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 开业
赵芝芝这两天都跟在赵欣身后, 赵欣现在单独住，也很少和赵洪都联系。
有天下午，她在和姐妹喝下午茶的时候，隔壁桌也坐着两个正在低声交谈的妹子。
本来赵欣也没特意关注隔壁桌, 但她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最近都在忙什么？看你天天加班。”
“还能忙什么, 所里出了一个命案, 发生在别墅中, 嫌疑人在国外, 叫崔立仁。”
崔立仁？
赵欣倏地转头看向这两个妹子, 视线在后面说话的妹子身上扫了一圈, 妹子的表情很严厉, 不太像普通职业的工作人员，赵欣从这个妹子的对话中判断出她应该是警察。
她不动声色地往这两个妹子身边坐了点, 竖起耳朵想听更多。
但这两个妹子接下来守口如瓶，没再提相关的话。
赵欣心里却更加笃定那个妹子是警察, 如果在外面一直聊这种事完全没有职业操守她还不一定会信, 但这种只是随口提了一句可信度才更高。
要知道警方对命案都是保密的，绝对不会透露太多, 就算提及也是一句话浅浅带过。
坐在赵欣身边的两个妹子没待多久就离开了, 在她们离开后，赵欣也没心情继续喝下午茶, 她找了个借口也匆匆离去。
赵欣离开后就离开安排人打听消息，她打了个电话给赵洪都，让他找人查查崔立仁当年是怎么回事。
赵洪都接到电话也很诧异，但他又有些不耐烦：“你老是盯着崔立仁做什么？他杀不杀人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跟我没关系？不止跟我有关系, 还跟你有关系！别忘了他是唯一知道我们这些事情的人！”
“他又没证据，能怎么样？你就是太钻牛角尖, 他要是想捅破你，早就做了，至于等到十年后？”
赵欣冷笑：“我不怕他捅破，就像你说的，他又没证据，就算捅破我也不怕，我就是恨他偷了我的狗。”
赵洪都很无语：“只是一条狗！”
“你们都不懂！我这十年找了无数条黑狗，但都没有那条狗有用！我现在天天做噩梦！你帮帮我。”
赵洪都皱紧眉头：“怎么帮你？你到底要怎么样？你说一直做噩梦，我就把芝芝的魂魄封在骨灰盒里让她出不来，前不久大师才跟我说芝芝的戾气越发浓重，骨灰盒可能封不住了！我又把房子卖了让其他人去送命消除芝芝的怨气，你到底还想让我做什么？”
“她只要还在一天我就一直害怕！我想她魂飞魄散！”赵欣咬着指甲，十几年过去了，她现在已经三十出头，但因为保养得好，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的明艳模样，只是现在这张漂亮的脸上满是恐惧和狠毒，“我要她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电话那边沉默了许久：“我不想吗？但找了无数的大师都说芝芝的怨气太重，他们斗不过芝芝。”
赵洪都和赵欣早就做过这种事，也找了数不清的大师，但大师来到那房子后要么直接走人说打不过，要么就是看在钱的份上尝试一下，但最后都会吐血离开。
这么多年的时间，赵芝芝的怨恨浓重到一个可怕的地步，只能勉强封印住，想要她魂飞魄散，除非找那些特别厉害的玄学大师。
赵洪都和赵欣还专门去找过玄学世家，裴家的人客气地把俩人撵了出去，谢家的人没空招待他们，但意味深长地提醒道，说一切自有因果。
剩下的世家，也不乏有愿意做这些事的，其中有个姓徐的玄学世家，本来都要派人来帝都解决这件事了，但在他们即将踏出徐家的大门时，在外的徐家嫡子归来正好和他们撞上。
那徐家嫡子嘴里叼着一根野草，身旁还跟着一个戴着墨镜的少年，俩人看起来都十七八岁吊儿郎当的模样。
