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章 自拍
黄雅对着电话咳嗽了一声, 轻声说道:“我妹在我旁边呢。”
电话那边的说话声登时一停,过了好几秒才继续响起来:“你刚刚说什么来着?让我帮你查一下朱敬?我这就去,先挂了。”
话音刚落,于正就挂断了电话。
黄雅有些尴尬地看了眼黄竹文, 黄竹文对于正的这种称呼没太大的反应, 整个人缩在沙发上, 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小文。”黄雅心里一软, 摸了摸黄竹文的脑袋, “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过了许久, 黄竹文才低低地“嗯”了一声。
于正挂断电话后又给朋友打了个电话, 这朋友和他关系不错, 是他介绍给朱敬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平时和朱敬的关系非常亲近, 朱敬就算不谈生意方面的事也会经常和他喝酒。
这人表面看起来和朱敬的关系不错,但实际上和于正更为真心, 私底下曾经和于正说过朱敬心思不纯, 让他防着点。
于正直接将人约在餐厅。
好朋友许久未见,寒暄之后, 朋友主动开口:“你家的那个朱敬, 人精明着呢,上次在合同上悄悄地动手脚, 还好我平时对这方面谨慎才没被他坑到!要是其他人谁能想到经常一起出来喝酒吃饭的人会干这种事?”
“降低我的防备心再给我一棒子!”朋友嘀嘀咕咕地吐槽了好一会儿才对于正说道,“不过除了人不行之外,好像也没出轨?”
“我们一起出去喝酒有时候喝高了一群人想点几个妹子,朱敬都不要呢。”
“出去谈生意他也很少带女伴, 偶尔带女伴都是喝酒的,他和女伴离得很远, 也没见他和哪个女伴的关系比较亲近。”
朋友啧了一声:“这家伙对家庭还行。”
于正有些纳闷:“难道我错怪他了?”
朋友喝了口红酒:“谁知道呢,那家伙每次出差还会给老婆带礼物,我看他对感情还挺真诚。”
“上个月还看到他买大钻戒带回家呢,听说要不少钱呢。”
于正眯了下眼睛:“大钻戒?”
他自言自语地说道:“我记得小姨子不太喜欢这玩意,比较喜欢黄金,朱敬也经常送她黄金,送钻戒还是俩人结婚的时候。”
朋友喝高了,听到这话嘿了一声:“说不定是送给情人的呢?你等等,我再帮你跟其他打听打听?”
于正摇头:“不用,朱敬挺谨慎的,让别人打听肯定会传到他耳中,我去找个私家侦探,对了,你也要保密。”
他这个朋友既然都没发现朱敬有情人,也就代表朱敬要么没情人,要么就瞒得很紧。
这样看来就算朱敬真的有情人,也不会大张旗鼓,因为他知道有些人不止是他的生意伙伴,更是黄家的。
再问其他人也是无用功。
饭局散场后,于正给黄雅打了个电话,黄竹文依然在黄雅身边。
黄雅开了免提,电话里传来于正对黄竹文的询问声:“你在上个月收到过朱敬买的钻戒吗?”
黄竹文有些茫然地摇头,黄雅对电话说道:“她说没收到。”
于正的声音冷了点:“那朱敬十有八九就是外面有人了。”
黄竹文喃喃说道:“说不定是送给他妹的呢?”
朱敬还有个亲妹。
黄雅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你笨呀!哪有送妹妹钻戒的?钻戒是什么意思你不知道?”
“不可能是送给妹妹的,李总说朱敬买的是情侣款。”
黄竹文心口重重一跳:“可是我没看到他有戴过其他钻戒呀!他只带着我们的结婚钻戒啊。”
这下子连于正都忍不住了,他也跟着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傻呀!他还能在你面前戴给你看?”
