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5章 你选谁？
今天是个晴朗的天气, 但风依然很凉。
伏黑甚尔单手提着外套，朝着外面走出去，下楼梯时，他和一个长发的女人擦肩而过。
他下意识的撇了一眼那个女人, 那女人一头黑色的头发披散在肩上, 穿着毛呢大衣, 看起来优雅又美丽。
那女人也在同一时间扭头看向他，冲着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伏黑甚尔脚步顿了一下，扭头看向了那个女人, 那女人的高跟鞋踩在楼梯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就这么摇曳着上楼了。
伏黑甚尔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朝着楼下迈步。
那女人走到了柚木冬也的房门前, 伸出手指来, 轻轻的敲了敲门。
柚木冬也已经在等她了，他从里面打开了门，然后朝着左右看了看，羂索撩了一下自己的长发说道, “他下楼了。”
说着也没有要进房的意思, 她弯了弯眼角，笑着说道, “马上就要开始了。”
眼前的少年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这十年来他们只见过一次面, 就是柚木冬也进入高专之前, 虽然羂索觉得再次进入高专有些冒险, 但柚木冬也好像做得很好。
还有刚刚下楼的那个男人……不得不说她的同伴很强，在各个方面都是。
她靠近了柚木冬也, 冲着他眨眨眼说道，“夏油杰会去袭击乙骨忧太。”
“我知道了。”少年神色平淡的点头。
羂索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钟，好像对于自己曾经的同伴马上就要死亡这件事毫不在意，看不出一丝惋惜。
她唇角勾起了愉悦的笑容，“小……不对，现在应该叫你冬也，那就交给你了。”
她也没打算在这里和柚木冬也多聊，只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之后说道，“哦对了，禅院家那位还真是有些敏锐，他可能已经察觉到什么了。”
“不过没关系，我会解决的。”
柚木冬也有些疑惑的歪了歪头，“你怎么解决？”
“放心吧，我不会和那位动手，和这么强的对手交战的话，还真是有点压力，搞不好真的会被干掉了。”
“用点小话术而已。”
说完了之后，朝着柚木冬也挥挥手，“下次再见吧。”
女人穿着毛呢大衣踩着高跟鞋摇曳生姿的走了，除了头上有缝合线，完全看不出和正常人的区别。
盯着对方离开的背影，柚木冬也沉思了一秒，为什么没有人觉得一个人的脑门上有缝合线是不正常的。
羂索换过这么多身份，作为咒术师活着的时候就算了，生虎杖悠仁的时候可是普通人，还是说这缝合线和超人的眼镜一样，是世界意志的一环。
穿着毛呢大衣的女人走到了楼下，刚刚一个转身，旁边一□□袭来，根本没有时间反应，她瞬间就被人掐住了后脖颈按在了墙上，后背传来了一阵刺痛，男人手里的短刀顶在了她的后背。
男人穿着黑色的外套，里面是宽松的白色毛衣，黑色的头发有些柔顺的垂下来，神色冰冷，唇角挂着笑，“你来找他干什么？”
“有事找他谈。”女人虽然脸贴着墙壁，看起来有几分狼狈，但是却丝毫没有什么慌乱。
柚木冬也不可能认识任何一个除了高专以外的咒术师，男人垂眸看着她，已经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了。
虽然看不到伏黑甚尔的眼神 ，但羂索大概也能猜到对方的想法。
她说道，“你猜他为什么失踪了十年？”
伏黑甚尔手都没抖，神色没有出现什么变化，刀却刺得更深了，好像的对方给不出他满意的回答，他就会在这里把人给切成两半。
“十年可以做很多事。”女人的唇角勾起了一个笑容，“听说你赌运很差，不如我们来赌一下，你杀了我，他还会安然无恙的活着吗？”
伏黑甚尔的手微微用力，手背上的青筋鼓起，神色可怕到好像下一秒就会把她的头给扭下来，“下了束缚？”
“他为什么失忆了？”
女人说道，“这个嘛……不如你先放开我？”
伏黑甚尔垂下眼帘，无数情绪在脑子里交织着翻涌，几个瞬息之后，他还是把手放开了。
女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头发，她看向了伏黑甚尔，对于好用的刀，她的态度一向很好。
她看向了伏黑甚尔，“时间到了，他自然会想起来。”
她走之前凑近了伏黑甚尔，轻轻说道，“与其想着如何杀掉我。”