戴着墨镜的少年看到赵洪都和赵欣咦了一声，将墨镜摘下又仔细看了眼俩人，然后拍着徐家嫡子的肩膀调侃道：“我看你们徐家真是饿了，什么生意都敢接啊？”
他说话颇为混不吝，但那徐家嫡子比他还要混蛋，听到这话什么多余的废话都没有，直接将赵洪都和赵欣撵出徐家，同时还似笑非笑地对着要跟赵洪都和赵欣前往帝都的徐家大师说道：“你们在外面愿意接什么丧良心的生意随你们，但接生意之前怎么也得算一下因果吧？有些人是你们能惹得起的吗？”
他旁边的少年哟了一声：“这话说的，要是因果你们徐家能招惹得起，就去干那些没良心的事了？”
“不然呢。”徐家嫡子吐出嘴里的野草，“有钱不赚王八蛋，鬼是鬼，人是人，当然首选帮人。”
戴着墨镜的少年对他竖了个中指：“你们徐家没救了。”
在旁边被徐家嫡子暗讽的那个徐家大师苦着脸说道：“我只擅长捉鬼，对算命格不擅长啊……”
就算想算因果，那也得有那份本事不是？
徐家嫡子一脚踹在他屁股上：“菜就得多练，别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徐家。”
赵洪都和赵欣站在徐家门口脸色难堪，被人指着鼻子骂阿猫阿狗的赵欣还想说话，但赵洪都却死死地捂住她的嘴巴，他恭敬地道歉，说自己这次来得冒昧，这就离开。
后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赵洪都和赵欣再去其他玄学世家尽皆碰壁，连大门都进不去。
赵洪都和赵欣请不动这些玄学世家，剩下的道观之类的更是请不出来，俩人又专门去万安寺请静安方丈。
静安方丈却只对俩人说了一句话：“两位施主还不去自首？”
这意思也是不愿意超度赵芝芝，连寺庙之首万安寺都不愿意掺和这事，其他的寺庙更不用说，赵洪都和赵欣连其他寺庙的方丈都没能见到。
赵洪都和赵欣感觉这世界真是邪门了，有钱都难请有本事的大师，连慈悲为怀的方丈都无视他们。
有本事的不愿意出手，剩下没本事的也做不到让赵芝芝魂飞魄散，这事一拖就是这么多年，赵欣就算再恐惧也完全没办法。
赵洪都此时再听到赵欣的埋怨，只觉得满肚子的怒火：“当年你为什么要给芝芝下药？她本来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她马上就要高考大学了，大学后也不会在家，永远都不会发现我们的关系！”
赵欣半晌没吭声，在赵洪都即将挂断电话之际，她冷不丁冒出一句：“我就是看不惯她清高的假样子。”
这话歹毒到让赵洪都悔得肠子都青了。
赵欣又继续问：“爸，你公司不会留给侄子吧？”俩人的关系太过复杂，像是这种话题都毫不避讳。
赵洪都心里一跳，他当然打算把公司留给侄子，不管是赵欣和赵芝芝，她们都是外人，就算姓赵，也改变不了这点事实。
赵芝芝当年成绩优异，非常适合辅佐侄子在公司坐稳地位，至于赵欣……在他心中就是空有脸蛋但头脑不灵光的蠢货，他都没想着让赵欣进入公司。
一直到现在他被赵欣绑在一根绳上被迫无奈让对方进入公司，但也只给赵欣一个虚位领工资，完全没让赵欣进入公司核心管理层。
赵欣心里也清楚，更是懒得去公司，只每个月负责领工资。
赵洪都心里冷笑，但说出口的话却带着几分安抚：“怎么可能给别人？当然是留给你。”
也不知道赵欣有没有信，不过却交代着赵洪都一定要调查崔立仁的事，他要是当年杀了人，最好找到证据把他送进去。
赵洪都敷衍地应好，在心里更为厌恶赵欣，小肚鸡肠，一点小事能记恨十几年，难怪当年会无缘无故将赵芝芝给害了。
挂断电话后，赵欣咬着指甲站在原地，风吹起她的长发，她额前的刘海有些长，被风彻底吹开后，那眼中的阴冷让人不寒而栗。