挂断电话后,黄竹文失魂落魄地坐在沙发上,她眼睛有些干涩,感觉想要哭,但一滴眼泪都没有,只是呆呆地看着地面。
黄雅哪里能看到妹妹这副模样,放下工作拉着她去商场散心,正好黄雅有个想要的包。
商场正好没有这款包,说深市才有,黄雅懒得去其他城市,但看黄竹文无精打采的模样,想着带她去其他城市散散心也不错。
俩人坐飞机来到深市,在商场里逛了一圈买下黄雅喜欢的包,黄雅还给黄竹文买了不少好几款包。
只是黄竹文完全没心情买东西,只沉默看着店铺里的包。
黄竹文在一个包前停下脚步:“这个包朱敬给我买过。”
黄雅斜晲着这包:“真丑,芭比粉。”
黄竹文沉默着没吭声:“这不是我喜欢的颜色,可能是给情人买的时候顺便也给我捎一份吧。”
黄雅有身孕在身,没逛多久就走进商场咖啡店歇着,黄竹文坐在她对面,视线有点发直地看着窗外。
有对夫妻带着孩子从窗外路过,一家三口的说话声透过窗口传来,时不时还有孩子的欢笑声。
黄竹文眼中露出羡慕的神色,她小声说道:“我就想生个孩子,周末和朱敬带着孩子去游乐园。”
她一直看着这一家三口的背影,视线飘出去很远,就在她准备收回视线时,突然看到一个有些再熟悉不过的背影。
这人侧对着咖啡厅,他手上拎着几个购物袋,隔得太远看不清买的是什么,但是他身旁还站着一个刚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小姑娘年轻活泼,亲昵地挽着男人的手臂,男人揽住小姑娘的腰将她拉到怀里。
这大庭广众之下,小姑娘似乎有点害羞,她捶了一下男人的肩膀,然后发出笑声,男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凑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小姑娘更害羞了,转身就走进一家店铺内。
黄竹文表情一震,不远处的男人她再熟悉不过,不是说去出差吗?原来是出差陪情人逛街!
她心头涌起一股强烈的愤怒,被枕边人背叛的刀刃深深地插进胸口处,失望和伤心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发抖,放在桌面上的手无意识地攥成拳头。
黄雅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下一秒就要站起身去找朱敬。
黄竹文被她站起身的动作一惊,她拦住黄雅:“姐,你别去。”
她怔怔地回想着朱敬脸上的笑,眼前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
这个笑她很熟悉,俩人大学在一起的时候,朱敬经常这样看着她对她笑。
她在亲眼看到朱敬出轨的这一刻,内心除了铺天盖地的失望之外,竟然还隐约有种发现真相的麻木和虚无。
心里有个小人对她说:你早就猜到了,但不亲眼看到就是不肯承认,现在死心了吧?
她此时无比冷静,放在桌面的手虽然还在抖,但却不是因为难过,而是怒火。
黄雅又慢慢坐回去,她担忧地看着黄竹文:“你没事吧?”
黄竹文摇头:“我能有什么事?”
她给自己的咖啡添了一块方糖,声音又轻又淡:“就是今天的咖啡有点苦。”
黄雅心疼地看着她:“不行咱就离,你要是舍不得他,我也不强迫你,但你也不能亏待自己,他敢在外面找人,你也去找!”
“他当垃圾,我不能跟他一起堕落。”黄竹文用勺子搅着咖啡,勺子和杯沿的碰撞声清脆悦耳,她听着这声音,有些出神。
其实她早就发现了,只是一直在自欺欺人罢了。
朱敬的公司业务又不是很多,怎么可能经常出差呢?而每次出差回来他心情都会很好,身上也有着不同味道的香水。
她甚至还在副驾驶上看到了别人落下的口红,只不过这口红是国外的小众品牌,国内不怎么火,是朱敬去国外带回来给她的,朱敬送了一整套。
朱敬在看到她发现副驾驶的口红时皱了皱眉头,随即若无其事地说可能是她自己不小心落下的,她也就没在意。
毕竟这个品牌的口红太小众了,连知道的人都不多,更别说用了。
除了是她的,好像也不会是其他人的。
现在想来,朱敬能送她一套,自然也能送别人一套。
至于其他方面的蛛丝马迹就更多了,比如这两年的情人节,朱敬都会很忙,忙到白天不在家,晚上只有空陪她吃顿饭,然后又急匆匆离开说很忙,要去公司加班。
他是很忙,只不过忙着陪别人过情人节。
在黄竹文出神想着这些的时候,窗外传来一串小孩子的笑声,黄竹文侧头看向窗外,又是带着孩子的一家三口。
她心口苦涩不已,仿佛被冰冷的漩涡包围,整个人都失去生活的温暖和希望,她低声问道:“姐,我还要生孩子吗?”