“不如想想怎么帮小秋完成他要做的事，你说是吗？”
男人猛的握紧了自己手里的短刀，再次抬眸的时候，刀刃划破空气的声音响起，羂索猛的后退，但还是被瞬间斩断了一截手臂，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男人撩起眼皮去看她，什么话都没说，但却莫名的让人感受到了危险，羂索来不及多想，猛的发动了术式。
破空声传来的时候，只能看到那男人带着杀气的眼神。
利用术式来压缩空间，让她瞬间出现在了另外一个巷子里，她看着自己的胸口，从肩膀到的肚子被划出了长长的刀痕。
羂索轻轻咳嗽着，扯动了身上的神经，不由得呕出了一口血，又得换身体了。
真是可怕的男人。
那女人消失了以后，伏黑甚尔没去看地上掉落的断手，收起了短刀，垂眸看向了自己的衣服，黑色的外套看不出来，但是白色的毛衣上那血迹看起来格外的明显。
他有些厌恶的蹙眉，犹豫了一下，拉上了外套的拉链，提着关东煮上楼。
他的五感比普通人灵敏很多，刚到门口就闻到了淡淡的香水味，打开门进入了屋子里，只有玄关处有。
那个女人没有进来。
他把自己手里的关东煮放在了桌上，看到他回来的少年眼睛一亮，“你去了好久。”
“嗯。”男人淡淡的应了一声，“我去洗个澡。”
说完了之后就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关东煮有些凉了，柚木冬也拿去热了一下，然后才坐在地上揭开盖子，边看电视边吃。
等男人沐浴过后出来时，柚木冬也才又拿起筷子，再接着吃。
伏黑甚尔没有坐在桌子的另一面，而是顺势坐在了他的身边，他穿着白色的线衫，和毛衣比起来单薄了许多，但是却轻而易举的勾勒出了他身体的线条。
刚刚沐浴完，头发还在滴滴答答的往下滴水，夹杂着沐浴露的香味，几乎让柚木冬也无法忽视身边人的存在。
他站了起来去浴室里拿了一块毛巾，问道，“我帮你擦头发？”
“嗯。”伏黑甚尔微微阖眼，看起来像一只假寐的野兽，危险又慵懒。
柚木冬也坐在了他身后的沙发上，把毛巾盖在了他的头上，胡乱擦了一下，拿下来的时候发现对方头发炸了。
柚木冬也装作若无其事的去把对头的头发捋顺，还没完全干的头发还带着水汽，伏黑甚尔的头发并不柔软，发质硬且粗，一看就没有秃头的危险。
少年坐在沙发上玩伏黑甚尔的头发，伏黑甚尔好像毫无所觉。
温暖又狭小的房间里，电视开着，发出了有些吵杂的声响，屋外的寒冷被隔绝开，房间里飘着淡淡的沐浴液的香味。
阳光顺着窗户斜斜的撒了进来，带来了几分静谧感。
柚木冬也不管晚上怎么睡觉，第二天早上一睁眼，必然是在床上。
最后一天早上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居然都已经习惯了，被窝里的温度正好，很暖和，他一点都不想动。
虽然他的背贴在伏黑甚尔的胸膛上，男人的下巴还搁在他的头顶，但是这些都不重要，反正他看不见就是不存在。
柚木冬也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伸手从枕头下面捞出了手机，发现是五条悟给他发来的消息。
五条悟问他今天要不要去高专。
虽然夏油杰已经宣告了百鬼夜行的具体地址，但是今天一定会有很多诅咒师活动，在家不一定是安全的，这次高专不是主战场，并且高专有结界保护，肯定比外面好。
柚木冬也没有犹豫，回了个好。
“今天要去学校？”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在他身后有些懒洋洋的问道。
明天就是圣诞节，普通学校都放假了。
“嗯。”柚木冬也说道，“今天有事。”
男人沉默了半响，淡淡说道，“知道了。”
*
教室里面很暖和，窗帘被拉开，从教室往下看，可以看到一光秃秃的树林，这学校什么都不多，就是绿化面积够多。
禅院真希和乙骨忧太在聊天，但是乙骨忧太的眼神却一直朝着身边的少年看过去，少年闭着眼，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好像有点不舒服。
“你没事吧？”乙骨忧太问道。
“没事。”柚木冬也趴在了桌子上，“我在这里休息一下。”
今天不需要上课，本来他们都不用来这里，但是却很巧合的在这里相遇了，禅院真希看着他苍白的脸色说道，“要不然让优太背你回去，就当是锻炼了。”
因为他们也要回宿舍去了。
柚木冬也脑子里充斥着乱七八糟的信息，他刚刚让系统帮他把记忆和术式解封了，现在很不舒服，虽然可以屏蔽掉痛感，但还是不舒服。
柚木冬也没说话，乙骨忧太朝着禅院真希看了过去，说道，“要不然我在这里陪冬也，你先回去。”