赵芝芝定定地看着她，心里叹了口气，赵欣这是心理扭曲了，她记得赵欣小时候不是这样的，虽然那时候就很喜欢钱，但从来没有害过人。
赵欣接下来不再骚扰崔立仁，反而彻底地从崔立仁的通讯录中消失，崔立仁的所有联系方式都被她拉黑了。
她虽然想送崔立仁进去，但这时候如果继续在崔立仁面前刷存在感，万一对方进去的时候咬她一口怎么办？
就算崔立仁没证据，但是被警察调查也很麻烦。
赵欣打算接下来向警方匿名举报。
另一边的崔立仁也同样是这个想法，他也有把柄在赵欣手上，就算拿着日记本也没去赵欣面前嘚瑟，而是悄悄将赵欣的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然后联系了警方。
负责这个案件的女警正是咖啡厅的那个妹子，她年纪和赵欣差不多大，但和赵欣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类型，干练冷静。
赵洪都将日记本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让警方自己去取，接下来还详细调查了十几年前的事，连赵芝芝喜欢喝什么口味的牛奶都扒出来了。
他继续静悄悄地给警方匿名举报证据，赵洪都和赵欣还曾经放火烧过房子！
巧了不是，负责杜美案件的刑侦队队长正好也收到崔立仁曾经放火烧房子的证据。
赵芝芝看八卦都忙不过来，如果不是死的是自己，她都想喊一声精彩。
她看着赵家这边的情况，杜美则盯着崔立仁，两个女鬼每天都忙得不亦乐乎，在两边吃完一天的瓜后还会碰面交换一下情报顺便说给池星听。
打着电话的池星听得不太走心，从他“慈悲为怀”让那俩人自相残杀时起，他就知道后面的发展，他现在则忙着给神像塑金身。
给神像塑金身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就算这小神像经常被裴钦diss，但在谈到塑金身这等正事时，裴钦比任何人都要认真，要求也相当严格。
这金身不能直接按照现在神像的模样塑造，要在和原神像相差无几的情况下再进行“美化”，最后还得征求神像的同意。
“我能揍你一顿吗？”池星挂断电话后看着手上pad废了一百版的图稿，不由攥紧了拳头。
小神像流出两滴泪水：「也没说跟你回家还会被家暴呀！」
“……”池星被气到失语，“你也没说塑金身还得凭感觉啊！”
塑金身也不是说神像喜欢就可以，神像是没有太大喜好的，但祂们需要抓住那冥冥之中的感觉，得是那种在看到图案的刹那，神像心中闪过喜爱的情绪，这图案才算彻底敲定。
小神像嘤嘤嘤地哭：「就是差那么一丝感觉。」
池星盘膝坐在地上，地板上铺着地毯，不冷，就是他心冷。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呢？”池星用电容笔点了点电脑屏幕，屏幕上的神像经过一百多次的美化已经相当精致了，祂到底差哪里的感觉呢？
池星凝神看着画像，突然问道：“是不是因为这神像画得分不清性别？不过你原本神像就看不出性别。”
说到这，他又随口问了一句：“你是男还是女？”
神像：「我没有性别之分，也希望祭拜我的信徒不要太强求孩子的性别。」
池星微怔，他脑中忽地闪过一丝灵感，低下头继续修改着图稿。
没过一会儿，一张新的图稿线条出现在屏幕上，这次的神像图案不是单独的一个孩子模样，而是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闭着眼睛拥抱在一起的图稿。
池星将屏幕举到神像面前：“这样呢？”
神像“啊”的大叫了一声：「天道在上！就是这个！！」
神像太过欣喜，直接出声对池星喊道：“叭叭！你好厉害！”
祂的声音很稚嫩，就是几岁孩子的声音，同样没有性别之分听不出是男还是女。