黄雅没点咖啡,她喝了一口橙汁,看着黄竹文眼中的茫然和痛苦,她心里也难受。
这次黄雅没指责黄竹文,也没再骂她笨,只是平静说道:“人生又不是只有生孩子这一个选项。”
黄竹文垂着脑袋想了许久,然后倏地站起身:“姐,你说得对,把希望寄托于孩子身上企图拴住男人的心,这种行为太蠢了,我现在想明白了,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反而有些庆幸自己没孩子。”
她说完,拎起包大步走出咖啡厅。
黄雅愣了一下:“你去哪?”
黄竹文脚步微顿:“去找猪精。”她的称呼从朱敬变成了猪精,心里对于朱敬的爱意也发生了转变。
“你先别急。”刚刚还是黄竹文拦着黄雅,现在变成黄雅拦着黄竹文,黄雅眉头微蹙,“先等你姐夫那边私家侦探的证据,离婚可以慢慢来。”
“不用慢慢来,离婚后他就要净身出户了。”黄竹文对黄雅露出一个笑,“这些年他为了从我这拿钱,公司和房子的名字都是我,只要离婚,他会一无所有。”
“更何况,就算这些东西都是他的那又怎么样?”黄竹文清醒之后,语气很冷,“我能看得上他那点钱?”
不过该她的东西,她也不会白白送给朱敬。
黄雅听得一愣一愣的,直到黄竹文走到咖啡店门口她才想起来跟在黄竹文身后。
黄竹文是一个只要下定决心就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类型,之前她想要孩子,不管她发现什么端倪,只要没被她发现,她就当不知道。
她认定一个想法就执拗到任何人来劝都没用。
但现在当她想要离婚,也同样如此。
就算心里再不舍,她不会继续留在朱敬身边,她会毫不留情地踹掉朱敬,将这个人从黄家的名单中彻底驱逐。
黄竹文拎着包走进这家店,立刻有店员迎过来,黄竹文对她摆了摆手,店员又识趣地退到不远处。
黄竹文在店里看了一圈,在店铺的角落里看到搂在一起看包的俩人。
她心里涌上一股恶心反胃的感觉,这俩人让她想吐。
黄竹文深吸一口气,一步步走向那俩人。
黄雅不紧不慢地跟在黄竹文身后,目光瞥着店内的包,准备给黄竹文挑个包庆祝她的开窍。
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让朱敬下意识转头看去,在看到黄竹文的面孔时他悚然一惊,搂着小姑娘的手下意识松开,他表情还算沉着,但眼神慌乱:“小文,你不是在帝都吗?怎么跑到深市了?”
黄竹文的目光在朱敬侧脸的两颗痣上停留了一秒,然后又看向他的手指,他手上戴着戒指,但不是他们的结婚钻戒,而是送给其他人的情侣钻戒。
她扭头看向旁边的小姑娘,果然在她手上看到情侣钻戒的另一半。
黄竹文在这一刻,心里任何留恋和不舍都消失了,她神色很平淡:“来捉奸。”
这淡淡的三个字让朱敬脸皮抽搐,本来有些打瞌睡的店员都睁大眼睛竖起耳朵偷听。
朱敬眼神明亮,多情又深情的眼睛凝视着黄竹文:“什么捉奸?这是李总的秘书小苏,她衣服被我不小心洒上水,我带她来买衣服而已。你别多想,我怎么会做对不起你的事呢?”
买衣服需要搂搂抱抱?黄竹文看了眼他身旁的小姑娘,小姑娘悄悄往后挪了点。
别说,朱敬长得真不错,当年要不是看在他脸的份上,黄竹文也不会被他迷得神魂颠倒。但可惜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是个品行不佳的垃圾。
此时证据确凿,朱敬还想狡辩,黄竹文嘲讽地笑了一下,没看他,而是将目光一直落在小姑娘身上,对小姑娘问道:“你知道他有家室吗?”
