述‘名词’从维舟嘴里说出来,自然的感觉就像‘我每天都吃饭’一样,完全听不出任何肮脏和戏谑的味道。

沈飞的表情没有管理好,惊讶地微张唇瓣,眼里甚至透出点天真的惊异,一度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你..你说什么?”

维舟轻挑眉梢,一边整理自己的衣袖一边说:“听不懂?沈总,是你自己说的,我们是同一种人。”

沈飞还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上前一步,态度强势又古怪:“你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

“我们是同一种人。”

“不是这句。”

维舟不由得笑了:“沈总,你怎么这么爱发号施令。”

“维舟,别想搪塞过去,”沈飞的脸稍微有点泛红,可能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被人挑战了权威,“你之前的一些行为我可以不计较,包括你朋友对我的冒犯,但是刚才你的所作所为…你真的以为我没脾气吗?”

“你想怎么样?”维舟毫不示弱,某种黑暗的情绪又悄悄在眼底集合,再开口讲话时声音都变了,“想让我赔不是?低头认错?还是继续听你刚刚没有说完的那些话?”

【想要说的话…】

沈飞想起自己原本的目的,一向沉稳老练的思维变得有点混乱,他越来越摸不透维舟的心思,心情在愤怒和喜爱之间荡来荡去。

或许他应该遵从自己的直觉,从一开始就不该招惹维舟。

可是一切都晚了,维舟比任何上瘾的东西都值得他关注,接触的次数越多就越让人难以自拔。

他有时候觉得这种感觉是天生的,身心都不由自己控制,好像有某种神奇的力量在操控他的情感,驱使他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维舟身上。

维舟盯住他,以一种近乎宣战的口吻说:“沈飞,你听好,我永远都不会对你道歉,因为你不配。”

换一个人对他说这种话,沈飞会把沈鸿叫过来。

可是他做不到,他看着维舟的眼睛,感受到对方眼里燃烧的悲痛,他觉得心口的位置有些疼,一时失去了发怒的能力。

“我不想跟你心存芥蒂,更不想闹得不愉快,”上一秒还燃烧怒火的男人,这一刻有了息事宁人的迹象,沈飞尽量让自己看上去真诚些,“我们是同一种人,往往对同性的注意力超过异性,必须承认,我会在不知不觉中会被你吸引,可是你刚才的反应让我…”

“够了。”维舟冷冷的截断话语,走到沈飞的近处,刻意让对方看清楚他脸上决绝的表情,“沈飞,别再招惹我,也别对我说一些可笑的真心话,我们不该走在一条路上。”

沈飞沉住气,势必想搞清楚原因:“我若是坚持呢?”

维舟离他更近了些,仔细观察他五官的每一处细节,语气从警告转为暗含深意:“想想我之前对你说的话,也许答案就在其中。”

沈飞出于困惑轻微地皱了下眉头。

末了,维舟又补充道:“有些事一旦打开缺口就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现在要考虑清楚的人是你,而不是我。”

沈飞头一次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太够用,不过在一团迷雾中收到了邀请信号,一种要不要接受挑战的信号,同时觉得维舟整个人都被蒙上了一层阴影。

他提出质疑:“什么意思。”

维舟说:“想跟我做朋友,肯定要付出点什么。”

次日清晨,一辆埃尔法顺畅地行驶在蔚洲高桥上。

张岩亲自开车送朋友们回剧组,即便家里还有很多事儿要操办,他还是从海绵中挤出时间。

施万渝坐在副驾驶,哈气连天,宿醉的感觉还没有完全从身体里消失。

车厢里的氛围沉浸在一种奇怪的安详中,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被压了下来,放在心里不上不下。

维舟躺在后头,身体舒服地陷在座椅里,半阖着双眼,在清醒与睡梦的边缘来回徘徊。

“近期,蔚洲市将会经历一段潮湿的天气,预计在今晚会有降雨,雨量较大,可能会伴有雷电大风,请市民做好防雨准备——”

张岩烦躁地把收音机关掉,瞄一眼阴沉沉的天空,吐槽道:“天天报有雨,连个雨点都没见到,整的人心惶惶,我老婆最近想出门选点东西都不敢。”

施万渝边打哈欠边说:“新婚之夜你怎么一大早就找我们俩,还亲自送我们回去,这多不好,你应该陪陪新娘子。”

“得了吧,一看你就不了解我老婆,”张岩露出显摆的笑容,“昨晚她都没让我进房间,自从她怀孕了,她说闻到我身上的味儿就想吐,我恨不得一天洗三次,还是不行。”

施万渝咯咯地笑,大眼睛灵活地转动,想起了自己的女朋友。

张岩看不惯他美滋滋的样,专业拆台:“你昨天晚上跟谁喝成那吊样,差点让人卖了。”

“别提啦,我跟几个老同学,”施万渝转过脑袋看后面的维舟,还有点委屈的神色,“他也不管我,让我自己应付那些熟人,他眼里只有贺笙。”

“你这话昧良心,维舟要是不管你,你现在在缅甸噶腰子呢。”

“滚吧!”

张岩哈哈笑,冲着施万渝贱兮兮的挤眼睛。

施万渝不搭理他,眼睛紧紧地盯着维舟,“昨晚我是怎么回房间的,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他见维舟的眼睛慢慢地睁开了,提高嗓门,问得更起劲,“维舟,是你送我回房的吗?”