池星也松了口气，他将pad扔到一边：“出去喝口水，歇一歇再画。”
他刚打开供奉神像的房门就看到庄敏和池松凑在门口偷听，池星的突然开门让俩人一个踉跄，差点摔着。
池星：“……”
“你们在这干嘛呢？”
庄敏笑容含蓄又温柔：“这两天忙到跟你有时差都没来得及看神像，不是听你说家里来了个神，好奇嘛。”
池松：“就来康康。”
池星好笑地看着俩人，侧身让俩人进来：“今天周末不用去公司加班？”
庄敏摇头：“今天没什么要忙的，对了，明天你公司就开业了，公司那边安排得怎么样了？我跟你爸已经给你订好酒店了。”
池松说了一句：“你上次说不想大办，我们也没请其他的人，也就请了池家公司高层。”
池星随意地点头：“公司那边我看了，27楼和28都准备好了。”
这两天他虽然在家画图稿没怎么出门，但公司那边井井有条，不管是27楼的郑洁还是28楼的黄一天都将公司装扮得张灯结彩。
27楼的装饰大家都很统一地选择了红色，但28楼则吵了一天，意见相当不统一，妖族想买金色的装饰品，那些鬼却死活不同意，要求把整层都搞成黑白色的，说什么端庄大气。
黄一天没忍住，嘲讽说这不叫端庄大气，这叫布置灵堂！
池星当时正在画图稿，跟他们开着视频看他们吵，最后28楼谁都不服谁，问池星要选什么颜色的。
忙着画图的池星压根没在意这种小事，他将一碗水端平：“那就一半金色一半黑白色吧。”
随后视频挂断，等他们再打过来时，池星倒抽一口冷气。
整层楼刚下电梯就是阴沉的黑白色，尤其公司大门还放了花圈！大门两边还贴着白色的菊花。
等看到公司内部，池星更是吃惊到手一抖，在图稿上画出一道颤抖的线条。
公司的整体色调被一分为二，离大门近的方向一眼扫过去不是黑就是白，每张电脑桌上有新鲜的菊花，还有一个迷你的黑色棺材，甚至座位上还撒着纸钱。
再往前去则是闪瞎人眼的金色，墙上窗户上就连天花板上都挂着黄色的彩饰，就连气球都是金色的。
不过除了闪瞎人眼之外，好歹妖族这边的办公桌没有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池星看着视频里的28楼，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这……”
公司的鬼眼巴巴地看着池星，池星的那句“这好丑”愣是没能说出口。
杜梅和赵芝芝手牵着手站在自己办公桌旁，她俩看到仇人即将进去，脸上的血迹都淡了不少，已经能看出清秀的轮廓，身上的戾气也消散不少。
赵芝芝对池星眨着眼睛：“这办公桌的装饰我超级喜欢。”
她捧起桌上的黑棺材：“这是我的主意，怎么样，不错吧？”
池星：“……”
他昧着良心夸道：“棺材不错，挺黑的。”
杜美则手持菊花，动作优雅地躬身行礼：“老板，送您。”
池星：“……”
别了吧，谁家活人要菊花啊？！
阿大和宁悦充当气氛组撒着纸钱，笑得很开心：“哇，好多钱！”
黄一天没忍住说道：“好丑的黑白色！”
池星没说话，但内心疯狂点头，太他么丑了！
黄一天又看向妖族布置的金灿灿方向：“还是我们妖族的审美好看！”
“你们妖族的审美真浮夸！”
“放屁，这是金龙都喜欢的颜色！多好看啊！”
池星看了眼那个方向，刺得眼睛痛，他不忍直视地挪开视线，感觉28楼的员工都很疯癫。
他啪的挂断电话，心想还好没邀请人，有其他人从28走一趟能嘀咕三年。
而裴家爸妈那边得知他新公司要开业也专门给他打来视频电话，俩人身后是海浪翻滚的大海，俩人站在海边，对池星说在外面赶不回来，到时候只能送来贺礼。
池星知道他们有事脱不开身，只笑眯眯地让他们在外也要注意身体。
庄敏的说话声打断池星的回想，她对池星笑着说道：“明天公司董事会的人也会来，有些人好久都没来公司了，说要参观下你新公司呢。”