小姑娘在她的视线中抖了下身子,嗓音娇软:“不、不知道。”
但在黄竹文面无表情的视线中,她又讷讷改口:“可、可能知道?”
黄竹文冷哼一声,指着门口:“快滚,再不走,等会你也要挨打。”
小姑娘前一分钟还在和朱敬甜甜蜜蜜呢,现在被吓得落荒而逃。
在走出店铺的瞬间,小姑娘转头看了眼,正好看到黄竹文落在朱敬脸上的巴掌,清脆的巴掌声让这个小姑娘的脸都跟着一痛。
这一巴掌仿佛也落在她的脸上,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羞的,她的脸比挨打的朱敬还要红。
*
于正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他一身疲惫,还以为黄雅早就睡了,没想到一打开家门,看到黄雅和黄竹文正在客厅喝酒吃着烧烤。
他一惊,几步就冲到客厅中将黄雅手中的酒给夺下来:“你怀孕呢,别碰这些东西!”
“这不是酒!是饮料!”黄雅翻了个白眼,“这个孩子来之不易,我怎么可能喝酒?”
于正这才松了口气,他又看向黄竹文,对她打了声招呼:“小姨子还在呢?”
他这话酸溜溜的,每次黄竹文只要一来,黄雅就会抛下他,看来今晚也是如此。
黄竹文还记得他背地里悄悄称呼自己是猪瘟呢,对他冷哼一声,和黄雅告状道:“姐,姐夫是不是想撵我走?”
黄雅威胁的视线落在于正脸上。
于正有点无语,这都多大人了还来告状那一套?
他对黄竹文露出一个假笑:“怎么会呢?我欢迎你还来不及呢。”
可惜这话实在违心,他说到后面都咬牙切齿起来。
黄竹文和黄雅都笑了起来。
于正看着俩人的笑,自己也跟着笑,随后又问:“心情这么好?”确定朱敬没有出轨才这么开心?
不过后面这句话于正没说出口。
“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呢。”黄雅将下午在商场里看到的事和于正说了下,最后说道,“小文想好了,她要离婚。”
“离婚好!”于正脱口而出,“我再都不用悄咪咪给他塞业务了,要不是看在小姨子的份上,谁给他送钱啊?他还以为自己业务能力多强在我面前吹呢。”
黄竹文放下手上的饮料,对于正和黄雅真心实意说道:“姐、姐夫,谢谢你们。”
“既然准备离婚最近就先别回家了。”黄雅摸了摸自己的腹部,“你回家住说不定会被朱敬给缠上,这段时间就住在我这吧。”
黄雅笑眯眯的:“我最近都在家办公,一个人正无聊呢,你陪陪我正好。”
黄竹文哪能不知道黄雅是在关心自己,她点头应道:“好。”
姐妹俩的心情都很好,唯独于正垮着张脸,万分不欢迎家里再多来一个人。
黄竹文笑嘻嘻的:“姐,姐夫肯定在心里偷偷骂我呢!”
“他敢!”黄雅瞪了于正一眼。
于正老实巴交地说道:“不敢不敢,小姨子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黄雅这才满意。
另一边在家里等到后半夜都没等到黄竹文回家的朱敬内心慌乱,他心跳很快,下午被黄竹文发现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那一巴掌虽然疼,但朱敬并没有放在心上。
别说只是一巴掌,就算一百个巴掌又怎么样?尊严和钱比起来哪个更重要还用说吗?