禅院真希在确定了柚木冬也还想再待一会之后，直起身来说道，“那我不管你们了，我先回去了，你们快点来。”
乙骨忧太坐在了柚木冬也旁边的位置上，看着柚木冬也问道，“冬也，以后要做咒术师吗？”
“不。”柚木冬也都没有犹豫就拒绝了，“我很害怕咒灵。”
“哦……”乙骨忧太挠挠头，“不想当咒术师其实可以不用入学吧？”
因为在学校里也是需要执行任务的，难免和咒灵打交道。
柚木冬也终于缓过来了，他看了看外面的天空，“有全额补助。”
就在柚木冬也刚说完话的时候，外面的天空忽然之间就黑了下来，有人在高专的结界里面下了一个帐。
夏油杰过来了。
柚木冬也慢吞吞的站起了身，摘掉了自己的围巾，脱下了外套，提起了放在一边的刀，和还一脸不明所以的乙骨忧太说道，“走吧，优太。”
忽然之间就地震了，房子里所有的东西的都开始摇晃了起来。
片刻之后就恢复了正常。
“这是怎么了？”乙骨忧太有些慌乱的握住了自己手里的刀，看向了身边的柚木冬也。
“要战斗了。”
少年淡淡的回答道，然后抬脚就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虽然还是一模一样的脸，但是就在刚刚那一刻，柚木冬也身上有种很强烈的违和感，好像他是他，但是也不是他。
乙骨忧太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在了脑后，赶紧跟着柚木冬也一起出去。
和禅院真希不一样，柚木冬也没有术式，体术也很弱，他可是特级咒术师，如果有危险的话，他应该站在前面才对。
这么想着，乙骨忧太小跑了两步，赶在了柚木冬也面前。
出了教学楼，入眼的一切让乙骨忧太瞳孔微微紧缩。
熊猫和狗卷棘今天上战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已经满身是血的倒在了地上，广场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这可能就是刚刚震动的原因。
夏油杰穿着袈裟站在不远处，脸上还挂着温和的笑容，看到柚木冬也了之后，微微侧头说道，“冬也。”
“站远一点。”
虽然每个人的状态都不太好，但是也都只是晕过去了，夏油杰不会杀高专的学生，他没有动，只是在听着夏油杰的发言。
夏油杰今天就是为了里香来的，顺便发表了一番如何让这个世界上只留下咒术师的言论。
普通人的咒力无法控制，倾泻出来形成了咒灵，但是却需要不会泄露出咒力的咒术师们去解决。
这样太不公平了。
不如直接杀掉所有的普通人，让这个世界上只剩下咒术师，就不会再有咒灵产生。
而乙骨忧太的眼里只有受伤的同伴们，狗卷棘躺在不远处，口腔里涌出的血几乎染红了围巾，他的声音嘶哑到几乎听不清，人也没办法动弹一下。
他说道，“快……逃……”
谈判破裂，夏油杰身边瞬间出现了无数的咒灵，庞大又复杂的咒灵们把他围绕在中间，他脸上却带着有些无奈的笑。
“为什么都不肯听话呢。”
听从乙骨忧太的召唤，里香瞬间就出现在了乙骨忧太身边，一手挥开攻击过来的咒灵，另外一只手则包裹起了他的同伴们。
“冬也！快走！”
乙骨忧太朝着身后喊道，在他扭头的时候，看到的是少年的眼睛，他终于知道那违和感在哪里了。
因为害怕咒灵而不想当咒术师的少年，现在在无数的咒灵的环绕之下，冷静的抽出了刀。
他说道，“这里交给我吧，你先走。”
乙骨忧太：“……”
交给你什么啊！！平时跑个步都费劲，还能忽然在关键时刻爆发出能量来吗！？这又不是什么热血漫！！
乙骨忧太说，“一起走，我让里香带着你。”
柚木冬也：“……”
平时太弱了，显然果然不被相信。
他说道，“放心吧，我没事的。”
乙骨忧太二话不说就过来揪着柚木冬也，准备带着他一起跑路。
那边的夏油杰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他的笑容变得真挚了几分，“秋？”
柚木冬也还在和乙骨忧太拉扯，好好的帅气登场，就这么默默垮掉了。
他一边扯开乙骨忧太的手，一边冲着夏油杰露出了一个笑容，“好久不见。”
顺便和乙骨忧太说道，“不走就在这里看着！这要是在电视剧里，我们两个这样拉扯，早就被打死十回了。”
夏油杰顿时笑出了声。
放出2000只咒灵对他来说负担有些大，最好是快速解决掉乙骨忧太拿到他的里香。
他两只手揣在了袖子里，朝着柚木冬也歪了歪头，“虽然我很想和你聊聊这十年里的事，但是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
“——我和悟，你选谁？”
柚木冬也：“……好好说话！不要再这种严肃的时刻说得好像三角恋选择一样。”