池松也顺势点头：“我也好久没去那两层了。”
池星：“……”
他想起楼上的装饰，颇为头痛地闭上了眼睛。
算了，他们愿意参观就参观吧。
庄敏说着话，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房间供奉的神像：“星星，这神像真的能求子吗？”
池星也看向佛像，他对庄敏问道：“你跟爸想再要一个？”
庄敏连连摇头：“就是问问，我有个朋友特别想要孩子，但是这么多年怎么都没怀上，能让她来拜拜吗？”
神像头上冒出两个字：「嘻嘻。」
“卧槽，神像还会说话。”庄敏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池松连忙扶住她。
池星语重心长地劝道：“妈，你们要相信科学，没孩子去医院看看。”
“……”庄敏瞅着他，又瞅了眼那两个字。
神像很会讨好池星，也跟着说——
「爷爷奶奶，泥们要相信科学呀！」
庄敏和池松虎躯一震，池松瞪圆了眼睛：“爷爷？”
庄敏更吃惊了：“奶奶？”
怎么就多了一个神像孙子？！
不过神像喊他们爷爷奶奶也就算了，但神像显灵让他们相信科学……庄敏和池松实在做不到啊！
池星将地上的pad捡起来，也不打算出去喝水了，他继续在线稿上补充细节，他随口说道：“小神像认我当爹了。”
庄敏和池松一脸茫然，俩人看着轻描淡写说出这话的池星，表情一变再变。
池松问：”“你就这么接受了？”
“是啊，要不是祂认我当爹，我才不亲自给祂画图。”
池星话音刚落，神像又舔了一句：「我的荣幸。」
庄敏：“……”
池松：“……”
总感觉这个世界有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
庄敏看着靠在窗边垂眸认真画图的池星，阳光从窗口落在他身上，如同一层金色薄纱披在身上，将他本来纯黑色的发丝染成暗金色，握着笔的那只手在阳光下近乎透明，精致到宛如一幅画。
似乎在画图时遇到了什么困恼，池星微微蹙眉，在灿金色光线中浅色的眼睫颤了下，然后很不爽地将笔给扔了。
“不画了！”
庄敏莞尔，星星长得实在好看，就是这脾气嘛……有时候也很大。
池星将笔一摔后，又忙起其他事，他先是去倒了一杯水，接着慢悠悠走到二楼的书房，从抽屉里找到一支毛笔，然后给裴余然发了条消息。
池星：「裴钦给我的阵法对鬼不太友好，好像会束缚鬼，有没有那种对鬼没影响的？」
裴余然：「哟，心疼你阿钦哥哥呢？」
见池星没搭理自己，他暗笑着给池星发了张阵法，比之前池星画的要简单许多也要小很多。
池星转着手中的毛笔，将书房里的沙发拖到一边，然后把地毯掀开丢到门外，开始画阵法。
兴许是最近有在练习画符，也许是因为这个阵法比之前的要简单不少，池星画了两小时后就大功告成。
庄敏和池松一看到他在画阵法就猜到了什么，俩人都没打扰池星，等到池星画好后才走进书房。
池星对裴钦问道：“用地毯盖住也可以用吧？”
【能。】
得到确切的答案后，池星又将地毯给铺上，庄敏和池松则将沙发回归原位。
池星坐在沙发上揉着自己的腰，画阵法其实不难，最痛苦的是会腰痛！
但是他不打算说出口，生怕裴钦又说他“虚”。
池星揉腰的小动作很隐晦，连庄敏和池松都没发现，但池星却感觉腰上轻飘飘的凉意划过，腰部的酸痛瞬间缓解不少。
池星哼了一声，知道还是被裴钦发现了。
庄敏和池松站在沙发旁，庄敏看着池星身前的玉佩，小声地喊道：“阿钦？”
下一秒，裴钦出现在书房中。
池星对他吹了声口哨，防止裴钦说他虚，他先发制人调笑道：“今儿又换了身衣服。”
他早就发现裴钦每次出现时穿的衣服都不同，有时候是极简的纯色T桖，有时候是改装版唐装，这次穿的则是中山装，设计简洁而内敛，翻领立起，衣襟被裴钦高高扣起，既冷淡又古板，配上他那副没什么表情的脸，连衣襟处的纽扣都带着几分禁欲的味道。