但黄竹文扇了他一巴掌后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从包里拿出湿纸巾将手擦得干干净净,随后没有质问没有哭泣但也没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只对他说了两个字:“离婚。”
这两个字让他表情一窒,心口仿佛被谁捅了一刀,疼得他难以忍受。
他想不通黄竹文怎么会这么绝情,她不是一直都跟在自己身后转吗?要钱给钱,要资源也有资源,每天都想着怎么跟他生一个孩子!就在他早上刚出门的时候还听到从来不迷信的黄竹文说要不要去寺庙里拜拜。
但在下午黄竹文就像变了个人,看向他的目光带着十足的憎恨,再也没有以往的依赖和爱意,甚至那眼眸中还带着让他难以忽视的轻蔑。
因为家里穷,他从小到大在很多人眼中都看到过这种瞧不起的神色,就算婚后的日子越来越好,他也日常在黄家以及其他老板眼中看到这种表情。
黄竹文的姐姐黄雅和于正更是经常用这种目光瞥着他。
但不管有多少人看不起他,黄竹文却从来没流露过这种表情。
刚开始黄竹文察觉到黄雅和于正看不起他,还会开玩笑地说:“我和朱敬是一家人。”
黄雅和于正虽然看他依然不爽,但听到这话后,果然不再露出这种视线,甚至会在背后给他的公司塞点生意。
朱敬曾经以为,这世界上所有人都会离开他,但唯独黄竹文不会!因为对方一副离开他就活不下去的模样——他甚至在心里沾沾自喜地想着就算黄竹文发现他出轨又怎么样呢?到时候就算别人劝她离婚,她都舍不得。
但真到这一天的来临,他才发现和他想象的完全不同。
他也发现自己可以忍受任何人的冷眼看不起,但唯独接受不了黄竹文也这样看他。
朱敬在客厅里坐到后半夜,期间给黄竹文打了无数电话,但始终在通话中,他被黄竹文拉黑了。
他又打给黄雅,黄雅倒是没把他拉黑,但接起他的电话就对他劈头盖脸地一顿骂,然后将电话挂断。
等他再打过去,黄雅也拉黑了。
朱敬被骂也不在意,又打电话给于正。
于正接起电话态度很差:“干嘛?”
朱敬生怕他也将自己拉黑,连忙讨好说道:“姐夫,小文在吗?”
于正:“……”
今晚的黄竹文只要对着黄雅喊姐夫就是在告状,然后于正就要挨骂,导致于正现在听到姐夫这个称呼就烦,他语气烦躁:“不在!”
说着他就要挂断电话,但朱敬哪能让他挂断,连忙说道:“姐夫,我和小文吵架,她把我手机拉黑了,你把手机给她,我跟她说几句话。”
于正冷笑:“你那是吵架吗?是出轨被逮个正着。”
电话这边的朱敬脸色胀红,他表情难看:“我在外面都是逢场作戏,心里只有小文一个人,有时候谈生意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给妹子买衣服?”于正都要听笑了,“那你继续迫不得已吧。”
朱敬还想说什么,却从电话中隐约听到黄竹文的声音。
黄竹文:“我以为就算知道他出轨我也能容忍,但是真当我看到他和其他人在一起的时候,我忍不了啊!太恶心了!”
黄雅:“出轨都想忍着,还得是你啊,妹!等小三生孩子你是不是还准备去伺候小三坐月子啊?”
黄竹文:“……这倒没有。算了不提他了,我现在听到他的名字就想吐,更是完全不想看到他那张虚伪的脸。”
黄雅:“我早就不想看到了,要不是你年年都把他带回家,家里的空气都能清新不少。”
没等朱敬继续听,于正已经挂断了电话。
朱敬握着电话枯坐在沙发上,他目光看向墙上的婚纱照,一遍遍打着黄竹文永远不会接通的电话。
大晚上的,朱敬表情憔悴地去黄雅家登门拜访,他想要和黄竹文见面谈一谈,但是他连小区都没能进去。
他将怒火都发泄到保安身上,说要投诉保安。
保安无奈说道:“这位先生,小区里有栋户主说了,只要是你的车牌和你的……脸,一律不准进,你别为难我了,我这也是替户主办事。”
朱敬无奈,只能翻墙进去,但他刚爬到墙头就看到下面站着两个虎视眈眈手持警棍的保安。
其中一个保安语气不善:“这大半夜的你干嘛呢?怪不得有户主说要防着你,哪有正常人深更半夜爬墙头的?当我们中控室的监控都是摆设?”