维舟眉毛都没动一下,轻声说:“你记得什么。”

“我记得跟同学喝酒,我们拍了照片,”施万渝努力回忆着,“然后…我把照片发给欣然,再然后…我应该睡着了。”

他一脸迷糊的表情,对后来发生的事一点记忆都没有。

维舟知道他喝断片了,昨晚那些乱糟糟的事实在没兴趣再重述一遍,敷衍地说:“你走错房间,后来被我找到,我和张岩把你送到床上的。”

施万渝好奇道:“我身上的衣服是谁换的?”

“宝宝,是我给你换的,”张岩空出一只手在施万渝的脸上快速捏了一把,“你踏马臭死了,维舟不愿意管你,还是我善良。”

“滚,我用你好心。”

“我真后悔,就应该把你扔进浴缸里让你自由飞翔。”

“你老婆不让你进屋是有原因的,真活该!”

路程在两人的拌嘴中逐渐缩短。

张岩把他们送到目的地,并没有着急回去,而是站在车门里,对着施万渝挥手。

维舟从另一侧下车,他知道张岩有话要单独讲,于是让施万渝先进去。

两人背对着剧组的宿营地靠在埃尔法车身上,面向前面的小公园,脸上都有不同的情绪,同样的有些复杂。

张岩是一夜之间变成已婚人士,感慨颇多,感觉生活朝另一个方向前进,肩上多了负担和责任。

相比之下,维舟更加复杂,不是简单的几句话就可以说明的。

他和沈飞之间的‘战争’已经打响第一枪,事情的发展超出掌控范围,现在不确定的是,沈飞会选择打道回府,还是迎接挑战。

不过维舟从酒店出来之后,他对沈飞的那种情绪自然而然的就淡化了,理智重新占领他的身体,脑海里想的最多的还是有关拍戏的事。

张岩点燃一支烟,边抽边说:“维舟,我上次应该听你的,财神爷确实喜欢同性,但是别人的人他不碰,沈鸿已经警告我舅舅,以后不要找乱糟糟的人接近沈飞,差点误以为是卫泽阳派来的人,还好没造成什么大误会,不然真的麻烦。”

说完,马上又解释道:“沈鸿就是沈飞身边的助理,是个狠人,这次来蔚洲,他身边就带这一个人,战斗力一定很强。”

维舟了然地点头:“从面相看就知道沈飞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他这样说是为了打消张岩的疑虑。

“说真的,我看人没你准,以后对待财神爷可得注意点了。”

张岩又露出了那种犹犹豫豫的表情,充满了鬼鬼祟祟又旁敲侧击的意味。

维舟主动提起最让人关心的问题:“张岩,昨晚没什么事,别担心。”

“说不担心是假的,”张岩索性不装了,“到底怎么了,沈飞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

这话完全说反了。

维舟的眸中闪过一丝阴霾,没那么容易发现,“施万渝吐了他一身。”

“啥??”张岩的眼珠子恨不得瞪出来,激动的烟头烫到了嘴,“哎呦..我靠!我说沈飞怎么看着不高兴,他下面的人战战兢兢,原来是…我的妈!施万渝那小子是不是疯了!”

维舟摊开手,做了个无可奈何的动作,“人家命好,惹完祸失忆了。”

“那…”张岩露出忧虑的神色,“沈飞是…他是怎么说的,要不要商量一下道个歉什么的,可以组个局解开误会。”

维舟站直身体,一只手搭在张岩的肩膀上,既有安慰的意思,也有压制的意思,”沈总是一个很大度的人,知道施万渝不是故意的,他就没有计较。至于他后来为什么心情不佳,可能是为了另一件事。”

“什么事?”张岩完全是出自下意识。

维舟向他靠近几分,某种令人打颤的雾气在肉眼看不见的地方扩散,“是我和他之间的事,小到不足挂齿。”

他讲话的语调明明很温和,却给张岩一种威慑的力量。

【不该问的别问。】

机械般冰冷的声音在张岩脑海里响起,他忽然醒悟过来。

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沈飞和维舟之间的桥梁,现在深刻的意识到,这两个人之间不需要任何人搭桥,他们有自己的世界,有专属他们的游戏规则,别人没资格参与。

“明白,”张岩拍拍维舟的手背,叹了口气,带着几分挣扎说,“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作为朋友,我还是那句话,能不得罪沈飞就不要得罪他,他没那么好对付。”

维舟把手从对方的肩膀上挪开,慢悠悠地欣赏周围的景色,不由自主地勾起唇角,恍若不经意地一问:“如果是他得罪我呢?”

张岩愣住几秒,好几种纠结的表情在脸上来回转换,随后他像下定某种决心似的,将手里的烟头往地上一扔,用脚狠狠地踩扁,抬起头说:“不管,反正你是我兄弟,别人都不好使。有句话说的好,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别忘了,这里是蔚洲,他想欺负人,也得看看这是哪儿。”

这些话能不经思索地这么快从张岩嘴里说出来,维舟是比较意外的。与此同时,心里接收到一份真实的情谊,他知道张岩说的是真心话,而且做足了战斗的准备。

张岩很霸气的说:“维舟,一句话,风雨无阻。”

维舟瞬间失笑,放下所有负面情绪去揽张岩的肩膀,不设防的语气立马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你怎么比贺笙还肉麻。”

张岩开怀大笑:“反正你这个朋友我认定了,有什么事儿随叫随到。”

“放心,没你想的那么严重,”维舟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沈飞这个人…很好解决的。”

毕竟沈飞身上有几两肉,他比谁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