庄敏哇了一声：“今天这衣服好帅！”
说着，她还捅了下池松：“你年轻时候也喜欢穿中山装，但没阿钦这么好看。”
池松不服气，心想自己明天就翻出来二十年前的中山装帅翻老婆！
池星一眼就看出来池松的想法，竖着食指摇了摇：“爸，不是衣服的原因，是脸。”
池松瞪了他一眼，庄敏笑得不行。
裴钦虽然看着不食人间烟火，但听到池星这话还是笑了起来。
他笑起来的表情很柔软，身上的禁欲感直接飞走，只剩下满满的温柔。
庄敏牵住裴钦的手将他拉到沙发上坐下，一会儿摸摸脸，一会儿又摸摸头发，裴钦的表情非常无奈。
池星看着想笑，但他忙了一天有点累，半躺在沙发上，头一点一点的，看起来马上就会睡着。
庄敏说话声都变低了不少，几分钟后，池星头一歪，睡着了。
书房里登时一静，池松轻手轻脚地去卧室拿了一条毛毯盖子池星身上。
庄敏笑眯眯地看着裴钦，又笑眯眯地看着池星，脸上是满足的笑意。
裴钦看着她的笑，也忍不住跟着眉眼弯弯，他将视线落在池星身上，眼睛好久都没眨动。
池星睡着时候也不是乖巧的模样，他五官锋利，不管是眼角下隐约可见的那颗泪痣还是红润的唇色都让他看起来充满攻击性，就算此时闭着那双总是张扬的眼眸，他整个人看起来依然是热烈嚣张的。
不知道他梦到了什么，眉头紧紧拧起，嘴里还轻声嘟囔了一句：“楼上的装饰好丑……”
裴钦顿时失笑，然后脸上一暖，又被庄敏捏了下脸颊。
等到池星睡醒时发现天都亮了，他从床上爬起来想了好几秒才想起来自己昨天太累直接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走进浴室洗澡，下楼的时候看到爸妈坐在餐桌前讨论着未来最有前景的行业。
池星从俩人的对话中听到AI机器、生物技术和基因以及可再生能源等词汇，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坐在餐桌前，拿起一片面包，漫不经心听着爸妈的讨论，时不时地插上一句话：“人工智能什么时候能发展到帮我画阵法啊？”
庄敏哭笑不得拍了下他的手：“都瞎想什么呢？”
“随口一说嘛，主要在想子涵这周末没回来。”池星随口说道，“她打电话跟我说就算是私立学校，课程也很赶，学校图书馆周末也全天开放，她说她最近这段时间周末都要待在图书馆努力学习。”
池松想到楼上的神像，突然说了一句：“你好像很招小孩子的喜欢，以后结婚打不打算多生几个？”
说完这话，他又搓了下胳膊：“怎么感觉有股凉风吹过。”
池星默默瞥了他一眼：“可能裴钦对你吹了口凉气吧。”
“怎么可能？”
池星说了大实话，但没人信，他也没把神像说自己可能没有后代的事说出来，要不然这早饭是别想吃了。
池星跟着家里人来到公司的时候发现今天公司楼下多了不少车，池星有些纳闷：“不是只邀请了董事会吗？”
庄敏和池松对视一眼，庄敏说：“可能董事会里有人传出去了。”
果不其然，等来到楼上董事会，池星发现已经来了不少公司老总，这些老总都客气地和池松和庄敏握手，然后对着池星笑着问道：“池少，能跟贵公司谈个生意吗？”
还有喜欢凑热闹的老总对池星问道：“听说池少的公司就在楼下，不如去池少的公司谈？”
池星眼皮一跳，他想到28楼的灵堂风格，表情还算平静，但内心已经在给宁悦等鬼扎小人了。
“去27楼谈吧！”池星表情冷静，“公司总部在27楼。”
他带着一行老总前往楼下，这些老总都在刻意讨好，说着是谈生意，其实就是在给池星送钱，池星自然不会拒绝到手的钱，双方都算相谈甚欢。
其中有个老总来迟了，听到大家都聚在池星的新公司，他在前台问了下楼层后，按着28楼的电梯上楼。