另一个保安说话就更脏了,说他是贼,只要敢进小区就报警把他抓了。
听到报警这两个字,朱敬脸部肌肉抽了一下,又从墙头原路返回开车离开。
朱敬听不得“报警”这两个字,只要有人提及,他总能想到十年前他去埋尸的深夜。
那天晚上的周琳中途醒来,对他说着要报警。
他看出周琳不是那种会善罢甘休的人,当时的他为了自己的前途,一时冲动将周琳活埋。
从那天晚上开始,他只要听到“报警”这两个字心跳就会加快,这是完全克制不住,埋藏在心底深处的恐惧。
朱敬回到家后冷静了下来,第二天一早打算先去公司转移财产,来到公司后,他又将秘书的手机借来给黄竹文打电话。
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转移财产,主要可能瞒不过黄家。
电话那边依然没人接通,朱敬烦躁地骂了句脏话。
秘书没敢说话,等朱敬将手机扔到她怀中时,她才壮着胆子说道:“朱总,我们上午和李总约好今天签合同,但刚刚李总那边的助理打电话说合作取消。”
“还有赵总、钱总也都说业务取消。”
秘书的声音越说越小,心里已经准备跳槽了,公司一看就是得罪了人!再不走人,说不定连工资都拿不到。
朱敬咬牙说道:“我亲自去找他们。”
他们之前都相谈甚欢,现在突然取消合作一定是被黄家给威胁了!
然而朱敬除了见不到黄家的人之外,这些老总也都对他避而远之,他蹲了一上午才在某个老总的公司停车场蹲到人。
“蒋总。”朱敬刚开口就被打断。
“小朱。”蒋总声音和蔼,但说出的话却带着些不耐烦,“我还赶时间去开会,你有什么事先跟打电话联系助理。”
朱敬怔了一下,小朱?以前蒋总明明都是喊他朱总的,现在竟然都喊他小朱了?
朱敬对自己的底气突然消散了几分,他声音有些低:“蒋总,我们上次谈好的合作……”
“什么合作?”蒋总继续打断他的话,表情有些疑惑,“我有跟你谈过合作吗?”
朱敬一惊,他绷着脸问道:“蒋总,是不是黄家的人威胁你不让你继续和我合作?要真是这样我去黄家要个说法!”
蒋总沉默了一会儿,这次没再糊弄他,但语气却带着几分怜悯:“朱总应该还不知道吧,其实我愿意和你合作是于总吩咐的。”
朱敬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蒋总索性将话直说:“不止我,其他公司的老总都是这样。小朱,你也别怪我说话难听哈。”
“我们公司跟你合作的价格压得那么低是因为我们不为赚钱,就算偶尔亏点小钱我们也不在意,但我们是生意人,不是做慈善的,知道我们这么做的原因吗?”
朱敬肩膀微颤:“你们想和黄家搞好关系?”
蒋总:“是,而且黄家也很厚道,我们从你这亏的钱黄家会用其他的合作让我们赚回去。”
所以大家都乐意和朱敬做生意,稳赚的买卖。
“但现在你和黄家掰了,我们自然不会继续合作。”
“你说你也是,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整那些幺蛾子干嘛呢?”
蒋总说完这些话,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朱敬的肩膀,带着助理开车离开。
朱敬表情呆滞地看着蒋总的背影,他在停车场站得直挺挺的,朱总的一字一句都在他脑中回响,他浑身都在发寒。
他知道于正和黄雅有私底下帮助过自己的公司,但他对自己的才华也很有自信,一直认为公司的大部分业绩都是自己谈下来的,现在却跟他说其实都是黄家出力,这些老总宁愿亏钱都在和他合作。
朱敬在停车场站了许久,这才彻底明白这些年他以为的成功只是假象,都是黄家看在黄竹文的份上他才能赚到这么多钱。
他想明白这点后,倏地发现,只要黄竹文和自己离婚,他就像置身于茫茫大海中,海中行驶的正确方向被他亲手丢失,不管往哪个方向等待他的都是远离富贵生活的后半生。
而只要黄竹文不想见他,他就算再努力,也见不到黄家的人。
朱敬的心里充满了无力感,陷入无声的绝望和沉默。
*
正在公司食堂吃员工餐的池星咬了一口锅包肉,口感香脆、外酥里嫩的口感让池星眼睛一亮:“比郑阿姨做的还好吃。”
林鹿就坐在池星对面,吐槽了一句:“郑阿姨听你这么说肯定苦学锅包肉。”
池星忍俊不禁:“很有郑阿姨的风格。”
他吃饭时话不多,林鹿也跟着安静下来。
在池星不远处有不少员工想来搭话,但又有些不好意思,也怕打扰到池星吃饭,只远远地在一旁观望着。
池家的员工都不是第一次看到池星来公司食堂吃饭,大家私底下还悄悄交流过,说池星看起来还挺接地气。
林鹿被其他人的视线看得有些不自在,姿态不自觉就端了起来,细嚼慢咽地吃着饭。
在他对面的池星瞥了他一眼,加快吃饭的速度,再继续吃下去,估计林鹿的偶像包袱都能让他原地出道。
林鹿端了一会儿实在没能端住,又恢复原本的模样,一边吃饭一边刷着手机,跟往常一样刷着短视频,突然刷到一个有点眼熟的人——他自己!