“唔……”夏油杰思考了一秒，“确实是有点像。”
柚木冬也下一秒就说道，“我选悟。”
夏油杰愣了一下，才慢慢的笑了起来，“你还真是一点都不犹豫呢。”
“因为你这计划太蠢了。”柚木冬也说道，“普通人死光了我们去哪里吃猪排饭。”
咒术师才几个人，普通人全死了世界都运转不了，不说猪排饭了，谁去拍电影，画漫画，唱歌。
真是精神世界大大收缩。
“既然这样……那我只好干掉他了。”夏油杰没有再继续和柚木冬也说话。
下一秒就出现在了他们身侧，柚木冬也的刀瞬间举了起来，挡住了夏油杰的攻击，刀刃相接，发出了嗡鸣声。
乙骨忧太不明白为什么夏油杰会认识柚木冬也，上次见面也是这样，还单独给柚木冬也送了和果子。
但是当时柚木冬也看起来好像和他并不熟悉。
这次感觉却完全不一样。
这世界果然是个巨大的热血漫，乙骨忧太脑子混乱的想着，然后看向了那边和夏油杰战成一团的北川秋。
黑色的火焰从他身边腾空而起，无论是多强的咒灵，都只能在那火焰里嚎叫，所有物理攻击都对他无效，他甚至都不需要躲开那些咒灵的攻击，只需要在咒灵的攻击结束之后挥刀。
强得可怕，局势就这样被柚木冬也握在了手里。
他看起来好像能打败夏油杰啊！
这魔幻现实让乙骨忧太惊呆了。
夏油杰战斗得并不轻松，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才发现自己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北川秋，这些术式他从来没有见北川秋使用过。
黑色的火焰，无法攻击的身体，还有随意出入的空间。
他的笑容微微敛去了一些，这就有些麻烦了，他操控咒灵朝着乙骨忧太的方向袭去，他被柚木冬也拖住了脚步，几只咒灵当然对拥有里香的乙骨忧太造不成威胁。
但乙骨忧太还是带着同伴们现行离开，准备把他们放在安全的地方再回来帮忙——虽然柚木冬也好像不需要帮助的样子。
他看向了柚木冬也，忽然之间就看到了对方眼睛里那有些熟悉的花朵。
瞬间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快速变化，他被拖进了的幻境之中。
刚刚他和柚木冬也对视过无数次，对方始终没有使用幻术，天空是蓝色，脚下踩着一望无际的柔软草地。
夏油杰往后一倒，直接倒在了草地上，微微笑着说道，“有谁会这么蠢，幻术一点精神攻击都不用啊。”
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躺在了草地上，就这么和他四目相对，红色的瞳孔看起来有种危险的美丽。
他伸手轻轻拂过少年的眼角，“用这种术式对身体伤害很大吗？”
“嗯。”少年冲着他露出了一个笑容，“大概很快就会……”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夏油杰捂住了嘴，男人撑着草地直起了一点身体，有些长的头发从他脑后垂落了下来，他说道，“不要说。”
北川秋眨眨眼，夏油杰才放开了他的手。
北川秋问道，“什么时候和悟和好。”
夏油杰：“刚刚问你选谁，你选了悟，怎么可能还和好？”
“我说你不要太任性了。”少年侧过身体，红色的瞳孔看向他，“你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吗？”
“你会死。”
夏油杰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只说道，“人都会死。”
“你死了以后，你的身体会被占据，当做封印悟的武器。
菜菜子和美美子为了夺回你的身体，被两面宿傩杀了。
还有——悟也会死，他会被切成两半，他的脑子也一样会被掏出来，放进别人的脑子。”
夏油杰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盯着少年，少年没有停顿的继续说道，“你死了以后，不会再有人真的关心悟了，他们只会想，怎么才能把这个最强的咒术师利用到极致。”
“那你呢？”夏油杰看着少年白净的脸，“你说的未来里，我们都会死。”
他又重复了一遍，“那你呢？”
少年往前挪了一点，头靠在了夏油杰撑着身体的手臂上，他身型有些单薄，脸颊柔软，看着夏油杰的眼睛里带着一点笑意。
他说道，“这么恐怖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会看到最后。”
“让我来阻止这些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