他刚走楼梯走出来就被公司门口的花圈震了一下，一句卧槽脱口而出：“池少这开的是保险公司还是殡仪馆？！”
他扶着墙，差点认为自己眼花了，瞳孔涣散地看了那些菊花好一会儿，想都没想就要回到电梯。
眼馋楼下热闹的黄一天在门口等了许久，好不容易等来一个活人，怎么可能让他离开，他热情地跟这个老总打着招呼，走到他身边潇洒地递给老总一枝白菊花：“你好，买保险吗？”
老总低头看着白菊花，内心有点愤怒，他好心来给池少送生意，先不说公司怎么搞成这副鬼样子，连员工都是不着调的，哪有送白菊花的？太晦气了！
他恨恨地瞪了黄一天一眼：“不买！”
黄一天却拦住了他：“我见你印堂发黑，最近家里才有人去世吧？”
这个老总脚步一顿：“你认识我？”
他姓陈，是个大孝子，前阵子家里老母亲才去世，他哭了几天几夜，现在眼睛都是肿的。
黄一天没回答，陈总的视线看向黄一天身后的“灵堂公司”，看到那熟悉的布置，想起自己昨天还在灵堂差点哭晕过去，内心的火气不知不觉散了，只剩下难以言喻的悲伤。
但他看着白菊花还是觉得晦气：“池少这公司到底在干嘛？”
“保险公司，自然是卖保险呀。”黄一天对他笑了下，“楼下是正常的保险公司，楼上的业务……”
他看向自己身后的灵堂公司。
陈总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那边，他鬼使神差问道：“楼上业务怎么了？”
“楼上也是保险，陈总不如先进公司再说？”
十分钟后，陈总看着手上的各种保险合同嘴角狂抽，这些保险合同和普通的差别不多，有医疗保险、意外保险等等。
他拿着手上的保险，绷着脸问道：“这上面的阴间魂魄是什么意思？是我猜得那样吗？”
黄一天点头。
陈总心里骂起池家真是什么钱都敢赚，这要是其他小公司他早就开喷了，但这是池家，他不敢。
他视线往旁边一看，又看到办公桌上的小棺材，小小的不可怕，倒是挺精美，就是……更晦气了！
他又看着桌上的菊花，表情都快绷不住了。
陈总虽然感觉这玩意真是太扯淡了，但他想起来才去世没多久的老母亲，到底还是问道：“多少钱啊？”
“一百一份保险，保险时间一年。”
“这么便宜？”陈总更加确定这个公司就是来膈应人的，他转身就想走，走到门口脑中忽然闪过自家老母亲因为操劳着几个孩子弯腰驼背不到一米五的背影。
虽然他从来不信这些，但万一这世界上真的有鬼，万一老母亲被其他的鬼欺负……他脚步微顿，烦躁地说道：“一样来一份吧。”
反正他今天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给池星送钱，晦气也就晦气吧。
陈总签完字后黄一天才说道：“老板他们都在楼下。”
陈总点头，又瞪了他一眼才离开。
阿大凑过来好奇问道：“你非要拦着他买保险干嘛？”
楼上的公司业务其实主要针对鬼魂自己来买，虽然在制定业务的时候池星也将活人可以给魂魄买保险这项加了进去，但并没有真的打算拓展活人市场。
毕竟还是很多人都不信玄学的，让活人给死去的家人买保险看起来太像忽悠人的骗子公司。
陈总今天要不是来专门给池星送钱的，早就开骂了。
黄一天将合同收起来才回道：“这陈总的面相家里祖上三代都是良民，基本上没做过坏事，但也因为人太善良了，家里人刚到下面就被欺负。”
“既然他这么巧走到咱们这层，能帮就帮一下。”
说着，他又神秘兮兮地说道：“这也是裴先生吩咐过的，让我们以公司的名义多帮助别人。”
阿大恍然大悟，虽然池星喜欢待在楼上，但他只负责敲定28楼的大方向发展，剩下的很多事宜都是裴钦在暗中引导。
毕竟楼上和楼下完全不同，业务都要和地府对接，目前都是裴钦在处理这方面的事。
阿大迷迷糊糊中总觉得，裴钦好像特别护着池少。
陈总手上拿着厚厚一摞保险合同，一边骂着晦气一边坐电梯来到楼下。