“卧槽我上热门了。”林鹿匪夷所思地看着视频,视频里的他在公司门口架着老陈,老陈的表情痛苦又扭曲,他一副被吓到的表情,在老陈旁边傻看着。
随后就是池星将车停在老陈旁边,下车在老陈额头上贴了一张符,老陈这才安静下来。
视频好像是从马路对面拍的,比较模糊,后面还有池星对老陈说了什么,老陈身子往后栽去被林鹿接住。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一共没有两分钟,但信息量极大,热度上升得也非常快,评论区更是热闹得不行。
「这不是老陈吗?」
「妈呀,一说到老陈我就想哭,我那天晚上看完他直播后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什么情况?老陈的直播我没来得及看,不就是钓鱼吗?」
「老陈撞鬼了!」
有擅长总结的网友将那天晚上的事详细说出,从池星让老陈晚上不要出门到老陈不做人将手机摄像头对着小树林里的女鬼都说了一遍,还重点描述了一番那女鬼的哭声有多哀怨瘆人。
「我晚上做梦都是女鬼在哭!」
「你们这么一说,我懂了,老陈是那天晚上被女鬼缠上,然后去找池少驱邪?」
「发疯的老陈、脑门上被池少贴的符、还有池少跟他说了什么之后,他突然往后倒去……我怀疑池少是在和老陈身体里的女鬼说话。」
「我放大看了,池少那两个字说的是“出来”。」
最后一条评论下面的回复最多,林鹿点开看了会儿,乐了。
有说池星就是在和女鬼说话;也有说封建迷信要不得,要相信科学;但更多的评论都在说池星好帅,问池星喜欢什么类型的。
林鹿对池星调侃道:“大家都在问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呢。”
池星还没回答,林鹿突然搓了下胳膊:“我怎么感觉有点冷?”
他视线在池星周围转了一圈:“你身边是不是有鬼?”
池星又吃了块锅包肉才回道:“没有。”
林鹿又将视线落在池星的玉佩上,总算确定冷气的来源。
他在心里默默给自己一巴掌,明知道池星身边有个喜欢吃醋的“哥哥”,现在还问池星这种话,不是找死嘛?
池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慢吞吞地回着刚刚的问题:“我没有具体喜欢的类型,喜欢是一种感觉,只要我喜欢对方,不管是什么类型我都会喜欢。”
林鹿福至心灵地说道:“那你喜欢裴钦吗?”
“什么样的喜欢?”池星似笑非笑地问他,“你这个喜欢正经吗?”
林鹿轻咳一声:“怎么就不正经了?”
池星很坦然:“当然喜欢,裴钦人长得好看,性格也好,还教我玄学,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他?”
在他身上的玉佩变得有些烫,池星心里想笑,又不紧不慢添了一句:“不过这都是对哥哥的喜欢,在我心里他是我哥哥。”
玉佩快速冷却,并且变得有些凉。
林鹿感觉自己身上的凉意也更重了。
林鹿:T-T
池星逗你玩儿,你不对他不满,对我放冷气干嘛?!