他还以为楼下和楼上一样稀奇古怪，没想到楼下的装饰非常正常，入目是一片开业的喜庆气氛，完全不像楼上那么“阴间”。
有跟他关系不错的其他老总对他招手：“陈总，你来啦？”
陈总走到王总身边，他目光扫了一圈公司，偌大的公司里人满为患，他压根就没看到池星的身影。
王总悄声对他说道：“虽然池家没邀请人，但大家都不请自来，谁都没想到今天会这么热闹。”
说着，他看了眼陈总还在红肿的眼睛，又拍了拍陈总的肩膀，说了声节哀。
陈总有点发愣：“这么多人啊？”
王总悄悄说道：“我跟你说，我也是刚得知的消息，咱们这些小公司消息不灵通，不知道池家近期发生的事，其实池少可能不是池家的人。”
陈总被这消息震得瞳孔骤缩：“不会吧，不是池家人还这么多大公司的老总来祝贺？”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虽然池少不是池家的人，但池家对他的态度没变啊！而且还有一个更震惊的事实，池少虽然不是池家的亲生孩子，但他是裴家的！”
“南方裴家你知道吧？他家不久前的那个玄学天才裴钦出了意外……现在池少不只是池家的人，也是裴家老大一家的独生子！”
陈总喃喃说道：“我当然知道，裴家，一卦百万难求。”
就算他对这方面不在意，也总听过其他信这些老总谈过，尤其是裴家的裴钦，求他算卦的价格都飙到了千万一卦，但就算外面开出这么高的天价，对方都很少算卦。
他不信这些，总觉得这些是外面人瞎传的，明明裴家是做地产生意的嘛。
王总一瞅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压根不信玄学，不过这玩意信则有不信则无，他也没拉着陈总强行灌输自己的想法，而是有些感慨地对陈总说道：“半年前还跟咱们一起吃过饭的钱总你还记得吧？”
陈总点头。
“他有段时间特别倒霉，后来花了大价钱请了裴家的人，裴家说他们家祖坟漏水，老祖宗在地下不满，所以才会折腾后代的生意。钱总连夜回老家重新修坟，还专门请裴家的人看风水迁坟！好家伙，从那之后，短短半年生意就做大了。”
说到这，王总的表情酸溜溜的：“现在再喊钱总出来喝酒可是喊不动了。”
陈总越听越觉得惊讶：“真的假的？”
王总的表情很确定：“当然是真的，谁会拿祖坟的事开玩笑？而且池少还在直播间算命，我看他算得也挺准！”
“我要是信这些我就是傻叉。”陈总看着王总笃定的表情，翻了个不屑的白眼，很想说你真他妈的封建迷信，都什么年代了还信这些？
但他眼角余光看到站在池星身边那些大公司的老板，这些老板平时都懒得正眼看他们，此时却围着池星身边表情讨好。
他听到那边似乎传来一句奉承的话：“池少，你直播间的粉丝太多了，想找你算命都抽不中我，有机会的话，池少你私底下给我算一卦？”
“我家囡囡的狗就是池少算命找回来的呢！”
陈总心想这群大老板未免太魔怔了，但他想起楼上荒诞的装饰荒诞的保险，又看着大老板们一口一句对池星算卦很准的夸赞，耳边还传来王总的嘀嘀咕咕，说池星直播间的小六壬算的真牛逼……
总有种全世界都在用5G上网冲浪，只有他还在用2G的不安感。
小老板想要升成大老板最重要的就是合群，为了融入5G时代，陈总挤进人群，对池星夸道：“池少，我平时也天天看您的直播！您算得那叫一个准呀！还帮我找回了我家的狗，我跟我家狗都很感激您！”
他说着，还对着王总说道：“对吧，王总？”
王少目瞪口呆地看着陈总，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和家里的狗都很感激，但他又不是狗，问他做什么？难道让自己狗叫一声附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