林鹿浑身发寒,不过有池星在,他也不怕裴钦,只是将衣服裹紧了些,若有所思地说道:“池少,虽然你平时挺聪明的,但对待感情上可能比较迟钝。”
池星来了点兴趣:“怎么说?”
“按照我对你的了解,你对待陌生人只分三种态度,一、无感,就是纯路人;二、讨厌,会让他们滚远点;三、有点好感,允许他们待在你的生活圈中。”
林鹿竖起三根手指:“我、顾少等,你一开始对我们都是第一种态度,也就是最近一段时间才升到第三种态度。”
他算了下和池星认识的时间:“但我们用了十几年的时间。”
“但裴钦呢?据我所知你之前应该和裴钦并不相识,他来你身边才多久?但你提起他的态度熟稔又亲昵,自然而然把他当成家人。”
“接纳一个陌生人当家人会这么快速和毫不设防吗?还是说你对他本就有好感才会这么容易接纳他?”
“池少,你真的只把他当成哥哥吗?”
林鹿说完这话后又翻起手机的那条评论,他对池星说道:“池少,你现在再想想自己喜欢什么类型的,该不会正好是裴钦这种类型的吧?”
池星咽下口中的锅包肉才说道:“他那种类型的谁不喜欢?”
林鹿哑然,也是,就算只看裴钦的脸,就没人能昧着良心说不喜欢。
池星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汤,漫不经心地摸了下玉佩,只是夸了裴钦一句,玉佩又变暖了,池星没忍住笑了起来。
裴钦不管对外有多冷淡,但对他始终是温柔耐心的,他对于裴钦的调戏并不反感,对裴钦的接近也不讨厌,甚至他还会主动去逗一逗裴钦。
池星不否认裴钦对他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但池星不确定这种情感到底是哪种喜欢。
家人、朋友还是懵懂的恋人之间的好感?池星对这份情感的定义还不够明确。
他目前最想做的就是干掉师傅证道,他想要拿走裴钦的天才称号。
也许裴钦什么时候能从玉佩中出来真正地陪在他身边,他才能彻底确定这份好感到底是何种情感。
玉佩里的裴钦给裴余然发了条消息:怎么能快速获得别人好感?
裴余然:……
裴余然:你是在逗我吗?你顶着那么好看的一张脸问这种问题?
不等裴钦回复,裴余然的下一条消息又来了:哦我忘了你现在死了,别人也看不到你的脸,你想勾引池星?你洗完澡往床上一躺不就行了?不过你是鬼,身上冷冰冰的,最好夏天再勾引,冬天小心池星一脚把你从床上踹下去。
裴钦:……
就知道裴余然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不过裴钦还真就认真思考了一下裴余然的话,勾引好像也不是不行。
晚上十点,池星的手机消息响了一下,他点开一看,发现是裴钦发来的消息。
池星眉梢微扬,他和裴钦很少用手机发消息,裴钦每次发来的消息基本上都是各种玄学资料和内容,俩人几乎没在微信上聊过。
手机屏幕显示裴钦发来的是一张图片,池星以为是什么符箓或者阵法的图片,但等他点进去消息框才发现这是一张湿身自拍。
白色的上衣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微微敞开的领口下是隐约可见的精致锁骨。
虽然这张照片没拍脸,但池星一眼认出这张自拍是裴钦!
半透明的上衣在照片中还在滴着水,继续往下是撩开的衣摆,腹部的薄肌看起来手感极好,一只漂亮的手覆在腹部半遮半掩地盖住,可能因为拍照时有些紧张,裴钦手面上的蓝色青筋格外明显,性感的力量感迎面而来。
池星的视线不受控制地接着往下瞄去,裤子似乎在拍照时,被裴钦不小心往下拽了点——
含蓄又引诱。
池星耳尖都看红了,他默默放大照片,捧着手机问道:“就拍了这一张吗?还有吗?”
玉佩里的裴钦耳根也有点发烫,他回了条消息:就拍了这一张。
然而,他手上还有更多不能见人的照片,只是他没好意思发给池星而已。
裴钦:o(╥﹏╥)o
还是脸皮太薄了。